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永乐边城
宋太祖开宝元年春,永乐边城下了一场雨。
春天干燥时节,永乐边城的浮土被西北的风刀子一刮便会四处飘腾,肆意的越过已经破烂不堪的城墙,落在永乐边城中那坚固,但却又简陋的房舍上,落在人们的身上,整个世界都将变成一片土黄色,人们夜里入睡抖铺盖时,都会抖起一场小范围的沙尘暴。
正在春旱,这场雨来的恰是时候,受到了所有永乐边城人们的热烈欢迎,从昨夜至此时的淅淅沥沥雨点洗涮掉屋顶的尘土,仿佛也把人们的眼睛也洗的明亮了很多。
至少叶尘此时的眼睛很亮。
做为永乐边城三大帮派之一———南帮的势力庇护之下,一间商铺明面上的伙计。他此时的态度说不上谦卑,但却有着恰到好处的热情和客气,虽然对于商铺板石地面上那些黄泥脚印有些不满,却成功地将那种不满掩饰成为一丝恰到好处的热情。
对着柜台前那位商贾打扮的中年男子简单行了一礼,将他引到后院,去见此间商铺明面上的老板刘南。
然后,叶尘喊来另一名看起来颇为老实,名叫何明的伙计,让其看着前台,而叶尘自己快速来到了后院伙房,揭开其中一个灶台上足有桌面大的铁锅锅盖,伸手在锅底摸索了一下,嗡嗡轻响声传出,锅底出现一个只容一人进入的地下室入口。
叶尘抬步,上了灶台,从地下室入口钻了进去,然后伸手一拉,锅底又恢复原状。
地下室不大,只有四五十平方米的样子,堆着四五袋盐,墙脚有一个长两尺,宽半尺,很结实的铁箱子,被一把大铜锁,牢牢的锁了起来。
叶尘轻车熟路的来到地下室一角,快速从墙壁中抽出半块砖石,从中拿出一件喇叭状的奇怪物事,放在耳边。
顿时,耳中传来两个人的对话声音。
这间用于存放盐物,设计极为隐秘的地下室,刘南和伙计何明都知道。但后两人却不知道,地下室墙脚有一个远超当世技术手段,但实际上设计极为简单的听筒窃听装置。
说话的两个人,一个是这间盐铺明面上的掌柜刘南,一个是刚才被叶尘引进后院,一幅富商打扮的中年男子。
“副指挥使!怎么您亲自来永乐边城了。属下惶恐!不知大人此次亲来险地,所为何事?”话语略带中原一带的口音,正是刘南。
“刘都头!我亲自来永乐边城,自然是有重要消息需要你去打探。”富商打扮中年男子沉声说道。
“副指挥使请示下。”刘南说道,声音中有一股凝重肃然味道。
“三日前,开封传来军情,我大宋大军已经北上,开始了征伐北汉的征程,并且是天子亲征。现在你应该明白我要交给你的是什么任务了吧?”副指挥使说道。
刘南神色一凝,虽然早在两年前自己主动请缨来这永乐边城潜伏当探子时,便已经料到今日,但却没想到这一日来的如此之快,如此突然。他深吸一口气,郑重说道:“副指挥使的意思是让我侦探契丹大军动静,以防契丹出兵阻挠干涉我大军攻伐北汉。”
“不是以防契丹出兵,契丹得到我大军攻伐北汉的消息之后,必定会派出大军阻挠干涉。而按照行军路线,永乐边城是契丹一路大军必过之地,并且会顺手将其占领,作为其后军大营。你的任务便是在契丹出兵之时,将他们大军人数,统帅和主要领兵将领,简单的行军部署等重要情报打探清楚,并且在第一时间送到我禁军大营。”副指挥使凝声说道。
“属下明白,属下誓死完成任务。”刘南话语说的斩钉截铁,但叶尘从中听出一丝绝然之色。
“刘南!将军说了,此次任务你若是能够顺利完成,便升你为副指挥使。嗯………你记住,此次任务非同小可,对我大宋攻伐北汉能否成功,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永乐边城跟着你的一组探子,就算全部牺牲,也要成功打探到军情,且将打探到的军情顺利送到大营。”副指挥使话语中有着凝重之意,但神色中却又带着看惯生死的漠然。
刘南迟疑了一下,脸上悲意难以掩饰,但最终还是说道:“属下明白!”声音有些嘶哑,只闻其声不见其色的叶尘,都能够感受到刘南心中的无奈。
正事交待清楚,副指挥使喝了一口茶,随口说道:“你这商铺中前台那位伙计看着面生,好像不是你手下的探子,但很是精明的样子。不要让他发现你的真实身份,否则一旦泄露出去就不好了。”
“副指挥使目光如炬,那小子的确不是我手下的探子,而是此间店铺的真正老板。”刘南说道。他自然不会给上官说这间店铺是他和叶尘小子合伙开设,自己还占了四成干股。
说到这里,刘南小心的看了一眼副指挥使,紧接着说道:“不过,副指挥使有所不知,此间店铺以出售私盐为业,且精良白净的过分,这种私盐想来只有我大宋能够出产。由此可推断出那叶尘只能是我大宋之人。而出售私盐在我大宋乃是重罪,属下当这间店铺的掌柜,也会让永乐边城所有人都想不到属下属于我大宋军方。这样一来,打探消息自然更为便利。”
“哦!原来如此。我看那小子年龄也就二十来岁,竟然在这永乐边城的虎狼之地能够立足,恐怕不简单。嗯……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头,他的盐是从何人手里接的货,难道你们就没有查探过?”副指挥使若有所指的说道。
“大人明鉴,这间店铺私盐出售量不大,叶尘每月都会和属下一起驾驭骡车,随机前往城外任何一处荒村,从秘密之地找出两三袋盐,然后运回永乐边城售卖。所以属下从未见过给他送盐的盐商。想来走私盐毕竟是杀头的买卖,他们才会如此谨慎。”刘南说道。
“噢!那叶尘又如何将货银交给盐商。”副指挥使好奇问道。
“这个问题属下也曾想过,但叶尘每月中都会有几天时间神秘消失,想来定是给盐商去送货银。噢………属下也曾想过派人或者亲自跟在叶尘后面打探,但叶尘每次消失从无规律,并且事前毫无征兆,再加上这事毕竟与属下职司无关,所以便未将此事做进一步打探。”刘南一边解释,一边心想:不是我不想打探,而是跟了一次之后,不知为何被叶尘小子当场撞破,差点将我那四成干股都给没了。
所以,自那以后,刘南再也不敢多管闲事,只管蒙着头发财就是。
更何况,叶尘小子人很不错,为人仗义,又极为大方。刘南每每一想到自己只是给叶尘与南帮之间牵了一下线,然后便被聘为掌柜一职,而且不出一贯钱,就有四成干股,便感慨自己很幸运。
特别是一想起这四成干股给自己远在开封的家中所带来的变化,刘南便在心中对叶尘感激不已。
刘南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家中有妻女和老母需要自己养活,老母亲又身患重病,急需大量银钱医治,否则自己两年前也不会主动申请,来这随时都可能掉脑袋的永乐边城,潜伏为探子。只因大宋军饷极为丰厚,且探子除职司军饷之外,有一份额外补贴。
但自己的这些收入,依然远不够老母治病和妻女一家人的生活。直到从叶尘手中得到四成干股之后,才彻底解决自己心头重担。一个月下来收入,竟然抵得上自己一年军饷。让人捎带回的不菲银钱,请来名医,终于将老母重病治好不说,而且家里面还换了一套小院子。已经从刚刚勉强温饱,一下子步入小康生活水准。
这样的恩德,怎能不让刘南对叶尘感激涕零。
………
………
那位副指挥使装作和老板刘南谈妥生意,卖了一小袋盐之后,便离开了。
叶尘出了地下室,回到了前台,想着刚才刘南和那位副指挥使对话中所透露出的消息,摸着胸口的吊坠,皱眉沉思。
胸口吊坠玉佩是他能够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直接原因,这半年以来,他每每遇到重大选择关口,便会本能的摸着那块玉佩。
叶尘半年前稀里糊涂穿越了时空,来到这个时代永乐边城外的一处荒村。经历九死一生,最终才以自己脑袋中比当世先进了大约一千零五十多年的知识,以及一把只剩下数颗子弹的狙击步枪,在距离荒村最近的有人烟地方———永乐边城得以立足。
可是,如今看来,这样安逸的生活持续不了几天,便会随风逝去。他这样的一个无根无亲,本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异类,将何去何从?
叶尘结合刚才偷听到的消息,开始仔细回忆这个时代历史,妄图从中给自己寻找一条最佳出路。
据叶尘所知,大宋朝此时呈现着一派蓬蓬勃勃的中兴之象,而距离永乐边城不远的北汉小朝廷此时应该越来越痿糜不振,国君朝臣每日都战战兢兢,唯求自保。
不过,叶尘记得历史上宋太祖赵匡胤亲征北汉,并未成功,至于具体原因他却不得而知,想来其中一个主要原因还是北方契丹出兵干涉。
仔细回忆了一下这个时代历史中发生的大事,叶尘最后决定前往南方,到赵匡胤主宰的大宋去讨生活。
叶尘做出这样的决定,是出于两个原因,一是他本人是汉族,大宋乃是如今汉族最大的王朝政权。二是他知道如今这个战乱时代,只有大宋所占据的中原大地才是相对最为安定之处。
后院中传来的脚步身,打断了叶尘的思索。
叶尘转身看去,刘南从后院通往前铺的侧门中走出,一脸沉重之色。
叶尘知道刘南为何会是这样的神色表情。
一方面,自然是因为刘南要深入敌区打探消息,这乃是九死一生之事。
另一方面,却是因为契丹大军南下,必占据永乐边城,城中除了少部分与契丹官方有些关系的帮会势力和商铺之外,其它帮会势力和商铺所有财物,定会被契丹大军全部收缴。并且为防止泄露军情,肯定对汉人进行驱逐,甚至杀戮,或者沦为奴役。
这样的情况下,叶尘用以立足的盐铺自然会被契丹人抢夺而去,而对刘南来说,四成干股也随之失去,使刘南家中再次回到清贫日子。
“叶哥儿!我家中有些事情,要和你告个假,回去一段时日。嗯……刚才我从那位姓黄的商人口中听到一些消息,这永乐边城……可能最近不太安全,契丹会派兵来占领永乐边城。唉……我们这私盐铺子定是开不下去了。你过几日赶紧离开永乐边城吧!”刘南走到叶尘面前,强挤出一丝微笑,拍了一下叶尘肩膀,沉声说道。
叶尘装作一脸惊讶之色,点头表示明白。迟疑了一下,说道:“多谢刘兄提醒!我准备这几日便回大宋腹地。刘兄!这一路上你也要多加小心,但愿你我二人还能够在中原相见。嗯……我现在便将最近一个月收入计算一番,然后将四成银钱给刘兄。”
刘南一听叶尘准备回到大宋腹地,想起自己此次说不定一去不回,死在契丹人手中。心中一动,略一沉思之后,轻咳了一声,说道:“叶哥儿!为兄此次离开实际上不是前往家中,而是另有要事去办。来回路途遥远,不知何时才能回到开封家中。叶哥儿若是要去南方,能否顺便帮我带一些银钱送到为兄家中。”
说到这里,刘南脸上感到有些发烧,明白自己现在所说与前面告假之语有些矛盾牵强,并且所托之事也颇有些强人所难。毕竟叶尘从未说过要前往大宋都城开封。
叶尘好似对刘南心中尴尬毫无所觉,毫不犹豫的便答应了刘南请求。使得刘南对叶尘又是好一阵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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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北汉晋阳
自唐室倾颓,安史之乱以来,各地豪雄蜂起,形成五代十国战乱局面,足足五十多年,华夏大地战事延绵,白骨蔽野,千里无炊。
永乐边城位于黄河中上游,南接大宋,北接大辽,东接北汉,西接党项诸部。因为其特殊的地理位置,自唐末以来这座边陲小城便经常饱受战火摧残。本就不高、不广、不坚、不厚的城墙,已经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损毁、修补,再损毁、再修补的重复过程。
特别是几年前,宋与辽对峙,北汉和党项诸部夹杂其中,互相攻伐,虽然规模不大,但每有战事,多在永乐边城附近地域爆发,弄至该区域城垣崩毁,田园荒芜,百姓流移四散,庐舍空而不居。
所以,如今除了永乐边城内之外,城外以永乐边城为中心,纵横数百里、布满废墟荒村、仿如鬼域的荒弃土地,湮绝无民。
