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八十七章
等诸位大臣的意见立场都说的差不多的时候,林文生才意味深长道:“哦,那诸位大人以为殿下中谁比较合适呢?”
这时朝臣们面面相觑,颇有些不知所措。
当今只剩下四皇子、六皇子、七皇子和八皇子,若说比较有背景的唯有七皇子,只是这七皇子才十五岁,如何能主持朝政?而六皇子又出身不显且一身病痛,四皇子就不必说了,早就被抛弃了,八皇子还需要培养,等到那时候黄花菜都要凉了。
想到这里,大臣们不由纷纷叹气,原本太子,二皇子和三皇子都极优秀,他们这里大部分人都是支持三位皇子中的一位,没想到到最后竟然是这样的场面,孙御史算不算是渔翁得利?
“下官请奏立七皇子为储。”孙御史见林文生没有反对之意,昂头挺胸道。
这时候其他朝臣倒是不开口了,朝堂一下沉默了下来。
“下官倒是觉得六皇子合适。”宁存志这时候站出来道。
“六皇子常年缠绵病榻,如何合适了?”孙御史吹胡子瞪眼道。
“六皇子的确是身体不好,只是也没严重到孙御史说的程度,再者六皇子既无过错,又聪慧好学,如何当不得太子?”宁存志淡淡道。
“七皇子在这方面也不遑多让,既是选储君,身体健康岂不是更好?”孙御史笑得像只狐狸一样。
“下官倒是觉得,曜郡王合适。”兵部尚书陆建业道。
“曜群王不过尚在亲娘怀中,如何能当储君?”孙御史立马不服气了。
“皇上身体一向健朗,此次也不过是因为太子仙逝才缠绵一月,不日便可醒来,还可亲自教导曜郡王。”陆尚书坚定无比道。
“呵,谁不知道陆尚书在想什么?不就是觉得储君年纪小好糊弄?”孙御史嘲讽无比道。
“这孙御史就说错了,本官倒是觉得孙御史有私心呢,在座谁不知道你嫉妒丞相主持朝政啊?”陆建业也毫不认输。
“好了,诸位大人莫要争吵了,此时本相自会禀明皇上。咱们还是说说春耕之事吧......”林文生最终不咸不淡开口道。
众大臣:所以你到底让我们吵什么?
......
“皇上,寿康宫传来消息,太后娘娘怕是不成了。”李公公在建文帝身边小心翼翼道。
“消息属实?”建文帝放下手中的书卷,看向李公公问道。
“是秦太医亲自诊断的。”李公公低声道。
“李德全,扶朕起身。”建文帝沉吟半晌后,终究是开口道。
“嗻。”李公公原本想劝建文帝注意身体,只是太后娘娘无论如何还是太后娘娘,皇上是不可能不管的。
建文帝到寿康宫时,后宫大大小小的妃嫔还有皇子公主们已经到了,正跪在殿中央,乌乌压压一大片,偏偏鸦雀无声,针落地的声音都可以听见。见建文帝到来,纷纷行礼:“臣妾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好了,都不必多礼。”建文帝带着几分不耐烦,事实是他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
“皇上,太后她......”德妃擦着眼泪道。
“如何不早些派人来告诉朕?”建文帝怒目圆睁,盯着德妃怒吼道。
“皇上冤枉臣妾了,臣妾早在半月前就已经派人知晓过皇上了。”德妃哭哭啼啼道。
建文帝沉默了下来,半月前他昏昏沉沉,哪里还听得见这些?就算是听见了也只会以为太后在弄虚作假。
“皇上,太后一直念念叨叨要见您,您赶紧进去吧。”德妃见建文帝沉默,终究还是打断道。
建文帝闻言恍然醒了过来,快步走进寝宫。
先见到的是云嬷嬷,原本一直对他和蔼可加的云嬷嬷这一刻看向他的眼里多了一丝叫做埋怨的东西。
“太后日子不多了,皇上莫要再气她。”云嬷嬷终究是叹一口气,不放心道。
“嬷嬷.....唉,算了,您去吧。”建文帝看见云嬷嬷眼中的哀怨,想要解释又不知从何说起,最终也只能叹气一声,和云嬷嬷擦肩而过。
巨大的床榻上,看着近乎平整,就像是没有睡人一样,建文帝是这二十几年来第一次觉得太后可怜,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光里,当年丰腴美丽的母后只剩下皮包骨了,而这些他都掺了一脚啊。
“云嬷嬷,皇上来了吗?”太后迷迷糊糊中喊道。
“好了,李德全,你下去吧。”建文帝听见太后虚弱的声音,心里又疼了几分,对李公公道。
李公公悄声退下。
“天儿,真的是你来了......”太后睁开眼睛,看着建文帝道。
“是啊,母后,儿子来了。”建文帝声音里带了几分颤抖,这么多年对于太后的那点儿怨恨瞬间消散了个干净。
太后费力抬起手,轻轻抚上建文帝的面庞,笑得慈爱道:“时间可过的真快啊,一转眼哀家的天儿都老了......”
建文帝心中也是心酸不已,伸手握住太后苍老的手,带了几分哽咽道:“母后,您赶紧养好身体,以后无论您说什么,朕都听着,只要您能好过来......”
“不了,哀家累了,细细说来,什么皇后之位,太后之位,身后荣宠,都是负累,曾经哀家得意洋洋觉得自己赢了,当了太后,儿子是一国之君,可如今看来哀家才是真正的一败涂地,云贵妃啊,她最后还是赢了,生同寝死同穴,她看似什么都没得到,其实什么都得到了,倒是哀家,这几十年里活成了笑话.....呵呵呵.....”李太后痴痴地笑了起来。
“母后......都是儿子不孝......”建文帝心里愈发难受了。
“原本还想着见见湘儿,见见湘儿的孩子,看来哀家是没这个福分了,皇帝可要替哀家好好看看。
“是,儿子一定谨遵母后懿旨。”建文帝沉痛道。
“如今哀家也要死了,索性把话都说开,你从小怨哀家偏宠边儿,对你太过严厉......”太后声音平淡,就像是真的什么都看开了,事实是也真的什么都看开了。
“儿子没有。”太后话刚落,建文帝就反驳道。
太后摇摇头,笑得慈爱道:“你啊就是嘴硬,你是哀家的儿子,说得难听些,你放个屁哀家都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的那些小心思哀家还能不知道吗?”
“儿子以为母后从来不在乎儿子的。”建文帝闷闷道。
“要是不在乎,怎么敢冒着杀头之罪纂改遗旨?”太后笑着缓缓道。
建文帝闻言震惊道:“不可能!遗旨是父皇的亲笔书信!”
“是啊,是亲笔书信,只是内容是立临王为帝,太子才能平庸,封为安王罢了。”太后面上带了几分自嘲道。
“不会的,不会的,朕才是正统,父皇怎的如此偏心?”建文帝怒喝道。
太后见他如此反应,却是笑道:“当年天儿不也是存了这样的心思吗?奕亲王为帝,太子为藩王!”
建文帝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想要解释又无从说起,只转移话题道:“母后是如何伪造遗旨的?”
“哀家嫁给先帝多年,自然是熟悉他的笔迹,暗中模仿,后来就没什么差别了。”李太后淡淡道。
“母后为何现在要告诉儿子?”建文帝终究是不解。
“只是想让你知道,后宫女人的手段多着呢,莫要太过宠爱一个人,那人若是不聪明,便会是云贵妃的下场,若是聪明,便是给你递刀子的人,皇帝啊,哀家以后就不能再为你做什么了,你好自珍重。”李太后说完这些话已经是气喘吁吁,大汗淋漓。
“母后,母后,别走......”建文帝听到李太后最后“好自珍重”四个字时,心里没由来的一阵恐慌。
“天儿,帝王无情,哀家算是尝尽了,好了,哀家要去找边儿了。”话落,手无力地垂下。
垂眼间,李太后好像看到了那人策马而来......
明郎,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母后!”建文帝大声嘶吼,然而那人却不会醒过来了。
“母后,父皇为何不来看咱们?”小小的建文帝一身明黄色太子服仰头问道。
“你父皇忙着国家大事啊,等你父皇忙完了,就来看天儿了。”那时候还是皇后的李太后笑得温柔道。
“可是宫人都说父皇去看临弟弟了。”小太子有些难过道。
皇后眼中也闪过一丝伤心,却很好地藏了起来,笑道:“那是临弟弟乖啊,只要天儿每天都乖乖做功课,父皇就会来看天儿了。”
......
“天儿,今日为何又不听话?”年轻的皇后板着脸道。
“今日是临弟弟先骂儿臣的,儿臣忍不住才和他打了起来......”小太子辩解道。
“母后不是和你说了吗?对弟弟要谦让有礼!”皇后几分怒气道。
“可是儿臣是太子,为何还要让着一个皇子!”小太子不理解地大吼道。
“啪!”
“母后,你打儿臣?”小太子难以置信道。
“看来是本宫对你疏于管教了。”皇后生气道。
“母后,您以前从来不打儿臣的!”小太子怒吼出声,跑了出去。
“天儿!”皇后无可奈何,只能原地跺脚。
......
“天儿,这是你弟弟。”皇后抱着怀中的婴孩对小太子温和道。
“儿臣才不要弟弟!弟弟就只会分走父皇和母后的爱!”
......
“天儿,你怎么能推弟弟?”皇后板着脸训斥道。
“儿臣没有!”小太子辩解道。
“没有弟弟怎么会哭?”皇后显然是不信,抱起哭泣的幼子回了寝殿。
只留下原地落泪的小太子。
母后啊,原本儿子也是全心全意爱着您的,也全心全意爱着永宁侯的,可是为什么,朕要的,一个不愿意给,一个轻易就能得到。
如今您死了,儿子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未完待续)
第两百八十八章 游御花园遇刺杀
进入十二月,南楚京城才开始下雪,四处银装素裹,白雪皑皑。
凤霖醒来,习惯性在姜离歌额上印下一吻,想到今日休沐,左右无事,替两人洗漱。再吃完早餐之后,将姜离歌背起往御花园而去。
此时宫人们正在忙碌地扫雪,清理道路,见到凤霖到来,纷纷跪下行礼。
凤霖也不管他们,只一步一步背着姜离歌往前走,任由众人悄悄打量,倒是凤一跟在身后,见到有人抬头,狠狠瞪一眼回去,吓得众人将头埋得更低。
从雍和宫到御花园并不远,不过是几百米的距离,凤霖却希望更长些,再长些。
不管心里如何不愿,也不管脚步放慢了多少,御花园三个字终究是出现在眼前,凤霖淡淡道:“你守在外面便是。”
凤一知道凤霖在和自己说话,犹疑道:“皇上,如今南楚皇宫刚刚安定,说不准会有前朝余孽伺机而动,还请皇上三思。”
倒不是凤一多虑,如今的凤霖确实是经不起任何一场刺杀。
凤霖丝毫不在意道:“御花园没有多大,本皇就不信你在周围没有设有暗卫。”
凤一一噎,只能点头。
凤霖飘然而去,直接进入御花园。
御花园里此时一片雪白,说是赏景,不如说是赏雪。
就这样慢慢走着,凤霖也不觉得无聊,反而偶尔和姜离歌说着话。
“歌儿,丽贵人的墓以及灵位,还有你家人的骨灰,朕都让暗林带去虢州了,你放心,朕还派了林文生随行,他也算是姜家名正言顺的女婿,扶灵再合适不过。子衿现在怀孕了,所以不能前去,怀奕现在也还太小,就也没让去。歌儿,现在天下人都知道你阿爹是无辜的,你不必担心。”凤霖说到这儿忽然有些惆怅,猛然见到厚厚的白雪下露出一点儿红色,近距离看去,竟然是含苞未放的红梅!心里的悲伤瞬间散去,笑道:“倒是寒梅傲雪。”
将姜离歌从背上放下,搂在怀里,用自己的披风紧紧将她包裹住,唯恐冷到她。
女子双眸紧闭,偏偏肤白胜雪,发黑如墨,看起来竟比这红梅美上三分。凤霖心里一动,轻轻吻上那张毫无血色的薄唇,直到鲜红如抹朱砂,这才满意放开,轻笑道:“歌儿想要一直睡下去便一直睡下去吧,本皇只要歌儿留在身边就好了。”
就在这时,利箭破空之声响起,凤霖下意识运力抵挡,却发现自己使不上力气,不做犹豫,直接背过身,将姜离歌紧紧护在怀里。瞬间苍白了脸色,额头冷汗落下。
暗处暗卫迅速现身,将凤霖和姜离歌团团保护起来。
凤一闻声,飞奔而来,见凤霖受伤,心下一阵愧疚,又见此番此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心疼道:“皇上,你的武功……”当真彻底废了么?
凤霖忍着痛冷着脸色打断道:“本皇无事。”
凤一自然不敢多说,上前扶着凤霖,着急对周围吼道:“传太医!”,又急急匆匆就要带着往雍和宫而去。
凤霖此时冷汗直冒,不得已小心翼翼将姜离歌从怀里拉出,看着凤一道:“背着离歌,本皇自己走。”
凤一这时才猛然想起姜离歌还在凤霖怀里,不敢迟疑,顾不得什么主仆有别,男女有别,将姜离歌背上,又让人扶着凤霖往雍和宫而去。
此时凤霖心中自责极了,若不是他,姜离歌也不至于今日差点儿毙命。
刚刚到雍和宫宫门,凤霖便直接晕了过去,吓得旁边暗卫苍白了脸,喊道:“皇上!”
凤一吓得一个激灵,转头一看,便见自家主子双唇毫无血色地躺在暗卫怀里,很快镇定道:“别着急,带主子到床上。”
暗卫定了定神,不做犹豫将凤霖背起。
来的太医姓白,正是宁存志举荐,看完凤霖之后直叹息,也不管凤一什么身份,劈头盖脸骂道:“不是说了吗?皇上身上的伤刚好,容不得任何闪失!如今倒好又要本太医忙碌一番,还没有上一次效果好!”
白太医边骂边处理伤口,凤一大气不敢出,任由他骂着,生怕一个不小心伤到凤霖。
割开衣服,露出箭与血肉相连的地方,对凤一没好气道:“来按着皇上,本太医要拔箭。”
凤一此时乖乖向前,按住凤霖的双肩。
明明昏迷着的凤霖,在箭拔出的那一刻,还是忍不住闷哼一声。
看的凤一更加不是滋味,以前的摄政王,可是深可见骨的伤口都能不皱一下眉,说到底还是这几个月受的伤太多,身体扛不住了。
想到这里,凤一难免几分怨怪起姜离歌来。
而姜离歌本尊还一派安然躺在旁边小榻上,兀自沉睡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外界一无所知。
处理完伤口后,白太医擦擦自己额头上的汗,对凤一道:“皇上这次着实凶险,只差一寸便射中心脏,本太医已经将伤口处理好了,今晚可能会发烧,还请风统领多注意些。”
凤一恍若劫后余生地点点头,又担忧问道:“皇上何时会醒?”
白太医难免一声叹息道:“若是从前,兴许明早就能醒,但现在皇上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早已超过了身体的承受程度,什么时候能醒,这个不好说。”
凤一心底难过极了,但也知道不能怪太医,无可奈何道:“还请白太医多多留意,这天下不能没有皇上。”
白太医暗地里翻了一个白眼,严肃道:“凤统领且放心,皇上于白某有恩,白某自然会全力以赴。”
凤一算是彻底放下了心,又道:“那本统领随你去拿药。”
白太医点点头,又疑惑道:“你就不怕皇上醒不来?”又意识到自己这话有问题,赶紧解释道:“本太医没有诅咒皇上的意思,就算单纯好奇。”
凤一苦笑道:“皇上还有放心不下的事情,不会一直睡下去。”毕竟还有夫人需要他的保护。
夜里凤霖果然发起烧来,迷迷糊糊一直喊着歌儿歌儿,白太医是知道姜离歌的存在的,心里感慨凤霖痴情的同时,又好奇姜离歌除了能刀会武之外,到底有那一点儿值得眼前这个尊贵的男人牵挂的。
忙碌了大半夜,凤霖才勉勉强强退了热。
次日一早,皇上生病的消息再次传到前朝,大臣们担心的同时又泛起嘀咕来,以前皇上虽说也不爱上朝,可却从来没有因为生病不上早朝,如今却是三天两头生病,莫非……
也难怪大臣们这么想,在他们眼里,帝王都是不长寿的,更何况凤霖早些年征战沙场,本就受了不少伤。
就在这时,不知道凤霖为了保护姜离歌而受伤的消息如何传了出来,被刚好准备出宫的大臣们听到,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此时也有部分前朝大臣畏畏缩缩小声道:“皇上那日在揽月阁救出的女子,正是前朝艳贵妃。
几个北凤大臣一听,脸都绿了,这还得了?原本听说皇上救了一名女子还丝毫不在意,不过是个女人还能做什么,可听说对方是臭名昭著的艳贵妃,顿时如同热锅上的蚂蚁。那可是艳贵妃,媚上欺下,惹得达官贵人,黎民百姓唾弃无比的祸国妖妃!皇上竟敢留在身边,是觉得建文帝的下场不够惨,还是觉得天下人的流言蜚语不够厉害,又或者是丝毫不把他们这些跟着一路征战的老将看在眼里!
