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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七月执     祸国妖妃悲离歌txt下载     祸国妖妃悲离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一十七章 青青子衿悠我心

    不过片刻时间,产婆奴婢就到了卧房,产婆到底有经验,对林文生道:“大人,现在才刚开始疼,生孩子还要很长时间,带夫人先到产房吧。”

    林文生这才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抱着姜子衿到隔壁备好的产房。

    刚刚放下姜子衿,产婆便开始赶人了:“还请大人移步等候。”老实说,接生了这么多次孩子,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这么黏糊的。毕竟世人都觉得产房血腥重,会影响以后升官发财。

    林文生想也没想就拒绝道:“我要留在这里。”

    产婆面上一片为难。

    姜子衿知道其中弯弯绕绕,再说她也不想林文生看到自己这副样子,也道:“文生,你先出去吧,我会生下孩子的。”

    林文生下意识拒绝:“不要……”

    姜子衿也是第一次见林文生这么慌乱的样子,毕竟林文生无论在什么事情面前表现得都很淡定。再一次柔声道:“你在这里帮不上忙,去外面吧,相信我好不好?”

    林文生自知姜子衿决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只能一步三回头离开产房。

    这时姜子衿还没有生,只是一阵一阵疼,产婆见到小俩口感情这么好,不由羡慕道:“夫人和大人感情真好。”

    姜子衿有些不好意思道:“初次生产,都没有经验,倒是令张婆见笑了。”

    产婆没想到姜子衿这么好说话,也不由打开了话匣子:“奴婢接生少说也有十多年了,还是第一次见到丈夫非要在产房的,往些都是巴不得离得越远越好呢。”

    姜子衿听到张婆这么说,又这么和善,心里绷着的那股筋儿不由松了些,也能和产婆聊一些话题减轻痛苦。

    林文生刚走出产房,刚好遇见赶来的姜离歌。

    姜离歌此时头发披散,看起来也是刚刚起身,连梳妆都没有就赶了过来,眼里满是急切,抓着林文生问道:“情况怎么样了?”

    林文生担忧道:“才刚生呢,还要很长时间。”

    姜离歌点点头,放开他的手臂,又见他脸色苍白,劝慰道:“你也别担心,子衿会平安生下孩子的。”

    林文生点点头。

    姜离歌也不作停留,直接走进产房陪姜子衿。

    姜子衿见到姜离歌进来,就像是见到了主心骨一样,弱弱呼喊道:“阿姐……”

    姜离歌快步走上前握住她的手,安慰道:“阿姐在呢,阿姐在呢……”眼角却是微微湿润了,这一幕恍然回到了多年前,姜子衿姜离歌都还小的时候。那时候姜子衿小小的,软软的,一摔跤就就喜欢哭着喊姜离歌,那一声声“阿姐”,喊得姜离歌每次都觉得心都要碎了。

    由于姜子衿是初次生产,一直折腾到第二天早上才生下来。

    听到那一声“恭喜夫人,是个小姐”,姜离歌和姜子衿松了一口气,终于生下来了。

    产婆又抱给林文生,林文生小心翼翼接过,抱在怀里,就像是抱起了全世界一样。快三十岁的老男人了,眼角湿润。当即道:“大名就叫明珠,林明珠。”

    旁边后来赶来的‘楚天奕’心里羡慕极了,不由开始想象自己和姜离歌以后的孩子。

    而此时姜怀奕拉着林文生道:“阿爹,阿爹,我也要看妹妹!”

    林文生蹲下身,露出明珠小公主的小脸儿,问道:“好看吗?”

    姜怀奕为难道:“妹妹好丑……”

    可不就是丑吗?皱巴巴的一团。

    在场大人都笑了起来。

    将孩子抱给奶娘,林文生大步进入产房里,此时姜子衿已经清理干净了,只是脸色还有些苍白,见到林文生,温柔道:“喜欢吗?”

    林文生走过去,握住她的手,点头道:“喜欢,辛苦你了,子衿。”

    姜离歌表示不想吃这碗狗粮,默默退出产房,就见姜怀奕在门边巴望着,走过去一手将他捞在怀里,掐掐他的小脸蛋儿,笑道:“想去看阿娘吗?”

    姜怀奕点点头。

    姜离歌笑道:“还真是人小鬼大,不过你阿娘现在还虚弱,晚上来看好不好?”

    姜怀奕有些纠结,为难道:“想看阿娘。”

    姜离歌哄道:“晚上就带你来,现在阿娘很虚弱呢,就算痛痛哦。”

    别的姜怀奕不能理解,痛他却是能理解的,只好点头。

    见母子二人过来。‘楚天奕’嘴角满是笑意,在姜离歌耳边道:“离歌,要不咱们再生一个孩子?”

    姜离歌嗔道:“孩子还在呢?”

    ‘楚天奕’看向姜怀奕道:“怀奕想要阿爹阿娘再生个弟弟妹妹吗?”

    姜怀奕沉默不语,只抱着姜离歌的脖子。

    姜离歌赶紧打圆场道:“这孩子还没和你混熟,等过段时间就好了,我当初也是这样呢。”

    ‘楚天奕’心里这才好受些,愧疚道:“都是我回来晚了。”

    姜离歌眼里盛满了柔情道:“只要你回来就好。”

    ‘楚天奕’点点头。

    “走吧,咱们去街上转转。”姜离歌抱着孩子大步向前走去。

    “嗯,好。”‘楚天奕’眼里满是笑意,应道。

    离歌,你爱不爱我都没有关系,只要你在我身边那就够了。

    大街上熙熙攘攘,姜离歌曾经的峥嵘岁月已经过去八百年了,之后又被凤霖藏得严严实实,如今露着脸在大街上行走,也不用害怕被认出来。

    “阿娘,我要这个!”走到半道,姜怀奕就不乐意往前了,看着街边的小玩意儿喊道。

    姜离歌被这声“阿娘”喊得心花怒放,当即抱着姜怀奕走过去。

    “夫人和小公子,可以看看这个,今年刚出的。”摊贩拿着一个小木剑向二人推荐道。

    “嗯,好,看看。”姜离歌满脸柔情,将姜怀奕放了下来,由着他挑选。

    姜怀奕犹豫了半晌,选了一把细长的小木剑,高兴道:“我要这个,阿娘。”

    姜离歌点头道:“好。”接着往袖里一摸,顿时尬尴了,她从来不带银子,老早以前用不上,直接记账在将军府或者是姜府,后来又是楚天奕带钱,再后来是凤霖带钱,或者是丫鬟带钱,如今的确是一穷二白。

    唉,早知道就应该要凤霖给的银钱的,反正都不要脸那么多次了。

    “这个……”姜离歌看着姜怀奕满是笑意的眼睛有些不好意思。

    “给。”‘楚天奕’将银子递给摊主。

    “唉,好。”摊主原本害怕姜离歌没钱,如今见旁边那位公子出钱,眼睛弯成了一条细缝。

    姜离歌没有多说话,心里却是愈发觉得奇怪了,若眼前之人只是凤霓裳安排的棋子,又何必对她处处关心,又或者只是为了降低她的防备?

    三人又继续朝前逛去。

    从始至终都没有看见远处茶楼上,那双淡漠冰冷的眼睛。

    姜离歌,在你眼里,本皇当真是没有半点儿位置!

    十日后,姜离歌和‘楚天奕’辞别林文生和姜子衿,林文生和姜子衿固然竭力挽留,依旧留不住二人,只好目送二人离开,而两人离开林府后直接出了京城。与此同时,皇后难产身亡的消息传遍晟京每一条街道,更有皇后虽然难产身亡,羲和帝依旧册封其为烈日皇后。

    与此同时,姜离歌和‘楚天奕’前脚刚离开,林文生后脚就去了右相府。

    见到眼前脖子几道遮不住的红印,嘴唇莫名有些红肿的右相大人,还有旁边一脸笑意的楚天漓,以前高高在上的六皇子殿下,林文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宁存志察觉到林文生的视线,不自然地咳了一声,道:“林尚书这会儿光临右相府,有何贵干?”

    林文生收回视线,直接道:“将军可有来找过你?”

    宁存志老老实实摇头,又问道:“怎么了?”

    林文生见宁存志眼中的确有担忧,和盘托出道:“十日前,将军来到鄙人府上,今日早晨已经离开,只是并未带上阿楚。”

    楚天漓现在十分不想宁存志掺和那位前朝将军的事情,所以林文生话刚落,就道:“那有什么好说的,三哥已经回来,二人自然是要过过二人世界的。”

    宁存志没好气地等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不是有事吗?还不去?”

    楚天漓没羞没燥道:“我的事是什么,丞相大人不知道吗?”

    林文生不由联想到刚才丞相府管家让自己等一会儿,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是……咳咳咳,丞相大人可真会玩儿。

    宁存志关于这些事儿向来脸皮薄,被楚天漓这么一说,脸上挂不住,转移话题道:“那离歌可有说什么?”

    林文生摇摇头道:“没有,就像是没事人一样。”

    宁存志拧眉:“这就奇怪了,照离歌的性格,就算是要浪迹天涯,也不至于继续抛着小怀奕,除非……”

    林文生紧张道:“除非什么?”

    宁存志又道:“那奕亲王你可有看出什么名堂?”

    老实说,宁存志一点儿也不想提“奕亲王”三个字,当初要不是三皇子,他宁家也不至于倒的那么快,就算是知道宁家有不对在先,他还是没法给这事儿翻篇儿。

    林文生明白宁存志是和自己想到一块儿去了,叹气道:“我也偷偷试探过,只是以前和那位奕亲王没怎么接触,不是很了解。”

    宁存志凝重道:“看来大半是那奕亲王有问题。”(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八章 想和皇叔比软肋

    林文生叹气道:“林某也正是此意。”

    若不是那位奕亲王有问题,离歌也不会丢下阿楚,可离歌为什么不想想,要是对方为难她,双拳难敌四手,她又该如何呢?

    宁存志又道:“离歌既然选择不说,那就是有自己的打算,你也别太担心。”不得不说,宁存志的确很了解姜离歌。

    林文生也知道姜离歌选择什么都不说,一是有了自己的打算,二是不想他们担心,可到底姜离歌对他有知遇之恩,又将最困难的时候选择他,更别说将姜子衿许配给他,凡此种种,情深义重,无论是哪一项,都没有办法让他袖手旁观。再次问道:“右相大人可知道这其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将军好好的怎么会和皇上闹起矛盾,还有奕亲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宁存志叹气道:“老实说,这其间弯弯绕绕,宁某不是很清楚。但当年离歌**的时候,离尘曾说,离歌乃是天定孤煞之命,今生得一相伴白头之人,难!再说皇上乃是断红尘之命,这个不好说。”

    林文生奇怪道:“什么是断红尘之命?”

    宁存志纠结几分,才道:“就是出家为僧。”

    林文生愣在了原地,心中震惊无法言说,艰难道:“这如何可能?”

    宁存志摇摇头道:“命数之事,说不清道不明。离尘此人虽说总是胡诌,可细细想来他说的总是**不离十。”

    楚天漓也在此时插话,不屑道:“当年离尘到丞相府,对我说什么哥哥会死于乱箭穿心,可最后哥哥还是活了过来。”

    宁存志没好气道:“至少说对了九分吧?”

    楚天漓不予置否。

    林文生满是担忧道:“难道就没有半点儿法子?”

    宁存志叹息道:“不管怎样,虽说一半是命数,可到底大部分都是离歌自己的选择,所以咱们便只能看着。更何况世事无常,看看再说吧。”

    林文生默然。

    都管他们只是傍观者,除了看着,没有其他半点儿法子……

    宁存志又道:“离歌不拆穿如今这位奕亲王身份,想来是因为要护着自己所爱之人,而奕亲王又是通过长公主府牵线,所以宁某猜这件事和长公主定然脱不了干系,再有最近朝中隐隐异动,也不知和长公主有多少关系。你既有心帮离歌,便多多注意长公主动向便是。”

    到底宁存志年长几岁,又在官场中浸淫多年,考虑事情确实比林文生周到全面许多。

    林文生心中愈发担忧,眼前的一切就是一场乱局,看不清前路,看不清敌人,也看不清是非因果,这件事恐怕只有将军和朝阳长公主最清楚不过。他们这些局外人到底是糊涂了。

    可那位长公主到底想要什么?谋权篡位?可她到底是女儿身,又是孀居之人,还能图谋什么?

    越想,林文生越觉得糊涂。倒是宁存志心里没有多少担心,他向来逆来顺受,无论事情到最后怎么样,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林文生又和宁存志聊了半晌,虽不说完全放下担心,可也看到了很多自己看不到的地方,离开右相府之时,眼里的担忧已经散去了许多。

    日子好像再一次云淡风轻,风平浪静了起来。

    半月后,清风殿中。

    男人一身玄色龙袍,披散着一头墨发,手指轻轻敲击桌案,要是没有怀里那个小小的襁褓,大概就全了一句:自古帝王多薄情。薄唇微启,淡淡问道:“所以凤离曜是本皇的孩子?”

    顺着男人漫不经心的目光看去,竟是红衣女子跪在下首,面上无悲无喜,甚至是害怕都没有,反倒是脊梁挺直,不卑不亢。

    凤霓裳抬头看向高位上的凤霖,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很快恢复宁静,淡淡道:“是。”

    心里复杂极了,原本想要温水煮青蛙,循序渐进,慢慢感化皇叔的心,没想到姜离歌竟是留了一手,直接打破她所有计划。如今皇叔已经知道,又会怎样看她?

    凤霖低低笑了起来,霓裳啊霓裳,本皇竟是不知你这么早就开始算计本皇,这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呢?悲凉道:“所以是你告诉了歌儿,逼她离开?”

    凤霓裳丝毫不否定,神色寡淡道:“是。”

    凤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苦涩道:“那你可知,本皇是你的亲叔叔?”

    凤霓裳这一次神色终于有了变化道:“不是。”

    凤霖确定了心里的结果,自嘲道:“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倒是本皇,像个傻子一样把你当亲侄女来疼……”

    凤霓裳嘴角微微勾起,凉薄道:“皇叔也早就知道自己非皇室之人,却还是执意夺了凤氏皇位,说起来,你我并无不同。”

    凤霖眼中难得地浮现出一丝疑惑,又很快清明,淡淡问道:“你到底想要什么?”大概是第一次,凤霖意识到凤霓裳真的是所谓“聪慧过人”,那些乖巧可爱大概都是假象,又或者说原本是真的,慢慢都变成了假的。

    凤霓裳丹凤眼里流露出**裸的**和胜券在握,一字一句道:“霓裳要做皇叔的皇后。”

    是的,是做皇后,不是做妃子,是要做正妻,而不是低贱的妾,所以她凤霓裳就算是费尽心机不择手段,也要骄傲的像只孔雀!

    凤霖不以为意,嗤笑一声,冷漠至极道:“皇后?就算是凤离曜是本皇的儿子那又如何,只要本皇不认,也没人能逼着本皇认,更别说因此立你为后!”

    凤霓裳也不在意,淡淡道:“皇叔若是立不立霓裳为后,对霓裳来说不过是后位而已,对于皇叔来说就是皇叔是名正言顺,还是霓裳是名正言顺了。”

    “好,好,好,霓裳真不愧是皇兄最宠爱的女儿,只是……”凤霖像是想起了什么,嗤笑道:“呵,罢了,本皇可以认回凤离曜,也可以让你当太后,唯独皇后之位绝无可能。”

    “可霓裳只想要皇后之位。”凤霓裳丝毫不在意。

    “那你还是对天下人说本皇是父皇捡来的比较好。”凤霖丝毫不妥协。他虽不知道凤霓裳到底想要什么,只是但凡她还想要这天下,就没法暴露他的身份,到时天下动荡,对她又有什么好处?

    凤霓裳目光沉沉盯着凤霖,淡淡道:“比起筹码,霓裳倒是想和皇叔比软肋……”

    凤霖冷笑道:“霓裳还真是长大了,不过是皇后之位,你爱要便要。”

    凤霓裳叩首谢道:“多谢皇叔成全。”

    凤霖淡淡道:“霓裳,但愿你永远不会后悔。”

    凤霓裳低下的头颅下,是泛红的眼角,天知道为了这一天她筹备了多久,就算是皇叔不愿意,只要结果是她要的就够了。

    凤霓裳刚刚离开,凤霖就沉下了脸,压抑着怒气道:“凤一!”

    凤一立马出现,恭敬道:“属下在。”

    凤霖咬牙切齿问道:“当年的凤霓裳和本皇的事,你知道多少?”原本凤霖也没有怀疑凤一,直到凤霓裳如此坦然他才反应过来。他并没有关于和凤霓裳在一起的任何记忆,而凤一又一直是形影不离,凤霓裳要想对他下手,凤一定然是知道的。

    凤一愧疚道:“属下有罪。”

    凤霖嗤笑一声:“原以为是干干净净祭献自己,没想到早已经脏到了骨子里,你让本皇情何以堪?若不是歌儿留下的信件,你们是不是打算蒙骗本皇一辈子,又或者等本皇成为阶下囚才告诉本皇!”

    凤一难过道:“长公主绝不会害皇上。”凤一是惊讶的,他家主子竟然说脏,到底是说自己脏还是说长公主脏。

    凤霖复杂地看了凤一一眼,淡淡道:“你走吧,从今以后不必在本皇身边候着了,换凤二来。”

    凤一意料之中地跪倒在地上,挣扎道:“属下自知罪无可恕,皇上杀了属下也可,属下不想离开皇上身边。”

    凤霖苦涩问道:“凤一,你在本皇身边多少年了?”

    凤一哽咽道:“二十七年。”

    凤霖又道:“长公主如今多大?”