对出身游牧民族的辽人和党项各部而言,照惯例于两族的接界处,必须留下一段距离的“瓯脱”作为缓冲区,无事时双方均不得进入,行人止步,否则会视为挑畔闹事。
而对南方大宋和东面北汉政权来说,亦视这片首当其冲的土地再不适合百姓居住,只适合用来实施“坚壁清野”的战略,以阻止契丹和党项战马南下,使其于数百里内无从补给。
直至宋太祖赵匡胤发动陈桥兵变,黄袍加身,取代后周,在南方中原大地建立了大宋。且宋朝成立之初,宋太祖赵匡胤根据当时的形势,鉴于南方是经济重心,各国力量较弱,而北方契丹建立的辽政权,实力强大,兵强马壮的现实,在征询了张永德、赵普等大臣的意见之后,确定了“先南后北”“先易后难”的战略方针。
而永乐边城西南边的北汉国地狭物菲,兵微将寡,但因认北方契丹为“父皇帝”,得到后者扶持,苟延残喘的续存了下来。
正是在这样特殊的情况之下,几方势力形成了颇为微妙的平衡僵持,永乐边城才出现了极为宝贵的短暂安宁,几年来没有再经战争洗礼。更是在四方势力有意无意的默许之下,如今的永乐边城成为了四不管的微妙之地。
所以,这些年来,永乐边城既是良民裹足之地,也是刀头舐血之辈趋之若鹜的乐土。充满危险,也是机会处处。可以是英雄豪杰死无葬身之所,亦为悍不畏死的人成名立万的舞台。
而被各国官府通缉的罪犯,得罪权贵门阀的亡命徒,以及江湖武林中的无地容身者,都以此地为避难的安乐窝。
另外,因为永乐边城是贯通东西南北四方势力的转运中心,四方之间进行贸易交换的桥梁,南方的粮食、布匹、铁器、食盐、茶叶和北方的马匹、牛羊、皮毛和一些特殊药材等等,各方势力民间和官方因各自所需,不断的经过此地互相交易互换。
种种因素下来,使得如今永乐边城颇为兴盛。
如今,大宋吞荆湖,灭后蜀,兵强马壮,粮草充实,幅员辽阔,人烟辐辏,正是建国以来最兴盛时期。特别是后蜀这个“天府之国”并入中原之后,大宋的财力物力得到了空前的增强,为大宋进一步进行统一大业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这个时候大宋军队完全可以一鼓作气进攻南唐或北汉。乘胜扩大战绩。但宋太祖赵匡胤雄才伟略,自幼熟读兵书,又是名将出身,对于兵圣孙武兵法中“用间”之篇更是烂熟于胸。他十分推崇孙子兵法中所列“因间”“反间”和“生间”等诸种“用间”之术。再加上考虑到宋军的休整和国内各业的发展。便想用另一种方式,用一种不要流太多血,不要死太多人,尽量少动刀兵的方式收复北汉。
所以,这几年,宋太祖赵匡胤不断地派兵袭扰。乾德元年七月,曾派曹彬、陈万迈率兵攻打北汉边地,俘获甚众而还。不久,又派王全斌攻克了北汉乐平县;同年年底,再派曹彬率军杀入北汉境内,攻取了辽、石二州。乾德二后正月,又有李继勋、康延泽率步骑万余再攻辽州,北汉向契丹乞得援兵六万人来救,结果被李继勋、曹彬等率六万宋兵打败。
赵匡胤一边让北汉感受到大宋兵力的强盛,另一边又派出大量奸细渗透敌军之中收集各方面军事情报的同时,又制造和传播谣言,惑乱军心,涣散士气。
同时,又和赵普、赵光义精心策划,派遣明面上从宋军手上逃得生天,实为已经彻底叛投大宋的北汉大将侯霸荣重返北汉,拉拢北汉臣僚,秘密制造各种舆论,准备兵不血刃的一举颠覆这个北方小朝廷。
可是万万没想到,这一切被北汉首辅宰相郭无为看得一清二楚。不但设计杀死了侯霸荣,而且还组织精兵强将拔除了不少大宋探子。使得赵匡胤精心设计的这场间谍之战功亏一篑,以政变收复北汉的计划也化为泡影。
赵匡胤被激怒了,他忘记了先南后北的既定战略,不顾赵普等人的一再反对,决定派大军急功北汉,既然用没有硝烟的隐蔽战争不能奏效,那就大军压境,兵戎相见,用真刀实枪解决问题。
开宝二年二月初八,赵匡胤命宣徽南院使曹彬、侍卫步军都指挥使党进各领一支人马,先期奔赴晋阳【今太原】。
二月十一日,赵匡胤下诏亲征。他命开封尹赵光义为东京留守,枢密副使沈义伦为大内部署,署理朝内各种事宜。
二月十七日,赵匡胤顶盔披甲,亲率大军从汴京【开封】出发。并任命老将归德军节度使高怀德为河东行营都部署,以昭义节度使李继勋为副,建雄节度使赵赞为马步军都虞侯,宰相赵普也随驾出征,襄赞军务。
此次大宋北伐,声势之大,规模之盛,投入兵力之多,是历次征战所没有过的。
一场席卷三方势力的战争风暴,正在悄然酝酿,永乐边城在安宁了数年之后,眼看着就要再次迎来战火,而对永乐边城民众来说,却已经是大祸迫眉睫之前。
实事上,大宋大军从开封出动之时,契丹国内便已收到身在大宋的探子传回来军情,不等北汉派使者乞求支援。契丹军方面已经做好了南下的准备。
可是,因契丹国内近时期内政权不稳,皇权之争正值关键时期,契丹南院大王接到出兵命令便有所推迟,而宋帝赵匡胤亲领大军以势如破竹之势,一路北来,北汉军一战即溃,望风而逃。
北汉国地外围州县城池已经一一陷落在大宋地手中,只剩下北汉国都晋阳【今太原】,这一座孤城。
……………
……………
北汉都城,晋阳。
宋军四面合围,杀声震天。对晋阳形成了铁桶一般的包围。
黑云压城,风声鹤唳,晋阳城内已经一片恐慌。
而在这个时候,北汉国主本来当做主心骨的首辅宰相郭无为却神秘消失。更让北汉朝野动荡,感觉灭国在即。
好在有北汉一代名将刘继业于危难之时,彰显才能,统帅大军,主持大局。才得以形成晋阳城的对峙局面。
这是一片血与火的战场,到处是冲锋陷阵、喊杀震天的士卒,到处是倒卧血泊,已经永远也不会再爬起来的死尸。
不久之前,这些死尸还是一个个活生生的汉子,在这千军万马之中,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卒,但是在他们各自的家里,却是比天还要高出一头的夫,比君还要重上三分的父,是一个个家庭的顶梁柱,如今却只是一具无人顾得上多看一眼的尸骨。
如果有北汉兵自城头向下望来,就能看见城下一片片的帽顶红缨,如火焰般飞腾,汇成了一片火海,令人望而胆寒。那是大宋禁军精锐头上的范阳帽。
人马过万,便是无边无际,何况此时城下军马何止一万,超过十万的大军同时出动攻城,那军令一下,如巨山倾倒,大河断流的庞大气势,足以震慑任何凡人之心。
事实上,这个时候,城头守军如果不是活得不耐烦了,是绝对不会探头观望这副壮观景像的,城下那一排排集束似的弩箭,仿佛不花钱似的向城头上倾泻,暴风骤雨般的猛烈打击中,又有百余架抛石机,把一颗颗上百斤重的石弹砸向城头,每一颗巨石砸落下去,巨响声中都腾起一团不太浓厚的黄白烟,但却把北汉都城轰得千疮百孔。
晋阳城池的建造是就地取材,用黄土高原上粘性极强的黄土夯打而成,这种粘性黄土,掺上糯米,夯打结实了之后,真和水泥一样坚固,且又比水泥多了几分韧性,是五代十国以来,西北城池常用筑城之法。
如今,反倒成了比石块垒就的城池更好的凭仗。如果是砖石所建的城墙,在这样的巨石轰砸下,很容易就要碎裂坍塌。
城头北汉军也在顽强地对城下的宋军还击着,一排排利箭在吱呀呀一阵勾魂般的弦张声后,便像蝗虫一般从城头袭向城下的宋军。丝毫不亚于宋军抛射规模的巨大石弹,用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空中慢慢旋转着,轰地一声砸在地上,砸出一个个三尺深坑一蓬泥浪,疾向前翻滚出数十丈距离,巨石辗过,一路血肉………
双方在这城下已经僵持了近十日的时间。在赵匡胤派兵剪除北汉都城外围所有州县的同时,便已亲率大军直捣北汉腹心。近十日以来,双方损失都极其惨重,相形之下,城中的北汉军比城下的宋军损失更大。
尽管他们占据了地利,士兵在背水一战,破釜沉舟之下,不乏勇敢,都城府库中也有充足的粮米和武器,可是比起此番御驾亲征的大宋军队来说,却仍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便是兵微将寡。
实事上,若不是北汉名将刘继业见机不对,果断将北汉除都城之外,所有州县放弃,将主力全部撤入都城之中,保存了兵力,北汉如今战况只会更惨。
但是,就算如此,攻城的宋军依然数倍于北汉守军。且他们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武器装备,堆积如山的粮米供应,后续粮秣仍在源源不断地运来,而城中则是消耗一些少一些。
甚至,十来天时间,在箭矢方面,他们已经不得不捡拾宋军射进城来的箭枝,才能满足城头守军的需要。战争的较量,在很大程度上就是双方国力的较量,北汉如今的国力,与如日中天的大宋相比,岂可同日而语。
这一战宋帝赵匡胤是抱着势在必得心思,但结果如何?叶尘知道,其他人自然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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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逃亡之路
永乐边城南门大街,挤满了正要离去的各族男女,其中就属南方汉族最多。
不断有人从支道涌来,加入流亡的人群中。一时间,人喊、马嘶、驴鸣和车轮磨擦地面的声音,充塞在昨天还是繁荣兴旺的南门大街。
此时,所有店铺均门窗深锁,谁也不愿将自己辛辛苦苦挣下的家当送于契丹大军,更不想成为契丹大军的奴隶,只好收拾细软财货,匆匆离开,踏上茫不可测的逃亡之路。
这些天,叶尘已经将所有的存盐以低价卖了出去。他此时背着一个极为严实的长条布袋,和一个明显不符合当世风格,做工远超当世的多功能战术背包,混入人群,顺着南门大街,向城外走去。
第一线曙光出现在永乐边城集东门的地平线外,天上厚云密布,似正在酝酿一场暴风雨,使得奔走逃命的人们心头更是沉重。
叶尘最后转身看了一眼安身半年的永乐边城,长长的叹了口气,脸色有过刹那的茫然和恍惚,但最后终还是化成满脸的坚毅和对生存下去的渴望。
整整半年了,他有时依然生出眼前的一切都是在做梦的感觉。
自半年前他稀里糊涂来到这个世界,准确的说来到这个时代。经过足足半个月时间的震撼和迷茫,以一名后世狙击连连长该有的坚强和韧性,最后他终是认清了现世,开始考虑生存的问题。
他经历了艰难险阻,踏足永乐边城,然后又经历了九死一生,才在永乐边城这样的人人不择手段,时时刀剑血拼的虎狼之地立足安身。
现在,永乐边城的‘家’再次失去,他心中禁不住生出茫然。
一切的一切,包括过去、现在和将来,都因眼前令人担忧的局面,失去一向应有的意义!
他如今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如何在这战乱之中生存下去,并且顺利到达大宋腹地,再次为自己寻找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断了叶尘起伏的思潮。
“不好了!契丹先锋军提前到来,已经距离永乐边城不足三十里。”一名骑术精湛的大汉,穿城而过,远远喊道。
轰………
大汉一句话,如同惊雷,让本来只是匆匆奔走的人群如同炸锅,惊叫声中,开始没命奔跑。
叶尘认得这名大汉,知道此人是永乐边城三大帮会之一南帮的一名小头目。南帮帮众全部是来自大宋的汉人,如若让契丹大军来到永乐边城,南帮定会被连根拔除,帮众也会全部被斩杀。而这大汉显然是南帮派往北方打探消息之人。
叶尘神色一凝,早已在第一时间,向东南方向奔跑而去。
他在这半年时间中花费重金搜集了不少当世地图,这几天也计划好了路线,永乐边城东南方一百多里处,便是黄河一处码头,那里还有最后一批正准备南下的商船,只要拿得出足够的银钱,便可乘船南下,在契丹大军封河之前,直达洛阳。
叶尘随着人流,消失在南门外。不多时,整条南门大街变得静如鬼域,不见人迹。
啼声骤起,从长街另一端传至。
孤人单骑,正亡命的朝南门出口飞奔,其后面紧追着十多骑正弯弓搭箭的契丹战士。
“嗤!嗤!嗤!”