于是几个大臣一带头,剩下的臣子跟着往雍和宫而去。也不说什么,就直接跪下,哪怕他们知道现在的凤霖可能情况不太好。
可惜他们不知道,此举一出,更是落实了流言蜚语。
什么新皇沉迷于女色,什么新皇将要重蹈覆辙等等。
宁存志此时脸色也不太好,不是因为凤霖和姜离歌,而是为官多年,他莫名觉得这是一场局,也许是对付凤霖,也许是对付姜离歌,总而言之,若是不能妥当处理,凤霖的皇位不稳不说,甚至还会受到天下人的辱骂。可他如今说是百官之首,到底当过南楚丞相,在这群和凤霖一起征战沙场的将军面前,并没有什么话语权。是以也只能跟着跪着,静观其变。
凤一见到这一场景,急破了脑袋,可偏偏凤霖还未醒来,什么办法都没有。
一直到傍晚,凤霖悠悠转醒,还没来得及说一句“我要喝水”,就被欣喜若狂的凤一打断:“皇上,您终于醒了,文武百官都跪在外面一日了。”
凤霖皱眉,声音嘶哑无比道:“怎么回事儿?”
凤一这才意识到自家主子一天一夜没喝水了,赶紧倒了一杯温水,服侍凤霖饮下,这才道:“昨日皇上为了救夫人受伤,不知怎的消息走漏了出去,现在宫里流言四起,说是皇上沉迷于艳贵妃美貌,所以才三番四次相救,总之现在情况很不好。”
凤霖坐起身,却不小心扯得伤口疼了起来,下意识皱眉。看的凤一一个紧张,伸手上前赶紧扶着坐起。
凤霖坐好,靠着床头,冷笑道:“这群人这是要造反!”(未完待续)
第两百八十九章 大臣相逼除妖妃
凤一知道凤霖这是动怒了,赶紧劝道:“皇上,大臣们也是担心您。”
凤霖丝毫不在意,四周扫视一眼,没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人,问道:“歌儿呢?”
凤一有些难受道:“在西侧偏房。”
凤霖听完直接皱起了眉毛,压抑着怒气道:“凤一,你知不知道那箭是朝着歌儿来的!”
凤一坦诚道:“知道。”
凤霖只觉得第一次这么生气,怒道:“那你还让歌儿离开本皇身边!”
凤一第一次抬头,丝毫不避讳地看着凤霖,一字一句道:“那皇上知不知道,您昏迷了一天一夜,昨晚还高烧不止!”
凤霖终究是熄了火气,说到底凤一还是为了自己,退让一步道:“本皇现在想看看歌儿。”
凤一有些恨铁不成钢道:“皇上,大臣还在外面跪着!”
凤霖丝毫不在意反问道:“那又如何?”
凤一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最后苦笑道:“皇上,您把太多目光放在夫人身上了。”
是啊,这么浅显的道理,他都明白,主子还可能不明白吗?说到底还是不在意罢了。
凤霖蓦地嗤笑道:“怎么?是觉得本皇给你们太多宽容了?”
凤一闻言立马白了脸色,是啊,主是主,仆是仆,主人的命令就是要无条件服从,而他现在在做什么!直直跪下,请罪道:“是属下逾矩了。”
凤霖点点头,接着道:“把歌儿带来。”
这次凤一没有拒绝。
而外面的大臣,看到凤一出来的那一刻亮了一下眼睛,又疑惑地看着凤一从他们面前走到对面房间去,又铁青着脸看着凤一抱了一个女人回原来的房间。
凤一全程无视。倒是几个大臣议论了起来。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醒来的第一眼竟是见这个女人?”
“皇上怎能这样!”
“妖女啊,这是北凤的祸害!”
“妖女不除,天下难安!”
……
这些话,凤霖自然是听见了,可他眼里此时只有姜离歌,女子依旧一片安宁,像是什么也不在意一样,即使外面现在已经闹翻了天。
看了姜离歌许久之后,凤霖才道:“把大臣们都请进来吧。”
凤一这次没有拒绝,直接应了一声是,然后转身离开。
凤霖知道自己话说重了,但他丝毫没有后悔。
大臣们走进来时拉长了脸,见到凤霖一身白色寝衣,抱着同样一身寝衣的姜离歌,脸色愈发难看了。却还是行礼道:“臣等见过皇上,愿皇上吉祥安康。”
凤霖把玩着姜离歌的一撮头发,似笑非笑道:“听说各位爱卿跪了一日了?”
首先沉不住气的是北冥烬,直接道:“回禀皇上,臣等听闻皇上是为一女子受伤,心有疑惑,特来请皇上解惑。”
凤霖淡笑道:“拐弯抹角可不是北冥将军的风格啊……”这定然是有人教导过。
北冥烬委屈不已道:“皇上,打下南楚不易,臣等实在是不想看到皇上重蹈覆辙,功亏一篑。”
凤霖淡笑道:“北冥爱卿所言甚是,只是朕也有疑惑,还请北冥爱卿解答。”
北冥烬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却还是道:“皇上请讲。”
凤霖笑问道:“爱卿觉得本皇比之建文帝如何?”
北冥烬毫不犹豫道:“皇上顶天立地,无所不能,哪里是建文帝那厮比得上的?”
凤霖又道:“那爱卿觉得一个女子可否比得上千军万马?”
北冥烬又道:“女子如何比得上千军万马!”刚说完又觉得哪里不对,下意识看向周围大臣,发现他们脸色不好,立马改口道:“若这女子是红颜祸水又要另说。”
凤霖丝毫不在意,笑道:“如此说来,在北冥将军心里,攻打天下不要什么雄兵,只要几个女子即可?”
北冥烬下意识否定道:“自然不可能!”
凤霖呵呵一笑道:“既然如此,各位爱卿又是如何得出婉婉会毁了本皇的江山的结论?”
大臣们终于知道凤霖是什么意思,脸色难看喊道:“皇上!”
凤霖挥挥手道:“本皇有些累了,各位爱卿退下吧。至于艳贵妃之事,本皇自会给诸位一个满意的答复。”
大臣还想再说些什么,凤霖却是直接闭上了眼睛,一副累及了的样子。
几个大臣叹息一身,只能告退。
凤一礼貌将大臣们送出雍和宫,心里难免担忧。回到凤霖房中,又见他丝毫不在意,双目满是深情地看着姜离歌,终究是没有说什么。
流言蜚语没有因为凤霖见了几个官员就止息,倒是愈演愈烈,只是碍于凤霖的威势无人敢在他面前提。
话说皇帝不急太监急,凤霖身边虽没有贴身太监,但有一众大臣及属下,众人心忧不已,又想到那日凤霖坚决的态度,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没有任何时间给凤霖养伤,流言四起,他若是花太多心思养病,只怕天下人会诟病他沉迷女色,于是醒来第二日,凤霖拖着病体就去上早朝了。
整个早朝都在压抑中度过,君臣皆默契地不提此事。
坐在龙椅之上,凤霖漫不经心环视这满堂大臣,只觉得无奈。都说帝王至高无上,可偏偏他坐在这里,只觉得如同猛兽囚笼,不得片刻喘息,说到底还是做摄政王比较好。
如今大臣都没有提姜离歌之事,凤霖心里却是清楚,他们都在等自己的一个答复。当摄政王的时候,他凤霖是北凤战神,不灭的神话,就算是嗜杀残暴,他这些心腹也不会轻易背离。而如今他为天下共主,底下这些人或是想要更大的利益,或是维护他圣主明君的威严,又或是有着更大的野心。所以他行差就错,这里的人无不用贤君那一套往他身上比较。说到底,身为帝王,光能征战沙场还不够,还要德服四方。
早朝按例过去,宁存志跟着凤霖回到雍和宫。
大殿之上,宁存志扑通一声跪下,叩头道:“皇上,当年决意追随,微臣所谋不过是安身立命,如今幸得皇上大恩,荣登丞相之位,然食君禄,为君事,关于离歌之事,微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凤霖停下脚步,淡淡道:“既是知道不当讲,那便不讲了。”
宁存志忍不住嘴角一抽,这可是他第一次好心好意给凤霖提建议呢,硬着头皮道:“微臣还望皇上允许。”
凤霖转过身,笑道:“都说宁家嫡孙才智双全,当得能臣,也做得奸臣,就凭这句话,朕还能不听丞相所言吗?”
宁存志愣在了原地,摸不清凤霖到底是什么意思,以为凤霖在说他是奸臣,惶恐道:“都是世人道听途说,微臣自然是要唯皇上马首是瞻。”
凤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怪宁存志能在绝境中获得建文帝的信任,然后成为南楚最后一代丞相,淡淡道:“丞相有话直说便是。”
宁存志在心里默默给自己抹了一把汗,道:“皇上,如今京城流言四起,更有百官惶惶,敢怒不敢言,此非吉象,若不及时制止,恐后患无穷啊。”
凤霖淡笑道:“那丞相以为该当如何?”
宁存志献言道:“不妨现出离歌身份。”
凤霖想都没想拒绝道:“不可。”
宁存志自然知道凤霖一直不告知天下姜离歌的身份的原因是什么,对症下药劝道:“鱼与熊掌不可得,暴露离歌身份固然会毁了姜家忠烈的名声,总好过要了离歌性命,还请皇上早日决定。”
凤霖丝毫不在意道:“这些都是建立在本皇是这天下共主的基础上,若本皇不是呢?”
宁存志闻言,惊掉了下巴,抬起头仰望着凤霖,磕磕巴巴,难以置信道:“皇上不愿做这帝王之位?”
凤霖直视宁存志道:“本皇从来都不想要做这个位置。”
宁存志是彻底震惊了,这世上当真有不爱权势之人,劝谏道:“皇上三思,皇上膝下无子,若是退位,只怕天下会再次陷入战乱!”
凤霖却是淡淡问道:“若要丞相在楚天漓与丞相之位之间选一个,丞相会怎么做?”
宁存志果然乖乖闭上了嘴巴,他自然是选择楚天漓,很快又反应过来道:“这怎么能一样呢?没了微臣这个丞相还能换一个,可这天下共主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
凤霖又问道:“那除去丞相和帝王身份,丞相决定本皇和丞相有什么区别?”
宁存志回答不上来,道:“若是能保全他性命,区区名声又算什么?如今有更好的办法可用,皇上为何不用?”
凤霖嗤笑道:“丞相所谓的办法和要了离歌的命有什么区别?”
宁存志沉默了,的确,在姜离歌眼里,姜家的名声比她的性命重要。如今天下人无不赞扬姜家满门忠烈,若是此时暴露姜离歌身份,不就是告诉天下人,这南楚就是姜家人灭的,姜家没有那么好。天下人可不管谁对谁错,谁先谁后,只管是谁背信弃义。在他们眼里,谁不符合他们心中的形象,那就应该遭受万世唾骂。
良久之后,宁存志才坚定道:“那还有一法,就是充盈后宫。”(未完待续)
第两百九十章 皇帝不愁丞相愁
凤霖轻笑道:“宁存志啊宁存志,你明知离歌根本不愿和本皇在一起,还出这么一个法子,不是想害死本皇?这天下本就是身外之物,几百年后是谁家的还不一定,没了本皇这个皇帝,还有更有才能之人。大臣既然要一个十全十美的君王,本皇退位让贤岂不是更好?”
宁存志如今是彻底服了,凤霖这样的人,足够强大,也足够无所畏惧,所以能活得自在,就凭这份拿得起放得下的心性,就足以让天下君王嫉妒。再说如今大臣们可不希望凤霖离开,毕竟在凤霖手下这么多年,希望凤霖称王称帝的心思自然是有的,只是凤霖没有那个念头,他们也就不提,如今好不容易得偿所愿,终于能够扬眉吐气一番,更何况他们还有从龙之功,若是凤霖在位,那就是他们权力的巅峰,若是凤霖不做这皇帝,就意味着权利的再一次洗牌,新帝不可能重用他们,这一生也就这样了,他们怎能容许这样的可能?
宁存志把一切想了个通透,觉得还是凤霖充盈后宫最可靠,可凤霖自己都做好了决定,他这做臣子的还能说什么?左右他现在已经丞相,以后也不会比这高了,只要天下百姓无事,凤霖做什么又与他宁存志有多大干系?最后只道:“微臣已经明白皇上心意,先行告退。”
凤霖叹气道:“丞相一心为国,本皇心里明白,日后本皇若是真的不做这帝王了,还请丞相多多费心这江山。”
宁存志再一次惊掉了下巴,震惊道:“皇上对于微臣的能力到底是有什么误解?若是做个丞相,微臣自认没有问题,若是要费心江山,皇上莫不是看不惯微臣,想要微臣早日魂归西天?”
凤霖僵住了嘴角,都说贵家公子,官家子弟无不言行举止端方雅正,这宁存志倒是丝毫不像,与其说是家族一力培养的丞相,不如说是平民里出来的丞相,说话都这么直白?他这个时候不应该说一句:微臣惶恐?想到这里,凤霖不由有些自我怀疑,他自认为不是好说话的人,可为什么宁存志丝毫不怕他?
凤霖哪里知道,宁存志如今可是有恃无恐,他如今算是姜离歌的人,凤霖若是要动他,也要考虑一下自家夫人愿不愿意。
凤霖知道和宁存志没什么好说的,只道:“好了,丞相做好准备便是,先回去吧。”
宁存志也反应过来,行礼告退。
待宁存志离开后,凤霖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这才满意地进入偏房。
宁存志一路纠结不已,虽说谁当皇帝和他这个丞相没多大关系,可和楚天漓有关系啊,凤霖在位好歹能因为曾经的功劳护住他们,若是换了个皇帝,会不会旧事重提,斩草除根就不一定了。
也是因为纠结,所以没有看见迎面而来的六皇子,反而像是视若无睹地擦身而过。
楚天漓面上失落极了:“宁存志……”原本已经伸出去的手失落地收回。
宁存志陷入自己的思想中,一直朝前走着,直到……
啪!
宁存志摸着自己被打疼的头,龇牙裂齿抬头看向罪魁祸首,咬牙切齿呵道:“离尘!”
离尘收回自己的手,笑意盈盈道:“怎么?不叫大师了?”
如今离尘的位置在宁存志心中是急转直下,从大师道离尘,不过是一年的时间不到,这还是好的情况,最糟糕的时候是“臭和尚”!
宁存志怒道:“你打本相做什么!”
被打断思绪,宁存志心里自然是不舒服的,明明他已经快要想到办法了。
离尘丝毫不在意,问道:“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一直以来宁存志都习惯了和离尘以及楚天漓商讨事情,自然是没有隐瞒,将事情和盘托出。
离尘听完,笑道:“所以凤霖他是不打算当皇帝了?”
宁存志见他如此不在意,些许恼怒道:“皇上当不当皇上,本相不在意,本相只在意皇上若不当皇上,本相这丞相是不是丞相就不一定了,到时候如何保护本相想要保护之人?”
离尘了然,高深莫测道:“老衲倒是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就看你宁丞相给不给得起相应的……这个了。”离尘比了一个非常俗气的钱的手势。
宁存志翻了个白眼道:“大师对于本相的俸禄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离尘笑得像只狐狸一样道:“你宁丞相是没有多少钱,可据老衲所知,宁家几代积累,又得建文帝重用,还有一座小金库……”
宁存志算是服气了,这人就是纯粹掉进钱眼里了,淡淡道:“说你的办法。”
离尘知道宁存志是同意了,高深莫测道:“一切起源都是艳贵妃,若这世上没有了艳贵妃,一切不就都能迎刃而解了吗?”
宁存志恍然大悟,高兴道:“离尘,你可真是本相的智囊!”
离尘一脸难以忍受,嫌弃道:“打住,打住,都说了老衲只要钱。”
宁存志停止兴高采烈,昂首挺胸道:“钱嘛,本相全都给殿下了,所以……”
离尘气得直跺脚,咬牙切齿道:“宁存志!”这大概是宁存志第一次在给钱这方面套路他。如今他算是彻底明白了有一句话叫“教会徒弟,而死师傅”!
不过他也不在意,旋即冷笑道:“你就等着跪搓衣板吧!”
宁存志一脸懵道:“本相怎么就要跪搓衣板了?”
离尘淡淡笑道:“在老衲之前,楚天漓已经去迎你了……”
宁存志心里大叫一声不好,已经迎了却没遇到,只能说明他想事情太投入没看见!咆哮道:“离尘!你竟然不告诉本相!”说完拔腿往外跑!
等宁存志一直跑到府门口,都没有看到楚天漓,心里着急不已,赶紧问门房道:“见到楚公子了吗?”如今楚天漓已经是庶人,除了在熟人面前,宁存志并不叫殿下,而是楚公子。
门房摇摇头,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宁存志心中更着急了,楚天漓并不会武功,可他手下四大暗卫无不武艺精湛,想要瞒着门房离开也不过是片刻之事。所以他这是失望难过了?然后离开了?
