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一朝变化向北凤
夜里,暗林回过神时,竟发现姜离歌不见了,慌忙带人寻找,一夜无果。
次日为楚天奕盖棺材时,才发现姜离歌正躺在楚天奕身边,睡得正熟。
暗林只觉得又生气又心疼,喊道:“夫人,夫人,醒醒.......”
姜离歌醒了过来,不满道:“吵什么,阿奕还在睡觉呢。”猛然反应过来楚天奕去世了,苦笑道:“暗林,让我陪陪他。”
暗林偷偷抹去眼角的泪水,点头道:“好。”说完转身离开。
姜离歌转头看向“睡着”的楚天奕,迷恋道:“阿奕,你长得真好看,真想看着你一辈子。”
又摸着肚子道:“宝宝,你爹爹就在旁边呢,和他说说话吧,你爹爹还真是残忍啊,留下了你,阿娘就算是想要和他一起走都没办法,阿娘只有你了......”
轻轻摸着楚天奕的脸道:“阿奕,我从来没有想过你会先我而去,你知道吗?还有五天就是你的生日了,你怎么就这样走了呢?你才二十一岁啊,还没有好好活过,余生那么长,我该怎么过,你怎么舍得?”侧身在他唇上印下一吻,认真道:“阿奕,你放心,我会把孩子抚养成人,我还会为你报仇,为阿爹报仇,我不能让你们就这么委委屈屈死了......”
姜离歌絮絮叨叨地说着,一会儿说报仇的事儿,一会儿说起他们的相遇。
时间一晃而过,便到了楚天奕下葬那一日,姜离歌再是不舍,最终还是爬了出来,走在队伍最前面为他扶灵,十万赤炎军已经撤了回来,沉默地跟在棺材后面,场面壮观极了。
当看着泥土一点儿一点儿掩过棺材,姜离歌只觉得自己的心也埋在了里面。
楚天奕下葬后一月里,姜离歌天天守在山上,若不是暗林每日劝着,可能晚上都要在那里过夜了。
一个月后,姜离歌端坐在大堂之上,沉默地听着暗林汇报外面的情况,姜离歌心中再不起一丝波澜。
暗林看了姜离歌一眼,继续道:“一月前,绝王携天子令,号令百万大军对上暗月二十万大军,暗月败,从城楼上跳下,面目全非,如今绝王已经收回了打下的几个州......”
姜离歌点点头,半晌之后才道:“暗林,报仇的事儿暂时不管了,我打算去北凤。”
暗林担忧道:“夫人,你现在怀有小主人,怎么可以四处奔波?”
姜离歌淡淡道:“暗林,我有分寸,十万大军是没法报仇的,我准备和摄政王联合,让那个人亲眼看着自己爱着的江山支离破碎。”
暗林跪下道:“属下愿追随夫人。”
姜离歌冷漠至极道:“暗林,我要你守好北陵谷,守好阿奕,经营好阿奕的一切。”
暗林退让一步道:“请夫人带上我们的人,以安主子九泉之下的心。”
姜离歌摇摇头道:“他日有需要,我自然会来找你们,现在我只想一个人去做。”
暗林还想再劝,姜离歌淡淡道:“暗林,听我的。”
暗林无奈道:“是,属下明白。”
......
转眼到了七月份。
凤霖如今几乎待在府中,却突然听说外面有一公子找,自称是凤霖故友。
凤霖知道楚天奕去世了,想着会不会是姜离歌,便让人请了进来,来人面目丑陋,凤霖嘴角抽了抽,无语道:“姜离歌,你这身打扮还真是难看。”
姜离歌自顾坐下,淡淡道:“我决定通敌叛国了,摄政王收不收?”
凤霖笑道:“如果是别人,本王自然是要估量一番,若是离歌将军,本王肯定会收。”心中却是暗自心惊姜离歌如今这番模样,一点儿生气都没有,就像是行尸走肉。
姜离歌又道:“摄政王,我来是和你谈一笔交易的。”
凤霖好奇道:“哦?是什么交易呢?”
姜离歌淡淡道:“摄政王帮我,我将南楚送到摄政王手上。”
凤霖蹙眉道:“这个本王不感兴趣,本王为何要南楚?”
姜离歌一脸无所谓道:“听说绝王逼得阿奕跳下城楼,建文帝恨他心狠手辣,这些时日可是处处针对,摄政王若是不出手,长公主和小王爷这怕是活不久了。”
凤霖冷笑道:“姜离歌,你是个聪明人,你也应该知道,本王什么都不在意。”
姜离歌淡淡道:“既然如此,就告辞了。”
凤霖却是阻止道:“姜离歌,本王帮着你对付南楚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答应本王一个条件即可。”
姜离歌淡淡道:“王爷尽管吩咐便是,只要我做得到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凤霖笑道:“你是一个爽快人,这样吧,本王身边缺个打发时间的人,你若是同意,便用你自己换本王帮你。”
姜离歌眼中没有一丝波澜,平静无比道:“我要回南楚复仇,只怕王爷的这个要求,我无法做到。”
凤霖退让一步道:“那本王要你最后归处是本王。”
姜离歌如今什么都无所谓了,淡淡道:“好。”
凤霖又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姜离歌语气中带着恨意道:“我要入宫为妃,祸乱南楚皇室,让天下人对建文帝不耻,最后还请王爷派兵取了南楚江山。”
凤霖玩味道:“你的野心倒是不小,本王可以答应,只不过直接让本王带兵攻打南楚岂不更好?南楚如今纷争不断,本王若是出手,南楚危矣。”
姜离歌摇摇头道:“不,建文帝爱惜羽毛,装着一副圣主明君的模样,我要把他恶心的样子撕到世人面前。”
凤霖叹息道:“若是如此,你自己也没有什么声名了。”
姜离歌丝毫不在意道:“至少我能看着仇人一步一步走向毁灭。”
凤霖终是不忍心拒绝她,妥协道:“本王可以答应你,只有一点儿,你不能**。”
姜离歌嘲讽道:“摄政王,不要告诉我,你爱上了我?”
凤霖玩味道:“你最后是本王的人,以前怎样本王不计较了,以后你的一切只能属于本王。”
姜离歌无所谓道:“好。还请王爷为我准备住处。”
凤霖看向她的肚子,疑惑道:“你怀孕了?”
姜离歌面上浮现出一抹慈爱道:“已经六个多月了。”
凤霖:......所以,本王还要替别人养儿子?挑眉道:“嗯,挺好的,买一送一,多了一个儿子。”
姜离歌皱眉道:“阿奕的儿子不会叫别人爹。”
凤霖笑得猖狂道:“会的。”
姜离歌沉默了下来,无意再和凤霖争论什么。
姜离歌的到来,震惊了盛都所有人,传闻不近女色的摄政王府中居然住进了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孕妇,原来摄政王连孩子都有了啊,到盛都的街头上走一走,要么是关于神秘女人的传言,要么是满地碎了的少女心。
不管外面怎么乱,姜离歌依旧躲在小院里,轻轻摸着肚子,自顾自地说着话,有时候是半天,有时候是一天。
凤霖从外面回来,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幅画面,梨树下,怀着八个月身孕的女子慈爱地抚摸着肚子,白衣倾城,看着温柔至极,叫人不忍打扰,凤霖忽然觉得一辈子这样过也挺好的,有温柔如水的妻子,还有乖巧懂事的孩子,只是可惜,他永远都不能拥有......
姜离歌听见声音,抬起头,便见凤霖怔怔地站在哪儿看着自己,疑惑道:“王爷怎么不出声?”
凤霖回过神,玩味道:“美人如画,自然是要驻足观赏的。”
姜离歌淡淡道:“不过是没名没姓之人罢了,有什么可观赏?倒是王爷整日以面具覆面,想来应该不在意美丑才是。”
凤霖走上前,轻轻将她头上的一片叶拿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翼道:“本王的确很多年没有拿下面具了,歌儿可想一观?”
姜离歌听见他的称呼,微微蹙眉,最终也没有纠正,淡淡道:“王爷是美是丑,离歌并不在意。”
凤霖像是丝毫不在意,转移话题道:“孩子今日有没有闹你?”
姜离歌摇摇头,面上带着慈爱道:“还好,他很安静,和阿奕一样。”
凤霖有些不高兴道:“为了一个男人这么折磨自己,何必呢?”
“是啊,何必呢?可偏偏,我喜欢这种感觉。”姜离歌淡然道。
“他若是在,想来也不想你这样折磨自己。”凤霖语重心长道。
“王爷,你可有奋不顾身爱过一个人?”姜离歌反问道。
“不曾。”凤霖直接说出口,他只是爱一个人,并没有奋不顾身。
姜离歌声音悠远无比道:“若是爱一个人,就算他永远离开了,这份爱也永远不会褪色。”
凤霖若有所思。
姜离歌又继续道:“他会永远活着,活在我心里。”
凤霖忽然觉得有些不舒服,明明他们相识也不过是三年而已,何以这么深厚?不想听她说出这么残忍的话,继续转移话题道:“入宫为妃,你可想好怎么做了?”
姜离歌徐徐道:“先把孩子生下来,然后学习宫规,换个身份混进宫中,明年十月便是选秀了,我时日不多,还望王爷多多帮助。”
第一百八十三章 狠心送走亲儿子
姜离歌想了想,道:“王爷,作为阿奕的妻子,我允许你怀念他。”毕竟摄政王也是为了阿奕才如此奋不顾身地帮她的,她也不能那么霸道......
凤霖:......鬼才怀念楚天奕!继续神转移话题道:“给孩子取名字了吗?”
姜离歌点点头道:“就叫怀奕,姜怀奕。”
凤霖拧眉道:“不如叫凤怀奕,留在本王名下,日后也不会有人欺负了他。”
姜离歌嘴角一抽,凤怀奕,是凤霖怀念楚天奕的意思吗?这可不行,拒绝道:“多谢王爷美意了,孩子的去处我已经想好了。”
凤霖心里有些遗憾,是要送到林文生家里吧,没想到他这么信任那个男人,想着日后总有一个自己的孩子,这才好过些,下意识疑惑道:“为什么不叫楚怀奕?”
姜离歌一脸淡然道:“阿奕不想姓楚。”是啊,阿奕厌恶楚姓,所以他的墓碑上写的是:亡夫天奕之墓,如此想来,他也算是逃脱楚姓了,她怎么可能让孩子姓楚?
心里却是不自觉想起楚天奕的音容相貌,就算是过去了大半年,依旧十分清晰,他说:离歌,男孩就叫怀奕,王爷名字里的奕,女孩也叫怀意,意思的意。
凤霖叹息道:“真是倔强。”
姜离歌眼里的光暗淡了下来,是啊,他还真是很倔强呢,非要瞒着她,以至于他们错失了近一年的时间......恢复了平淡道:“左右是个名字,姓什么不重要。”
一月匆匆而过,对于姜离歌来说这个月简直是噩梦,天天就三个字:补补补!什么补就吃什么,以至于她一直比较瘦的下巴,竟多了一圈肥肉。
这一个月里,姜离歌做的最多的便是把孩子抱在怀里,亲自喂奶,换尿布,还做了一件小衣裳,只可惜实在是太丑,没好意思给孩子穿。
出月子这一天,姜离歌把孩子递给了凤霖,不舍道:“王爷,还请你把孩子送去京城林丞相家。”
凤霖抱着孩子,心里五味杂陈,孩子这一个月里,他也抱的不少,都下意识觉得自己就是孩子的爹爹了,这突然要送走,怎么舍得?更遑论是他的生身母亲?不高兴道:“就不能留下吗?你要是害怕没有时间,还有下人啊。”
姜离歌抹掉眼角的泪,难过道:“我要做的事连我自己都看不起,孩子长大了以后怎么想我,我妹妹抚养孩子最是合适不过,我相信她会视若己出的。”
凤霖仍不死心道:“本王也可以养,也可以视若己出,你若还不放心,大不了本王亲自照顾。”
姜离歌心中感动,却是坚持道:“王爷,你和我妹妹不一样,她是我孩子的小姨,而王爷,你以后是要娶妻生子的,到那时,怀奕又以何身份立足?王妃和世子又怎么可能容得下他?”不得不说,姜离歌想得很长远,这大概就是母亲,巴不得每一点儿都替孩子想清楚了。
凤霖保证道:“歌儿,你可以嫁给我。”
姜离歌愣在了原地,嫁给摄政王?如果没有遇到阿奕,她可能就嫁了,毕竟像摄政王这样年轻有为,权势滔天,还不嫌弃自己有孩子的男人太吸引人,没有爱想来夫妻间也能活得很好,可是,她爱阿奕,除了阿奕,任何人也不可以成为她的夫君,都不可以成为她儿子的爹。
见姜离歌不说话,凤霖继续道:“本王可以保证一辈子只娶一妃。”
姜离歌淡淡道:“王爷,我知道你心系阿奕,可也不必这样牺牲,就算是王爷愿意,我也不愿意。”
凤霖心里失落极了,不再言语。
姜离歌又道:“王爷若是不愿意,我自然有法子将孩子送去南楚京城。”
凤霖沉重道:“好,本王答应你。”抱着孩子转身,
姜离歌忽然出声道:“等一下。”
凤霖转过身,心里竟有些雀跃,她改变主意了?
姜离歌走到他面前,将怀里的一根簪子拿出,这簪子极为普通,凤霖却是知道,这是楚天奕送的。
姜离歌将簪子放进孩子襁褓里,嘱咐道:“王爷还请让人和我妹妹说清楚,这簪子算是我这个作为姨母的给的一点儿心意,还望好好照顾我的侄儿。”
这话一出,凤霖心中疼痛不已,这是真的不让孩子知道她是他娘?点点头道:“好。”
姜离歌终是不忍心,又道:“王爷若是不嫌弃,便当孩子干爹吧。”做出这个决定,姜离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摄政王喜欢怀奕,她看得出来。
凤霖脸色终于好了些,点点头道:“谢谢你,歌儿。”
姜离歌痛苦道:“赶紧走吧,我怕我舍不得。”
孩子像是心有感应,直接哭了起来,姜离歌和凤霖二人都觉得心如刀绞,当下不再停留,凤霖直接大步离开。
姜离歌无力地坐在地上,呢喃道:“怀奕,不要怪阿娘心狠。”
这一日过后,姜离歌开始学习宫中礼仪,以及某些讨皇帝欢心的技巧,比如琴艺,跳舞,煮茶......关于这些,姜离歌会的估计就只有琵琶和战鼓,而且琵琶还是以前用来哄青楼小姑娘用的,姜离歌总算懂了什么叫“术业有专攻”,最让她为难的是学着取悦男人,她没想过男女这些事,可若是进了宫,就算是逢场作戏也免不了肢体触碰,姜离歌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
日子匆忙而过,姜离歌所有技艺不说很好,勉勉强强还是上得了台面,唯独想到日后和建文帝会有肢体触碰还是不免有些难以接受。
旁边的教习女子还在做最后的努力道:“姑娘,眼神要再妩媚一些,像奴婢这样.......不对,不对,太僵硬了,要感觉站在你面前的是你最爱的人......对对对,就是这样。”
此时姜离歌正穿着一身白衣坐在椅子上练习眼神,看着美丽又妖娆,一举一动,风情无限。
那教习女子又道:“姑娘可找到感觉了?”
姜离歌点点头,散漫坐好,蹙眉道:“可我只要一想到是别的男人,就没办法这样。”
教习女子叹息道:“姑娘若是想要柔情万种,就必须忘了过去所有一切。”
姜离歌脸色暗淡下来,忘记过去么?过去是阿爹惨死,姜家灭门,阿奕中毒而亡,刻骨铭心的恨,怎么能忘掉?那可是她日日夜夜难以忘怀之事,就算是片刻也不曾忘记,淡淡道:“你教的很好,是我不合格。”
教习女子受宠若惊道:“姑娘谬赞了,奴婢若是教的好,姑娘早就学会了。”
姜离歌闻言不免叹息道:“这一方面,我真是比不上你。”
教习女子笑道:“若是可以,谁又想精于此道?都是各有各的向往罢了。”
姜离歌点点头,承认道:“是我狭隘了,继续吧。”
教习女子看了姜离歌一眼,眉微微皱起,犹豫道:“姑娘......”
姜离歌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姿势有多男人,大腿直接张开,手随意地放在膝盖上,收起动作,愧疚道:“我又给忘了......”
这时一道男声传来,“忘了什么?”
姜离歌起身行礼:“见过王爷。”
凤霖围着她转了三圈,赞叹道:“还真是一日不见,当刮目相看,你如今倒是愈发像个真正的女子了。”
可不是?原本的姜离歌行礼什么时候不是抱拳,现在乖乖行起女子的礼来让人觉得新鲜极了。
姜离歌站起身,笑得娇媚道:“那是,我姜离歌就没有什么学不会的。”
凤霖微微蹙眉,不高兴道:“在本王面前,不必如此笑,太难看了。”
姜离歌皱眉,疑惑不已,难看?明明教习姑姑都说她笑得好看呐,唉,可能好男风的男人另当别论吧。
凤霖见她沉默,以为自己说得过了,有些尴尬道:“其实还可以。”
姜离歌心中暗笑不已,像是想起什么事,问道:“怎么去了那么久?”
