第一章 姜家有女名离歌
南楚建文帝二十年五月十七日,这一天南楚京都的百姓全都疯狂了,全都放下手里正在做的活,纷纷涌上大街,早早地等在道路两旁,一时间人山人海、万人空巷,而久居宫中的皇上也率领着太子及一众大臣早早地在城门外等候,只因南楚大将军姜傲在这一日班师回朝到了京城外!
高头大马铁蹄的声音整齐划一地响起......
蹬!蹬!蹬!
声音慢慢放大,竟如山崩雷鸣,而城门外站在最前面穿着明黄龙袍的南楚皇帝脸上慢慢绽放出了笑容,多年殚精竭虑,不过四十五的皇帝显得老态,可到底是身居高位享受众人仰视,一身威严尽显。
只见远方一魁梧中年男子骑着大马,穿着铜色盔甲,右腰佩刀,昂首挺胸,目光炯炯,一身杀伐气,带着整齐划一,同样威风凛凛的一众人马似踏着戾气而来。
行至不远处,纷纷翻身下马,双手抱拳,单脚跪地,一队人做这个动作时,竟毫无参差之处。洪亮的声音排山倒海而来:“末将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只见队首中年男子剑眉英目,虽疲惫不堪,却能看出年轻时何其俊美,和皇帝一样年纪,却是像三十出头,不怒而威。
建文帝立马快步走向前,扶起了为首中年男子,与此同时说道:“姜爱卿快快请起,你可是我南楚的大功臣。”接着又看向前方,道:“各位爱卿都快请起,好啊,这才是我们南楚的好男儿。”又满带微笑对姜傲说:“姜爱卿,此次成功打退了北凤,你功不可没,回宫后朕要好好奖赏你。”
姜傲一脸谦逊,恭敬地说:“是皇上洪福齐天,佑我南楚太平,这功,末将不敢当。”
皇帝似乎料定了他的性子,笑道:“你啊,你啊”。
此时太子非常适时地走了上来,道:“父皇,大将军一路奔波,想必也是非常累了,不如先行回宫,在宫宴上再与大将军把酒言欢。”
皇帝恍然大悟般,对太子道:“还是太子考虑周到,”又看向姜傲道:“爱卿,和朕一道回宫,我们一起像以前那样把酒言欢。”
姜傲嘴唇动了一下,似有话说,最终却又沉默下来。
身后却有一道明亮的声音响起:“启禀皇上,末将与父亲两年未曾归家,对家中母亲及一干姊妹非常想念,恳请皇上准末将与父亲先行归家看望,也洗洗一身尘气,晚上也好精神饱满地赴宫宴。”这声音颇显稚嫩,却是动听至极。
姜傲回头低声训斥道:“住口,这儿哪有你说话的分!”接着又快速跪下请罪,道:“末将教女无方,还请皇上不要怪罪。”
建文帝看向说话的人,却也能猜到这是大将军的大女儿姜离歌,只见此女身着白色将袍,面容稚嫩绝美,眉宇间有着不输男儿的硬气,虽是跪地,却是不卑不亢,虽是小小年纪,却是有乃父风范。
京城早有传言:姜家有女名离歌,不爱红妆爱武装。
茶楼经常谈论,大抵说的是:姜离歌六岁随父去边关,十二岁上了战场,十三岁做了正五品将军,人称离歌将军。话说离歌将军武艺超群,南楚没有几人能出其右,治军严厉,战场上更是勇猛不输男儿,如今过去了两年,不知又会升多少,如果说镇北大将军威名赫赫,那么离歌将军便是少年镇北将军。
建文帝似无奈地扶起姜傲,叹气道:“姜爱卿,不过是孩子想娘亲了,何必骂孩子呢,都怪朕,两年不见,实在是太思念爱卿了。那爱卿还是先行回去看看家人,养足精神,国宴朕必定是要和爱卿把酒言欢的。”
姜傲这才站起,感动道:“多谢皇上体谅。”
建文帝看向姜离歌,接着道:“这是离歌吧,快站起来让皇伯伯看看,都这么大了,英气勃发,不输男儿呀。”姜离歌站了起来。
姜傲目含慈爱道:“的确是小女,不过是性子顽劣罢了。”虽看似骂,语气中的自豪却是藏不住。
建文帝似感叹道:“也只有姜爱卿能教养出这样的好女儿,巾帼不让须眉。”
姜傲叹了口气,道:“末将哪里会教养女儿,不过是军营锻炼人罢了。”
建文帝道:“爱卿何必谦虚呢?你和素琴的孩子自然是极好的。走吧,咱们回城!”
说完上了车辇,一行人浩浩荡荡进了城,百姓的呼声此起彼伏:“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建安帝非常高兴地看着一群群跪倒在他面前的百姓,这是他的百姓,安居乐业,非常爱戴他,他做的甚至比他父皇还要好。
百姓在行完礼后四处奔走欢呼:“大将军回来了,南楚战神回来了!”
天下有这样的传言:南有姜傲,北有凤霖。说的是南楚有战神将军姜傲,北凤有护国摄政王凤霖,都是守护神一样的存在,二人切磋多次战役,胜败持平。也许传言有误,然姜傲大将军在南楚百姓心中大抵如此。
队伍中,姜离歌面上一脸正色,嘴唇却是微微动,近了听,只听到姜离歌对并行的陆远渊道:“贱圆,你说,我爹名气咋这么大呢?都没有好看的姐姐看我们。”
陆远渊是兵部尚书陆建业之子,自小在老爹的棍棒下学习兵法,五年前如愿离开陆尚书去了边关,如今二十有二,和姜离歌一样是正四品先锋小将,二人是很好的死党,性格也是像姜离歌喊的那样。
陆远渊一本正经地翻了个白眼,道:“还好看的姐姐看你,看你有用吗?又不能嫁。”
姜离歌:“那帅气的哥哥总会看我吧,毕竟本将军闭月羞花......”
没等姜离歌自恋完,陆远渊就接了过去:“沉鱼落雁,,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绝世大美人,而且没有之一。我说贱泥,你要脸不?就你这男不男女不女的样子,谁看你啊?”
姜离歌:“好歹本将军也是南楚风云人物,行吧?”
陆远渊忍不住笑了,道:“贱泥,就你那女煞神,女魔头的名号,这天下男儿谁敢娶你,害怕夫纲不振。不如小爷娶你吧,反正你没人要,小爷刚好没有娶。”
姜离歌想着平时陆远渊被她按在地上打的样子,自我怀疑了一下,道:“先打过本将军再说!”
陆远渊:......
突然队伍停了下来,原来是到了岔路口了,一条去宫里,另一条通往镇北将军府,又是一阵寒暄,在姜离歌等得快疯掉时,两队人马终于分开。
一路告别,陆远渊早已与他们分行回了陆府,终于到了镇北将军府。
看着等在门口的老老小小,姜傲和姜离歌眼眶红了红,姜傲带着姜离歌走到六十多岁的姜老太君面前,直直跪了下来,哽咽道:“阿娘,儿子不孝,未能侍奉左右,还让阿娘时时为儿子担心。”
姜老太君也是哭得不能自已,道:“阿娘都知道,阿娘都明白......”
陈夫人泪流满面,却还是稳稳地扶着姜老太君,看老人哭得不能自已,忍住心中的伤心,安慰道:“阿娘,让夫君和歌儿先进府吧,我们进去说。”
陈夫人陈素琴是工部尚书陈忠实的嫡女,和镇北将军成亲近二十年,近四十的她依旧风姿绰约,温温柔柔,有着天然的古韵美。给镇北大将军生了三个孩子,大女儿姜离歌今年刚过十五岁,二女儿姜子衿过两个月就十二岁,还有小儿子姜轻尘,今年才满八岁,夫妻俩一直聚少离多,感情却非常好,姜傲也没有再纳小妾之类。当年还是京城第一美人,向陈家提亲的人都快踏破了门槛。陈夫人却是选择了和当时只是一个小小的五品将军姜傲在一起。
姜老太君这才想起,连说:“好,好......”姜傲赶紧起身向前,夫妻俩一左一右扶着姜老太君,一群人红着眼睛,浩浩荡荡进了府。
第二章 离家日久难相逢
走在后面的二小姐姜子衿和姜轻尘一左一右拉着姜离歌不撒手。
姜子衿羡慕地看着旁边一身将袍,身量修长,面如白玉,眉如远山,鼻梁高挺,唇如朱赤,英气外溢,霸气外显,明明只是一米七的身高,气势却不输八尺男儿的姜离歌,羡慕又崇拜地小声低语道:“阿姐,你这样穿好好看啊,我也要和爹去战场。”
姜离歌微微偏头,仔仔细细打量着两年不见的妹妹,两年前的妹妹还是个小姑娘,淘气无比,如今一身粉衣,扎着少女发髻,隐隐有长开的样子,气质温婉,给人春风般的感觉,和母亲十分相像,再过几年,将军府的门槛定是要被踏破。
察觉到妹妹疑惑的眼神,姜离歌回过神来,语气平淡又不失疼爱回道:“你呀,就好好的待在府里陪伴阿奶和阿娘。”
只见小姑娘微微撅唇,任性道:“阿姐能去,我也能去!我替阿姐去,阿娘就可以时时看到阿姐了。”
姜离歌不禁一笑,道:“真是个傻丫头,你替阿姐去了,那阿娘还是会非常想念你的。你就好好待在府里,将军府有阿姐一个女孩子像个男孩子就够了,阿姐还是希望你做个安静的美女子。”
姜轻尘一脸天真地看着两个姐姐,道:“阿尘如果再长大一点就好了,那样就可以帮阿爹和阿姐打败坏人,阿爹和阿姐就可以回家永远和阿娘阿奶在一起了。”
听到这话,两姐妹都笑了起来。
姜离歌看着周边熟悉的假山流水,亭楼小榭,微微失神。一切都没有变,如果天下太平,没有战争,那该多好。
想到这儿,姜离歌勾了勾嘴角,如今北有北凤,南有南楚,两国鼎力,不分上下,大的战争没有,小的摩擦却是不断,这两年的战争算是最严重的,只因北凤摄政王凤霖几年前消失在了西北大漠,而北凤小皇帝又不够稳重,两年前竟任性地派了二十万大军犯南楚,说要拿下南楚,好在北凤还有一个厉害的辅政异性王宇文信,此人有勇有谋,传说是摄政王所救,因此对摄政王十分忠心,只是正因为他是摄政王的人,和小皇帝凤池旭的矛盾也非常大,南楚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用了两年击退北凤,并让他们求和,若是再过几年,北凤的水就浑了,到时,南楚的领土只会再拓宽一倍!
当然,两个大国周边还有许多夷族,这些年也是频频扰边,他们所居之地贫瘠,两个大国也没特地派兵攻打,浪费兵力,还无利可图。
在姜离歌思绪翻飞时,一行人到了大厅,镇北大将军和陈夫人扶着姜老太君坐在主位,夫妻俩这才在两侧座位坐下。
这时姜离歌才有机会凑到姜老太君面前,白袍小将缓缓向前,跪在了老太君面前,行了一个大礼,道:“阿奶,离歌回来了。”
姜老太君止住的眼泪又哗哗地往下流,伸手将姜离歌拉了起来,拉着姜离歌的手疼惜道:“你爹爹去边关就算了,你一个小姑娘去什么,打仗就交给男人们,明明是花一样的年纪,就应该娇养着。”
姜老太君似乎又看到了六岁的姜离歌,太过舍不得她爹爹,一路追着姜傲的车队到了城门外,拉着她爹的手,哭着道:“阿爹,带离歌去边关吧,阿娘和阿奶有阿妹,不会太想离歌的,可是阿爹身边谁也没有。”
姜傲也是一脸不舍,只是他是南楚的大将军,在南楚需要他的时候,他必须去,这是他的责任,只是苦了家中老母亲和妻女,从来都是聚少离多。抱起了姜离歌,道:“离歌乖,阿爹很快就回来了,边关太苦了,离歌在家等阿爹回来。”
姜离歌却是一脸倔强,道:“阿爹,离歌不怕苦,离歌想要陪着阿爹。”
姜老太君和陈夫人带着三岁的姜子衿坐着马车追了来。看到姜离歌哭的样子也是难过不已,虽然觉得不合规矩,姜老太君还是开口道:“傲儿,你就带离歌去吧,有她陪着你,我们也放心。”
于是六岁的姜离歌挥别了阿奶和阿娘,温暖如春的京城,随着阿爹去了战场。
姜离歌红着眼睛,看着头发又白了许多的姜老太君,哽咽道:“是孙女不孝。”
姜老太君打量着面前的姜离歌,觉得姜傲将姜离歌养的越来越好了,这样的气势是普通闺阁女子没有的。
姜子衿和姜轻尘走向前,跪在姜傲面前,行了跪拜礼:“儿子(女儿)拜见阿爹。”
姜傲慈爱地站了起来,轻轻将儿女扶起,紧紧地抱在怀里,苦涩道:“是阿爹对不起你们。”他姜傲自问上对得起南楚江山和南楚皇帝,下对得起黎民百姓,却是对不起自己一家老小。
姜子衿在姜傲怀中抬起头,天真道:“阿爹是大英雄。”
姜轻尘也回道:“有阿爹才有儿子啊,阿爹是最好的爹爹。爹爹是南楚的战神,别家小公子都羡慕儿子呢,儿子只想快快长大,这样就可以保护我们一家人了,阿爹和阿姐也可以多多回家了。”
闻此言,姜傲心中又是开心,又是难过。开心的是他的家人都理解他,难过的是他的儿女都太过懂事,他都没有见证他们的成长,一阵心酸。哽咽回了两个好
姜老太君又问了姜傲一阵问题。这才对陈夫人说:“带你夫君和女儿去洗漱吧,晚上还要参加国宴呢。”
陈夫人脸上闪过可疑的红色,却又保持端庄的样子,温顺地回道:“是,儿媳明白。”
姜离歌看着阿娘依旧年轻貌美,风姿绰约的模样,不由觉得时光对她阿娘留情,就是这样一个看着柔柔弱弱的女子,在丈夫出征时撑起了整个将军府,把一切打理的有条有理,世间女子中,她的阿娘真真是坚强极了,每个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一个贤惠的女人,这话果真不假。知道自己阿爹阿娘好久不见了,一定有很多话说,懂事而又促狭道:“阿娘带阿爹去吧,离歌自己回院子。”
于是一行人各自回了院子准备。
第四章 五月最美是遇见
建文帝又开始了他一成不变的长篇大论:“各位爱卿,今天是我南楚镇北大将军回朝的日子,朕感到非常高兴,我南楚第一名将终于回来了。大将军一直是我南楚的肱骨之臣,这些年更是废寝忘食,一次次打败北凤,可以说没有大将军就没有今天安宁的南楚,来,咱们敬大将军一杯!”说得那叫一个眉飞色舞,声如洪钟。
姜傲依旧保持恭敬的样子,连忙走出座位,抱拳回道:“末将不敢当,这些年全靠皇上的信任。”
建文帝笑道:“姜爱卿不必谦虚,事实如此。”
姜傲感动于建文帝看得见他的付出,得到君王的信任是何其荣幸!