殿下……
宁存志漫无目的地在丞相府中寻找,让人跟着找,就在他绝望地跪倒在雪地里时,一双墨色靴子出现在面前。
宁存志仰起头,带着些崩溃道:“殿下……你去哪里了?微臣不是故意的,只是想事情太投入……”
楚天漓沉默着将宁存志扶起,拍去他身上的积雪,直接将他抱起,往书房而去。
宁存志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只忐忑无比又小心翼翼地搂着楚天漓的脖子。
书房里有火,楚天漓一言不发地将他冰冷的身体烤暖和。
宁存志心里愈发愧疚,忐忑喊道:“殿下……”
等到两人都暖和之后,楚天漓才看着宁存志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日后不必再叫殿下了。”
宁存志心中大惊,直接扑到楚天漓身上,带着几分惶恐道:“殿下,不要离开我……”
饶是宁存志心智若妖,更是三十岁的老男人,这一刻还是害怕了。
楚天漓一动不动,问道:“宁存志,你爱过我吗?”
宁存志不知道他是何意,只是下意识道:“爱!很爱很爱!”
从在一起到现在,这句话楚天漓没有问过,宁存志没有说过。这一刻宁存志却是万分清楚,他爱眼前这个人,爱他的所有,甚至是无关性别。
楚天漓嘴角勾起一抹满足的笑容,狠狠回抱着宁存志,像是要把他揉进骨血里,更是霸道无比道:“今日之事,不可发生第二次。”
知道楚天漓原谅了自己,宁存志心中松了一口气,赶紧保证道:“绝对不会再发生了。”
楚天漓得到他的保证,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从一开始在一起就是他强求的,他害怕宁存志只是因为善良,只是不忍心看着他死,所以才和他在一起。原本还有一个君臣之位威胁着,如今他的心上人贵为丞相,而他什么都不是,再也没有能束缚住他的东西,自然是一直惶恐害怕着。今日的这一幕,更是把他打入了尘埃里,也许宁存志从今天开始便不需要在意他了……原本都决意离开,又想到至少好好道个别,所以他又折回来了,却见到他的存志跪在雪地里,像是一只被丢弃的小狗。他终究是不忍心,所以又放纵了自己一次。所幸他赌赢了,他一直仰慕着的存志哥哥心里有他。
次日一下早朝,宁存志神清气爽,满是高兴地往雍和宫而去,再次见到凤霖:“微臣参见皇上。”
凤霖挑眉问道:“丞相何事如此高兴?”都傻笑了一个早朝了。
宁存志也意识到自己有点儿飘儿,赶紧收敛神色道:“皇上,离歌之事,微臣有办法了。”
凤霖笑道:“既然如此,丞相不妨说说看。”
宁存志道:“微臣以为,可以让艳贵妃消失。”
凤霖思考半晌,这才道:“那好,此事就由丞相来做,只是现在还不是时机。”
宁存志点头道:“是,微臣遵命。”(未完待续)
第两百九十一章 君臣相恃妖妃亡
忙碌中,到了月底,所谓除夕夜。
往日此时凤霖应当宴请群臣,来一个君臣和乐的画面,但现在身在南楚,宴会显得极为短暂,到了新年钟声响起那刻,和大臣相互道贺以后便直接回了雍和宫。
偏房大床上,姜离歌始终沉睡着,并不知道外面如何了,也不知道一场酝酿好的大风暴即将到来。
距离上次被刺杀已经一个月,凤霖的伤已经好转,如今又喝了酒,难免意动,拉着姜离歌又胡来一番。末了将姜离歌抱在怀里,伸出一只手捡起床上的外袍,摸出一根玉色簪子,插在姜离歌头发里,低声呢喃道:“歌儿,新年快乐!”
可惜的是姜离歌始终没有任何反应,就如同没有灵魂的木偶。
正月里,凤霖有意搁置的事情最终爆发。
大臣们纷纷跪在雍和宫,黎民百姓也是议论纷纷,甚至艳贵妃祸国妖妃,红颜祸水的事情再次提起,就连宁存志都受到了波及,毕竟他以前可是“奸臣”,丞相府被围得水泄不通,如今直接告假府中,专心陪六皇子。
这一跪便是一天一夜,除了送餐的侍卫,雍和宫无人进出。这一天一夜里,不断有大臣晕倒过去,但大多数都是南楚留下来的文臣,至于还在坚持的,大都是追随凤霖征战沙场的大将,这点儿骨头还是有的。
两方僵持,没有一个退步。
刚开始还有凤霖得力大将轮番在雍和宫外大喊:除妖妃,保太平!
到后来无人言语,纷纷被大雪折磨地没了精神头,看起来就像是快要驾鹤西去。实在有人扛不住晕了过去,凤霖也只派侍卫将人抬回府中,再派太医看病。
最后坚持下来的大臣也只有几个,明明嘴唇已经冻得发紫,浑身打着哆嗦,却是没有离开的意思。毕竟这场较量里,谁先走出一步,谁就输了。
大臣们庆幸着自己又坚持了一夜,黎明终于到来,与此同时,关闭了一天一夜的雍和宫门缓缓打开。
大臣们说不清楚是心酸多一些,还是高兴多一些,他们好像赢了,他们也好像输了。
一双黑色绣着双龙的靴子出现在他们面前。
大臣们费力地抬起头,看向来人,正是凤霖。
只见他们曾经英勇非凡,俊美霸气的皇上,此时披头散发,没有半点儿帝王的模样,怀里抱着一身红衣的女子,正是他们恨之入骨的艳贵妃。
此时她面容平静,唇红似火,眉间一点儿朱砂,穿着端庄贵气的贵妃服,和凤霖的狼狈刚好相反。
一位大臣声音嘶哑道:“还请皇上除妖妃,莫要被其迷惑。”
凤霖脸上无悲无喜,双眼无神,轻声道:“她已经死了,本皇亲手杀死了她,从此高位之上,被衾之间,再无半分温暖。爱卿,可满意了?”
大臣们不觉得难过,只觉得彻底放了心,只要这妖妃死了,皇上就不会被迷惑,他们这些大臣自然得以安身立命,再无性命之忧。更何况在他们看来,不过是一个女人,只有几分姿色罢了,过不了多少时日皇上就会抛掷脑后,重新做回他们英明神武的皇上。
凤霖抱着姜离歌,一步一步向前走去,几个大臣自觉让到道路两旁。
就在此时,北冥烬颤颤巍巍站了起来,苍白着脸道:“微臣恳请确定妖妃已死。”
凤霖停下脚步,转过身,淡淡看了北冥烬一眼,问道:“北冥将军想要如何确定?”
北冥烬抱拳道:“只需微臣刺上一刀即可。”
凤霖直愣愣盯着北冥烬,忽地笑了,嘲讽道:“北冥将军这是不信本皇了?”
北冥烬闻言,立马跪下,恭敬道:“皇上在微臣心中一直都敬若神明,只是这妖女狡猾,说不定使了什么法子迷惑皇上,恳请皇上准许。”
凤霖忽然问道:“北冥烬,你效忠的,到底是本皇,还是本皇这个皇位?”
北冥烬堂堂八尺男儿,忽然落下泪来,压着哭意道:“微臣此生誓死追随皇上,所以微臣不允许有任何人事威胁到皇上,影响皇上的判断。”
凤霖轻笑一声,反问道:“所以你是为了本皇好?”
北冥烬毫不犹豫道:“是,微臣把皇上看得比微臣的性命还要重要。”
凤霖神色变得复杂,良久之后笑道:“北冥将军的重要,本皇实在是受不起。”
说完这些,凤霖腾出一只手,直接夺过北冥烬的佩刀,往姜离歌心上刺了一刀,又面无表情地拔出,再刺入。每一刀都能听见血肉被割开的声音。直到那件凤服变得破烂不堪。
最后将刀扔在地上,笑得残忍嗜血道:“北冥将军觉得这样够不够?”
北冥烬显然是被吓到了,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凤霖也不再理他,抱着姜离歌往外面走去。
心却是疼极了。
早些年的时候,眼前这些人谁对他不是唯命是从,甚至每一场战役都冲在他的面前,他也从来没有觉得这些人终有一日会变成他的障碍。可现在,事实摆在他的面前,他曾经无比信任的人,现在打着为他好的名义,要除去他最爱的人,可偏偏他连斥责的底气都没有,因为这些人,都是陪他抛头颅洒热血的战友,都是可以为了他连性命都能豁出去的兄弟。可到底是为什么,他以为他要的东西,对他们来说就觉得是一场灾难呢?
到底是他害怕自己成为帝王,还是他们害怕自己变成帝王?
于是这一日,全皇宫看到他们皇上抱着一凤袍女子,往城楼上去,再亲自堆好属下拿来的柴火,最后将女子刚在堆好的柴薪上面。
熊熊烈火照着他们皇帝陛下英气俊美的容颜,一半明,一半暗。宫人们心生惧意的同时,又默默松了一口气。
此时城楼下已经聚集了一大批京城百姓,纷纷赞叹新皇做得对,好似解了一大口恶气一样。事实上他们并不认识艳贵妃林婉。
直到火光彻底熄灭,凤霖也没有挪动一步,许久之后,凤霖才哑着嗓子道:“回宫。”
就这样,一代美人陨灭,成为又一个舆论的牺牲品。
一直回到雍和宫中,关上了殿门,凤霖依旧按着自己疼痛不已的心。
歌儿,若是真的失去你,本皇大概是不能活了。
而此时大殿里空落落的,就像是凤霖真的失去了姜离歌一样。
正月底,凤霖已经筹备好了回晟京之事,就等二月雪停出发。
倒是大臣们十分不习惯了,如今的皇上他们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每日依旧上朝,处理政事,却不再言笑,像是比以前更加不在意人世了。甚至有大臣偷偷往龙床上送女子,都被赶了出来。
事实是每日凤霖都在思念姜离歌,自然没什么心力对付大臣。再说这次对他来说其实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二月初,林文生赶了回来,还带着一辆马车前来。
就直接跪在宫门前,大喊道:“姜家后人姜离歌已找到!”
京城百姓迅速闻声围了过来,议论纷纷。
“这人是谁啊?”
“还有什么姜离歌?”
“是那位离歌将军吗?不是说已经死了?”
……
百姓讨论愈演愈烈,忽然一人惊呼道:“这不是林丞相吗?”
“啊,真是林丞相!”
“可林丞相怎么会和离歌将军在一起?”
“丞相大人,您终于回来了!”
“丞相大人终于回来了!”
“丞相大人没有死!”
……
显然,与宁存志这妥妥的奸臣相比,林文生这为国为民的贤相要受欢迎的多。
至于姜离歌,那已经是过去时了,现在还有谁记得少年将军姜离歌,鲜衣怒马勇破敌!
宫中凤霖对此只淡淡道:“带进宫来。”
众人猜测不已,猜不透凤霖是什么意思,凤霖也不解释,毕竟现在很多事也不必和他的下属解释了。
林文生掀开帘子,抱出里面一身黑衣女子,女子肤如凝雪,双唇却是毫无血色,双眼紧闭,分明是受了重伤。众人感叹不已,这离歌将军当真是不改风华。
进宫之后,林文生可谓是一把眼泪一把涕,编了这几年姜离歌被追杀如何如何惨,这次扶灵回虢州正好在一户农户家遇到,若不是镇北侯生前刚好对那农户有恩,姜离歌此时只怕是已经死无全尸了。
凤霖沉默听完,叹息道:“都说红颜薄命,离歌将军竟也有如此相似的遭遇,本皇定会派人好好照顾离歌将军,以告慰天下忠臣之心。”
于是派人将姜离歌安置在嘉庆宫,还派了几个丫鬟看顾,就不再过问。
凤霖表面上丝毫不在意,凤一却是知道他内心有多不平静,一天里看奏折都心不在焉,更别说看了外面天色多少回。
在凤霖看了天色第一百零一次的时候,天终于暗淡下来,凤霖一如往常往雍和宫而去,一如往常熄灯。窗户某处却是有一抹黑影掠出,直奔嘉庆宫而去。黑暗中,凤一跟随着那一抹黑影,默默叹了一口气。
凤霖翻窗进入嘉庆宫,走进偏殿内,几个侍女见他来了纷纷行礼道:“属下见过皇上。”
凤霖连余光都不曾施舍,淡淡道:“都出去吧。”
侍女们领命离开。
凤霖声音走上前,掀开轻纱,一眼便看到女子呼吸平稳的容颜,将女子小心抱在怀里,声音嘶哑至极道:“离歌,辛苦你了。”(未完待续)
第两百九十二章 命在旦夕宁丞相
凤霖小心翼翼将姜离歌吻了个遍,又小心翼翼占有,仿佛以此确定姜离歌是真的没有离开。
至于凤霖为何能大变活人,这又要从一个多月前说起。
大臣纷纷在雍和宫跪下之后,凤霖便知道时机成熟了,趁那一天一夜里派人悄悄将姜离歌送出宫,又刚好收到林文生姜家后事一切安排妥当的传书,索性将姜离歌送往虢州,来一个以假乱真。
于是便有了早上那一幕。
至于为什么是林文生,这第一林文生曾经受姜家庇护举荐入朝的事情细究下来还是能查清楚,所以林文生会将姜离歌带回京城,还她一个清白是能够解释通的。
这样一来,姜离歌算是彻底摆脱了艳贵妃的身份,此后再无人会怀疑姜离歌和艳贵妃之间的关系,毕竟那日艳贵妃可是彻底死了。事实上死的是被抓起来的绿蝶,毕竟当初七日醉的事情凤霖还记着呢。
二月中旬,冰雪消融,凤霖带兵回晟京。至于姜离歌,所谓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凤霖直接大笔一挥:带上。于是姜离歌便被光明正大带着回晟京了。
倒是宁存志被留在南楚皇宫善后,等到凤霖真正登基才前往晟京。而陆远渊一直布置了许久的逃生路径没用上,又听说姜离歌要被带往北凤,自然跟着前往。凤霖是丝毫不在意的,在他眼里,陆远渊根本就不够看。
四月,凤霖顺利到达晟京,百官相迎,百姓欢呼。
这里是凤霖真正的大本营,他大部分势力都在这里,如今就如同鱼儿入了水,好不自在。
到的那一天,凤霖为表达对忠君之士的敬意,将姜离歌安置在了以前的摄政王府,这一举可谓是被天下人称赞到了极致,什么大肚能容,什么帝王风范。
只是凤霖有一点儿苦恼,因为姜离歌怀孕了,刚好一个月。
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有点儿欣喜若狂,又有点儿害怕惶恐。但怀都怀上了,还是他一直盼望的,总不能打掉吧?说不定过几个月姜离歌就醒过来了,这孩子也能保住。
至于为什么能怀孩子,凤霖也解释不通,自动归咎于老天看他诚心,所以赐给他一个孩子。
于是又有一则流言传出,某个宫女说回京途中某次皇上喝醉了酒,竟去了离歌将军马车中。然后一传十十传百,所有人都知道他们英明神武的皇上玷污了离歌将军。
然后某皇帝淡淡道:“不过是个女人,收入后宫便是。”
原本大臣还担心又是一个艳贵妃,再说姜离歌以女子之身不仅上过战场,还娶过两任夫君,怎么着名声也是坏极了,但凤霖从始至终都没有给任何位分,就只带进自己寝宫。大臣们这才放了心。
钦天监看过天象之后,定下六月二十日为登基日再好不过,凤霖淡淡颔首。发下国书,让附属国及西蛮来朝。
六月十五日,凤霖正为姜离歌检查身体,就听门外凤一道:“皇上,宁丞相遇刺。”
凤霖皱眉,将姜离歌衣服拉好打开房门,问道:“到底是什么情况?”
凤一已经急得满头大汗,语速极快道:“这个说来话长,短的来说就是陆将军让人放箭射杀六皇子,没想到宁丞相扑在六皇子面前,如今情势危急,怕是只有主子才能救宁丞相一命。”
凤霖也不再迟疑,对守门的侍卫道:“看好房门,不要任何人进去。”
侍卫一致点头:“是,属下领命。”更加昂首挺胸起来。
谁不知道里面那位对皇上的分量?要是敢马虎半分,他们就死定了。
凤霖这才放心大步离开。身后凤一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皇上您对这清风殿中的几百个暗卫是不是有意见?
凤霖赶到新建的右相府中时,几个太医正围着宁存志激烈讨论。
“这箭刚好插入心脏,不能拔。”
“可现在血流不止,再不拔就没命了。”
“按老夫说就只能听天由命,这伤实在是太重了。”
……
旁边楚天漓怒吼道:“庸医,都滚!”
凤霖刚刚进来就见到这一幅画面,此时的楚天漓就如同失去挚爱的野兽,看起来凶暴又可怜。
对旁边太医道:“都出去吧。”
又对楚天漓认真道:“楚天漓,本皇知道你现在很难受,但你继续这么胡闹,本皇也救不了他。”
楚天漓眼中迸发出亮光,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道:“真能救他?”