凤霖心中几分满足,声音不自觉带了几分高兴道:“路上耽搁了些时间。”他不敢说为了和孩子多相处一段时间,他推迟了回程。
姜离歌心里有些愧疚道:“王爷完全不必亲自走这一趟。”
凤霖却是不以为然道:“那是本王干儿子!”
姜离歌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凤霖对着教习女子道:“你先出去吧。”
教习女子行礼离开。
姜离歌不高兴道:“我还要学呢。”
凤霖挑眉道:“就你这样对着女子练习,就算是用十年也做不好,以后这一方面本王教你。”
姜离歌无语道:“王爷是个男人,怎么可能懂这些东西?”心里却是默默想到凤霖一脸媚笑的模样,浑身打了个冷颤,不敢想,还真是不敢想。
凤霖笑道:“本王的确不会取悦人,可本王是个男人,知道什么样的女人最诱人。”
对于凤霖说的,姜离歌表示怀疑,一个喜欢男人的男人,能知道自己喜欢什么养的女人?
见她不相信,凤霖无奈道:“你放心吧,本王说到做到。”
姜离歌点点头,“好吧。”
第一百八十四章 恩情尽离歌心死
凤霖上前,将她搂进怀里,轻轻抚摸她梳成妇人发髻的头发,感觉她的挣扎,声音疲惫道:“别动。”
姜离歌挣脱不开,冷下了声音道:“摄政王,请自重。”
凤霖叹息道:“歌儿,和男人接触是你学习的第一步,对本王尚且如此排斥,更何况那个人是令你憎恨的建文帝?”
姜离歌放弃了挣扎,凤霖身上有一股好闻的沉木香,她不排斥,也是,阿奕都走了,她还在意这些做什么。
感觉到她的妥协,凤霖心中苦笑不已,克制地放开了她,神色竟带着几分认真道:“一个女人想要吸引住男人,不仅仅是风情万种就够了,最重要的是迎合他的口味。”
姜离歌忽然想起当年青楼之中艳娘多变的面孔,心中明白了几分,接着又道:“可我怎么才能知道男人喜欢什么呢?”
凤霖沉思道:“像建文帝这样的人,好色又自负,你要做的便是面上冰冷,却又单单对他妥协......”
听完凤霖一席话,姜离歌忽然道:“王爷居然这么了解那个人?”
凤霖叹息道:“知彼知己,百战百胜。”
姜离歌忽然走上前,一手勾住他的脖子,一手放在他的胸膛上,整个身子直接贴了上去,气吐幽兰道:“不知道王爷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心里却是暗自腹诽,一个断袖的男人能被扳回来,那简直是怪事。
凤霖只觉得浑身燥热不已,她其实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让他热血沸腾,下意识道:“像你这样的女人。”
姜离歌自认为妩媚一笑,红唇贴近了他的唇,眼中带着媚意,像是好奇至极道:“哦?是么?这么说来离歌这些日子还是没有白练的?”
凤霖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容颜,心中苦涩地想,她还真是心大,面上却是收敛了所有神色,慵懒至极道:“嗯,勾脖子的手太用力,说话声音不够蛊惑,还有......”抬起手握住她摸着他胸膛的手,引导着向衣服内摸去,便道:“这只手一直未动,勾不起男人的**。”
姜离歌:......老娘也是自诩风流,当年混过青楼,撩过汉子,嫁过人,怎么到了摄政王面前就一点儿魅力都没有?
尽管心中挫败不已,还是听凤霖的话调整了状态,继续放柔了声音道:“王爷怎的如此挑剔?离歌自认为哪里都不差的。”那只作怪的手四处点火。
凤霖额头冒出几丝薄汗,有点儿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来找虐,尽量使自己的声音不变,皱眉道:“还不够。”对他来说就算是她什么都不做也没问题,可若是对上建文帝那种见惯了美人的人,这还不够。
姜离歌伸出诱人的红舌,在他嘴角轻轻划过,末了问道:“这样呢?”
凤霖直接黑了脸,不高兴道:“不准和那个人这么亲密。”
姜离歌却是苦笑道:“我要入宫,这又算得了什么,除去一身武艺,我姜离歌能利用的也只有这具身体了而已。”
凤霖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受,又心疼,又恼怒,沉声道:“姜离歌,你是不是忘了你和本王的约定?”
姜离歌却是一脸无所谓道:“身为宫妃,侍寝再正常不过。”尽管她心中不愿意,可她的筹码就只有这些,她一定能战胜自己那点儿礼义廉耻的。
凤霖彻底怒了,狠狠吻上她的唇,肆意掠夺她的美好。
察觉到凤霖正在做什么,姜离歌脑子中忽然一片空白,下意识挣扎起来,男人却是把她的手背到身后,吻得更加用力。
姜离歌恼怒不已,直接咬了上去,口腔中全是铁锈味,男人却是恍若未觉,直接将她抱起,向内室而去,两人倒在床上,姜离歌意识到凤霖想要做什么,心中彻底乱了,挣扎的更加厉害。
手被放在头顶,密密麻麻的吻落在她的脖子上。
姜离歌终于可以开口说话,愤怒道:“凤霖,别让我恨你。”
凤霖闻言一怔,却是玩味道:“姜离歌,你连建文帝那个老头都能接受,为何不能接受本王?”眼睛却是紧紧盯着她每一个表情。
姜离歌声音中不自觉带上了颤抖道:“凤霖,我以为你是我可以信任的人。”
凤霖闻言,眼中恢复了清明,懒散道:“若是本王今日非要你呢?”
姜离歌停止了挣扎,闭上了眼睛,红唇微启,冷漠道:“从今以后,一切作废,生死无关。”她以为现在他们至少是朋友了,是她够天真。
凤霖轻笑:“姜离歌,你最后是本王的人。”
姜离歌无所谓道:“那又如何?至少现在不是。”
凤霖只觉得眼前之人够痴情,也够无情,唇再次吻上她,将她的衣服一件件脱掉,最后二人坦诚相见。
姜离歌始终闭着自己的眼睛,心里却是恨极了,终有一天,她会让这个男人付出代价。
腿被恶意缠在对方腰间,她甚至能感受到某处不正常,心彻底沉了下去。
凤霖,怪我姜离歌有眼无珠,与虎谋皮,也是,她怎么就笃定他会帮自己呢?她怎么就以为他所谓的最后归处是他仅仅只是为他所用呢?她真傻,真的。
男人却是没有再进一步,翻身与她并躺在一起,像是无所谓道:“歌儿,你根本做不到,如果你连和我都做不到,又怎么相信你在建文帝索欢时不会惹怒了他?”
姜离歌醍醐灌顶,自嘲不已,是啊,她连和一个达成交易的人都做不到,又何谈在仇人面前笑颜如花?不,她一定要毁了那个人的一切!
又想到,其实凤霖也不欠她什么,他做什么都不过分,只是她傻傻地以为他们是可以托付的朋友而已,凤霖,既然如此,我们就只有合作!
睁开眼睛,眼中最后一点儿柔情散尽,柔媚坐起身,挑起男人下巴,魅惑无比道:“王爷,刚才是离歌任性了。”原本英气十足的眉毛这一刻竟变得柔情万种,眼尾微挑,看起来像是勾人的妖精。
凤霖一怔,他知道,以前张扬肆意,鲜衣怒马的姜离歌彻底消失了,而他,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眼角竟有一片温热,只是面具挡着,谁也不察。
这时,女子刚好拿下男人面具,看见眼角那滴泪水,一是愣在了原地,心里忽然有一种灼热感。
原来,摄政王心悦的,是她,不是阿奕!
也是,她怎么这么傻,居然没有看到他每次面对她时眼里的柔情,只是,为什么是她呢?她只爱阿奕啊。
她若是知道摄政王会喜欢上她,必定不会来找他合作,是她把他拖了进来,又以什么立场怪他毁掉二人朋友之谊?
凤霖,对你残忍,是我最后的仁慈。
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手轻轻抚上那张有些苍白的脸,轻佻而又媚意十足道:“真真是一张祸国殃民的容颜呢,难怪摄政王终年以面具覆面,啧啧啧,若是摄政王愿意,只怕北凤女子全都愿意为您赴汤蹈火呢。”又轻轻吻去他眼角不肯滑落的泪水,像是深情的恋人一样呢喃道:“这是怎么了呢?美人莫不是难过了?”
说着,手轻轻从脸上向下滑去,男人身体僵硬不已,姜离歌却轻笑道:“原来教习姑姑所言不差呢,男人,呵,都是一样。”心中却是想,只有我家阿奕,没有任何勾引,就可以彼此沉沦,这才是爱。
凤霖此时心如死灰,恨自己为什么那么沉不住气,明明知道她只把自己当作朋友,却......
见他不说话,姜离歌越发肯定了心中的想法,身为摄政王,若不是心中喜欢,怎么可能任由女子如此捉弄?呵呵,凤霖,从你爱上我姜离歌的那一刻,你就输了,而且是一败涂地,翻身跨坐在男子身上,冷漠地做着原本应该男女间最亲密的事,像是补偿,又像是发泄。
凤霖知道姜离歌知道了他心中的想法,他也知道她如今只是为了补偿,明明是他一直以来求之不得的事,心在这一刻却是剧烈地疼着。
不过半炷香,姜离歌无情地翻身躺下,媚意十足道:“王爷,怎么样?离歌可还过关?”心里却是觉得有几分畅快,原来让别人痛,比自己痛更加痛快啊。
凤霖没有说话,起身麻木地穿上衣服,最后转身,眼中充满受伤,轻声道:“姜离歌,对不起。”说完也不等回复,直接转身离开,整个过程没有看她一眼。
他错了,错得离谱,如果折磨他能让她有片刻的高兴,那么他愿意。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姜离歌彻底合格了,因为她抛却了心中最后一点儿坚持,可笑的是,这是他带给她的。
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姜离歌在心中松了一口气,经此一事,他想来也就死心了,她也找到了教习姑姑说的感觉。
眼中寒光一片,建文帝,我姜离歌就要回来了,你,准备好了吗?
第一百八十五章 回南楚报仇心切
凤霖离开姜离歌的小院,直接去了书房,失魂落魄的模样,惊呆了府上一干人。
刚刚进书房不久,凤一就跟着来了,回禀道:“王爷,将军她找府医要了绝子汤。”
凤霖心中大痛,她就那么肯定她不会爱上他吗?一点儿后路都不肯留,都怪他自己......
就在凤一以为凤霖不会说话时,男人疲惫道:“随她吧。”
凤一正想说自己偷偷换掉了药,见自家王爷如此难过,也不好再说。
后来几个月里,二人再没见过。
七月,十九岁的姜离歌坐上凤霖准备的马车,缓缓向南楚而去,刚刚离开城门不久,几匹快马追了上来,挡在马车前。
马车里,姜离歌一身红衣,看起来就像是新嫁娘,可那勾起的唇角,幽深的眼眸,妩媚至极的坐姿,无不展示着她大变的一切。
听到马嘶鸣的声音,马车接着停下,姜离歌面无表情,问道:“外面什么情况?”
车夫有些紧张回答道:“姑娘,是王爷。”
姜离歌了然,掀开车帘,从马车上缓步走下,抬起头,看向高头大马上一身黑衣的凤霖,语气平淡无比,像是对待一个陌生人道:“王爷这是何意?”
凤霖哂笑一声,自嘲道:“歌儿,你当真不想理我了吗?”
姜离歌淡淡道:“王爷说笑了,您可是离歌的大恩人,离歌怎么可能不理您?只是本性如此罢了,还望王爷不要见怪。”
对于姜离歌来说,凤霖是她最大的倚仗,同时,也是她最不想面对的人。
没有凤霖,南楚也会被她毁掉,可是她不想花那么多时间。
这场交易里,她赢了,因为摄政王喜欢她,同时她也输了,因为摄政王喜欢她。
凤霖听着她公式化的语气,心中难过不已,面上却是一派平静,懒懒道:“姜离歌,你应该知道,是你求着本王帮你。”是啊,这场交易里,他才是占优势的一方。
“离歌明白,王爷若是后悔了,咱们的合作到此为止也未尝不可。”只是多花一些时间罢了,姜离歌眸眼淡淡,丝毫不在意道。
“呵,你把本王放在了哪里?用完就扔?”凤霖沉下了声音。
“王爷何必生气?离歌不是补偿过摄政王了?若是王爷还不满意,便把离歌这条命拿去。”姜离歌淡淡道。
此时清风拂过,吹起姑娘墨色发丝,红色衣裙翻飞,看起来冷漠又无情。
“原来,我在你眼里,一文不值。”凤霖低声道。
姜离歌却是听了个明白,心里泛起一丝苦涩,如果这是一场无关情爱的交易就好了,她也不用纠结,淡淡道:“王爷若只是说这些,大可不必。”
“好,是本王多想了。”说完扬马离开,下属跟从。
凤一下马,将怀中女子推给姜离歌,低声道:“夫人,这是王爷替你准备的侍女。”
那女子跪下行礼道:“奴婢见过姑娘。”
姜离歌冷漠道:“我不需要。”
凤一有些恼恨姜离歌不知天高地厚,若是旁人得王爷如此相待,必定感激涕零,偏偏姜离歌软硬不吃,辜负王爷一片好心,恶狠狠道:“夫人,您别不知好歹!”
“呵呵,什么是知好歹?跪在你家王爷脚下,乞求他的施舍是知好歹?还是为了报恩,和他滚在一张床上才是知好歹?凤一,我需要你家王爷的帮助,可也不是非要不可,他日功成,我自会报答,你们又何必着急?”姜离歌冷冷道。
“是,一切都是我们王爷自作多情,成了吧?是王爷不该为你花一年的时间训练此女,是王爷不该眼巴巴地亲手送姜怀奕离开,是王爷不该管你,好吃好喝像个祖宗一样供着你!你既然知道给不了王爷任何东西,为什么答应他那个要求?为什么要给王爷希望,又亲手让他绝望?你以为做了那样的事,王爷自己就好受了吗!”凤一恼怒道。
姜离歌沉默下来,淡淡道:“凤一,你不是我,所以没资格这么说。”
凤一冷哼一声,扬马离开。
一行人来的时候像一阵狂风,去的时候也像是一阵狂风。
待人都消失不见,姜离歌这才打量着跪在面前的女子,这女子虽说是侍女,可一身媚意浑然天成,和她身形上竟有七八分相似,姜离歌心中苦笑不已,凤霖啊凤霖,我姜离歌一无所有,何以值你如此深情?唯有将这天下奉上才能换我心安理得。
女子见姜离歌神色不明地盯着自己,以为姜离歌对自己不满意,惶恐道:“求姑娘留下奴婢。”
姜离歌抬起她的下巴,细细打量,心里赞叹摄政王眼光不错,最后哂笑一声道:“就算是让你陪我一起死,你也愿意?”
那女子自知自己别无选择,楚楚可怜道:“愿意,奴婢本就贱命一条,能为姑娘死,是奴婢的荣幸。”
姜离歌收回手,淡淡道:“但愿你永远记得今日所言,他日若有违背,我定会让你生不如死,后悔来这世上一遭。”
女子战战兢兢应了一声是,心里害怕的同时,又松了一口气,庆幸想着至少保全了一家老小性命。
见她有几分真诚,姜离歌心里又满意了几分,这样的人最好,有所顾虑,方能为她所用,淡淡道:“走吧,上马车。”
女子惶恐道:“奴婢卑贱,不敢与主子同乘。”
姜离歌冷冷道:“别让我说第二遍。”这话说的戾气横生,说完直接上了马车。
女子不敢惹怒姜离歌,战战兢兢跟着上了马车,缩在一角。
马车缓缓而动,半晌后,姜离歌收回看向车外的目光,看向女子,微微蹙眉,问道:“可知你此行要做什么?”
女子反应过来是在问她,恭敬道:“帮助姑娘入宫,替姑娘侍寝。”
姜离歌见她如此平静,心里不由放心了几分,问道:“你不害怕?”
女子苦笑道:“被千万人踩在脚下,那才可怕。”
姜离歌闻言,知道又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却再也没有当年安慰一番的心情,所有人都苦,谁有安慰得了谁?又问道:“叫什么名字?”
女子低声道:“傅芸。”
姜离歌淡淡道:“原来是傅太师家的千金。”
傅芸心中不免惊讶,原来姑娘什么都知道,想起过往辉煌的一切,和如今的境地一比较,心沉了下去,自嘲道:“姑娘可别折煞奴婢了,这世上早已没有了傅家大小姐傅芸,只有孤女傅芸。”
姜离歌怅然道:“是啊,这世上哪里还有傅家大小姐......”又哪里还有离歌将军?
傅芸自然是知道眼前的女子又想起了过去的伤心事,不由安慰道:“过去的便让它过去吧,悲伤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
姜离歌抬眼看向她,眼中的疏离散了几分,认真道:“傅芸,只要你不背叛我,他日,我许你傅家重回巅峰。”
傅芸面露感激道:“这些王爷早已相许,姑娘不必有所负担。”
姜离歌不再言语,闭上眼睛,假寐起来。
傅芸见姜离歌闭上眼睛,心里竟暗自松了一口气,姑娘真可怕。
时光匆匆而过,两月后......