姜傲从怀中摸索了一阵,拿出了朝廷二十万大军虎符,双手捧着稳步到君王面前,道:“皇上,如今北凤求和,两国一时不会有战争,末将继续掌管这二十万朝廷大军实属不合适。恳求皇上收回虎符。”
建文帝没有拿过虎符,反倒是说:“爱卿骁勇善战,善于练兵,爱卿若不合适,又有何人能敌爱卿,爱卿拿着吧,相信这支军队在爱卿的带领下定能发挥它最大的价值。”
姜傲坚持不受,他手中有十万黑骑军,若是再掌朝廷军马,只怕是朝臣嫉妒,天子猜疑。一脸正色道:“还请皇上收回虎符。”
建文帝这才为难似的道:“好吧,朕就收回。”说完,拿回了虎符。
一阵小插曲掀过,一时间歌舞升平,君臣一家。
苏强一脸不解地问姜离歌:“大将军为什么要多次推拒虎符,有军队多好啊。”
陆远渊插了话进来,道:“你只知虎符是个好东西,却不知别人嫉妒多可怕。”
苏强还是有些不服气,道“我们自己走自己的,怕别人嫉妒做甚,谁若是嫉妒,打到他服为止。”
陆远渊:“要是真这么简单就好了。”
姜离歌也是皱了皱好看的眉毛,自古权倾一时的大家都一夜崩塌,姜家风头太盛着实不是什么好事,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来她无惧别人的嫉妒,二来她爹镇北大将军的名号在那儿摆着,谁会往上撞,就连皇帝也得考虑下民心呢。
又来了几个战友敬酒,姜离歌从来都是照喝无误,十几杯下肚,面色驼红。意识还算清醒,一个人偷偷向外走去。
走着走着,姜长歌发现自己迷路了,拉住了一个匆匆而过的小丫鬟,道:“这位姐姐,我有些迷路了,还请麻烦你带我去太和殿。”
丫鬟也是个聪明的,一听太和殿,便知道此人身份尊贵,不是她能开罪的,极快地带着姜离歌往太和殿走去,才走不远,便听到有怒骂声远远传来。
姜离歌皱了皱眉,问旁边丫鬟:“骂声那边是哪儿?”
丫鬟似有躲闪,却还是老老实实回道:“是冷宫。只是那座冷宫中并无人住。”
听丫鬟这么一说,姜离歌倒是有点好奇,是何人胆子那么大,居然偷偷在冷宫怒骂人,也不知打还是没打。本着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姜离歌还是开口道:“带路吧,我们去看看热闹,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本将军倒要瞧瞧谁这么大胆。”
这声本将军一出,丫鬟眼中发出迷恋的亮光,高兴道:“原来您是刚刚回朝的离歌将军!”姑娘虽是一身不辨男女,可她也是女子,再看面前之人如此纤细,她看出姜离歌是女子。
普天之下,自称将军的女子,唯姜离歌一人而已。
姜离歌还是有点吃惊,她什么时候让人这么仰慕了?在关外时间居多,她自然是不知道姜离歌三个字意味着什么。
好笑道:“本将军是姜离歌,那你快带本将军过去吧。”
丫鬟这才回过神来,离歌将军好好看啊。晕晕乎乎中带着姜离歌向声音走去,要不是离声音越来越近,姜离歌都要怀疑小丫鬟会带错路。
走了不一会儿,眼前便出现了一座废弃的宫殿,杂草丛生,破败无比,大门紧闭,只见门口蜷缩着一白衣男子,另一锦衣男子一边怒骂,一边拳脚相向,还有一蓝衣男子看着地上的男子一脸嘲讽,二人身边均站着一个黑衣小厮,默默看着主子们欺人。那锦衣男子的声音远远传来:“小贱种,你还敢进宫,就你这低贱的身份,配吗?你就和你那低贱的娘一样,就该都死......”
姜离歌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从怀中拿出时常备着的黑布蒙住脸,对身边的丫鬟低声吩咐:“你快走,今日就当没见过我。”
小丫鬟似乎有些犹豫道:“可是......”那是几位皇子啊。
姜离歌却是不等她说完,直接飞身向前,稳稳地落在那群人边上,大喝一声:“住手!”
那锦衣男子竟真的住了手,全部都扭头看向了面前的不速之客。只见此人一身黑袍,头发高束,黑布蒙面,露出来的一双眼睛非常明亮。
锦衣男子蹙眉问道:“你是何人?竟敢管本皇子的事。”
姜离歌挑了挑眉,又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她姜离歌天不怕地不怕,还怕一个小小的皇子?不过殴打皇子好像很严重的哦,文武百官那儿就有一大堆说法。
姜离歌道:“皇宫之内,竟然殴打柔弱之辈,小心皇上治罪。”
锦衣男子嗤笑一声,大笑了起来,对蓝衣男子道:“五弟,你听见了没?这人竟好大的口气,还想要治本皇子的罪。”
姜离歌皱了皱眉毛,这蓝衣男子应该是是五皇子楚天钰,当今淑妃娘娘之子,才十五岁,那么这锦衣男子就是皇后的小儿子楚天啸了 ,那这地上的白衣男子又是谁?这楚天啸也着实过分,不过十八岁的少年郎,竟如此歹毒。
见姜离歌久久不说话,楚天啸以为她怕了,目中无人道:“怎么样?臭小子,怕了吧!现在你跪在地上求本皇子,本皇子说不定会少赏你几个巴掌。”
姜离歌心中嗤笑,怕?她姜离歌就不知道怕为何物!
不理楚天啸,径直走向地上的白衣男子,拍了拍他的肩道:“喂,你不会死了吧?就算死了也得先拉他们下地狱啊。”
白衣男子放松了身体,抬起头看向姜离歌,姜离歌看到这张脸,一时间看呆了,她从来都不知道这世间竟有如此好看的男子,剑眉凤目,唇红齿白,鼻梁高挺,肤如白瓷,如高山上的雪莲,又似峭崖边的古松。
男子眼中隐隐有厌恶闪过:每一个人都一样,都只喜欢他这张脸......
没有看到男子深藏的厌恶,姜离歌见他没什么大事后,站起了身,霸气道:“我平生最讨厌欺负美人的人。”
说完,一拳打向其中一个小厮,小厮竟然轰然倒地。
姜离歌挑衅地说:“要么快点滚,要么就都尝尝我的拳头,这儿是冷宫,我把你们杀了藏起来也不会有人发现,到时候谁还管你是不是皇子。”
楚天啸和楚天钰被吓住了,楚天啸放下狠话:“你给本皇子等着。”灰溜溜地带着楚天啸跑了。
另一个小厮看见主子被吓跑了,一时竟不知怎么办。还是姜离歌吼道:“还不拉着你的同伴滚。”于是,拖着同伴也灰溜溜地跑了。
姜离歌终于觉得世界安静了。转过身,俯视着地上的白衣男子,缓缓伸出手,轻声道:“起来吧,地上凉。”
男子却是不理她,自顾爬了起来,瘸着腿推开了冷宫的门,丝毫不理会身后的女子。
姜离歌炸毛了,大声吼道:“我救了你哎,一句谢谢都没有!”
男子转过身平淡道:“谢谢!”接着又向前走去。
多年后的男子依然记得姜离歌逆着光,向他伸出手的样子,像是一场救赎。
姜离歌觉得自己心里有团火,追了上去,此时天微暗了。
几步跑到男子身边,手搭在他的肩上,姜离歌竟有些吃力,看着柔柔弱弱的男子,居然身高近一米九?男子快速将她的手拉下,快速向前走去。
姜离歌道:“你这人真真是不识好歹,刚刚是我救了你,你居然翻脸不认人。”
男子转过身,道:“那我以身相许如何?”
这话竟让姜离歌有些张皇失措,她没想让他以身相许,好吧,虽然她觉得这主意挺好的。
不服输道:“以身相许就以身相许,我还怕你不成?不过我是男人哎,还没你高。”
男子又嗤笑了一声,自嘲道:“反正不管男女,都对我这张脸感兴趣,不是吗?”其实他早就看出她是个女子,他从小便敏锐过人。
姜离歌心里翻了个白眼,这话说得可真自恋啊。面上却丝毫不显。拉下来面巾,看着面前的男子道:“我叫姜离歌,敢问兄台大名?”
男子微微讶异,没想到名动天下的离歌将军竟真的如此年小,这样的女子就像朝阳一样,永远耀眼明亮,哪里像他这种生活在黑沟里的人。
看着姑娘明亮的笑容,鬼使神差的,他竟回道:“楚天奕。”认真观察着姑娘的神色,见她除了微微差异,并无其他异样时,他却觉得微微放了心。
姜离歌是有一些诧异的,传闻三皇子楚天奕乃一平民女子所生,钦天监算出乃妖孽所化,祸国殃民,从小不受宠爱,先是在冷宫长大,五岁时被建文帝赶去皇子府,任由其自生自灭,如今十八岁,只比楚天钰大一个月,传闻他貌美如花,却是无人敢嫁,只因从小是各皇子公主欺负的对象。姜离歌微微叹息,宫中水深。
第五章 美人如花隔云端
姜离歌看着楚天奕,微微失神。
楚天奕却是自顾转身走近了主殿,拿出偷藏在袖中的香烛、冥纸,在殿中缓缓烧了起来。
看着一脸认真的楚天奕,姜离歌心中微动,他在祭奠他的母亲吗?
传闻楚天奕生母丽贵人美貌无双,却是毫无身份背景,性子孤傲,是建文帝南巡时带回的女子,原本建文帝对她还有几分兴趣,见丽贵人一直这样,慢慢也就淡了下去。丽贵人却是怀了孩子,在孩子出生时,钦天监测算出此子乃妖孽所化,祸国殃民,当除之。建文帝始终心中不忍,咬牙将丽贵人和刚出生的小皇子打入了冷宫。楚天奕五岁时,丽贵人逝世,建文帝也愈发肯定楚天奕是祸国妖孽,丽贵人故去后,就将他丢在了宫外三皇子府,这些年不闻不问,皇子公主争相欺压。
姜离歌跑到他面前,开口道:“你为何不去皇陵?”这话一出又觉得自己犯了傻,楚天奕不受宠,又如何进的去。
楚天奕抿唇,什么也没说。
姜离歌又道:“楚天奕,做我的朋友吧,我会保护你的。”
楚天奕站起身,看着姑娘认真的神色,缓缓道:“因为同情么?”
姜离歌内心腹诽,美人脾气可真大。人生来就不由自己,这样的生活是天定的,她不喜欢同情,她想他也不需要同情。笑道:“因为你好看。”
楚天奕面色颇为悲凉,自嘲道:“呵,果然是这样。”果然,姑娘只看上了他这张脸,他还真是祸国殃民呵。
姜离歌一脸疑惑:“果然是这样什么,看上你的脸很正常,好么?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楚天奕看着姑娘闪着星光的眼睛,姑娘眼中只有赞叹,没有**,楚天奕又自嘲了一下,姑娘年纪那么小,怎么会有**呢?平淡道:“那便罢了,我楚天奕消受不起你这么大一个朋友。”姜离歌是名动天下的离歌将军,与她相交固然好,只是他的兄弟姐妹们怕是更不会放过他。
姜离歌有些生气了:“你这人还真是不知好歹,我姜离歌好歹是个将军,和我做朋友怎么不好了?”这几年皇子们颇有与她相交之意,只是她一来不屑,二来不愿给阿爹惹麻烦,怎么到了楚天奕这儿就完全变了?