单骑刚奔至南门前,箭矢劲疾射来,眼看就要把单骑射成刺猬时,马上骑士叱喝一声,灵活如猴般弹离马背,凌空两个翻腾,落往破烂南门旁边破烂的城墙上,吐出一口血,脚下一蹬,跳下矮墙,撒腿向南边荒村奔跑而去。
残破城墙内,战马惨嘶,颓然倒地,先是前蹄跪下,接着余力把它带得擦地而行,马体至少中了七、八箭,令人惨不忍睹。
没错!这孤人单骑正是叶尘的合伙人,大宋潜伏在永乐边城的探子头目,大宋禁军都头刘南。他本来在十日前带着九名探子,前往北方查探契丹军情,不料再次出现时,只剩下他一人。并且身受重伤不说,还被辽兵契而不舍的追杀。也不知他打探到什么重要的军情,才会落到如此下场。
………
………
永乐边城东南方向,靠近黄河码头处,最近的一个荒村里面,聚集了近万从永乐边城逃窜出来的流民。一个让所有人绝望的消息正在人群中流传。
黄河码头,以及附近黄河一线,所有能够停船靠岸之处,都已经被辽军先峰部队占领。没有人能够通过黄河水路离开。
这近万流民不同于寻常天灾或者战争中丧失家园的流民,他们本身更不是寻常老百姓。所以,虽然人人脸色难看,但却没有一人哭泣,并且神色中有着坚毅,有着见惯了类似情景的麻木。
而这种麻木不是代表他们绝望,反而是他们对现实残酷的一种坚强的适应和应变能力。
绝大部分人经过简单的判断之后,便已经快速的向西南方向行去,想通过陆路绕行至关中,再进入中原。一些没有主见之人见此,同样随大流的跟着人群,亡命奔逃。
叶尘趴伏在荒村中最高最粗的一棵白杨树上,从背包中拿出望远镜,三百六十度,仔细的观望了一圈。脸色越来越难看。
果然不出他所料,不光是黄河水路已经被封锁,通往南方的几条要道险路同样已经被辽军封锁。
这个季节,白杨树刚刚长出嫩叶,根本难以遮挡叶尘的身影。
叶尘不敢长时间在树上逗留,三两下从树上跳下来。发现和他一起来的近万流民已经跑了个一干二净。
此时,整个荒村中已经只剩下他一人,寂静的可怕。
契丹大军封锁永乐边城流民前往南方,应该有两个目的,一是为了不让契丹大军出动的军情随流民流传出去,这其中主要目的或许便是为了阻止刘南那样的大宋军中探子南归。二是将所有永乐流民抓去当做劳力,修建大营和工事。
如今,不管从那一条路线逃往南方,显然都不安全。眼前最佳选择,唯有先藏起来,等辽军让开封锁的河道和陆上要道之后,再行离开。
好在这永乐边城方圆数百里,都是荒芜村镇,只要寻找到一处隐秘之地藏起来,除非契丹大军上万人一起搜索,否则很难被契丹大军发现。
叶尘所在荒村,距离契丹驻扎在黄河码头的先峰军队太近,并不安全。
所以,叶尘一边心中思索当前形势,做出了决断。一边向十多里外一个荒芜大镇急速跑去。
这处荒芜大镇受到的破坏,远过于永乐边城,大半房舍不知什么时候被烧为灰烬,只余南北大街旁二三列数百所店铺和民居,仍大致保持完整,亦是门破窗塌,野草蔓生的凄凉惨状。
此时,已经日落月升,天地昏暗一片。
这个荒芜的小镇子,叶尘并不是第一次来,以往他偷偷在附近一个咸湖边上,提纯、过滤、净化粗盐,将其做成不含有毒物质的精盐。所用工具便有一套藏在这荒镇上。并且有时也会将制成的精盐储藏在镇子隐秘之处。
可时,当叶尘现在从镇子东北面进入月映下阴森森的长街时。不知为何,他心中泛起危机四伏的感觉。隐隐感觉镇子好似与以往有些不同,但却又说不出来具体有何不同。
叶尘站在镇子入口长街阴影处,正在犹豫是否换一处隐匿之地时,突然身后隐隐蹄音大作,叶尘心中一凛,再不敢犹豫,矫健的爬上左前方一处破墙之上,在两丈许高处朝北瞧去。
在暗黄的月色下,里许外宿鸟惊飞,尘土扬起,火把光芒闪烁。他乃是最为优秀的狙击手,眼力远超常人,一眼望去,已知来者约近百之众。
心中猜测该是契丹先锋部队里的探路头兵,目的是查清沿途障碍。他清楚这样的队伍必不止一队,而是兵分多路,向着南方推进,定是笼罩了大片区域。自己此时若是离开镇子赶路,一不小心便会被对方侦骑碰上。
权衡利害下,叶尘只好躲进镇子内,待敌军过后,再看情况决定。
叶尘暗叹一口气,跳下破墙,朝东北主街的数列房舍奔去,一边探察屋舍形势路线,默记于胸,定下进退之路。
当他潜入东北主街旁一间该是经营食肆的铺子,蹲在一个向西的大窗往外窥看时,那支近一百人的契丹兵刚好入镇,分作两队,沿街朝南行去,并没有入屋搜索。
叶尘胆子极大,伏在窗前细察敌人军容,这个地段在这个时候不可能有超过十人的大队宋兵出现,故这队人马放心入镇,不怕遇上伏击。
他甚至可清楚看到在火把光映照中,契丹兵无不脸挂倦容,显示出马不停蹄,长途跋涉之苦,正看得入神,身后微音传入耳内。
叶尘大吃一惊,别头瞧去,登时看呆了眼睛。
纵然见到的是契丹兵将,也不会让叶尘有此反应,皆因映入眼帘的竟是位千娇百媚的妙龄女子,一个绝不应在此时此地出现的俏丽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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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荒镇遇美
她从黑暗的后门走进火把光映照下的房屋中,有种诡异莫名的感觉,叶尘虽为她的娇艳震慑,却感到她突如其来的出现非常邪门,暗中提高警惕。
美女上身穿的是素绿色燕尾形衣裾叠折相交、缀有飘带的褂衣,下为白色的绫罗夸裙,腰缠博带,类似这身装扮,叶尘第一次见,但一想理该出现在一些大城豪门之家,与此地的气氛环境绝不相配,可是此女的神态是如此休闲自然,宛如出如自己的家门,给人一种理所当然的感觉。
有如缎锦般纤柔的乌黑秀发一瀑布般的垂在背上,自由而写意,白嫩似玉的肌肤和淡雅的装束相得益彰下,更突出她如花似玉的容颜,尤为动人的是那对似会说话的眼睛带着一种仿似对世事一无所知、天真烂漫的神采,令她纯美得有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白莲花。
她像看不到叶尘般,倏忽间来到窗子的另一边,往外窥探,轻轻道:“小哥儿在这里做什么呢?”
她的声音舒服而清脆,充满音乐的动听感觉,剔透晶莹,如她的美貌般大有慑魄勾魂的异力。
叶尘心中先是一阵恍惚,然后又恢复正常,只是心中的不安越加强烈,赶紧摇头道:“我只是个路过的流民。”
不管此女是什么来头,来此做什么事,叶尘此时想到的,便是待契丹那一队兵将走远之后,立即远离此处,换一处隐秘之地藏匿。
然而,就在此时,叶尘突然感觉大腿上微微一痛,好似针扎了一般,强忍住没有叫出声,本能的转身看去。
“还真的只是一个寻常小哥啊!”只见身旁美丽女子正转身冲他嘻嘻笑着说道,笑容可人,甜美却又妩媚之极。
叶尘不明所以,先是一怔,然后便脸色大变。
他突然感觉大腿刚才微痛之处,出现一股酸麻不舒服的难受感觉,并且这股感觉开始向身体其它部位蔓延扩散。
“这………这是中毒了!”叶尘脸色惊恐,骇然失声,但依然没有忘记压低声音,他看着那笑魇如花的女子,一脸的难以置信。
叶尘心中大怒,暗忖老子没有招惹你,你竟然无缘无故对我下毒手,这明显根本不拿人的性命当作一回事。摆明是个虽貌似天仙,其实是视人命如草芥的妖女。
不过此时驱毒要紧,更何况从此女刚才出手来看,叶尘即使曾经是后世军人,学过最基本的格斗术,但恐怕不是此女对手。叶尘曾经在永乐边城亲眼见识过南帮帮主李君浩出手,展示武功,以一人力杀二十多名悍勇的契丹帮帮众,当时让他大感吃惊,原来后世电影中内功武者真的存在。
叶尘不敢与此女作计较,只冷哼一声以应之,然后快速退到屋子另一角,从腰间拔出一柄匕首,咬着牙连裤子带那一块皮肉生生的割了下来,足足有一个巴掌大小,最深处已经隐隐见到大腿骨。
叶尘发出一声闷哼,脸色瞬间苍白扭曲,全身早已汗如雨下,喘着粗气,靠着墙,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好似刚才那一动作抽空了他的全身力气。
“好锋利的匕首。其实刚才那毒药毒不死你,只是让你不能移动而已。”那女子有些意外的说道,声音依然甜美动听。
叶尘自然知道就算他不被毒死,此时状态之下,只要此女再出手一次,便可轻易将他杀死,可是刚才那般情况,特别是那毒素扩展速度极快,根本不容他多耽误半点时间。
叶尘知道那女子一直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但他此时已经听天由命,索性没有理会那女子,忍着痛从背囊中拿出最后一点从后世带来的止血药洒在伤口处,然后又拿出最后的两片消炎药干咽了下去。
此女对叶尘突然出手,一方面是为了试探叶尘,看其是否为同道中人。另一方面是想利用叶尘做一些事情。
不过,此女眼见叶尘虽然不会武功,但却能够在第一时间果断却又狠辣之极的去除毒素。这让她有些意外,且隐隐感觉叶尘好像与她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有所不同。所以,她打算待会事情做完之后,若叶尘不死,便暂时留其一命。
女子脚下无声,来到叶尘面前,葱葱玉指随手点在叶尘咽喉,速度快如闪电,叶尘即使是没有受伤,也根本无法躲闪。
叶尘只感觉咽喉一痛,本能便叫了起来。可是让叶尘心中惊骇的是,他竟然发不出任何声音,变成了哑巴。不!哑巴大多数只是不会说话,但还能够发出声音。可是叶尘如今竟然发不出丝毫声音。
叶尘狠狠的看着那美丽女子,后者眼中却流露出一幅好奇和感兴趣之色,清澈犹如黑宝石的一双眸子看着叶尘,伸出玉手,抚摸了一下叶尘的脸庞,嘻嘻一笑,轻声说道:“北方很少见到如你这样皮肤细嫩,但却看起来很健康的男子。”
说到这里,她随手从叶尘手中夺过匕首,仔细把玩了两下,脸上流露出赞叹之色,再看向叶尘时,便流露出惊异的神色,上上下下对叶尘打量,一副要对他重新估计的神态。樱唇轻吐道:“嗯………世间竟然有做工如此精致,如此锋利的匕首。你这人到底是什么人呢?”
女子显然是自言自语,没想过让叶尘回答她,至少现在还没有想让叶尘回答她。
叶尘不知该生气还是好笑,对自己施毒手,此时完全一幅没事人的样子,此时蹄声已远,他更坚定此女来此肯定另有目的,好像是在等什么人,并且很怕暴露自己行藏。
他不管此女为何没有继续对他下杀手,但依然努力的比划着手势,意思是:“将我的匕首还给我。”
女子甜甜一笑,神情天真的翻开一双纤长雪白的玉掌,状似撒娇的道:“不见了!”果然匕首已不知给她藏到那里去,颇为神乎其技。
然后,他便不再理会叶尘,而是转身又回到了窗户前,定睛向外看去。
而此时,契丹军的队尾刚好离开窗外的一截街道。
叶尘无声的若笑了一下,不再尝试说话,也没有试图离开,他知道眼前美丽女子是绝对不会让他离开的,若是强行离开,反而会再次激起对方对他的杀意。眼前局面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不过不管情势有多糟糕,叶尘都绝对不会放弃的。他想了一下,继续比划手势,意思是说:“我的匕首送给你,你放我一条生路。待会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保证不会坏你事情。”
女子那对会说话的眼睛对于叶尘竟然能够以如此形象的手势,表达出颇为一目了然的意思,感觉很好玩。不过,她弄明白叶尘的意思后,先闪过不屑的神色,接着换过蹙眉不依的表情,有些不悦的说道:“人家这么漂亮,都好一会了,你竟然都没有喜欢上人家。你若是喜欢上人家,人家不但会放你一条生路,而且说不定还会以身相许哦!”
叶尘虽明知她说的没有一句是真话,可是如此一位千娇百媚的女子,以她动人的声线娇姿,向自己说出爱慕之词,使他不由自主的对此女恨意都立即减弱三分。
叶尘心中大感怪异,心想在后世什么样的美女没有见过,什么样诱人画面没有看过,此时怎么如此容易便被对方勾引,差点失去心防。
叶尘苦笑摇头,直接闭眼,一方面抓紧时间恢复体力,一方面脑海中若思脱身之策。
但女子眼见叶尘如此轻易便摆脱她的媚功,不由眼睛一亮,这还是她第一次遇见寻常人能够在她媚功之下如此轻易便恢复正常的。
她对叶尘心中越发好奇起来,再加上被她收起来的锋利匕首,越加感觉叶尘与自己所见过所有人的不同。从而对其生出更大兴趣。
女子移往窗旁同时,对叶尘招手道:“到这里来,陪人家在这里看热闹?”
叶尘知道此女说得温柔,但其性格恐怕是反复无常,自己若是不听她的话,说不定即刻便会对自己下杀手。所以心中虽有不愿,此时也只好强忍着大腿处的疼痛,艰难的移到窗户边上,距离此女一步距离,学她般往长街窥视。
倏地叶尘醒悟过来,此妖女虽毒如蛇竭,反覆无常,偏是对他不知不觉中生出强大的吸引力!刚才虽说时迫于无奈,但心中好似本能的想接近此女。
想到这里,他不由往她瞧去,在朦胧的月照下,她神情专注,侧脸的轮廓线条精雕细琢,无懈可击,肌肤柔滑细嫩,充盈芳华正茂的健康生机,秀长的粉项天鹅般从衣襟内探出来,令人禁不住联想往与此相连的动人玉体,那必是人间极品。
女子往他瞧来,叶尘心中有鬼,尴尬的移开目光,前者“噗哧”轻笑道:“登徒子!想用眼睛占人便宜吗?”
叶尘听得心都痒起来,更知她的蓄意挑逗自己是暗藏歹心,正要说话,眼角看见一人犹如鬼魅一般突然出现在外面长街上,不由脸色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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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道家魅影
“原来这个时代真有功夫如此厉害之人。这比在永乐城集见过的南帮帮主李君浩,还要厉害太多。刚才此女无声无息间出现在自己身后,恐怕用的也是传说中的轻功。”叶尘心中喃喃自语的同时,一颗心也沉到了谷底。落在如此强大的敌人手里,想逃走太难。
出现在街心的是个身穿白色道袍的大胖子,道袍前后绣上红黑代表阴阳的太极,红中有黑点,黑中有红点,代表的是阳中阴和阴中阳,非常抢眼夺目。
他并不算矮,可是因其肥胖的体态,胀臌臌的大肚子,勉强方可扣得上的钮子,怎看也似比别人矮上一截。
他的头发在顶上扎个大髻,覆以道冠,看来干干净净,长相也不惹厌,脸上还挂着似要随时开人玩笑的和善表情,看来有点滑稽,只有他藏在细眼内精芒闪闪略带紫芒的双睛,方使叶尘知道此人定是厉害角色,不是好惹的。
胖道人滴溜溜的转了一个身,哈哈笑道:“道兄跟在在下身后,已经整整三个时辰,难道还想继续跟下去。”
叶尘心中一动,心想难道这胖道人所说之人便是旁边女子,但一想又感觉不是。他正凝神窥看胖道士的动静,耳鼓内响起女子蓄意压低而又充满诱惑的好听声音:“看着胖的跟猪一样,应该是太一道教主陈景元的得意门徒司洛意,没想到陈景元派这头猪来寻找天星玉佩。”
叶尘心中奇怪,不知道此女为何要说这些话给他听。要知道这话中可不是什么闲聊之语,分明含有大秘密。叶尘很想不听这些秘密,以免被人杀之灭口。可是此女特意说出,恐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甚至可能与此女为何留他一命,而没有杀死他是同一个原因。
但紧接着叶尘心中一动,想起在永乐边城收集的各种当世信息资料时,掌握到有关当世宗教势力的一些信息。
近十多年来,华夏大地宗教势力有‘道家一南一北两教,佛宗一正一邪两宗’之说。
其中道家两教,分别是南方太一道和北方太平教。
这两个道家教派都以道家正统自居,据说传自东汉末期张角创立的太平道和张陵的天师道。
这两者都属当时黄巾起义的发起者,只不过是教义各自不同的两个系统。
在南方崛起太一道,号称集太平道和天师道两系之大成。民间传说其教主陈景元一身玄功已经通神,特别是所画道符,能够呼风唤雨,号称南方道家第一人,又是南汉国的国师。在一些民间信徒心中拥有神一般的地位。
在北方,则以供奉太清玄元天师道创道宗师张陵为始祖的太平教最兴盛,同样传说其教主张无梦以神霄五雷法名传北方,多年来,与陈景元因争夺道家继承大统的名位而势如水火,互不相容。
来到这个世界半年时间,叶尘已经与旁人闲聊时,多次听到太一道和太平教之间宗教之争,特别是一些神奇道法神通。但从后世科学高度发展的社会来到当世的叶尘,一直对此不以为然,认为只不过是民间愚民的以讹传讹而已。
而在中华大地与道教一直有着宿命之争的佛教,之所以被称为一正一邪两宗,据叶尘所知,是因为在当时同样有两个大的佛宗派系,和道家太一道和太平教一样,在各国民间势力同样强大,并且影响深远。
不过,佛教和道家略有不同,佛教是在正统佛宗之外,近几年又新近崛起一个弥勒教,信众颇广,据说多达数十万人。不过一直被正统佛教视为异端邪说。
这些信息在叶尘脑海中一闪过过,叶尘猜想旁边女子多半也是道家势力,只不过不知道属于太一道,还是太平教,亦或者都不是。只是没想到会被他碰上。
此女来到这荒芜乱战之地所为何事?