书房里,林文生看着眼前艳丽逼人,媚意十足,又不经意间让人觉得熟悉的女子失了神。
茶香袅袅,许久之后,林文生似不确定道:“将军?”带着一丝丝试探,还有一丝丝庆幸。
姜离歌抬眸看向他,低笑道:“丞相这话可折煞奴家了,奴家一介风尘女子,可做不了什么将军。”声音竟也带着媚意,像是秋天鸟儿的羽毛拂过。
林文生苦笑道:“将军可知将军耳后有一颗小痣,虎口有着执剑之人才有的薄茧?旁人知不知文生不晓,可文生却是一眼便知。”
姜离歌轻轻抿了一口茶,笑道:“丞相大人,当今世上只有红月将军,您是觉得奴家能做女将军?”
林文生闻言,只觉得心中有一万支箭飞来,疼的不能呼吸,哽咽道:“将军,这世上只有你一人能做女将军。”
姜离歌终是不忍,叹气道:“林文生,你倒是一点儿没变,不枉我相信你一场。”
林文生却是忽然落泪,愤恨道:“你明明还活着,为什么不来找我!你知不知道听说奕亲王跳楼的时候我有多害怕你追随而去?又有多害怕你躲不过那些人的追杀?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连儿子都不要了......”
姜离歌却是一怔,这一路上听到许多人谈论阿奕,可每一次都让她难过到了极点,旋即面容平静,笑道:“林文生,这可不是你,哭哭啼啼,像个娘们似的。”
林文生恼怒不已,粗鲁地拿袖子擦了擦眼泪,没好气道:“你倒是越发脸皮厚了。”
姜离歌依旧似柔弱无骨地靠在椅子里,笑道:“脸皮不厚怎么能行呢?还有那么多事要做呢。”
林文生闻言,如同惊弓之鸟般道:“将军,你莫不是想要......”
姜离歌看着他,认真地点了点头,笑道:“正是你想的那样。”
林文生急得团团转,生气道:“好好的日子不过,为什么非要回来?”不知怎的又想起送孩子回来的那个男人,男人非富即贵,看他对孩子不舍的模样,想必也是爱极了将军,将军何不放下一切好好开始呢?
第一百八十六章 泪终撒姐妹相见
姜离歌哂笑道:“文生,别骗自己了,这世上哪有什么好日子?我姜家满门忠烈,最后却落得个惨淡收场,两百多条人命,我如何过好日子?况且能给我好日子的那个人都不在了,我还有什么好日子?”
林文生却是难过道:“将军,姜家满门只剩下你和子衿,唯有你们好好活着,方能慰籍他们,还有王爷,他一定不想你为了给他报仇而置自己于危险之中。”
姜离歌反问道:“文生,那你呢?明明知道皇家势力大过于天,却还是一意筹谋,你身为姜家女婿尚不能置身事外,我又如何能装聋作哑,了此残生?”
林文生依旧不赞成道:“这不一样,文生不过贱命一条,死又何妨,将军你不一样,你值得好生活。”最后又苦口婆心道:“将军,你走吧,文生看得出那日送孩子来那人是真心对你,不妨试试新的生活,也许那是你想要的,至于报仇,文生一人足矣。”
姜离歌好笑道:“林文生,我姜家不过是嫁了一个女儿给你,你何必如此?”
林文生认真道:“何止?若没有将军,就没有今日的林文生,为将军肝脑涂地,是文生的荣幸。”
姜离歌蹙眉,原本以为林文生继续做丞相是为了保住子衿,没想到他还有这层心思,还好自己来了,不然这傻小子就真会做下什么傻事了,冷绝道:“林文生,天牢之时,你曾答应过我什么?”
林文生袖中的手捏紧又放开,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声道:“娶子衿,护她一生平安。”
姜离歌嗤笑道:“看来你没有忘。”
林文生坚定道:“将军所托,不敢辜负。”
“那你将子衿置于何地!你若是失败,子衿又如何活下去?”姜离歌冷冷道。
林文生一僵,解释道:“文生早已替子衿在乡下买了一处房屋,还有田产无数,他日文生人头落地,自会有人护送她去那里,虽是隐姓埋名,也好过丢掉一条性命,再者,她还可以找一个如意夫君。”
姜离歌冷笑道:“你倒是想的周全,可我姜离歌不需要你用命报答,当年不过举手之劳,林文生,我回来了,仇,我自己报。”眼中是冷光一片,恨意难藏。
林文生苦笑道:“将军,你还是那么倔强。”
姜离歌叹息道:“文生,照顾好子衿,还有怀奕。”
林文生无奈道:“不叫怀奕,叫林姜楚。”
姜离歌眸中一片黯然,低声道:“文生,谢谢你。”谢谢你照顾子衿,也谢谢你照顾怀奕。
林文生犹豫道:“你要不要看看孩子?”
姜离歌苦笑道:“不必了。”
林文生故意道:“也是,不过是我林文生在外面的风流债罢了,有什么值得好看的?”
姜离歌知道他是故意激自己,转移话题道:“此番我前来,是要你给我安排个身份,以方便入宫。”
林文生忽然低笑起来,摇头道:“昔日耀眼如姜离歌,也成了这般么?”
姜离歌叹息道:“文生,这场战争里,所有人都无法幸免。”
林文生只觉得一万斤的石头压在心上,挣扎道:“你可知,一入宫门,此生你再也无法回头了?”
姜离歌坚定道:“这是我的责任。”
林文生叹息道:“看来我们是一个想法了,前不久我在南寻了一绝色女子,准备在选秀之时奉上,伺机下毒......”
“亏你还是一国丞相,建文帝当了二十多年皇帝,岂会没有一点儿准备,下毒之事不过是自寻死路。”姜离歌毫不留情道。
“建文帝自上位以来就十分爱惜羽毛,又有镇北侯相助,整个南楚不说全部支持,八成支持也是有的,不下毒,我还能怎么办?”林文生痛苦不堪道。
“呵,爱惜羽毛之人只有让他看着羽毛一片片掉落,那才痛快。”姜离歌讽刺道。
林文生叹息道:“看来将军是非去不可了,既然如此,一月后,将军便代替那女子选秀吧。”
正当此时,门外碗掉落摔碎的声音响起。
书房里二人大惊,林文生暗道不好,飞快地打开书房门,震惊道:“子衿......”
姜子衿像是没有看见他,越过林文生直接朝书房内走去,指着姜离歌的鼻子,怒道:“你还知道回来!”
林文生见自己拦不住,无奈地把门关上。
姜离歌无奈地摸了摸鼻子,暗叹这丫头脾气是越来越大了,面上不显,妩媚十足道:“哟,林夫人这是抓奸?”
姜子衿两肩发抖,看起来气得不轻,怒道:“姜离歌,我什么都听见了,你还装!”
姜离歌见瞒不过去,无奈道:“淑女,淑女!”
姜子衿闻言,两眼泛红,直接大哭起来,毫无形象可言,心里也是杂乱极了,姐姐这两年都遭遇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番模样?
姜离歌此时也是心里泛酸,起身抱住了姜子衿,叹息道:“娘教你做一个千金小姐,看来又失败了。”
姜子衿哭得更加厉害,边哭边道:“姜离歌,你知不知道阿娘死了?我刚坐上花轿的时候就死了,你知不知道我这两年有多担心,有多艰难?你为什么这么狠心,我是你的妹妹,亲妹妹啊,你怎么舍得不闻不问?唯一的消息还是阿楚被送回来,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姜离歌心中也十分不是滋味,轻轻拍着她的背,却是一句辩解都说不出,世人都只知道离歌将军天牢失踪,后来了无踪迹,子衿一介闺阁女子,又无从知道自己的消息,怎能不绝望,再者背负着罪臣之女的包袱,在京中也是举步维艰吧......
许久之后,姜子衿终于止住了哭声,抬头看着姜离歌,摸摸她的脸,脸色难看至极道:“迟早要他们付出代价。”
姜离歌点点头,笑得一脸温和道:“对。”
姜子衿瞪了她一眼,不满道:“对什么对?听说你要进宫?”
姜离歌暗道不好,点点头道:“是。”
姜子衿却是坚定道:“阿姐能去,那子衿也能去,以前都是阿姐护着子衿,从今以后,换子衿护着阿姐。”
姜离歌看着眼前大变样的姜子衿,心里五味杂陈,恍惚间觉得自己已经找不到以前那个单纯可爱又需要人保护的子衿了,笑道:“你舍得林丞相?”
姜子衿面上一红,很快恢复了神色,认真道:“没什么舍得舍不得,林丞相如今可是如日中天,想要给他当丞相夫人的女子不计其数,少一个子衿又何妨?”
林文生脸色有些不好,反对道:“不可以。”
姜子衿冷笑道:“你可以,阿姐可以,唯独我不可以?林丞相,我不需要你的施舍。”
林文生一噎,无奈道:“子衿,你若是不想将军入宫,还可以换其他人......”
姜子衿叹息道:“子衿,入宫的事,我最适合,你身为丞相夫人,有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这不好么?再者,你还有很长的一生没有过。”心里却是落下了疑惑,听子衿这语气,二人之间没有她想的那么好啊,再者二人也成亲两载了,却没有一个孩子......
姜子衿闻言又是一阵难受,心疼道:“阿姐......”却是什么也说不出,心里难过道:阿姐也不过才比子衿大两岁而已啊,子衿有很长的一生没有过,阿姐又何尝不是?只是想到死去的奕亲王,这话姜子衿只能埋在肚子里。
姜离歌笑道:“阿姐知道你是为了阿姐,阿姐知道了,只是阿姐不希望你这样牺牲。”
姜子衿反驳道:“那你就应该入宫给那个糟老头糟蹋吗!阿娘是这样,阿爹是这样,阿奶是这样,你也是这样,一味的以为是为了我好,事实上只是让我感觉自己像个废物,只能看着一家人一个个离去,而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姜离歌眼中闪过一丝欣慰,笑道:“子衿,你是真的长大了,阿姐以后也就放心了。”
姜子衿闻言,急切道:“既然你都说我长大了,就让我去。”
林文生闻言,袖中的拳头握了握,最终无力地松开。
姜离歌见林文生如此反应,便知道他也不是无心,心里放心了许多,看着姜子衿淡笑道:“子衿,替我照顾好怀奕就够了。”
姜子衿不满道:“自己的儿子自己养。”
姜离歌好笑道:“是啊,自己的儿子自己养,我如今可是怀奕的大姨母,而你是他娘。”
见姜离歌如此轻松说出这样的话,姜子衿终究是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姜离歌无奈道:“,怎么又哭了?难道是我们家怀奕不好养?”
姜子衿哽咽道:“阿姐,我们一起把怀奕养大,不好吗?管他国仇家恨!”
姜离歌叹息道:“我曾经也是这么想的,干脆忘记一切浪迹天涯,可是阿奕死了,是被人下毒害死的,活着对于我来说,真的像是一场折磨,不报仇,我还怎么活下去呢?阿爹和阿奕不能死得不明不白,还有阿娘他们......”
第一百八十七章 悲伤成河始承恩
建文二十四年十月,帝大选秀女,选秀当日一女子俏似当年丽贵人,帝喜,纳之,封艳贵人,赐雍和宫。
这艳贵人也当得“艳”字,纤纤玉手柔弱无骨,冰肌雪骨媚意十足,朱唇桃眼粉面红腮,一身红衣倾国倾城,怎一句天生尤物了得?
一时间,后宫风云涌动,处处透着不寻常。
将入夜,姜离歌才安顿好,皇上身边大太监便亲自传旨:“艳贵人接旨,今晚由艳贵人侍寝。”
姜离歌掩住眼中的恨意,恭敬道:“臣妾接旨。”
李公公见她恭敬有加,又是个讨帝王喜欢的,不免提点道:“艳贵人,您可要好好准备,皇上已有两年未入后宫了,今夜贵人若是得皇上青眼,日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姜离歌恭敬道:“谢公公提点。”
旁边傅芸走上前,将一支上等的镯子悄悄递给了李公公,低声道:“他日贵人飞黄腾达,定不会忘记公公今日提点之恩。”
李公公接过镯子,笑得像只狐狸道:“好说好说,咱家哪里敢承贵人的情?倒是贵人日后飞黄腾达了记得提携咱家才是。”
姜离歌适时道:“公公的恩情,林婉牢记于心。”心里却是暗笑李公公这只老狐狸,还真是哪里也不得罪,难怪能一直待在建文帝身边。
李公公不再客套,对身后的嬷嬷道:“小心伺候着贵人,别误了时辰。”
那麽麽恭敬道:“是。”
李公公这才看向姜离歌道:“那贵人好好准备,咱家就去回复皇上了。”
姜离歌礼数周到道:“李公公慢走,傅芸,送送李公公。”
李公公转身离开。
李公公走后,那嬷嬷恭敬道:“贵人,该洗漱了。”
姜离歌抬眼看了看还有几分亮色的天,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朝殿里走去。
接着是可怕的洗一遍再洗一遍,直到那嬷嬷觉得头发丝都洗干净了,这才罢手,恭敬道:“贵人只需等着红鸾春恩车即可,奴婢告退。”
姜离歌点点头。
那嬷嬷这才带着人离开。
坐了许久之后,姜离歌似下定了某种决心,从梳妆台最底下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巴掌大的圆盒子。
傅芸心中一惊,跪下道:“娘娘,让奴婢去吧。”
姜离歌淡笑道:“傅芸,我不在乎自己的身体。”毕竟也是一个筹码,不是吗?
傅芸却是害怕道:“娘娘三思,王爷若是知道了,定不会放过奴婢。”
姜离歌一脸不在意道:“你家王爷又不在,我有何惧?傅芸,有些事,只有我亲自来才够解恨。”
傅芸说不清心里是庆幸还是难过,不安道:“求娘娘饶命。”
姜离歌低笑道:“你放心,王爷那里,本宫自有分寸。”
傅芸还想说些什么,姜离歌却是狠戾道:“傅芸,希望你别忘了盛都城门外你说过什么。”
傅芸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似的道:“奴婢......知罪。”
不一会儿,红鸾春恩车的声音响起,姜离歌起身向外走去,几分从容,又似几分失魂。
阿奕,不要怪我......
一路红鸾春恩车的车轮声,路过多少宫门,多少帕子被绞碎?
姜离歌正在恍惚,自己就被人抬到了传说中的紫宸宫,帝王临幸妃子的地方,待人都走后,小心翼翼拿出藏起来的盒子,打开,露出里面圆状软体物,轻轻拿起,呢喃道:“没想到我还有这一天。”
正当姜离歌一切准备妥当,百般无赖之时,一阵脚步声响起,姜离歌心中紧了紧,自我安慰道:小不忍则乱大谋。
那人走到床前,轻轻拉下她的被子,略显苍老的声音响起:“艳贵人?”
姜离歌闭着眼睛,双肩微微颤抖,不敢睁开眼睛,她怕她会忍不住一掌劈死这个薄情寡义之人......
帝王没听到回答,又见女子似害怕极了,心里竟有几分满意,那时那个女子也是这样,既害怕又欣喜,温柔了几分道:“不必紧张,朕会好好疼你。”
姜离歌忍住胃里翻涌的恶心,睁开了眼睛,调整了状态,媚意十足道:“皇上,臣妾等了好久了。”心里却是觉得讽刺极了,没了她阿爹,建文帝看起来更加苍老了,想来也是,她阿爹无论是边关还是朝堂都全力帮着他,再者,当年建文帝那副阵势是爱极了阿奕,结果阿奕被他害死了,应该也不好受吧,可这还远远不够啊。
看到女子这副模样,建文帝心中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这样的尤物是自己的,恍惚间竟觉得自己又年轻了几岁,迫不及待地压了上去,呢喃道:“丽儿,像,太像了。”说着爱惜地抚摸着女子的脸。
姜离歌只觉得恶心极了,就这样的接触已经让她恶心至极,想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心里更加不舒服,眼前不断浮现着楚天奕的脸,泪竟然轻轻落下。
建文帝一僵,有些恼怒道:“你不愿意?”
姜离歌知道自己过火了,娇声道:“臣妾只是怕疼。”
建文帝这才放心几分,吻轻轻落在女子眉眼上,渐渐向下。
姜离歌握紧了拳头,眼中是一片恨意,想到姜家满门含冤而死,手放在了建文帝脖子上,只要用力就可以杀死这个恶心的男人,转而又想到,不能让他这么容易死了,手轻轻放在了建文帝肩上,似在邀请。
感受道女子的回应,建文帝心里又满足了几分,恍惚自己还是个年轻小伙子,又恍惚回到了那年,那个女子刚刚进宫,没有被磨去棱角,没有被他伤透心,一切都美好着。
正当二人坦诚相见之时,李公公在门外急喊道:“皇上,御书房着火了。”
建文帝怒骂一声,犹豫半晌还是选择起身,安慰道:“今夜你先回去。”
姜离歌不知自己是开心还是难过,这次以后自己只怕没有再来一次的勇气了,恭敬道:“恭送皇上。”
建文帝穿上衣服便大步离开。
姜离歌躺在床上两眼空洞,只觉得这一刻的自己脏死了,喃喃道:“你若是还在,定然会骂我恬不知耻吧。”
这时却是突然有一个男声愤恨道:“亏你还有自知之明。”想到刚才看到的一幕,男子只觉得气血翻涌。
姜离歌拉过被子将自己盖上,无奈道:“王爷,你不怕死吗?”
男子走到床前,将被子一把掀开,怒气十足,咬牙切齿道:“本王到底那一点儿比不上那个老男人!”