楚天奕不理她,自顾做完一切后向外走去,姜离歌再次跟在他身后,一路叽叽喳喳:“楚天奕,你这个朋友我姜离歌交定了,我不会再让人欺负你的。你那四皇弟五皇弟还真不是人,看看你好好的衣服,这笔账咱们先记着,迟早叫他们偿......”
楚天奕觉得脑瓜子疼,姜离歌话太多了。
说了大半天,姜离歌发现身边人不回应,砸了咂嘴道:“楚天奕,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你这人怎么这样啊,话这么少,不会憋着吗?”
楚天奕不理她。七拐八拐,避开守卫,到了岔路口,停了下来。姜离歌一时没有注意,直接撞了上去,捂着鼻子,眼泪哗地流了下来,委屈道:“好痛,你怎么突然停了下来?”
楚天奕眼中闪过笑意,察觉到自己的笑意时,很快又消失了,冷冽道:“往这儿走是太和殿。”手往一条路指了指。
姜离歌惊讶,咦?他居然知道她迷路了,看了还不算太冷。也不管鼻子痛不痛,笑着回道:“楚天奕,还算你有良心。”
楚天奕恍若未闻,抬步向另一条路走去,姑娘却不死心,冲他的背影喊道:“楚天奕,我们算是朋友了吧?”
楚天奕脚步微顿,继续大步向前走去。他活着走过的十八年里,除了他母妃,好像就只有姜离歌这个陌生人在意他的想法,这一刻竟觉得这样挺好的。
姜离歌看着楚天奕消失在小路尽头,暗道:真是个奇怪的人。心中却有某种心绪划过。整理了一下衣服,姜离歌这才向太和殿走去。
到了太和殿,仍然是一片歌舞升平。
陆远渊看到姜离歌回来了,这才道:“贱泥,你刚刚去哪儿了?”
姜离歌挑眉道:“出恭,你也要管吗?”
陆远渊摸了摸鼻子,眼中闪过几分不自然,道:“你能不能像个女孩子?”
姜离歌问道:“如果你特别喜欢一个人,想和他做朋友,你会怎么做?”这些年,她身边的朋友都是战场上打出来的,楚天奕这种情况她还没遇到过。
陆远渊道:“以你如今的位置,谁还不赶着和你交好?”
姜离歌目光闪了闪,的确有这样的人,楚天奕不就是吗?敲了一下陆远渊的头,道:“好好说话,我认真的。”
陆远渊揉了揉头,委屈道:“又不是不给你想办法!可恶,咒你没人要。”
自动忽略后一句,姜离歌道:“那快说!”
陆远渊:“不和你交朋友,说明这人不恋权势,你只有用人格魅力征服他。”
姜离歌白了他一眼,道:“本将军从来都是用人格魅力征服人好吗?”
陆远渊扯了扯嘴角,还真是自恋,又说:“你那朋友是不是挺冷的?”
姜离歌:“是呀说呀,贱圆你好聪明呀。”
陆远渊自得道:“那是,也不看看小爷是谁!最好的办法就是死缠烂打。”
姜离歌:.....这样能行吗?
陆远渊看到姜离歌眼中深深的怀疑,微恼道:“你还别不信,这样的人,你不去找人家,人家不会想起你的。”
姜离歌恍然大悟,拍了拍陆远渊的肩,道:“好像很有道理。”
这时,一个小丫鬟走了过来,对着姜离歌行了个礼,开口道:“姜将军,皇后娘娘有请。”
姜离歌扬了扬眉,皇后,什么鬼?难道四皇子告状了,不应该啊,四皇子怎么可能认出她!心中心思不断,却还是开口道:“烦请姑娘带路。”
一路随着小丫鬟到高台之上,见小丫鬟先福了福身,然后退去。
姜离歌行了一个跪拜礼,道:“末将参见皇上,皇后娘娘。”建文帝看着亭亭玉立的姜离歌,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平身吧。”姜离歌站了起来。
皇后也适时开口道:“离歌,来,到本宫身边来。”姜离歌依言上前。
第六章 宫中心计知多少
皇后打量着姜离歌,姑娘貌美如花,气势逼人,英气勃发,心眼中闪过不喜,她可记得姜离歌的娘是一个怎么样的狐媚子!
同时,姜离歌也在暗中打量皇后,皇后是宁丞相宁远之女宁婉婷,虽年过四十,保养得像三十岁的人,和皇帝坐在一起倒像一对父女。同时也是她娘亲的手交帕,明明应该是亲近的关系,姜离歌却是捕捉到了她眼中的不喜,压下心中的疑惑,等着宁皇后开口。
宁皇后眼中很快带上了笑意,一脸慈祥,缓缓开口道:“离歌,快来坐下,坐在本宫身边。”姜离歌照做,和帝后同桌,多大的荣誉,只是姜离歌却觉得苦涩无比。
看着姜离歌坐好后,宁皇后才开口道:“离歌啊,边关是不是很苦?”
姜离歌心中腹诽一句明知故问,面上不显,道:“回皇后娘娘,还好,边关虽是苦寒,在离歌看来却是极为可爱的。”
宁皇后似疼惜道:“你能这么想,本宫也就放心了,本宫总是觉得对不起素琴,你一个好好的女儿家,为了保家卫国也不得不混迹军营,离家多年,真真是女子典范。”姜离歌算是听出来了,明为夸奖,事实上却是暗指她以一女子之身混迹军营。
姜离歌假装不知,道:“皇后娘娘谬赞了,有的女子替丈夫打理后宅,有的女子悉心抚养孩子,虽所为不同,皆为女子典范。”
建文帝这时插进话来,赞赏道:“好啊,好一个皆为女子典范!离歌心胸宽广,实属难得。”
姜离歌面上俏皮道:“皇上莫要嘲笑离歌了。”
建文帝慈爱道:“朕说的是事实,离歌不必自谦,离歌啊,可有中意的人?”
姜离歌想了想,楚天奕算不算,他这人虽是冷了点,却是合她的胃口,面色却是平淡道:“离歌未曾有意中人。”
建文帝似很高兴道:“那你看朕的几个儿子如何?”丝毫不觉得这话不妥。
姜离歌一本正经,仿佛不知建文帝何意道:“几个皇子自然是极好的。”这是要让她挑皇子?她姜离歌可没有那个胆子,再说皇家水深,她不想进,楚天奕倒是很好,只是她可以肯定,只要她敢说,楚天奕就可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建文帝挑眉,继续道:“那离歌愿不愿意做太子妃或者皇子妃啊?”
姜离歌心中大惊,果然是老狐狸,她都暗示的那么明显了,还是回道:“离歌这些年出入军营,虽是受皇上大恩许可,只是名声终究有碍,实在难为皇家妇。”
建文帝知她有拒绝意,也不好逼得太紧,只是姜离歌这样的女将军,日后嫁人也是极难的。如此也微微放了心。象征性道:“日后有了意中人,记得和朕说,朕为你们指婚。”
姜离歌还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其脸皮厚之程度,让人望尘莫及,果然是一国之君啊。回道:“一切全凭皇上做主。”
宁皇后也道:“这么拘谨做什么,就像在家一样自然点就好。”
姜离歌:......
她错了,建文帝不是最厉害的。
与此同时。
宁丞相向姜傲,举了举杯,姜傲端起酒,二人碰了碰杯,宁丞相笑得像老狐狸道:“大将军倒是教了一个好女儿,巾帼不让须眉呀。”
姜傲谦虚道:“哪里哪里,都是孩子争气,丞相家存志也是人中龙凤。”
宁家宁存志,宁丞相的孙子,三岁成诗,七岁成诵,十岁秀才,十五岁状元,人称“宁神童”,如今二十三岁,三年前外调至贫穷无比的澄县,将澄县治理得井井有条,朝野上下一片赞誉。
谈到孙子,宁丞相也是一脸骄傲,道:“孩子们争气,才让我们这些老一辈后继有人啊。”
姜傲神色平静道:“总会一代比一代出色的。”
宴会进行到很晚,终于皇上带着皇后离开,大臣们才得以离开。
路上,和阿爹各自骑在高头大马上,姜离歌心中平静极了,感叹道:“阿爹,这样平静的日子真真好极了。”没有杀戮,没有离别,更没有边关失去亲人的百姓的声嘶力竭。
姜傲也是神色平静,露出几分少有的疲惫,道:“天下分分合合,如今这世道已经算好了,皇上是明君,咱们南楚又和北凤势均力敌。但愿这样保持下去。”
姜离歌还是疑惑的,直接问道:“阿爹,你就不想打败北凤吗?离歌就希望有一日破了北凤盛都城门,这样天下就太平了。”身为大将军,应该都想踏平更多疆土吧。
姜傲看着眉飞色舞的姜离歌微微叹息,当年带她去边关,以为她只在军营玩,他原本也只想教她些防身的手段,谁知道她竟在武学天赋惊人,往往只讲解教习一遍,她就能领会,一时忍不住,将浑身本领相授。
以为学了武功就差不多了,谁知她竟偷偷穿上军服跟在后面参加打仗,他说了她几次,每次都答应的好好的,结果下一次还是自己跑着去,他曾叫人看住她,奈何她一身功夫他亲手所授,军中并无敌手,如此几次,他又担心她的安全,只好让她正大光明上战场,皇上知道后,竟还嘉奖,打仗战术他后来也在不知不觉中倾囊相授,等到发现时,他的女儿已经长成了离歌将军的模样。如今一腔热血扑在军营里,也不知好还是不好。
姜傲意味深长道:“离歌啊,天下百姓谁没有家,南楚百姓会哭,北凤也会啊,只要北凤不南下,保持如今这样就最好不过了。”
姜离歌受教了,恭谨道:“是,阿爹,离歌知道了。”
姜傲点点头道:“如果可以,阿爹还是希望你无忧无虑些。”
姜离歌一脸无奈道:“阿爹,男子可以上战场,女子也可以,男子忧心国家大事,女子怎么能无忧无虑!”
姜傲哈哈大笑:“真不愧是我姜傲的女儿,有志气,是阿爹糊涂了,我们家离歌可是天生将才,不该被世俗束缚。”
姜离歌眼眶微微一红,成就离歌将军的,不是离歌将军自己,而是镇北大将军,她的阿爹。世人一边赞扬离歌将军巾帼不让须眉,一边又在排斥女子为将,只有军营中以才服人,没有阿爹,就没有今天的离歌将军,却还是调整了一下声音,笑着回道:“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女儿!”
父女俩高高兴兴地往回走。
第三章 夫妻相逢情无限
姜离歌沿着记忆中的青石板小路,停在了一座美丽的院落面前,只见院门前站着一群蓝衣女子,唯有为首女子穿着一身绿衣,皆梳着双髻,面容姣好,婀娜多姿,看着有十七八岁。看见姜离歌走来,纷纷行礼:“奴婢参见大小姐。”姜离歌淡淡道:“都起来吧。”她少小离家,对自己的丫鬟并不十分熟悉,只有为首的青杏还算熟悉,这些丫鬟想必都是阿奶和阿娘分给她使唤的。抬脚走进院子,看着熟悉的一切,姜离歌不由心中微微一动,这是她的离歌院,她虽不常住,可阿奶和阿娘依旧给她保持着原样。
青杏这时恰到好处地走到了姜离歌身边,微微福身道:“小姐,盥室已经准备好了热水,请小姐移步。”
姜离歌抬眼看了看青杏,只见女子一脸恭敬,大方得体,姜离歌心中腹诽,两年不见,这丫头倒是愈发出色,应该受过阿奶和阿娘不少训练。面色却不显,道:“好。”
到了盥室,只见房中间放着一个大圆木桶,散着阵阵白气。迈着平稳的步子向前,走近了,看见水面上浮着朵朵香花。青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退出了盥室,关上了门。他们都知道大小姐洗澡时不喜有人在旁边。解下发带,露出一头及腰长发,显得一张小脸更加精致美丽,脱下战袍,再脱下中衣,只见背上大大小小疤痕,纵横交错,其中一条竟是贯穿整个背部,姑娘看着自己一身的疤痕,微微蹙眉,却又很快平展。这是姜离歌,小小年纪却名动天下的离歌将军!
......
与此同时,清茗院。
刚刚进入正室,陈夫人再也绷不住端庄的模样,扑倒在镇北将军怀里,哽咽得不能自已。镇北将军搂着爱妻单薄却温热的身体,亦是难过不已。温声哄道:“素娘,都是我不好,别哭。”
战场上让敌人闻风丧胆的镇北大将军,此时面对娇妻的哭泣竟有些手足无措。
陈夫人哭了好一会儿,这才抬头看着依旧高大英俊的丈夫,伸出手,摸了摸丈夫的脸,疼惜道:“瘦了,姜郎,我一直在想你,你要是再不回来,我怕是坚持不住了。”
镇北大将军也是难过不已,面对娇妻爱慕依旧的脸,心中自责,这些年聚少离多,诺大的将军府一直是素娘撑着,替他照顾母亲,替他生儿育女,她本柔柔弱弱,却一直懂事地在背后支持着他,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开口道:“素娘,辛苦你了。”
陈夫人手掌轻轻放在丈夫唇上,柔弱道:“别这样说,我愿意的,你守护南楚百姓,我守护我们的家。”
姜傲再也忍不住,拿下娇妻的手,吻上了娇妻的唇,霸道狂野。一吻罢,声音染上了某种情绪,哑声道:“素娘,我想你。”
陈夫人一脸娇羞,推开了丈夫,笑道:“先去洗澡。”
这一刻,镇北大将军竟像个毛头小子般冲向了盥室,陈夫人咯咯笑出了声。他们少年夫妻,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婚后相爱,再无他人,虽是过了近二十年,聚少离多,他依旧爱她敬她,遇上他,可能是她做了几辈子的好事。
......