叶尘这般想着,装作没有听懂此女所说,更何况他本来便中了此女一指,不能发出任何声音,所以只是盯着窗外看。
女子也不理会叶尘的反应,说完之后,便不再吭声。
司洛意一副悠闲模样立在街上,似可如此般一直等待下去,直至地老天荒。但除他之外,始终没有人再出现。
司洛意的声音又在街上响起:“想来道兄和我目的相同,都是为那一件道家至宝而来,并且道兄到现在为止恐怕也是一无所获。道友不妨出来,我们二人将自己所知道信息说出,共同参详一二,说不定便可推断出那件道家至宝所在。到时候你我二人再各凭本事抢夺。如何?”
话音刚落,淡淡风声骤响,一道人影从隔邻铺子里面弹射而出,犹如一缕细烟一般,扑向司洛意。
司洛意哈哈一笑,全身道袍鼓胀,还有余暇道:“人说先礼后兵,道兄却是先兵后礼,有趣有趣。”说到最后一句,忽然腾身而起。
砰砰砰!
接连三声闷响,叶尘只感觉眼前一阵眼花缭乱,两道人影却已经分开,距离四五丈距离,死死的看着对方。
新来之人是一名身形高大,身穿一件极为精致道袍,但发型装扮却如同官场中人的道人。
此人双眸中毫不掩饰自己心中的杀机,看着司洛意。
司洛意双目中精光闪闪,毫不示弱向身形高大的道人瞧去,笑道:“原来是北汉国首辅宰相郭无为道兄!早听说郭道兄是太平教张教主亲传弟子,隐藏身份暗中操控北汉一国,不想这个传说中真的。但却没想到郭道兄不但有宰相之能,而且道法玄功也如此高深。”
暗里的叶尘正打量后面出现的道人,只见他双目细而长,配合精芒电射的眸神,令他一对眼睛像两把利刃,确使人望之心寒。且听到此人竟然是北汉宰相,心想大宋不是正在攻打北汉吗?这郭无为身为北汉国宰相,不留在北汉皇帝身边帮助皇帝守国,怎么出现在永乐边城附近的荒镇。
什么样的事情比北汉一国首辅宰相之职还要重要?
便在这时,女子清甜的声音又快又轻的再次传入叶尘耳内道:“没想到为了天星玉佩,张无梦竟然连苦心经营的北汉势力都不要了,派出了郭无为这老奸巨猾之辈。”
郭无为阴恻恻的笑声在外面响起,把两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只听他道:“废话少说,本道师尊耗费了五个多月时间,于七日前,算出那件至宝重新出世,并且出现地点在永乐边城。可是如今永乐边城已经被契丹大军占领,变成契丹大军的后方大营。而之前永乐边城的人一部分化为流民,逃往别处,一部分被契丹大军抓住,沦为苦力,为契丹安营扎寨。”
说到这里,郭无为不再说话,而看向司洛意。
司洛意明白,该自己透露一些信息出来了,嘿嘿一笑,说道:“在下情况与郭道兄所说大同小异。可见有关此宝的传说属实,需要另外两件至宝同时施法,才能引起那件至宝出现反应。所以,在下提议,你我二人将各自身上携带的至宝拿出,并且同时施法。”
郭无为显然对司洛意的提议早有预料,闻言没有说话,只是一声冷哼,便从怀中慎重的拿出一个玉佩。对面司洛意见此,也做出同样动作。
叶尘隐隐看着二人手中玉佩形状,不由心中一震。二人所拿出的玉佩形状好像和他脖子上吊坠玉佩一模一样。
便在这时,叶尘旁边女子突然伸出右手,在叶尘后背一拍。叶尘隐隐感觉自己后背好像被贴上了什么东西。然后,只见此女手中出现一根黄色香烛,随手插在旁边一角墙缝之中,右手随意划过,那黄色香烛便被点燃,一股几乎淡不可见的黄色轻烟散发而出。
窗外街道上,司洛意和郭无为二人对视一眼,同时腾空而起,跃到叶尘所在房屋的对面一处房顶上,确保可以看到很远处的异象后。二人彼此神色中满是警惕,各自将体内道家真气灌注于手中玉佩。
下一刻,神妙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两个玉佩同时嗡的一声,传出一声轻响,然后便各自激射出一白一紫一道光芒。
与此同时,旁边房屋中,女子在叶尘背上再次轻拍一下,然后她身形飘起,趴窝在了此间房屋的横梁之上。
叶尘暗叫不妙,知道大事不好,可是不等他做出任何举动。突然他后背处传出一道白光。紧接着他只感觉胸口玉佩陡然变热,嗡嗡颤抖起来。
黑夜中对面房屋中出现白光,立刻被时时注意附近地域有异象出现的司洛意和郭无为发现。
二人先是一惊,显然也没想到那件至宝距离如此之近。当即欣喜若狂,几乎同时厉吼一声,身形如电一般,向叶尘所在房屋扑来。
叶尘心呼要命,想说什么,可是被那妖女在咽喉动了手脚,难以发出任何声音,抬脚便要逃命,可是一个踉跄,却是跌倒在地,背贴地面躺了下去。
叶尘知道定是那黄色香烛的问题,然后他便感觉精神一阵恍惚,直接昏了过去,不省人事。
昏迷前,他隐隐感觉自己胸口好像也大放光芒,并且好像是青色,更像是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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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倒霉刘南
横梁上美丽女子,本来注意力全部在正向此处冲来的司洛意和郭无为二人身上,可是此时却被叶尘胸口星光吸引,脸色微变,一脸极为意外之色,心想原来那天星玉佩在此子身上。
司洛意和郭无为二人已经拼尽全力,速度提到了极致,瞬间跨过街道,分别从叶尘所在房屋的门和窗户中冲了进来。
那本来已经腐朽的木门和木窗,在二人碰撞之下,直接化成飞灰。
二人功力相若,几乎同时冲进了房屋,同时看见了躺在地上的叶尘。
因为叶尘身上的星光范围极大,将叶尘整个笼罩,二人一时间根本不知道光芒的源头在何处。所以,二人不约而同的做出了抢夺叶尘身体的决定。
但二人虽然有相同决定,可反应各不相同。
司洛意以玄功护体,一边警惕着旁边郭无为,一边速度不减的向叶尘抓去。而郭无为则是二话不说,在看见叶尘第一眼,身体猛转,一掌向司洛意肩膀拍去。
司洛意感知到郭无为掌中威力,一声怒吼,脸上闪过一丝不甘,被迫止住身形,同样拍出一掌,向司洛意手掌迎了上去。
轰————
二人手掌相触,一股强大的真气波动以二人手掌相交之处传出,二人各自向后退出两三步,碰在了墙壁上,使得本就不甚坚固的房屋整个出现晃动。
房屋这一晃动,顿时使得横梁倾斜,二人都是高手,同时察觉,抬头看去。
“玉罗刹!”
“玉道香!”
二人脸色大变,同时失声喊道,只不过喊出来的内容各不相同,但能看出来,前者应该是外号,后者是名字才对。
藏在横梁上的女子暗叫一声晦气,不得不提前出手,抬手间两道银针分别激射而出,飞刺向司洛意和郭无为。与此同时,她一声娇叱,像一只轻盈的美丽雀儿般,衣袂飘飘,却又飞快的向叶尘抓去。
司洛意和郭无为显然之前没想到这房屋中还有第三人,并且还是传说中那位狠人的女儿。
二人身形闪动,将玉道香的暗器躲闪而开之后,便要向地上叶尘抓去。
可是,就在这时,二人几乎同时感到丹田内真气陡然一滞,脑袋眩晕。不由脸色大变,心中顿时明白这房屋中提前被玉道香做了手脚,自己已经中毒。
二人都是高手,江湖厮杀经验丰富,互视一眼,便达成默契,同时向玉罗刹全力攻去。否则若是只想着逃走,不但拿不到天星玉佩,而且很有可能被玉罗刹逐个追上,惨遭毒手。
轰然巨响中,三人都忽视了一个问题,这个房屋的坚固程度根本不足以任他们三人全力出手。
房屋倒塌,灰尘四起,将三人和叶尘压在了下面。
然后两道人影从中钻出,踉跄间,腾空而起,跃房过屋,一南一北,朝着相反方向飞奔而去。
紧接着,玉道香灰头土脸的抱着叶尘,也从中钻了出来。她向南北两个方向各看了一眼,俏脸上闪过一丝遗憾。
“唉!若是知道天星玉佩在此子身上,完全可以设计将这二个妖道杀死,集齐阳日、阴月、天星三个玉佩。”玉道香拿出一个手帕,一边将自己脸上灰尘仔细的擦拭干净,一边嘀咕道。
然后,她在叶尘身上开始摸索起来。很快她便从叶尘身上找到了其戴在脖颈上的吊坠,一脸欣喜的收了起来。
“咦………”
玉道香发出一声惊疑声,她发现手中天星玉佩竟然与地上的叶尘之间有一股犹如磁铁一般的吸力。这股吸力极为弱小,寻常人根本难以察觉,若非她修炼某种神秘功法已经达到了极为高深的境界,也定会忽略这种吸力。
玉道香本想随手将叶尘杀死灭口,但此时因为这股吸力的原因,她略一思索,便随手抓起叶尘,身形闪动,向镇外驰去。
她知道司洛意和郭无为解除身上的香毒之后,定会回头再次寻她。而这二人实力不比她弱,在不中毒的情况下,正面厮杀,她最多和其中一人战成平手。
所以,她要先赶紧离开此地,然后再想办法,提前做一些布置,然后设计引诱二人前来,设法将二人手中阴月和阳日玉佩抢夺到手。
………
………
叶尘苏醒的第一刻,便感觉自己正在快速移动,呼呼风声中,感觉速度比快马还要快上一些。
然后,他便感觉背上有温软之感,同时一股沁人心脾的好闻幽香传进鼻孔,这才发现自己是背朝外,被人夹在腋下,正在快速移动。
他此时依然难以开口,并且感觉浑身无力,所以虽然苏醒,但与刚才相比也只是眼睛睁开了而已。
玉道香抓着叶尘,一口气疾驰了十多里,进入了一片树林,才减慢速度,步行向树林深处走去,一边恢复真气体力,一边思考如何才能将另两枚玉佩弄到手。
不多时,玉道香突然停了下来,转身向旁边一棵大树顶看去,从容自若道:“你自己跳下来,还是想变成尸体掉下来。”
枝摇叶动,一人从大树的另一边有些踉跄的翻下来,二话不说,便撒腿跑路。
玉道香嘻嘻一笑,脚下微微晃动,身形闪动间,很快便追上那人,并且随手一拍,那人便一动不动。叶尘目睹此景心中吃惊,心想这难道便是传说中的点穴神通。紧接着叶尘看清被玉道香点定之人后,不由一怔。
原来此人正是叶尘开盐铺的合伙人,大宋禁军侦骑探子都头,也是叶尘在这个时代唯一的一个朋友………刘南。
刘南被契丹兵追杀,九死一生才逃脱,因伤势过重,藏在树林中养伤。刚才察觉到玉罗刹进树林,因提前看见后者高超身法,知道遇上了高手。但因为他身受重伤,一时间难以赶路。所以赶紧隐匿在了这棵大树上。
但是,不巧的是,玉道香刚好从此经过。本来作为大宋军中优秀探子,刘南自有其闭气隐匿的手段,正常情况下即使是玉道香,在无心之下,也不会发现刘南。可是坏就坏在,刘南突然看见玉道香腋下的叶尘,心中一惊,心跳波动和呼吸瞬间发生变化,从而暴露了自己,被玉道香发现。
玉道香看了一眼刘南,略一思索,没有将其杀死,而是打算带走。她发现后者伤势颇重,自行赶路的话,影响行程,所以便另一只手将他随着抓着,继续向前走去。
玉道香带着两个男人,穿林过树,掠上一片山坡,无声无息地在黑暗中推进,她已经想好了如何将司洛意和郭无为引来,并且将二人手中阴月和阳日两个玉佩抢夺到手。现在要做的便是寻找到一处用于行事的地方。
实事上,玉道香知道,司洛意和郭无为驱除了体内香毒之后,十有八.九还会寻找到对方,然后联手同时以真气激发各自手中玉佩,来寻找她手中天星玉佩。
在明月之下,山坡后面出现一座藏于深山密林的古刹,看规模可想象其昔日的光辉,此刻却是空寂无人,没有半点灯火,显然是被废弃的寺庙。
可怜灵山圣寺,本是清修胜地,却落得荒寒凄冷,仿如鬼域。
玉道香快速的查探了一遍古刹里里外外,流露出满意之色,开始按照刚才所想,进行布置。
这座古寺主堂前有一片两三亩大小的广场,一尊佛像横卧广场正中处,两侧高起的佛塔像两名忠心耿耿的守卫,永不言弃的护持两旁。
古刹的三重殿堂仍大致保持完整,颇有气势,不过杂生的蔓草已蔓延到四壁和庙顶,一片荒芜的景象。
玉道香将叶尘扔在那卧佛后面,围绕着卧佛敲敲打打一阵,然后略一沉思,将本就重伤的刘南双腿直接打断,随手扔在了叶尘身边,又将叶尘背包和装有狙击步枪的长条布袋随手拿走。
紧接着,她便进入了庙堂之中。只留下脸上满是绝望苦涩的叶尘和疼的一脸扭曲,脸色惨白,不断痛苦呻吟的刘南,这一对昔日的盐铺合伙人大眼对小眼。
叶尘之前中了香毒,此时虽然已经清醒,但依然浑身无力,甚至就连一个指头都难以动弹。反倒是刘南虽然伤上加伤,已经剩下半条命,但还能微微的爬动。
刘南不知想到了什么,强忍着疼痛,废了好大力气,硬是爬到叶尘面前,说道:“叶哥儿!你不要说话,听我说。我要不行了,就算这妖女最后不杀我,我也难以活着走出这片树林,而你还有可能活着离开这里。”
叶尘心想,我倒是想说活,问题是想说也说不了啊!