姜离歌遮无可遮,索性大大咧咧地躺着,低笑道:“王爷哪里都比得上,只是非我所愿而已。”
见姜离歌一身红痕,凤霖只觉得自己的怒火到达了顶点,将姜离歌随便用被子一裹,抱着七躲八躲往雍和宫而去,直奔浴池,毫不怜惜地将女子丢进水里。
姜离歌呛了一口水,怒道:“别得寸进尺!”
凤霖冷笑道:“是谁得寸进尺,不讲信用?”
听见浴池里的声音,傅芸跑了进来,看见了二人,颇有些尴尬,劝道:“王爷,娘娘,这雍和宫到处都是皇上的人。”
凤霖低喝道:“滚出去守着,如果连这点儿都做不到,就给本王滚。”
傅芸战战兢兢走出去。
姜离歌看向凤霖,无奈道:“凤霖,你到底想做什么?”
凤霖声音低沉,苦涩又自嘲道:“想做什么?大概就是想犯贱吧。”
姜离歌冷笑道:“凤霖,当初的交易只是我最后归处是你,如今还没结束呢。”
凤霖两眼充血道:“你还答应我不会送出身体呢。”
姜离歌讽刺道:“身体?王爷不是要了吗?”
凤霖笑得邪魅又冷血道:“本王是傻了才想着纵容你,既然你能伺候那老男人,想来也能伺候本王。”说着手轻轻放在自己的腰带上。
姜离歌心中一惊,强迫自己冷静道:“王爷,这里是南楚皇宫,若是被人看见,不说婉儿会死,王爷只怕也逃不过一个惨淡收场。”
凤霖自然不会天真地以为这女人是在担心自己,嘲讽道:“婉儿?呵,那又如何呢?若是本王不及时赶到,你现在是不是正在那老男人身下婉转承欢?姜离歌,本王觉得本王对你实在是太仁慈了......”
姜离歌叹息道:“王爷,婉儿以为你都懂的。”
凤霖苦涩道:“本王不懂,什么都不懂,也不想懂。”
姜离歌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心中苦笑不已,是啊,萍水相逢而已,自己怎么就觉得他可信呢?真傻啊,姜离歌,这世上哪里会有无缘无故的好,既然他有所求,便用这种方式偿还吧,他也帮了自己很多,如此也就不欠谁了。
见姜离歌不说话,凤霖嘲讽道:“怎么连话都不愿意和本王说了么?”
姜离歌摇摇头,轻笑道:“王爷您是婉儿的恩人,婉儿怎会那般不知好歹?”说起来,她和傅芸又有什么区别呢?承了这男人的情,无论他要什么回报,都应该拿来还,不是么?
听她如此疏离的话,凤霖还是难过了,尽管来之前他已经做了许多心里建设,可到了她面前,都显得不堪一击,苍白无力,冰冷着语气道:“既然这是你所求,本王成全你。”既然她只要恩情,那就用一辈子来还吧,爱不爱不重要,年老之时身边是她才重要不是么?
第一百八十八章 纠缠奈何心已死
姜离歌心中泛起一丝涟漪,她所求,她求什么了?这男人为什么脱衣服更快了,她求得不是她助他夺天下,他助她报仇么?神游间,男子身着里衣,一步一步走下浴池。
此时热气袅袅,竟给男人平添了几分神秘,姜离歌回神时,便见这副画面,抬起右手,轻轻放在自己的胸口,苦笑道:“为什么还是这么平静?阿奕,没了你,我和谁白头偕老啊?”
若是十五岁没有遇到过楚天奕的姜离歌,也许会爱上眼前的男人,可惜她是十九岁的姜离歌,刚刚失去楚天奕的姜离歌。
凤霖自然是听见了她的呢喃,身形僵住了,想要转身逃走,可他的骄傲不容许,一把拉过女子,拿起搓澡布使劲擦洗起来,两眼猩红,看起来可怕极了,只有凤霖知道此时的自己有多可怜。
姜离歌浑身疼得不行,男人却不准备放过她,感受到男人的怒火,姜离歌平静了语气,低笑道:“王爷这是觉得脏么?我也觉得很脏呢,洗不干净的。”
男人力气更加大起来,姜离歌却是像一点儿不疼,笑道:“这场景似曾相识呢,若是阿奕还在,也会这么做吧。”毕竟那个男人是如此容易吃醋,又是如此有占有欲。
凤霖冷下了脸色道:“姜离歌,本王不是来听你说你和你亡夫是如何相爱的。”曾经他相让过,如今那男人都已经死了,她还不愿意给自己一个机会么?
姜离歌叹息道:“可是怎么办呢?我想说。”
凤霖扔掉搓澡巾,挑起她的下巴,强迫看向自己,冷冷道:“姜离歌,他已经死了。”
姜离歌身形一僵,淡漠道:“是啊,他已经死了,可只要我还活着,他就活在我的心里。”
凤霖恍然失了神,他永远比不上那个男人吗?若是他,才不会让自己那么快死去。
抬起姑娘的下巴,神色复杂道:“姜离歌,你还真是狠心。”
姜离歌一脸无所谓,嘲讽道:“这不是王爷所期望的吗?”
凤霖无力地松开她,想要从她脸上找出其他的表情,只可惜,除了无所谓就是嘲讽,似乎在她眼里他是多么恶心的人,又像是多么不在乎他的存在,凤霖从来不知道自己会有这么狼狈的一刻,低声问道:“姜离歌,你是不是觉得本王任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姜离歌收回奇怪的表情,无奈道:“摄政王,按照约定来不好么?当初找你帮忙,也许真的是我做错了。”
姑娘站在水中,似有不忍,偏偏说出的话冷绝无情,凤霖忽然笑了起来,半晌后,转身离开,低声道:“姜离歌,终有一日,你会爱上我。”
男人失魂落魄,姜离歌却是陷入了沉思,凤霖身为北凤摄政王,如今更是大权在握,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何偏偏缠着她?事情真的是越来越复杂了......
次日艳贵人侍寝的消息传遍后宫,嫉妒者有之,观望者有之,虽然所有人都知道艳贵人极有可能并未侍寝,可帝王已经有两年未入后宫,一进后宫就点了艳贵人的绿头牌,这还不能证明帝王对艳贵人是有印象的么?
不管外面如何风云涌动,姜离歌一大早收拾好自己到李太后的寿康宫请安,原本后妃侍寝第一日应该到中宫请安的,可如今后位空悬,暂理后宫的孙德妃又不够那个格,于是这请安便到寿康宫了,这日刚好是十五,后妃齐聚寿康宫给太后请安,聊表孝道。
姜离歌到时,后妃基本到齐了,一进门就是**裸的打量,有的是嫉妒,有的是不屑,还有的是不在意。
首先开口的是魏贤妃,略带嫉妒道:“哟,昨晚妹妹是累着了吧,来的这样迟?”
一来就是质问诘责,像是姜离歌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姜离歌倒是毫不在意,淡淡道:“贤妃娘娘可冤枉臣妾了,如今时辰未到,算不得迟。”
魏贤妃一噎,转而笑道:“这个妹妹就不懂了吧?在这宫里,哪次请安不是早早等着?如此才不失礼数。”
姜离歌淡笑道:“贤妃娘娘教训的是,只是昨日臣妾侍寝,又遇上御书房失火,心中担忧皇上,自然是休息不好,起得迟了,还望贤妃娘娘原谅。”
话已至此,魏贤妃还能说什么,暗道这艳贵人也是个狠角色。
见魏贤妃在姜离歌手里吃了亏,原本还想找茬的几个宫妃熄了心思。
姜离歌倒是不在意魏贤妃的针对,毕竟会咬人的狗不叫,真正厉害的应该是最上首那位孙德妃,从不与人搬弄口舌,一身清清浅浅,像是什么也不在意,偏偏稳坐后宫首妃之位,还在波云诡谲中生下建文帝的第一个孩子,大公主楚湘和,怎么看都不简单。
对与姜离歌来说,这些宫妃简不简单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们别来当自己的路。
姜离歌坐下不久后,这后宫最尊贵的女人终于款款而来,待人坐下后,宫妃们行礼道:“臣妾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这里没有一个女人有资格称呼主位之人“母后”,所谓嫡庶,皇家更是森严。
只听略显苍老的声音响起:“都起来吧。”
宫妃们恭敬道:“诺。”
姜离歌这才有机会抬头看向这位阔别多年的太后娘娘,心里感叹李太后是真的老了,满头白发,曾经保养得体的面容终是敌不过岁月的洗礼,两年前高堂之上见太后还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如今看来倒真像是个垂暮的孤寡老人。
还真是物是人非,岁月不饶人。
接着是李太后对新入宫宫妃的敲打,千篇一律,长篇大论,毫无新意,姜离歌觉得无聊,左耳进右耳出。
正当昏昏入睡之时,李太后道:“艳贵人最先承宠,早日替皇上诞下龙子才是正道。”
姜离歌端正了姿势,恭敬道:“是,臣妾定当努力。”心里却是暗笑李太后身为母亲还管儿子的房中事,明着倒是说让她早日开枝散叶,暗里的意思还不是说让她不要独占皇宠,子嗣最重要。
李太后见姜离歌应了,也不再说什么。
连着几日,建文帝派人修缮御书房,也就没什么心思进后宫,姜离歌却是毫不闲着,今天是这些贵人来访,明天是那些妃嫔邀请赏花,一派和乐融融,姜离歌心里只有讽刺。
终于,有妃嫔按捺不住,带着点心到御书房看望建文帝,结果被狼狈赶出,于是后宫众人又歇了心思,原来皇上还是不入后宫。
傅芸见这个形势也有一些担心,别扭道:“贵人,皇上连着几日都未召寝,会不会是忘记了咱们,这可如何是好?”
姜离歌吹了吹茶,喝了一口,淡淡道:“急什么,他来与不来都不会影响到本宫的计划,迟早的事儿罢了。”
傅芸见姜离歌这副不上心的模样,也不好再说什么,有似想起什么似的道:“贵人,侍寝的事还是让奴婢来吧,那日王爷大怒,说奴婢若是连这点儿都做不好,也就不必留在贵人身边。”
姜离歌淡笑道:“你家王爷已经被气跑了,怎么可能还会再发怒?此事本宫自有分寸。”
傅芸再次叹息,王爷啊,奴婢只能帮您到这里了。
夜晚正当姜离歌准备休息时,外面皇上驾到的声音响起,眼中闪过一丝厌恶,最终还是起身向外走去,恭敬道:“臣妾恭迎皇上。”
美人当前,帝王当然心潮澎湃,亲手扶起美人,牵着朝寝殿内走去。
姜离歌例行问道:“皇上可有用晚饭?”
建文帝笑呵呵道:“当然用过,御书房奏折成山,朕一处理完就来寻爱妃了。”
姜离歌故意一脸娇羞道:“多谢皇上百忙之中还记挂臣妾。”
建文帝笑道:“朕自然是记挂着婉儿的。”
姜离歌心中直犯恶心,心道,傅芸,我可能要辜负你了。
**之间,来到主卧,帝王迫不及待地覆了上来,吻密密麻麻落下,衣衫半解之间,姜离歌恍然想起自己的小盒子,伸手将帝王推开,在对方将要生气时解释道:“皇上,长夜漫漫,待臣妾准备一番。”
建文帝却是有些恼怒道:“有什么可准备的?艳贵人,注意你的身份。”说完便又要继续。
姜离歌伸手挡住他的唇,娇媚道:“皇上难道不想看看臣妾为这一天准备的礼物吗?保证皇上满意。”
听姜离歌这么一说,建文帝倒是有几分感兴趣,老实翻下身,笑道:“爱妃可不要让朕等太久。”
姜离歌笑道:“是臣妾已经等了太久了。”说完翻身下床,向隔间走去,眼中是寒光一片。
待准备好转身回去时,却听主卧里一片靡靡之音,姜离歌握了握拳头,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冷心冷情,可那个女子的付出还是让她动容,傅芸,我姜离歌许你余生安乐。
心里带着某种猜测,仔细听着隔壁的动静,不一会儿一切归于平静,姜离歌眼中闪过一片得逞,果然如此。
第一百八十九章 剑拔弩张是故人
次日,建文帝走后,姜离歌走到傅芸面前,心疼道:“傅芸......”
傅芸抬起苍白的脸蛋,这张脸竟和姜离歌如今一模一样,无力道:“贵人不必自责,这是奴婢该做的。”
姜离歌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如果不是傅芸,也许如今失魂落魄的就是她了,有些牵强道:“日后你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傅芸摇摇头道:“贵人,奴婢所求已经实现,贵人不必有负担。”又一片坚定道:“建文帝这种情况倒是可以好好利用一番。”
姜离歌点点头,眉头却上轻轻皱起,那日才刚得罪完摄政王,如今再去求他,只怕人家不见得会帮助自己,可这种机会实在是太难得了,问道:“你可有什么办法联系到王爷?”
傅芸摇摇头道:“就连昨日也是王爷听说你要侍寝才找的奴婢,奴婢并无办法联系王爷,若是贵人,想来极容易找到王爷的。”
姜离歌叹息道:“前几日才将人得罪透了,如何能找到?”忽然眼神一亮,笑道:“不如赌一把。”
傅芸心中大惊,不自觉问道:“贵人想怎么赌?”
姜离歌淡笑道:“下次侍寝我来。”
傅芸苍白了脸色,颤抖道:“贵人,奴婢已经没有了清白,求贵人留奴婢一条命。”
姜离歌安抚道:“你放心吧,我不会要你的命的,你好好休息,不出意外的话,建文帝今晚还会来。”
傅芸有些害怕道:“皇上会不会杀人灭口?”
姜离歌好笑道:“你放心吧,艳贵人可和那些宫女不一样,就算是皇上,赐罪宫妃也要有合适的理由。”
傅芸叹息道:“奴婢死不足惜,只盼望贵人善待奴婢家人。”
姜离歌认真道:“你放心吧,你不会死的,而且会活得比任何人都好。”
这一日,果然又继续无聊,夜晚之时,建文帝如姜离歌想的那般到了雍和宫,直奔主题。
姜离歌故技重施,躲到了隔间,自顾倒了一杯茶,清冷道:“摄政王还想躲到什么时候?”
凤霖现身,脸色却不是很好,冰冷道:“找本王做什么?”
姜离歌魅惑一笑,道:“当然是有事相商。”
凤霖讽刺道:“难道不是有事相求?”
姜离歌一噎,好吧,的确是有事相求,可这男人这副模样应当是不想帮忙吧,也是,若自己被对方这样对待,只怕连对方都不想看见了,吃瘪道:“的确是有事相求。”
见姜离歌收回了浑身的刺,凤霖心情也好上了许多,好脾气地坐了下来,还是有些赌气道:“说吧,想让本王做什么?”
姜离歌见他软和了语气,以为这是有的商量,心里几分感激,继续道:“我发现建文帝......所以需要你制一瓶药。”
凤霖嘲讽道:“难道你是怕你不满足?”
姜离歌有些气恼道:“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
见姜离歌这副模样,凤霖心情说不出的好,故意道:“要不然你要这药来做什么?”
姜离歌蹙眉道:“这药用处大着呢,这可是取得建文帝信任的好办法。”
凤霖补充道:“你是想让本王制既能起到这种作用,又能消耗人的精元的药,是吧?”
姜离歌点头道:“正是。”
凤霖冷笑道:“可本王凭什么同意?”
姜离歌一怔,既然不想帮她,为什么还要和她商量,还出了更好的主意,下意识道:“王爷和我可是同盟。”
凤霖嘲讽道:“这会儿想起是同盟了,姜离歌,你真下贱。”话刚说出口,凤霖就后悔了,想要道歉又拉不下面子。
姜离歌闻言一僵,淡漠道:“既然如此,便不劳烦王爷了。”是啊,她这样可不就是空手套白狼?说好将南楚江山双手奉上,可她会不会成功还是一回事,既然如此,这次机会只能放弃了,真可惜啊。
凤霖无奈道:“姜离歌,你为什么就不能服一次软?”
姜离歌冷笑道:“服软?服软王爷就会答应吗?我姜离歌还不至于这么下贱。”
凤霖眉毛一蹙,这女人都不服软,怎么知道自己会不会答应?挑眉道:“姜离歌,你答应过最后归处是本王。”
姜离歌冷笑道:“原来王爷要的是我的臣服,还真是恶趣味啊。”
凤霖一噎,气恼道:“药明天晚上给你。”说完转身离开
姜离歌挑眉,这男人为什么又答应了,真是奇奇怪怪,难道喜欢被虐?
次日又是流水一般的赏赐,姜离歌只觉得压抑极了,还记得当年她和阿奕坑群臣,坑皇帝,甚至还想出了卖王府的坏主意,那时候的日子多肆意啊,若不是因为她,也许阿奕现在已经是太子了,不管怎样,至少还活着啊。
带着傅芸往御花园而去,却早已有人在那里坐着。
姜离歌正想转身离开,那人却是轻声道:“艳贵人,既然来了,不如好好聚聚。”
姜离歌走上前,笑得明艳道:“只怕会影响绝王妃兴致。”
凤霓裳懒散至极道:“哪里会?故人相见,只会兴致高扬。”
姜离歌知道自己已经是避无可避,索性坐了下来,大大方方道:“那本宫恭敬不如从命了。”
凤霓裳亲手倒了一杯茶,递给姜离歌,怅然道:“说实话,本妃不知自己是选对了,还是选错了。”
姜离歌自然知道她在说什么,笑道:“绝王妃这话倒是奇怪极了,什么对什么错?”