皇宫中。
御书房。建文帝的声音在空荡的御书房中响起:“朔儿,你日后多往将军府逛逛,和离歌培养培养感情。”
太子楚天朔一脸不解,道:“父皇,这是为何?镇北大将军如今威名已经够大了,儿臣再与姜离歌交好,姜家只怕越来越大。”
看着外表温润的儿子,建文帝微微叹息道:“正是姜家威名太盛了,将姜离歌变成太子妃再好不过,一来给你更大的助力,二来也可用姜离歌牵制姜傲,毕竟姜傲是十分喜爱姜离歌的。”
太子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心中暗想,只怕姜家扶他上位后再也制不住,不过这话他是不能说的,他还想登上皇位呢,他父皇可不喜欢觊觎皇位的儿子。恭敬道:“儿臣明白。”
建文帝又道:“离歌虽是从小混迹军营,长得却是世间少有,再加上这样的家世,配你倒是绰绰有余。”
太子只能应是。两人又谈论其他的事。
一转眼就到了国宴,文武百官皆落座,镇北大将军坐在下首第一个位置,可见其受宠程度。全场只有姜离歌一个女子,她却是泰然自若,和身边一干战友聊得水深火热。
陆远渊一脸贼笑道:“贱泥,你回去有没有哭鼻子啊?”
姜离歌白了他一眼,道:“本将军肯定你是哭鼻子了的。”
陆远渊摸了摸鼻子,颇有点儿不好意思。
这时候苏强凑了过来,道:“你们俩鬼鬼祟祟说些啥呢?”然后又用只有三人可以听见的声音道:“咱们晚上去春意楼吧,京城最大的青楼,我还没见识过呢。”
苏强是他们俩的死党之一,只是苏强出身市井,家中只有一个老母亲和妹妹,今年二十又三,对陆远渊和姜离歌他们颇为照顾。战场上,英雄不问出身,全都是过命的交情。
姜离歌笑道:“听说你娘这次要给你找媳妇儿,你还敢去春意楼?”
陆远渊也是一脸幸灾乐祸,打趣道:“小心以后媳妇儿翻旧账,我们肯定不会原原本本地告诉嫂子。”
苏强哂笑了一下道:“爱去不去,不要后悔啊,听说那里面的天心姑娘可好看了。”
姜离歌:“这次的赏赐还没下来呢。你拿什么去,天心姑娘可不便宜。”
苏强嗤笑一声:“你忘了你爹每次都分了不少赏赐品给我们,我可是存了起来。”
陆远渊:......
姜离歌:......
大哥,你还能有点别的追求吗?
这时皇帝及皇后在太监总管李公公的唱喝下到来,大臣们跪了一片,行礼道;”参加皇上、皇后娘娘,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帝行至高台之上,大手一挥,道:“众爱卿平身。”
大臣起。
第七章 美人不知少女心
回到府中,洗漱完毕后,姜离歌还有点微醺,她向来千杯不醉。
青杏细心地替她吹了灯,关上了房门。
早上回来洗漱后就睡了许久,姜离歌这会儿有点睡不着,脑海中出现楚天奕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心中微微有些纠结,她好像有些开窍了。
苏强说过,在夜深人静想起某个人,就是对人家有意思了。摆了摆头,心道:姜离歌,你想什么,也不看看你现在是谁,你是驰骋疆场的将军啊,随时要上战场,能不能保住命还两说,怎么能拖累人家呢?就这样挺好的。
用被子捂着脸,却无法阻止自己胡思乱想,烦躁地吧被子拉开,喃喃道:“姜离歌,你不会真的一见钟情了吧?果然是被苏强他们影响了,哎,看着楚天奕好孤独哦,要不,我去找他喝酒。”说走就走,起床,穿衣,一气喝成,再把头发随意束起来,
拿出房中珍藏好久的两瓶酒。不一会儿,一道黑影翻过一座座院墙,落在了奕王府里,按着王府构造到了书房门外,姜离歌纠结了一下,是破门而入呢,还是敲一下门再破门而入,不管她是不是中意楚天奕,这个朋友她也是交定了的。
姜离歌摇摆不已时,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看着一身白色中衣的楚天奕,姜离歌谄笑了一下,举了举手中酒,道:“天奕,我来找你喝酒。”
从门缝内看到是姜离歌,楚天奕才决定打开门,从她刚进府他就知道有人来了,只是不知道是姜离歌罢了。
尽管如此,楚天奕对姜离歌的行为非常不理解,难道她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大半夜跑到男子家,而且他们才见过一次。可是姑娘眼中闪着星光,月光撒在她身上,圣洁无比。侧了侧身,平淡道:“进来吧。”楚天奕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明明知道姜离歌不怀好意,也不知道她究竟要做什么,却还是让她进来。
姜离歌高兴地蹦进了书房,楚天奕关上了门,黑暗中摸索着找出了火折子,点亮了灯。
姜离歌抬头,看到昏黄灯光下男子清冷的面容,尽管知道他长得好看,如今再次看到,依旧觉得美得晃神,好看得过分,寂静中,她好像听到了自己加快的心跳声。
在边关时,她也经常和苏强他们偷偷去青楼小馆,这几年,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她都知道,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姑娘脸有些红,不由微恼,似在责怪自己看见美男就迈不动腿。
看着姑娘时而皱眉,时而又脸红,眼中的惊艳藏不住,楚天奕眼中闪过一丝丝厌恶,平淡道:“我好看吗?”他从不自称本王,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多厌恶这样的身份。
姑娘还在失神中,听到他说话才反应过来,下意识道:“啊?你说什么?”
楚天奕呵了一声,似嘲笑她,又似自嘲。再次开口道:“我问你我好看吗?”
姜离歌一瞬间怔愣,啥?问她好不好看,还是个大男人。不过还是老实回答:“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男子。”
楚天奕眼中闪过悲伤,很快就消失的了无踪迹,道:“不是找我喝酒吗?走吧。”他就知道,她喜欢他这张脸。自顾向院子里走去,此时四周都静悄悄的,偶尔有几声虫鸣响起。
姜离歌眼中闪过惊喜,他同意了?她还没怎么“死缠烂打”呢。大步追上楚天奕,拉住了他的手臂,楚天奕停止,转头看了看姜离歌,看到她拉着自己的手皱了皱眉,姜离歌感觉到他的不喜,嬉皮笑脸地说:“我们去房顶上喝。”
楚天奕没说什么,表示同意了。
姜离歌见他默认,问道:“你会武功吗?”问是这么问,心里却在打鼓,他一个不受宠的皇子,从哪儿学?
楚天奕直接道:“不会。”
姜离歌把酒放在他怀里道:“拿着,抓紧了。”
楚天奕照做,却感觉到腰间多了一只手,微微挑眉,真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子,想到他被一个女子抱了,脸有些黑沉。
瞬间便到了房顶上。姜离歌下意识看向楚天奕,只是月光下看不清男子的表情,感觉到他的不高兴,自顾坐下,接着拉了拉他的衣袖道:“坐下吧,站着多累。”
楚天奕平静了下来,坐下,递了一壶酒给姜离歌。姜离歌接过,打开瓶塞,喝了一大口,砸吧砸吧嘴,由心叹了一句:“真是好酒啊。”简简单单的动作,却感觉豪气冲天。
楚天奕照着她的样子喝了一口酒,眼中闪过满足,心中赞赏,果然是好酒。微微偏头,看向喝酒的女子,她真的极美,谁能想到这么绝美的女子竟是离歌将军。
姜离歌正好偏头,看见男子正在看她,在她转头后又迅速移开,好笑道:“是不是觉得本将军闭月羞花,沉鱼落雁,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好看得没有之一?”
楚天奕扯了扯嘴角,镇北大将军究竟是怎么养的女儿,要怎么养才能养成这样?却依然不说话。
姜离歌自顾的说着:“你可以正大光明地看,本将军可是军营里的一枝花,想看我的人从城南排到城北了。唉,我说,你一个好好的皇子就应该争争宠啊,被打是怎么回事,我姜离歌的字典里就没有退让两个字。”
楚天奕眸子黯了黯,不是所有人都是姜离歌,众星捧月般的长大,有机会在战场施展拳脚,也不是所有人争了就会有,对于那个人的爱,他从未奢望过。
姜离歌拍了一下自己的头,恍然大悟道:“也是,那样的渣爹,看着都嫌难受,更说争宠了。”
楚天奕终于开了金口道:“姜离歌,你想过你们姜家威名太盛了吗?”
姜离歌思考了一下,道:“自古多疑是帝王,我和我阿爹只想守护这片土地。”狐疑地看向他:“我阿爹都交了虎符,还有谁能挑唆些什么?”楚天奕摇了摇头,并不打算多说,姜离歌这样的人心思通透,为将者更是足智多谋,他说多了并不适合,何况他们才认识。
又听姜离歌说:“你呢,你为什么一直忍受,不肯反抗?”
楚天奕:“没有为什么,一无所有而已。”为什么,因为他迟早要颠覆了楚氏为他母妃报仇。
第八章 初尝情爱痛苦生
姜离歌有点心疼他,轻松道:“好了,以后我姜离歌罩着你。”
楚天奕并不说话。
突然姜离歌凑了过来,神神秘秘地问道:“阿奕。”楚天奕心中想到了一句话:蹬鼻子上脸。听到姜离歌继续道:“你有没有心悦的女子啊?”少女的馨香若有若无,楚天奕一阵心烦意乱。
楚天奕道:“无。”
姜离歌高兴了一下,没有就好,省的她掐桃花。看着男子白皙的面容,姜离歌觉得酒意上脑,轻轻地贴了上去,刚好楚天奕转头,两个人唇对唇亲到了一起,感受到对方的柔软,心中都震了震,面上却不显,姜离歌头脑一片空白,想到青楼里艳娘吻别人的样子,便搂住楚天奕的脖子,轻轻地啃咬着,毫无技术可言,却是异常的暧昧,心里震惊极了,他的唇好软,他身上有清泉的味道。
楚天奕呆呆的不知该如何反应,他活过的十八年里,遇到的女子大多因他的脸爱慕于他,频频示好,知道他的身份后快速逃离,还有少部分都死了,另外几个他暂时还奈何不得,从来没有女子像她这样大胆又珍惜,可是,她喜欢的,是他的脸。
突然,楚天奕感到有一条滑滑的香舌伸入了他的口腔,意图与他相缠,这是他从来没有尝试过的感觉,居然有一些沉迷其中。
可是,一想到她只是喜欢他的脸,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脑中一下清明,睁开眼睛,她的眉眼那么清晰。伸手推了一下,没想到她力气却非常大。
感受到楚天奕的抗拒,姜离歌这样一个想法,完了,做不成朋友了,可都亲到这了,好歹占够便宜再说,这样一想,她将他压倒在了房顶上,束住他的手,压住他的脚。
一吻罢,姜离歌看着身下目光清明的楚天奕有些忐忑,轻轻问道:“阿奕,你会不会不理我了?”
为什么和想象的不一样,每次艳娘一吻哪个男的,那男的就沉迷其中无法自拔,难道是她刚试第一次,技术不到家,嗯,一定是这样,以后多试试就好了。
感受着身上的温软,楚天奕觉得屈辱,他一直都觉得她和哪些女人不一样,却还是为了他的脸,他的身体,他楚天奕,这么多年,活得就像一个笑话。
看到楚天奕不说话的样子,姜离歌更加忐忑了,理智告诉她现在最好放开楚天奕,可是情感却告诉她,一但放开,就解释不了了,忐忑道:“阿奕......”
楚天奕目光凉凉地开口:“你是不是喜欢我的脸?”
姜离歌点点头,喜欢他和喜欢他的脸是一个概念吧。姑娘刚点完头,就感觉身下的男子周身弥漫着悲伤,她紧张道:“阿奕,阿奕,我喜欢你,哪儿都喜欢。”
楚天奕只觉得悲伤,他和那些小倌有什么区别,她和那些女人又有什么区别!他不该相信离歌将军这个所谓的名号。闭上了眼睛,哑声道:“你放开我吧,我不生气。”他楚天奕,从小到大,什么时候有过生气,又什么时候有资格生气。
姑娘看着他的神色,知道自己做得过分了。缓缓放开男子,道:“阿奕,我送你下去吧?”楚天奕不看她,点点头。
姜离歌觉得自己好像个渣女,微微叹气,果然不能和苏强他们胡混。
轻松地抱起男子,跳下了房顶。走进了书房,灯还在亮着,书房里只有一张床,摆设简单。
轻轻把他放在床上,道:“阿奕,对不起。”久久等不到男子回应,在她以为他不会有反应时,男子翻身下床,笔直地站在她面前,忽然取下腰带。吓得姜离歌赶紧转头,男子却叫住了她:“姜离歌,我要你看着我。”
姑娘觉得难过,他却扳过她的头,轻声道:“姜离歌,我要你看着我。”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还有隐藏起来的难堪。
随着衣服褪下,一干二净,男子肤白如玉,显得瘦弱,清冷道:“我好看吗?”