“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是大宋禁军中的一名侦骑探子,我前几天给你说要离开几日处理私事,实际上是去刺探契丹军情。”
“我这次肯定死定了,但我家中还有一位病重的老母,贤惠的妻子和年幼女儿。没有我,这个世道他们就算不会被饿死,也定会被人欺辱。”说到这里,刘南已经泣不成声。
“这是我打探到的契丹军情,是用我手下九个兄弟的命换来的。死之前,我想求你帮我将这份军情密报送到大宋禁军营地。这样,我便立下大功,我的妻女和老母便会终生免去一切税收,还会得到一笔不菲的赏钱,他们才有可能很好的活下去。这是我的侦骑令牌,你也拿上,以证明身份之用。”说到这里,刘南喘着粗气,艰难的从怀中拿出一块铁牌和一个寸许长、指头粗,两头封闭极为严实的铜管。仔细的塞到了依然不能说话的叶尘怀中有扣子的兜子里面,并且将扣子小心的扣好。
“叶哥儿!我知道你是好人,看在你我二人兄弟一场的份上,我的妻女老母就拜托………”话没说完,刘南终于由于流血过多,坚持不住,头一歪昏死了过去。
叶尘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唯一能做的动作只有眨眼睛。他看着昏死过去,依然一脸痛苦之色的刘南,想起被两个道士称为玉罗刹、玉道香的妖女,心中满是绝望,暗忖道:“你老兄是我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第一个朋友,也是目前与我最为亲密的人。我叶尘此番若是能够逃脱,定会将你老兄交待的事情办妥。并且你的妻女老母,我一定会妥善安置,只要我还活着一天,便保证让他们能够过着好日子。”
玉道香从庙堂出来时,手中多了一个木盒,里面放着刚刚在庙堂中浸过毒汁,闪烁着乌黑光泽的一百零八根细针。
她看着叶尘,先是甜甜一笑,迷人之极,让此时此刻的叶尘都禁不住一阵恍惚,然后便当着叶尘的面,开始布置自己杀人‘道具’或者说陷阱。
不知玉罗刹是有意,还是无意,让叶尘目睹了整个过程,使得叶尘为此女的狠辣和视生命为草芥的态度,感到心寒无比。
一百零八根毒针全部以特殊的方式进入了刘南身体,而那枚本来属于叶尘的天星玉佩再次挂在了叶尘的脖子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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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人肉陷阱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司洛意和郭无为各自手持一枚玉佩,互相拉开三丈距离,出现在了卧佛寺外树林中。
有了之前的遭遇,特别是知道对手是狡猾如狐的玉罗刹之后,二人自然小心翼翼。
二人凝神望去,首先便看见了巨大卧佛前五丈距离处的叶尘,因为如之前在那小镇荒屋中发生的一幕,再次发生,一片星光将叶尘笼罩。
二人呼吸急促,但有了前车之鉴,此时哪敢随意便冲上去,生生的以理智压下了心中的贪婪。没有轻举妄动,继续仔细查探。
然后,他们便注意到了横躺在巨大卧佛手心上,千娇百媚的玉罗刹。
玉道香此时美眸紧闭,一副海棠春睡的神态,动人的身体线条起伏,有一种异乎寻常的诱惑,似乎她不用作态,已可迷惑天下男人,令人看得血脉贲张。
司洛意和郭无为二人玄功高深,自然不会轻易被玉罗刹魅惑媚功影响,对视一眼,眸中同时闪过一抹寒光,心中杀机如潮,但依然没有轻举妄动。
他们很清楚玉道香一人不是他们二人对手,但此女依然没有以最快的速度逃走,而是在此等候,显然是有意引他们二人前来。
所谓反常之事必有妖,他们已经认定这又是玉道香利用已经到手的天星玉佩,布下了陷阱,想从他们手中夺走另外两枚玉佩。虽然处于敌对位置,但二人依然为玉道香胆大感到佩服。
实事上,有一点他们误会了,之前在小镇子上的确是玉道香布置的陷阱,但天星玉佩的出现却是凑巧。
“天星玉佩在此,二位道兄不来取,那小妹便先走了,嘻嘻嘻嘻………”玉道香突然睁开双眼,对着二人妩媚一笑,银铃般笑声中,飞身而起,一把抓起叶尘,越过卧佛,如燕子一般,看似是掠进了后面庙堂之中。
司洛意和郭无为虽然知道定是有陷阱,但此时此刻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心中充满警惕的纵身追了上去。他们是绝对不能让玉道香逃出自己视线之外。
二人担心玉道香会在卧佛后面偷袭,或者布有狠毒陷阱,所以没有从卧佛上面掠过,而是从卧佛两边绕行,这一来便比玉罗刹慢了一些。
二人来到庙堂之前,关闭呼吸,丹田真气布满全身,各自手持一柄宝剑,小心翼翼的并列走进了庙堂。
就在两人进门的刹那,一道黑影从天而降,以极快的速度当头向他们砸来。
二人都是高手,又是万分警惕,所以反应很快,并且在不知黑影为何物的情况下,也没有敢以剑去碰触。可若是继续向前,又担心会被早先进入庙堂里面的玉罗刹偷袭。所以二人同时厉喝一声,瞬间犹如狡兔一般,飞速弹射而回,避开了那道从头顶砸下的黑影。
砰………
黑影还没落地,便突然爆炸。碎肉、骨骼、头发、内脏,以及血液脑浆四溅,当然其中还有那一百零八根细针。
司洛意和郭无为早在爆炸之初,便暗叫一声不好,瞬间便想到肯定不只是一个尸体爆开那般简单,要不这尸体本身有毒,或者尸体之中还有毒针。
二人各自大喝一声,手中宝剑便急速挥舞而出,泼水难进。
可便在这时,一道迷人的娇笑声陡然从二人身后卧佛中传出,两人心中一凛,暗叫糟糕,知道已经来不及,怒喝声中,只来得及将全身真气灌注于后背。
原来那卧佛巨象里面是空的,有一个暗门可进去藏身,玉道香来此时便已经发现。他刚才带着叶尘,越过卧佛,利用卧佛的遮挡,瞬间将叶尘扔进了庙堂以吸引二人,而自己却瞬间无声无息的钻进了那卧佛象中。
砰!砰!
噗嗤两声几乎同时响起,司洛意和郭无为以后背硬生生承受了玉罗刹的各自一掌,喷出一小口热血。以二人玄功的深厚,都受了不轻的伤。
可是,这一掌之下,他们手中泼水不进的剑技便受到影响,嗤嗤声中各自有两根毒针刺在他们身上。
司洛意和郭无为脸色微变,心中一沉。此时,刘南尸体爆开之物已经落地,趁着玉罗刹回气之时,二人脚下一蹬,犹如离玄之箭,冲进了庙堂之中。
二人冲进庙堂,各自拉开距离,一左一右,一口气冲到最里面,提着剑贴墙站着,然后便都赶紧咬碎了提前含在嘴里的解毒丹丸,感受到解毒丸发挥作用,毒素虽然没有彻底被清除,但暂时被压下去,不由心中暗呼侥幸。
二人敢冲进庙堂,不担心庙堂中有毒香之类的东西,是因为他们刚才在之前第一次走进门,然后又被头顶砸下的刘南尸体吓退的瞬间,看见了地面上被玉罗刹扔摔的有些晕乎的叶尘。以他们的眼力,从叶尘身上一眼便看出庙堂之内没有毒香之类东西。
此时,叶尘就躺在他们眼前两三丈处,而叶尘身上便有他们拼了命都想要得到的天星玉佩,可是他们已是惊弓之鸟,哪敢就此动叶尘丝毫。谁知道叶尘会不会如刚才那个尸体一样。
此时,玉道香姿态优雅的走近庙堂,冲着二人甜甜一笑,目光扫过司洛意和郭无为,发现二人竟然已经将毒暂时压制,不由有些失望,两人虽然中毒,实力有所折损,但联手拼命之下,她要想不付出一些代价,依然很难得手。
“妖女!你好狠的手段。”司洛意和郭无为看着玉道香有持无恐神色,一时不敢妄动。前者狠声喝道。
玉道香冲着二人妩媚一笑,没有说话,突然脚下一点,向中间的叶尘掠去。身形快如轻烟。
司洛意和郭无为同时大喝一声,双脚向身后墙壁一蹬,竟然都是双手持剑,以人剑合一之术,扑了上去。只不过二人此次极有默契,司洛意剑指玉道香,而郭无为则刺向了叶尘。
玉道香脸色微变,若是二人都刺向她,以她身法,自认完全能够躲开。可是其中一人刺向叶尘,后者注定难以幸免。
想起叶尘与天星玉佩之间的吸引之力,以及叶尘本身的一些奇异之处。玉道香暗骂一声,不得不停下正在弹出的身形,放开叶尘的胳膊,转身迎敌。
锵锵!
两声金石撞击声中,玉道香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两柄短剑,在千钧一发之际,极为玄妙的一挑一刺,将司洛意和郭无为的剑击打而开,左手剑反手间消失,然后便再次向叶尘抓去。
可是,几乎同一时间,司洛意和郭无为也同时向叶尘抓去。
下一刻,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三人几乎同时一震,然后脸色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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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异变突起
司洛意和郭无为二人同时感觉怀中阳日和阴月玉佩突然传出一股庞大吸力,他们丹田内的真气不由自主的向各自怀中玉佩灌注而去。
然后,他们怀中玉佩各自陡然射出一黑一白两道光芒,射向叶尘胸口天星玉佩上。
紧接着,玉道香便感觉叶尘身上突然传来一股庞然巨力,她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娇呼,便飞了出去,穿过身后庙堂之门,砸在了那卧佛象上。
叶尘迷迷糊糊中,突然感觉胸口上出现一阴冷一炽热,两股莫名之物,开始在体内各占一半身体,以自己完全不懂的方式开始流转。
两种极端感觉瞬即侵袭全身,叶尘左边身体感觉冰寒彻骨,完全已经被冰封起来,失去了一切感觉。而右边身体犹如放在了大火之中,炽热疼痛之极,要不是叶尘此时依然难以发出声音,早已惨叫出声。可是奇怪的是,这两种极端属性能量好像只发生在他身体上,竟然没有丝毫外溢传播,他身上的衣物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如此情况持续了两三息时间,司洛意和郭无为骇然欲绝中,终于寻找到了原因,抓着叶尘的手赶紧松开。
在锥心刺骨的极度痛苦中,叶尘往后仰跌在地。
当叶尘往后仰跌的一刻,两股极端属性的能量登时把他全身经脉化作角力的战场,两者不断激荡争持,那种痛苦犹如千万把细如牛毛的利刃,切割着他的经脉和五脏六腑,若不是口不能言,他早已失声狂叫。
只是如今他已痛得全身抖震不已,受尽了这极痛之苦。
叶尘此时的所有感官均失去作用,眼不能见,耳不能闻。有如投进一无所有的虚无境界,不知身在何处?究竟发生甚么事?陪伴他的是一波比一波剧烈的伤害和痛苦。
就在这悲惨深渊的至深处,忽然生出一点温暖之意,虽仍是痛不欲生,情愿快点死掉好脱离苦海,但神智却逐渐清明起来。隐隐感到暖意起自心脏正中的位置,逐渐蔓延往心脉。
这种温暖刚好是介于冰寒与炽热之间,好似是两者的中和或者融合。又好似是两种极端能量之间衍生出的新事物。
叶尘绝处逢生,再没暇理会因何会出现这种特异的情形,只尽力使自己忘记冰割般的痛楚,神志死守心头那丁点温暖。
暖意逐渐扩大,经心脉缓缓延往全身各处,叶尘后世的父母一个是西医,一个是中医,他从小耳渲目染之下,曾经对中医有所涉猎,知道这暖意好像是从任督二脉流出,开始在全身各处经脉蔓延。
两三息后,叶尘感觉痛苦仿佛正逐渐离开他。感官逐分逐寸的回复知觉,开始感觉到身体和四肢的存在。
不过,此时他若想爬起来逃走,仍是遥不可及的事。
可是叶尘心中却没有丝毫欣喜之情,他虽然不懂武功,也不懂什么道术。可他能够隐隐感觉到,这些许温暖能量,只可以保住他性命一段时间,而他的身体因为在之前两种极端能量的摧残之下,或冰冻成死肉,或者已经烤成熟肉,他全身几乎所有身体机能已经坏死,他此时已经变成一个极度瘫痪,却又奄奄一息的将死之人。
而这小股温暖舒适之气,恐怕只令他多受活罪而已。
此时,玉罗刹、司洛意和郭无为三人成犄角之势围着叶尘,一脸惊疑不定看着叶尘正在承受极致痛苦,偏又没有彻底昏死过去。有了刚才的遭遇三人一时间却也不敢再碰触叶尘丝毫,并且也没有继续互相动手。
便在这时,奇妙之事又发生了。
之前随着司洛意和郭无为二人离手,挂在叶尘胸口的天星玉佩光芒已经收敛消失,可是这时突然又星光闪烁起来。
叶尘此时已经心灰意冷,只想着尽快死去,不要再受着极致痛苦。但就在这时,突然感觉自己胸口传来一股清凉温润之意,然后这种清凉温润之意以极快的速度向全身蔓延而去。
“轰!”