凤霓裳也不拆穿她,继续道:“若是说选对吧,如今不上不下,遭人嫌弃,若是说选错吧,好歹还留着一条命在。”
姜离歌继续装傻道:“若是选择都能伤人性命,那可真是难选呢。”
凤霓裳却是问道:“若艳贵人是本妃,时光重来,会不会重选呢?”
姜离歌淡淡道:“这世上并无后悔药这东西,选了便选了。”
凤霓裳继续懒懒道:“不知艳贵人可否愿意陪本妃抓鱼?”
姜离歌媚笑道:“那是粗野之人才会做的事儿,王妃说笑了。”
凤霓裳痴痴笑了起来,淡然道:“艳贵人可愿意屏退众人与本妃共赏这满园萧瑟?”
姜离歌笑道:“荣幸至极。”转头对傅芸道:“傅芸,让人都站远一些吧。”
凤霓裳眼中闪过满意,对轻裳道:“你也下去吧。”
御花园中心一下只剩下姜离歌和凤霓裳,两人都沉默着,明明都是张扬的红色,却偏偏一人媚到了骨子里,一人懒到了骨子里。
许久之后,凤霓裳才淡淡道:“姜离歌,我知道你会回来。”
姜离歌笑道:“那你怕么?霓裳。”
凤霓裳一脸无所谓,坦荡地看着姜离歌,笑道:“我为什么要怕呢?”
姜离歌也笑道:“毕竟当年姜家满门的死还有阿奕的死都与绝王有关。”
凤霓裳叹息道:“姜离歌,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动过姜家还有奕亲王。”
姜离歌却是嗤噗一声笑了出来,道:“那么好的机会,你怎么可能不抓住,毕竟你所求的便是杀回北凤啊。”
凤霓裳淡然道:“这些都不重要了,皇叔已经掌控北凤,我也就不担心自己的随时可能人头落地了,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
姜离歌冷笑道:“那你告诉我,阿奕中的毒为什么来自北凤皇室?”
凤霓裳一怔,苦笑道:“原来你什么都知道啊,我只能告诉你,药的确是我的,却不是我下的。”
毫无征兆地,泪水从姜离歌眼角滑落,怒道:“你为什么不给他解药!”
凤霓裳叹息道:“原本那种毒的解药我是有的,可奕亲王同时还中了另一种毒,两种毒相互作用,便是奕亲王自己也只能压制,并不能解毒。”
姜离歌冷笑道:“凤霓裳,如果你没有来南楚,那该多好。”
凤霓裳却是毫不怜惜道:“就算我凤霓裳没有来,你姜家最后也会是这样的结局,至于奕亲王,若是没有遇见你,大概还活得好好的吧,毕竟当年宁皇后和慧皇贵妃派了那么多杀手也没有杀死他。”
姜离歌像是被抽空了力气,无力地靠在椅子里,笑道:“是啊,都怪我,我才是罪魁祸首......”
凤霓裳叹息道:“错的不是你,是建文帝。”
姜离歌冷笑道:“凤霓裳,你到底想做什么?”
凤霓裳坚定道:“姜离歌,我帮你复仇,你帮我获得建文帝的信任,我要我的儿子登上皇位。”
姜离歌直直地盯着凤霓裳,忽地笑道:“可是已经有人帮我了。”
凤霓裳淡淡道:“我知道,皇叔在帮你,可这并不影响咱们之间的合作。”
姜离歌自嘲道:“我姜离歌还有什么值得你朝阳长公主合作的?”
凤霓裳抬眼,笑道:“最近做的不是挺好的吗?”
姜离歌淡淡道:“可是我还是觉得摄政王更可靠些,至少他拥有整个北凤不是吗?”
凤霓裳丝毫不在意地笑道:“可他的交换条件是你,不是吗?”
姜离歌心中思忖起来,连这些都知道,看来凤霓裳这些年是在藏拙了,可为什么要藏呢?
第一百九十章 有恃无恐被偏爱
见姜离歌沉默,凤霓裳也不着急,淡笑道:“不如你帮我获得建文帝的信任,我帮你摆脱皇叔?”
姜离歌回过神,冷笑道:“霓裳,你到底想要什么?如果是要信任大可不必找我,毕竟这次新人里有的是人可以控制。”
凤霓裳摇头叹息,怜悯道:“姜离歌,说实话,我还是更喜欢那个抓鱼怼人,上串下跳的你。”
姜离歌自嘲道:“同时也愚昧无知,任人宰割?”接着又定定地看着凤霓裳,冷笑道:“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可当年阿奕是你权势路上的绊脚石,我不信你会放过那么好的机会,凤霓裳,你最好没有害他。”
凤霓裳看着眼前浑身是刺的姜离歌,神色复杂,最后叹息道:“姜离歌,没做过的事,我凤霓裳不会认。”
姜离歌一脸无所谓道:“那又如何呢?你我目标一致,日后定会兵戎相见,既然如此,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姜离歌,你我的确会有一战,可一定不是目前这件事,如果你担心我会阻止你,那大可不必,毕竟你要的是建文帝身败名裂,而我要的是南楚江山。”凤霓裳淡淡道。
“可是怎么办呢?我已经把这个条件许诺给摄政王了。”姜离歌娇媚至极道。
“你只需帮我获取建文帝的信任,其他的,我自有办法。”凤霓裳懒散道。
姜离歌心中纠结极了,她本来也是要获取建文帝信任的,就算是帮助凤霓裳也是顺便,可凤霓裳会不会对摄政王动手,就算摄政王是凤霓裳的皇叔,可皇家哪里有什么亲情?最终还是开口道:“可以合作,前提是不能伤害摄政王。”
“姜离歌,你不会是移情别恋了吧?”凤霓裳笑得意味深长道。
“呵,我只是不想恩将仇报。”姜离歌淡淡道。
见姜离歌不似作假,凤霓裳放了心,继续道:“你如今倒是变了许多。”
“再是少不更事的人,经过这么多事,怕也难以再无忧无虑了。”姜离歌一脸怅然道。
“姜离歌,说实话,我不羡慕你了。”许久之后,凤霓裳开口道。
姜离歌说不出什么滋味,就是她自己也羡慕以前肆意洒脱的自己,可这世上哪有什么现世安好啊,不过是有人一直在为你撑起一片天。
两人沉默下来。
许久之后,凤霓裳又道:“听闻你生了一个孩子?”
姜离歌神色冰冷起来,冷漠道:“王妃若是想以此威胁,本宫不介意鱼死网破。”
凤霓裳无奈道:“我只是问问,姜离歌,你如今还真是一点儿都不可爱。”
姜离歌自知失言,转移话题道:“我要对楚天绝动手了,你好好保重。”
凤霓裳神色自若道:“就算你不动手,我也要动手了。”
姜离歌知道了她的想法,也看得出她说这话是认真的,淡淡道:“既然王妃知道了,本宫就回宫了。”说完也不等凤霓裳再说什么,便起身离开。
转身之际,却听女子懒懒道:“姜离歌,好好保重。”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姜离歌却是觉得莫名心酸,脚步顿了一下,又大步离开。
直到女子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凤霓裳呢喃道:“姜离歌,你还是一如既往地相信别人啊。”
姜离歌刚刚走出御花园,傅芸就迎了上来,一脸担忧道:“贵人,绝王妃可有为难?”
姜离歌心中一暖,淡笑道:“我与她无冤无仇,她为何要为难我?”
傅芸一噎,请罪道:“是奴婢冒犯了。”
姜离歌心中叹息一声,无奈道:“傅芸,你我情同手足,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不必自责。”
傅芸闻言,也放下了心里的包袱道:“贵人,长公主当年可是北凤第一人,奴婢怕贵人吃亏。”
姜离歌无奈道:“放心吧,霓裳不会伤害我。”
傅芸想再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沉默下去。
姜离歌自然是知道傅芸的担忧,只是她与凤霓裳原本就相识,最重要的是,越是像凤霓裳这样骄傲的人,越不会背后放冷箭,她愿意相信她。
夜晚之时,凤霖如约而来,将一瓶药丢给姜离歌,一脸不在意道:“每次一颗,不出一年,服用者便会精尽人亡。”
姜离歌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声音里带了几分真诚道:“王爷,谢谢你。”
凤霖冷笑道:“谢本王做什么?你不是已经找好了下家么?”
姜离歌面色一冷道:“王爷监视我?”
凤霖沉下了脸色道:“姜离歌,你想反悔?”
姜离歌眉头蹙起,她和凤霓裳说话的时候,明明周围没有旁人的气息,这只能说凤霖其实在场,看来自己以后做什么都要小心一点儿了,思罢,淡淡道:“各凭本事。”
凤霖只觉得气血上涌,这女人是不是以为自己非她不可,咬牙切齿道:“姜离歌,不管你和谁交易,最后都是一个结局,那就是和本王在一起,这是你许诺本王的。”
姜离歌看着眼前认真的男人,忽然笑了,魅惑道:“我怎么记得是最后归处是王爷?最后归处可不一定是和王爷在一起啊。”
“看来是本王够傻够天真。”凤霖冷笑道。
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懊悔,当时这样说只是为了留住这个女人,没想到最后是给自己挖了个坑,不过,来日方长,只要这女人在自己身边就不怕她不爱自己。
“王爷,我很感激你帮助了我,可是除了帮你获得南楚江山,离歌一无所有。”姜离歌淡笑道,残忍又嗜血。
“本王只问你,当初的每一句话,可都还算数?”凤霖阴沉着脸色道。
“先打破约定的可是王爷自己。”姜离歌淡淡道。
“呵,你够无情。”凤霖自嘲道。
“王爷,南楚江山,离歌自会奉上。”姜离歌认真道。
“若本王不要南楚江山,只要你呢?”凤霖盯着姜离歌的眼睛认真道。
“王爷......”姜离歌心里为难极了,若是摄政王就此终止合作,只怕她有无尽的麻烦,说起来还是当初第一步走错了,也许就该直接杀了建文帝,左右做那种事情时就只有建文帝在。
“算了,本王刚才只是胡说,你想做什么便去做吧,只要最后到本王身边就够了。”说完,凤霖都觉得自己可怜,为了一个女人,居然忍气吞声到这种地步,呵,就算姜离歌再如何狠心,他终究是舍不得为难她。
罢了,她不愿意和自己在一起便不在一起吧,至少她还愿意以另一种身份留在自己身边,不是吗?
姜离歌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眼前的男人若是狠心一些伤害她,就此终止合作,也许她还不会像现在这样难以抉择,这样的男人,她无法狠心利用和伤害,斟酌道:“王爷如此优秀,日后定会遇到更好的女子。”
凤霖神色复杂道:“也许吧。”
一时间又再次沉默下来,忽然宣旨太监的声音响起,姜离歌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从来没有这么期待过这样的声音响起。
下意识起身就要离开,男人却是淡淡道:“姜离歌,你若是让那个老男人碰了你,本王不介意用自己的方式解决这场复仇。”
姜离歌心中咯噔一声,旋即扬起勾人的笑容道:“王爷放心。”说完拿着药走了出去。
外面女子娇媚的声音响起,凤霖只觉得自己疼的无法呼吸。
“王爷,相信贵人有分寸的。”女子好听的嗓音响起。
凤霖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失望,才反应过来女子在说什么,面上恢复了一派懒散道:“准备准备,一会儿该你上场了。”
傅芸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现在的她顶着和贵人一样的面具,甚至还穿着透明的薄纱,王爷却是没有多余的表示,大概不被在意的人就该被忽视吧,收拾了心中百般滋味,恭敬道:“是,王爷。”
凤霖又再次陷入了沉思,今日若不是他刚好追随姜离歌去御花园,也许还不知道她存了这样的心思,也是,她那么爱楚天奕,怎么可能这么容易答应他的要求?不过,不管她有怎样的心思,他都会一点一点掐断.......
主卧,建文帝挥退众人,一把将姜离歌抱起,大步朝床榻而去,急急吻上女子。
姜离歌将手轻轻挡住他的唇,笑得愈发娇媚道:“皇上,臣妾有罪。”
建文帝停住了动作,难得耐心问道:“婉儿有什么罪?不管是什么,朕都不会怪罪。”毕竟这两年来能够引起他的**的也就只有眼前的女子,再者,不过是一个女子罢了,能翻出什么浪花?
姜离歌似有一些心忧道:“这可是皇上自己说的,臣妾若是说了,皇上不许怪罪。”
建文帝乐得惯着美人,笑道:“朕一言九鼎,说了不怪罪便不会怪罪。”
姜离歌轻轻柔柔道:“臣妾自己托哥哥帮臣妾送了药材进来,为皇上配了药.....”
建文帝冷下了脸色道:“配什么药?朕身体好极了,需要什么药?”
姜离歌暗中掐了自己一把,挤出两滴泪水道:“皇上,臣妾也是为了皇上着想嘛。”
建文帝却是不为所动,严重的**褪去,取而代之是复杂的审视,冷冷道:“艳贵人,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朕以为你都知道才是。”说完毫不犹豫地起身,便要离去。
第一百九十一章 卑微爱我好不好
姜离歌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心里冷笑这帝王还真是不要脸,也是,连情同手足的兄弟都能杀死,又指望他有什么脸,不过她的计划还没有完成,自然是不能让建文帝这个主角离开了,毫不犹豫地伸手抱住建文帝的腰。
建文帝没有防备,被她这么一拉又重新跌了回去,眼中恼怒一片,沉声道:“艳贵人,看来朕真的是太宠你了。”
姜离歌却是两眼含泪道:“皇上,臣妾只是要了药材,没有人知道的,皇上若是不信任臣妾,大可亲自查探一番,再说,皇上难道不想恢复年轻吗?”
建文帝心中的怒火熄了大半,剩下的更多是帝王面子过不去,恼怒道:“难道是艳贵人无法满足?”
姜离歌收住眼泪,娇媚道:“皇上自然是让臣妾满足的,可是臣妾不忍心皇上受折磨不能满足,皇上,此事臣妾一定守口如瓶,再说了,皇上既然宠幸了臣妾,可不就是信任臣妾吗?为了皇上的这份信任,臣妾也该替皇上分忧,只要皇上一直宠着臣妾,臣妾也就心满意足了。”说完竟又落下泪来。
建文帝心中怒火完全熄灭,很满意姜离歌满心满意的信任和依赖,对于她的法子却是没有几分信任的,冷哼道:“艳贵人如今倒是胆子大得很。”
姜离歌心里冷笑一片,动作上却是拿出了精美的盒子道:“皇上,这是臣妾亲自制作的药,对皇上一定有所帮助,皇上不妨试试?”
建文帝却是捏住了她的手,冰冷道:“艳贵人,你怕是想谋害朕吧。”
姜离歌心中一惊,难道自己暴露了?面上却是啜泣道:“皇上怎么如此想臣妾?”
辩解的话还没说完,建文帝就冷冷打断道:“你哥哥打什么主意,你以为朕会不知道?”
姜离歌心中暗道一声不好,摸不清建文帝到底在想什么,硬着头皮道:“皇上这话臣妾和哥哥万万受不起,皇上如此英明,想必也知道臣妾只是哥哥认的义妹,哥哥送臣妾进宫正是为了取悦皇上,臣妾若是有半点儿坏心,定会牵连哥哥,皇上,您是天下之主,这整个南楚都是您的,臣妾仰慕您都来不及.....”
建文帝似笑非笑道:“艳贵人倒是一张巧嘴。”只是眼前之人越是花言巧语,建文帝倒是越发觉得奇怪,原本只是怀疑药有问题,如今看来倒是真的有问题。
姜离歌心中一惊,忽然意识到自己做的太明显了,心一横,坐起身,打开盒子拿起一颗药吃了进去,像是委屈极了似的道:“皇上误会臣妾,臣妾自知理亏,既然如此,臣妾以身试药。”
建文帝见她如此动作,心里知道这药必然是没毒,眼中神色复杂。
姜离歌知道建文帝动摇了,拿过被子盖住自己,双肩轻轻抖动着,似压抑着道:“皇上既然不相信臣妾,便不要再对臣妾好了。”
建文帝忽然想起记忆中的那个女子,那女子当初也是一心一意为自己着想,甚至不惜冒着被其他宫妃诬陷的风险用家传的手法替自己疗伤,心里叹息一声,道:“好了,朕知道你是为了朕着想,朕不怪罪你就是了。”
姜离歌闷闷道:“皇上若是不相信臣妾,大可让太医检查一番。”
建文帝心中一凝,太医一检查,自己的病可不就暴露了,若是不能宠幸宫妃,只怕那两个儿子还以为自己老了,就更加不安分了,耐心哄道:“好了,是朕不好,辜负了爱妃一片心意,只是爱妃也要理解朕,朕可不敢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姜离歌闷闷道:“皇上既然不相信臣妾就算了,亏得臣妾为了这药劳累了几个晚上,早知道会因此惹皇上猜疑,还不如别胡乱费心。”
建文帝闻言,心中一暖,这药不管有没有效,也不能辜负了美人心意,女人嘛,还是一个有软肋的美人,能翻出什么浪花来?大不了明日让人偷偷检查一番,想着拿过姜离歌放在床头的盒子,取出一颗药吞了下去,刚刚吞下去就感觉浑身一股热流,心里高兴了几分,毕竟这两年来自己用了鹿茸,鹿血,甚至是***也没有这个效果。
动作轻柔地拉开姜离歌的被子,发现人一脸难受,小脸儿都有一些泛红了,心里又高兴了几分,自认为温柔道:“爱妃,你看朕已经吃了,就不要生气了。”
姜离歌却是娇媚十足道:“臣妾可不是那么好哄的。”
建文帝直接吻上女子,暧昧道:“那朕努力一点儿,爱妃自然就原谅朕了。”
姜离歌假装一脸娇羞,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颤抖道:“皇上,臣妾还没有换衣服.....”