    凤一如实道:“二十五。”

    凤霖冷笑道:“你看,这就是人心,本皇培养你二十七年,竟是比不上区区凤霓裳,凤一,你太让本皇失望了。”

    凤一只觉得脑袋里一阵炸响:凤一,你让本皇失望了,你让本皇失望了……

    这是第一次皇上用如此悲伤,又如此复杂的语气对自己说他失望了。

    是啊,二十七年,他当时但凡用心一些,也不会让长公主有机可乘,但凡忠诚一些,也不会在时候选择掩盖这一切,只因为长公主说不想让皇上知晓。

    这一刻,凤一想了很多,艰难道:“属下知错。”

    凤霖不再言语,过去那些他都不在意了。

    不在意凤离曜是怎么来的。

    不在意自己的侄女是如何玩弄自己。

    不在意自己的得力手下是如何欺骗自己。

    这些都不重要了,都过去了。

    这天下,他们既然想要,便拿去。

    反正他是要不起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九 我为什么要解释

    凤霖是个讲信用的人,准确说是决定了事情就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的人。

    次日,两场滴血认亲在勤政殿展开。

    一场是长公主与羲和帝。

    一场是曜郡王和羲和帝。

    在场大臣全都惊掉了下巴,长公主竟和皇上没有半点儿血缘关系,曜郡王竟是皇上的孩子!

    凤霓裳又在大臣们惊讶的眼光中,给自己编了一个先帝故人之女的身份,直接将“叔侄**”的恶名脱了个干干净净。又说了当年凤霖被人算计,然后她刚好遇上,然后就有了凤离曜。

    至于凤霖,一手抱着小平安,一手撑在龙椅上,眼中没有丝毫波澜,就像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局外人。

    等一切真相全部浮出水面,首先是南宫易下跪请求册封皇后。

    理由有三:一是凤霓裳身份尊贵,当得大平国皇后之位,二是凤霓裳生下皇室长子,劳苦功高,三是羲和帝宫中空置,也该册封皇后。

    宁存志站出来淡淡讽刺道:“前不久左相大人不还说烈日皇后嫁娶过一次,怎么到长公主这里就不一样了?”又看向凤霖,进言道:“微臣倒是觉得,册封为贵妃便是极为尊崇,先不说长公主是前朝楚王妃,就凭和皇上叔侄女二十多年这一点儿,就不能做皇后。”

    凤霖不语。

    倒是南宫易脸色极为难看,怒道:“长公主素来就有‘才女’之名,又深得先皇宠爱,如何当不得皇后,要说这还是委屈长公主了……”

    “太傅,不必说了,全凭皇上定夺。”就在南宫易话刚出,凤霓裳便阻止道。

    这是全大殿满朝文武都看着凤霖。

    凤霖丝毫不在意,淡淡道:“不就是皇后之位,有什么好争的。就封为皇后!只是烈日皇后刚去,本皇还得守灵三年,这册封之礼便先推迟吧。”

    宁存志眼中难得地浮现一抹震惊,难以置信道:“皇上!”

    所以凤霓裳所求是这样?他们二人竟是孩子都有了,离歌又该怎么办呢?

    凤霖淡淡道:“宁爱卿,不必再说了。”

    宁存志只能沉默下来。

    原本南宫易等人是不愿意推迟的,只是凤霖一脸为了成全他们而安抚宁存志的样子,便只能缄口不言。

    三日后,凤霓裳带着凤离曜进宫,入住云烟殿。

    “公主,皇上怎可如此对公主?”凤霓裳听说住云烟殿的时候,连发丝儿都没动就应承下来,倒是轻裳十分不甘心。

    凤霓裳淡淡道:“这已经是皇叔最大的让步了,本宫若还想得到皇叔的心,只能忍着。”

    六岁的凤离曜也不太高兴道:“阿娘,咱们有自己的家,为什么要住进来?”

    凤霓裳蹲下身,摸着他白皙软糯的笑脸,淡笑道:“曜儿,以后这皇宫就是你的家,而皇上就是你的父皇,明白了吗?”

    凤离曜如今已经是懂事的年纪,知道什么是父皇,听凤霓裳这么说,下意识皱眉道:“可是曜儿有父王……”

    凤霓裳面上片刻僵硬,又很快平淡下来道:“皇上才是你的父皇,别问阿娘为什么,记住便是了。”

    凤离曜颇有些难过。

    凤霓裳难得耐心哄道:“父皇也会很爱曜儿的,曜儿别难过。”

    凤离曜这才点点头。

    凤霓裳搞定了凤离曜,对轻裳淡淡道:“放心吧,不会很久的。”

    轻裳这才稍稍放心。

    就这样母子二人算是入了宫。

    再说姜离歌和楚天奕离开京城后,摆脱身后的小尾巴,一路往南而去,落脚某处客栈。

    “离歌,你做什么?”楚天奕一觉醒来,便见到身上的绳索,不解问道。

    姜离歌在桌边悠悠喝着茶,眼神都没有施舍半分,淡淡道:“不做什么,就是有些事情想要问阁下。”

    ‘楚天奕’一脸无辜,面上更加奇怪问道:“离歌,你到底是怎么了?”他明明记得刚才还在和离歌喝茶,怎么这一刻就被捆在这里了?又或者说,离歌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的身份的?他明明装的那么天衣无缝!

    姜离歌终于看向‘楚天奕’,翘着二郎腿,淡淡笑道:“别装了,阿奕并不喜欢喝紫菜蛋花汤。”

    ‘楚天奕’被识破了身份,反倒是平静了下来,嘲讽道:“原来你那么早就发现了。”

    难怪离歌从来都不与他过分亲近,总说什么需要时间适应。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呵!

    姜离歌冷笑道:“准确说凤霓裳说出她的要求的时候,我就大概猜到了。”

    ‘楚天奕’苦笑道:“原来从始至终,入戏的只有我一个人,你们都是聪明人,呵!”

    姜离歌也不在意,淡淡道:“你只要一切从实招来,我可以放过你。”

    ‘楚天奕’闭上眼睛,苦涩道:“无可奉告。”

    姜离歌踱步上前,居高临下,不带半分感情看着‘楚天奕’,淡淡道:“我猜,以前我与你当然是见过,不仅见过,还很熟识……所以,我的故人你,真的不打算说吗?”

    ‘楚天奕睁开眼睛,直直看着姜离歌,眼里满是眷念,摇摇头淡然道:“我既然已经换了这张脸,就不会再提起以前的身份,所以离歌还是别费力了。”

    姜离歌不是很在意对方身份,又淡淡道:“好,这个我不会再问你,只一件事,凤霓裳想要的,是真是假?”

    ‘楚天奕’只觉得如鲠在喉,自己的存在对她而言就这么无所谓吗?明明这一个月里,她看向他的眼睛里,是那么那么的明亮,怎么就丝毫无所谓呢?

    听她这么问,再次摇头道:“我不知。”

    姜离歌算是明白了,抓了这人也丝毫没有用处,既然如此,还是杀了比较好。旋即毫不犹豫掐上对方脖子……

    她本就武艺高强,又杀人无数,自然知道怎样可以让人死的更快。明明对方已经快要喘不过气来,只需再过片刻便能断气,可触及到那双满是悲痛的眸子时,姜离歌被烫的松了手,人也退后一大步,只复杂地盯着对方。

    求生的本能让‘楚天奕’大口喘着气,稍稍平复后嗤笑道:“不杀了我,你又如何保护你的羲和帝?”

    姜离歌脸色微变,淡淡道:“前尘往事,已经与我无关。”

    ‘楚天奕’嗤笑道:“那你可知,凤霓裳苦心经营多年,如今这大平国朝堂上有相当一部分是她的人,更别说之前羲和帝为你得罪那么多臣子,若是有更好的选择,你说朝臣是喜欢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还是掌控生杀予夺的帝王?”

    姜离歌听完,果然脸色更加难看。

    ‘楚天奕’又道:“你啊,就是太相信感情,若是掌握了大权,将心爱之人绑在身边,囚在一方,岂不是更好?何必让他凭借着你喜欢他这一点儿践踏你的尊严,你说是吗,离歌?”

    姜离歌脸色更加难看,压抑着怒气道:“所以凤霓裳要的不仅仅是我离开,还有那个位置,以及凤霖的自由?”

    ‘楚天奕’漫不经心道:“谁知道呢?”

    姜离歌再次坐了下来,大脑迅速运转起来,凤霖如今有难,自己改如何办才好?

    ‘楚天奕’这一刻只觉得嫉妒的发狂,明明他也很喜欢姜离歌,甚至能为她付出生命,可为什么她可以爱上一个又一个男人,偏偏都不是他?冷笑道:“你总说你有多爱楚天奕,可你也爱上了凤霖,所以姜离歌,你的感情真是低廉!”

    姜离歌回过神,丝毫不在意‘楚天奕’这么说,只冷笑道:“可你也想要不是吗?”

    ‘楚天奕’扭过头,沉默下来。

    姜离歌嗤笑道:“可是怎么办呢,我姜离歌天生厌恶撒谎之人,更何况是费尽手段欺骗我之人!”

    ‘楚天奕’竟是哈哈大笑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

    姜离歌听得头皮发麻,冷冷道:“你笑什么?”

    ‘楚天奕’止住笑,双眼猩红看向姜离歌,嘲讽道:“就算没有欺骗你,留在你身边不图付出十年,也换不来你丝毫的在意,所以离歌,骗你与不骗你,又有什么分别?”

    姜离歌沉默下来。

    的确,这并不是欺骗与不欺骗的事情,曾经阿奕欺骗过她,她选择了原谅,凤霖也骗过她,她也选择了原谅……可是她并不记得身边还有什么留下来的熟人。

    毕竟以前的好朋友,都被斩杀了。

    ‘楚天奕’又道:“我原以为你只会爱楚天奕一个人,可是姜离歌你最后还是背叛了他,所以你所谓的爱情真的够廉价。”

    姜离歌忽然糊涂了,这人面上说着喜欢她,怎么言语间反倒是厌恶她居多呢?再说她喜欢谁和他有什么关系吗?

    明明是他和凤霓裳狼狈为奸毁了她好不容易得来的爱情,如今倒是反过来骂她的爱情廉价。

    就算是廉价吧,他又为什么一脸悲痛,就像是她抛弃了他?

    真是个复杂又奇怪的人。

    心里想了许多,面上却只问道:“你说吧,凤霓裳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值得你改头换面?”

    ‘楚天奕’忽然觉得很不甘心,压抑着怒气道:“姜离歌,你到底有没有听见我说话?”

    姜离歌掏掏耳朵,十分随意道:“听见了。”

    ‘楚天奕’又不甘心追问道:“你就没有什么解释的吗?”

    姜离歌一脸奇怪反问道:“我为什么要解释?”(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章 一人一骑走天涯

    ‘楚天奕’一噎,冷哼一声转过头。

    姜离歌也大概摸到了这人的路数,这段时间这人虽说一直伪装着身份,可到底对她还是真心好的,她能感觉他没有他表面这么厌恶她。

    唉,这该死的魅力,以前她到底祸害了多少人啊……

    尽管心里十分无奈,面上却是淡淡道:“我看你对我的感情史好像很好奇,这样吧,咱们玩个游戏,每个人问对方一个问题,对方可以选择回答,也可以换个问题,可以吗?”

    ‘楚天奕’不语。

    姜离歌也不在意,一边喝着茶,一边淡淡问道:“你和我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楚天奕’不回答。

    姜离歌也不在意,淡然道:“左右我现在一无所有了,也没什么好害怕的,你既然想要耗着那就耗着,左右查清你的身份也就是三两年的事,可惜啊,我嫌麻烦。”

    ‘楚天奕’眼里的光彻底暗淡下去,嫌麻烦,对于她来说,他连当敌人的资格都没有吗?咬牙切齿道:“你十一岁。”

    姜离歌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那就是在乌城了,可在乌城我认识的男人也不少啊……”又回过神来道:“好吧,该你了。”

    ‘楚天奕’淡淡道:“羲和帝和奕亲王并不相同,你喜欢他们什么?”

    姜离歌皱眉道:“这个要说吗?可对于我来说已经过去了,不如换个问题问。”

    ‘楚天奕’依旧一动不动。

    姜离歌叹气道:“好吧,告诉你也无妨,主要是长得好看。”

    ‘楚天奕’的脸以最快的速度凝固了,果真是一点儿没变,又奇怪问道:“可我和奕亲王是同一张脸……你为什么……”‘楚天奕’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姜离歌好笑道:“怎么不喜欢你是吧?”

    ‘楚天奕’默然。

    姜离歌淡淡笑道:“这很简单,你会喜欢上算计你的人吗?”

    ‘楚天奕’沉默了下来。

    姜离歌笑道:“你已经问了两个问题了。我再问你,你是怎么变成这张脸的?”

    ‘楚天奕’眼中闪过一丝黯然,淡淡道:“不过是鬼斧神工罢了。”

    姜离歌明白了一半,看来不是药物所致,这么说来想要拆穿这人身份就难了。点点头道:“好吧,该你问了?”

    ‘楚天奕’纠结道:“我害你和凤霖分开,你恨我吗?”

    姜离歌淡笑着反问道:“你说呢?”

    她又不是什么圣人,怎么可能不恨?可那又如何呢,眼前的‘楚天奕’也只是被利用了,真正的罪魁祸首是她自己,谁让她不够强大,只能被抢夫君?再说凤霖是天下之主,三宫六院是少不了的,她不愿意凤霖为了她成为第二个众叛亲离的建文帝。所以就这样吧,挺好的,至少他肯纳妃,也不介意别的女人。

    ‘楚天奕’黯然问道:“你喜欢奕亲王,那叫一见钟情,喜欢凤霖是日久生情,可就为什么不能喜欢我呢?难道是因为我没有他们厉害吗?”

    姜离歌不由叹气道:“阁下究竟执着什么呢,你看我现在痛失所爱也没什么嘛,再说我也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子,怎么判断喜不喜欢呢?喜欢是建立在相互坦诚的基础上的……”

    ‘楚天奕’打断道:“那我说出自己的身份,你就会喜欢我吗?”

    姜离歌淡淡道:“不会。准确说你是谁对我来说不重要,我只是不想错杀。”要不是你一副和我很熟的样子,我早就杀了你了。

    ‘楚天奕’悲凉道:“却原来,我对你没有半点儿意思。”

    姜离歌又道:“你要是愿意说,我也是很开心的。”

    ‘楚天奕’表示,这样的姜离歌让他悲伤不起来,依旧是没心没肺的样子。摇摇头道:“我不愿意说。”

    姜离歌呵呵一笑:“左右你对我也没有作用了,我现在也不想杀你,你走吧。”

    ‘楚天奕’阴沉了脸色,咬牙切齿道:“你就不怕我告诉凤霖你其实一早就知道我的身份,并且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他?”

    姜离歌就像是看白痴一样道:“你觉得是我比较傻,还是凤霓裳比较傻,我猜她要不是顾及凤霖,早就派人追杀你我了,又怎会给你出现在凤霖面前的机会?”

    ‘楚天奕’也反应过来,脸色更加不好看。

    姜离歌淡淡道:“成了,你好好休息,咱们就此别过。”

    ‘楚天奕’难以置信道:“你不杀我?”

    姜离歌停下脚步,看了看房顶,淡笑道:“你利用了我,我也利用了你,想来放你一马也未尝不可。”老实说姜离歌并不打算放过这人,可聊了这么一会儿,她打算放了对方。

    人生何处不相识,只是故人已罕至。

    所以啊,还是算了。

    至于是哪位故人已经不重要了,也许哪一日就以熟人的身份再次出现在她身边,再次一起称兄道弟。

    不做留恋,大步离开房间,骑上自己买的马,趁着天黑离开。

    真所谓一人一骑走天涯。

    只可惜姜离歌没看到,房间里的‘楚天奕’目光里满是受伤,痛苦呢喃道:“姜离歌,你还真是变得彻彻底底。”

    这时一只白虎冲了进来……

    姜离歌策马狂奔一夜后就有些后悔了,她现在可是一穷二白,用什么吃饭啊?

    看着摊边的包子铺不住地哀嚎:难道我姜离歌不当将军,不靠男人就活不下去了吗?早知道就应该顺点儿钱财走的,怎么就这么傻?

    正当此时,一辆马车横冲直撞而来。配合着嚣张的吼声:“知府大人车驾,让开让开,全部让开!”

    姜离歌迅速将马驾至一旁,马车刚好呼啸而过。姜离歌眼中闪过一丝阴沉,下马之后拉着一个行人问道:“这位知府大人什么来头,竟是如此嚣张?”

    行人是位穷苦大哥,一脸警惕道:“姑娘这话可不能说,小心掉脑袋!”

    姜离歌也配合道:“初次路过此地,不甚知道其中道理,多谢大哥提醒。只是这知府大人究竟是什么来头,让人这么害怕?”

    行人大哥再次深深叹了一口气道:“姑娘有所不知,这位知府大人呐,是当今皇上堂兄的大儿子的表哥,凶悍着呢。”

    姜离歌无语,至于说的这么复杂?左右不过就是上面有人,又问道:“当今皇上圣明,大哥就没想过告知巡抚,上达天听?”

    路人大哥为难道:“都说天高皇帝远,皇上怎么管得到这边城,更别说官员都是官官相护,又有上面护着,要想诉声苦,可谓是难啊难。”

    姜离歌点头道:“大哥放心吧,皇上肯定听得到。”

    路人大哥劝道:“姑娘可别做傻事啊,这种事忍忍就过去了。”

    姜离歌知道路人大哥的顾虑,保证道:“大哥放心便是。”

    次日这城中炸开了锅。

    “你听说了吗?太守府被盗贼盯上了,被盗了银两不说,太守大人还被脱光了丢在大街上!”

    “这是哪路英雄好汉做的?”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平时压榨咱们,现在也被光顾了吧?”

    “别说了,别说了,太守现在正派人满大街找人呢,像是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

    昨天打了野味才填饱肚子的姜离歌,此时正扔着手中的银两,心情无比的好,想到怀里的某某太守的罪证,心情就更好了。

    只要有了这个作为威胁,那可恶的太守至少会收敛一些,等她联系上宁存志的人,就让他彻底死翘翘!