叶尘感觉自己身体内宛如火山爆发和雪崩冰裂同时发生,登时眼冒金星,偏又没有昏死过去。冷暖流以他为中心向四周送出狂飙,隐隐听见身边传来三声惊呼。
下一刻,叶尘竟发觉自己从地上突然弹了起来,然后他的身体再不受意志的控制,狂叫一声,就那么拚命狂奔,像发了疯的样子。
轰………
叶尘直接撞墙而出,留下一个人形缺口,迅即远去,比奔马更要迅捷。
叶尘冲出寺庙,进入密林,撞到无数树木,又冲进了一片草原。
叶尘狂驰于草原上,他不但没有目标方向,且根本不知自己在干什么,不晓得自己在奔跑。
在极度的火热和冰寒的争持激荡后,他的感觉似若告别了以他身体作战场的冰霜与烈焰,他的心神完全被一幕一幕纷至沓来的往事占据,不晓得任何关于身体的事,仿佛灵魂与**再没有任何联系。
一切变成漫无目的。
当火热占到上风,冰寒之气便像退避三舍,任由热气焚心,他喷出来是火辣辣的气,全身发烫,周围的一切都在晃动,吸进肺内的再不是初冬冰凉的空气,而是一团一团的火焰,毛孔流出来的汗珠顷刻间已被蒸发掉。而他的生命正不断萎缩和步向消亡,他唯一想的的是冰凉的河水,所以必须不住奔跑,寻觅水源。
可是寒气又不知从那裹钻出来,若如烈火被冰雪替代,脉搏转缓,血液也给冷得凝固起来。这时他想到的只有继续奔跑,以免血液结成冰霜,且期待火热的重临。
如此寒热交替无数次后,叶尘身体变得麻木不仁,没有任何感觉。
一幕往事涌上心头。
他是一名狙击连连长,也是全军狙击手比武冠军,当他正在执行任务中,家传的玉佩突然发光,然后他便稀里糊涂来到了这个世界或者说这个时代。
此事现在浮现心头,叶尘只想大哭一场,可是眼泪还没流出来,要不被蒸发,要不已经冰冻。他本来有自己心爱的未婚妻,已经订婚,三个月后就要结婚,开始幸福的生活。
可是,随着他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个时代之后,这一切便已经彻底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如今还要遭受极致痛苦,然后最终死去。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忽然间,叶尘灵魂好像从夜空忽然回归到身体,再没有丝毫寒或热的感觉,全身飘飘荡荡的。
此时他方晓得自己在荒原上疾驰,速度比他以前任何尽展全力的奔跑更要迅捷,大地在飞快倒退,天上的云朵仿似铺天盖地的直压往头顶来。
一阵无可抗拒的劳累侵袭全身,脑际轰然如受天雷殛劈,往前直跌,连续翻滚十多转,最后载进了一条大河中,昏迷了过去。
这条大河水色浊黄,却正是北方第一大河黄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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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黄河死尸
北汉都城,晋阳,宋军四面合围,已经长达近一个月。
攻城之战每日都在继续,只不过规模有大有小,死的人有多有少而已。
这一年,宋帝赵匡胤刚刚四十一岁。 正是他经验、精力、智慧都已到巅峰状态地年龄。他有雄才之略,更有放眼全局地战略眼光。他知道。如今芶延残喘地南唐、南汉、吴越、乃至明降实为割据的陈洪进都不堪一击。早晚他会对上真正可堪与他一战地强敌————北方的契丹。
所以,他来了。
他这番御驾亲征讨伐北汉,虽然起因是因他反间计失败,一怒之下生出北伐之意。但实际上以他开国大帝的心智怎么可能意气用事。
他醉翁之意自然是在契丹。他的目地就是要趁北国内部政局不稳,皇权动荡之时,将契丹有朝一日南侵时的一个重要桥头堡————北汉国拿下来。同时,也为大宋今后讨伐契丹,夺回幽云十六州做准备。
在他亲自统率之下,大宋禁军人如虎、马如龙。一路西来势如破竹。连一个像样地抵挡都没有遇到。就连北汉军所谓地无敌将军刘继业。也是一战即溃。望风而逃。北汉国地外围州县城池已经一一陷落在他地手中。如今只剩下这一座孤城,北汉最后地凭仗。
在这里,他终于碰上了第一场硬仗,也是此番御驾亲征地最后一仗。
赵匡胤勒马立于高.岗之上。俯瞰着眼前摇摇欲坠地晋阳城。那座城就像是滔天巨浪中地一叶孤舟,随时会遭到覆顶之灾,却总是重新出现在浪尖上。那城头、城下,就像一台不知疲倦地绞肉机,在飞快地收割着人命………
战阵经验丰富地赵匡胤,曾经是前朝(后周)最为优秀大将,也是一个不肯无辜多伤人命地仁厚将领。他知道体恤士卒,也不是不知道用这种残酷地手段强行攻打要付出多么巨大地牺牲,需要多少人命去填,才填得平那条始终无法逾越半步地护城河。
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不得不快发,不得不抢时间。
赵匡胤知道,他此番北伐,契丹因为内部纷争,反应会有所迟钝。但是契丹大军最终还是肯定会来支援北汉,这一点毋容置疑。
而此战贵在神速,他抢的就是时间,他要在契丹大军来支援北汉之前,将北汉攻克。
然而,北汉统兵大将刘继业果然名不虚传,正看准了这一点。所以实行坚壁清野战略,收缩集中兵力于北汉都城,并且在都城中囤积了大量粮草,兵器,以及大量的守城器械,与大宋打持久战。等待契丹大军来支援。
如今,大宋兵力虽盛,最终肯定也能够攻克北汉都城,可是否能够在契丹大军来之前攻克北汉都城,便成了此战的关键。
天知道北国那个病弱却不乏野心地新皇帝何时才能够整合诸部,及时派兵南下支援北汉。
而在这种情况下,契丹大军何时到来?以及行军路线,谁人统兵?便成为极为重要的情报。
赵匡胤忧心忡忡地望向北方,望向那千里长风、雄关漫道的大漠草原,那群化外野人,有没有那么长远的目光,暂且放下内部的纠纷,为北汉解围呢?如果不能尽快攻下北汉都城,他们又出兵来助的话,这一番岂不是又要无功而返?
赵匡胤怅望半晌,又回睨脚下这座被围得水泄不通的城池,这座城池迟早要陷落在他的手中,这座城池中的那个皇帝迟早要像其他的帝王一样匍匐在他的脚下称臣,可是,上天会不会给他足够的时间一战功成?
城如孤岛,战如云,从山顶望下去,万千军卒,犹如一群群蝼蚁。曾经,他也是这些蝼蚁中的一员。如今,他已裹上黄袍,成为一朝天子。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不管他情不情愿,这双手必须得去染上那些鲜血,只因……他是天子!
………
………
宋军围困晋阳,大体分为东西南北四个大营。也分别针对着晋阳城四个城门。
北大营北边有条河,名叫汾河,乃是黄河在北汉国境内最大的支流。为防止契丹大军从水路渡过偷袭,汾河中有一支数量不多的水军战船驻扎。
今日,这支水军战船驶出汾河,到达黄河中巡逻时,发现河水中漂浮着一个不知死活的人。因近半个月以来,没有从永乐边城方向有人来往,最主要的是大宋潜伏在永乐边城,以及派出去的侦骑都不见回来。所以,水军指挥使推断这落水之人很可能是从永乐边城而来,抱着侥幸心里,便将这不知死活的人救上了船。
结果,这人还真是活的,并且从其怀中搜出了自家侦骑的令牌不说,还搜出了军情。
没错!这落水之人正是叶尘。
很快,叶尘连人带物被送到了统领北大营的统帅,命宣徽南院使曹彬面前。
曹彬身材魁梧,从头到脚都充分彰显着他是一个肌肉猛汉,但偏偏这样一个人,却充满了儒雅之气。
曹彬乃是大宋军中名将,乾德二年,曹彬率军灭后蜀,以不滥杀著称,升宣徽南院使,已经是大宋军中仅次于枢密院正副使的军中大佬。
曹彬是有悍将和儒将双重美誉的真正良将。善打硬仗,严于治军,尤重军纪,且为官清廉,做事极为稳重。深得赵匡胤器重。
北营帅帐之中,曹彬领着麾下都指挥使以上将领,看着两名军士用担架抬着叶尘进入了帐篷,放在了众人中间。
呼啦………
包括曹彬在内,所有人向依然陷入昏迷,但脸色红润,富有光泽,体温心跳一切正常的叶尘看去。
这一看,众人脸上无不流露出惊疑不定之色。
“这份军情就是从此子身上搜出来的?并且探子都头刘南的令牌也在此子身上?”曹彬眸中精光闪动,声音沉静,低沉而带有磁性,即使事关重大,依然从容不迫,甚至显得优雅淡定。
“正是如此!”水军都指挥使斩钉截铁说道。
“那为何不赶紧将他弄醒?”曹彬眉头一皱,沉声喝道。这份军情中所说内容非同小可,对当前战局极为重要,要不是他需要进一步确定此份情报的真伪性,此时早已亲自快马将其送到赵匡胤手中。
水军指挥使名叫张平,容貌平平,甚至气质有些猥琐,没有丝毫大宋禁军将军的悍勇之色。但熟悉张平的人都知道,他个人武力虽然一般,但极为精通水战,做事也颇有分寸,也算是果敢之辈。
张平眼见曹彬神色不善,心中一凛,赶紧躬身说道:“大帅有所不知!此子情形实在是有些诡异。以末将经验来看,此子至少在水中浸泡了十数日,期间自然没有吃过任何东西,可你们看其样子,可像是落水如此久的人。另外,最为诡异的是,末将带人用过各种办法,打、踹、针扎,在其耳边发出巨响,等等各种办法都用尽了,可都难以将此子弄醒。”
张平一口气说完,眼见众人一个个目瞪口呆,神色中大多流露出不信之色。
有一名厢都指挥使更是眼睛一瞪,说道:“真的假的,张平你不会酒喝多了吧?”
张平闻言,再一看曹彬脸上也有不尽信之色,不由心中一急,来到叶尘旁边,随手便在其脸上两个耳光,顺手又使劲掐了一下叶尘大腿。
而叶尘依然一动不动,没有丝毫反应。
这一下,众人炸开了锅,无不称奇。纷给上前,开始对叶尘动手动脚起来。甚至叶尘两个眼睛都被支开。
一番比张平刚才更为夸张的动手之后,看着依然毫无反应的叶尘,众人无不一脸匪夷所思和愕然之态。最主要的是他们又发现了一个新的情况,以他们的力气和手中没个轻重,按理说正常人早就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红肿一片,可是叶尘身上一切如久,白皙红润,细腻光滑,健康的不能再健康了。
有一名五大三粗的武将不信邪,爬在叶尘耳朵边,长吸一口气,一声大喝,犹如晴天霹雳,让帐篷众人心头一跳,暗骂不已。
曹彬对此不以为忤,只是紧盯着叶尘,发现如此震响,依然未将叶尘唤醒。
这位武将眼见叶尘没有醒来,皱眉抓着叶尘肩膀使劲摇了几下,可叶尘依然没有苏醒的迹象。
这一下,将这位武将牛性给惹出来了,一把抓着叶尘左脚腕,随手提了起来,上下猛抖了几下,然后犹如挥舞兵器一般,开始左右挥舞。
半响之后,这位武将喘着气,额头布满汗水,将叶尘放回了原位。
“拿柄匕首来!”曹彬眉头紧紧蹙起,他虽然对眼前匪夷所思一幕感到难以置信,但作为大宋主将之一,他更关心的是赶紧将叶尘弄醒,好当面对质,从而确定军情的真伪。
一名亲兵拿过来一柄匕首,曹彬目光扫过叶尘全身,随手在其因裤腿破烂,裸露在外的大腿轻轻划了一下。
嗤的一声,曹彬下手极有分寸,也只是刚刚划破叶尘表皮,让其感到疼痛,并且有少量流血。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几乎就在刚刚流血的刹那,便已经止血,并且以众人肉眼可见的速度结成了血块。
曹彬伸手将血块拨掉,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那指头长的伤口竟然已经愈合,只剩下一道白痕。
众武将聒噪惊讶之中,犹如看怪物一般再次开始仔细观察叶尘。只有看过军情内容的曹彬虽然心中同样惊骇,但眉头蹙的越来越深。
曹彬沉思半响之后,说道:“来人!快马去中营请钱神营过来,就说是我突然生病。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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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军营苏醒
左右顿时冲出一名亲兵,答应一声,快步跑出帅帐,紧接着快马奔驰的声音传来,且声音越来越远。
曹彬再次仔细打量过叶尘之后,突然想起一事,说道:“我记得前一段时间曾经派出一名副指挥使,前往永乐边城对刘南一行探子传达密令。去将这名副指挥使叫来,看他是否见过此子。”
………
不多时,那名曾经到永乐边城见过刘南的副指挥使来到帅帐,并认出叶尘,将自己所知有关叶尘与刘南关系,以及售卖私盐等事全部详细的说了出来。
就在曹彬等人有关这份情报真伪探讨之时,随宋帝北伐的御医钱乙来了。
不等钱乙因看到活蹦乱跳的曹彬说什么,曹彬便极为客气的快速将前因后果和其中厉害关系说了出来。
实事上,当曹彬将事情说到一半时,钱乙的注意力便已经放在了叶尘身上,从其神色中,众人知道这位有着神医之称的御医已经对叶尘充满了极大的兴趣。
这位御医可不是寻常御医,更不是普通大夫,而是有大宋神医之称的钱乙。一身医术极为高明,深得赵匡胤信任。
钱乙先是把脉,然后翻开叶尘眼皮,掰开叶尘嘴巴,仔细检查之后,皱眉沉思半响,一脸难以置信的自顾说道:“此子昏迷时间当在十五日于十九日之间。是否喝过水不敢确定,但期间绝无吃过任何东西。”
钱乙说出诊断结果,自然极有说服力,再也没有人怀疑叶尘昏迷时间。
“依照钱神医所言,自然没有错。可是这份军情真伪又如何确定?”曹彬说道。
眼见曹彬开口,一直皱眉沉思的钱乙突然眼睛一亮,说道:“老夫倒是想到一个办法,或许可将此子唤醒。”
曹彬眼睛一亮,说道:“请钱老赶紧出手将此子唤醒。”
钱乙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对正要退开的一名猛将说道:“这位将军留步,此事还需将军帮忙。”
那名五大三粗的猛将停下转身,神情振奋说道:“钱神医需要俺如何帮你。”
钱乙说道:“将军一看就天生神力,应该能够胜任此事。嗯………请将军将此子双手和双脚压住便可。”
这位猛将一听钱神医夸自己天生神力,便开心的答应一声,上前来,先是将叶尘双手一起叠放在小腹上,一只大手压住,另一只手连同胳膊压在叶尘双脚脚腕之处。
这时,钱乙已经从随身医箱里面拿出数枚银针,目光仔细扫过叶尘全身,然后出手如电,瞬间在叶尘身上扎上三根银针,看起来应该是三个穴位之上。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随着这三针一扎,叶尘身体陡然一震,然后这位猛将一声怪叫,砰的一声飞了出去,撞翻了旁边两名将领。
三人滚做一团,但此时却无人理会他们三人。所有人全部围了上去,盯着叶尘看。
………
………
叶尘的意识像在最黑深的海洋底下,逐渐往上浮升,飘飘荡荡,有如无根的浮萍,思想逐渐凝聚,身体由冰冷渐转暖和,到最后终于发出一声呻吟,睁开双眼。
入目所见,好几个人头和面孔,透过缝隙隐隐好像是帐篷顶,但叶尘此时却不知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叶尘躺在地上盯着众人发呆,众人或站或蹲盯着叶尘,一脸审视和好奇。
叶尘此时的感觉奇怪诡异到极点,因为他有过一次莫名其妙来到这个时代的经历,所以他虽然慢慢确定入目所见应该是真实场景,但却有些不确定自己是否还在北宋初期。
帐篷里面光线并不强烈,可是叶尘却生出承受不起的感觉,忙合上眼睛,急速的呼吸着。
自己为什么会身在这里呢?还是不是在北宋时期?不会又穿越时空了吧?