建文帝却是丝毫不在意道:“换什么衣服?伺候朕才是大事。”
姜离歌心中一阵恶心,面上继续斡旋道:“皇上,臣妾想要每一次都美美的,难道皇上不想吗?”
建文帝只觉得自己浑身都热了起来,下意识道:“这一次就算了吧。”
姜离歌故意落下泪来道:“皇上是不是觉得得到了就不珍贵了?”
建文帝乐于成全女人家的这一点儿小脾气,后宫三千人,这些都已经习以为常了,哄道:“好了,爱妃快去快回。”说完翻身而下。
姜离歌赶紧起身,娇媚道:“皇上等臣妾哦。”
建文帝笑道:“爱妃别让朕等太久了。”虽说这样的等待有些煎熬,可每次艳贵人换衣服后让他感觉更好,所有宫妃侍寝都是一副中规中矩的模样,只有这艳贵人,人美不说,手段还颇多,每次穿的衣服美极了,很让人享受,这也是他乐于惯着她的原因。
姜离歌刚走进隔间,就倒入了一个清凉的怀抱,呢喃道:“阿奕......”
凤霖叹息一声,对傅芸道:“去吧。”
傅芸领命离开。
凤霖摸了摸女子红彤彤的脸蛋,低声道:“姜离歌,我不是楚天奕。”
姜离歌睁开了眼睛,里面清明一片,苦涩道:“我知道。”
见姜离歌如此平静,凤霖心中竟有几分失落,看来她并没有中药。
沉默了片刻,隔壁有某种声音响起,姜离歌淡淡道:“王爷放开我吧,刚才我只是被恶心到了。”
凤霖没说什么,小心翼翼将女子放开。
没了支撑,姜离歌费力站好,一步一步向床榻走去,规规矩矩躺了下来,闭上了眼睛,泪从眼角滑落。
阿奕,我好累啊,他是你的父亲,如今我却是以这种方式报复他,你若是知道,会不会怪我呢?
应该会怪我吧,毕竟这是**啊.....
可是我偏偏要他知道,他玷污了自己的儿媳妇,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儿子,只有这样,我心里的恨才能平复十之一二。
见姜离歌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凤霖虽然心中疑惑,却没有再说什么,只想着既然她没有赶自己走,那就多带几刻时间。
隔壁声音越发大了,姜离歌额角有汗水滴落,心里暗骂凤霖,这药果真是厉害,明明有催情的作用,却偏偏让人愈发清醒,愈清醒愈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难道自己要再**一次么?
许久之后,姜离歌平淡无波的声音响起:“凤霖,过来。”
凤霖眉头一挑,这女人不是早就睡了吗?而且这语气,真的是给惯的!
起身走过去,发现女子额头竟然在冒汗,心里咯噔一声,这女人还真是能忍啊,自己制的药自己清楚,这药如果不及时纾解的话,只会越来越强烈,偏偏自己会越发清醒,现在叫自己,大概是忍不住了吧。
姜离歌许久没听到声响,睁开眼睛,便见凤霖神色复杂地站在床边,开口道:“我中药了。”
凤霖回过神道:“我知道。”
姜离歌见他如此冷静,以为他不愿意,心里也不再强求,若是自己被丢来丢去,估计也不愿意吧,原本自己下了极大决心才劝服自己接受让凤霖给自己解药,没想到自己连最重要的一点儿都没有考虑到,问道:“有没有其他方法?”
凤霖心里嫉妒极了建文帝,自然是一点儿后路都没有准备,姜离歌这副模样显然是不愿意自己帮她,这可如何是好?
心里却又说不出的失落,到了这样的地步,她宁愿自己难受也不愿意接受他,自己还有机会吗?
摇摇头,终是不忍道:“这药制作复杂,若是解药,最快也要一天。”
姜离歌有些绝望地闭上眼睛道:“凤霖,帮我。”这大概是姜离歌最卑微的一次。
凤霖觉得自己应该高兴,不知为何却是更加绝望起来,自己的作用,大概只有这种时候她才会需要吧,手却是放在了自己的腰带上。
衣服簌簌落下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姜离歌却是觉得更加难受,不一会儿,略显清凉的身子覆了上来。
见身下女子轻轻颤抖着睫毛,凤霖心里闪过一丝满足,她不像表面表现得那样平静,吻轻轻落在对方额上,眼角,最后停留在唇上,轻轻吮吸......
整个过程,怕惊到隔壁的人,两人压抑着声音。
许久之后,凤霖将累及了的姜离歌抱在怀里,在她耳边低声道:“姜离歌,爱我好不好?”声音嘶哑,却又卑微至极。
第一百九十二章 从此君王不早朝
寂静的夜里,除了隔壁隐隐约约的喘息声,就只剩下彼此清晰可闻的呼吸声,凤霖话刚说出口就后悔了,这话说的自己像个小媳妇似的,让姜离歌怎么看自己?
就在凤霖以为姜离歌不会回答时,却听姑娘淡淡的嗓音响起:“好。”
凤霖僵直了身体,难以置信道:“你说什么?”
姜离歌平静的声音再次响起道:“我说好。”
凤霖猛地抱紧了她,低声道:“离歌,谢谢你。”谢谢你愿意给我机会,即使你现在并不爱我。
姜离歌却是一阵心酸,凤霖,你真傻啊,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呢?淡笑道:“以后唤我婉儿吧,别暴露了。”
凤霖却是不高兴道:“本王才不要和那个男人一个称呼,那本王唤你婉婉?“
姜离歌点头道:“好。”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有什么值得计较的?
凤霖像个傻子一样道:“婉婉,我很高兴你愿意给我机会,我会尽我所能对你好的。”
姜离歌淡淡道:“嗯,我知道了,睡吧。”
凤霖,我也会尽力对你好的,这是我欠你的。
想着想着睡了过去,倒是凤霖越来越兴奋,没有半点儿睡意,暗自打算寻个身份留在她身边。
许是心中装着事儿,姜离歌很早便醒了过来,睁眼便看见男人白皙的胸膛,眨巴几下眼睛,记忆回笼,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想着也许这是自己的新生吧。
轻轻将男人的打手拿开,男人却是醒了过来,温柔至极道:“婉婉,早。”
姜离歌淡笑道:“早,该起床了。”
凤霖却是有些不高兴道:“还早着呢,多睡一会儿。”
姜离歌无奈道:“皇上快起了,到时傅芸不在会惹人怀疑。”
凤霖不以为意道:“你没听过一句话么?**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起。”
姜离歌神色淡淡道:“王爷是在说自己吧。”
凤霖自然是感受到她的冷淡,不免和那年边关比试时巧笑嫣然的她相比较,心里生出几分不甘心,语气却依旧宠溺道:“婉婉,你不会再变了吧?”
姜离歌疑惑道:“变什么?”
凤霖温柔道:“就是提起裤子不认人。”
姜离歌:......面上依旧一派平静道:“不会。”
凤霖满足道:“那就好。”
姜离歌坐起身,毫不避讳地穿好婢女服,戴上和傅芸长得一样的面具,一切处理完后,却见男子还在自顾躺着,淡淡道:“王爷要是再躺下去,**后宫的罪名王爷可担不起。”
凤霖这才不情愿地起身穿上衣服。
两人收拾完毕许久后,建文帝和傅芸都没有醒过来的趋势,而外面的李公公已经唤了三次了,姜离歌嘴角抽了抽,还真是说中了。
从侧门悄悄走了出去,走前还故意拿着装有茶水的小瓶子。
到李公公面前,李公公果然几分不满道:“傅姑姑,你身为艳贵人身边的管事姑姑,大早上不等着伺候皇上和娘娘,去哪里了?”
姜离歌施施然行礼,道歉道:“公公恕罪,贵人一向心疼奴婢,是以不让奴婢守夜,奴婢就早早睡了。”
话还没说完,李公公带了几分冷厉道:“所以傅姑姑就睡到了现在?”
姜离歌继续不卑不亢道:“公公误会了,奴婢替贵人采早茶需要用的露水去了,原本一直都能在贵人起床前采好的,不曾想迷了路,是以回来晚了。”
李公公烦躁道:“成了,多余的话便别说了,这早朝时间已经到了,皇上和贵人为何还没起床?”
姜离歌恭敬道:“奴婢也不知。”
李公公瞪了她一眼道:“想来你也不知道。”说完又急得团团转。
姜离歌似天真道:“公公何必着急?皇上睡够了自然就起了。”
李公公闻言又是一怒道:“你懂什么!”
姜离歌似害怕道:“奴婢知错。”
李公公有怒无法说,只能自己生闷气。
于是顺利的,艳贵人成了狐媚子,为什么?因为皇上为了艳贵人迟了早朝,这可是自建文帝上位以来破天荒第一次。
后宫再一次不平静了,看到希望的同时,又再一次陷入绝望,为什么有希望,皇上进后宫了啊,为什么又绝望,因为皇上一直都去雍和宫啊。
而醒过来的建文帝,心满意足的同时,不免有几分懊恼,看着怀里的小女人,这种懊恼又平静了下去,怜爱地吻了吻小女人。这才叫道:“李福全。”
李公公应声带着梳洗宫女推门进来,恭敬道:“奴才在。”
建文帝伸了个懒腰,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李公公颇有些惶恐道:“已经下了早朝。”
建文帝蹙眉道:“为何不叫醒朕?”
李公公一脸委屈道:“是奴才办事不力。”
话虽这么说,建文帝却是知道这不能怪李福全,毕竟是自己昨晚折腾了大半夜......想到昨晚,浑身竟有几分热血沸腾,高兴道:“艳贵人昨晚侍寝有功,赏玉如意一对,蜀锦十匹,哦,对了,朕记得上次青国上贡了一匹白狐皮,一并赏给艳贵人。”
李公公只觉得自己见了鬼,这两年一说起去后宫,皇上都是一副厌恶至极的模样,如今有了艳贵人,反倒是十分热忱啊,恭敬道:“奴才遵旨。”
建文帝爱惜地抚了抚傅芸熟睡的面容,这才道:“替朕更衣吧。”
等建文帝洗漱完毕,傅芸才慢慢醒来,颇有些慌张地起床。
建文帝赶紧走过去,爱惜道:“昨晚累着爱妃了,爱妃多睡一会儿。”
傅芸顺势倚在建文帝怀里,娇媚道:“皇上,您怎么不叫醒臣妾,这要是让宫里其他姐妹知道了如何看臣妾?”
建文帝立马横眉冷目道:“朕看谁敢!”
傅芸柔弱道:“有皇上这句话臣妾不怕了。”
建文帝笑道:“朕会护着你。”
傅芸高兴道:“谢谢皇上。”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道:“啊,臣妾害皇上起迟了,臣妾罪该万死。”
建文帝吻了吻她的脸颊,笑道:“是啊,爱妃可把朕害惨了,朕这可是头一次没上早朝。”
傅芸紧张道:“还请皇上责罚。”
建文帝沉思道:“嗯,是要惩罚,便罚爱妃今晚侍寝吧。”
傅芸心中的大石落下,娇嗔道:“皇上真坏。”
建文帝捏了捏她的鼻子道:“好了,朕去御书房了,晚上再来看你。”
傅芸乖巧道:“皇上可一定要来。”
建文帝宠溺道:“朕决不食言。”说完又吩咐了周围几个宫女好好照顾艳贵人,这才离开。
建文帝走后,姜离歌也终于有机会上前把身份换了回来,没想到刚换完身份,麻烦就接着来了。
傅芸走上前偷偷塞给对方一个精美的镯子,试探道:“云嬷嬷,可否透露一下太后娘娘召我们贵人所为何事?”
云嬷嬷不动声色地将镯子推了回去,冷冷道:“太后娘娘自有用意,岂是我等下人能够揣测的,傅姑姑还是赶紧通知你们贵人,随嬷嬷我去寿康宫。”
傅芸无法,只好去隔间唤姜离歌。
姜离歌听见吵闹声,早已经醒了过来,见傅芸进来,神色淡淡道:“走吧。”
傅芸颇有些担忧道:“贵人,看云嬷嬷来势汹汹的模样,只怕今日早朝之事太后要问责。”
姜离歌一脸意味深长道:“你放心,那个人不会让同样的事情发生两次。”
傅芸听得云里雾里,但看姜离歌如此胸有成足的模样,也不由放下心来。
主仆二人跟着云嬷嬷到寿康宫时,却被告之太后娘娘年纪大了,刚才睡了过去,让二人稍微等一会儿。
姜离歌自然是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也不恼,就这样安安静静地站在大雪地里等着,任由大雪飘落满身,思绪却一点一点儿飘远......
“阿奕,你身体不好,多穿一点儿。”女子一边替男子披上白狐大裘,一边关心道。
“放心吧,为夫可注意着呢。”男子脸上蓄满温柔笑意,眼中全是爱意。
“还说呢,一忙起来就什么都忘了。”女子颇有些抱怨道。
“唉,这雪愈发大了,为夫若不再抓紧些,只怕会死更多的人。”男子却是忽然担忧起来。
“哟,咱们家阿奕什么时候这么忧国忧民了?”闻言,女子调侃道。
“那还不是娘子教导有方嘛。”男子在女子唇上印下一吻。
回过神时,姜离歌和傅芸身上已经积了一层雪,两人却都没有多余的动作。
姜离歌仰起头,雪花一片一片温柔地落在脸上......
阿奕,是你回来了吗?我很想你,很想很想,这样的雪天一点儿也不冷呢,就像是你抱着我一样,你是不是化成了这漫天大雪?
雪落了一层又一层,主殿的大门终于缓缓打开,云嬷嬷走出来道:“艳贵人,太后娘娘召见。”
活动活动僵硬的四肢,姜离歌淡淡道:“好,烦请嬷嬷带路。”
见姜离歌举止大方,丝毫不骄纵拿捏,云嬷嬷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艳贵人到底是怎样让皇上误了早朝的?
第一百九十三章 刁难,太后出场
走进寿康宫主殿,唯一的感觉便是压抑,四处金碧辉煌,却是透着沉闷,姜离歌心中冷笑,难怪李太后老的如此快......
到某处,姜离歌停下行礼道:“臣妾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李太后端着茶,缓缓饮者,半晌后才开口道:“艳贵人,你可知罪?”
姜离歌立马跪了下来,似惶恐道:“臣妾不知所犯何罪,还请太后娘娘明示。”心里却是冷笑这太后借题发挥就借题发挥,偏偏还要下马威,先是雪地里冻上两个时辰,接着又在行礼时拿捏,不过眼前还不是反击的时候。
闻言,李太后直接冷下了脸色道:“不知?哀家看你是什么都知!”说完直接将茶杯飞向姜离歌。
姜离歌愈发恭敬起来,惶恐道:“求太后娘娘饶命。”
李太后冷笑道:“怎么?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
姜离歌摇头道:“臣妾不知。”
李太后神色凌厉道:“看来你是不肯自己承认错误了,那哀家帮帮你。”说完看向云嬷嬷道:“将哀家的鞭子拿来。”
姜离歌依旧神色倔强地跪在原地,冷冷道:“太后娘娘,您要惩罚臣妾,也要让臣妾心服口服吧。”
李太后见她不再伪装,嘲讽道:“艳贵人还真是好手段,就这变脸的本事都让哀家刮目相看啊,既然你想要个明白,那哀家便给你个明白!”接着道:“因为你,皇上迟了这次早朝,是与不是?”
姜离歌神色淡淡道:“太后娘娘,皇上迟了这次早朝是不错,可若是说是因为臣妾,臣妾可就不赞同了,这第一,臣妾自认没有那个魅惑君主的本事,这第二,皇上是有道明君,岂是臣妾一个小妃子所能影响的?”
李太后怒喝道:“住嘴!你的意思是,不是你的错,不是皇上的错,而是莫名其妙就这样?”
姜离歌似十分伤心道:“太后娘娘,您怎么能说是皇上的错呢?皇上为了南楚兢兢业业二十余年,从未有一日懈怠,仅仅一日未上早朝,太后娘娘便疾言厉色,未免太过不体谅皇上。”
李太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后沉下声音道:“艳贵人,哀家原本念你年少不更事,好心提点一番,既然你如此不知好歹,就别怪哀家心狠手辣了。”
姜离歌忽然反问道:“听闻皇上年轻时爱慕一民间女子,纳为贵人,太后娘娘却是嫌弃对方身份卑贱,不懂礼数,时时磋磨,最后因此与皇上大吵一架,自那以后和皇上日渐疏远,如今太后娘娘是想要重蹈覆辙么?”
李太后闻言一惊,那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这女子是从何知晓?难道是丽贵人的家人?面上依旧镇定道:“艳贵人是自比丽贵人么?”