    这一刻,姜离歌好像发现了自己可以做些什么养活自己。

    就这样,一路“打家劫舍”又漫无目的往南走,两个月后终于到达乌城,想着自己银钱还够,就折身去了雪狼岭。

    这么多年过去了,雪狼岭依旧没有变化,特别是那两位看门大哥更是一点儿没变,一如既往的……凶残啊。

    “来者何人?”足足有八尺高的,虎背熊腰的大汉,居高临下怒喝道。

    姜离歌赶紧举出手,笑嘻嘻道:“老黑,你不认识我啦?”

    老黑仔细一看,激动喊道:“是小丫头啊,你好多年没来了?”

    另一大汉也反应过来,将姜离歌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又在她肩上拍了一掌,哈哈大笑道:“还真是小丫头啊,这些年你还……”活着啊。剩下的话大概足够伤怀,没有说出来。

    姜离歌忍住快要没有知觉的肩膀,笑道:“是啊,祸害遗千年嘛。”

    那大汉怅然道:“倒是真真许多年没见你了。”

    姜离歌哈哈笑道:“老白你以前不是最不想看见我了嘛?”

    老白没好气道:“还不是你太喜欢捉弄人!”

    姜离歌好笑道:“成了成了,以前不懂事嘛,你们尊主和夫人呢?”

    老白和老黑同时沉默了下来。

    姜离歌艰难问道:“怎么了?”

    老黑叹息道:“唉,都好几年了,从你被带走开始就这样。”

    姜离歌微微放了心,只要活着就好,拍拍两人的肩膀道:“好了,我知道了,劳你们挂心了。”大概就是因为自己才吵的吧,毕竟艳姐姐关系和自己这么好……

    姜离歌又道:“那我先进去看他们了,一会儿才找你们玩。”

    老白和老黑纷纷不舍地挥手道别。(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一章 莫要彼此错过了

    原本姜离歌还能大步向前走,越到后来,姜离歌每走近主殿一步,就觉得心中沉重一分。

    她倒是爽爽快快说走就走,却没想到竟是连累了洛大哥和艳姐姐夫妻不和这么多年,要是当初自己真的死了,岂不是害了他们一辈子?

    越想姜离歌越觉得愧疚与害怕。

    她怎么可以什么也不顾呢?

    姜离歌,你真是个混蛋!

    还未走近,便听到院落里洛离的声音传出来。

    “艳儿,你还记得我替你种的那片桃花吗?这几日开得正艳,一起去看看吧。”

    接着女声淡淡响起:“不必了,没心情。”

    洛离难过不已的声音良久后才响起,道:“难道你打算一辈子不理会我吗?艳儿,咱们好不容易走到现在,别生气了好吗?”

    “呵,有什么可生气的?我好得很,你赶紧滚。”艳娘淡漠至极道。

    扑通!

    “离歌求见艳姐姐、洛大哥!”姜离歌跪地,大声喊道。

    话刚落,里面起身伴随着茶杯落地的声音响起,接着大门从里面打开。

    “小离歌!”

    姜离歌下意识抬头,眼角微微湿润。

    眼前女子依旧美艳,不同的是此时一身白衣,和以前一身大红色相去甚远,更是半点儿朱砂未施,露出原本吹弹可破的脸颊。此时眼中更是蓄满了泪水,直接扑在姜离歌面前,双手颤抖着抚上对方成熟了不少的脸颊,哽咽道:“真的是你……你真的回来了……”

    姜离歌此时心中也是唏嘘不已,当初选择同归于尽的时候,最令她心死的是世上只有她一人,如今想来真是糊涂极了,竟是忘记了永远记挂着她的艳姐姐,亦是潸然泪下,愧疚道:“我一直无事……”

    艳娘难过道:“都是我不好,当初你落难竟是半点儿也没帮上忙,前几日又听说你难产身亡的消息,我真是愧疚死了……”

    姜离歌轻轻擦掉她脸上的泪水,叹息道:“我原以为此生了无牵挂,却没想拖累了你们,我才是万死难辞其咎!”

    艳娘听她这么说,心里更加愧疚,哽咽道:“明明是我在你危难之时没有帮助半分,你若是真的死了,我才是该死!”

    姜离歌安慰道:“艳姐姐的心意离歌心领了,只是死不死之类千万别胡乱说了,离歌就盼着你们好,到最后却是你们因我蹉跎一生,就算是死了也会难以瞑目……再说当年之事,离歌也是混在旋涡里随波逐流,生死由命,又岂是人力可为?更何况以前的南楚也好,现在的大平国也好,哪里是雪狼岭几万人可以对抗的?只要你们好好的,我就心满意足了。”

    艳娘依旧泣不成声。

    此时洛离也从院子里缓缓走了出来,也复杂万分道:“离歌,是大哥对不住你。”

    姜离歌抬头看向洛离。多年不见,洛离变得更加霸气侧露,一身玄色长袍,竟看不出是三十多岁的人。

    从刚才的言语里,姜离歌已经猜到了大概事情,淡笑道:“说什么对不住,大哥身为一族之长,就应该替族人考虑,这早已经不是大哥一个人的事情,所以啊,大哥和艳姐姐都不要愧疚了,也不要因为离歌继续隔阂下去。”又苦涩道:“人生苦短,得一知心人何其难,艳姐姐和洛大哥莫要彼此错过了。”

    艳娘也反应过来,苍白着脸色复杂问道:“王爷他,是真的……”去了吗?

    剩下的话艳娘没忍心说出口。

    姜离歌眼里的光散去了不少,点点头道:“当年被抓回京的隔年,就……”

    艳娘和洛离心中都疑惑不已,当年奕亲王不是跃城而亡?不管真相怎样,二人都知道这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同时也不约而同叹了一口气,当年如此相爱的小俩口,如今竟是天人永隔……

    洛离见二人还相对着跪在地上,担忧道:“艳儿你身子不好,离歌如今也是刚来寨中,不妨进院说话。”

    姜离歌和艳娘也反应过来,相视一笑,搀扶着起身往院子里去,留下洛离一人有些纳闷地摸摸鼻子,轻轻一笑,这才抬步跟上。

    接下来姜离歌将这几年的事情大概和二人说了一遍。尽管姜离歌已经省略了很多细节,两人听完仍旧是沉默了良久。

    倒是姜离歌丝毫不在意道:“都过去了,我如今算得上是浪迹天涯,再顺道来一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挺好的。”

    艳娘复杂无比道:“那你就任由那凤霓裳抢走你的一切?”

    姜离歌摆摆手道:“没什么抢走不抢走,我的离开,对于凤霖来说也许是一件好事。”

    艳娘叹息道:“你的命运竟是如此波折……”

    先是姜家灭门,然后是失去心爱之人,接着又为了报仇不得不和自己的仇人虚以逶蛇,好不容易报了仇,也解开心结接受新的感情,却又不得不分开。

    若真如离歌说的那般云淡风轻就罢了,只怕啊,离歌对羲和帝也是情根深种。

    明明相爱却不能在一起,又是何等折磨,就算是成就了千古一帝又如何,后人评说之事,和他们现在的生活有多少关系?

    羲和帝倒是放开了,纳妃立后,离歌这一辈子又该怎么办呢?难道真的要孤独终老?

    姜离歌听说波折二字,不予置否,只淡淡道:“左右都过去了。”又笑道:“日后迎接我的可是数不尽的美酒佳人呢,有什么好难过?”

    艳娘沉默下来。

    洛离倒是问道:“那怀奕呢?”

    姜离歌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那张人见人爱的小脸儿,怅然道:“如今我没办法回京,只能等一段时日,等皇上后宫佳丽三千才回去。”

    和假的楚天奕分别后,姜离歌不是没想过先回晟京,可一想到凤霖和凤霓裳不久便会大婚,她便走不动路,就好像离得越远,越能看淡一样。

    艳娘又犹豫道:“你不怕平安被人欺负?照你说凤离曜是皇上的孩子,那就是大皇子,更别说凤霓裳握着皇上的短处,又颇有心计,平安又该怎么办?我可听说,皇子若是太年幼,会交予其他妃子照顾……”

    艳娘这么一说,姜离歌也苍白了脸色,不自觉想到小平安被扔在一边没人管的样子,自言自语更像是自我安慰道:“不会的,那是凤霖的孩子,凤霖不会不管他……”心里却是有一个小人反驳道:万一凤霖记恨你呢?

    洛离见两人都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叹息道:“别担心太多,我等一会儿派人去探探消息,如今你离宫已有三月,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也应该传到边关了,查到消息也不过是十日左右的事。”

    二人这才微微放心。转移话题聊起其他事。

    在雪狼岭逗留了一个多月里,姜离歌一遍一遍强调艳娘不需要愧疚,艳娘才慢慢解开心结,重新走向洛离,与此同时也听说了凤霖抱着小平安上早朝,以及推迟和凤霓裳大婚之事,心里再无其他挂念。随后辞别洛离和艳娘,姜离歌打马离开,继续南行。

    南方的风,总是和软的,南方的水,总是柔情的,还有南方的姑娘,温柔可人。

    当年姜离歌最喜欢的事,就是带着陆远渊几个大男人混迹青楼,摸摸姑娘的小脸蛋儿,调侃调侃公子哥儿的细腰。

    如今姜离歌在乌城几个青楼转了一圈,却没发现以前熟识的“老相好”,再看看那些年她听习惯了的淫词艳曲,没有了当初的婉转动人,又或者是姜离歌没了那份心情,最后叹息着离开。

    又是两个月后,姜离歌到达虢州北陵谷,她最爱的人沉睡的地方。

    扛着香烛纸钱,走在迷雾阵阵的山路上,姜离歌只觉得一草一木皆是深情,这里啊,才算是她和楚天奕的家,也是姜家的埋骨之地。

    走进北陵谷,这里原本的荒地已经开垦成良田,如今七月的时节,漫山一片青葱,远处山坡上还有零零散散的牛羊,河岸边错落着密密麻麻的人家。

    好一派桃花源!

    顺着记忆往墓地而去,楚天奕三个字还是那么的清晰,不同的是周围还并列着几处墓。

    悲伤的视线顺着缓缓扫过,落到“佑国战神姜傲之墓”几个大字,姜离歌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泪水簌簌滑落。哽咽喊道:“阿爹……”

    就像是迷路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家一般。

    大将军姜傲,对于姜离歌来说,是敬爱慈爱的父亲,也是仰慕仰望的信仰,他教会她一身武艺,教会她“巾帼不让须眉”,她也从来没有让他失望,除了那句“忠君爱国”以及“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姜离歌重重磕了三个响头,起身后哽咽道:“阿爹,这些年离歌很想您,阿奶,阿娘和轻尘,真的很想很想。您以前护着离歌,说要是在外面受了委屈直接打回去,您给我撑着,所以您在的日子里,离歌从来都没有害怕过,也重来没有委屈过。

    “可现在没了您,离歌只能自己一个人撑着了……阿爹,您一生都在践行‘忠君爱国’四个字,就算您如今因此而亡,离歌也知道,您并没有后悔。

    “您啊,总是这般一腔热血,又满是愁思,给了这天下安稳,献了这君王无忧,独独负了家人长眠地下。

    “可您啊,肯定是无怨无悔的。

    “只如今,离歌终究是辜负了父亲期望和嘱托,没做成顶天立地的大将军,只做了祸国殃民的刽子手,只是离歌……不悔。”(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二章 北陵谷三年守灵

    姜离歌虔诚地点上香烛,又看着纸钱一点点儿燃烧殆尽,擦了擦眼泪,又继续道:“不管离歌再怎么错,也是您的女儿,您可不要怪罪离歌。还有啊,现在的皇帝是以前的北凤战神,知人善用,又不猜忌臣下……”

    说到这儿,姜离歌叹息道:“原本还可以带来给您看看的,只是啊,离歌到底没那个福分,也就算了。”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姜离歌眼角带了笑意道:“他是个好人,很好很好的人,所以阿爹可以放心了,这天下百姓往后只有好日子。”

    轻轻捡掉不小心飘落在墓碑上的纸灰,姜离歌又接着满是笑意道:“对了,你还有两个外孙,一个快四岁了,叫姜怀奕,一个有七个月大了,叫凤平安,都很乖,阿爹会喜欢的。对了,子衿也有孩子了,就只比平安小一个月。”姜离歌说完忽然觉得难过起来,却还是笑着道:“另外,还请阿爹不要担心离歌,离歌很好。”

    收拾香烛纸钱,继续到姜夫人面前,又是哽咽半晌。

    姜夫人对于姜离歌来说,大部分记忆都是六岁以前,以及每隔几年回京一次的相处,可就算如此,姜夫人还是会无时无刻挂念着她。边关九年里,无论是父亲的衣物,还是她的衣物,从来没有大过,或者是小过,就像是就在她身边陪着她长大一样。

    接着是姜老太君。

    姜离歌心里满是酸楚,还有感激。

    姜老太君和早已经去世的姜老太爷早年都是农民,后来地主欺压,姜老太爷毅然从军,后来封为将军,一家人的日子这才好些。后来她父亲从军,当上大将军,姜老太君册封诂命,从此后半生尊荣显赫,直到后来一朝风变,被赐毒酒。可不管是最贫穷的时候,还是最尊贵的时候,又或者是面对死亡的时候,姜老太君都是从容的,没有丝毫害怕。

    姜离歌心中有愧,是她没有保护好一家人,若是早早懂事,发觉建文帝野心,姜家也许不会消失,自家阿奶也能安享晚年。

    接着是姜老太爷,姜轻尘……

    一家人祭拜下来,已经是黄昏了,姜离歌双脚已经没有了知觉,可她丝毫不在意。

    最后终于来到楚天奕墓前,轻轻笑道:“原本还以为是一场梦,而你有通天之能,能够起死回生,却原来,不是梦啊……”姜离歌眼中满是复杂,又接着道:“夫君,快五年了,我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甚至还梦到你醒过来了。”

    “我如今很好,又有了一个孩子。若是你还在,大概会很生气吧……可是阿奕,我宁愿你活着……”姜离歌哽咽起来。

    “对不起,我还是没有守住咱们的承诺,爱上了别人……还有了孩子,大概是惩罚我吧,所以即使我抛下了你,还是没办法得到幸福。”

    “你也认识的,是凤霖,他也对我很好,只是命运弄人……”

    “阿奕啊,我原本都想来陪你了,可是我命大,没死成,如今却是不敢死了……”

    不管外面姜离歌一副如何强悍的模样,这一刻,姜离歌难过到了骨子里,无助地像是被抛弃了的小狗,只能一个劲儿哭泣。

    你说要是楚天奕活着该多好啊,又或者说凤霓裳没有插一脚,那该多好啊,这样就算是伤心难过,好歹还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总好过一个人把所有的难过压到心里,面上装作云淡风轻,继续努力活着。

    所以说啊,有时候活着的人比死了的人更难。

    天黑的时候姜离歌擦擦眼泪,顶着猩红的眼眶下山,回到以前的小木屋,倒头就睡。

    “离歌,我等了你好久了。”

    “阿奕……是你么?”

    “是我啊,我一直都在你身边,没有离开……”

    “我……很想你。”

    “嗯,我知道。”

    姜离歌忍不住扑进了楚天奕怀里,不由地哽咽起来。

    楚天奕轻轻抚着她的背部,心疼道:“不哭了,不哭了,我在呢……”

    姜离歌放声大哭起来……

    “好了,好了,不哭了……:

    姜离歌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了毛病,猛地抬起头,结巴道:“你怎么也在这里?”

    男人笑道:“为什么不能?”

    姜离歌奇怪道:“你不应该在晟京么?”

    凤霖笑意清浅道:“是啊,听说你想我,我便来了。”

    姜离歌心里几分雀跃,又很快黯然下来道:“你还是回去吧,你就要立后了,我们没办法在一起的。”

    凤霖轻轻摸着姜离歌的秀发,叹息道:“歌儿,我都知道了……”

    姜离歌心里满是震惊,面上装作波澜不惊问道:“知道什么了?”

    凤霖魅惑一笑道:“知道歌儿其实是为了我才离开的。”

    姜离歌没好气道:“你既然都已经知道了,那还不回去,我不想功亏一篑。”

    凤霖笑道:“歌儿,我已经有对策了,我的皇后只能是你……你等我……”

    ……

    “凤霖!”

    眼前一片漆黑,姜离歌擦擦额头的汗,自嘲道:“原来是做梦啊……”

    次日姜离歌醒来,将小木屋四周收拾了一番,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就是放放生活用品,然后到曾经她和楚天奕待过的地方逛逛。

    下午姜离歌折回去的时候,小院门外站着一家三口。

    见到姜离歌来,行礼道:“属下见过王妃。”小孩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是跟着跪了下来。

    姜离歌一看到小孩子,总会想起姜怀奕和小平安,心变得很柔软,赶紧将孩子牵起,又对二人道:“都起来吧。我早就不是什么王妃了,若是不嫌弃,可以叫我离歌。”

    暗林坚持道:“那就称为夫人。”

    姜离歌叹了一口气道:“随你们吧。”

    暗林和暗琴这才起身。

    看着小孩子,姜离歌移不开眼,蹲下身摸着对方小脸蛋,问暗林道:“这孩子多大了?”

    暗林想来冰冷的眼睛里满是柔情道:“快两岁了,唤暗芸。”

    姜离歌笑道:“小芸儿长得真可爱。”接着又从怀里拿出十两银子塞到小孩子手里。暗芸也一直在打量姜离歌,发觉姜离歌很喜欢她后也不那么害怕了,玩着自己的手指。如今手里忽然多了一个东西,只当是石头拿着玩儿,并没有意识到什么。

    倒是暗琴难为情道:“属下怎好拿夫人的银子?”