叶尘再次睁开双眼,说道“你们………”可是说话忽然变得无比艰难,声音到达咽喉处,变成一声呻吟。
“你们还不退开!”曹彬有些不满,冷哼一声,说道。
除钱乙和曹彬之外,其他人赶紧退回了自己位置。
“给他先喝一些水。”钱乙目光如电,看出叶尘多日未开口,嗓子嘶哑,恐怕难言。
有曹彬的亲兵赶紧拿着瓷杯,上前将叶尘扶起,给叶尘喂水。叶尘此时还有些恍惚,但身体本能缺水,却让他一口便将一杯水喝完。然后长长呼了一口气,怔怔的向曹彬和钱乙看去。
“你们是谁?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不等曹彬发问,叶尘率先说道,只是声音有些嘶哑。精神还是有些恍惚,否则他只要通过身边这些人的装束,便大体能够看出这些都是什么人。
“你掉落河中,被我们救了。所以我们是你的救命恩人。”曹彬紧紧盯着叶尘面容,说道。
叶尘闻言一愣,好似才彻底回过神来,这才隐隐想起自己好像是冲进了河水中。
他看了一眼曹彬,然后目光扫过众人,不由再次一怔,半响之后眼中出现一丝恍然之色,说道:“这是在军营中?不知是那国部队?”
“本帅是大宋宣徽南院使曹彬,你此时身在我大宋北大营帅帐之中。”曹彬言简意骇的说道。
叶尘闻言先是一怔,紧接着心中一惊。曹彬之名他在后世时便听说过,乃是北宋初期第一名将,据她所知曹彬为宋太祖剿灭诸国,统一中原和南方立下了赫赫战功,死前便功至国公之尊,死后甚至被追封有王爵之位。
叶尘不敢怠慢,便要从担架上爬起来见礼,不料猛的一起,身体一个踉跄,又跌倒在地。
这不是他身体有伤,或者太过虚弱,而是他长时间未动,肌肉有些僵硬,猛的一动,双腿不适造成的。
曹彬目睹叶尘苏醒之后整个过程,心中已经大体不再怀疑叶尘会是北汉或者契丹细作探子。
此时顺势上前将叶尘扶起,示意亲兵拿来一把椅子让叶尘坐下,一边问道:“小兄弟是何人?经历了何事?怎么会跌入河水中昏迷不醒?”
叶尘此时心念电转,刚才起来时顺势摸了胸口,已经知道自己从刘南身上的得来的情报已经落在眼前曹彬手中。但他却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十数天,没有吃任何东西,可是没有任何事情,并且这些人用了极大力气才将他弄醒。
否则,他恐怕就要头疼如何解释,才不会让人将他当成怪物或者异类。
当然,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叶尘的确算得上是异类。
有了上面判断,叶尘大体有了思路,反正自己本来便是送情报的,便说道:“想必我身上的情报和刘南的侦骑令牌,你们已经看过。”
众人闻言,眼睛一亮,曹彬更是眸中精光一闪,说道:“小兄弟思维敏捷,的确如此!这份军情事关重大,本帅确定真伪之后,要尽快禀报官家。做出部署,所以还请小兄弟将得到情报和侦骑令牌的过程,以及自己的身份详细告知于本将。”
叶尘一愣,心想曹彬几乎已经是武将中最大官了吗?怎么还有上司,便随口问道:“官家是谁?”
众人也是一愣,曹彬说道:“官家自然是我大宋皇帝陛下。”
叶尘突然想起好像在看过的某个宋朝的电视剧中场景,皇帝有时被称为官家,而不只是大部分朝代中的陛下。
叶尘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是永乐边城生意人,并且是刘南所在盐铺的伙计,名叫叶尘,自幼随恩师居于深山,对人间之事多有不知。半年前,家师亡故,叶尘为亡师守灵三月后,便下山来到永乐边城,初涉人间之事,在永乐边城生活了半年,并结识了刘南。”
包括曹彬和钱乙在内,所有人闻言,脸上不由流露出果然如此的恍然之色。心想眼前这位年轻人和其师尊恐怕都是不出世的异人或者高人。
曹彬深深的盯着叶尘看了半响,说道:“叶尘!本帅问你,你为何不知道官家指的是谁?”此事不能怪曹彬怀疑,五代十国以来,几乎所有先后占据中原的国家皇帝都被称为官家。而远在北方的大辽和北汉,以及一些大宋周边中国皇帝反而不这样称呼,遵循着汉唐古制,只称为陛下。
叶尘一怔,硬着头皮,说道:“我听师傅讲到一些人间帝王之事时,皇帝都是称为‘陛下’,真的一直不知‘官家’之称。”
“当世‘陛下’一词也用,但又多了‘官家’一词,嗯………如此说来,你在半年之前从未出过山。从未来到过世间。那你所售卖的盐又是从那来的?”曹彬问道。
叶尘从善如流,点头道:“我在这半年中的确未出过深山。至于盐是我自己在永乐边城附近找到一处盐池,从中炼制的。”
曹彬点了点头,算是已经初步相信了叶尘自说的身份。接下来便是判断军情真伪性。至于叶尘所说制盐之事却没有多想,还以为叶尘找到的是一处好盐池,而不是毒盐池。
“叶尘!你将探子刘南所打探军情交给你的过程,详细给本将讲一遍。”曹彬说道。
叶尘对此早有预料,并且趁刚才时间,心中已经打下腹稿,所以毫不迟疑便诉说了起来。所说自然与真实情况有些差异,比如没有提依然在他脖子挂着的天星玉佩,而是以师傅传下来的宝物代替,并且说已经被玉道香、司洛意和郭无为三人抢走。
叶尘所说过程,颇为玄疑,不过司洛意和郭无为颇为有名,郭无为就不用说了,身为北汉首辅宰相,权倾朝野,堪称是半个北汉国主。并且,据曹彬所知,郭无为的确是道士出身,并且师出北方太平教掌教张无梦,且在前些日子中从晋阳城中神秘消失的事情也是知道的。而那司洛意也不是寻常人,在民间传闻中,这两人和他们各自师尊都身怀通天彻底之能。
再加上,众人联系到之前叶尘师傅避世不出,心想原来是身怀道家至宝,待在深山之中是为避祸,而徒弟却耐不住寂寞,带宝物出山,结果被不轨之人盯上,差点丢了小命。但不管怎么说,叶尘的身份问题算是已经初步坐实。从而也初步证实了叶尘身上搜出的情报一事,并不是敌人奸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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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北方军情
曹彬神色一肃,威严的目光扫过全场,众人立即便噤声,全场寂静一片。
曹彬这才缓声对叶尘说道:“既然军情没有问题,那么叶兄弟便对我大宋有恩。还请在我营中先安顿下来,等本帅将这军情禀报官家之后再说。”
说到这里,曹彬不等叶尘发表意见,便对左右喝道:“来人!先带叶兄弟换身衣服,然后带到火头军那里吃些东西。好了,其他人都回去吧!”
言毕,曹彬便冲出了帐篷,一众武将和亲兵也紧跟其后散去。
只剩下一名亲兵来到叶尘身前,颇为客气的请叶尘跟他走。
叶尘深知自己虽然不是囚犯,甚至还算是对大宋军队有功,但如今恐怕在一些事情上已经身不由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所以,他没法拒绝曹彬的安排。实事上,他也不想拒绝,因为他此时的确很饿,感觉自己好像能够吃一整头牛。更何况他的衣服真的很破,衣衫褴褛说的就是他,甚至半个屁股都若隐若现,他需要换一件新衣,那怕大宋军服。
………
………
中军皇帐之中,赵匡胤神色阴沉,他隐隐感觉契丹人不会留给自己太多时间,然而晋阳城久攻不破,北汉国依然存在,此次御驾亲征便不算成功。
便在这时,帐外隐隐传来喧哗声,中间隐隐夹杂着马蹄声。
赵匡胤眉头一皱,喝问道:“外面何事喧哗?”
门口一名亲兵小步跑进来,单膝点地,躬身说道:“官家!有紧急军情,且是曹彬大将军亲自送来。”
赵匡胤神色一凝,隐隐猜到了一些。
中军营地,曹彬亲带十数名亲兵,纵马狂奔,直直向赵匡胤所在皇帐疾奔而来。其中一名亲兵还排在曹彬身前,且背后插着四把红旗,每把红旗上面都写着一个‘急’字,连在一起便是“急!急!急!急!”。
所过之处,人人纷纷躲避,无人敢有怨言牢骚,只因为这是最高等级的加急军情。
一群人距离赵匡胤皇帐十丈外勒马跳下,曹彬跳下马,将亲兵扔在原地,一边向前快步走去,一边大声说道:“快禀报官家,曹彬有重大军情上报。”
赵匡胤身边的亲兵早已得到皇帐内的指示,一边接过曹彬胯下战刀,一边说道:“曹将军请进。”
曹彬冲进皇帐,单膝点地,行了军中礼,从怀中拿出一个手指粗的铜管,双手呈上,喊道:“官家!北方军情急报………”
赵匡胤闻言,神色一凝,喝道:“快呈上来。”
曹彬旁边早已等待的一名小黄门,快速从其手中接过铜管,一边向赵匡胤快步跑去,一边拔开铜管一头活塞,从中小心抽出一卷薄纸,恭敬的递给了赵匡胤。
赵匡胤快速阅读,神色却越来越凝重,等看完后,眉头已经紧紧蹙起。
“没想到,这位萧皇后不过双十年华,竟然拥有如此智慧,且又不缺勇武,不但借我北伐之势,以名族大义调和国内矛盾,而且将国内矛盾转向我大宋。最主要的是此女还敢亲自领兵南下,犯我大军。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赵匡胤喃喃自语,神色中一半担忧一半战意。
微微思付一阵,赵匡胤神色渐渐恢复平静,对左右说道:“传令全军!军都指挥使以上将领即刻来中军大营进行军议。”
有近八名传令兵答应一声,上马分八个方向奔驰而去。
然后,赵匡胤看了一眼曹彬,说道:“曹卿,你这份军情极为重要,来的也正是时候啊!嗯……传朕旨意!对探得此军情之人军职升两级,赏赐黄金五十两。”
曹彬起身,迟疑了一下,没有将叶尘之事说出。这不是他有意欺瞒皇帝,而是他深知此时此刻官家心中只想着赶在契丹大军来临之前,将晋阳攻破,然后好全力迎战契丹大军。更何况,叶尘之事虽然极为惊异,却也没有达到直达天子的地步,在能够确定这份军情真伪之后,他自己便可全权处理此事。
………
………
很快各路大军军都指挥使以上大将和随驾前来的文官大臣便聚集到了皇帐之中。
经由曹彬将契丹大军军情通报之后,赵匡胤让众人提出半个月之内必须要攻破晋阳城的办法。
众人这些天一边率领部署攻城,一边也苦思破城之法,多多少少也有些心得和想法。当下便各抒己见,畅所欲言。文臣武将争相陈述自己的看法,占多数的意见认为,晋阳城现在已经成为一座真正的孤城,大军围困数重,可以再调兵马,对重点防区组织强攻,前仆后继,不计伤亡,拼死攻打,当能够破城。
宰相赵普坐在一旁,一直没有吭声,且一幅胸有成竹之色。赵匡胤问他可有良策,他却用手指指左神武统军陈承昭,微微一笑,说道:“破敌良策尽在陈将军脑中。”
原来这几日陈承昭去找首辅宰相赵普密议破敌之策,他们策马绕城,查看地势,已经有了一个破城的初步计划,因尚不成熟,还没来得及向赵匡胤禀报。
陈承昭站起来,对赵匡胤抱拳行礼说道:“禀报官家!微臣以为,晋阳为历代兵家必争之地,城墙既高且厚,坚固异常,如今防守又十分严密,若是一味强攻,北汉人必作困兽之斗,拼死守城,急切之下很难攻取,纵使能够攻下,也必定损兵折将,伤亡惨重,实在是得不偿失,更何况紧接着还要和契丹大军进行恶战。”
赵匡胤知道阵承昭还有下文,急忙问道:“以爱卿之见,该如何破城?”
陈承昭神秘一笑,朗声答道:“左右自有雄师百万,何不借来一用?”
文臣武将们听他这样说,大眼瞪小眼,竟不知所言何意,只有曹彬一幅若有所思之色。
赵匡胤深感奇怪,道:“朕能动之兵马都在这晋阳城外,哪里还有雄师百万可供利用?”
陈承昭道:“汾河水沛流急,奔涌宣泄,狂涛盘旋,浩荡千里。一旦灌入晋阳城中,就如亿万头猛兽一起闯入,当有摧枯拉朽,吞噬万物之势,岂是千军万马所能比拟的?”
一句话,说得众将大臣们恍然大悟,无不欣喜大笑。
赵匡胤同样欣喜不已,连连点头:“水淹晋阳城,的确是好计,好计啊!”