姜离歌淡笑道:“臣妾不敢,只是好心提醒太后娘娘,多行不义必自毙,说不定丽贵人的魂魄正盘旋在周围呢。”
李太后脸色彻底黑了下来,怒道:“来人呐,将这贱人拉下去杖毙。”
姜离歌忽然哭得梨花带雨道:“太后娘娘,太后娘娘饶命啊,都是臣妾的错,臣妾不该魅惑皇上,误了早朝.....”
李太后冷笑道:“现在知道服软了?哀家告诉你,晚了!”又对走上来的侍卫道:“磨磨蹭蹭做什么?还不赶紧拿下!”
侍卫赶紧拿住姜离歌和傅芸,姜离歌却是扯出一抹嗜血的笑容。
突然一声怒喝响起:“朕看谁敢!”
李太后看着走进来的帝王,冷声道:“皇帝,你是想担上不孝的罪名吗?”
不得不说,李太后是个聪明人,和建文帝关系已经冰冷到了极点,却还是能利用建文帝爱惜名声这一点儿,姜离歌心中闪过赞赏,面上却是梨花带雨道:“皇上,救命啊皇上。”
建文帝原本还有几分理智,听见姜离歌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的呼救声,像是回到了某个场景......
“御天,我没有忤逆太后。”女子一脸心痛道。
“丽儿,给母后道歉。”男子却是冷冷道。
“凭什么,御天,你不相信我?”女子一脸倔强道。
“丽儿,不是朕不相信你,而是事实如此,母后为何要骗朕?”男子一脸冷漠道。
“呵,原来如此啊......”女子眼中饱含失望道。
见建文帝脸色冰冷下去,李太后有些脸色不好道:“皇帝,哀家身为一国太后,还没有资格处理一个宫妃么?”
建文帝冷冷道:“母后这次又想安个什么罪名?还是要连朕一起惩罚?”
李太后闻言,一张脸彻底黑了下去,怒道:“你连辩解的机会都不给哀家么?”
建文帝却是难得激动道:“太后又可曾给过她机会辩解?”在场所有人都以为这个“她”是艳贵人,建文帝,李太后和姜离歌却是知道这个“她”是丽贵人。
李太后气愤道:“眼前这个女人能和那个女人相比吗?不管你信不信,就是这个女人顶撞哀家。”
建文帝冷笑道:“母后,你这一招早在二十年前就玩烂了,而朕也不是以前那个母后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大孝子了,母后,好自为之。”
说完,拉着姜离歌朝殿外走去。
一行人轰轰烈烈离开,寿康宫再次冷清下来,李太后忽然向后跌去,云嬷嬷眼疾手快扶住了太后。
李太后看向云嬷嬷,浑身威严褪去,像是一个真正的老妪一样,苍老而又悲伤道:“云嬷嬷,你说哀家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云嬷嬷自幼和太后一起长大,心疼道:“娘娘,不如随皇上去,不过是个宫妃,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李太后无力道:“你也看见了,这女人就是个不安分的,哀家若是不管,这后宫就永无宁日了。”
云嬷嬷叹息道:“娘娘,当年为了一个丽贵人已经让您和皇上的关系恶化到了极点,若是再来一个艳贵人,只怕皇上更不会原谅娘娘了。”
李太后苦涩道:“他是哀家的儿子,哀家怎会放任他?当年离间他和丽贵人也不过是害怕他沉迷女色,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他还在怨恨哀家。”
云嬷嬷叹息道:“皇上自小脾气倔,越是不许就越是要去做,太后不妨换种方式.....”
李太后疑惑道:“换种方式?难道哀家去讨好那个女人?”
云嬷嬷意味深长道:“娘娘是太后,哪里需要去讨好什么人,只要娘娘表现得十分接受那个女子就够了。”
李太后确是僵硬了神色道:“这还不是讨好那个女人?”
云嬷嬷笑道:“这可不是讨好艳贵人,只是太后释放信息说,哀家愿意让你讨好。”
李太后面上的阴云散开,笑道:“你啊,年纪这么大了还这么古灵精怪。”
云嬷嬷怅然道:“老了,老了,哪里还有什么古灵精怪?说起古灵精怪,倒是远嫁西蛮部落的大公主要回来了,听说小郡主也会回来呢。”
李太后眉开眼笑道:“德妃哪里都平平凡凡,倒是生的湘儿最是讨人喜欢,说起来湘儿也有十多年没回来了吧?”
云嬷嬷笑道:“可不是?大公主和亲的时候才十五岁呢,如今一晃郡主都快及笄了.....”
李太后有些期待道:“你说小洛可会不会有哀家的影子呢?”
云嬷嬷笑道:“自然会的,谁不知道皇上最是像太后,大公主又最是像皇上,大公主的女儿自然像太后。”
且说这边,建文帝拉着姜离歌直接去了御书房,到了以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有些过激了,面上故作严肃道:“朕倒是一时忘了。”
姜离歌配合地笑了出来。
建文帝笑道:“婉儿笑什么?”
姜离歌笑道:“臣妾高兴皇上如此在乎臣妾。”说着眼波流转,更加勾人了。
建文帝认真道:“婉儿,朕一定会保护好你。”眼睛直直看着姜离歌,像是在对姜离歌说,又像是在对某个人说。
姜离歌娇媚道:“嗯,臣妾相信皇上。”
建文帝又道:“以后太后召见,记得派人通知朕。”
姜离歌趁机问道:“皇上怎么知道臣妾今日会被太后娘娘召去?”
建文帝神秘一笑道:“朕是天子,自然什么都知道。”
姜离歌眼中盛满了星星点点,一脸仰慕道:“皇上真厉害。”心里却是吐槽建文帝实在是虚伪到了极点,还说保护,自己被太后为难了几个时辰了吧,结果在自己快被折腾死的时候才出现。
建文帝自然是满足自己的女人这么信任自己,温和道:“饿了吧?”
姜离歌摸了摸肚子,笑道:“果然是饿了呢。”
建文帝笑道:“就知道你饿了。”对着外面喊道:“李福全,传午膳。”
午饭过后,姜离歌便准备懂事地离开了,建文帝却是笑道:“若是觉得无聊,不妨去里面休息一会儿。”
姜离歌还愁没有机会进入帝王寝宫,如今建文帝自己开了金口,姜离歌自然是求之不得,故作推辞道:“皇上的寝宫,臣妾怎能去呢?”
建文帝笑道:“婉儿,朕要把所有的好东西给你,不过是在朕的寝宫里休息,怕什么?”
姜离歌这才兴高采烈道:“多谢皇上,臣妾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建文帝点点头。
姜离歌行礼退下,带着傅芸进了寝宫。
寝宫与御书房相通,由于只是帝王平时休息,所以并不是十分豪华,倒是现得有些空荡。
第一百九十四章 庄生晓梦迷蝴蝶
刚刚走进去,姜离歌便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狠狠揪住了,眼泪也有一些控制不住。
旁边李公公并没有发现她的异常,自顾道:“贵人,皇上这里只可休息,不可靠乱动。”
姜离歌回过神,恢复了一派平静道:“明白了,公公。”
李公公满意道:“贵人是个有福的,好好伺候皇上,日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姜离歌心中恨意一片,面上却是愈发恭敬道:“谢公公吉言。”
李公公笑道:“成了,也别谢杂家,是贵人有福气,这屋里的东西切记不可乱动。”
姜离歌故意道:“公公,本宫想替皇上打扫一番寝宫,绝不乱动,可以么?”
李公公无奈道:“贵人,听杂家的准没错,您呐,只需要躺下睡觉就可以了,打扫什么的千万别做。”
姜离歌疑惑道:“这是为何?”
李公公叹息道:“这里面的故事可就多喽,总之贵人要想留住恩宠,就什么也别说,什么也别问。”
姜离歌像个乖乖女一样道:“哦,本宫知道了。”
李公公这才放下了心道:“咱家就先去伺候皇上了,贵人自便。”
姜离歌笑道:“公公慢走。”
待寝殿里只剩下姜离歌和傅芸二人时,姜离歌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水,却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走到床边,乖乖躺下,心里却是疼极了。
阿娘,女儿不孝......
世人都以为姜夫人陈素琴被赐了毒酒,却不知道她阿娘被建文帝换进了皇宫,囚在寝宫里,甚至阿娘死后,还将阿娘挫骨扬灰,洒在寝宫里......
建文帝,你欠我阿娘的,欠我阿爹的,欠我姜家的,欠阿奕的,定要你十倍偿还!
阿娘,我最爱的阿娘,离歌一定会把你带出去和阿爹在一起。
也许是太过悲伤,也许是折腾累了,姜离歌睡了过去,晚饭李公公来叫姜离歌时,傅芸发现姜离歌竟然发起烧来,浑身像是被火烤一样,两人赶紧回禀了建文帝。
傅芸怕姜离歌烧糊涂的时候说出点儿什么,只好以防止损害龙体为由,将姜离歌带回了雍和宫,对于建文帝来说,宫妃生病太过常见,也没放在心上,只是每日看望一次,派人送汤药。
姜离歌却是昏昏沉沉病了半个月,建文帝慌了神,在心里记了李太后一大笔。
这日晚上,凤霖一如之前半个月替姜离歌擦着身体,有些气愤道:“姜离歌,你不会是想食言了吧?本王不许,你还没有爱上本王呢......”
可惜这个时候的姜离歌陷入自己的世界里,什么都不知道。
“离歌,你是不是忘记为夫了?”楚天奕站在奕亲王府门前问道。
看见楚天奕,姜离歌高兴地扑了过去,捧着对方的脸就是一阵乱啃,末了,气喘吁吁道:”夫君,你这么小气,我可不敢忘记。”
楚天奕无奈地搂着姑娘的细腰,宠溺道:“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儿子呢?”
姜离歌好看的眉毛皱起,疑惑道:“咱们有孩子了吗?”
楚天奕好笑地摸了摸她的鼻子,无奈道:“你把咱家儿子又给忘记了。”
姜离歌为难地摸了摸头道:“夫君,我把儿子搞丢了,找不到了。”
楚天奕牵起她的手,朝姜府的方向走去,边走边抱怨道:“每次让你回娘家都是这个结果,那小子估计还在和菲丫头玩呢。”
姜离歌有些疑惑道:“菲丫头是谁啊?”
楚天奕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有些奇怪道:“没发烧啊,怎么净说胡话,忘记咱们家儿子就算了,就连最爱的菲丫头都忘记了。”
姜离歌有些抱歉道:“夫君对不起,我也觉得自己怪怪的,好像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楚天奕耐心道:“梦到了什么?”
姜离歌蹙眉道:“就是梦到你不见了。”
楚天奕无语道:“你就放心吧,为夫不会离开的。”
姜离歌又问道:“菲丫头到底是谁啊?”
楚天奕笑道:“就是你最爱的妹妹和最好的朋友的女儿啊。”
姜离歌却是有些疑惑道:“子衿和文生什么时候有孩子了?”
楚天奕叹息道:“又说胡话,菲丫头都五岁了。”
姜离歌突然停住了脚步,问道:“现在是多少年?”
楚天奕一脸看神经病的样子道:“什么多少年?”
姜离歌犹豫道:“就是谁是皇帝?”
楚天奕虽然疑惑姜离歌为什么这么问,还是道:“建文三十年。”
姜离歌忽然抱着头蹲在了地上,喃喃道:“怎么可能呢?建文三十年,明明是建文二十四年啊。”
楚天奕也蹲下来,看着她,奇怪道:“离歌你怎么了,什么建文二十四年?”
姜离歌站起身,认真道:“夫君,我有些记忆没有了。”
楚天奕叹息道:“没了就没了,只要记得为夫就好,难怪整个过程都怪怪的。”牵起她,温暖如三月的春风道:“走吧,把那小子带回来。”
姜离歌点头,问道:“咱们儿子叫什么?”
楚天奕丝毫不介意她失忆了,笑道:“楚念歌。”
姜离歌忍不住咳嗽道:“什么!念歌?这么女气?”
楚天奕有些不满道:“这可是为夫想了许久才想出来的。”
姜离歌呢喃道:“不是叫怀奕么?”
不一会儿,二人到了姜府前,姜离歌有些奇怪道:“不应该是镇北侯府吗?”
楚天奕好笑道:“的确应该是镇北侯府的,不过阿爹自己辞了官,也不要爵位了,就只是姜府了。”
姜离歌惊讶道:“我阿爹还活着?”
话刚落,里面一根木棍飞了出来,男人不满的声音响起:“臭丫头,什么叫老子还活着?”
姜离歌一脸抱歉道:“阿爹别生气,女儿记错了。”
姜傲这才放过她,冷哼道:“算你识相。”
姜离歌试探道:“我阿娘呢?阿奶呢?轻尘呢?”
姜傲愣了一下,看向楚天奕道:“离歌这是怎么了?”
楚天奕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姜傲奇怪道:“刚才还是欢欢喜喜回去找你啊,怎么转个身就成了这副德行了?”
姜离歌有些尴尬道:“阿爹,我忘记了一些事情,又记错了一些事情。”
姜傲纯胡子瞪眼道:“那你咋不上天呢?一个转身就能变成这副模样了。”
楚天奕帮腔道:“阿爹,离歌会想起来的。”
姜傲气呼呼道:“罢了,罢了,反正她疯疯癫癫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姜离歌颇为依赖地上前挽住姜傲的手臂,亲昵道:“阿爹可别生离歌的气,离歌可是记得阿爹的。”
姜傲没好气道:“走吧,就知道你会回来接儿子,刚才还好好说这话呢,莫名其妙就说要去找天奕,如今倒是折了回来,阿娘还在院子里呢。”说完转身进府。
姜离歌放开姜傲,和楚天奕十指相扣,悄悄问道:“夫君,我平时都这么依赖你吗?”
楚天奕伸出另一只手在她头上摸了摸,笑道:“是啊,不过为夫喜欢。”
姜离歌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些难过,有些犹疑道:“夫君,你知道北陵谷吗?”
楚天奕挑眉道:“知道啊,怎么了,想去住上一阵了?”
姜离歌心中愈发疑惑,继续道:“不是,赤炎军还好吧?”
楚天奕耐心道:“娘子又忘记了,赤炎军和黑骑军都已经交由朝廷统一管制。”
姜离歌忽然落下泪来,低声道:“到底是哪里不同了?建文三十年,建文二十四年?”
楚天奕心疼极了,轻轻擦掉她的眼泪,哄道:“乖,不哭,忘了就忘了,不用去纠结。”
姜离歌却是继续问道:“夫君,母妃呢?”
楚天奕叹气道:“母妃自然是在皇宫里,怎么,又想去探望母妃了?”
姜离歌摇摇头道:“不用那么麻烦,隔日我再去探望。”
楚天奕发现事情不对,有些小心翼翼道:“离歌,你记错什么了?”
姜离歌有些无助道:“夫君,我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到你不见了,阿爹不见了,阿娘不见了,所有人都不见了,只剩下我自己。”
楚天奕好笑道:“傻丫头,放心吧,有为夫在呢。”
明明再平常不过的话,姜离歌却感觉两眼愈发酸涩,心里也更奇怪自己是怎么了,就好像失去了什么东西......
见她纠结,楚天奕也毫无办法,只能拉着她先进府。
刚跨进府门,一个半大的孩子就迎了上来,看到对方陌生的面容,姜离歌眼中只剩下疑惑。
少年行礼道:“阿爹,阿娘。”
姜离歌闻言回过神,有些怔愣地问道:“你是楚念歌?”
少年温润如玉,颇有乃父之风,此时调侃道:“阿娘出去这一趟把儿子丢了就算了,还直接把儿子给忘了。”
姜离歌有些尴尬道:“阿娘记忆出现了混乱,念歌别生气。”
少年好笑道:“哪里有儿子生母亲气的?”又有些凝重道:“阿娘是遇上了什么事吗?”
姜离歌为难道:“阿娘也不知......”
第一百九十五章 公子如玉岁月好
楚念歌有些懊恼道:“早知道儿子就应该和阿娘一起回去的,都是儿子不好,明明知道阿娘不会武功,手无缚鸡之力......”
姜离歌彻底震惊了,她不会武功?怎么可能,她明明记得自己还上过战场,当过将军啊,有些无助地看向楚天奕道:“夫君,我嫁给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楚天奕知道她记忆又混乱了,笑道:“闺阁女子能做什么,大概就是待嫁吧。”
姜离歌蹙眉,不应该啊,自己六岁去边关,十二岁正式上战场,十三岁封将,十五岁再擢升,怎么可能不会武艺呢?想着一掌向楚天奕拍去,发现男人纹丝不动,姜离歌怔愣地看着自己的手,呢喃道:“一切都是我在做梦么?阿奕没有死,阿爹没有死,阿娘没有死,姜家好好的......”
姜离歌突然出手,楚天奕也有些震惊,反应过来时便见她傻傻地看着自己的手,以为她想学武,安慰道:“你若是想学,为夫教你便是。”
姜离歌闻言忽然落起泪来,哽咽道:“我不想学武。”
楚天奕摸不懂她到地想要做什么,轻轻拥住她,哄道:“好了,好好的怎么又落起泪来?孩子还在呢。”
姜离歌彻底明白了一件事儿,那就是自己生病了,以至于自己的记忆出现了混乱,又觉得这样其实没有什么不好,还好所有人都不像自己记忆里的那样。
抬起头,重新扬起笑脸,对楚天奕道:“我想和阿娘说说话,你去吗?”