姜离歌摇摇头道:“阿奕,对不起。”
男子恍若未闻道:“你要的,不就是这幅躯壳吗?你和那些女人有区别吗?是你说的让我反抗,可是,你是怎么对我的,你说你喜欢我的脸,好,好,我给你,什么都给你,请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不要践踏我的尊严!”
说着把姑娘往身上拉,一起倒在了背后的床上,男下女上,男子忽然魅惑道:“离歌,你知道吗?这事儿我十三岁就知道了,我的嫡母把我召进寝宫,挥退了所有人,粗暴地扯掉我的衣服......”
姑娘心痛的不能自已,抱着头道:“别说了,别说了,我没想这样,我只是心疼你,我只是......喜欢你。”
男子似在嘲笑,接着道:“还有我十五岁的时候,我的姑姑,韶华长公主,把我带进公主府,我反抗不得,我都不知道和多少人睡过了,我自己都唾弃自己的这幅躯体,好离歌,反正多你一个不多,哦,我倒是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推开姜离歌,把自己完完全全展现在她面前道:“你在我身上趴那么久,没发现我一点反应都没有吗?好离歌,我不举,满足不了你了,你还喜欢我什么,都说男子好色,可真真论起来,谁又不是这样?哈哈哈哈。”痴狂的笑声在空荡的室内响起。
姑娘只觉得心痛异常,都怪她束缚着他,不然怎会让他如此伤心。喃喃道:“阿奕,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这样对你。”
翻身下床,从地上捡起衣服往男子身上套,却怎么也套不上,男子看见她难过的样子,不知怎的,忽然平静了下来,恢复了云淡风轻。小心地穿上中衣,清冷道:“你走吧,你这样的天之骄子,我楚天奕高攀不起。”
言罢,径直躺在了床上。
姑娘拖着沉重的身子走出书房,关上了门。不一会儿,书房外一道声音响起:“主子,离歌将军已经回府了。”
就在来人以为不会有回答时,里面一声嗯响起,表示知道了,声音清冷如斯,似乎刚刚歇斯底里的人不是他。
暗影微微叹息:离歌将军斗不过主子。
第九章 初尝情爱愁滋味
姜离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第一次,她觉得有些迷茫,看到楚天奕时,她就想保护他,今天的楚天奕,让她很难过,这些年做着说一不二的将军,她早已经习惯了用自己的意识去控制事情的发展,她以为她喜欢的,也会是对方喜欢的,第一次她觉得自己错得离谱。初尝情爱,姜离歌像被泼了一盆冷水,透心凉。
回到离歌院,偷偷进了房间,用被子将自己蒙的严严实实,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楚天奕脱光站在姜离歌面前,一脸嘲讽道:“你接近我不就是为了我的身体吗?你和那些女人有什么区别?”
姜离歌一脸惊恐,抱着头,低声道:“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我只是心疼你啊。”
楚天奕一脸不信,清冷道:“你真是让我觉得恶心。”
姜离歌喊着:“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不是我......”
姜离歌突然听到有人叫她:“小姐,小姐,快醒醒,您做噩梦了......”是青杏。
姜离歌一下醒了过来,发现自己喉咙难受,头昏昏沉沉的。
青杏见姜离歌有些不对劲,摸了摸姜离歌的头,惊叫一声:“哎呀,小姐,你生病了。奴婢去请张大夫看看。”张大夫是镇北将军府的府医。
姜离歌拉住了她,看了看外面,天蒙蒙亮,该上朝了,道:“算了,青杏,都是小病,过会儿就好了。”声音沙哑难听,面色苍白。
翻身起床,洗漱完毕后骑着大马和姜傲去上朝,刚刚上马,姜傲就发现了姜离歌不对劲,关心道:“离歌,你怎么了?要不今日就先告假吧。”
姜离歌看着姜傲关心的神色,心中微暖,摇了摇头道:“阿爹,离歌没事,今日是回来后第一次上朝,若是告假,对我们姜家不好。”
姜傲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个道理,再说今日还有各种嘉奖,离歌不去说不过去。
朝堂上。
姜离歌站在武将中间,觉得头昏昏沉沉,这是她这么多年没有出现过的,暗恼自己昨晚在房顶上喝酒。
建文帝讲了一大堆以后,开始了对各将士的嘉奖。只听建文帝开口道:“此次让北凤求和,各位卿家劳苦功高。镇北大将军姜傲,”
这时姜傲站到殿中间,行跪拜礼道:“末将在。”建文帝接着道:“封为镇北侯,食邑万户,赐娟千匹。”
姜傲再行礼到:“谢陛下。”
建文帝又道:“姜离歌,”
姜离歌稳住心神,站了出来,行跪拜礼,道:“末将在。”
建文帝:“封正三品离歌将军,赐黄金百两,绢百匹。”照说应该封四品,建文帝却是直接封了正三品,也是对镇北侯的补偿,镇北侯自身已经封无可封。
姜离歌拜谢,陆远渊封了正四品剽骑将军,苏强封了正四品虎威将军,还有几个小将擢升了五品六品将军。
一时间,朝野上下,一片哗然。姜家势盛,一时间,无人敢与争锋。
刚刚走出宫门,姜离歌就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姜傲一把把女儿抱起,翻身上马,赶紧回了府。叫来了张大夫。
张大夫把了把脉,沉吟道:“大小姐惊悸过度,老夫这就给大小姐开几服药。”
一屋子的人这才放了心,谁知道姜离歌却病了大半个月。
在这大半个月里,她阿爹领了**军务的职务,苏强和陆远渊也在军营练兵,她倒是最闲的一个。病了大半个月,好了后,姜离歌再也闲不住,也去了黑骑军,他们这样的将军,何时有战争,何时就出发,这次她能休息多久,她自己也不知道。现在她爹**军务,黑骑军日常军务就落到了她的手里。
傍晚时分,姜离歌骑着高头大马回府,走过繁华的街道,忽然觉得宁静极了,这样的盛世繁华是多么的美好。
路过一个胡同,隐隐有打闹声传出。姜离歌正义感又爆棚了,翻身下马,走了进去,只见到四皇子带着一群小厮围住了一抹白。
姜离歌额头划过黑线,她难道就管这事儿吗?却还是走了上去,行了个抱拳礼,道:“末将参见三皇子,四皇子。”
四皇子楚天啸有些不高兴,却还是给了她一个面子道:“原来是离歌将军啊,不知离歌将军有何贵干?”要不是父皇交代要讨好这个黄毛小丫头,他才不会搭理她。
楚天奕看着出现的女子,收起了藏着袖中的针,心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她瘦了。
姜离歌却是正色道:“回四皇子,末将听到胡同有打斗声,闻声走了进来,却原来是三皇子和四皇子在抓刺客,不如二位殿下将此事交给末将,末将定会给二位殿下一个交代。”意思是我都不撕开您的伪装了,您快带着您的人滚吧!
四皇子虽是愚钝,却也知道这是姜离歌给他的台阶,毕竟这事抬到明面上谁都不好看。狠狠瞪了楚天奕一眼,道:“是三皇兄被刺客打伤了,”看向楚天奕道:“三皇兄,既然离歌将军来了,就让离歌将军帮你抓刺客吧,皇弟先走了。”又对姜离歌说:“那就麻烦离歌将军了。”于是带着人浩浩荡荡离开。
等到确定四皇子走了后,姜离歌看到楚天奕身上没有几个拳脚印,印子也不在要害之处,微微放了心,看向楚天奕,目光澄澈,抱拳道:“既然殿下无碍,臣告退。”转身离去。
男子淡淡的嗓音响起:“听说你病了。”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姜离歌顿顿,继续向前走,她生病这件事全京城都知道了,甚至还有茶楼笑谈老天不让她一个女子为将,牝鸡司晨。
楚天奕见姑娘没有说话,又道:“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她回去后第二天就倒下了,军中人身体一般都很好,他知道和他那日的行为有关,他只是有些厌恶别人喜欢他这张脸。
姜离歌停下了脚步,却是没有转身,她知道他的骄傲,不愿以这幅样子出现在人前,淡淡道:“殿下并未误会,末将的确是喜欢欢您的脸,您的身体,殿下龙凤之姿,的确是末将逾越了,日后末将会注意的。”注意他不喜欢女子惊艳的目光,不喜欢女子践踏他的尊严。没等对方回答,举步离开,潇洒肆意,这才是姜离歌!
第十章 京城风云暗流起
楚天奕目光复杂,女子都如此善变吗?上次看到他还一脸惊艳,这次居然看都不看他,某殿下摸了摸自己的脸,破天荒地怀疑自己变丑了,心中一惊,他竟希望她喜欢他的脸么?
暗影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恭敬道:“主子,局都布好了。”
楚天奕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淡声道:“好。躲起来吧。”只见暗影突然不见了身影,楚天奕这才走出胡同,背影高大挺拔,哪里像个不受宠的皇子。
而姜离歌此时刚到府中,便听到下人汇报太子殿下来了,姜离歌挑了挑眉,十分不解,她阿爹不在,太子此时过来到底为何。
到了客厅,看见太子坐在主位,姜老太君坐在右手,姜轻尘坐在左手,她阿爹不在,女眷皆避嫌,只有姜老太君和八岁的轻尘待客,八岁的姜轻尘,面容虽是稚嫩,面对太子,还是镇定地撑着姜家的门面,见到姜离歌来了,才从侧位走下。
姜离歌行抱拳礼道:“参见太子殿下,见过阿奶。”
楚天朔温和的脸上带着笑意,道:“离歌将军不必多礼。快请坐。”
姜离歌到侧位坐下道:“父亲还未归家,太子殿下今日怕是要白走一趟了。”
楚天朔暗道小狐狸,镇北候每日归家极晚,费点心都能查到,姜离歌却故作不知。
索性挑明了,道:“本宫是来找离歌将军的,本宫遇到一件麻烦事,还望离歌将军帮忙。”
听闻此言,姜老夫人便知自己不该再听,带着姜轻尘行礼退下。
姜离歌也是觉得太子这人奇怪,面色却不显,见阿奶和阿弟都离开后才道:“不知是何事,末将不知能否办到。”
楚天朔眼中闪过笑意,道:“于将军而言只是小事一桩,南发生水患,父皇命本宫择日前往,本宫想请将军一同前去,随行保证本宫安全,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不如何,治理水患是好事,可是去不去却不能由着太子定。帝王最是厌恶臣下拉帮结派,建文帝更是如此。这事她也是才收到消息,看来建文帝明日早朝就会说了。开口道:“一切听凭皇上做主。”
楚天朔闻言也没有生气,倒是个聪明的女子,有意思,道:“此事本宫会告知父皇。”
姜离歌心中腹诽,您都要告知皇帝了,还来做什么。其实也不难猜,姜家如今势大,又从不拉帮结派,对皇储之争也只保持中立。
太子故意走这一趟,只怕明日整个京城都知道姜家要支持太子了。
到时候他们只怕是骑虎难下,太子争赢了他们会招来一点中立导致的猜忌,太子失败,只怕她姜家会是新帝第一个打压的对象,即使是支持太子,她姜家如今地位已经很高了,再往上也是升无可升,何必惹得一身腥,太子和皇帝此举着实可恶啊。
姜离歌只好道:“末将肝脑涂地,再所不惜!”随随便便发个誓,把他赶走了才是正经。
太子却是一点不着急道:“离歌,女子慧极易折。”
姜离歌却是笑了笑,毕恭毕敬道:“太子殿下谬赞了,末将从来都愚笨的很。”
太子并不急着接话,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女子,觉得他父皇的确没有说错,以前他竟不知姜家离歌如此吸引人,这世上漂亮的女子不少,但像姜离歌这样绝美且聪明的女子,倒是少见。太子心中也是一动,若是娶了姜离歌,倒不失为一件好事。可左右不过一纸圣旨的事,他的父皇却要他去讨这个女子欢心。
姜离歌大大方方任他打量,这样的目光她已经遇到过太多次了。看她这样,太子倒是更加赞赏了。
又喝了一会儿茶,太子才告别,姜离歌恭送至大门外。
听到姜傲回来后,姜离歌径直去了书房,姜傲一般回府后都会在书房。
敲了敲书房门,喊道:“离歌见过阿爹。”
姜傲的声音从书房里传来:“进来。”
姜离歌推开门,姜傲正在低头写着什么,姜傲抬头看见姜离歌,面容变得柔和,慈爱道:“离歌,听说今天太子殿下来过了。”
姜离歌关上门,走到姜傲面前,开口道:“阿爹,今日太子殿下来告知离歌过几日同太子殿下一同去南,随行保护,明日早朝就会有任命下来。女儿推脱不得只好应了。”
姜傲沉吟一下,道:“如今暂时无仗可打,做这些也是理所应当,只是太子殿下如此做,于我们镇北侯府实在不利。”
姜离歌道:“是啊,阿爹,女儿心中也甚是忧愁,太子殿下虽得皇上宠爱,但二皇子在百姓心中威望甚大,更边说皇上如今才四十五。”
姜傲满意地看着这个大女儿,缓缓道:“离歌真的长大了,对如今形式也能分析得十分清楚了。我们要做的就是知道皇子们争到什么地步了,但不参与,只效忠于南楚皇帝。今日太子既然来了,我们也省了许多麻烦,相信其他皇子不会明目张胆地把手脚伸进侯来。”
姜傲最担心的倒不是太子,他担心姜离歌,虽然姜离歌武艺高超,足智多谋,但终究是个女儿身,他还是希望他的女儿能够自由追求自己的幸福,而不是为了这场皇储之争搭上自己的一生。
姜离歌终究还是个孩子,对姜傲道:“有阿爹在真好。”什么也不用担心,再多的阴谋算计也无所畏惧。
姜傲道:“阿爹会一直在的。只是离歌,出门在外,不可粗心大意了,和太子殿下也要保持距离。”
姜离歌点头表示知道。
脑海中突然出现了楚天奕那日的话,姜离歌还是道:“阿爹,我们姜家如今威势太盛,只怕帝王猜忌。”
姜傲对这个倒是不怎么在意,开口道:“皇上不会对付咱们姜家的,你阿爹我救了皇上好多次呢,再说皇上是明君,我们可是一起长大的。”
姜离歌还是有些担心,伴君如伴虎,可她也知道担心并没有用,保护好这片土地就够了。那些权谋斗争就让别人去吧。
第十一章 縝南路上风波起
第二日早朝就有管理南的大臣汇报此事,太子主动请缨,建文帝立即拍板太子前去,点了姜离歌随行。
姜离歌回到府里,唤来了自己的暗卫姜一姜二,低声吩咐道:“你们去保护三皇子,别让他发现你们,也不要干扰他做的事。”二人虽是觉得奇怪却还是照做,这些暗卫都是姜傲替她准备的,只是为了办事方便。
姜离歌和太子二人各自准备,第三日便浩浩荡荡地赶往南。
姜离歌一身黑色便装,坐在高头大马上,行在太子马车旁。
太子一路上像是折磨她似的,隔一会儿就问她到了哪儿,姜离歌十分无奈。
南并不算十分远,马车走两日便能到达。赶了一天的路,一行人在驿站休息,刚安顿好,太子便将姜离歌唤进了房间,开口道:“离歌,外面一切正常吧?”