凤霖叹息道:“能不能不敢保证,但你在拖下去肯定救不了。”
楚天漓赶紧让开位置,凤霖走上前,先把了一下脉,心中松了一口气,还好那几个庸医还知道用人参吊命,又检查了胸口,对楚天漓道:“等一下本皇为他拔箭,你把止血散按上去。”
楚天漓点点头,手却是不住地发抖。
凤霖没有那么多时间安慰他,直接喊了一二三,然后一拔一按,两人配合十分默契。
庆幸的是血没有飞溅出。给宁存志包扎好伤口,宁存志始终皱着眉,一副疼极了的样子。楚天漓欲言又止。
凤霖直接道:“疼是正常了,箭差一点儿就刺破了心脏,这是不幸中的大幸,今夜守好,可能会发烧。”又见楚天漓脸色苍白,不像是一般被吓到的样子,伸手摸脉,旋即叹气道:“你们两个还真是多灾多难。”
一个重伤昏迷不醒,另一个从小气虚,只怕活不过三十岁。
楚天漓直接跪在凤霖面前,磕头道:“谢皇上救命之恩。”
凤霖将他扶起,丝毫不在意道:“好歹君臣一场,本皇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夜晚宁存志到底发烧了,吓得楚天漓赶紧给他退烧,忙活了大半夜才稳定下来。
至于陆远渊已经被捉了起来。
天牢之中,凤霖负手而来,让属下打开牢门,在陆远渊面前站定。
陆远渊状态其实一点儿也不好,甚至整张脸都是苍白的。
凤霖淡淡道:“不解释一下为什么要杀丞相吗?”
陆远渊直摇头:“我只想杀楚天漓,不想杀兄长的。”
凤霖丝毫不留情道:“你那一箭,深达心脏,几乎是要了他的命。”
陆远渊闻言,抱头痛苦不已道:“我并不想害兄长,是楚天漓该死,姓楚的都该死!”
凤霖叹息道:“建文帝固然可恨,可楚天漓无辜。若真真论起来,本皇也是你的仇人,毕竟你爹是因为本皇攻城才跳下城楼的。”
陆远渊痛苦不堪道:“这不一样,不一样,我爹是罪有应得,楚家害死了将军一家,那才是该死!”
凤霖算是明白了,如今的陆远渊已经是着了魔,一心想要为镇北侯报仇,所以才想要杀光姓楚的。又道:“既然如今,宁丞相已经代楚天漓受过,你也应当彻底放开,免得离歌担心。”
陆远渊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嘲讽道:“担心?她担心什么!半死不活躺在床上还有什么好担心的!骗子,都是骗子!”
凤霖冷下了脸色道:“不许你这么说歌儿!”
陆远渊嘲笑道:“凤皇,在你们眼里,我是不是就一无是处,所以报仇之事一点儿也用不上我!明明我这么努力了,为什么还是赶不上你们!”
凤霖就这样看着陆远渊,看着他癫狂如魔的样子,其实他能够理解陆远渊,这些年他活着的信念就是报仇,如今仇人已死,自然就没有了活下去的信念。最终只道:“陆远渊,做回你的陆小将军吧。”说完让人看守好他,转身离开。
这场声势浩大的算计,这场声势浩大的复仇,害了太多人,也毁了太多人。此生他绝不如此算计臣下。
六月二十日,凤霖如期登基,改国称为平,自称羲和帝。
同时,册封宁存志为右相,南宫易为左相,凤霓裳为长公主,楚离曜为郡王,以及其他有功之臣。并大赦天下三年。
而这一年,凤霖三十一岁,姜离歌二十二岁。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随着姜离歌肚子越来越大,凤霖越发担心。到了第六个月,姜离歌还一直未醒,凤霖拖着沉重的心情准备打下孩子。
凤一看着凤霖一天天沉默下来,心里也不是滋味,也只能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这一日,一切用具已经准备齐全,凤霖亲手熬的药。看着黑糊糊的药,还有姜离歌圆滚滚的肚子,凤霖心疼得厉害,这是他的孩子,他人生中唯一一个孩子,以后就真的没有了,可是他必须打掉,以为姜离歌的身体已经到极限了,甚至再过几个月都没办法生下来,他再也没有办法寄希望于姜离歌会醒过来。将黑糊糊的药送到姜离歌嘴边,凤霖却是双手颤抖着没办法灌下去。
凤一见了,不忍心道:“皇上,要不属下来吧……”
凤霖摇摇头,定了定心神道:“本皇亲自来。”手却是怎么也动不了。
最后一把将碗丢在地上,自言自语道:“再留一晚上,再留一晚上,本皇这个父皇还没有道别够呢。”
凤一叹了一口气,将地上的碎片捡起,沉默着往外走去。
这已经是第五次了,皇上还是下不了手。(未完待续)
第两百九十三章 醒来发现大肚子
凤一刚刚走出房门,凤霖压抑的哭声响起:“歌儿,你要是再不醒,咱们的孩子就要没了,求求你,醒过来好不好?”
这一夜凤霖不舍万分抚摸了姜离歌高高凸起肚子一遍又一遍。最后连什么时候睡过去都不知道。
然而凤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睡着后不久,身边人动了动眼睛。
……
姜离歌只觉得脑子里一片迷蒙,她好像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见自己烧了揽月阁,然后任由自己在黑烟中慢慢窒息。原本以为自己会到地狱里,没想到一直困在一个地方,这里装载着她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姜离歌知道这里是她的记忆。她就像是一个旁观者一样看着自己从出生到长大,最后到身死。
她原以为自己就这样死了,可有一股力量一直拉着她,死不了也无法活。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姜离歌只觉得自己已经把自己这一生看了几千遍,心开始变得平静,唯有见到自己的家人以及楚天奕时才有片刻跳动,也正是这样,她一边觉得乏味,一边又无限期待着重新播放。
可是这段时间,总有声音围绕在姜离歌四周,不断呼唤着姜离歌。
憔悴的,迷离的,爱慕的,更多的是……悲凉的。
姜离歌想知道是谁在呼唤她,可是不管她怎么大喊都没有回应,只是自顾喊着呢喃着她的名字。最近一次,竟是带上了哭腔。
姜离歌努力在自己的记忆里搜索,并没有发现自己有什么留念的人,可那样绝望的哭声,还是让姜离歌忍不住想要探寻。
所以姜离歌醒了过来。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只觉得双眼酸痛不已,像是许久未睁开了一样。眨巴几下,终于彻底睁开了眼睛。
此时姜离歌只觉得自己脑袋里全是浆糊。
我不是已经死了吗?这里是哪里?
忍不住动着眼睛扫视四周。此时姜离歌正侧对着窗户,刚好让她看清眼前之物。
眼前一切处在一片阴影中,月色如水,从窗外照进居室,刚好能看清屋内大概的陈设。尽管看不大清楚,姜离歌还是能够肯定,这里并不是她的房间。艰难地动了动胳膊,只觉得一阵无力。
姜离歌这时才注意到自己脖子上一阵又一阵热气传来,痒极了。与之呼应的还有浅浅的呼吸声。
凤霖啊凤霖……
姜离歌不用猜都知道是凤霖,又想到那日她失去意识前,揽月阁已经是黑烟阵阵,那凤霖又是如何救得她……
而且为什么自己到现在都没有感觉到火烧的感觉?
姜离歌忍不住抬起无力的胳膊往自己身上摸了摸。
温热的触感,光滑的皮肤,没有任何疼痛……
姜离歌彻底肯定了,自己的确是没有死,而且还没有受伤。
又感觉到自己肚子不正常的凸起,姜离歌僵住了动作,脑袋里响起一道惊雷:自己这是怀孕了?什么时候怀的?
她没记错的话,距离和凤霖相处那一个月已经有五六个月了吧,而且之后她直接昏迷了,那这孩子是怎么来的?
难道不是孩子?而是自己生病了?
姜离歌不由想起自己走南闯北那大半年里看到的大着肚子的男子,那里的人说是进了虫子,所以凤霖一怒之下给自己喂了虫子?
想到这里,姜离歌不由苦笑,自己就那样在凤霖面前**,大概是真的伤了他吧,所以不管凤霖如何待她,都是她罪有应得。
这一瞬间,姜离歌有点儿想要看男人的容颜,想知道那个绝望无比的声音是不是他。
费力转身,却没有转成功,因为那双手臂如同铁臂一样牢牢锢在她的腰腹,刚好留出一点儿缝隙,甚至连腿都牢牢夹住她的腿。姜离歌黑了脸,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男人占有欲这么强?
彻底放弃了抵抗,姜离歌一动不动躺在凤霖怀里,睁着眼睛看着窗外的圆月,静静等阵凤霖自己醒过来。
保持这个姿势不一会儿,姜离歌就觉得浑身酸痛,浑身慢慢恢复了力气,趁此机会从被子里伸出手,向后摸向凤霖的脸,想要捏他的鼻子捉弄他,没摸到他的鼻子,反而摸到一片湿濡。姜离歌以为自己摸到了对方嘴里,下意识收回手。
冷静下来仔细回想,又感觉不是嘴唇,重新伸手摸,却发现那是凤霖的泪水,从眼角到耳后,一片湿濡。
姜离歌只觉得灼伤了自己的手。
大晚上的,哭什么?
她被喂了虫子都没有哭呢。
心里是这么想,却没有了想要捉弄他的心思,轻轻在他脸上抚摸着,想要擦掉他脸上的泪水。却发现这泪水擦不尽,不仅如此,还越来越热。
姜离歌终于意识到一个事实,凤霖一向警觉,怎么可能没被她这么大的动作吵醒?
凤霖……
姜离歌像是烫到手一样猛地缩回自己的手,却不想被一只手按住,就这样停留在凤霖脸上。
两人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唯一证明两人都醒着的,唯有姜离歌手下湿濡温热范围不断扩大。
姜离歌只觉得心里像是针扎了一样密密麻麻地疼。最后还是姜离歌忍不住先开口道:“凤霖……”
声音嘶哑至极,像是石头滚过一样,凤霖却觉得是世界上最动听的声音,忍不住哽咽。
姜离歌心里愈发疼了,安慰道:“哭什么?你如今可是天下共主了,叫人看见了,你这帝王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凤霖依旧不语。
姜离歌有些无措了,又赶紧道:“你不是恨死我了吗?别这样啊……”
凤霖其实早在姜离歌醒来时就醒了过来,不动声色只是想看看她想做什么,没想到她后来竟摸了自己的脸,想要藏却已经藏不住。所以歌儿啊,你心里是有我的对不对?凤霖在心里默默想着,泪水却是可耻地流下,让自己再也无法伪装。
听到姜离歌用真实的声音呼喊他的名字,凤霖这才肯定,姜离歌是真的醒过来了。
又听她说自己恨她,心里没由来的一阵委屈,他何时舍得恨她了?难过道:“在歌儿心里,我就只是会恨吗?”
姜离歌感觉自己安慰错了方向,却忍不住问道:“那你为何喂我虫子了?”
凤霖怔愣半晌,没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下意识反问:“我何时喂你虫子了?”
姜离歌见他的确不知情,心里愈发奇怪,照说自己这肚子这么大了,凤霖应该有所察觉才是,可他这反应明显不知道啊,难道自己摸错了?
又将另一只手摸向自己的肚子,愈发疑惑了,这肚子是真真实实存在的啊……难道这是凤霖为了保住自己性命,药用的不对导致的?又道:“那我这肚子是怎么回事?”
凤霖终于明白姜离歌是什么意思,没由来地一阵紧张,有些闪躲道:“没什么……”
姜离歌愈发肯定了这肚子和凤霖脱不了关系,艰难转过身,让肚子卡在二人之间,没好气道:“这叫没什么?凤霖,我可是妥妥的窈窕淑女,这肚子要是除不掉,我一世英名都毁了!”
凤霖闻言,僵住了动作,他能够感觉到姜离歌腹部的凸起,那是他们的孩子,可是姜离歌不想要,还说要除掉……难过道:“歌儿,留下他好不好?”
姜离歌彻底震惊了:“留下?难道我要挺着这个肚子过一辈子?凤霖,你还说不恨我!”
凤霖犹豫道:“也不用一辈子,还有四个月就可以了。”
姜离歌在心里舒了一口气,只要不是一辈子那就好,又问道:“那这东西对我有什么不好的吗?”
凤霖见她没有排斥,心里高兴了几分,语调变得沉静道:“不会,只要你醒过来就没事了。”
姜离歌想到他的泪水,好笑道:“所以你就因为这个哭?”
凤霖原本还无所谓,想要姜离歌知道伤他多深,现在却有些难为情了,闪躲道:“没有哭。”
姜离歌心里一阵好笑,调侃道:“是吗?可我的手现在还是湿的呢……唔。”
还准备说什么,却被堵住了双唇。姜离歌下意识想要推开凤霖,感受到嘴里的咸味,终究是放弃了抵抗。
凤霖啊,活着于我而言,已经毫无意义,你到底为什么非要这么执着呢?
良久之后,双唇稍稍分开,凤霖低哑的声音响起:“歌儿,留下来陪着我好不好?”
姜离歌沉默,这个问题她没办法回答,就连现在和凤霖接吻都让她觉得是对楚天奕的背叛,如何能张口答应和凤霖在一起,更何况凤霖值得更好的,而她就算是不死了,也应该回到属于她的地方去。
凤霖苦涩道:“好了,我不会逼你的。”
姜离歌只觉得这一刻心疼极了,收紧了手臂,愧疚道:“对不起,凤霖。”
凤霖自嘲道:“我早该知道是这样。”又坚定道:“歌儿,不管你愿不愿意,这一次我都不会放手了。”
姜离歌不语,这时候任何的话语都是对凤霖的伤害,就算不爱,她也没办法伤害凤霖。
凤霖自然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带着几分残忍道:“歌儿,你肚子里已经有了我的孩子,不管你爱不爱我,我都不会放手……”
姜离歌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被雷了个外焦里嫩。(未完待续)
第两百九十四章 你是恩赐也是劫
孩子?什么孩子?这不可能,和凤霖分开的六个月里她并没有任何怀孕的征兆,所以这孩子是怎么来的?
下意识道:“凤霖,别骗我了,这不可能!”
凤霖心里没由来地难过,一字一句道:“是真的。”
姜离歌又摇摇头道:“这不可能,你肯定是看错了,我怎么可能还能怀孩子?就算是怀了,也不可能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吧?”
凤霖见她丝毫不相信,残忍道:“歌儿,你沉睡到现在,足足有十一个月了。”
姜离歌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道:“十一个月?”难怪她觉得自己像是睡了好久,又问道:“那孩子几个月了?”
凤霖脸上带了些许柔和道:“六个月了。”
姜离歌心里犹如一万匹马儿奔腾而过,震惊道:“所以我是真的怀孕了?”
凤霖点点头道:“嗯。”
姜离歌还在陷入自我怀疑中,良久之后,神色复杂道:“凤霖,你不是人!”竟然对昏迷的人都下得了手,要是自己没醒过来,岂不是要陪他睡一辈子?
凤霖也有一些尴尬,对于自己的某些行为他也是极为尴尬的,小声道:“孩子五个月以后就没有了。”
姜离歌铁青了脸,这男人还有脸说,不仅昏迷了不放过她,连怀孕了也不放过她!又想到自己当年喝的绝子汤,咬牙切齿低声骂道:“凤霖,这一切都是你算计好的吧,当年那碗绝子汤就是假的!”要是知道是假的,她怎么还敢和凤霖胡来?如今倒好,躲过了清醒着的时候,没躲过昏迷的时候!
凤霖从来没有想过绝子汤的事儿,但他的确是没有动手脚的,只劫后余生道:“幸好那碗绝子汤没有作用。”
姜离歌算是明白了,这狗男人就没有丝毫悔过之心!恶狠狠道:“你就不怕我现在打了这个孩子?”
凤霖果然僵住了身体,浑身像是被抽走了全部力气一样,一动不动。姜离歌也不心疼,毕竟凤霖可是欺骗过她。
良久之后,凤霖悲伤道:“歌儿,留下他好不好?已经六个月了……”又拉着姜离歌的手来到她的腹部,带着些许小心翼翼道:“你看,他都会动了,再过四个月就能喊你阿娘了……”
姜离歌心一下软了,她没想过打掉孩子,知道怀孕的那一刻只是震惊这孩子是怎么来的,独独没想过不要这孩子,又听凤霖如此卑微,心有些疼,泪水忍不住滑落,泣不成声道:“凤霖,你大可对我残忍一些……”就算是她不要孩子,以凤霖的权势地位,大可将她锁起来,可他偏偏没有。
凤霖啊,你让我如何对你狠心?
姜离歌很少哭,这一刻凤霖手足无措起来,擦着她脸上的泪水,心疼道:“别哭,你这一哭,我心肝儿都要碎了……”
听凤霖这么肉麻,姜离歌破涕为笑,好笑道:“什么时候这么肉麻了?”
见姜离歌笑了起来,凤霖只觉得心头一松,又迟疑道:“那孩子……”
姜离歌没好气道:“是你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
凤霖自然是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一阵欣喜若狂,狠狠又将姜离歌吻了一通,像一个毛头小子一样道:“歌儿,我真是太高兴了!”
这十一个月来的心惊胆战,终于在这一刻落下,凤霖忽然觉得自己没那么委屈了。
姜离歌心里却没有凤霖那么高兴,有了孩子,她还能离开凤霖吗?可若是永远没办法爱上凤霖,那岂不是更加残忍?当初喝下绝子汤,也是害怕这样的现状,如今怎么办才好?难道带着孩子离开?那对凤霖也太残忍了,可要她这样过一辈子,是对凤霖的残忍,也是对楚天奕的不公。
纠结半晌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只好作罢,安心躺在凤霖怀里。
倒是凤霖高兴极了,絮絮叨叨和她说着这十一个月里发生的事情。
听说姜家终于沉冤得雪,心里高兴不已。
又听她之前记挂的迁墓之事已经完成,心里放了心。
再听说宁存志为了楚天漓挡箭,差一点儿离开人世,心里唏嘘不已。
至于其他的,诸如大臣如何相逼,凤霖选择隐瞒。
一切说完,姜离歌只觉得半是欣喜,半是心酸,没想到她沉睡的这近一年里,竟发生了这么多事。
凤霖又道:“离歌,如今你已经恢复了身份,天下人对你也是赞誉有加,做我的皇后好不好?”