    姜离歌好笑道:“这是给孩子的,有什么不好意思。”

    暗琴这才作罢,牵着孩子的手教导道:“说谢谢夫人。”

    暗芸不知道她阿娘在做什么,只照做,乖乖道:“谢谢夫人。”

    姜离歌牵着暗芸一只小手,对夫妻二人道:“走吧,进去坐坐。”说完带着暗芸走了进去。

    三人落座之后,姜离歌亲手为二人斟了茶,两人像是被吓了一跳,直接站了起来,惶恐道:“属下不敢。”

    姜离歌好笑道:“暗林啊,你堂堂平南王,在我面前这样不好啊。你若是不接,那就是看不起我……”

    夫妻二人这才接过。

    暗林几分犹豫问道:“外面那些是真的吗?”

    姜离歌奇怪问道:“什么是真是假?”

    暗林咬牙道:“就是羲和帝立后之事!”

    姜离歌一脸无所谓道:“自然是真的。”

    暗林眼里满是愤怒,咬牙切齿道:“他竟然敢!”

    姜离歌叹气道:“不是他的错,这件事的确有些复杂。”

    暗林不死心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姜离歌知道瞒不过,将事情和盘托出。

    暗林明白了个大概,压抑着怒气道:“那凤霓裳真不是人!”

    姜离歌倒是不在意了,摆摆手道:“算了,本来也没有多喜欢皇上,如此也好,成全了千古一帝,成全了江湖浪子。’

    在暗林的印象里,姜离歌是极不喜欢凤霖的,她如此一说便信了个十全十,没再怀疑。只是有人伪装成楚天奕的事情,他是万万不能忍的。疑惑问道:“夫人为何要放了那人,照属下说就应该千刀万剐!”

    姜离歌心里一阵好笑,如今的暗林当上平南王之后,少了以前的沉默寡言,倒是多了几分威风凛凛。面上依旧是风平浪静,淡淡道:“他给我的感觉很熟悉,放他一马,免得日后发现是故人后悔。”

    暗林听姜离歌如此说,没再说什么。

    倒是姜离歌眼睛里冒着星星,揶揄问道:“我怎么不知道你们在一起了?”原本她还担心暗林不开窍,一直守着阿奕,如今倒是没有任何顾虑了……

    暗林有些尴尬道:“当时办的匆忙,就没有告诉夫人。”

    旋即又问道:“夫人会一直留在北陵谷吗?”

    姜离歌点点头道:“打算守三年灵,之后的事情再说吧。”

    暗林点点头,又道:“夫人若是有需要属下做的,尽管提。”接着从怀中拿出一叠纸,打开递到姜离歌面前道:“这是主子先前的产业,地契全在这里。”又拿出一块玉佩道:“这些年的盈利,除了赡养军队以外,都存在这里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三章 三年后是去是从

    姜离歌见他掏出这么多东西,吓了一跳,没有伸手接,笑道:“不必了,你们留着用吧,我其实还够,更何况我本就不擅长经商之道,给了我也是浪费。”

    暗林坚持道:“这是主子的心意。”

    姜离歌叹气道:“暗林,赤炎军才是他的最重要的东西,所以我希望你用这些银钱保住赤炎军。”

    暗林推辞道:“赤炎军军费已经足够了。”

    姜离歌依旧不能接受,坚持道:“我不擅长经商之道,你若是有心,每个月给我送些瓜果蔬菜即可。”

    暗林无可奈何,只得再次拿回去,心里却是决定拿给姜怀奕。

    次日送走二人之后,姜离歌的生活彻底平静了下来。

    三年不过是瞬息之间,这三年里姜离歌没有踏出北陵谷半步,甚至亲自下田耕种,自给自足。还隐藏了身份,当一个小村民。

    “姜娘子可要喝些水?”

    田地里,女子一身黑衣,满头长发难得地盘成妇人髻,露出的肌肤粗糙了不少,此时正弯着腰给青葱稻子拔草,汗如雨下,夕阳下透过亮光,像是世间难得的宝石般。听到这一声,姜离歌站直身体擦擦汗,谢绝人家好意道:“多谢牛婶子,我这里有。”

    那位牛婶子也不在意,双手撑在锄头上唠嗑道:“今年阳光雨水足,定会是个好收成。”

    姜离歌也点头道:“希望如此吧,种了三年,就这一年种的比较好,还是婶子们厉害,年年都是好丰收。”

    牛婶子听她这么说,自得道:“可不是,种了一辈子哩,就看这个吃饭了,从播种插秧到秋收,天天都是提心吊胆的。”

    姜离歌好笑道:“那岂不是一年都在发愁?”

    牛婶子爽朗笑道:“也不是,收获的时候不就高兴了吗?现在降低了上交的粮食,心里更舒坦了,咱们皇上好啊。”

    姜离歌眼中闪过一丝黯然,转移话题问道:“婶子这是要回去了吗?”

    牛婶子不知想起了什么,面上满是喜悦,高兴道:“这几日春花要生了,我要早点回去守着。”

    姜离歌听说,面上也是一喜,好奇道:“春花都要生了?”

    牛婶子像是塞豆子一样抖落道:“可不是,都足月了,稳婆都找好了,就等着大孙子乖乖落地了!”又想起什么似的,惊叹道:“哎,我该回去了,就先走了啊。”说完急匆匆离开,丝毫没有刚才一派安逸的样子,大概是终于想起自己要回去的事情。

    姜离歌微微一笑,无奈地摇摇头,又继续埋首自己的稻子。

    太阳彻底落下去的时候,姜离歌才将手和脚就着田里的水洗干净,扛着锄头往回走,一步一晃,悠然自得。

    “姜娘子也要回去了啊?”姜离歌悠哉游哉向前走着,忽然一道男声从身后响起。

    姜离歌转过身,笑道:“是啊,木头哥。”

    木头哥几步跟上,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头道:“我娘明天做饺子吃,你要不要来啊?”

    姜离歌淡淡一笑,推辞道:“就不用了,明日有事。”

    “哦。”木头哥颇有些失望,转而又道:“你真厉害,刚才看了你家田,都锄完了呢,我记得你前日才开始锄的。”

    姜离歌哈哈一笑,掩饰道:“你大概是看错了,我锄了好几天呢。”心里却是想着还要放慢些速度。

    “是这样吗?”木头哥有些奇怪地摸摸脑袋。

    “就是这样。”姜离歌怕他继续怀疑下去,斩钉截铁道。

    “哦哦。”尽管木头哥心里还是很疑惑,还是下意识点头道。

    姜离歌沉默下来。就算是在这里住了三年,她依然不是很习惯像以前那样把谁都当兄弟。

    倒是木头哥问道:“今年你还要去打猎吗?”

    姜离歌摇摇头道:“不去了,今年冬天大概不会呆在谷里。”

    木头哥闻言,有些失望道:“这样啊……你要是不在,猎物就没有那么多了。”

    姜离歌好笑道:“哪里有那么夸张?不还有虎子叔他们吗?”

    木头哥有些失落道:“这不一样,我就觉得你很厉害,每一次都能满载而归,化险为夷。”

    姜离歌摆摆手,笑道:“你抬举我了,我只是以前跟着阿爹打猎打习惯了。”

    木头哥却是坚持道:“不管怎样,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厉害的。”说完黝黑的脸上闪过一丝红。

    姜离歌表示自己很难,自己明明已经很努力藏拙了。

    接下来木头哥也没说话,只沉默着跟在姜离歌身后。

    岔路口前,姜离歌停下了脚步。

    木头哥见她停下,一脸疑惑问道:“怎么了?”

    姜离歌好笑道:“木头哥,你家往那边走……”

    木头哥脸色爆红,连忙点头道:“哦哦,是的,是的。”

    姜离歌见他如此纯情,淡笑道:“那就此别过。”

    木头哥连忙点头道:“好。”

    姜离歌转身一步一步往山上去,全然不知身后木头哥已然入了迷。

    姜娘子真好看啊……要是做我娘子该多好……只是听说姜娘子是寡妇……这些年又没有再嫁的意思,自己大抵是没有机会的了。

    木头哥不由想起第一次见到姜娘子的时候,那时候也是这一身打扮,有人说是为自己夫君守灵,只是到底如何没有人知道,唯一知道的就是姜娘子凭空而来,与平南王关系极好,同时也是王爷的故交。

    想到这些,木头哥心里更加失落了。

    回到家中,姜离歌将锄头放下,从缸中舀起一瓢水,咕噜咕噜灌了下去。又撑着身体将家里一切收拾好,洗漱完毕后栽倒在床上,心里默数着日子。

    这才三年啊,他大概已经娶了凤霓裳吧,毕竟当年说好的三年,如今三年多了半年,应当已经是一家人了。平安现在三岁多了,有没有喊过谁阿娘?听说凤霖一直将他带在身边,应该是不可怜的。怀奕现在也是七岁了,应该开始上书塾了,以林文生的才学,应当是亲自启蒙吧,那有没有习武啊?

    身为母亲,她却没有带过孩子一次,他们应该会怪她的吧?特别是怀奕,她丢下他那么多次,怕是怨怼死她了。

    现在一切归于尘土,也是时候去看看怀奕,若是能看一眼平安就好了……

    想着想着,姜离歌沉睡了过去。

    次日天还没亮,姜离歌便收拾行装往外走去。

    先去了平南王府告知一声,暗林没说什么,只神色复杂道:“夫人,有两件事,属下不知该说不该说。”

    纠正了无数回也没有纠正过来暗林的“属下”二字,姜离歌已经放弃了。听他这么说,疑惑问道:“什么事?”心里却是没由来地恐慌。

    暗林犹豫半晌,这才下定决心道:“这第一件事,是皇上纳了佳丽三千人,虢州也送了不下十位过去,这还是少的。”

    姜离歌原本麻木的心刺疼了一下,淡笑道:“没什么,意料之中。”

    嘴上说着不在意,心里却是莫名其妙难受。

    凤霖啊凤霖,我终究是成全了千古一帝。

    所以啊,我放手终归是没有错的。

    后宫有三千佳丽稳住大臣,前朝有人才济济稳固江山,你终究成为了高高在上的君王。

    可我想知道,那三千人里,可有你用了心之人?

    “那还有一件事呢?”姜离歌现下已经不觉得第二个问题有什么好在意的了。

    “皇上一年前就退位了,现在没有任何消息。”

    姜离歌愣在了原地,下意识皱眉,问道:“是凤霓裳动手了吗?”

    这三年里姜离歌几乎封闭了自己,对于外面发生的一切并不知晓。

    暗林摇摇头道:“这个不知,属下觉得不像是,皇上退位之前,还授给了属下免死金牌以及永世世袭的特令。至于林文生接替南宫易当了左相,同宁丞相一起辅佐新皇。”

    姜离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凤霖果真是不在意这帝王之位,而她姜离歌,将他拽进漩涡之后,又将他留在旋涡里独自抽身离去。又问道:“那凤霓裳甘心放他走?”

    暗林叹息道:“自然是不甘心的,联合南宫易一起找了当年的证人,证明皇上并非凤氏血统,当时朝堂上有一小部分是忠于凤氏的人,直言要皇上归还正统,另一部分忠于皇上的人,则是一心追随,可到底理亏,落了一大截,最后两方各退一步,要皇上立即迎娶凤霓裳,以及立凤离曜为太子。”

    “所以他就直接退位了?”姜离歌脸色有些难看道。

    暗林摇摇头道:“这倒是没有,皇上并未说什么,一个月后直接开棺,滴骨认亲。结果皇上才是凤氏正统,至于凤霓裳,以及先皇都不是。”

    姜离歌只觉得这故事跌宕起伏,若凤霓裳不是,那当初她的离开岂不就是蠢?可她更好奇后来怎么样了,问道:“那凤霓裳后来如何了?”

    暗林淡淡道:“皇上证明了自己是凤氏血统第二日,就写了退位诏书,退位皇长子凤离曜,以及封凤霓裳为摄政太后,当时文武百官跪了三天三夜也没有改变皇上心意,再后来皇上连同平安小殿下就失踪了。”

    姜离歌心里愈发不安起来,也许凤霖被凤霓裳关起来了,对啊,凤霓裳怎么可能甘心?

    若是以前武功高强的凤霖,她没有丝毫担心。

    可他如今算是连普通壮汉都打不过啊。

    她要去救他!

    心里这么一想,立即站起身坚定道:“我要去找他。”(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四章 后半生追随凤霖

    暗林心里也是吃了一惊,原本以为夫人对那位皇帝没有什么感情,如今看来不全是这样,反而很在意,心里有些后悔告诉姜离歌那些了,也知道拉不回姜离歌,只道:“属下陪夫人去。”

    姜离歌摆摆手道:“不用,你如今是藩王,无诏不得入京,再说这天下有几个人打得过我,最主要的是文生和兄长在晟京,不会有危险的。”

    暗林依旧犹豫道:“可是……”

    姜离歌直接打断道:“就这么决定了。”

    暗林叹息一声,三日后送姜离歌出城。

    离开虢州后,姜离歌一路往晟京而去,快马加鞭足足用了一个多月才赶到晟京。

    这一次,姜离歌想,自己大概是再也无法放手了。

    到了晟京后,姜离歌决定先见宁存志。右相府大门打开的那一刻,姜离歌只觉得找到了主心骨,老实说一个多月里,她没有一日是不煎熬的。险些落下泪来:“兄长……”

    三年未见,除了更深邃的脸庞,宁存志没多少变化,即使身在高位,眼睛里也没有官场有的那种浑浊。

    “离歌?你不是……”在虢州吗?

    宁存志的心里也是震惊的,如今的姜离歌风尘仆仆,像极了路边的乞丐,难怪刚才门房不让进,反而想把她赶开,若不是他刚好要出门,只怕二人就这么错过了。

    “兄长,我有事相求……”姜离歌直接开门见山道。

    宁存志自然是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什么,要不然姜离歌也不会如此狼狈,难道虢州被人端了?不至于啊,若是虢州被端了,这几个月的功夫,他应该能收到消息才是。让开一步温和道:“进来坐着说。”

    姜离歌点点头。

    “这是姜离歌?”行至不远处,刚好楚天漓听说了消息走了出来,满是震惊地上下将姜离歌扫视了一眼。

    “见过嫂嫂。”姜离歌此时已经收起了在宁存志面前的慌乱,行礼道。

    “咳咳咳……你故意的吧!”楚天漓差点儿一口气喘不上来。

    嫂嫂,亏得这女人喊得出来。

    再说都连累他家存志哥哥多少回了,还对他这么坏!

    “没有的,嫂嫂。”姜离歌承认自己是故意的,谁让楚天漓这么嫌弃自己的?

    “好了,天漓你不是小孩子。”宁存志咳嗽一声,淡淡道。

    “知道了……”楚天漓知道姜离歌肯定是有事,没那个功夫开玩笑,收敛了神色道。

    “兄长和嫂嫂关系真好。”见到楚天漓之后,姜离歌心里原本有的担忧少了不少。

    大概是自己想太多了,若是凤霖真的有事,又怎么能保自家兄长和文生官职再上一层楼,自己真是关心则乱。

    “你也别叫他嫂嫂了,他受不了……”宁存志见姜离歌放松,心里也跟着松了一口气,没好气道。

    “没叫丞相夫人就很好了。”姜离歌笑得像只狐狸一样道。

    楚天漓忍无可忍,哼道:“你问问你家兄长,到底谁是嫂嫂!”

    “天漓!”宁存志白皙的面容上满是恼羞成怒。

    “好了,哥哥莫要生气。”楚天漓知道宁存志脸皮薄,赶紧哄道。

    宁存志这才恢复了平静,带着姜离歌往客厅走。

    三人落座之后,宁存志这才问道:“到底是怎么了?”

    姜离歌脸上云淡风轻的笑容消失,几分悲凉道:“我听说凤霖退位了,还失踪了?”

    宁存志闻言瞪大了眼睛,奇怪道:“你才知道?”

    姜离歌有些不好意思道:“一个多月前才知道的。”

    宁存志算是明白了,摆摆手道:“如果是为这事儿而来,大可不必担心。”

    姜离歌像是吃了定心丸一样,安定了下来,浮躁了一个多月的心,这一刻就像是终于进水的鱼一样,松了一口气,接着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宁存志将事情经过缓缓道来,除了某些细节以外,和暗林说的差不多。末尾宁存志又道:“我可以肯定,皇上是离宫了,而不是落在了太后手里。”

    姜离歌彻底放下了心,如果是宁存志说的离宫,那就是离宫了。

    宁存志又叹息道:“离歌,你与皇上的事情,我本无权置否,只是三年多前你顺水推舟离开,着实太过伤人。”

    姜离歌愧疚道:“我也是……”

    姜离歌还没说出口,宁存志淡淡打断道:“你也是迫不得已?”

    姜离歌点点头。

    宁存志反问道:“那现在你觉得你的苦衷有意思吗?”

    姜离歌沉默下来。

    宁存志接着又叹息道:“你不知道吧,皇上在你离开后,大部分时间都在用忙碌麻痹自己,除了面对平安小殿下以及上早朝的时候还好些,忙完之后多余的时间又一直在发呆,后来又纳了满后宫妃嫔,原本以为是个好的就开始,没想到只是为了逼疯太后,到最后拿回自己的尊严,让天下人都闭上质疑的嘴巴,又直接退位。所以离歌,你的那些成全全都是你自己的自以为是,你真的错的离谱!”这大概是宁存志第一次对姜离歌说重话。

    姜离歌心里愈发愧疚起来,难过不已问道:“那兄长可知凤霖去了哪里?”

    “不知道……皇上出宫后,就失去了踪迹,我不知道太后有没有困住皇上,我只知道这一年多来太后的人一直在四处找皇上。”宁存志淡淡道。

    姜离歌彻底黯然起来,原来他是真的躲起来了。

    宁存志见她也满是难过,不由叹息一声造化弄人,又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那个奕亲王是假的?”