您老没有暗卫吗?
姜离歌还是抱拳回道:“殿下放心,一切正常。”
太子此时却是走到姜离歌面前,面带笑意道:“离歌,你抬起头来看着本宫。”
姜离歌平淡道:“太子仙人之姿,末将不敢冒犯。”
太子了然笑笑,道:“无妨,本宫命你看。”
尽管不知道这位太子抽什么风,姜离歌还是抬起了头,看向太子。
太子此人长得还算好看,面容温和,目光坚定。
姜离歌暗叹,难怪皇帝最是喜欢这个儿子,楚天朔真真是长了一张无害的脸。
看到姜离歌抬起了头,太子继续道:“离歌觉得本宫长得可还合心意?”太子觉得自己已经暗示得很明显了。
奈何姜离歌油盐不进,开口回道:“太子长得自是极好的。”
姜离歌此时却是想起了楚天奕问她他长得好看吗的样子,男子一身清冽,却是倔强,姜离歌勾了勾唇,微不可见。
太子忽然双手拿住了她的肩膀,拉进了彼此的距离。看向姜离歌的眼睛,奈何姑娘眼中一片平静,并无其他女子眼中有的仰慕,开口道:“离歌,你和其他女子还真是不一样。”
其他女子只会琴棋书画,眼前这个女子却是名动天下的离歌将军。太子虽是喜欢温柔小意的温婉女子,但有姜离歌这样的女子做太子妃,想必很多事他只会如鱼得水。
姜离歌平静地回道:“太子谬赞了,末将与其他女子并无不同,天下女子都是不同的。”
太子感兴趣道:“这倒也是。”
面对太子,姜离歌也是一身霸气。
看着姑娘明眸皓齿,太子心中一动,轻轻地靠近了姜离歌。
姜离歌终于是发现了什么,在太子的唇靠近她之前,一把推开了太子,道:“太子请自重。”
太子是君,她是臣,可除此之外,他们没有其他的关系了。
太子一个踉跄,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咳了一声,笑道:“离歌,你看你紧张什么,本宫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
姜离歌没再说什么,等了一会儿,见太子没有其他的吩咐,这才开口道:“太子早些休息,末将先行告退。”
太子看着她抱拳行礼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势在必得,心道:姜离歌,你一定会是太子妃,本宫会让你爱上本宫的。开口道:“去吧。”
姜离歌转身,还未踏出房门,驿站外却是响起了打斗声。
姜离歌极快地飞身到太子身边,面上闪过一丝凝重,是谁想要太子的命?皇储之争越来越激烈了。
太子的十多个暗卫进入到房中,其他的在外面和随行百个朝廷军打杀刺客,刺客人数不多,但各个武艺高强,一时间打得难舍难分。
这时一群刺客进入了房中,为首一人步伐平缓,一看就是个厉害的人。姜离歌快速地分析着眼前的形式,这些人来者不善。飞身向前和为首刺客打了起来,刺客武功在她之下,却是阴险狡诈,撒了一把**,姜离歌赶快捂住了鼻子,却见身边太子的人都晕了过去,太子也不能幸免。
姜离歌拉开了二人的距离,努道:“大胆小贼,你意欲何为?竟敢刺杀当朝太子!”
为首刺客见她没有中招,笑了笑,是个厉害的女子。开口道:“奉命行事而已,你我各为其主,何必问那么多。”
姜离歌冷笑:“阁下倒是极为猖狂,要杀太子,就从本将军身上踏过去。”
为首刺客哈哈笑出声,止住笑道:“原本是想杀了太子,现在我改变主意了,如果离歌将军和我走一趟,我可以考虑放了这个废物太子。”
姜离歌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无论如何,先保住太子的命再说。
只见为首刺客不知从哪儿拿出一颗药,递给她,道:“放心,不是毒药,你武艺高强,这也是为了我着想。”
姜离歌翻了翻白眼,是不是毒药还不是他说了算。
姜离歌谈判道:“你让你的人先撤。”
为首刺客却是呵了一声道:“我一个人可打不过你。”
姜离歌说:“那我和你们走,确定你们不会回来后我才吃。”
为首刺客一口答应:“好。”飞身上前缚住了她的手,很快绑了起来。
男子又快速撒了一把药,姜离歌警惕道:“你不会要毒死太子吧。”
为首刺客揽住她的腰,道:“放心吧,太子对我还有用,至于这药,当然是给他们解药。”
姜离歌狐疑:刺客都这么好心了吗?不过,听他的口气,恐怕他就是这场刺杀的策划者了,她就和他走一趟,摸摸他的底。
只听男子一声撤,他们便到了房顶,太子及一干手下醒来,就刚好听到这声撤,为首暗卫木池快速跪了下来道:“殿下,离歌将军被带走了。”外面的打斗声还在继续。
不远处的姜离歌听到打斗声还在继续,冷声道:“你的人还不撤?”
为首刺客挑眉道:“我的人全在这儿了。”
姜离歌大惊:“那那些人?”
为首刺客接过话道:“我有说是我的人吗?离歌将军,你居然这么天真。”却是飞快向她嘴里喂了一颗药。
第十二章 中招差点失清白
姜离歌觉得自己身体一下软了下来,想要调动内力,却是觉得受到了阻碍。
为首刺客适时开口道:“别费劲了,这药就是为了阻断你的内力。”
姜离歌有些后悔了,她走了,太子怎么办?太子死不死她不关心,她关心的是太子死了,她姜家会受牵连。
为首刺客好像看出了她的忧虑,好心道:“放心吧,太子这么多年也不是吃素的。”抱着姜离歌,一行人消失在了原地。
打斗声终于停止,木池拿出搜到的木牌,单腿跪地回禀道:“殿下,您看。”
太子接过,冷笑道:“二弟,本宫小看你了。去,把木牌带回宫中,请父皇做主。”
木池似犹豫道:“殿下,离歌将军被带走一事?”
太子眼中闪过阴鸷道:“先瞒下,离歌极为聪明,不会有事的,先行休息,水患严重,明日继续出发。”
姜离歌只感觉男子身上味道清冽,有些熟悉,风还在呼啸着,他抱着她已经走了很远,在一条小溪边停了下来,男子将姜离歌放在了草地上。
姜离歌浑身无力,只能躺着,眼睛却是动个不停,看来这个人是不会杀她了,那抓了她来做什么?
男子背着手,居高临下看着她,对身边人道:“你们都退下。”
一群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姜离歌有些慌了,快速道:“你抓了我来做什么?”
男子拉下面巾,露出一张极为平凡的脸,那双眼睛却是流光溢彩,极为耀眼。
姜离歌征愣了一下,这眼睛和这张脸太突兀了。
男子半侧躺了下来,眼睛看着她的脸,大手在她脸上抚摸着,魅惑道:“你是女子,我是男子,你说,我抓了你来干嘛?姜离歌,我的目标本来就是你。”
姜离歌倒是镇定了下来,恼怒道:“卑鄙小人,有本事解了我的毒,我们光明正大打一场!”
男子道:“我傻么?谁不知道离歌将军武艺高强,世上难有敌手,我若是赤手空拳和你打,只怕是小命难保。”
又魅惑道:“将军才十五岁,味道一定很好吧?不过,将军身在边关,应该早就非完璧之身了吧,没关系,我不在意,能与将军风流一晚也是极好的。”
姜离歌:这人脑子有病,她是那么饥渴的人吗?
却感受到一重,男子翻身压在了她身上。
姜离歌竟然想起了那日她压住楚天奕的情景,心里想着,他也是这样觉得屈辱吗?恼怒道:“你就这么不要脸吗?”
男子却是好奇似的问:“你没这样过吗?”
姜离歌回道:“当然......”有过,楚天奕算不算?
男子低笑了起来,问道:“你是不是得到了就不稀罕了?”
姜离歌一头雾水:什么鬼?感觉唇上痒痒的,她竟然被轻薄了!
男子轻轻地咬着她,忽地抬起头看着有些恼怒的她,声音低哑道:“是不是随便一个男子这样对你,你都不会反抗?太子有这样过吗?”
姜离歌眼中闪过几丝怪异,她敢肯定,这个人认识她,可她也肯定她没有见过这个人,这人是谁?
男子轻轻叹了声,低低啃咬了起来,寂静中唇齿交缠的声音异常响亮。
姜离歌觉得有种罪恶感,她好像背叛了楚天奕,这个吻竟让她有些沉溺。
男子把舌头伸进她口中,与她的香舌共舞。
她躲,他追。
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的生涩,有丝丝津液从对方嘴角流下。
姜离歌闭上了眼睛,脑子中却是闪过:对不起,楚天奕。脑袋一下清明了过来,侧过头,却见男子有些生气,气急败坏道:“姜离歌,你拒绝的是不是太迟了?”
姜离歌看着他的脸,忽地笑了:“登徒子,要么杀,要么放,你这样算怎么回事,难道是本将军长得闭月羞花,沉鱼落雁,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你爱上本将军了?”
男子额头划下几条黑线,阴沉道:“你难道就没有一点羞耻心吗?”
被他吻了还毫不在意,难道是习惯了?可是她的动作明明生涩的很。
姜离歌:“羞耻心是什么东西?本将军逛青楼小馆的时候,你毛还没长齐呢。”男子的声音很年轻,听的出来年纪不大。
男子竟觉得自己无言以对,轻声道:“看来你也是情场高手。”
翻身躺着她旁边,一把把她抱着怀里。姜离歌微微放了心,看来这个男子不会对她做什么了。
姜离歌不服输道:“那是,你们男人会的,本将军也会。”
男子突然觉得自己这样报复她根本不管用,难道真的把她占有了?可是她还好小,算了,反正他也占够便宜了。
淡淡地问道:“离歌将军,我倒是好奇你这样的女子会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姜离歌脑海中出现了楚天奕的样子,没好气道:“反正不是你这样的。”
男子冷冷道:“不喜欢我这样,难道还喜欢柔柔弱弱的吗?”
姜离歌不自然地咳了一下,这人以为她很闲吗?柔柔弱弱的,那她还不如找个女子。
不耐烦道:“你这个样子是不会杀本将军了,要放快点放,大不了本将军保证以后不会主动找你的麻烦。”他到底要做什么,她猜不到,可她能感觉到他不会杀她,日后不主动找他也行。
可今日之辱她会记住的,日后只要他敢出现在她面前,她一定让他好看!
男子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淡淡道:“原本是不想对你做什么的,既然你如此迫不及待,我不做些什么都说不过去。”
啥?这叫没做什么?她竟是没有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突然,姜离歌感觉到有一双手落在她的颈脖,慢慢往下游走,衣服扣子随着散开。
姜离歌有些着急道:“登徒子,你快住手。”老天,她的清白真的要毁在这个人手里吗?
男子邪气地笑了一下:“晚了,离歌将军,女子过慧易折!”
姜离歌:所以刚刚她猜对了吗?她为什么要说出来?