姜离歌神色变得复杂,先不说她心里如何想,就单单凭她以前的名声,想要做这皇后,简直是天方夜谭,凤霖又要克服多少流言蜚语,层层阻碍才能做到?沉默良久才道:“凤霖,我不想困在你的后宫。”
凤霖心里难免失落道:“我的后宫只你一人,算不得困。”
姜离歌心里震惊不已,疑惑道:“你难道没有侍妾之类?”
凤霖点头道:“早些年征战沙场没有时间,后来身为摄政王又有诸多算计,也对女人不大感兴趣,后来遇到你……所以我只有你。”
姜离歌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原本那年她以为凤霖久经情场,所以才那样做的,没想到竟是在无意中伤了他,叹息道:“凤霖,你就算后宫佳丽三千,我也不会说什么。”
凤霖心里失落极了,后宫三千她不在意,到底是不在意那后宫三千,还是不在意他,苦涩道:“歌儿,在你心里,我是不是连半分分量都没有?”
姜离歌心里也不好受,凤霖这些年对她不错,让她付出性命她都没有二话,可偏偏凤霖要的不是她的性命,可偏偏除了性命她什么也给不了凤霖。老老实实道:“你在我心里,是兄长,很好很好的兄长。”
姜离歌这话如同尖刀无异,狠狠插进凤霖心里,他要的从来都不是什么兄长啊,走进她的心里为什么就这么难?转移话题道:“好了,不说这个。”
姜离歌却并不打算遮遮掩掩当作不知道,认真道:“凤霖,孩子我可以替你生,可是我没办法心安理得地和你在一起。”
凤霖淡笑道:“好了,不说这个,歌儿,你刚才醒来,好好休息才是……”
姜离歌却是沉声打断道:“凤霖!别再骗自己了,我永远也没办法爱上你!”
凤霖浑身失去了力气,难过道:“我知道啊,我知道的,歌儿,可我只要你陪在我身边就好,不需要你爱我,只要我爱你就好了……”
姜离歌闭了闭眼睛,残忍道:“可是我不愿意。”
凤霖只觉得被人从天堂狠狠扔到了地狱,连尊严都被人扔在地上碾压,哂笑自嘲道:“是啊,不管我做什么,都比不上楚天奕,怪只怪死的人是他,不是我!”
姜离歌皱了皱眉,带着几分恼怒道:“凤霖,你是天下共主,别说什么死不死……”又苦涩道:“若真要怪,就怪我没有早些遇见你。”
若是早些遇见凤霖,也许她还会义无反顾爱上凤霖,可她先遇到的是阿奕,不是凤霖。
凤霖只觉得嘲讽极了,笑道:“所以我永远比不上他,不是吗?”
姜离歌沉默下来。
凤霖已经知道了她的答案,良久之后,怅然若失道:“就在前几个小时,我是那么想要你醒过来,因为只有你醒过来,咱们的孩子才能继续活下去,可是歌儿,现在我真的宁愿你没有醒过来……”又自言自语道:“属于楚天奕的姜离歌已经死了,现在你是我救活的,你是我的姜离歌,对,你是我的姜离歌,以前所有都不存在……”
姜离歌不知道现在自己还能说什么,也许自己是真的不应该醒来,至少成全了那一句“最后归处是凤霖”,如今这样的局面,倒是令凤霖难过,令姜离歌为难了。
直到天明,姜离歌和凤霖都没再说话,倒是外面凤一的声音响起:“皇上,该上早朝了。”
凤霖一言不发,只抱着姜离歌,沉沉地看着她。
姜离歌被他看得不自在,提醒道:“凤霖,你该上早朝了。”
凤霖淡笑道:“怎么?歌儿这么着急让本皇走?”
姜离歌被他的笑容晃花了眼睛,又很快将自己拉回现实,一字一句道:“该说的我都说了,皇上也应该明白的。”
凤霖冷笑道:“歌儿有没有觉得,一直以来都是你安排本皇的去处?”
姜离歌怔愣片刻,好像的确如此,闪躲道:“我没有想要安排皇上的意思。”
凤霖邪魅一笑,对着门外大声道:“今日罢朝一日。”
凤一自然是知道姜离歌醒了,昨晚上那么大的动静,这清风殿里但凡没有睡成猪的都知道了。如今凤霖说罢朝,在他看来,在正常不过。
姜离歌听他喊完,震惊道:“你真不去?”
凤霖淡淡道:“歌儿不是说不安排本皇?既然如此,本皇自然是哪里都不去的。”
姜离歌额头划下几条黑线,不禁怀疑昨晚那个伤心的人不是凤霖,没好气道:“我又不会跑。”
凤霖淡笑道:“歌儿,你跑了可不止一次了……”(未完待续)
第两百九十五章 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这日皇宫中传出两个消息将天下人雷了个外焦里嫩。
这第一个是昏迷了大半年的前朝将军醒了。
这第二个是前朝将军怀了六个月身孕了。
无论是哪一个消息,都让天下人惊掉下巴,议论纷纷。更别说今日到了勤政殿才知道今日罢朝的大臣了。
此时大臣们又再一次皱起眉头了,那位离歌将军本就声名狼藉,如何配生下他们大平国下一任帝王?只是这一次他们却没有胆子再在老虎身上拔毛,毕竟上一次的经验教训太沉痛。虽说大臣不敢再逼死姜离歌,只是这并不能阻止他们反对的心,苦苦思考如何能既不惹怒皇上,又能阻止姜离歌这样声名狼藉的女子毁掉他们皇上的一世英名。
至于凤霖,他可不会管外面乱成什么样子,只扶着姜离歌在清风殿里缓缓行走,恢复身体。
如今六个月的身孕,姜离歌倒是没有多少感觉,毕竟已经当过一次娘了,凤霖却恰恰相反,面上满是柔和的笑容,嘴角的弧度更是怎么也弯不下来。姜离歌对此只能表示无语,可不得不说凤霖这样小心翼翼的表情还是取悦了她,不管怎么说,她还是希望凤霖足够在意这个孩子,这样日后她离开也不用担心这孩子会过不好。
思及此,姜离歌眼中满是复杂,如此的凤霖,她怎么忍心呢?
三日后,大臣们已经是隐隐变得不耐烦,又或者说再一次变得惶恐不安。按说以前凤也不经常上早朝,大臣们应该是习惯了才对,如今怎么就不能接受了呢?这大概还是在凤霖身上。以前的凤霖什么也不在意,甚至连江山也不甚在意,所以他们自然是放心自己项上的脑袋,可如今凤霖有了喜爱的女子,这对于大臣们来说就是一个威胁,所以他们才想要除掉姜离歌,只是碍于上一次做的太过不敢下手罢了。
这些凤霖自然是知道的,陪了姜离歌三日之后,凤霖终于早早起床准备上早朝,姜离歌对此只是睁了一下眼睛,然后重新闭上睡了过去。
凤霖见此只是轻笑一下,在她额上印下一吻,然后转身离开。
朝堂之上,这一日似乎极不对劲,帝王沉着脸,臣子小部分黑着脸,至于大部分当然是惶恐不安,毕竟那小部分都是重臣,一个不小心倒霉的就是他们这些上不上,下不下的了。
南宫易悠哉游哉先道:“皇上三日未朝,这几日可是发生了不少大事呢。”
凤霖淡淡问道:“左相不妨说说,何事?”心里却是冷笑不已,南宫易这只老狐狸向来都是要么不说,要么语出惊人,这一次如此着急倒是没见过,有意思啊有意思。
南宫易带着几分精明道:“回禀皇上,如今天下流言四起,说皇上要纳前朝将军为妃,若不给个说法,恐怕天下难安,大平国不宁啊。”
到底是天下人要个说法,还是南宫丞相要个说法,这还再商定,可偏偏南宫易就是将天下人摆在这里,让凤霖必须给个说法,毕竟现在大平国才刚建国,无论如何凤霖都不能走错一步。
凤霖低笑一声,眼中幽微不明,反问道:“谁是前朝将军啊?”
南宫易淡淡道:“自然是皇上宫里那位。”
凤霖眼里变得黝黑,嘴角微微上扬,一脸疑惑道:“哦,是吗?本皇宫里什么时候有一位前朝将军了,左相可别冤枉了本皇。”
不管怎么说,凤霖也是皇帝,这天下他最大。让一个皇帝说“冤枉”,臣子怎么受得起,就算是心里受得起,面上也是不能“受得起的”。
果不其然,南宫易立马跪下,惶恐道:“微臣并无此意,还请皇上明察。”说是惶恐,到底当了三朝宰相了,又能惶恐到哪里去?
凤霖往椅子上一躺,淡笑道:“若左相说的是歌儿,那可就误会大了……难道左相忘了,歌儿早就不是什么前朝将军,而是本皇的身边人?”
南宫易脸色蓦地变了,仍镇定道:“可到底是做过前朝将军,又有一身武艺,若是对皇上不利,这对大平国来说可谓是灭顶之灾!还请皇上三思。”
凤霖微微皱眉,摸摸自己的下巴,似在思考道:“照这么说,左相是希望本皇杀了歌儿?”
南宫易脸上有些难堪道:“并非如此,只要皇上将其逐出宫即可。”
凤霖忽然呵呵一笑,带着几分悲凉质问道:“左相可知本皇已经失去过一次心爱之人了?”又恢复了平淡道:“不瞒诸位爱卿,本皇与林婉早就相识,当年不知道婉婉也心悦本皇,所以才失手错过,好不容易再次遇到,好不容易将她救活,爱卿却是要本皇亲手杀死心爱之人,本皇也听了,只是本皇从不知道竟是如此难过。想要后悔,可佳人已逝,再无机会。如今本皇好不容易再一次遇到心爱之人,诸位爱卿却是要故技重施,是觉得本皇太好欺负,还是觉得诸位爱卿分量够重?若说情分,诸位爱卿不愿意给,本皇又如何有?难道诸位爱卿其实是想坐在本皇这个位置上?”说到最后,凤霖依旧是平平淡淡,没有丝毫波澜,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可偏偏在场大臣都被吓了一跳,立马全都跪下,惶恐至极道:“微臣不敢!”
坐上那个位置?
是嫌自己命太长了,还是觉得自己有那个本事?
自古以来,权臣有几个是有好下场的,他们怎么敢惹得帝王猜忌?
不少大臣额角滴下汗珠,大殿之中一时间安静起来。
凤霖见气氛差不多,也知道过犹不及,这才淡淡道:“诸位爱卿且放心,本皇不是南楚亡国之君,歌儿也不是祸国妖妃,但是……”凤霖话锋一转,凌厉道:“若诸位爱卿想看到那样的局面,尽管相逼,那就要看是本皇敢当这昏君,还是诸位爱卿当得了奸臣了。”
大臣纷纷惶恐道:“微臣不敢。”
凤霖这才满意道:“都平身吧,本皇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诸位爱卿都是国之栋梁,本皇自然是不忍心浪费人才的。”凤霖这是典型的打一巴掌给一颗甜枣。
可偏偏受用极了,大臣们起身之后,浮躁隐忍的气息果然淡了很多。
凤霖这才提起其他事宜。淡淡道:“西蛮国王派了国书来,表示愿意臣服大平国,诸位爱卿如何看?”
一臣子道:“皇上,微臣以为这是好事,如今不臣服于大平国之地唯有西蛮,想来那西蛮王也是怕了。”
凤霖点点头,又道:“那位前朝长公主被西蛮王杀死,就连那位小群王也已经被贬为庶人,爱卿以为这样凶残之人,可能信任?”
那位臣子擦擦额头上的汗,这才道:“西蛮王所为也不过是获取皇上信任,如此说来接受也未尝不可。”
凤霖又看向其他大臣问道:“诸位爱卿可有不同看法?”
北冥烬跟随凤霖多年,凤霖又一直对他诸多纵容,虽说这一次姜离歌之事他心里也是不满的,可涉及到大事,他还是向着凤霖的,站出队列道:“回禀皇上,微臣以为不如以上一次西蛮王未来大平国之事派兵,灭了西蛮,彻底解决分裂之患。”
凤霖点点头道:“话虽如此,可到底西蛮也算是和前朝彻底划分清楚界限,如此作为,只怕是不义。”
良久未开口的辅政王宇文信站到殿中道:“回禀皇上,微臣倒是以为,西蛮王残暴嗜杀已是天下人心照不宣之事,如此派兵西蛮也算是顺理成章,名正言顺。”
只见此人一派端正,浑身霸气,需要多年上位者才能有此气势。
凤霖点点头,一锤定音道:“辅政王所言甚是,如此便由北冥将军领兵,攻打西蛮!”
北冥烬向来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闻言只高兴道:“微臣谢主隆恩。”
前南楚的大臣们心中却是难免算计,辅政王当政多年,又得羲和帝重用,看来应该多多往来。
原本北凤的大臣可就平淡至极了,谁不知道辅政王只忠心于羲和帝,从不结党营私,也从不徇私舞弊,最是难以接近。
事情告一段落,其他大臣又汇报起其他事项,凤霖一边听却是一边思索南宫易一改之前形式态度的原因。
心里那种熟悉的怪异感再次涌现……
再说清风殿。
凤霖离开不久后,姜离歌也醒了过来,旁边的体温还在,心里安定了几分。慢悠悠任由宫女伺候着自己洗漱完毕之后,就等着凤霖下朝一起吃早膳。
想到时间还长,姜离歌便扶着肚子在清风殿外走动,面上满是柔和的笑意,更可以看出再次为人母的喜悦之情。
你说姜离歌不爱凤霖,可到底姜离歌还是爱自己的孩子的。
如今正值金秋九月,正是天气转凉的时候,姜离歌又受过不少伤,身体早已经扛不起这凉风,走了不一会儿,摸着腰腹就准备回到寝殿。
此时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未完待续)
第两百九十六章 依旧是选择离开
姜离歌看向来人,眼中难掩喜悦道:“霓裳!倒是许久未见你了。”
凤霓裳牵着凤离曜,一步一步,优雅又缓慢走到姜离歌面前,淡笑道:“是啊,从你**到现在,足足快一年了呢。”又看向姜离歌的肚子,问道:“这是皇叔的孩子?”
姜离歌点点头道:“是啊。”
凤霓裳神色有些怪异问道:“真的六个月了?”
姜离歌再一次点头,面上有一些尴尬,要她怎么说,是凤霖趁人之危,还是凤霖实在是禽兽?可说到底她和凤霓裳也不过是见过几面,更何况她还亲手杀死了楚天绝,原本还不觉得如何,如今风平浪静,一切结束,难免觉得有些对不住凤霓裳。再说凤霖和凤霓裳是叔侄关系,她总不好当着人家面说人家叔叔的不好。
凤霓裳见她神色有些闪躲,自然也明白了这孩子是怎么来的,心里难免苦涩,面上维持着自己淡淡的神色,淡笑道:“皇叔就是胡来。”
姜离歌这次彻底尴尬了,结结巴巴道:“也……没什么……左右你皇叔需要一个孩子。”
凤霓裳又牵着凤离曜,教导他道:“叫皇奶奶。”
凤离曜也乖巧喊道:“皇奶奶。”
姜离歌像是被吓了一跳,赶紧道:“不用不用,我和你皇叔还没有成亲呢。”
老实说,这声“皇奶奶”的确是吓到她了,她没想过自己这么年轻就当“奶奶”啊。
凤霓裳好笑道:“可在皇叔眼里,你们早就成亲了。”
姜离歌尴尬道:“这是哪里有的事……”又摸摸凤离曜的小脑袋,笑道:“小曜儿可真是可爱。”又不由联想到楚怀奕,还有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心里愈发柔软了。内心某处却是被愧疚笼罩,这孩子,都是因为她才没有爹的……眼里几分难过起来。
凤霓裳像是没看见,放开凤离曜,上前一步扶着姜离歌的手臂往寝殿走去。
姜离歌被她的动作吓到,很快又反应过来,有些不习惯道:“霓裳,你是公主……”
凤霓裳却是轻笑道:“怎么,如今是公主了?当年你可是带着我下河摸鱼呢。”
这话一出,姜离歌心里的那点儿“多年未见”的隔阂以及“杀了人家丈夫,害人家活守寡”的愧疚彻底散去,洋洋得意道:“你不知道那时候你多可爱,明明喜欢极了自由自在的生活,偏偏把自己逼成了端庄高贵的公主!”