    宁存志原以为姜离歌是离开晟京之后才发现被骗的,如此看来倒像是一开始就知道了。

    姜离歌道:“在见面的那一天。”

    宁存志和楚天漓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这两个人可真能折腾。

    “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呢?”宁存志再次问道。

    “我不知道……”姜离歌眼里满是茫然。

    “离歌,他如今不是皇帝,没有了万里江山,也没有三千佳丽,你还不能放下所有顾虑吗?”宁存志叹息道。

    姜离歌愣愣地看着宁存志,难过道:“可我那样伤他,而且他定然是决定我已经和假的阿奕在一起了。”

    宁存志再次叹气道:“你以为以皇上的能力,还不能知道你的想法?就算是你离开的时候不知道,在太后以身世相威胁的时候也应该明白过来,再说你出了京城就将假的奕亲王丢下,又一路高调地抢劫贪官,还能不知道你的消息?”

    姜离歌默然。

    好吧,她原本以为快意平生的事情,在兄长眼里竟是像小孩子玩过家家。

    “可我已经找不到他了……”姜离歌心里难过极了。

    宁存志叹息道:“离歌,只要用心,总能找到的。”

    姜离歌眼里迸发出光彩,猛地点头道:“兄长说的对!”

    宁存志又有些怀疑问道:“你如今到底是怎么想的啊?要是奕亲王真的还活着,你还会如此吗?离歌,想明白到底是因为愧疚,还是心动……”

    姜离歌心里几分悲凉,这个问题她从来没有想过,连兄长都这么想,凤霖又该是多么的绝望?坚定道:“兄长,三年多了,我没有一刻忘怀过凤霖,人总是要往前看的,而以前的我沉迷在阿奕离开的悲伤里,无法走出来,如今我已经痊愈了,所以我要去找到凤霖。”

    宁存志欣慰地点点头,高兴道:“你能想清楚,我真的是太高兴了。”

    姜离歌愈发愧疚道:“这些年让兄长费心了。”

    宁存志一脸无所谓道:“没事,没事,左右我操心惯了。”

    姜离歌表示自己非常无奈,兄长,你这是人话吗?

    宁存志又忽然皱眉道:“还有一事我得告诉你……”

    姜离歌见宁存志如此凝重,不由好奇道:“什么事啊?”

    宁存志神色再一次复杂道:“皇上他……”

    姜离歌只觉得心被提到了嗓子眼,紧张问道:“凤霖怎么了?”

    宁存志却是摆摆手道:“算了,可能是离尘那老秃驴胡说的。”

    姜离歌听到牵扯到离尘,心里更加紧张,生怕凤霖有什么不好,要知道离尘那可是天下公知的得道高僧。

    不过……自己兄长好像叫人家“老秃驴”?

    宁存志见她还是不肯移开视线,无可奈何道:“也没什么,没有缺胳膊少腿儿,你就放心吧。”

    姜离歌这才微微放心,追问道:“大师到底说了什么?”

    “你见到皇上的那一刻就知道了,不是什么大事情。你只需记得到时候无论是何种情景,死缠烂打就对了。”楚天漓见宁存志被问的一脸窘迫,赶紧解围道。

    听说不是什么大事情,姜离歌就彻底放了心,不再问下去。再说死缠烂打之事她早就做好了准备。

    前半段是凤霖追着她走,后半段就由她追着凤霖走吧。

    辞别宁存志后,姜离歌这才前往左相府,然而还没走到右相府,就被团团围了起来。

    姜离歌警惕着四周,眼里满是防备。

    其中一太监模样的男人走了出来,面上满是轻蔑道:“原来这就是太后要找到人啊,啧啧啧,看起来也不怎样嘛。”

    姜离歌眼里闪过一丝了然,原来是凤霓裳的人。

    凤霓裳啊凤霓裳,凤霖都离开了,你还不愿意放过我?(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五章 世上再无俏将军

    “公公,太后娘娘说要‘请’进宫去?”那公公话刚落,旁边一小公公伏在他耳边道。

    那公公不满喝道:“你懂什么,杂家还不知道吗?”

    姜离歌算是服了,到底是抓还是不抓啊?淡淡道:“二位公公到底商量完了没有?”

    那公公见她如此猖狂,脸色难看道:“给本公公抓起来!”

    话刚落,旁边的人就开始行动,朝姜离歌围去。

    磅!

    磅!

    磅!

    ……

    “你!”那公公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

    姜离歌看着倒的满地都是的人,淡笑道:“怎么样?还是不是不怎么样?”

    “可恨!撤!”那公公恶狠狠甩袖带着十几个黑衣人灰突突往回跑,心里还懊悔道:这离歌将军果真是名不虚传,大意啦。

    “告诉她,若是要见我,三日后缘来茶楼雅间!”姜离歌还挑衅大喊道。

    只见那公公以及那群黑衣人跑得更快了。

    “离歌,你没事吧?”那公公才带着人离开,宁存志就带了十几个下人来,面上满是担忧问道。

    姜离歌拍拍衣袖,丝毫不在意道:“能有什么事?”又皱眉道:“倒是兄长你,这是打算和太后的人干起来吗?”

    宁存志有些尴尬道:“读书人怎么能做那等粗鲁之事,我只是带人来,不会打的。”

    姜离歌无可奈何地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道:“原来你是这样的兄长……”

    宁存志没好气道:“我这是战术,战术,虽说不会真和太后的人作对,可太后也猜不出我到底要不要作对啊……”

    姜离歌看他一脸理所当然,伸出大拇指道:“你还真是厉害。”

    宁存志挥挥衣袖,施施然道:“看来太后不打算动你,真真是奇怪极了。”

    姜离歌没好气道:“难道你还希望我横死街头?一开始我就猜到了,若是真要抓我,大概我只能束手就擒,偏偏派了一堆无用之人来……真不知道凤霓裳到底在想什么……”

    宁存志叹息道:“看来你一时半会儿走不了了。”

    姜离歌摆摆手道:“算了,我还是看看凤霓裳到底在做什么,也许有凤霖的线索也不一定。”

    此时街头再次恢复了热闹。

    姜离歌告别宁存志后,直接前往左相府。

    不多久,姜离歌便站在了左相府大门前。左相府三个大字威武大气,无声中透出一股威严,姜离歌心里只觉得恍若昨昔。

    谁又能想到,当年那个文弱书生,最后当上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下的文弱书生?

    还有身世飘零,百家针对的姜家孤女,最后成了左相夫人,诂命在身?

    日后会怎么走,姜离歌不知道,她只知,当年那个鲜衣怒马的女将军,这辈子大概都不会再上战场了,每每握起刀,总能想到十万黑骑军倒下的样子,还有青州兵败暗月城楼一跃的样子,更有前朝国破,铁骑踏过宫门的样子。

    战也好,不战也罢,她再无勇气披金甲,执长矛,长沙大漠,城楼晚霞,叹一句将军好霸气!

    她的一生就像她的凌月枪和踏月马一般,一个落入风漓江,一个死在敌人手,后来她再无金枪和战马,唯有无名枪与驹。所以日后世间再无热血巾帼姜家女,唯有无名村妇姜娘子。

    “什么人!”正当姜离歌神游天外之时,一道呵声突然响起。

    姜离歌算是服了,放眼看去,果然又是上次那个不让她进门的门房,叹气道:“大哥,你看看我……”

    门房颇为不屑道:“不过是乞丐罢了,有什么好看的!”

    “请你家夫人出来就知道了。”姜离歌不想再解释了,为什么这人就是记不住自己呢?

    “我家夫人金枝玉叶,其实尔等贱民说见就见的,再说谁知道你安了什么心思,说不定还想勾引我家大人。你死心吧,我家大人不会看上你的!”门房轻蔑道。

    “啧啧啧,门房大哥,多年不见,你倒是愈发盛气凌人啊……算了,不理你。”姜离歌嘲讽道。

    “赶紧走!”门房面上满是不耐烦之色,斥责道。

    “你会后悔的。”姜离歌淡笑道。

    “后悔什么后悔,放你进去才会后悔。”门房将他的眼瞎贯彻到底。

    姜离歌也懒得理论,就在石狮子旁边坐了下来。

    “哎哎哎,赶紧走,坐在这里做什么!”门房见她非但不走,还赖在了相府门前,没好气道。

    姜离歌扯出一抹笑容道:“怎么,这条街都是你们左相府的啊?”

    门房尴尬道:“自然不是。”又倔强道:“总之你不能在左相府门前。”

    “我就在这里了,难道光天化日之下,你左相府还能打人不成?”姜离歌仰着头冷笑道。

    “爱怎么样就怎么样!”门房转身离开。

    “林文生,你就等着晚上挨骂吧。”姜离歌淡笑一声。

    姜离歌这一等就等了一下午,直到日薄西山之时,一顶紫红色马车才从远方缓缓而来。

    “阿姐?”林文生刚下马车,见到石狮子旁坐着一个风尘仆仆的一团,赶紧两步作一步走上前去。

    要不是那张脸,完全和几年前的姜离歌对不上号,林文生抽了抽嘴角,这三年多阿姐是去了哪里,竟弄得如此狼狈?难道虢州被偷袭了?

    姜离歌闻声抬起头,似笑非笑道:“左相大人,喊我阿姐贬低你了。”

    林文生脸庞闪过一丝暗红,此情此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自家阿姐到了自家门前,竟是进不去,他林文生枉为丞相!也枉为妹夫。微微弯下腰作揖,愧疚道:“是文生疏忽了。”

    “大人,大人饶命啊!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没有认出夫人!”门房听到林文生喊阿姐的时候整个人就慌了,又见林文生如此谦卑道歉,心里哇凉哇凉的,立马跪下,冷汗涔涔。

    姜离歌见门房跪下道歉,这才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笑眯眯问道:“怎么样?信了吗?”

    门房现在还敢说什么,整个人都后悔死了,连忙道:“小人已经知错了,是小人眼拙,看不出贵人。”

    姜离歌嘲讽道:“你没眼拙,我的确是区区小民,你是心拙!”

    “小人是心拙,是心拙,还请夫人原谅。”门房连忙点头道。

    “成了,左相大人,该怎么处理是你自己的事情,我先去看子衿。”姜离歌淡淡留下一句,转身进府。

    门房彻底忘了,一个劲儿叩头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林文生瞳孔全是淡色,轻声问道:“李全,你跟着本相多少年了?”

    “五年了。”门房此时后悔死了,早知道就应该请示夫人的。

    “是啊,五年了,五年了,你还不知道本相的规矩么?”林文生沉声问道。

    “大人饶命,小人知错了……”门房此时口不择言。

    林文生连一眼都不愿意施舍,淡淡道:“你拦住人没有错,错就错在一口一个贱民,错就错在没有半分眼色。这是本相教给你的最后一课,去账房先生那里领工钱走人吧。”

    说完林文生大步离开,只剩门房颤抖着声音道:“谢过大人。”

    就算心中千般不愿意,可他知道这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怪只怪自己呆在丞相府这几年里,慢慢忘记了自己原来的位置……

    林文生处理完门房,迅速赶到姜子衿院落中,果然见到自家夫人抱着大姨子哭,连带自家女儿一脸懵懂看着二人,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

    “好了,好了,子衿别哭了,阿姐这不是好好的吗?”姜离歌拍着姜子衿背部安慰道。

    “阿姐,我好想你……”姜子衿泣不成声。

    “好了,好了,我知道,我也想你啊。”姜离歌心里也不是滋味,从六岁开始和家人就是聚少离多,没想到如今不打仗了还是不能一直和他们在一起,反倒是一去就是几年。

    良久之后姜子衿才从姜离歌肩膀上离开,擦擦眼泪羞红了脸道:“让阿姐见笑了。”

    姜离歌好笑道:“你让我见笑的时候还少吗?不差这一回。”又看向摇篮里的半大孩子问道:“这是老二吧,多大了?”

    姜子衿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道:“刚好一岁,是个小男孩,唤毓淮,钟灵毓秀的毓,淮水的淮。”

    姜离歌点点头道:“林毓淮,倒是个好名字。”又道:“看你过的这么好,阿姐就放心了。”

    姜子衿脸上满是温柔的笑意道:“阿姐好,子衿就好。”

    姜离歌眼里莫名泪光浮动,现在的子衿啊,真的是太像阿娘了……又看向林明珠,将她抱在怀里,笑道:“青青,宝贝,可记得姨母?”

    林明珠丝毫不认生,眼里满是懵懂。

    姜子衿笑着教导道:“叫姨母,姨……母。”

    林明珠跟着依葫芦画瓢儿喊道:“姨……母。”

    “哎,真乖。”姜离歌摸摸小姑娘的头,心里乐开了花。又问道:“怀奕呢?”

    姜子衿依旧温柔道:“阿楚还在上书房上学堂,应该快回来了。”

    姜离歌奇怪道:“在上书房?”

    姜子衿点点头道:“是啊,原本文生也要亲自教导的,只是当年太上皇封了怀王,虽说又特令入林家族谱,可到底算是皇家的人,太后便让进上书房陪读。”(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六章 让他自己来找你

    姜离歌这才点点头,凤霖这么做到底是为了护住怀奕,只是当年她实在是太冲动了,最后害得怀奕位置尬尴,日后入朝为官也定会受到新帝打压,唉……

    姜子衿见姜离歌难过,自然也知道她在想什么,安慰道:“左右太后知道怀奕是谁的孩子,应当没什么大的问题。”

    姜离歌心里觉得疑惑,试探问道:“看来你和太后关系挺好……”

    姜子衿淡笑着摇摇头道:“没有的事,只是这一年太后召见了几次,忽然觉得她也是个可怜人。”

    姜离歌忽然想起那年楚天绝死在凤霓裳怀里的画面,心里片刻复杂,对于凤霓裳逼自己离开之事也释然了许多,到底她们现在应当算是两不相欠。“不提太后,都过去了。”是啊,都过去了,当务之急是找到凤霖,告诉他自己的心意。

    姜子衿不再言语。

    倒是林文生问道:“你此行是为了接阿楚离开吗?”

    姜离歌点点头道:“这是目的之一。”

    夫妻二人眼中不约而同浮现出一抹不舍。

    姜离歌好笑道:“这还是看怀奕自己,他若是不愿意离开,我便经常来看望他,倒是可能要麻烦你们了。”

    姜子衿摆摆手道:“我早已经把阿楚看作了自己的孩子,说不上麻烦,阿姐若是要带走也可以,到时候便对外说送阿楚拜师学武去了,刚好阿姐一身武艺,很是适合。”

    姜离歌点点头,神色复杂道:“我真不知该说什么好。”

    当年送走姜怀奕不过满月,就算算上路上三个月,子衿也是从四个月开始养这么大,她姜离歌不是什么好阿娘,所以到时候若是怀奕不愿意和自己走,自己也不怨怪。

    姜子衿笑道:“那就什么别说了,我与阿姐就是一体,没什么分别的。”

    姜离歌点点头,感激道:“这些年幸苦你们了。”

    林文生也道:“当年阿姐对文生有知遇之恩,又将子衿许配于我,如此大恩,怎样都不为过。”

    姜离歌扑哧一声笑出来,好笑道:“什么知遇之恩,我当年存粹就是闹着玩儿,再说举荐个人,对姜家来说不算什么。”

    林文生严肃道:“可不管怎样,在文生心里这些都值得永世铭记。”

    “你啊,还真是没有丝毫变化。”姜离歌不得不感叹,林文生纵使是做了多年大臣,依旧是初心不改,当年不过是无心之举,更遑论保命手段,他竟是记到如今,所以她到底是没看错人,如此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三人又聊起其他事情,不知不觉中姜离歌讲了当年假的楚天奕之事,以及这三年自己在哪里,夫妻二人俱是唏嘘不已,倒是姜离歌已经是一脸淡然,说起也没什么感觉。

    “难怪当年你不带怀奕,却原来是这样想。”林文生听完叹息道。

    “当时不知道凤霓裳到底想什么,只能顺水推舟离开,没想到那假的阿奕竟是真有几分真情,又感觉几分熟悉,是以直接放了。”姜离歌解释道。

    “那你这次回来便是为了挽回太上皇?”姜离歌讲完,林文生大概就明白了姜离歌在想什么。

    姜离歌点点头道:“是啊,原本以为是成全他,没想到是直接推他进深渊,我该赎罪了。”

    姜子衿复杂道:“可太上皇早就不见了踪迹,你又该如何?”

    姜离歌摊开双手,一脸淡然道:“找呗,一年不行就两年,两年不行就三年,反正我还年轻,找个十年没什么问题。”

    姜子衿叹息道:“若是一辈子找不到该怎么办,又或者找到了太上皇却已经另有他爱,阿姐又当如何?再说太上皇既然决定藏起来,便不会让你找到,说不定还再次去了西北大漠……”

    姜子衿越说,姜离歌越觉得恐慌,她只想着找,却没有想过这些问题,郁闷道:“这就麻烦了。”

    姜子衿淡笑道:“要我说啊,与其你漫无目的满天下找,不如让太上皇自己来找你。”

    姜离歌觉得这更没有底儿,皱眉道:“他都不愿意见我,又如何会来见我?”

    姜子衿眼里满是复杂,自家阿姐什么都好,就是对感情太过拎不清,意味深长道:“若是你有危险,太上皇心中若是有你,会坐视不管吗?”

    姜离歌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道:“那你是要我故意落在凤霓裳手里?”

    姜子衿点点头。

    姜离歌下意识摆摆手道:“不要,这不可以,会死人的。”

    姜子衿好笑道:“阿姐何时怕死了?”