身上一凉,中衣已经散开,红色的肚兜露了出来。姜离歌都快炸了。
男子却是不放过她,给她翻了个身,一扯,姜离歌上身就只剩一个肚兜。
月光下,男子看到姑娘背上大大小小的疤痕,突然觉得于心不忍。
她是姜离歌啊,武艺高强,怎么会有这么多伤,他一直觉得她这个三品将军是靠镇北候,不过是世人浮夸,却原来,姑娘的战绩确实是实至名归。
感受到自己的衣服被扒光,姜离歌觉得屈辱极了,却又想到楚天奕是怀着多大的绝望扒光了自己,站在她面前,心微微地疼。
在姜离歌以为男子会做什么时,却是感觉到自己的衣服往身上拢。
男子不以为然的声音响起:“算了,我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你一马。”
姜离歌:到底谁是小人?
不过,放了她就好,那到底是为什么抓她,就为了亲她?姜离歌最后总结下来就是这人有病。
男子起身,将她抱在怀里,闷闷道:“我真不想把你送回去。”
姜离歌翻了一个大白眼道:“都准备放了,还磨磨唧唧,婆婆妈妈做什么,本将军还想回去睡个回笼觉呢。”
男子道:“你确定要和我过不去?小心我后悔。”
姜离歌还是问道:“你到底为什么抓我?抓了又放,有病吗?”
男子轻笑道:“我说是报仇,你信吗?”
姜离歌惊讶了一下道:“这年头报仇是以身相许吗?这是什么逻辑?”
男子:我突然不想放你回去了......
一路使用轻功到了驿站不远处,放了姜离歌下来,姜离歌无力地躺着他怀里。男子将一颗药放在了她嘴里,低头,轻轻一吻,这才开口道:“姜离歌,离太子远点,他不怀好意,我是寒夜,后会有期。”
姜离歌:寒夜?她确定她不认识这个人
放下姜离歌后飞身离开,这时姜离歌也觉得自己的力气回来了。
休息片刻,这才往驿站走去。
回到驿站,这次随行的士兵头头还没睡,走了上来,抱拳道:“离歌将军,您回来了。”
姜离歌平淡道:“嗯。情况怎么样了?”
士兵头头姓张,其他人都称他张头领。
张头领道:“不知从哪儿又冒出许多黑衣人,和我们一起把那些刺客杀死了。”
姜离歌了然,太子的人,那个寒夜没有说错,太子不会有事。道:“有逼问出什么吗?”
张头领:“抓了几个,服毒自尽了。”
姜离歌皱了皱眉,却又觉得意料之中,也知道问不出什么来了,挥手让张头领下去。
第十三章 縝南水患人心忧
第二日,太子先是召姜离歌前去问了被抓后的事,姜离歌也不好说什么,只说她被那人抓去,路上趁他们不注意挣脱了回来。太子也是相信了,毕竟姜离歌是为了他的安全被抓,她武艺高强,能逃回来一点儿也不奇怪,慰问了一番。
此事就告了一段落,一行人又继续向南出发。
晚上的时候就到了南,此时天下大雨,道路湿滑,太子也早早骑上了马。
官员们知道太子要来,早早等在道路两旁,迎接到太子后,给太子一行人安排了太守府作住处。
第二日一大早,先是官员拜见,南太守姓刘,只见此人长得肥头大耳,实在不像南这种地方的官员,可又一身麻布衣衫,姜离歌一行人只觉得十分怪异。
刘太守行了个大礼,对太子感恩戴德道:“太子殿下,您终于来了,我们南的百姓苦哇,年年水患,再这样下去,我们的百姓怎么活呀?”
痛哭流涕的样子让人以为他十分为民着想。
太子蹙眉道:“朝廷不是每年都发了振银吗?”
刘太守:“是啊,多亏了陛下和太子没有忘记我们,不然我们也坚持不到如今,只怪水患太过严重。”
照理说治理不力是刘太守的过错,可因南太过贫穷,竟无官员肯来,也就只有让刘太守继续坐着了。
太子觉得有些头疼,看向坐在另一边的姜离歌道:“离歌,你怎么看?”
姜离歌起身向太子行了行礼,看向刘太守道:“太守大人,可否让本将问你几个问题?”
刘太守一脸恭敬道:“将军请讲。”
姜离歌:“朝廷发下的银子和粮食,太守大人都是怎么用的?”
刘太守道:“将军可否容臣拿账本上来,每一笔使用臣都记得清清楚楚。”
姜离歌知道从钱粮这方面是查不出来了,还是道:“可。”
刘太守挥手让身边的小厮下去拿。接着道:“不知将军还想要问什么?”
姜离歌:“每年太守上的折子里都写到加固了堤岸,只是这堤岸为何年年被大水冲毁?”
刘太守愈发恭敬道:“将军有所不知,正是年年加固堤岸,堤岸越来越高,河沙又堆积,哪能就此治住水患?”
姜离歌有些沉默了,看来刘太守这儿是问不出什么了,她还是要亲自到堤坝去看看才知道个中原因。只道:“只要太守所言属实,太子殿下和本将军定会认真想个法子来。”
这时,刚好去拿账本的小厮回来了,刘太守恭敬地双手捧着道姜离歌面前,道:“将军请看。”
姜离开拿起,随意翻了几页,所记极为详细,心中狐疑更盛,看到账中每户人家发了二两银子,姜离歌脸色怪异起来:这个刘太守,真是不简单!那日来时,她明明记得百姓几乎衣不蔽体,蓬头垢面,若有二两银子,即使是水患,也是能够勉强生活,看来此人真的心思不纯。面上却是波澜不惊。
将账本递给太子,太子看后面有愠色,当场发作道:“刘太守,你怎可把钱银直接发放给百姓?”
刘太守似被吓到,立马跪下,战战兢兢道:“太子殿下恕罪,臣只是把部分钱银分给了百姓。”
太子面色不善,压抑着怒气道:“好啊,难怪你的堤岸经不起大水!你可知治水比直接养活百姓重要!”
刘太守道:“太子殿下,百姓连口饭都没有了,臣实在是于心不忍。”说完还痛哭流涕,真真是像极了。
太子和姜离歌眼中都闪过一丝嘲讽,奈何此人到现在为止一点儿把柄也没有,即使是治罪也说不过去,何况这刘太守还一副为民着想的样子。
知道从刘太守这儿抓不出什么,姜离歌和太子赶往了南河,毕竟当务之急是让百姓度过这次难关。
此时大雨磅礴,来到离河不远处,未见到河,倒是有巨大的响声,如钟声般响亮。再走上一里,只见到高高的堤岸,竟高出地面三四米,如同城墙般,姜离歌和楚天朔仿佛都看见了彼此的嘴角抽了抽,这样的堤岸真的只会越堆越高,真不知道刘太守是怎么想的。此时竟还有几人在上面堆沙包。
姜离歌对太子抱拳道:“太子殿下,这堤岸危险,还请止步,待末将先前去看看。”
太子虽然觉得姜离歌走在他的面前让他觉得没有面子,但是君子不立于围墙之下,想到这儿,太子坦然沉吟道:“好吧,一切小心。”
姜离歌飞身而上,稳稳地停在了堤坝上,细细地观察起来。堤坝宽约五六米,水面却有十几米,此时水流湍急,声如洪钟,竟像要把人吞噬下去似的,而水面快要漫过了堤坝,姜离歌心中闪过不好的念头......
大概心里有了个底儿后,飞身而下,姜离歌如同雨中的精灵,一身黑衣全部浸湿了,太子一时看呆:这样的女子,尽管在如此狼狈的情况下,依旧美得惊心动魄,却又英气逼人,若是再过几年,她该是如何地耀眼!
只见女子稳步走到他面前,大雨磅礴,他竟觉得静极了。女子抱拳道:“太子殿下,这雨若是继续像这样下下去,只怕这堤岸撑不过今晚。”
太子眉头皱了起来,不由道:“本宫会尽快组织百姓到高地去,先且避过此次再论其他。”
姜离歌:“如此并不十分妥当,这堤岸一旦毁了,累及的村子十分多,到时患后修建房屋,也是一项大工程,远的不说,就说这在高地上的几日,若无钱粮供给,只怕百姓困苦不堪。”
太子若有所思道:“不知离歌将军有什么好的办法?”
姜离歌道:“臣认为应当组织青壮年男子运石固堤,同时将老弱妇孺迁至高地,熬过今晚,余下明日再计。”
太子不得不感叹于女子思虑之缜密,吩咐了刘太守去做。
不一会儿,就见一群青壮年被围赶着而来,个个衣衫褴褛。
姜离歌怒不可遏,飞身上前,大喝一声:“全都给本将军站住!”
第十四章 离歌一出万骨枯
全部人闻言都下意识停了下来,姜离歌看向为首官兵,凌厉道:“谁允许你们押着他们来的!”
为首官兵有些无辜,回道:“都是他们不肯来。”
姜离歌眼中有无名的火,他们这些将士在战场上殊死拼搏,用生命守护的人,就让这些人如此糟蹋吗?声音变得冰冷无比,泛着凉意道:“知道什么是组织吗?组织是要你们客客气气地说!不是让你们用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
为首官兵看到姜离歌生气的样子,只觉得胆战心惊,连忙对身后喊道:“快,快,放开他们。”
官兵们纷纷拿下刀,低着头,心里怕极了,他们身后虽然有刘太守,可刘太守比眼前这位离歌将军级别可小了不少。
见他们放下刀,姜离歌的神色缓和了许多,对着眼前几十个青壮年道:“各位大哥,都是本将军考虑不周,委屈各位了。”
几十个青壮年却是沉默无言,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姜离歌只好继续开口道:“想必大家已经听说了本将军组织大家来这里的原因,有人不愿意吗?可以现在退到高地去。”
还是沉默,却没有人离开。姜离歌心中虽觉得怪异,却还是希望先解决迫在眉睫的事,其他事稍后再说。只道:“本将军现在就开始分配任务了,由于大家更加熟悉这附近村子的情况,本将军现在需要几个人带着官兵去挖丰富的石头和黏土。”
沉默,依然是沉默。
姜离歌有些恼了,抓出了其中一个较为年轻的男子,此人虽是衣衫褴褛,身上却有着浓浓的书卷气。姜离歌开口道:“你选几个人吧。”
男子低着头,却是不为所动。姜离歌心中升起几丝征服欲,这些人油盐不进,连成一个整体,究竟是什么让他们不言不语,却又不反抗?姜离歌只好循循善诱道:“各位乡亲,这堤岸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你们难道希望自己的家一夜之间消失不见吗?本将军保证,治理好水患后,本将军一定会替你们重建家园。”
姜离歌见男子的嘴唇几不可见地动了动,知道自己说的话奏了效,继续道:“大家想想,一旦堤岸被冲毁,那将漫过多少个村庄?”
男子这时候抬起了头,看向姜离歌,大雨滂沱中,只见女子一身湿透,却丝毫不在意,立于天地间,倒有顶天立地的感觉,飞快的转身走进人群,指了几个人出来。
姜离歌在男子打量她时,也悄悄打量着男子,只觉得男子气质斐然,若是时机合适,一定一跃成龙!又见男子转向人群走去,微微放了心。
看着选出来的几个人,姜离歌让随着他们一路来南的官兵和原地的官兵跟着几人去挖石挖泥,又让剩下的人去固堤。这才看向刚才的男子,道:“你随本将军来。”说完转身离开。
男子看着大雨中坚拔的黑色身影,抬脚跟了上去。
行至无人的小屋檐下。
姜离歌的眼神平静,看向男子道:“名字。”
男子仍然低着头道:“林文生。”
姜离歌摸了摸下巴,思考道:“这倒是一个文气的名字。”
又问道:“参加科考了吗?”
林文生心里微动,还是平静道:“只是一个童生。”
姜离歌微微诧异,问道:“是在丁忧么?”
林文生不知她到底想问什么,老实答道:“小生自小便是孤儿。”
姜离歌有点尴尬了,好奇道:“既然如此,以你之才,你现在也应该能进京赶考了才是,怎的还蹉跎于此?”
林文生心中暗惊,她竟说他有才,明明她从未见过他的文章策论,却并未说话。
姜离歌抬起了他的下巴,男子容貌俊美,眼中却是广括天地,难怪一直低着头,这样的有才之人,竟然白白埋没这此,真真是可惜。开口道:“为什么一直不敢看着本将军?”
您难道不知道自己是个女子吗?
凝视着女子精致的眉眼,林文生心中诧异,都说姜家有女名离歌,不爱红装爱武装,竟无人说离歌将军貌美无比,只怕是女子英气逼人,让人下意识忽略了她的容貌。开口道:“将军英气逼人,令人心生仰望之感,不敢冒犯唐突了将军。”
姜离歌感觉自己的嘴角抽了抽,道:“真真是一点儿也不老实。”说完便放开了他。
一时无言。
半晌,姜离歌才开口道:“是因为没有银钱吗?本将军倒是可以和你做一场交易。”
姜离歌知道读书人都非常清高,若是直接给他银钱,只怕是会让他觉得耻辱,看看楚天奕就知道了,想到楚天奕,姜离歌心中又一阵难过:他还好吗?四皇子有没有再欺负他?姜一和姜二有没有保护好他,
而被念到的楚天奕此时正在书桌前,暗影单腿跪地,回禀道:“主子,太子搜出的令牌已经到了皇上面前,皇上将此事按了下去。”
楚天奕勾了勾嘴角,道:“早就猜到了不是吗?”身为帝王,既希望自己所有的儿子都优秀,又不能让他们一枝独大,他也没想借此扳倒二皇子,让太子高兴的事,他怎么可能去做呢?