楚天奕无奈道:“你们女人之间的事,为夫有什么可听的,还是去找阿爹吧。”又看向自家儿子,问道:“念歌,你呢?”
楚念歌蹙眉道:“阿娘有些奇怪,儿子还是和阿娘一起去找外婆吧。”
楚天奕欣慰道:“乖儿子。”又看向姜离歌道:“那为夫就走了。”
姜离歌心中升起一股不舍,就像是楚天奕随时会消失不见,又觉得自己太过奇怪,一定是被突然混乱的记忆影响了。
来到清茗院里,姜夫人正在树荫底下刺绣,旁边还有混乱的瓜果。
姜离歌暗想自己刚才应该是从这里离开的吧,扬声喊道:“阿娘,我又回来了。”
姜夫人闻声抬起头,颇有些嗔怪道:“女子应当温声细语,哪里有这么远大喊的?”
姜离歌走过去,大大咧咧坐下,撒娇道:“阿娘就莫要责怪离歌了,这不是习惯了吗?”
姜夫人脸色有些不好地问道:“你在王府也是这样?”
姜离歌无奈道:“阿娘,离歌一直是这样啊。”
姜夫人有些头疼道:“你这孩子莫不是傻了吧?明明刚才还坐姿端正呢,回个王府就这样了。”又苦口婆心道:“离歌,王爷宠爱你是不假,可你是一品奕亲王妃,不能丢了脸面。”
姜离歌暗道自己又记忆混乱了,赶紧坐端正,问道:“阿娘,阿奕为什么娶我啊?”
姜夫人疑惑道:“离歌,你怎么了?”
姜离歌有些抱歉道:“阿娘,不知怎的,我回王府途中记忆出现了混乱,好像什么都记错了。”
姜夫人可不是姜傲和楚天奕那样的大老粗,有些忧心道:“可是被什么人暗算了?”
姜离歌也隐隐有这种怀疑,可为了姜夫人不担心,只道:“没有,我只是突然这样了。”
姜夫人还是有些不放心道:“其他地方可有什么不舒服?”
姜离歌摇头道:“没有了。”
姜夫人这才放了心,道:“还是让天奕给你好好检查一番。”
姜离歌乖巧道:“是,阿娘,您现在总可以告诉离歌和阿奕的事了吧?这可是为了女儿的幸福着想啊,万一阿奕问起来结果离歌什么都不知道,岂不是让阿奕难受?”
姜夫人没好气道:“知道你们小两口感情好。”接着缓缓道:“你是南楚第一美人,阿奕是南楚最有才的王爷,后来圣上赐婚,你们就在一起了。”
姜离歌听完,震惊道:“就这么简单?”
姜夫人挑眉道:“不这么简单,难道要像话本子里说的那样历尽千辛万苦终于走到一起?”
姜离歌有些失落道:“那好多美好的记忆都没有了。”她明明记得她是威风凛凛的女将军,他是面上不受宠实则皇上爱之甚深的皇子,她对他一见钟情,然后强迫吻了他,结果被他换个身份狠狠欺负了回来......到底是哪里不对?为什么所有人说的和自己脑海里的都不一样?还是说自己已经病入膏肓了?
姜夫人好笑道:“现在不也很美好吗?”
姜离歌顿时反应过来,高兴道:“是啊,现在真美好!阿娘,我去找阿奕了。”说完直接迫不及待地向外走去。
姜夫人摇头叹息道:“这是个傻孩子,才来呢,又走了。”
姜离歌直接到了书房,见二人正在讨论战场伤员安置问题,下意识道:“可以继续帮他们开铺子什么的啊。”
姜傲脸色有些不悦道:“妇道人家,胡说些什么?”
姜离歌不满道:“这本来就是阿爹你自己的想法啊。”
姜傲吹胡子瞪眼道:“老子什么时候有这样的想法了?”
姜离歌疑惑道:“黑骑军的伤员不都是这样安置的吗?”
姜傲怔愣道:“还真是傻了?黑骑军的伤员一直都是由朝廷统一安置,阿爹什么时候做这些了?”
姜离歌却是据理力争道:“本来就是,咱们黑骑军一直都是自给自足,帮伤员开铺子,然后分利供给黑骑军。”
姜傲怒道:“不孝女,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怎么能说出口?照你这么说不就是私自养兵了吗?”
姜离歌却是疑惑道:“怎么可能是私自养兵呢?明明就是皇上允许的!”
见二人还有争执的趋势,楚天奕赶紧打圆场道:“阿爹,离歌记忆有些不对,您别生气!”
姜傲瞪了他一眼道:“你就惯着吧,都是毛病。”
楚天奕讨好道:“是是是,都是小婿给惯的,阿爹别生气。”
听楚天奕这么哄着,姜傲心情也平静了下来,教训姜离歌道:“日后不可过问前朝之事。”
姜离歌却是奇怪道:“阿爹以前都不反对的啊。”
姜傲叹息道:“你记忆混乱了,阿爹不责怪你,只是阿爹可从来没有这么说过。”
楚天奕笑道:“阿爹,小婿倒是觉得离歌的法子不错。”
姜傲沉思道:“的确不错。”又看向姜离歌道:“只是日后不可再随意闯书房。”
姜离歌有些委屈道:“是,离歌明白了。”
楚天奕有些心疼,握住她的手,对姜傲道:“阿爹,今日离歌状态有些不好,小婿就带她先回王府了。”
姜傲闻言,担心起来道:“天奕,离歌这不会是生了什么病吧?要不要紧?”
楚天奕摇摇头道:“小婿也不知,只能观察几日再说。”
姜傲看着姜离歌,神色颇有些复杂道:“离歌,刚才是阿爹语气不好,你别放在心上,阿爹是为你好。”
姜离歌低声道:“阿爹,离歌明白的。”
楚天奕道:“那小婿和离歌就先回王府了。”
姜傲像是想起什么,问道:“不吃过晚饭再回去么?”
楚天奕笑道:“原本是该留下吃饭的,可是离歌这情况小婿实在放心不下,王府药材齐全,回去也好想想对策。”
姜傲摆摆手道:“去吧。”
楚天奕拉着姜离歌离开,回到王府时,楚念歌知道姜离歌今天有些不对,心中担忧,却也知道这时候最好交给自家阿爹,也就告辞离开了。
楚天奕挥手让自家儿子离开,这才小心翼翼地捧起姜离歌绝美的脸,却见她泪流满面,微微蹙眉道:“离歌,今日是怎么了,已经是第三次落泪了......”
姜离歌却是一把抱紧了他,哽咽道:“阿奕,我好像做了一个噩梦,梦到你被人下毒害死了......”
楚天奕安慰道:“你这是太在意我了,梦境都是相反的。”
姜离歌却是有些崩溃道:“可是我能记得你身体渐渐冰冷的感觉,我很难过,却毫无办法。”
楚天奕笑道:“傻丫头,为夫这不好好的吗?你想多了。”
姜离歌难过道:“一定是哪里不对......”
楚天奕在她唇上印下一吻,笑道:“好了,别去纠结了,为夫会一直在的。”
姜离歌哽咽道:“阿奕,说你爱我。”
楚天奕心中觉得奇怪,却还是照做,温柔至极道:“离歌,我爱你。”
唔,好吵,是谁这么烦人,打扰自己和阿奕睡觉,姜离歌心里恨恨的想。
见姜离歌一直陷入梦魇之中,凤霖也有一些着急了,偏偏傅芸还问道:“王爷,都半月了,贵人怎么还不醒?是不是烧糊涂了?”
凤霖有些烦躁道:“她一切都没问题,只是自己不愿意醒过来。”
傅芸有些担忧道:“这可如何是好?建文帝这几日已经开始去别的妃嫔那里了,贵人再不醒,一切就前功尽弃了。”
凤霖有些疲惫道:“傅芸,你先出去吧,本王只能用最后一个办法了。”
傅芸当然是无条件相信凤霖,自觉地退了出去。
第一百九十六章 梦醒十分已苍凉
傅芸离开后,凤霖低低笑了起来,自嘲道:“姜离歌,为了一个梦你都不愿意醒来,本王还能争赢一个死人么?”
说完,附在姜离歌耳边,低声道:“姜离歌,楚天奕已经死了,他死在你的怀里,这你是知道的。”
梦里,姜离歌只看见温暖的奕亲王府变成碎片,楚天奕淡笑道:“离歌,好好活着。”
姜离歌怒吼道:“不要啊,阿奕。”她想不通为什么美好的一切瞬间就不见了,还有是谁在说阿奕死了?
泪从眼角滑落,姜离歌睁开了眼睛,愣愣地看着屋顶,好像还在沉思什么。
凤霖有些心慌道:“姜离歌......”
姜离歌有些怅然道:“凤霖,你说人死后去了哪里?”
凤霖难过道:“离歌,他已经死了,别难过了好不好?”
姜离歌苦笑道:“我知道啊,凤霖,我都知道啊。”只是不愿意接受而已。
凤霖吻了吻她的眼角,狠心道:“你已经昏迷了半月,建文帝如今开始去其他宫妃那里了。”
姜离歌面无表情道:“我知道了。”
凤霖有些担心道:“离歌,对不起,是我不该唤醒你。”
姜离歌看着凤霖,叹气道:“能再见到他,我已经很满足了,至少我知道他一定在某个地方精彩着。”
凤霖有些失神,下意识问道:“离歌,如果不是我唤醒你,你是不是不准备醒了?”是不是就想要丢下本王?
姜离歌木然道:“大概梦都是会醒的吧。”只是这个梦如果再长一些就好了。
凤霖自然是知道她的想法,声音低哑道:“离歌,既然你没事了,本王先走了。”
姜离歌点点头,重新闭上了眼睛,她知道这男人一定是为她担忧了半个月,她应该哄哄他,可是她现在一心只有阿奕,什么也不想管。
凤霖最终离开。
听说姜离歌醒了,建文帝也不顾这两日温存的月嫔,直接赶到了雍和宫,拉着姜离歌的手,温柔道:“婉儿,感觉怎么样?”
姜离歌笑得几分虚弱道:“让皇上担心了,臣妾已经感觉没大碍了。”
建文帝似放心道:“这就好。”又对旁边的孙太医道:“孙明,朕命你在三日内替贵人调养好身体。”
孙太医擦了擦额间的汗,恭敬道:“皇上放心,微臣一定尽快调养好贵人的身体。”
建文帝又拉着姜离歌说了一些关怀的话,这才离开。
建文帝离开后,其他宫妃也来探望,姜离歌不想理会,只是想着这些人还有利用之处,便来着不拒,都迎了进来。
这先来的是孙德妃和魏贤妃,二人一直形影不离,一起来倒是再正常不过。
魏贤妃先开口道:“听说妹妹病了,姐姐一直想来探望,只是皇上心疼妹妹,倒是一直没有机会,如今妹妹大好,姐姐也就放心了。”
魏贤妃这话说的像是真有那么一回事儿,姜离歌却是知道,自己昏迷的这大半个月,建文帝一直是去月嫔那里,后宫最是容不得独宠,所以这魏贤妃又打算拉拢自己对付月嫔了。
姜离歌四两拨千斤道:“臣妾在这里谢过贤妃娘娘关心了。”
魏贤妃见她不顺着自己的话说下去,心里也是有一些愤怒,面上依旧一片平和,似不在意道:“妹妹昏迷这几日啊,最受宠的当属月嫔呢,姐姐也是替妹妹担心,你说你这好好的怎么就生病了呢?白白让别人捡了个大便宜。”
姜离歌一副虚弱又伤心的样子道:“都怪臣妾这身子不争气,怪不了别人。”
魏贤妃好似为她着想道:“妹妹如此得皇上欢心,想必过几日皇上就会回到妹妹身边,妹妹莫要怨自己。”
这样的挑拨已经是明显至极,若姜离歌是那等无脑之人,说不定会傻傻地出手对付月嫔,可她是姜离歌,谁不知道建文帝最是厌恶妃嫔只见争风吃醋,她若是出手对付了月嫔,被建文帝知晓,只怕恩宠就到了头,这魏贤妃还真是好算计。
淡淡道:“谢贤妃娘娘,臣妾晓得了。”
见姜离歌不为所动,魏贤妃心有不忿,继续道:“妹妹可要放在心上,姐姐也是为妹妹好,毕竟这宫里的女人也就那几年,如不好好抓住皇上的心,最后只怕落得个孤枕难眠。”
姜离歌似感激道:“多谢贤妃娘娘提点,娘娘之恩,臣妾没齿难忘。”
魏贤妃又故意一副过来人的样子道:“姐姐也是看你觉得亲密所以才说这些,你别嫌姐姐唠叨才是。”
姜离歌像是收起了防备道:“贤妃娘娘,您如此关心臣妾,臣妾受宠若惊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娘娘唠叨?深宫寂寞,臣妾还盼望娘娘多和臣妾说说话呢,只是臣妾身份低贱,怕是唤不得贤妃娘娘一声姐姐。”
魏贤妃像是一个大姐姐一样道:“进了宫就都是皇上的女人,哪里有什么身份高低贵贱?你若是喜欢,就常常去翠和宫玩。”
姜离歌感激道:“多谢贤妃娘娘。”
魏贤妃笑道:“好了,也别贤妃娘娘长贤妃娘娘短的了,就唤本宫姐姐吧。”
姜离歌有些受宠若惊道:“姐姐......”
魏贤妃似十分高兴道:“唉,乖妹妹。”
姜离歌此时心里冷笑一片,面上依旧一片感动之色。
此时许久不出声的孙德妃才道:“你既然叫贤妃一声姐姐,也就是本宫的妹妹了,以后有什么需要直接和本宫说。”
姜离歌感激道:“谢谢两位姐姐。”心里却是一片恶寒,不过想到以后可以打着两大宫妃的幌子挡后妃,又把这种恶寒压了下去。
孙德妃继续道:“皇上好不容易进了后宫,你要好好伺候,莫要惹怒了皇上,争取早些生下个一儿半女傍身。”
姜离歌有些羞涩道:“嗯,臣妾明白了。”
三人又聊了一些,孙德妃这才道:“你身体不好,本宫和贤妃就不多叨扰了,待你病好,记得到翠和宫和温和宫玩。”
姜离歌笑得温柔无害到:“好,再次先谢过二位姐姐了。”
二位宫妃终于离开,傅芸有些担忧地迎了上来道:“贵人,这贤妃和德妃到底打什么主意?”
姜离歌淡淡道:“能有什么主意?不过是后宫争宠罢了。”
傅芸却是思量道:“不是说德妃最是圆滑么?怎的今日也来凑热闹?”
姜离歌淡淡道:“傅芸啊,看人不能看表面。”
傅芸有些担忧道:“只希望德妃和贤妃真这么简单才是。”
姜离歌嘲讽道:“简单?呵,今日只是试探罢了,试探我这个艳贵人有几分本事。”
傅芸有些好奇道:“那贵人让她们试探到什么了?”
姜离歌只笑笑,不语。
傅芸一头雾水,却也知道自己不该再问,只是心里却是痒痒的。
再说德妃贤妃二人。
走在回宫路上,贤妃有些奇怪道:“今日艳贵人怎的看着有些简单了,难道是病糊涂了?”
德妃面上闪过一丝冷笑,声音依旧清冷道:“简单?若是简单就不会这么无懈可击了。”
贤妃有些不解道:“可是她乖乖叫咱们姐姐了啊。”
德妃淡淡道:“这样的人,要么心思简单,要么逢场作戏。”
贤妃懊恼道:“是妹妹太蠢了。”
德妃笑道:“不管她想什么,咱们与她交好总归是没错的,毕竟她可是让皇上重新入后宫的人。”
贤妃叹息道:“皇上已经多年不曾去妹妹宫里了,这日子还真是难熬啊。”
德妃淡淡道:“难熬又如何?继续熬着吧。”
贤妃有些不甘心道:“难道姐姐就不为七皇子考虑?如今七皇子都十五岁了,而上面的皇子能争的只有一个十六岁的六皇子,六皇子却是个傻的,姐姐若是有皇上的宠爱,便是如虎添翼。”贤妃自己只有三公主楚沐和一个女儿,而楚沐和已经嫁给当年的一个状元,能依靠的就只有德妃了,是以这么说。
德妃眼中闪过一丝势在必得,面上却是严肃道:“太子和绝王还在,不可胡说。”
贤妃撇撇嘴道:“谁不知道皇上早已厌弃了二人?姐姐还是应该多想一些。”
德妃沉默下来。
贤妃又趁热打铁道:“不如趁此机会,拉拢艳贵人为咱们所用......”
又过了几日,建文帝却是迟迟没有到雍和宫,反倒是去月嫔那里,傅芸担忧道:“贵人,皇上已经三日没来了。”
姜离歌躺在贵妃椅里,睁开了一直闭着的眼睛,清冷道:“本宫知道。”
傅芸疑惑道:“贵人都不着急么?”
姜离歌淡淡道:“有什么可着急的?”眼神转向傅芸,像是不经意道:“倒是你,怎么看着比本宫还着急?”
傅芸立马跪了下来,惶恐道:“贵人,奴婢,奴婢......”想要解释,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姜离歌叹气道:“起来吧,本宫并未怪你,只是傅芸,帝王无情。”
姜离歌的话,让傅芸如坠冰窖,原来贵人什么都知道,磕头道:“奴婢知罪,请贵人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