    姜离歌颇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道:“就是凤霓裳绝对不会放过我。”

    姜子衿叹息道:“阿姐,今时不同往日了……等你见到太后就都明白了。”

    姜离歌心里疑惑极了,难道凤霓裳不恨她?不不不,这不可能的,当年让她走的时候那么决绝。

    姜子衿又道:“总之阿姐要是想要挽回皇上,非走这一遭不可,至少也应该尝试一下。”

    姜离歌点点头道:“但愿吧,但愿我还能活着。”

    姜子衿这倒是第一次见姜离歌如此怂,要知道以前姜离歌可是天不怕地不怕,如今反倒是怕凤霓裳?安慰道:“前几日我见过太后了,虽然她没有说,可我看得出来她后悔了,所以阿姐,尝试一次未尝不可,就算到时候太后不愿意帮忙,凭着文生和右相大人的面子,太后也不敢对你怎么样。”

    姜离歌瞪大了眼睛,这是她第二次意识到权力的威力。点点头道:“好。”

    姜子衿和林文生对视一眼,放下了心。

    姜离歌感慨道:“子衿真是聪慧。”

    姜子衿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她怎么敢说这其实不是她的意思?算了,还是不提为好。

    就在这时,一道稚嫩的呼喊声在院子里响起:“阿爹,阿娘,孩儿回来了!”话刚落,人就从外面跳了进来。

    见到姜离歌的那一刻,赶紧规规矩矩,颇为有礼地缓步上前,行礼道:“见过父亲,两位娘亲。”

    姜离歌哪里没有意识到他的变化,在子衿和文生面前都一副开心不已的样子,见到自己却是沉静下来,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到底是她亏欠了这孩子。双眼泛着泪花,答应道:“唉,怀奕真乖。”接着又将姜怀奕上上下下打量一遍。

    七岁大的孩子,身量还是噌噌噌往上长,眉眼间大部分是楚天奕的样子,此时一身月牙锦袍,一举一动都是世家贵公子的模样。

    姜离歌微微湿了眼睛,文生和子衿把这孩子教的很好。

    姜怀奕起身,见姜离歌双眼泛红,心里也几分犹疑,到底应不应该安慰这位娘亲?

    七岁的姜怀奕,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也知道自己亲生爹爹娘亲的不容易,可理解是一回事儿,感到陌生有是一回事儿。

    最终姜怀奕还是选择闭嘴。

    姜离歌将怀里的林明珠放下,双眼紧紧盯着姜怀奕,颤声问道:“阿娘可以抱抱怀奕吗?”

    姜怀奕下意识看向姜子衿,姜子衿点点头。姜怀奕这才点头道:“可以的,娘亲。”

    姜离歌激动地将姜怀奕抱在怀奕,泪流满面喊道:“怀奕啊,阿娘对不起你。”

    姜怀奕顺从地拍拍姜离歌的背,安慰道:“娘亲别哭……”

    不知过了多久,姜离歌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愧疚道:“对不起啊,怀奕,娘亲刚才太激动了,吓到你了吧?”

    姜怀奕摇摇头。

    姜离歌这才微微放了心。

    次日一大早,姜离歌一如往常早起,洗漱完毕准备出门,刚好遇见姜怀奕和林文生去宫里,一个上学堂,一个上早朝。

    “见过娘亲。”姜怀奕眼前一亮,乖乖行礼道。

    姜离歌走上前,摸摸姜怀奕小脸蛋儿,笑道:“真是勤劳。”

    “娘亲也是。”姜怀奕跟着笑道,老实说这是他第一次意识到娘亲的手是粗糙的,摸得脸有些疼。

    “阿姐这么早出门吗?”林文生也问道。

    姜离歌点点头道:“嗯,刚好去城里逛逛。”

    “那阿姐早些回来。”林文生点点头嘱咐。

    “放心吧。”姜离歌不由觉得好笑,又因为这样家人的担心感到温暖。又对姜怀奕道:“怀奕要是被人欺负了,可以告诉娘亲哦,娘亲帮你打回来。”

    姜怀奕重重点头道:“嗯,好。”他从小就听自家阿娘说他娘亲有多厉害,心里自然是仰慕的。

    “那再见,晚上见。”姜离歌温柔笑道。

    和两人分别后,姜离歌在城中漫无目逛了起来,不知不觉逛到了城南,达官贵人极少涉足的地方,然而眼前的一幕让她愣在了原地。

    “小娘子长得这么好看,不如和大爷我回家啊。”一听就是纨绔子弟的标准语录。

    那小娘子冷着脸色道:“还请公子自重。”

    “哟,自重?小娘子还不知道吧,本少爷可是尚书府的公子,你跟了本少爷,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可比这卖菜好多了!”那尚书府公子趾高气扬,一脸老子天下第一道。

    “滚!”那姑娘也不是好脾气,冷哼道。

    尚书府公子闻言,嗤笑一声,恶狠狠道:“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可就不要怪本公子了……来人哪,给本少爷绑起来。”(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七章 有道是此情可待

    姜离歌见到这一幕,已经准备好上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没想到眼前景象让她惊掉了下巴。

    这姑娘竟是练家子!

    不过片刻功夫,那尚书府少爷就气急败坏跺脚道:“你给本少爷等着!”然后带着自己的人灰秃秃跑了。

    姜离歌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原来高手在民间啊……只是这姑娘明明武艺这么好,为什么只是个卖菜的农家女,太奇怪了。怀揣着满心的疑惑,姜离歌不由走上前。

    那姑娘正在将自己的菜摆放好,并没有注意到姜离歌。

    原本姜离歌只是好奇,然而走近了,见到这张侧脸,心中大惊,这姑娘怎么这么像消失了的……天心姑娘!

    “姑娘可是要……买菜?”姑娘这时候刚好抬起头,见到姜离歌的那一刻,面上片刻异样,很快又恢复了正常,淡淡问道。

    姜离歌看见那张脸,彻底确定了是天心,当年南楚名妓。见她没什么异样,心里更是奇怪,当年天心姑娘一大绝技便是过目不忘,京城里见过的没见过的,只要有这号人,就没有她叫不上名字的,没道理不认识自己……

    天心皱了皱眉,再一次疑惑问道:“姑娘……怎么了?”

    姜离歌回过神,意识到自己这么直愣愣盯着人家太奇怪了,赶紧收回视线,摇摇头道:“不是买菜。”又奇怪问道:“姑娘是哪里人?”

    天心笑道:“不过是小村庄来讨点生活,哪有什么哪里人。”

    姜离歌从她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认得她的样子,有些失望道:“想来是在下认错了……打扰了。”

    天心丝毫不介意,善意笑道:“没什么,这天下相似之人多了去了,认错也实属正常。”

    姜离歌点点头,放下心里的疑虑,在小菜摊上挑挑选选起来:“在下要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天心一边称菜,一边好笑道:“姑娘刚才不是说不买菜么?”

    姜离歌眼尾一挑,调侃道:“老板娘如此貌美,不买岂不是可惜?”

    天心将菜递给姜离歌,大方道:“多谢姑娘赞美。”

    姜离歌接过菜,掏出一锭银子放在菜摊上。

    天心见到一两银子,焦急道:“我可找不起姑娘……”

    姜离歌丝毫不在意道:“左右是身外之物,姑娘便收着。”

    天心却是执着推拒道:“这些菜值不了那么多的……哎!”

    姜离歌却已经拿着菜跑远了,还挥挥手道:“明天见,姑娘可要每日来啊。”

    天心看着手中的银子,颇有些好笑地摇摇头,这离歌将军还是一如当年“一掷千金”啊……

    “烟儿,刚才那是离歌?”就在天心失神之时,一道低沉男声响起。

    天心扭过头,眼里满是光彩,颇为温柔可人道:“是啊,你要是早来一步就遇上了。”

    男人摆摆手道:“算了,算了,反正以前的苏强已经死了。”

    天心又疑惑问道:“你真的不打算回青国了?”

    苏强,或者文强摇摇头道:“不回去了,如今也没什么仗打,咱们也不用东躲西藏,就这样挺好的。”

    苏文烟点点头道:“都听你的。”

    苏强搂着她的肩膀,酸溜溜道:“都说不让你出来,看看女孩子都为你一掷千金,万一哪个富家公子看上你,我可活不成了……哎呦,你又掐我!”

    苏文烟瞪着眼睛,没好气道:“你能不能别这么幼稚,都是当爹的人了!”

    苏强挠挠头嘿嘿笑道:“谁让媳妇儿这么美呢……”

    苏文烟算是彻底没辙了,妥协道:“算了,以后还是你出来吧。”主要是刚才那个尚书府公子让她意识到自己这张脸有些麻烦。

    苏强一脸满足,忍不住偷偷亲了一口对方脸蛋,软着声音道:“媳妇儿对我真好。”

    苏文烟捂着脸,看了看四周,发现没人看他们之后,恼羞成怒跺脚道:“光天化日之下,干什么呢!”

    苏强爱惨了苏文烟这副羞恼模样,一脸得意道:“怎么了,我还不能亲自己家媳妇儿了?”说着还故意放大了声音。

    苏文烟怕人注意到他们,赶紧捂住他的嘴,没好气道:“回去再亲!”

    苏强忽然止住了笑声,双眸深情地看着苏文烟。

    苏文烟被他看得不自在,没好气道:“看什么呢?”

    原以为苏强会继续耍无赖,没想到这一次带着几分自责道:“让烟儿跟着我受苦了。”

    苏文烟掐了他一把,瞪眼道:“说了半天就说这个,你是我救的,不管是贫穷也好,富贵也好,跟不跟着你我说了算。”

    苏强忍不住抱了她一下,顾及到周围的人又赶紧放开,转眼笑嘻嘻道:“就知道你喜欢我,离不开我。”

    苏文烟继续摆弄着菜摊上的菜,没好气道:“都老夫老妻了,还说这些,害不害臊啊?”

    苏强摇摇头道:“说一辈子都不害臊!”

    苏文烟嗔怒道:“你就贫吧!”

    不远处,姜离歌忍不住落下泪来,真好啊,苏强你还活着……

    谁能想到,当年名满京城,万人追捧,甚至一首曲子就是上千金的天心姑娘,竟是愿意为了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将军成为小小村妇?

    所以爱情啊,它可以让人卑微到骨子里,也可以让人放弃一切甘于平凡,它的力量,就是这么强大。

    两日后,缘来茶楼。

    姜离歌没有丝毫犹豫走进雅间,可见到那高贵无比却又冷摸无双的女子时,下意识放慢了脚步。

    女子一身偏黑服饰,花纹冗杂,虽比不上太后朝服,却看得出造价不菲。头上梳着普通妇人的发髻,点缀的却是珍贵非凡的红宝石。更别说妆容精致,眉宇间满是上位者的威严。

    姜离歌默默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三年不见,当年三分灵动,三分聪慧,三分散漫,还有一分淡然的姑娘,终究是变成了强势凌厉,睿智精炼却又带着十分孤独的掌权者。

    还未走到桌旁,妇人下意识轻微转过头,嘴角挂着一抹笑容道:“你来了。”

    你来了。

    就像是昨日才见到的好友寒暄,没有丝毫的意外。

    那么熟稔,又是那么自然。

    姜离歌挑了挑眉,心里有些难以置信,没想到凤霓裳竟然能这么平静和自己说话,她还以为就算不是满眼厌恶,也应当是不屑一顾。不管怎么想,还是恭恭敬敬行礼道:“草民见过太后,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凤霓裳见她跪地行礼,微微倾身,伸出手将她扶起,又示意姜离歌坐下。轻笑一声道:“说起来应当是哀家给烈日皇太后行礼才是。”

    姜离歌不以为意笑道:“烈日皇太后是姜离歌,而草民已经不是姜离歌了。”

    在她选择离开的时候,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姜离歌了。

    凤霓裳笑了起来,意味深长道:“你倒是丝毫未变,什么都看透到了骨子里。”

    姜离歌摇摇头道:“若是都看透了,如今也不必费心坐在这里。”

    凤霓裳怅然道:“是啊,若是看透了所有,想来你也不会如此警惕了……”此时凤霓裳眼中满是复杂。

    姜离歌不动声色放松了全身肌肉,老实说面对凤霓裳她没有底儿,不知道凤霓裳到底想要做什么,随时准备着还击,明明掩饰这么好了,凤霓裳竟也能看出,果然这太后也不是谁都能当的。淡淡笑道:“习惯了。”

    凤霓裳笑得意味深长道:“是啊,习惯了,习惯在面对敌人的时候浑身戒备着……”又几分失落道:“姜离歌啊,哀家与你,什么时候生分至此了?”

    姜离歌颇有些不习惯凤霓裳这般模样,以前的凤霓裳对什么都漫不经心,凡是往“凤霓裳很懒”这方面想就对了,可现在的凤霓裳,她本能地畏惧防备着,没办法信任。讪笑道:“人总是要变的。”

    凤霓裳轻笑道:“可哀家倒是觉得,你丝毫未变。”

    姜离歌有些诧异地看着凤霓裳,她没有变吗?可她怎么觉得自己变了不少?至少她开始怕死了。

    凤霓裳见她满是疑惑,笑着道:“敢爱敢恨,自以为是。”

    姜离歌算是服了,有什么话不能一次性说完?非要断成两句说!这敢爱敢恨还能理解,这自以为是又怎么说?她自认为非常谦卑。面上不动声色客套道:“谢太后赞赏。”

    凤霓裳眼里忽然满是落寞,自嘲道:“还以为你会骂回来呢,看来哀家说错了,你其实还是有变化的。”

    姜离歌只觉得凤霓裳说话总是弯弯绕绕,让人觉得心累,直截了当问道:“太后召见草民,所为何事?”

    凤霓裳好笑道:“你啊,还是这么没有耐心……”又恢复了面无表情道:“算了,左右咱们现在也没什么好说的。”双眼直直盯着姜离歌道:“你为了什么而来,哀家便是为了什么而来。”

    姜离歌闻言,心中掀起江滔骇浪,莫名有些后悔自己大意前来,就说嘛,凤霓裳怎么可能那么好心!

    凤霓裳敏锐地捕捉到姜离歌眼中微不可见的懊恼之意,轻笑道:“如今大权在握之人是哀家,不管哀家想要做什么,你都只能配合。”(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八章 不为人知的真相

    姜离歌不由想起三年前凤霓裳骗自己离开的样子,眼底浮现出怒气,冷冷道:“若我执意求死,你就算再有权势也无可奈何。”断不能让凤霓裳再用自己威胁凤霖了。

    凤霓裳不以为意,反问道:“命都没了,你还有什么呢?”又冰冷道:“你若是死了,哀家便找几十个乞丐强了你,将你死不瞑目。”

    “凤霓裳,你别太过分!”姜离歌压抑着怒气道。

    凤霓裳却是愉悦地笑了起来,丝毫不在意道:“哀家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再说你不也是再开玩笑?”

    姜离歌意识到自己中计了,又很快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皱眉问道:“你想用我将凤霖引出来?”

    凤霓裳点点头道:“是。”

    姜离歌冷冷拒绝道:“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凤霓裳也不在意,淡淡道:“姜离歌,你知道当年皇叔离开的时候说了什么吗?”

    姜离歌竖起了耳朵。

    凤霓裳却是转移话题道:“这样吧,咱们玩个游戏,就是你们经常玩的那个。”

    姜离歌算是服了,这话说到一半就不说了,这不是成心吊人胃口?这也就算了还说什么经常玩的游戏,他们经常玩的游戏那么多,谁知道凤霓裳想要玩什么?眼里满是疑惑,没好气道:“我们经常玩的多了去了,是要喝酒猜拳,还是东风愁,又或者是骰子?”

    凤霓裳淡淡道:“你问一个问题,哀家也问一个问题,不回答的罚酒。”

    姜离歌了然,旋即又瞪大了眼睛道:“可这里是茶楼!”

    凤霓裳鄙夷道:“你难道就这么无能?”

    姜离歌摸摸鼻子,好吧,你有钱你最大。

    不一会儿,便有人将酒送了来。

    一.二,三,四……十!

    姜离歌目瞪口呆,指着桌上十坛酒难以置信问道:“你确定这么多?”

    凤霓裳点点头,反问道:“难道你不能喝?”

    姜离歌摊手道:“我是怕你不能喝。”

    凤霓裳淡笑道:“管好你自己就够了。咱们开始吧,你先来。”

    姜离歌原本就被凤霓裳的话勾的心痒痒,此时占了先机自然不会放过,直接问道:“凤霖到底说了什么?”

    凤霓裳淡笑道:“你明明不爱皇叔,还这么关心他?”

    姜离歌有些难为情道:“也不是不爱……”旋即反应过来不对,懊恼道:“应该是你回答!”

    凤霓裳面上浮现出一抹笑容,在姜离歌期待的目光中,面不改色地抬起桌子上的酒喝了下去。

    姜离歌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指着凤霓裳道:“还可以这样?”

    凤霓裳拿出袖中锦帕擦了擦嘴,淡淡道:“也没说不可以。”

    姜离歌顿时有点儿后悔了,原本还以为一坛酒就可以问完自己想问的一切,没想到凤霓裳这样做……她已经好久没沾酒了啊!

    凤霓裳见她懊恼,心里又高兴了几分,淡淡道:“该哀家问你了。你对皇叔是什么样的感情?愧疚还是心悦?”

    姜离歌没好气道:“这是两个问题吧?”

    凤霓裳淡淡道:“那你就回答第一个。”

    姜离歌也没想着喝酒,坦然道:“早些时候是愧疚,想要弥补,后来发现不仅仅是这样的感情……好了,就这样。”

    凤霓裳不予置否,心里却是隐隐明白凤霖到底喜欢姜离歌什么。

    可笑她从小以为,成为皇叔就能接近皇叔,走进皇叔心里,却不知道,皇叔需要的不是他的复制品,而是和他比翼齐飞,吸引他目光的人。

    可是皇叔啊,最后你终究是和我一样输了,然后畏惧地躲起来,就算知道她另有苦衷,宁愿相信那是出于愧疚,也不愿意相信她真的心悦你。

    姜离歌见凤霓裳看自己的眼光里满是复杂,警惕道:“这是你问的,可不是我要说的啊。”

    凤霓裳点点头,淡淡道:“该你问了。”

    姜离歌毫不犹豫道:“一样的问题。”

    凤霓裳又喝下一碗酒。

    姜离歌沉下了脸色道:“太后这不够意思吧?”