暗影疑惑不已:什么叫早就猜到了,皇上这样也太偏心了,在皇上眼里,是不是只有主子是用来随意抛弃的?
正当暗影失神时,男子淡淡的嗓音又响起:“外面的人还没走吗?”
暗影恭敬道:“没有,日夜守在王府附近,应该是离歌将军派来保护主子的。”如果离歌将军知道主子并不简单,只怕是会一口老血喷出来。
楚天奕道:“让暗月来书房,我要出去一趟。”
暗影:“是。”
回到南这边。
林文生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亮光,可是......
微微向后退了一步,只能开口道:“多谢将军厚爱了,只是小生志不在官场,如今这样的生活虽是贫苦,可也有所得。”
姜离歌:读书人的世界她真心不懂,难道读书不就是为了来日在朝堂上施展拳脚吗?这个林文生还真是怪异,可惜了这样一个人才。姜离歌没有看见的是林文生低下的眼中溢满了为国效力的渴望和不知名的痛苦。
姜离歌知道这事勉强不来,只好道:“什么时候想一展拳脚了,就到姜府找本将军,本将军若是不在府里,姜家人也会帮你的。”
林文生心中一阵感动。
姜离歌虽然知道南有很大的问题,可现在不是时候。只好对林文生道:“随本将军去堤岸看看吧。”二人又朝堤坝走去,雨更大了。
此时太子正在太守府准备的书房里。
木池道:“殿下,让离歌将军一人在那儿合适吗?”
太子凌厉的眼光扫过他,开口道:“什么时候奴才也能过问主子的事了?木池,你逾越了。”
木池只觉得如芒在背,恭敬道:“殿下恕罪,属下只是担心......”
话没说完,太子便抢过话道:“担心什么,担心姜离歌抢了本宫的功劳?”语气颇为不善。
木池没有说话。
太子又道:“不过是个小丫头,能做什么大事,即使是做成了大事,人家还不是会说是本宫领导有功,她既然喜欢折腾,就让她去吧。”
再者,姜离歌迟早是他的太子妃,她有多优秀,他不就多有光,还在乎什么你的我的!
不过太子还是安排了人去高地搭建草棚以供百姓临时避雨。
姜离歌带着林文生到了堤岸旁,第一批挖的石头泥土已经送到了。加固堤岸的青壮年还在等着她的命令。
姜离歌有心试试林文生的能力,对林文生道:“你去看看怎么加固最好?”
林文生前去在堤岸跟看看,又顺着梯子爬到堤坝上看看,心中似有了决定,这才走到姜离歌面前道:“可像在墙跟堆谷物一般,下粗上细。与此同时,小生觉得可以隔小一段堤岸加固一部分。”他这么一说,姜离歌就明白了。时间紧急,道:“你就去做吧。”
林文生心中微微激动,这是第一次他离开书本实践,他一直知道自己能行,可却没有想到这个机会居然是姜离歌给她的。心中充满了希望:她应该和他们不一样吧?道了一声是就去安排了。
看着他的背影,姜离歌心中感慨,此人观察堤岸熟悉,想出办法快,可见他才思敏捷,她果然没看错,是个人才!转而想到他有些藏不住激动的样子,姜离歌微微蹙眉,看来这次南之行,不只是治理水患那么简单啊。想完也朝堤岸走去,帮着固堤。
各项工作稳步有序地进行,效率非常之高。天黑之前就将堤岸加固好了,而太子也带人在高搭好了居住的棚子,暂供百姓避雨。
此时人们纷纷聚拢了来,人很多,妇女煮着搬上来的米,男人们谈论着杂事,姜离歌一上来就看到这样的情形,心中温暖,此时的人们虽遭受水患,却是有片刻的欢愉。
经过一天的相处,青壮年们已经接受了姜离歌,也愿意和她说话了,感受到这样的变化,姜离歌觉得很高兴。
太守府地势较高,她早已换好衣服,外面披着蓑衣,带着斗笠。
林文生走了过来,此时的他多了几丝鲜活,恭敬地请了姜离歌进去,姜离歌也加入了男人们的话题。
她对乡间小事虽不是十分感兴趣,但还是十分高兴和百姓相处,男人们也对她从军打仗的事感兴趣,一时间倒是和乐融融。
第十五章 着手整顿动縝南
姜离歌虽是和男人们说得热火朝天,事实上她对堤坝的情况担忧不已,只盼望雨能够停下,他们虽是加固了堤岸,可雨这么大,难免会冲刷掉。正当聊天时,一个小姑娘,五六岁的样子,跑到了姜离歌身边。
姜离歌揽过孩子抱在怀里,摸了摸孩子的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呀?”
孩子一脸纯真,看着姜离歌的眼睛道:“陆悠悠。那哥哥是什么名字啊?”
姜离歌觉得好笑,耐心道:“是姐姐哦,姐姐叫姜离歌,就是生姜的姜,离开的离,歌声的歌。”
孩子一副懂了的样子,又问道:“姐姐可以教我写我的名字吗?”
姜离歌倒是很高兴,将孩子放了下来,拿着木棍在地上比划着教小姑娘写自己的名字,小姑娘十分地聪明,不一会儿就学会了,高兴地对姜离歌说谢谢,姜离歌看着孩子童真却一本正经感谢的样子,不由忍俊不禁。
小姑娘看着温柔的姜离歌,突然哭了起来,姜离歌一时手足无措,只好把孩子抱在怀中哄道:“悠悠不哭,哭了就不好看了,不好看就没有人喜欢了。”
孩子闻言,从姜离歌怀中抬起头,睫毛上带着晶莹的泪珠,有些害怕地问道:“姐姐会一直留在这里吗?”
姜离歌却是反问道:“那悠悠希望姐姐留在这里吗?”
悠悠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又道:“姐姐留在这里保护悠悠好不好?有姐姐在,悠悠就不会害怕了。”
姜离歌顺势问道:“悠悠害怕什么呢?”
孩子似要说话,孩子娘陆婶却是已经走了过来,唤道:“悠悠。姐姐已经很累了,你下来好不好?”
姜离歌挥了挥手道:“无碍,难得有小孩子喜欢我。”毕竟她身上杀伐气重,小孩子一般都不会接近她的,陆悠悠却是个例外。
陆婶似乎还有些犹豫,听到姜离歌只问些生活上的事,也就放心离开了。
不一会儿,饭菜煮好了,也不需要桌子,人们拿着一个碗直接就舀了蹲着吃,姜离歌也学着他们,当看到碗里几乎没有什么米,只漂浮着几根菜时,有些不淡定了,这能吃饱吗?但又想到现在正是水患严重的时候,也就想开了。
回到太守府时,天已经黑了,刘太守见姜离歌回来,赶紧让府中下人端上饭来,姜离歌刚刚没好意思多吃,也就随着刘太守去了,只见桌上饭菜色香味俱全,让人食欲大开,姜离歌有些生气,淡淡问道:“太守府如今还富余很多吗?”
刘太守不由暗讽一句事儿多,还是面上恭敬道:“不是,只是太子殿下和将军远道而来,下官怎么能委屈了太子殿下和将军?”
姜离歌淡淡道:“撤了吧,本将军突然没胃口了。”
刘太守点头称是,赶紧让人撤了下去,心中却是腹诽不已:这一个比一个难伺候!
一夜在焦急中过去,堤坝没有被冲毁,这代表他们的想法是对的,此时一行人正站在岸边,姜离歌用手拍了拍林文生的肩膀,赞赏道:“看来你还真有两把刷子!本将军还真是慧眼识珠。”
这是夸他的时候都要夸上她?林文生的扯了扯嘴角,不过她的眼光倒是极好的。
此时站在最前方的太子心中也是澎湃不已,这是他的功劳啊,此番回去,他定会名满天下,群臣称赞,到时候二皇子拿什么和他争,对身后的姜离歌道:“离歌啊,此番你功不可没,回去后本宫一定要让父皇好好奖赏你!”
姜离歌也觉得很高兴,但久经沙场,姜离歌还是练就了处变不惊的才能,恭敬道:“全赖太子一心支持。”
太子昂头挺胸,听到姜离歌这话更加自得了。
在大家担心了几天后,雨终于停了下来,南河虽然漫过了堤岸,但最终堤岸还是坚持住了。而这时候跟在后面的钱粮也到达了,太子几乎天天都在忙着发放钱粮和重建房子,此事大概到这里就可以告一段落了,一切都在有序进行着。
傍晚,姜离歌便悄悄单独找了林文生,避开所有人,到了不远处小树林里。
看着男子沉稳的模样,姜离歌开口道:“这儿没有人,说吧,你们在竭力瞒着什么?别试图糊弄本将军。你应该知道,本将军既然敢问你,就一定确定有事。”这时候的姜离歌,威风凛凛,和平日里和百姓打成一片的样子截然不同。
林文生看着姜离歌正经的样子,便知道她有心帮助他们,只见他扑通一声,直直地跪在了地上,姜离歌站着未动,等着他开口。
林文生面有痛色道:“求将军救救百姓吧,我们实在过的水深火热,快要熬不住了。”痛哭流涕的样子让姜离歌蹙了蹙眉。
不忍用她训练新兵的要求要求他,叹了一声,扶起了林文生,平淡道:“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林文生擦了擦眼泪,这才开口道:“那刘太守不是个好人,这些年公饱私囊,不仅仅吞了治理水患和赈灾的银钱,还每年让我们多交一成赋税,经常抓了青壮年去做苦力,百姓苦不堪言。”
姜离歌好奇道:“哦?此事为何不上报朝廷?”
林文生:“将军,我们这样的小老百姓怎么见得到上一级的官员,又如何上报?就算上报,南楚国律法中,百姓状告父母官者,先廷杖二十。小生不怕什么廷杖二十,却是迟迟看不到主持公道的人。”
姜离歌心中怒火中烧,竭力平静道:“看来这刘太守背后的人大有来头,否则凭他一个小小的太守怎敢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接着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你不去继续参加科举也是与此有关吧?”
林文生又跪了下来,道:“将军,不只是小生,这南想要走出去的都是这样。小生从小便是孤儿,吃着百家饭长大,受着刘太守一帮人的欺压,一直苦读多年,就希望有朝一日成为大官员,能够解救百姓于水火之中。可那刘太守也知道自己做的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害怕小生一行人出了南后把他的事抖出来,一直想办法压着我们,有一次小生都逃到了南边界,他的人还是把小生抓到了他的面前,他威胁小生说,如果小生还敢逃出去,就杀了养活小生的父老乡亲,小生不得已,只好一直留在这儿。”
姜离歌叹了口气,这太守也真真是太过大胆了。开口道:“这几年都有赈灾的官员,为何不说?”姜离歌想着他们刚来的时候百姓的态度隐隐有些明白了。
林文生嘲讽道:“哪个来的官员不是官官相护?来的第一个官员收了他的贿赂就将我们倾述的事一股脑儿告诉了他,水患止住了之后就若无其事地离开了,我们却迎来更大的折磨,再后来的几个官员也是如此。”抬着头,看着姜离歌悲怆道:“将军,您让小生到何处去说?”
姜离歌听到这儿,大体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但这几年来的官员也有好几个,一旦查起来牵连甚广,只是这样的事儿她是一定要管的,至于怎么管,却是要好好思索。
林文生看这姜离歌沉思的样子也不开口,他知道她一定会管的,不然他也不会选择告诉她,同时他也知道,这事儿虽然棘手,姜离歌一定能解决的。
半晌,姜离歌开口道:“你回去后在刘太守的人的面前千万不要露出异样,再悄悄联合你们村子中信得过的人,本将军安排时间让你们面见太子。”此事由太子出面是最好的,一来太子是南之行的主心骨,二来太子是储君,由他出面减少了不少麻烦。
和林文生各自散去后,姜离歌去了太子的书房,此时太子正在埋首看着文书。太子虽然平庸,可就凭这份认真,堪当大任,他若做了皇帝,虽不会有突出的政绩,却也会是一个仁爱的好皇帝。姜离歌思罢,抱拳行礼道:“末将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看着姑娘,温和道:“免礼,离歌,这么晚了来找本宫,可是有什么事?”
姜离歌知道附近都是太子的人,也就放心道:“太子殿下,末将觉得刘太守不像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太子点了点头道:“本宫知道。”
姜离歌知道此事牵连甚广,即使是太子也会觉得棘手,还是开口问道:“太子殿下打算如何做?”
太子虽是知道此事他若插手,怕是会在朝堂上掀起轩然大波,只是他身为储君,而且此事姜离歌也是知道的,于情于理,他都必须管,开口道:“此时本宫绝不会坐视不理,只是刘太守既然敢这么做,一定是藏得好好的,我们只怕是难以抓住他的小尾巴。”从他的账本中就可以窥见一二了。
姜离歌看着太子忧愁的样子,继续道:“抓住他的小尾巴不是什么问题,百姓皆可作证,只要太子殿下铁了心要管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