凤霓裳也是怅然道:“是啊,那时候我就觉得明明是一样的身份,为什么你就能活得这么潇洒肆意。”
姜离歌闻言心情低落起来,也是怅然道:“是啊,那时候是怎么做到那么没心没肺的?我真是傻极了。”
凤霓裳见她伤心,赶紧转移话题道:“不说那些,现在就挺好。”
姜离歌也释然开来。
说话间,两人进到殿中,相扶着坐下。
凤霓裳看了四周一眼,有一些犹豫道:“离歌,今日前来我其实有话和你说。”
姜离歌自然是了然的,两人都是二十几岁的人了,有交情也是好多年前的事儿了,如今凤霓裳来找她,肯定是有事儿的。对四周道:“都下去吧。”
宫女们应声退下。
凤霓裳又让轻裳将楚离曜牵到别处玩儿,这才开口问道:“这孩子,你真的要生吗?”
姜离歌摸着肚子,笑得柔和道:“已经六个月了,生与不生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了。”
凤霓裳有些为难问道:“那你爱皇叔吗?”
姜离歌知道这个时候应该维持凤霖的面子,可是她说不出口,只能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凤霓裳了然道:“那就是不爱了。”
姜离歌面上有些尴尬,却选择沉默不语。
凤霓裳握住姜离歌的手,几分愧疚道:“离歌,既然你不爱皇叔,就离开他吧。”
姜离歌愣在了原地,她还害怕凤霓裳说让她留在凤霖身边呢,却原来是让她离开。想到之前凤霓裳也承诺过帮自己离开凤霖,脑子里飞快运转,带着几分苦恼试探道:“可你也知道的,你皇叔不愿意……再说天下之大莫非王土,我如何逃得了?”
凤霓裳难掩伤怀道:“天下不知道有多少女人赶着要嫁给皇叔,你倒好,这么多年了,依旧想着离开……”
姜离歌以为凤霓裳是为凤霖不值,又害怕凤霓裳只是说说,回握凤霓裳的手,认真道:“霓裳,你是知道的,我想离开。你皇叔对我的确很好,可这不是我想要的。”
凤霓裳苦笑道:“我既然开了口,那就是认真的,我只是怕你会后悔。”
姜离歌立马保证道:“不会后悔的。”
凤霓裳这才道:“让你离开,我其实是有私心的,如今皇叔独宠你,大臣们害怕再出来一个艳贵妃,而且皇叔已经为了你拒绝过无数次纳妃了,这只会让朝堂更加不稳。所以我想……只要你离开了,皇叔慢慢就会忘怀,然后做一个贤明君主。”
姜离歌点点头,心里说不清悲喜,高兴的是自己有五成的机会离开,难过的是凤霖这一生好像都被大臣们挟制着,连纳妃都不能自主。神色复杂道:“我会离开,可我不希望凤霖被逼着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
凤霓裳心里说不出的难过,原以为一直是皇叔的一厢情愿,没想到姜离歌也有心悦皇叔,只是不自知。淡笑道:“自古帝王都是三妻四妾,后宫三千,说不定皇叔心里也是想要的呢。”
姜离歌这才释怀一些,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又有一些为难道:“可你皇叔未必会让我离开……”
凤霓裳淡淡道:“这你倒是不必担心,只要是你执意离开,皇叔会同意的。”
姜离歌却有些怀疑,凤霖从始至终就没有表现出来过愿意放她离开啊,下意识道:“这不可能,我已经和凤霖说过很多遍了……”
凤霓裳呵呵一笑道:“你啊,终究是不了解真正爱一个人会如何,对于皇叔来说,他一直努力靠近你,而你始终想要离开,何况你还直接**,皇叔早已经明白你无意于他,如今你怀上孩子依旧想要离开,皇叔定然是会伤心欲绝,然后彻底放下的。”又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话有点儿不对,又道:“当然了,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你没有什么错的。”
姜离歌只听到前面的伤心欲绝,没有听到后面的,下意识道:“我不想伤害他的。”
凤霓裳叹气道:“世间安得双全法?离歌,长痛不如短痛,与其让皇叔多年以后发现你依旧不爱他,还不如成全一代明君。”
姜离歌点点头,又有些不确定道:“我下定了决心真的可以吗?”老实说她一直都挺有决心的啊。
凤霓裳淡笑道:“当然可以,只是还需要一些手段……”
姜离歌下意识竖起了耳朵,有些着急道:“什么手段啊?”
凤霓裳高深莫测道:“你自己。”
姜离歌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
凤霓裳忽然愧疚道歉道:“姜离歌,对不起。”
姜离歌摇摇头道:“你没有做错什么,是我想要离开的,还有我也欠你一句对不起……都是我害你没了丈夫,小曜儿这么小就没有了爹……”
凤霓裳倒是丝毫不在意道:“你知道的,楚天绝他是罪有应得,就算你不动手,我也会动手的。”
姜离歌还是有些愧疚道:“可是……”那是你儿子的亲爹啊。
凤霓裳淡淡打断道:“没有可是,我与他从来都只是敌人。”脑海中却是莫名想起那句我爱你,压了压心里不舒服的感觉,面上依旧一副波澜不惊。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凤霓裳估摸着早朝快下了,告辞离开。
姜离歌却是陷入自己的思维中不可自拔,真的要那样做吗?要是那样做,凤霖岂不是难过死了?她并不想伤害凤霖的……
又摇摇头,呢喃道:“不那样做才是最残忍的。”
“什么最残忍的?”
一道男声响起,中断了姜离歌的思考,抬起头,淡淡道:“没什么。”
凤霖心里却是有些奇怪姜离歌的反应,前几日虽说也是淡淡的,到底还有几分柔情,可如今双眼里是真的冷淡,凤霖没由来的心慌。
转移话题问道:“可有吃早膳?”
姜离歌摇摇头,又道:“等你回来一起吃。”这可能是两人最后一顿宁静的早饭了,说到底,姜离歌还是心软了。
凤霖让凤一传膳,手直接伸到姜离歌肚子上,满是柔情问道:“早上可有闹你?”
姜离歌好笑道:“六个月能闹什么……”
早膳极尽丰富,凤霖习惯性地为姜离歌布食,到最后姜离歌实在是吃不下了,求饶道:“我实在是吃不了了……”
姜离歌极少露出如此楚楚可怜的样子,看得凤霖心都软了,笑道:“好了,吃饱就好。”这才自己大口吃起来。
姜离歌却有些局促不安,好不容易才等到凤霖放下筷子,犹豫道:“凤霖……”
“怎么了?”凤霖看向姜离歌的眼睛里满是柔情,让姜离歌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掐了一下自己的掌心,狠心道:“我想离宫。”(未完待续)
第两百九十七章 吃了秤砣铁了心
凤霖还以为她在宫里待闷了,有些愧疚道:“歌儿,你等我几日,等我把政事处理好……”就带你出宫玩。
最后一句话,凤霖终究是没有机会说出口。
姜离歌没等他说完,就直接打断道:“不是出宫玩,而是离开。”
凤霖苍白了脸色,双眼紧紧盯着姜离歌的脸,试图从上面找出一丝开玩笑的意思,可他到底是失望了。又问道:“是霓裳和你说了什么吗?”
凤霖心里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就应该不许霓裳进入清风殿的。
姜离歌摇摇头道:“你又何必自欺欺人,你知道的,我一直都想走。”
凤霖彻底绝望了,双眼满是受伤问道:“可这几日咱们都好好的啊……”
姜离歌立马打断道:“那是你以为的。”说完就后悔了,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
凤霖只觉得心底某处被撕裂了一大块,颤抖着问道:“所以,从始至终都是本皇自作多情?”
姜离歌不语。
凤霖却是执意要个答案,再次问道:“是这样吗?”
姜离歌闭上眼睛,点头道:“是。”
凤霖只觉得脑子里某根弦儿彻底断了,双眼也有些看不清楚东西,又问道:“难道你就没有丝毫对我动心吗?”
姜离歌再次点头。
凤霖自嘲道:“原来都是我自作多情,是我错了,是我犯贱,都是我的罪过,明明知道你不爱我,还要强留你在身边……”
姜离歌不想伤害凤霖,见他如此难过心里也不好受,轻声唤道:“凤霖……”
凤霖忽地双眼凌厉起来,冷冷道:“我不会放手的。”左右她永远都不会爱上他,那他还要什么风度!索性让她恨算了,左右恨也是一种情感,至少比漠视好。
姜离歌心里那点儿难过彻底散去,恼怒道:“凤霖,你不能把我永远锁在你身边!”
凤霖笑得讽刺道:“你说过的,最后归处是我,你才是背弃诺言那一个!”想到这里,凤霖忽然觉得自己很不值,早早把她绑在身边,说不定都**好了,何至于在这里像一只刺猬一样扎伤他!
姜离歌在这一点儿上是理亏的,只倔强道:“最后归处,没说是死是活!”
“姜离歌!”凤霖怒吼一声,最后又不忍心伤害她,直接对殿门外侍卫宫女说了一句“看好她”,然后甩袖离开。
姜离歌坐在原地,桌子上的一切就好像是一个讽刺至极的笑话,前一刻还和乐融融,这一刻就彻底崩了。可是她不后悔。
凤霖离开后,直接去了勤政殿批阅奏折,尽管他一天都没看进去几张,连中午饭也没有吃。一直到晚膳时间,凤一提了食盒来。凤霖淡淡扫了一眼,依旧不理,良久才问道:“她吃了吗?”
凤一为难道:“一直未曾进食。”
凤霖脸上一阵难看。
凤一又迟疑道:“夫人说,皇上一日不同意,她便一日不吃。”
凤霖此人向来淡泊宁静,心情难有起伏波动的时候,这几年来却是每每都为姜离歌大动肝火,这一次更是直接把奏折掀在地上,双眼满是怒火道:“她就是仗着本皇喜欢她!”
心里其实满是绝望,如今姜离歌有六个月身孕,又才刚醒来,稍有不慎就是一尸两命,他怎么可能忍心……歌儿,你怎么就这么喜欢欺负我呢……
凤霖一直不语,眼中变化莫测,良久之后失魂落魄道:“你去告诉她,我放她走……”
凤一心里震惊极了,自家主子什么性子他还不清楚么,那可是无所谓的东西就算是毁了掉了也不皱一下眉头,若是在意的东西,是永远不可能放手的。也许夫人是个例外。
不同于凤霖,凤一还有另一层担忧,试探道:“那小皇子……”
凤霖直接闭上眼睛,躺在椅子里,淡淡道:“随她吧。”
凤一惊掉了下巴,随夫人?那要是夫人想要打掉呢?那可是皇上的孩子啊!
但是皇上都这么说了,凤一还能说什么,看了看手里的食盒,知道凤霖是不可能吃的了,应了声是,原封不动又向大殿外走去。
凤一走了许久之后,凤霖才起身,却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心里几分悲凉,诺大的皇宫,竟没有他想要待的地方,又或者说除了姜离歌那里,他哪儿也不想去。
罢了罢了,过往种种,就当一场荒诞不经的梦吧,只是现在梦醒了……
再说凤一出了勤政殿以后,直接往清风殿而去。见到姜离歌时,姜离歌正在收拾物品,看来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走。
凤一咣当一声跪下,声音成功惊醒了明面上是在收拾东西,实则心里纷乱不已的姜离歌。
姜离歌吓了一跳,定了定心神转过身,自然是看见了凤一手边的食盒,心里愈发说不清道不明的难受,凤霖他……又没吃?
当是没看见道:“你这是做什么?”
凤一心里难受极了,磕了一个响头,几分哽咽道:“夫人就不能留下吗?”
姜离歌摇摇头,神色复杂道:“凤一,你知道的,我不爱凤霖,强迫自己和他在一起,苦了自己,也苦了凤霖,既然如此,长痛不如短痛。”
凤一嗤笑道:“若是不喜欢,夫人又为什么能接受主子的触碰?那不应该是相爱之人才做的吗?”
姜离歌心里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她的确是习惯了凤霖,对他没有丝毫反感,甚至还依赖居多,可那又如何呢,习惯不是喜爱。最后只道:“那不一样。”
凤一茫然无措道:“夫人,到底要怎样才能留下你?”
姜离歌心里像是被针扎了一下,淡淡道:“我并不想要这样的生活。”又认真道:“凤一,凤霖是个好人,值得更爱他的人,至于我,时间久了,自然就忘了,更何况如今我对于凤霖来说,累赘居多。就让我自私一些,选择轻松自在的生活吧。至于孩子,凤霖若是要,生下来后便送到他身边,若是不要,那我便自己养着。”
凤一自然是明白姜离歌去意已决,难过道:“皇上说随您……”
姜离歌闻言更加难受了,轻声道:“那就送回他身边吧,我相信他会是个好父皇。”不管是这个孩子,还是楚怀奕,凤霖都比她费心得多。
凤一还是不死心道:“夫人可知,皇上为了您几乎是付出了一切,您若是离开,可要皇上怎么活?”
姜离歌自然是知道凤霖为了她付出了不少,可这些她只能说抱歉,淡淡道:“所以还请凤统领照顾好皇上,还有告诉他,我很抱歉辜负了他的心意。”
凤一苦笑道:“您哪里是辜负了皇上的心意,分明是放在地上踩啊。”
是啊,这样辜负凤霖,他应该恨死自己了吧,姜离歌心里不好受。
凤一又道:“皇上为了您宁愿背负骂名,也要保护您,可是您丝毫不在意这些。夫人可知皇上如今……”凤一说不下去。
姜离歌却是听出了不好的意味,皱眉问道:“如何?”
凤一想到凤霖的交代,只能选择闭口不言,淡淡道:“没什么……夫人要走那便走吧。”
姜离歌心里的怀疑却是在心里发了芽,追问道:“到底怎么了?”
凤一哂笑道:“夫人既然是要离开,又有什么立场关心皇上?还是莫要假惺惺了。”
姜离歌沉默,的确,自己如今已经打算要离开,又何必多生羁绊。
凤一见她果然不再言语,心里讽刺极了,恢复了平日里冰冷的样子,问道:“夫人打算何时走?”
姜离歌自然想越快越好,直接道:“明早就走。”
凤一没说什么,点点头道:“属下会备好马车。”又将手里的食盒打开,布置在桌上,边道:“既然所有事情都如您所愿,便好好吃饭,莫要饿到小皇子。”
姜离歌摸了摸肚子,心里几分抱歉,毕竟是自家孩子,她却为了离开不惜利用上它,她不是个好阿娘。赶紧坐下填饱肚子。
待姜离歌吃完之后,凤一这才收拾餐具,告辞离开。
但愿夫人离开之后,一切都能恢复原来的样子。
夜里,姜离歌躺在床上半晌睡不着。
凤霖现在在哪里?清风殿被她占了,他可有休息的地方?
又反应过来自己的担心纯属多余,自嘲不已,这诺大的皇宫都是他的,怎么可能没有地方休息。
明明第二日就能彻底解脱了,姜离歌却觉得自己并没有那么高兴,想到楚天奕又彻底释怀了。
努力了这么久,甚至是如此欺负凤霖,为的可不就是回到北陵谷?
只要回去了,过往一切都不存在,她也能好好陪着阿奕。
至于死,那便罢了,只要自己还活着,那阿奕就还活着,等百年之后她也好去见他。其实最重要的原因还是想要好好生下这个孩子。
姜离歌想了很多,许久之后才迷迷糊糊睡着。
吱呀一声,房间门打开。
姜离歌惊醒过来,发现是凤霖,淡漠道:“你来做什么?”
凤霖白皙的面容忽然变得阴贽,冷笑道:“自然是来为歌儿送行。”(未完待续)
第两百九十八章 终究是痴情错付
姜离歌不解道:“可我明早才会离开。”说到底她不觉得现在的凤霖是为了送行。
凤霖苦涩笑道:“是啊,明早就会离开……所以歌儿这是最后一次了。”凤霖话落在姜离歌毫无防备之时期身而上,将姜离歌的双手束缚在床头。
姜离歌挣扎不得,心里暗叫不好,她可没想离开之前还被凤霖欺负啊,怒道:“凤霖,你不能这样!”
凤霖嗤笑一声道:“不能怎样?是不能这样,还是不能这样?”凤霖说着,一个个吻落在姜离歌额上,眼上,鼻尖……最后是唇。
凤霖轻轻覆盖上去,还感叹道:“歌儿的味道真是好极了。”
姜离歌只觉得一阵羞耻,以前的凤霖都不会这样对她的,存了几分逆反心思,冷冷道:“这还有什么意思!”
凤霖停下动作,冷笑道:“是啊,还有什么意思,可偏偏,本皇离不开你……”说完又狠狠吻了上去,强硬深入姜离歌口中,引导着姜离歌与他共舞。
姜离歌被迫着承受,唇间有些发麻。原本这样姜离歌也就认了,可她感觉到凤霖的手此时正意图往衣服里伸,姜离歌忍不住挣扎起来,直接上下颌一合,唇齿之间铁锈味蔓延。
凤霖吃痛,本能地离开她,双眼满是怒火道:“姜离歌,你别不识好歹。”
黑暗中,姜离歌并不能看清凤霖的表情,可直觉告诉她现在的凤霖很危险。纵然如此,姜离歌丝毫不退让道:“走开!”
这话彻底激怒了凤霖,厉声道:“歌儿,你就算是死了也要留在本皇身边!”