    凤霓裳却是不以为意,淡淡反问道:“你就这点儿耐心?”

    姜离歌没好气道:“是。好了,该我问了。他这快四年里过得好吗?”

    凤霓裳:……神色旋即复杂起来,良久以后才道:“不好。”

    姜离歌酸溜溜道:“后宫佳丽三千还留不住他啊?”

    凤霓裳沉下了脸色,压抑着怒气道:“姜离歌你好好说话!”

    姜离歌被凤霓裳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一跳。摆摆手道:“不就是随口一说,你干嘛生气?”

    心里却是直犯嘀咕,难道她又说错吗?凤霖可不就是佳丽三千,虽然宁存志和林文生都说另有内情,可关起门来的事情,谁知道呢?

    不过话说回来,这大概是她第一次见到凤霓裳生气吧?这么一生气,她好像赢了一分。

    凤霓裳意识到自己动怒,旋即镇定下来,没好气道:“你以为所有人都是你吗?拍拍屁股就走!”

    姜离歌顿时就不服气了,生气道:“当年是谁用凤霖的身世赶我走的?那样的情景,我不走,你岂不是要直接掀了凤霖的皇宫?”

    凤霓裳原本已经压下去的怒气又冒了出来:“可你就不会告诉皇叔吗,你以为皇叔是个简单的!”

    姜离歌心里更加怒气冲天了,丝毫不避讳凤霓裳的目光,又瞪了回去,怒道:“你当时还不是以为那样就能威胁到凤霖!”

    凤霓裳移开视线,自知理亏,倔强道:“还不是你当时对皇叔的感情不够牢固……”

    姜离歌抬起桌子上的酒直接喝了下去,连喝了三碗才觉得心里好受些,怅然道:“反正他已经消失了,说不定又去了西北大漠呢!我怎么找得会他?”

    凤霓裳扶额,没好气道:“成了,和你吵架简直是拉低哀家的智商。”

    姜离歌此时也懒得和凤霓裳计较,淡淡道:“该你了。”

    “奕亲王和皇叔,在你心里,哪个更重要?”凤霓裳淡淡问道。

    “我不知道,阿奕已经离开了,而凤霖还活着。”姜离歌几分茫然道。

    “那要是奕亲王真有一日回来了呢?”凤霓裳继续问道。

    “不会的,他回不来了……”姜离歌眼睛里满是空洞。

    “所以,皇叔永远比不上奕亲王,是吗?”凤霓裳咬牙切齿道。

    姜离歌下意识摇摇头道:“不是这样,在我心里,阿奕和凤霖是一样的位置。”

    听到这个回答,凤霓裳依旧不觉得心里好受,就像是自己觉得举世无双的明珠,在别人眼里只算是一半。叹息道:“真不知道皇叔到底求什么?”

    姜离歌又倒了一碗酒,两口喝了下去,怅然道:“我其实也知道自己不配……”

    凤霓裳轻笑一声,嫌弃道:“哀家也觉得你不配。”

    姜离歌心里一片黯然,难过道:“所以我没办法找回他了,是吗?”

    凤霓裳只觉得姜离歌眼中的悲伤像是喉咙里的鱼刺一样,不上不下,卡着难受,心也像是被撕扯着。淡淡道:“给你一个奖励吧。”

    姜离歌此时沉浸在悲伤里,不知道凤霓裳在说什么,只下意识问道:“什么?”

    “楚天哲没有死。”红唇亲启,凤霓裳淡淡道。

    “所以呢?”姜离歌不以为意问道。

    “上次你看到的奕亲王正是楚天哲假扮的。”凤霓裳丝毫不觉得自己说出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姜离歌眼里又是一抹震惊,旋即又平复下来,淡淡道:“这不重要了。”

    心里却是一片惆怅,难怪感觉那么熟悉……如今说起楚天哲,就像是她年少时做过的一场荒诞不经的梦一样。

    什么女子娶夫,一妻多夫?

    要多荒唐就有多荒唐。

    不管是一妻多夫也好,三妻四妾也好,若不是心里那个人,又有什么幸福可言?

    再说当年她已经给了和离书,他们早就算不得夫妻!

    凤霓裳见她丝毫不在意了,又道:“当年他其实并没有碰你。”

    姜离歌脸上浮现一抹修囧,疑惑道:“你怎么这么清楚?”

    凤霓裳丝毫不在意道:“你以为哀家潜伏在前朝京城是吃素的吗?”

    姜离歌了然,奇怪道:“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个?”

    凤霓裳轻笑一声,淡淡道:“就是觉得你应该知道这个。”

    姜离歌不以为意,漫不经心问道:“以前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以前没觉得和哀家有多大关系,当然现在也没有,就是单纯高兴。”凤霓裳淡淡道。

    姜离歌翻了一个白眼,愤愤道:“对于你来说是无关紧要,对于我来说却是事关清白,你真是可恶。”

    凤霓裳丝毫不在意道:“可也没影响到你和奕亲王,不是吗?”

    姜离歌默然。

    怎么会没有影响到呢?因为那件事,他们几乎分道扬镳啊……更何况正因为这件事,所以后来她才丝毫不在意了清白,也不至于直接对凤霖做出那样的事情,更别说准备好和建文帝发生点儿什么……

    叹气道:“你还有什么想告诉我的?”

    凤霓裳淡淡道:“楚天哲便是杜公公。”

    “你说什么?”姜离歌愣在了原地。(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九章 大结局上

    楚天哲便是杜公公?所以从姜家出事之后一直养着小白,在宫中那段时间一直暗中帮助她,劝她离开皇宫,甚至在绿蝶手下救了她一命的人是楚天哲?这怎么可能呢?她已经那样伤害他了啊……

    姜离歌心里复杂极了,难过道:“他为什么不说?我并不想欠他啊?”

    凤霓裳淡淡道:“告诉你不是想让你愧疚,而是想让你明白,人活着不易,珍惜当下才是最重要。”

    良久之后,姜离歌忽然抬起头问道:“那你呢,凤霓裳,你有没有一刻后悔放任我杀死了楚天绝?”

    凤霓裳沉默了半晌,淡淡道:“谈不上后悔不后悔,我和他没有未来。”

    姜离歌再次沉默,一言不发喝了一碗酒,闷声道:“我也不后悔,但是我对不起你。”

    凤霓裳嗤笑道:“说的好像哀家很可怜似的……大权在握,说一不二,所有人都畏惧着哀家,就连你见了我也要乖乖行礼,有什么好可怜的?”

    姜离歌表示自己果然是多想了,却是忽略了凤霓裳眼角那抹落寞。笑着道:“没有谁可悲,来,喝酒!”和凤霓裳碰了一下,再次喝下肚。

    酒过三巡,姜离歌和凤霓裳都醉得不轻。

    “姜离歌,你太坏了,要是没有你,我凤霓裳哪里这么狼狈?皇叔就算不爱我,也谁都不爱啊……”

    “我太坏?你才坏呢。要不是你,我至于一个人睡冷被窝吗?”

    “你以为我就没有睡冷被窝吗?从来都没有人给我暖过被窝呢!”

    “你撒谎,没暖过被窝,凤离曜怎么来的?”

    “你还说呢,要不是你,凭着曜儿皇叔也一定会娶我,都怪你!”

    “真是不讲道理,就算没有我,也会有别人!”

    “总而言之就是你坏!”

    “你才是恶毒的女人!”

    “姜离歌,你辱骂当朝皇太后,哀家要治你的罪!”

    “得了吧,都成这副德行了还治我的罪!”

    “姜离歌,我好难过啊……皇叔为什么不爱我呢……你到底哪里好?”

    “霓裳啊,往前看吧,你可是尊贵无比的皇太后啊,养七八个面首岂不是美极了?”

    “那些人或是为钱,或是为钱,终有一日会离开,还不如孤独终老你。”

    “唉,我也难过啊,要是找不回凤霖,咱俩一起过吧。”

    ……

    一夜宿醉,导致姜离歌醒来的时候有点儿不知今夕何夕兮。

    嗯?这里是哪里?我在做梦吗?

    眼前金晃晃一大片,一看就不是姜离歌这三年来住的地方。

    下意识就要翻身起床,却是困在了原地。

    姜离歌这才发现自己手脚被绑成大字,以非常不雅观的姿势躺在大床上。怒由心生,大喝道:“凤霓裳,你又骗我!”

    而此时明月殿中,凤霓裳揉着疼痛的额头醒来,第一句话便是:“事情可办妥了?”

    轻裳伸手替凤霓裳按摩着太阳穴,恭敬道:“太后放心都安排好了。”

    凤霓裳点点头道:“这就好,如今只等着皇叔自投罗网了。”

    ……

    “月梅,你们太后娘娘到底是什么意思!”在宫里呆了三天了,除了脚上和手上的铁链子换成了系在腰间的细链子,还有以前在清风殿照顾自己的侍女出现以外,和她第一天宿醉醒来没什么两样。

    老实说姜离歌后悔了,万一凤霓裳就这样关着自己一辈子怎么办?

    又或者凤霓裳是为了利用自己该怎么办?

    唉,真是蠢到家了!

    月梅面带歉意道:“这个奴婢也不知……”

    姜离歌心里暗骂一声,好你个凤霓裳,亏得那天还以为你不一样了,却原来还是一个德性!

    此时姜离歌完全忘了自己的目的所在。

    又问道:“你们太后这时候在做什么?”

    月梅恭敬道:“太后此时一般都在处理政务。”

    姜离歌闻言,疑惑道:“那你们皇上呢?”

    月梅再次回答道:“正在上书房呢。”

    姜离歌再次点头,心里却是有些同情,也难怪凤霓裳变化那么大了,一国摄政太后,那可是有操不完的心,更别说两位辅政大臣还不是自己的人……

    “其实太后也挺不容易的……”月梅以前服侍过姜离歌,知道她没有什么架子,忍不住道。

    姜离歌嗤笑一声,散漫道:“有什么不容易的,大权在握,说让你死,你就能死,说把我关起来就把我关起来……”忽然想起什么事,转过头盯着月梅不满道:“小丫头,你可是我的人,怎么能帮着她?”

    月梅复杂地看了姜离歌一眼,叹息道:“娘娘说走就走,自然是什么都不知道。”

    姜离歌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坐在床上,翘着二郎腿不雅观极了道:“你倒是说说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月梅淡淡道:“娘娘离开后不久,太后和皇上便进了宫,足足两年多,皇上没有过问一句,只将平安小殿下留在身边,皇上面上虽然什么都不说,眼睛里却也是羡慕的。后来太上皇执意要走,太后不惜朝堂相逼,只是太后到底是输了一招,没料到当年云和帝驾崩交代遗言之时,太上皇刚好在门外。就这样,一个女人,一个骄傲至极的女人,尊严被狠狠踏进泥土里,可偏偏太上皇还退位离宫,当时皇上也不过是八岁的孩子,政务便全都压在了太后身上,偏偏太后一个苦字也不能说,顶着世人异样的眼光撑起大平国……娘娘,奴婢自知没有任何立场替太后说话,只是同为女人,奴婢可以感同身受那种绝望。”

    姜离歌听完没说话,只反问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挺可恶的?”

    月梅淡淡摇头道:“奴婢只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娘娘选择离开皇上,定然也是有自己的考量。”

    月梅的回答倒是大大出乎了姜离歌的意料,惊疑道:“以前竟没有发现你这么通透?”

    月梅微微红了脸,尴尬道:“娘娘说笑了,奴婢只是胡乱说的。”

    姜离歌倒是丝毫不在意,叹气道:“其实我也知道,我大概是真的错的离谱……”若是多相信凤霖几分,也不至于在这里绞尽脑汁。

    “太后娘娘会如何对待娘娘奴婢不知,奴婢只知太后娘娘如今早已经死心,还请娘娘安心住着。”月梅只能安慰道。

    姜离歌好笑道:“世人都说太后冷血无情,嗜杀成性,你倒是丝毫不害怕。”

    月梅认真道:“奴婢只知道奴婢年幼之时得罪宫妃,所有人都冷眼旁观之际,是太后出言相救,所以就算奴婢如今是娘娘的人,也没办法伤害太后。”

    姜离歌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以前她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一茬?那那些年她的所作所为,一举一动岂不是都在凤霓裳的监视之下?

    月梅察觉到姜离歌的异样,连忙道:“奴婢并没有出卖过娘娘。”

    姜离歌微微放了心道:“如今我也有求于太后,咱们都一样。”旋即又扯着腰间精铁所制铁链哀嚎道:“可不可以让我出去晒晒太阳?”

    月梅抽了抽嘴角道:“太后娘娘说娘娘您武艺高强,没有太后陪伴不得外出……”

    “那我要见太后。”姜离歌又道。

    月梅再一次抱歉道:“这个……太后吩咐了,太后这几日忙碌,有时间便会过来,还请娘娘莫要心急。”

    姜离歌无可奈何躺在大床上,摆摆手道:“好吧,你先下去吧,我一个人静静。”

    月梅微不可闻叹了一口气,眼里满是复杂转身离去。

    姜离歌将双手撑在脑后,百无聊赖盯着房顶。

    她曾经以为的一切,竟是伤害了这么多人,唉……

    啪嗒!

    微不可闻的声音响起,姜离歌双眸满是凌厉,警惕地盯着窗户。

    接着一个小人头冒了出来,轻声喊道:“娘亲……”接着就准备爬进来。

    姜离歌心被提到了嗓子眼,像是弹簧一般做起,紧张道:“危险!”

    结果小人已经翻了进来。

    姜离歌这才彻底放下了心,却见自家儿子将头伸出窗外,鬼鬼祟祟喊道:“快进来啊。”

    姜离歌心里不由好笑,难不成还带了什么人?

    姜怀奕像是不耐烦了,直接伸出手去将对方拉起。

    对方猝不及防站起身,在窗外局促喊道:“皇奶奶。”就像是做错了事的小孩子。

    姜离歌看到凤离曜的那一刻,心里满是复杂,这是凤霖和凤霓裳的孩子,她又该以怎样的心态面对?最后嘴角向上弯起,笑道:“原来是小曜儿,进来吧。”

    既然凤霖能能容下怀奕,并且视作亲子,她又怎么不能容下凤离曜呢?

    就算是天下之主,到底是孩子,被人不喜欢到底会难过,更何况她曾经是喜爱过他的……

    凤离曜似乎还有些犹豫,姜怀奕没好气道:“赶紧进来,别磨蹭,被人看见,就惨了。”

    凤离曜闻言赶紧爬进来,完全忘记了自己其实是皇帝。

    姜离歌眼里带了点点笑意,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姜怀奕小大人模样道:“娘亲三天没回家了,是皇帝哥哥告诉我娘亲在这里的。”

    凤离曜更加局促道:“是本皇,本皇不小心发现的……”

    姜离歌好笑道:“好了,你们都别担心,我没事。”

    心里其实几分心疼,凤离曜也不过九岁,就要扛起这么重的担子,唉……

    姜怀奕看到姜离歌腰上的链子,满是心疼道:“娘亲受苦了……儿子一定想办法救娘亲回家。”

    姜离歌心中微暖,笑道:“娘亲在等你们爹爹回来,没事的。”

    “等爹爹?”姜怀奕显然是不能理解的,不管是哪个爹爹,都好像不见了……

    姜离歌坚定道:“是啊,你安心回府,娘亲一定把爹爹和弟弟带回家。”

    “嗯。”虽然不明白姜离歌要做什么,但知道她没事就放心了。

    凤离曜这个时候也道:“放心吧,只要本皇在,皇奶奶一定会没事的。”

    姜离歌忍俊不禁,夸赞道:“真是好孩子。”

    凤离曜微微红了脸。

    姜离歌本来就无聊,如今两个小孩子来了倒是不无聊了,就是有些忐忑不知道带他们玩什么好,毕竟她其实没怎么陪小孩子玩,有些尴尬道:“你们可要学武?”

    两个孩子却是异常高兴,眼睛里亮晶晶道:“想。”

    姜离歌心里愣了一下,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两个孩子这么高兴,旋即恢复正常道:“那好,你们先给娘亲看看你们都学了什么。”

    凤离曜身为皇子,早就已经开蒙学武,姜怀奕也学了一些,两个小孩子底子都很好。

    姜离歌心里高兴极了,毫不吝啬夸赞道:“你们都很好,娘亲就教你们姜家拳法好不好?”

    两个孩子不知道什么是姜家拳法,只知道要教,不约而同点头。

    姜离歌心里微微放了心,可算是找到共同语言了。

    腰上的铁链虽有些麻烦,但足够她下地自如活动。

    当即教起两个小孩子来。

    看着两个小孩子有模有样的样子,姜离歌眼角微湿。

    “离歌,姜家拳法,精妙之处,一在出拳狠,二在灵活……”

    阿爹啊,姜家没落了,但姜家拳法,永远都在。

    自从这日以后,姜离歌的生活终于多了点乐趣,那就是教两个孩子习武!

    就这样平静地过了半个月。

    这日姜离歌才刚用完早膳,凤霓裳的人就来了,足足十个黑色铁甲的壮汉。

    姜离歌抽了抽嘴角,至于这么警惕吗?她又不会跑。

    可见到外面漫天大雪的时候,姜离歌还是忍不住心情好起来,终于走出那个闷人的寝殿了!

    丝毫不在意地走在十个精卫中间,姜离歌忽然觉得自己特别有范儿,看看这不断侧目的宫人就知道了。

    弯弯绕绕,竟是去了御花园!(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章 大结局下

    姜离歌忍不住皱眉,凤霓裳这是打算做什么?冻死她?

    不管姜离歌怎么嘀咕,她最终还是站在了凤霓裳面前,故意道:“哟,太后娘娘舍得放了在下了?在下知道在下长得风流倜傥,英俊潇洒,太后娘娘也不必如此吧?在下长得的确像女子了些,太后娘娘若是喜欢在下,说一声便是,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在下又不是不从……”

    姜离歌本就想捉弄凤霓裳,又故意放大了声音,此时更是引得在场宫人侧目,唯有几个精卫面无表情。

    凤霓裳此时已经恢复了一派面若寒霜,压抑着怒气道:“姜离歌,你别太过分!”

    姜离歌一副纨绔子弟调笑道:“怎么过分了?太后娘娘关了在下足足半月就不过分了吗?”

    凤霓裳淡淡道:“你若是不想见到皇叔了,便使劲嚷嚷!”

    姜离歌果然闭上了嘴巴。

    凤霓裳对四周淡淡道:“都下去吧。”

    很快御花园就只剩下凤霓裳和姜离歌。

    姜离歌此时些许恼怒道:“凤霓裳,你想如何,关了我半月还不够吗?”

    凤霓裳不理会,只淡淡道:“姜离歌,看来你是引不来皇叔了……”

    姜离歌心底某处莫名有些疼,她只知道引来凤霖,又如何知道凤霖如今怎么想的呢?都四年了,凤霖也许早就习惯了自己的生活……

    失落道:“那便算了。”

    凤霓裳嘴角轻轻扬起,嘲讽道:“怎么,放弃了?”

    姜离歌怅然道:“不是,还是我去找他吧。”

    凤霓裳嗤笑道:“你也就这点儿能耐。”

    姜离歌不语。

    凤霓裳又道:“哀家已经公布天下,烈日皇后并没有死,而是偷潜出宫,对皇上不忠,对大平不忠,一月后问斩。”

    姜离歌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道:“你来真的?”

    凤霓裳认真道:“自然是真的,不然哀家面子往哪儿搁?”

    姜离歌沉默了下来,淡淡道:“我又天真了一次。”

    凤霓裳嗤笑道:“怎么,是觉得哀家足够大度,看着你们比翼双飞?”

    姜离歌这一刻心里复杂极了,她不能判断出凤霓裳这话是真是假,明明子衿和月梅都说凤霓裳有意成全,可凤霓裳如今这模样不像是啊……

    凤霓裳见她眼中幽微不明,意味深长道:“姜离歌,咱们打个赌吧。”

    姜离歌抬起头,问道:“赌什么?”

    “赌你的命……若是皇叔来了,你就不用死,哀家还会成全你们,若是不来,你就做刀下亡魂。”凤霓裳淡淡道。

    姜离歌沉默了下来,老实说她并不想这样,如今她不愿意死了,可她有选择的机会吗?早知道还不如慢慢找呢……点点头道:“好。”

    凤霓裳笑道:“爽快。”又接着看向旁边冻了起来的冰面道:“姜离歌,看见那湖了吗?”

    姜离歌微不可见点点头。

    凤霓裳面上带着笑意道:“里面有很多鱼。”

    姜离歌疑惑地看着凤霓裳。

    凤霓裳灿然笑道:“哀家今日想吃烤鱼。”

    姜离歌艰难问道:“你说什么?”

    凤霓裳一字一句再一次重复道:“哀家说了要吃烤鱼,就现在,立刻,马上!”

    姜离歌皱眉道:“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这么冷的天,这么厚的冰……”

    凤霓裳不为所动。

    姜离歌算是彻底确定了,凤霓裳就是想折磨自己,没好气道:“总要给个工具吧,还有柴火呢?”

    凤霓裳喊道:“来人啊……”

    轻裳很快走来,凤霓裳淡淡道:“去找刨冰的工具,还有火柴来……”

    姜离歌又赶紧加一句:“还有盐,醋……”

    轻裳下意识看向凤霓裳,凤霓裳微微点头,轻裳这才离开。

    姜离歌嫌弃道:“太后,您是怎么了,山珍海味吃腻了?”

    凤霓裳不语。

    姜离歌也懒得自讨没趣,这儿看看,那儿看看……

    不一会儿,轻裳便带了人来,放下用具之后又默默转身离开。

    姜离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凤霓裳就是想让自己亲手抓。于是捡起铁锹,滑到冰面上,找了一处适合的地方刨了起来。

    至于凤霓裳就托着腮,看着姜离歌忙得满头大汗。

    还是不是嫌弃道:“姜离歌,哀家一直都觉得你很俗气……”

    姜离歌不语。

    “像这种粗活,哪里是女孩子做的……”

    姜离歌依旧不语。

    “要是哀家是个男人,定然是看不上你的……”

    姜离歌站起身,怒道:“你要是太闲了可以来陪着我!”

    于是凤霓裳走到姜离歌身边,拿起铲子,疑惑问道:“这个怎么弄啊?”

    姜离歌抓狂道:“你别捣乱就好了!”

    凤霓裳没好气道:“是你让哀家帮忙的……”

    姜离歌懒得理她,应付道:“我把冰敲碎,你把它铲起来。”

    凤霓裳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姜离歌却是表示怀疑,然而她发现凤霓裳的动作十分熟练,惊叹道:“你怎么会?”后知后觉才发现被凤霓裳戏弄了,脸色别提多难看。

    凤霓裳不以为意道:“小时候不受宠那一会儿,常常没有饭吃,饿极了便偷了铁楸抓鱼吃,半夜里砸了许久都没有,便抓块冰吃,每次总不长记性,总是半路失败……鱼没抓着,倒是练了一手臂力……”

    姜离歌叹息道:“霓裳,都过去了。”

    凤霓裳笑道:“可不就是过去了……你听哀家说完,忽然有一天夜里挖冰,正好遇到了皇叔,他给了我一块馒头,还说要想活得像个公主,就讨好父皇。”

    “我就想啊,怎么讨好父皇呢?皇叔没说,我也不懂,就偷偷观察别人的皇子公主是怎么讨好父皇的,原来啊,他们可以笑得很可爱,我也会啊,可是父皇看也没有看,只训斥我宫里的下人,但其实他们对我也不好,这么一训斥就更加变本加厉了。我夜里又开始挖鱼了,我知道我挖不到,可就算是这样也好过一点儿希望都没有。很快冬天过了,冰雪化了,我还是没有变成真正的公主,我郁闷地坐在河边,忽然看见一条蛇在吃鱼,后来父皇御花园里遇到蛇,是我毫不犹豫拿开,还被咬伤了手,我记得那是父皇第一次抱我,第一次担心我,后来我变成了最受宠的小公主,我骄傲地站在皇叔面前,我说皇叔,我做到了,那天皇叔摸了我的头,第一次对着我笑。再后来我变成了唯一的小公主,才华横溢,父皇说,我若是男儿,北凤可再进一步。可我到底不是男人……”

    凤霓裳说完满是惆怅。

    姜离歌轻轻将她抱住,叹息道:“霓裳,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你皇叔对你是真心好,我与他第一次相识之时,他拿出让出铁矿五成价格,只是为了我能帮衬你一二,就算……就算你皇叔并没有把你当作爱人,可也将你当成了家人。”

    凤霓裳微微沙哑了声音道:“可我到底让他失望了……”

    姜离歌摇摇头道:“爱一个人,就会产生贪念,你只是把这种贪念露了出来,说到底,你没有错。”

    凤霓裳第一次将头靠在别人肩上,疲倦道:“离歌啊,若是皇叔不来,你便留在宫里陪我吧……”

    姜离歌:……我不想。

    凤霓裳松开姜离歌,退后一步道:“好了,哀家今天要吃鱼。”

    姜离歌没好气道:“说了那么一通就是想让我心甘情愿替你干活是吧?”说完拿起铁锹继续干活。

    凤霓裳看着姜离歌的身影,心中百感交集。

    姜离歌啊,为什么经历那么多事以后,你还能放下一切从新开始,活得没心没肺?

    姜离歌可不知道凤霓裳在想什么,忙碌了半晌才见水。

    凤霓裳看着挖的冰槽里满是水,疑惑问道:“鱼呢?”

    姜离歌毫不留情嘲笑道:“自然在冰底下。”接着又拿铁锹打了几下,鱼这才冒出来,姜离歌两眼放光道:“你不会是故意养的吧?”

    凤霓裳没有回答。

    姜离歌随便捞了一条,开膛破肚,洗刷干净,提着往岸边走,凤霓裳紧跟其后,两人就像是小孩子一样。

    吃饱喝足之后,凤霓裳又将姜离歌关了起来。

    一月之期即将过去,姜离歌眼里的光慢慢变得暗淡。

    直到跪在行刑台上的时候,姜离歌忽然意识到凤霓裳没有开玩笑。

    鱼,她吃了。

    人,她还是要杀的。

    凤霖啊,我输了……命赔给凤霓裳。

    凤霓裳坐在行刑官的位置上,面上无悲无喜,对着颓废的姜离歌道:“离歌,你和我都输了……”

    姜离歌不语。

    就在这时一女子冲了上来,被傍边侍卫拦着,声嘶力竭怒喊道:“凤霓裳,你这个骗子!”

    凤霓裳笑得漫不经心道:“你以为,哀家真要成全他们?”

    姜子衿泪如雨下,怒道:“明明是你说,是你说……”

    凤霓裳冷冷打断道:“说什么了?说哀家宽厚仁慈,还是说哀家自责愧疚?”

    姜子衿闻言,脸色苍白地跪在地上,痛哭道:“都是我害了阿姐……”

    姜离歌看向凤霓裳,淡淡道:“霓裳,别为难子衿了。”又对姜子衿道:“子衿,你回去吧,这是阿姐自己的选择。”

    下面林文生和宁存志急得团团转,他们也没想凤霓裳是来真的啊……

    寒风在这时候刮起,大雪簌簌落了下来,姜离歌仰起脸,任由雪花落在脸上,睫毛上,然后化掉……

    凤霓裳面无表情扔下斩令牌,淡淡道:“午时已到,行刑!”

    刽子手闻声而动,举起大刀,在上面喷了一口酒,用尽全力砍了下去……

    哐当!

    是大刀落下的声音。

    鼻尖前是熟悉的气息,姜离歌忍不住睁开眼睛,却是愣在了原地……久久不能言语。

    那熟悉的嗓音淡漠至极响起:“凤霓裳,谁给你的胆子?”

    凤霓裳难以置信瞪大了眼睛,满是伤痛轻声唤道:“皇叔……”

    凤霖冷冷道:“我把江山交到你手里,你便是这样做的?滥杀无辜,还是栽赃诬陷……”

    凤霓裳第一次流着眼泪道:“皇叔,我只是想成全你们啊……”

    凤霖冷笑道:“那看到如今的场景,你满意了吗?”

    凤霓裳痛哭出声,这是这么多年以来,她第一次哭。

    凤霖不再理会凤霓裳,冷着脸替姜离歌解开绳子,转身便要离去。

    姜离歌心里慌乱成一片,立马拉住凤霖衣袍,痛苦喊道:“阿霖,我来找你了……”

    凤霖头也没回,神色已经一片寡淡,淡漠道:“贫僧法号断尘,施主莫要叫错了。”

    贫僧法号断尘,施主莫要叫错了……

    法号断尘……

    施主莫要叫错了……

    姜离歌只觉得心如刀绞,为什么,为什么是这样的结局?

    凤霖竟是出家了,是为了责罚她吗?

    她明明好不容易才明白自己的心意!

    为什么会这样?

    不!

    她不能接受!

    她怎么能接受!

    她不可能接受!

    那只手抓得越来越紧,凤霖再次淡淡道:“施主放手吧,这世上已经没有凤霖此人了。”

    那只手果然松开了。

    毫不犹豫地,凤霖往前大步走去。这是凤霖第一次选择伤害姜离歌,又或者是第一次选择用自己的方法保护自己柔软却早已经千疮万孔的心。

    姜离歌啊,我们再也没有所谓的未来了。红尘种种,皆为过往,我只是想用我的余生,画地成牢,再不见你笑魇如花,春风满面……

    只可惜他到底低估了姜离歌。

    人群中不知道谁喊起:“哎呀,离歌将军强抢民男啦!”

    全本完(未完待续)

完结感言

    跌跌撞撞写了一年之后,终于把我人生中第二本写的书,第一本发布的书写完了。对的,没错,就是写完了,一百万字!

    感慨之余又特别感谢。

    首先是感谢这个平台。不得不说真的是扛把子的存在,对于新书有很多支持政策,这在很大程度上鼓励了我。从小到大我就特别喜欢看小说,从初一到现在,已经很多年了。从一个单纯的小白,到可以自己产文的小作者,时间跨度真的很长。第一次写小说是在初三,基本处于模仿阶段,唯一的收获就是我可以写到三十万字,而且还十分大胆拿给自己的同学看。这是我第二次写的小说,本来也不抱什么期望,可看着阅读量上升到一万多,我还是很高兴,尽管这对于大咖们来说不算什么。另外非常感激的是签约上架都比较容易,还有相关鼓励政策,这是让新人小白非常激动的。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感谢提供的优质环境!

    其次是感谢所有看过我的书的读者们。我也是一个忠实的读者,同时也是努力学习的作者。支持我前进的,一个是老大哥,另一个自然就是读者朋友们了!真正体现一本书价值的,很大程度上是基于读者!真的非常感谢看过我书的朋友们,虽然我的阅读量其实很少,但我很满足了。人总要慢慢一步步往上走,谁成功之前还不是个小白啊?不管怎样,做自己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最最最幸福的事!

    最后感谢感谢我自己。这波澜壮阔的一年里,一边是繁重的学业,一边是更新小说,有时候真的很头疼。不过幸运的是我的室友们对我很好,也非常理解我,没有烦我每天晚上突突突敲键盘,感谢她们,也感谢我自己!不管怎样,我终究是坚持下来了,跨出我小说生涯的第二步,并且从没有想过要放弃!

    感谢完了,开始真正说说我的书。写完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我不是个好后妈!原本想让离歌悲惨下去的,最后因为太心疼凤霖了,忍不住成全了他们。希望阿奕他不会从地下爬出来找我……姜离歌其实是一个特别复杂的人物,很快喜欢上一个人,又很快失去一个人,很快名动天下,又很快落入泥土,爱极了楚天奕,同时对凤霖又是残忍到了极点,她爱憎分明!人生的前十五年里,她在姜大将军的庇护下安然成长,可谓是顺风顺水,后来姜家覆灭,她悲伤之余满是茫然,就想着浪迹天涯。最后楚天奕身死,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然后彻底黑化。她从来没有考虑过失败,因为对她来说成功与失败都是一样的结局,她只是失去了所有挚爱之人之后,没有办法苟活。这也让她看不清楚凤霖的心意,又或者是说看清了,但不愿意再次接触,毕竟楚天奕在她心里是独一无二的。

    楚天奕其实是个倒霉孩子。首先生下来就是祸国的命,后来的确是祸国了,只不过是他妻子祸害的。接着又被扔到宫外,偏偏长了一张人神共愤的脸,引来女人们的觊觎。当然这些也促进了他的成长,如果没有遇到姜离歌,他大概就是孤独的黑暗帝王。可最后他还是为了姜离歌选择了生与死。把他写死其实是为了让姜离歌黑化,这并不是我不喜欢他。都是我儿子,当时我还难过了好久。

    凤霖的人生基本就是小时候特别惨,之后就一直是大权在握,后来遇到姜离歌再一次惨到了极点。不是他太弱,而是他真的太爱了。从来没有拥有过温暖,所以看到姜离歌如若春风的笑容,以及和楚天奕相处时的温情,他下意识沉浸了下去。这也造就了他后来几年一直处于被伤害的位置。

    另外我还很喜欢凤霓裳,因为这个名字很好听,而且她其实也是个可怜人,爱着她的皇叔,却从来不敢说出口,甚至连孩子都生了,养到了几岁才觉得不甘心。她伤害了姜离歌,但其实她心里是不愿意伤害姜离歌的。对于她来说,保护皇叔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所以在大臣们一遍遍谏言凤霖除掉姜离歌的时候,她选择站在恶人的位置保住两人。最惨的人应该是她了。

    其他的角色就不介绍了,自我感觉自己想的挺有意思,就是没那个能力完全展现出来。不管怎样,写出来就高兴了。

    这本书灵感来自自于别人的一本小说,不是抄袭,就是女主复仇之后跳崖而亡,这让我很悲伤,又觉得是必然。所以也决定写一本特别悲伤的小说,从2019年4月到2020年4月,整整一年的时间。现在顺利结束,舍不得的同时又松了一口气。

    完结感言就写到这里,最后推一本新书!

    《掰弯爱豆:故里有长安》,不错,正如书名,它是一本男同。看了墨家三兄弟以后,我彻底入坑了,想要尝试写一下。这一本书相对《祸国妖妃悲离歌》来说,文笔会更好一点儿,对于剧情也有了更大的把握。希望有更多的人喜欢顾烬余远!

    最后,愿我们所有人都得偿所愿,故里有长安!(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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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2385/ 第一时间欣赏祸国妖妃悲离歌最新章节! 作者:七月执所写的《祸国妖妃悲离歌》为转载作品,祸国妖妃悲离歌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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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国妖妃悲离歌介绍:
姜离歌是南楚第一女将军,是一品镇北大将军之女,生在第一世家姜家,长在南楚最具威名的黑骑军,从小受尽万千宠爱,性格张扬肆意,像烈日一般引人注目,然而引得皇族忌惮,堂堂世家大族,两百余口人毁于一夜之间......他冷冽如雪,倨傲如狼,却是她一生的温暖...... 姜离歌:感情你救我也是因为我年轻貌美,亏了啊,亏了啊,想我姜离歌竟然因为一张脸捡回一条命,这要是传出去我还不得颜面扫地......姜离歌开启了话痨模式。 寒夜:姜离歌,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非要和你在一起,也许是因为你吸引人的一切,也许你活成了我向往的样子,靠近你,我才觉得我不是一只脚踏在地狱里。姜离歌,不要怀疑我对你的感情。祸国妖妃悲离歌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祸国妖妃悲离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祸国妖妃悲离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