说完双手狠狠掐上姜离歌的脖子,双唇还恶趣味封上姜离歌双唇。
姜离歌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窒息感扑面而来……
“唔唔……”姜离歌醒了过来,脑子里一片迷蒙,双唇明显感觉到柔软的触感,还有横冲直撞的舌头,除了凤霖还能有谁,又想到刚才的梦,下意识向前一推。
撞到桌角的声音随之响起。
“嗯啊!”凤霖闷哼一声,然后没了动静。
姜离歌良久之后才平静下来,所以刚才是在做梦?凤霖没有杀她?可是……凤霖也的确趁夜偷袭,所以她才会觉得窒息感那么强烈?
姜离歌又想到一件事,苍白了脸色,跌跌撞撞下床,点燃烛火,果然见到男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凤霖!”姜离歌有些害怕地走上前,轻轻拍着他的脸颊呼唤道。
男人却是没有丝毫动作,姜离歌彻底慌了,她明明没用多大力气,照凤霖的武功绝不可能摔下床,就算是摔下床,也不至于躲不开桌角。
姜离歌有些害怕地伸手到凤霖鼻下,微微放了心,没有死就好。大声喊道:“凤一,凤一!”
凤一向来跟在凤霖身边,闻言心里也一阵慌乱,立马破门而入,眼前的一幕灼伤了他的眼睛,对门外侍卫道:“快去请白太医!”
门外侍卫也慌了神,赶紧跑开。
凤一心情沉重无比,早知道就不应该纵容主子。缓缓走上前,轻声道:“夫人还请先让开。”
姜离歌也苏醒过来,赶紧让开。
凤一将凤霖抱在床上,眼中满是担忧,双手微微颤抖,低声质问道:“夫人为什么这么狠心!”
姜离歌心里也是愧疚的,愧疚道:“我不知道……”
凤一冷笑一声,面上满是怒火,直接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向姜离歌,冷冷道:“是不知道他武功尽失,还是不知道他深情不悔,又或者是不知道自己武艺高强?”
姜离歌愣在了原地,震惊道:“什么武功尽失?”
凤一一点儿也不想隐瞒了,嗤笑道:“你以为你的七日醉是如何解的,你只知是奕亲王的解药,却不知那解药需要武功高强之人以内力相辅,皇上为了您失去了七成功力,这也就罢了,偏偏您非要作死,自己点燃了揽月阁,主子为了救你,被打中了手腕,再也无法持剑,这近一年又为了给您调养身体,每日都为您输入内力,如今早已经是油尽灯枯,连自保都做不到,可您,毫无留情说离开,毫不犹豫给了他一掌,离歌将军,您是不是忘了,您的武功比一般人高!就是连有点儿武力的人他都受不了,您怎么忍心!”
姜离歌茫然地摇摇头:“我不知道……”
凤一嗤笑一声道:“是不知道,还是不在意?若是有半点儿在意,也不会感觉不出皇上毫无内力!”
姜离歌苍白了脸色,是啊,她有几分在意凤霖?若是真的在意,怎会不知道凤霖为她付出了这么多?若真的在意,就应该知道凤霖无论如何也不会伤害她?
凤一又道:“您给主子那么多承诺,和空手套白狼有什么分别!明明是您欠主子的,为什么还要肆无忌惮伤害他!有本事就应该在一开始的时候不要招惹主子,有本事就应该在第一次察觉到主子心意的时候离开他,有本事就应该愿赌服输,兑现诺言!可你都没有,不但强迫主子,还一次又一次把他的真心踩在脚下碾压!你又知道什么,就只知道他对你存了不该有的心思,就只知道他觊觎你的所有,就知道他想要强迫你和他在一起,那你可知道,那年临州,明明是你先招惹的主子,后来北凤,是你主动说的合作,也是你亲口答应的最后归处是主子!不过是小公子叫了一声阿爹,你就恨上主子,以为是他用了卑鄙手段,那你可知,那三个月里,是主子亲自带着小公子!为了你,主子不惜顶着谋权篡位的恶名登上皇位,不惜亮出保身安命的五十万铁骑,不惜拖着病体骑上战马亲自指挥作战!您倒好,拍拍屁股,揽月楼一点,几乎要了他一条命,您可知道他那时腹部还受着伤,连骑马都不能!您是不是觉得,就是主子欠你的,所以他活该受这些罪!离歌将军,您或许就不应该醒来……”说到最后,凤一近乎咆哮,双眼通红。
姜离歌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低着头,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一言不发。
凤一见她如此,冷笑道:“要属下说,这一切都是主子惯的您!”
泪水滴落在地上,姜离歌难过极了,她只知道欠了凤霖,却不知道欠了这么多。
凤一又淡淡道:“您要滚就赶紧滚,遇上您真是我们主子倒了八辈子霉了!”
这大概是凤一第一次这么尖酸刻薄说话。
是啊,姜离歌遇上楚天奕,从此情根深种难以自拔,可姜离歌遇上凤霖,却是冷眼相待满是伤害。用得上凤霖的时候就哄着他,用不上凤霖的时候就一脚踹开。说到底只是爱与不爱罢了,一个是她心中宝,一个是她脚底泥,一个费尽心血仔细呵护,一个猜忌怀疑践踏尊严。
姜离歌心疼得难以呼吸,哽咽道:“我不会再走了。”
凤一冷嗤道:“您就是薄情寡义的命,这话哄过主子多少次了,哪一次是真心?”
姜离歌愈发愧疚,就在凤霖回北凤带兵攻打南楚之际,她还以发相赠,说会在南楚皇宫里等着他来接她。可事实是她早已经想好了自己的去处,只等着凤霖攻下南楚,然后实行。所有的一切她都考虑过了,不管是姜子衿还是陆远渊,唯独没有考虑过凤霖。甚至没想过凤霖爱她早已入骨。是啊,她倒是两袖清风**而亡,对她满是期待的凤霖又该是怎样的失望,明明她知道失去挚爱的感觉,却偏偏要让凤霖尝上一遍。说到底,她是真的自私……
两人都沉默下来,气氛异常冷凝,直到白皓轩急急匆匆赶来,一进来就对着凤一大骂道:“要说多少遍,皇上如今身体早已经是千疮百孔,经不起折腾,这又是怎么了?”又念叨着上前给凤霖把脉。
凤一双手抱在怀里,淡淡道:“这次可怪不上我。”
白皓轩不由拧起了眉毛,吓得姜离歌和凤一一个屏气。凤一有些害怕问道:“皇上莫非是受了内伤?”
白皓轩翻了一个白眼道:“什么受了内伤,不过是撞了一下桌角,能有什么事?”
姜离歌忍不住揪心道:“那怎么会昏迷?”
白皓轩这才意识到姜离歌在这里,立马跪下行礼道:“刚才没有看到娘娘,多有冒犯。”心里却是怨死自己,这么大一个活人,这么大个肚子,他竟然没看见?
老实说这位离歌将军比以前更好看了,多了几分成熟女人的韵味。还真是岁月不饶人。
姜离歌丝毫不在意这个东西,毕竟她也不认识眼前这位“大胆至极”的太医。摆摆手道:“别行这些虚礼了,先说说皇上的情况。”
白皓轩恢复了一本正经道:“皇上头上的伤并不严重,至于昏迷大概是这些日子以来太劳累了,又受到刺激,这才昏迷过去,将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
姜离歌松了一口气,又问道:“那皇上何时能醒?”
白皓轩为难道:“这个就要看皇上自己了。”(未完待续)
第两百九十九章 只要孩子不要爹
凤一直接恼了,质问道:“什么叫看皇上自己,你这庸医!”
白皓轩没好气道:“这外伤易治,心病难医,皇上这分明就是外伤加心病,醒不醒当然看皇上自己!”
姜离歌有些站不稳,往后退了一步,双眼空洞。
凤一虽不想管姜离歌,但到底是自家主子心尖尖儿上的人,淡淡问道:“你没事吧?”
姜离歌摇摇头。
白皓轩见这阵势,再结合今日宫里姜离歌失宠的传闻,大概知道凤霖的病是和姜离歌有关。不由在心里叹一口气。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
宁存志是这样,皇上也是这样。宁存志还是好的,至少六皇子有意,可看皇上这程度,这位前朝将军大概是不愿意的。真是爱恨纠缠,分不清是对是错,若是那位奕亲王以及永宁侯世子还活着,大概都能写成一部惊天地泣鬼神的话本了。
最后白皓轩给凤霖的后脑勺包扎好,行礼告辞。
白皓轩离开后,姜离歌和凤一之间莫名有些尴尬。
刚才凤一是凭着一股气大骂了姜离歌一阵,如今冷静下来,又想到自家即将清醒的主子,莫名有些害怕。
至于姜离歌,存粹是因为把凤霖害成这个样子,感到抱歉。
“你……”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闭嘴。
凤一又淡淡道:“你先说。”
姜离歌点头道:“我不是故意的。”
凤一冷嗤一声:“趁皇上还没醒来,夫人还是想想自己对皇上到底是什么感情,若是因为愧疚留下,那大可不必。”
姜离歌尴尬道:“我保证不会走了。”说到底凤一还是不相信她。
凤一又有些别扭道:“今天的事,还请夫人当属下没说过。”
姜离歌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现在想起来了,开始还不是挺厉害吗?她还是第一次被骂成这个样子呢。好笑道:“刚才不少义正言辞谴责我,现在倒是愧疚了?”
凤一没好气道:“还不是因为主子不让说。”
“凤一,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姜离歌忽然严肃正经道。
凤一忽然有些不习惯,冷硬道:“夫人还是趁主子昏迷多多思考一下到底走不走,免得又给主子希望,最后还让他失望。”
姜离歌坐到凤霖身边,轻轻抚上他的脸颊,一字一句道:“以前是我太天真了。”以为死了就一了百了。
凤一知道凤霖是心病,又知道姜离歌不会再走之后彻底放下心,行礼告辞道:“今晚麻烦夫人照顾主子,属下告退。”
姜离歌点点头。将注意力重新放在凤霖身上。
姜离歌一直都知道凤霖好看,只是没有认真看过,如今倒是第一次这么认真看他。男人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鼻梁高挺,薄唇微抿。说起来也真是奇怪,睁开眼睛的时候明明霸气侧露,闭上眼睛却是乖巧得像只兔子。
凤霖啊,你真是傻透了,我即使不爱你,也没办法伤害你,若是没有遇见阿奕,大概真的会沉迷在你的温柔里。
罢了罢了,我便用余生学会去爱你。
第二日早朝,凤霖再次缺席,大臣们只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不过才上了一日,又不上了。细问原因,原来是皇上旧疾复发。
大臣们这下慌了,皇上才只有一个孩子啊,万一是个女孩子,这大平国该如何是好。唯一淡定的,大概就只有辅政王。
第三日,凤霖依旧没有上早朝。
第四日,凤霖还是没有上早朝。
姜离歌和凤一一直都以为凤霖会很快醒来,毕竟凤霖是那么强大,然而昏迷了三日之后,凤霖始终没有醒来的迹象,姜离歌和凤一有些慌了,直接抓住白皓轩不让走。
“哎哎哎,都说了,皇上自己愿意醒就醒了!”白皓轩为难地抓着自己的衣领,心里是泪流成河,这两个人不知道他是个文弱太医吗?
“要是不愿意醒呢?”经过这几日漫长的等待,姜离歌隐隐有些不耐烦了。
白皓轩赶紧道:“或许还有一个法子可用!”
凤一没好气道:“赶紧说!”
白皓轩指着凤一的手,为难道:“先先先……先放开啊!”
凤一也意识到自己情绪过激,赶紧松手。
白皓轩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裳,这才道:“上一次皇上是用孩子的声音唤醒娘娘的,既然皇上在意娘娘,不如……”
姜离歌疑惑道:“什么孩子?”老实说她是听见凤霖的声音才醒的。
凤一赶紧道:“没什么。”
白皓轩意识到自己说的不对,赶紧道:“就是让娘娘受到威胁,皇上自然就醒了。”
姜离歌闻言,脸有些红,还是道:“明白了……”
凤一疑惑道:“夫人想好怎么办了吗?”
姜离歌点点头。
凤一倒是万分相信姜离歌道:“那夫人说怎么做,属下一定全力配合。”
姜离歌有些尴尬道:“我自己来就好。”
这次凤一和白皓轩是彻底懵了,尽管如此还是乖乖退下。
姜离歌其实还是有些苦恼的,这几日里和凤霖什么话都说遍了,可他依旧没有反应,如今要用自己威胁他,显得有些卑鄙,可如今顾不上那么多了。
重新在凤霖床边坐下,组织好语言道:“阿霖,你要是再不醒,我就是红颜祸水了,到时候天下人得而诛之,那可怎么办才好?”
凤霖没反应,姜离歌不由怀疑气白皓轩来,继续道:“姜家已经没有了,子衿有自己的家,你如果也不要我了,我就没有家人了。所以,凤霖,你醒来吧。我知道自己过去太任性了,伤了你太多,从今往后,我绝不伤你,还要和你一起将孩子抚养长大。”
凤霖还是没有反应,姜离歌知道自己大概是真的伤他太深了,如今凤霖又不愿意醒来,曾经最看不起的眼泪不断滑落,落在凤霖手上。
一滴两滴,三滴四滴……
姜离歌最后忍不住哽咽起来:“我知道伤你太多,可我真的已经知道错了,对不起,我真的没有想要伤你的……”
姜离歌最后泣不成声,像是要把这些年没有落下的泪水全部哭尽:“我真的是太傻了啊,我怎么这么傻?不知道建文帝猜疑,不知道楚天哲算计,也不知道阿奕为我受伤,如今又是你,我一直以为你是做大事的人,不会在意我这么一个狠心绝情的女人,可你比我还傻,那些话,你明明知道都是假的啊,我给你的承诺也全是假的啊,为的只不过是你全心全意帮我。都说你从小聪慧,可为什么在我这里,你要这么傻?阿霖,我想和你在一起的,只要你愿意醒来,往后余生,我都只念着你。我真的失去太多东西了,不能再失去你……”
这一刻姜离歌才真真切切明白,她可以离开凤霖,但不能容许凤霖以这种方式离开她,而凤霖早已在她心里刻下烙印,变得非常重要。
“别哭了。”良久之后,嘶哑而又熟悉的声音终于响起。
姜离歌停止了哭泣,非常粗鲁地擦干眼泪,兴奋道:“你终于醒了!”
凤霖不知是想起了什么,闭上了眼睛,冷漠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姜离歌心里奇怪极了,疑惑道:“你怎么了?”
凤霖淡淡道:“没什么,就是睡了一觉,然后彻底清醒了。所以姜离歌,你解脱了。”
姜离歌闻言,只觉得心底说不清的恼怒,再次道:“你到底怎么了?”
凤霖没再说话,一副不想看到姜离歌的样子。
姜离歌心里失落极了,她什么状况都想过了,唯独没想到凤霖如此冷淡,摸摸他的额头,自言自语道:“没发烧啊,怎么一副不认识我的样子?”
姜离歌有一种自己好不容易想通,结果对方说不愿意了的憋屈感。
凤霖躲开她的手,冷漠道:“我没事,你不必觉得愧疚,要走赶紧走。”
姜离歌从他被窝里拽出他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挑眉道:“这孩子是你的种,难道你不想负责?”
凤霖淡淡道:“我不过是提供了种,十月怀胎却是你,这孩子是你的,我负什么责呢。”说着就要抽回自己的手。
姜离歌表示自己服了,原来凤霖也可以这么渣啊,毫不退让继续拽着他的手,一副市井泼妇故意喊道:“有没有天理啊,明明是一国之君,搞大了别人肚子还不负责,小女子虽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可也是良家妇女,想当年追小女子的人从街头排到街尾,如今倒好,孩子肚里揣啊,翻脸不认人!”那叫一个悲悲惨惨戚戚。
凤霖对她倒打一耙很是无奈,睁开了眼睛,淡淡道:“到底是谁骗了良家妇男,只要孩子不要爹。”
姜离歌听到了凤霖的话,立即停下假哭,笑道:“是我,是我好了吧?”
凤霖无奈道:“姜离歌,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姜离歌将五指滑进他的指缝,轻轻摩擦,一字一句道:“我想和你在一起。”
凤霖重新闭上眼睛,苦涩道:“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不用你还,你也不必愧疚。”
姜离歌知道这事儿还得慢慢来,直接道:“反正我现在身无分文,你得养着我。”
凤霖淡淡道:“左右这宫里这么多宫人也是我养的。”(未完待续)
第三百章 大叔现在三十一
姜离歌一噎,没好气道:“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凤霖淡淡道:“离歌,我是真的想通了,留不住的就是留不住,你也不需要愧疚,我不要你还,以后我也会照顾好自己,再也不会因为任何一个女人伤神了,所以……你走吧。”
凤霖摸不准现在姜离歌在想什么,也许只是愧疚,也许只是善良,又也许只是闹着玩。不管是什么,他都累了,再也不想为了一个女人付出所有。
这些话要是换作是以前的姜离歌,只会觉得求之不得,如今既然是决定了和凤霖在一起,听着这些只觉得自己以前大错特错。
以前的凤霖多么淡漠的一个人啊,如今反倒像是一朵儿破败的花。
姜离歌直接掀开凤霖被子,就要往床上爬。
凤霖吓了一跳,猛地睁开眼睛警惕道:“你想要做什么?”
姜离歌暧昧地在他唇上印下一吻,反问道:“皇上以为我要做什么?”
凤霖耳后闪过一丝可疑的红,淡淡道:“我怎么知道!”
姜离歌好笑道:“皇上趁我昏迷的禽兽行为都做了,怎么现在害羞了?”姜离歌忽然觉得凤霖真不如他外表那样,反而可爱得紧。
凤霖闻言,脸上一阵红,想都没想就要挡着姜离歌不让她接近自己。
姜离歌直接先发制人道:“我还怀着你的孩子呢!”
凤霖自然是知道她怀着孩子,也不可能伤她,只能继续闭着眼睛,任由她为非作歹。
姜离歌在他身边躺下,拉过被子重新盖好,将头放在他胸膛上,听到他有力的心跳声,只觉得一阵安心。再一次道:“阿霖,以后我会试着爱你,也许不能很快做到百分之百,但往后余生我都会尝试。”
明明等了那么久,凤霖却没有想象中的开心,低笑道:“为什么不能早一些呢?离歌,我不需要你的施舍。”
姜离歌心里也是遗憾的,为什么不能早一点儿看清楚自己的心呢?也不至于伤凤霖这么深。不过以后她都会弥补凤霖,让他知道她是真的想要对他好的。叹气道:“阿霖,你知道的,姜家出了那么大的事,阿奕又因我而死,我的心里只剩下复仇,所以难免伤害到你,以后都不会了,我会对你好,让你做世界上最幸福的人。还有宝宝,如果你愿意,也可以把怀奕接到身边……”
凤霖苦涩道:“你总是这样,什么都自己决定,从来不问别人意见。”
姜离歌闻言,抬起头,睁着亮晶晶的眼睛问道:“那你愿意吗?”
凤霖语噎。
愿意吗?
以前自然是愿意的,可现在他连姜离歌说的是真是假都不知道,又或许只是在闹着玩儿。可要他说不愿意,又说不出口。
姜离歌见他犹豫,以为他不愿意,难过地埋下头,表示理解道:“你若是不愿意,那我就离开。”
凤霖闻言,脸色一阵难看,咬牙切齿道:“你既然要离开,还和我说这么多做什么,要走便走。”
凤霖言语间的恼怒,可惜姜离歌听不出来,反而心里十分难过,心里忍不住怀疑,难道凤霖已经不爱自己了?原来一切都晚了啊,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就是心里空落落的。点头道:“如果我离开你会高兴,那我离开便是。”
凤霖嗤笑道:“说到底,你只不过是为了一个良心上过得去。”又淡淡道:“离歌,你要走便走吧,我真的很累了。”
这下姜离歌懵了,所以到底是想要她走,还是不想要她走啊?她自认为混迹青楼多年,对那些风花雪月,男男女女的心思还是大体明白的,到了凤霖这里怎么就不一样呢?
撑起身体,盯着凤霖的脸,神色复杂至极。
老实说,凤霖刚才觉得姜离歌有几分放下过去了,如今她的神色又让他觉得姜离歌根本没有放下,没由来的心慌,又摇摇头,劝慰自己道:都准备放手了,只要她觉得开心就好了。想完,凤霖只觉得自己已经能从容面对姜离歌的审视了,也毫不退让盯回去。
原本想不通的事情,姜离歌有了几分明了,原来凤霖是真的打算放过她了。只是如今这副秀色可餐的样子,她要是不做点儿什么,简直对不起她逛的那几年青楼。
“啵!”
一个响亮至极的吻落在凤霖脸上,凤霖耳后顿时红了。
姜离歌像是发现什么新大陆似的笑道:“还说不要我了,你这反应明明就不是那么一回儿事儿啊。”
凤霖嘴硬道:“我是个男人,突然被女人亲自然会这样。”
姜离歌却是好笑道:“可是大叔,我没记错的话,你现在三十一岁了。”
凤霖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原本最在意的就是年龄,姜离歌却是故意叫他大叔,淡淡道:“我可以当你阿爹。”
原本是故意占便宜的话,姜离歌却是丝毫不在意,调侃道:“阿爹喜欢叫什么就叫什么。”
可不是啊,严格意义是来说,凤霖很多时候都将姜离歌宠成了女儿。
凤霖脸上彻底僵硬了,眼底漆黑一片。
姜离歌好笑道:“好了大叔,你都躺了三天了,咱们起来活动活动。”
凤霖转过身,不理她。
姜离歌却是将手放在他腰上,任由肚子紧贴着凤霖,还故意道:“都说这女人啊,怀了孕就不惹人爱了,大叔啊,你这样做是不对的。”
凤霖实在是受不了她一口一个大叔,闷声道:“你已经是一个孩子的阿娘了。”意思是姜离歌已经不小了。
姜离歌笑道:“所以你嫌弃了?”心里却是好笑,早干嘛去了?
凤霖没说话。
姜离歌将头仅靠在他宽阔的背上,问道:“我留下会不会对你的皇位有什么影响啊?”
凤霖淡淡道:“不会。”
姜离歌彻底放下了心,她相信的能力,若真到了凤霖保不住她的那一天,死又何妨?又道:“我现在可是有你的孩子了,你可不能负我。”
“嗯。”凤霖轻声道。
姜离歌心里乐开了花,高兴道:“还以为阿霖不会理我了呢。”
凤霖没有说话,只是原本苦到了极点的心,现在开始泛着一丝丝甜。
姜离歌也不在意,又问道:“你还不打算起吗?”
凤霖依旧不语。
姜离歌低声喊道:“夫君……”
“好。”
……
于是又是三日没上早朝之后,凤霖终于上早朝了,十分快速地处理完一切事宜,又淡漠至极问道:“各位爱卿可还有事?”
几个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中礼部尚书走出来道:“回禀皇上,皇上一统天下已经有三月余,也应当选取后妃,为大平国绵延后嗣,开枝散叶。”
凤霖漫不经心道:“歌儿已经怀孕了,爱卿还想要几个皇子?”凤霖不信姜离歌怀孕的消息这些人不知道。
礼部尚书额头冒汗,继续道:“姜娘娘所怀是男是女未知,还是多纳后妃为上上之策。”
凤霖淡淡道:“今日本皇直言,太子只能由歌儿来生。”
大臣们一片哗然,皇上这是力捧那位前朝将军的节奏啊!
礼部尚书直接跪下道:“皇上三思啊,自古以来,哪有还没生就定太子的道理?”
凤霖淡淡道:“本皇已经思考的很清楚了,再说,本皇觉得女人太过麻烦,一个就够了。”
礼部尚书大惊,直接道:“这后宫充盈,是亘古不能变的道理,皇上不可惹了天怒啊!”
凤霖丝毫不在意道:“耶律尚书若是愿意自己的女儿守活寡,便送进宫来。”
那位耶律尚书脸都绿了,话都说不完整,只能道:“微臣……微臣……”自然是不愿意的。
这时宇文信也站出来道:“微臣倒是赞成皇上的说法,微臣这一生只娶了贱内一人,如今育有三子一女,一家和乐美满,这倒是比耶律大人家后院总是起火,闹得不安宁舒服多了。”
宇文信此话一出,朝中大臣大部分脸色难看极了,若是皇上不纳后妃,他们百年之后还怎么维持家族的荣誉?再说后宫三千从来都是历朝不变的制度,皇上说改就改,可不是寒了他们这些老臣的心?
凤霖也赞扬道:“世人都说辅政王乃是男子典范,一生只爱其妻子一人,各位爱卿觉得本皇也流传此佳话,来一个君臣双簧,岂不是更好?”
大臣们表示自己没有办法反驳,只能哑巴吃黄连。
此事告一段落。
后来的日子里,凤霖可谓是每日都活在天堂里。
“阿霖,可口渴了?”
“阿霖,要不要吃桂花糕?”
“阿霖,今日去御花园走走吧?”
……
看着姜离歌又恢复了以前古灵精怪的样子,面上淡淡的,心里却像是抹了蜜一样。只是凤霖觉得还少了些什么。
直到一封大红请帖送到他的书案上,终于明白少了什么。故意放在最显眼的地方,以便人看到。
姜离歌照常这个时间给他送点心来,见他专心看奏折也不打扰,静静坐在他身边,立刻就发现了那封大红请帖。(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一章 八抬大轿来娶你
姜离歌有些犹豫,毕竟凤霖是天下之主,这里又都是军事机密,即使凤霖相信她,她也不能让凤霖为难。只一个劲儿盯着那封大红请帖,心里好奇极了。
按道理说,勤政殿这么严肃的地方,不应该有这么喜庆的东西,太格格不入了。
难道这是其他国家的?也不对,现在还有哪个国家的大红请帖值得送到凤霖面前?
姜离歌想了半晌也没想明白。
凤霖见她一副好奇又一副不敢碰的样子,淡淡出声道:“怎么,以前的胆子不见了?”
姜离歌吓了一跳,抱歉道:“是不是吵到你了?”
凤霖连头都没有转,淡淡道:“没有。”
姜离歌又惊奇道:“你明明在看奏折,怎么知道我在做什么?”
凤霖不语。
姜离歌有些无聊道:“当皇帝可真是累啊。”可不是嘛,即使凤霖把很多事情都交给了底下官员做,如今还是有很大一摞奏折堆在龙案上。姜离歌真担心有一日凤霖会累死在这里。
凤霖依旧不语。
姜离歌见他不理自己,故意挺着大肚子,叫唤道:“哎呀,孩儿啊,你这还没出来呢,你爹就嫌弃我们娘俩了,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凤霖忍不住扯了扯嘴角,淡淡道:“你若是把看着本皇的眼神收回去,说不定孩子会信。”
姜离歌被揭穿,也不恼,笑得无赖道:“谁让你不理我的!”
凤霖直接选择沉默。
姜离歌轻轻扯着凤霖的一只衣袖,有些不甘心道:“以前你都对我百依百顺的,现在怎么说不理就不理了?”
凤霖淡淡道:“夫人难道不知,这男人都是得到了就不珍惜了?”
姜离歌表示凤霖这句话够渣,哼道:“这可是你说的,我马上就走!”说着就要起身离开。
凤霖自知玩笑开得太过,伸手直接将对方捞在怀里,将头放在对方肩上继续看奏折。
姜离歌反应过来时已经躺在凤霖怀里,熟悉的体温让她片刻失神,嘴里却是嫌弃道:“你就是死鸭子嘴硬。”
凤霖不理她。
姜离歌无奈了,叹气道:“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凤霖淡淡道:“没有。”
姜离歌不高兴道:“这些日子你都不理我。”
凤霖难得低头看了她一眼,缓缓道:“都说了,太好得到的东西不被珍惜。”
姜离歌脸上都僵硬了,直接搂着凤霖啃了一口,没好气道:“你就是报复我。”
凤霖疼得抽气一声,却没有说什么。
姜离歌咬完就有些后悔了,赶紧给他揉揉,哄道:“我保证不会不要你的。”
凤霖依旧看着奏折,眼睛里却是藏不住的开心。
姜离歌在他怀里蹭了蹭,拽着他一根头发把玩,瞟到那封请帖,按捺不下好奇心问道:“最近是有哪国国君办喜事,还是哪位大臣?”
凤霖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面上依旧一派平淡道:“属下呈上来的,你自己看。”
姜离歌这才放放心心拿起,打开看到名字时,嘴角抑制不住地扬起,问道:“你会去吗?”
凤霖淡淡道:“这个在你。”
姜离歌兴奋道:“那去吧,这可是这几百年来头一遭呢。”
凤霖点头:“嗯。”
姜离歌见他如此平淡,奇怪道:“你不接受他们?”
凤霖低着头,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
姜离歌心中咯噔一声,以为凤霖是真的不能接受,赶紧道:“我就觉得挺好的啊,只要两个人相爱,性别年龄孩子这些又算什么呢?”
没错,请帖上之人正是宁存志与楚天漓。
姜离歌原本也不大能接受的,只是后来进了军营,又混迹青楼楚馆,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了解个明明白白,是以后来慢慢就想通了。一直到后来遇到宁存志和楚天漓那样的情况,彻底想明白。
凤霖依旧神色不变盯着姜离歌,姜离歌以为他是反对的,委屈道:“就算你不喜欢,也别随便拆散人家。”
凤霖终究是不忍心,轻轻抬起姜离歌光洁的下巴,叹气道:“歌儿,他们如此难都要成婚了,什么时候你才愿意给我一个名分?”
“哈哈哈……你竟然在纠结这个!”姜离歌就说这大红请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凤霖向来只有奏折和文房四宝的龙案上,原来是这样啊。可名分这个东西,不应该是凤霖给她吗?
凤霖耳后变得红润起来,神色有些闪躲道:“就是随便问问。”
姜离歌轻轻咬了一下他的下巴,不同于刚才的泄愤,带着几分挑逗意味,笑道:“不应该是我问你吗?我如今可是没名没份怀着你的孩子呢。”
凤霖闻言,大喜过望,直接压着对方狠狠吻了一通,直到姜离歌双唇肿胀,才放开,盯着姜离歌一字一句道:“那歌儿就等着我八抬大轿娶你过门。”
姜离歌见他高兴的像个孩子,心里忽然有一丝不安,问道:“阿霖,你会永远陪着我吗?”
凤霖点头道:“会的,就算日后歌儿不要我,我也会陪着歌儿的。”这是他的歌儿啊,追了好久才追上的,怎么会忍心离她而去?
可最终,凤霖还是食言了。
姜离歌这才放下了心道:“那就这么说好了,你若不离,我不弃。”又好笑道:“你就放心吧,这一次我不会把你弄丢的。”
此时的姜离歌,只觉得随楚天奕一起进入坟墓的心脏,再一次活了过来。
十月六日,冬日的寒风里,结亲的唢呐声响彻云霄。晟京原本就热闹非凡的大街,更加热闹起来,百姓皆翘首以盼,自觉让出一条道来。
“今日是谁的喜事啊?”
“这你都不知道?那位新来的右相啊!”
“就是那位前朝丞相,宁愿挨打也不愿意当大平右相那位?”
“可不是吗!”
“是哪家千金这么幸运啊,这右相可是皇上非要封的呢,谁做了丞相夫人,可还不美死?最重要的是听说那位右相大人不过而立,而且长得风神俊朗!”
“哪里是什么千金?是那位前朝皇子!”
“前朝皇子?右相大人这是不要命了?”
“你懂什么,听说右相大人一直喜欢那位前朝皇子,只是碍于身份一直没得手,如今对方贬为庶人,又被要求关在丞相府。这近水楼台先得月,右相大人自然不会放过了。”
“唉,可怜了那位前朝皇子!”
“可怜什么,右相大人还为那皇子挡过箭呢,差点儿一命呜呼!”
“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皇上登位前不久啊,你没听说?”
“哦,原来是那件事啊,知晓了,知晓了!这右相大人还真是痴情!”
“不说了,不说了,来了,来了,这开天辟地头一遭,可不能错过!”
……
此时两位新郎官手持红绸,骑着高头大马在百姓面前走过,一个剑眉星目,自带戾气,一个梦里星辰,温和如水,说不出哪一个更胜一筹,倒像是天生就应该在一起。与此同时,更有右相府下人散发喜钱,百姓各个笑咧了嘴,也不管什么前朝丞相,前朝皇子,有钱才是正道。
“哥哥,这盛京人都说你痴情不悔,我倒霉悲催呢。”一片喧闹中,楚天漓在高头大马上和宁存志咬耳朵,丝毫没有面上看起来的那么严肃,反倒是两眼放光,恨不得马上当上“右相夫人”。
宁存志嘴角一抽,没好气道:“这天下人眼睛都不大好。”
楚天漓有些委屈道:“难道哥哥不愿意吗?”
宁存志额头划下几条黑线道:“我说不愿意有用吗?”
楚天漓笑得洋洋自得道:“哥哥莫要恼怒,这一生我可就只做过这一次,以后绝不强迫哥哥!”
宁存志这才脸色好看一些,抱怨道:“都说了只要你我真心,不要这些虚礼,可你偏偏要弄这么一遭,要是有人对你忌惮,你可如何是好?”
如今楚天漓虽已经贬为庶人,可到底是前朝皇子,多少双眼睛盯着和警惕着,只要走错一步那就是万丈深渊,更何况还是如今这般当上“丞相夫人”,难免有人以此为题,从中发难,他真怕自己保不住楚天漓。
楚天漓却是丝毫不在意道:“我只要哥哥,要天下人都知道哥哥是我的。”
宁存志无可奈何摇摇头,好笑道:“你啊,如今天下人都以为你是我的呢。”
楚天漓笑得暧昧道:“只要我知道是怎么一回儿事儿就好了。”
话落,宁存志果然耳后一阵红晕,低声骂道:“不正经!”
楚天奕笑得愈发得意起来:“哥哥如今已是我的内人,要脸不要脸重要么?”
宁存志算是明白了,这一辈子他就栽在楚天漓手里了,而且是挣扎都没机会挣扎的那种。
十岁的宁存志,想要的是考取功名,光宗耀祖,振兴家族。
二十岁的宁存志,想要的是治理天下,解除民困,天下太平。
二十九岁的宁存志,得过且过,大概没有想过会和自己追随的主子产生纠葛。
三十岁的宁存志,往后余生,只想护着一人,让他平安喜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