他立即下令,四路大军各抽五千人由陈承昭统领,负责筑汾河大坝,拦蓄汾水,准备水攻。其它各路大军依然攻城,只不过强度兵力减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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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比试算学
叶尘在一众伙头军和带他吃饭的那名亲兵目瞪口呆目光中,一人足足吃了七人份的食物,才彻底吃饱。
然后,名叫李虎的亲兵带着叶尘来到一处曹彬的亲兵营帐,找了一身还算合身的士兵军服给他换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亲眼目睹了叶尘身上各种神异现象的原因,李虎这样一个杀了不知多少人的百战老兵,却隐隐对叶尘有些本能的畏惧。
经过一阵思索之后,叶尘隐隐明白了曹彬的意思,是想将自己留在大宋军中,为大宋效命。
实事上,叶尘此时也想要抱大宋这个大腿,受其庇护。因为他在刚才一边吃饭,一边冷静沉思之后,便想到玉道香、司洛意和郭无为三人,以及三人后面的势力,对自己脖子上的吊坠,也就是那三人口中的天星玉佩势在必行的态度。
所以,他一直感到极为不安。他知道即使将这天星玉佩交出去,自己也免不了被杀之灭口的结局。
而在这三人身后所代表的势力觊觎,甚至追杀之下,能够活下来,恐怕也就是北宋和大辽这两个庞然大物拥有这个实力。对于叶尘来说,最好的归宿自然是得到大宋的庇护之下,而最直接而有效的选择便是投身军中。有大军威慑,那玉道香,以及天一道和太平教的妖道便很难对自己下手。
或许曹彬已经看透了他如今的处境,所以才会要将他留下。
因为有了这样的想法,叶尘便一边和李虎聊天,一边从其口中了解一些大宋情况,以及大宋军中事情。以便让自己近快熟悉所处的环境。
曹彬回到北营,召集麾下厢都指挥使以上将领,安排过赵匡胤议事时所说事宜之后,便命人将叶尘带过来。
帅帐中,曹彬看着叶尘,没有任何废话,直接说道:“叶尘!你可知道你昏迷了十多天,没有吃过一口饭,甚至滴水未进,可如今看你的样子容光焕发,精神抖擞,这如何解释?”
叶尘闻言一愣,他以为自己昏迷了最多一两天时间,那想到会十多天。刚才那李虎也没有提到此事。
叶尘心中苦笑一声,心想看来又免不了要说谎。
他念头百转,硬着头皮说道:“我当日趁玉道香、司洛意和郭无为三人争夺宝物之时,趁机逃走,但当时已经身受重伤,在一口气跑到黄河边上之后,感觉快昏迷过去,便吞服了师傅曾经给的疗伤丹药,以及另外一种名叫辟谷丹的药丸。身上伤势如今好转,便是因为疗伤丹药的神效,而之所以能够十多天不吃东西,不喝水,而没饿死,却是因为这辟谷丹极为神妙,只要吞服一粒便可半月不饿。”
曹彬眼睛大亮,说道:“天下竟然还有此种丹药,你师傅果然是不出世的高人。嗯………你现在身上还有没有这辟谷丹,拿出来让本帅见识一下。”
叶尘眼见曹彬对自己所说好像并无怀疑,心中微微松了口气,说道:“大帅!这辟谷丹和疗伤丹都已经用完,如今我身上并无丹药。”
曹彬有些失望,说道:“那你可从你师傅身上学会炼丹?这种辟谷丹和其它丹药能否炼制?”
叶尘心中暗叫不妙,故作尴尬的说道:“我没有炼丹资质,所以未能从师傅那里学会炼丹。”
曹彬脸上神色更为失望,沉声说道:“你师傅如此高人,神仙般的人物,看你年纪至少也有二十岁,你跟在你师傅身边如此长时间,都学会了什么。你告诉本帅听听。”
叶尘心中暗暗叫苦,突然心中一动,脑中组织了一下语言,小心翼翼的说道:“将军!我跟师傅学了数学、物理、化学、生物、地图绘制、历史、地理等学业知识。”
曹彬眉头微皱,说道:“历史、地理我知道。这数学听起来像是算学一道,这物理、化学、生物、地图绘制又是什么?”
叶尘额头已经隐现汗迹,他知道这个时候一个回答不好,他先前有关自己身份的谎话便可能穿帮,虽然不至于因此而丢掉性命,但此事一个处理不好,对他投身军中,寻常庇护之事大有影响。
叶尘沉思半响之后,说道:“将军!这数学和算学一道的确相似,至于这物理、化学和生物可算是格物一道。”
曹彬神色中失望之色毫不掩饰,叶尘心中咯噔一声,想起中国封建社会独尊儒学、黄老之学等治国治世学说,或者一些治军带兵之法,对于一些实用的物理、化学和生物等格物一道极为轻视,甚至大都被沦为下九流,好像唯有对算学一道颇为推崇。
果然,曹彬对于格物一道提都没有提,并且或许是想起发生在叶尘身上的异事,特别是所说丹药的神奇,以及对叶尘所说师傅的尊重,所以抱着最后一点期待,说道:“你既然学过算学,本帅这就叫来军中几位赞划和你交流比试一番,看你学到什么地步?来人!去请贾先生和另外两名赞划来此。”
旁边三名亲兵领命,快速出了营帐。
叶尘见曹彬要考考自己,心中长松了口气,心想在这三折井,鸡兔同笼,韩信点兵等小学生题目都算超级难题的宋代,叶尘不信有什么难题可以考住自己。
没过多长时间,便从帐外走进来三名文士,分别是一名五十多岁半大老者,和两名中年男子。
三人或许已经从亲兵那里得知是要和人比试算学一道,给曹彬行过礼之后,一看叶尘如此年轻,便笼着手,满脸傲色,心中无不想到自己钻研算学数十年,如今却要与一乳臭未干的后生切磋,如不是看在曹彬面子上,他们那有闲时间与这后生玩耍。
曹彬对三人颇为客气,特别是对领头的那位五十多岁的半大老者,更是极为尊重。
“麻烦三位先生与叶尘比试一下算学一道,至于怎么比,就互相出题吧!看谁先能够难倒谁。”曹彬说话做事雷厉风行,很少废话,直接开门见山说道。
三名文士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叶尘冷哼一声。
叶尘则神色平静,点头称是。
叶尘知道曹彬已经对自己之前所说身份来历多多少少产生怀疑,而眼前这算学比试,或许是自己唯一一次证明自己乃是世外高人之徒的机会,哪敢怠慢,在刚才三名赞划来的路上,他便已经苦思冥想的想好了对策,心想不但要赢,而且还要赢得高调,让人一看便知道三名赞划在算学一道与他相比犹如云泥之别。
所以,叶尘干咳一声,趁三名赞划互相低声商量之时,便大声说道:“三位大人既然精通算学一道。那二进制可知?陈子测日法可会解?重差术知否?赵爽弦图能否解出?”
三名文士闻言,先是一怔,然后不可思议的看着叶尘,其中那位半大老者颤声道:“二进制乃我华夏数学精华,如何不知。陈子测日法据说乃是出自《周髀算经》,但此书已经失传多年,当今无人能知陈子测日法。至于重差术乃是勾股测量法的先驱,《九章算术》中早有勾股篇云:勾三股四玄五,老夫自然知晓。只是赵爽炫图乃是天算之图,岂能是凡人能够解开。”
“哈哈哈………先生既然知道勾股测量法,为何不知陈子测日法,殊不知陈子测日法乃是勾股测量法的突破运用,小子重新推导而出,半炷香功夫而已。”叶尘长笑一声,脸上充满不屑,紧接着又说道:“至于小小赵爽炫图先生竟然认为是天算之图,何其可笑。在下张口便可解开。”
“小子休要口舌猖狂,老夫不信你能够解开赵爽炫图。”
“三位先生听好了,就当是在下给我大宋算学一道微末贡献。若是没记住,回头让在下重说,便要给在下行师徒之礼。”叶尘叶尘好似变了个人,狂傲却又淡然的说道。
说完,不管众人脸色变化,说道:“勾股各自乘,并之为玄实。开方除之,即玄。案玄图有可以勾股相乘为朱实二,倍之为朱实四。以勾股之差自相乘为中黄实。加差实亦成玄实。以差实减玄实,半其余。以差为从法,开方除之,复得勾矣。加差于勾即股。凡并勾股之实,即成玄实。或矩于内,或方于外。形诡而量均,体殊而数齐。勾实之矩以股玄差为广,股玄并为袤。而股实方其里。减矩勾之实于玄实,开其余即股。倍股在两边为从法,开矩勾之角即股玄差。加股为玄。以差除勾实得股玄并。以并除勾实亦得股玄差。令并自乘与勾实为实。加差于并而半之为股。其倍玄为广袤合。令勾股见者自乘为其实。四实以减之,开其余,所得为差。以差减合半其余为广。减广于玄即所求也。”
叶尘一口气说完,三名文士只觉耳中轰轰作响,赵爽炫图在算学界早已得到公认,乃是无解之图,除非天算。可是眼前此子为什么能够解出,他们乃是算学一道行家,虽然远还没有弄懂叶尘所说,但却也能够判断得出,叶尘所说绝对不是胡编乱造。
旁边曹彬目睹此景,眼睛中精光闪烁,不知心中想些什么。但却没有说话,任由四人继续。
叶尘眼见先声夺人已见奇效,便不再多说,仰头四十五度角,看着帐篷,摆出一幅高处不胜寒的样子。
此时那老文士早已冲到曹彬眼前的桌子边上,二话不说,拿起上面的毛笔,便努力回忆着叶尘刚才所说,开始认真默写。只是他写了二十多字,便怎么都想不起来。
“你们两个还记不记得‘加差实亦成玄实’这后面是怎么解的?”老文士紧蹙眉头看着两名中年文士,急声问道。
两名中年文士站在他旁边看了半天,要是还记得早就说了出来,那还等到他开口发问,只能苦着脸摇头。
老文士看了一眼叶尘,没有丝毫犹豫,快步走到叶尘身前三步,躬身一拜,说道:“请先生再说一边赵爽炫图的解法。”
叶尘听到声音,顿时转过头来,矜持一笑,说道:“先生客气了,晚辈焉敢私藏。先生执笔记好了。”装逼这种事要适可而止,把握好度,否则就会适得其反,为人还是谦虚谨慎点好。
老文士闻言,不由欣喜若狂,深深向叶尘一拜,转身三步并两步走到桌前,从刚刚拿起笔的中上文士手中夺过毛笔,做出洗耳恭听状。
叶尘见此,便又将后世初三学生都能够解开的赵爽炫图解法换成当世文字风格说了一遍。还好他文言文一直学得很好,否则还真不一定能够说得清楚。
随着叶尘话音一落,三名文士神色肃然,旁若无人的围在桌子前,嘴中念念有词,拿起毛笔和另外空白麻纸写写画画,看三人样子分明已经将叶尘和曹彬给忘了,甚至都已经忘了身处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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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仁勇校尉
曹彬心中嘀咕,看来这小子是真有才学?这三名赞划也算京城中算学的佼佼者,特别是其中那位名叫贾宪的半百老者乃是当世著名算学大师,在算学一道上已经超越了如今国子监丞。此次劳师远征,大军后勤粮草分配问题非同小可,所以官家才特意将贾宪调到三司使,协助主管后勤的大将,这贾宪倒也不负才名,北伐期间,军中后勤极顺畅,节省不少粮草物资。
现在这叶尘小子能够将贾宪镇住,并且占得上风,着实让曹彬有些意外。
特别是一想到叶尘才二十来岁,满打满算才学了多少年,而这贾宪正如其所说,学了大半辈子算学,如今却与叶尘比试中落到下风,可想而知叶尘在算学一道上何其妖孽。
实事上,叶尘已经有二十五岁,只不过后世生活环境根本不是现在所能够相比,即使他之前也是身在部队,但因为他上的是军校,并且还是研究生毕业,乃是军官,并非寻常战士。再加上,不知为何他自从河中被打捞上来之后,皮肤便变得白皙光滑,甚至原本因为读书、玩电脑游戏熬夜,出现的眼袋和些许皱纹都彻底消失了。只不过叶尘苏醒之后还没有照过镜子,自己反而还不清楚。
所以,相比这个年代之人,叶尘显得要年轻上四五岁。
曹彬心中念头转动,已经彻底相信叶尘真的乃是高人弟子。这时,他随意向三名赞划看去。这一看,却是大吃一惊。
只见三名赞划嫌桌子太小,将那麻纸放在地上,三人趴在地上,口中念念有词,手下写写画画,满身尘土似陷入疯魔之中。
曹彬先是一脸愕然,但紧接着心中一震,这那是简单的处于上风,随手将一道题答案解出,便让大宋在算学之道最精通之人陷入疯魔,这只有叶尘在算学一道方面远超贾宪,才可以出现如此情况。
他看了一眼同样饶有兴趣的正看着三名赞划的叶尘一眼,说道:“叶尘!本帅问你,你可想成为我大宋之民,且为我大宋效力。”
叶尘闻言,不由心中一喜,心想等的就是你这一句话。
事到如今,叶尘心中再无犹豫,实事上也别无选择,暗自一咬牙,学之前见那些亲兵的样子,向曹彬单膝跪地,行了一个军中大礼,说道:“将军!叶尘愿意成为我大宋子民,并愿意投身军中,为我大宋效力。”
曹彬神色欣喜,他本来还担心叶尘过惯了闲云野鹤般无拘无束的生活,不愿意在朝中为官。
“哈哈哈………好!你先起来吧!本将等的就是你这句话,虽然还不知道你除算学一道之外,还有何本领,但既然出自高人门下,想来定是还有不少独特的本领。不过,我大宋军中最重军功,你初来乍到,没有杀敌一人。嗯………还好你此次带来军情对我军极为重要,算是立了大功。刚才官家也金口御言,说要提升探得军情之人两级,且赏赐五十两黄金。”
说到这里,曹彬顿了一下,好似正在思索该给叶尘何职何官。
叶尘起身,想到刘南死前的托付,说道:“将军!这军情都是刘南和其麾下九名探子以命换来的,我不敢居功。所以还请将军将陛下的赏赐分给刘南他们的家属。”
曹彬眸中流露出赞赏之色,说道:“这你放心,我大宋军中赏罚分明,刘南他们立了大功,虽然已经战死,但此战之后,自会按照军中相关规定,将赏赐送于他们家中。至于官家额外赏赐的五十两黄金,那也依你所言,分给刘南等人的家中。不过官家所言提升官职,便完全可以落在你身上。嗯……便授予你仁勇校尉一职。你可满意?”
叶尘没想到曹彬直接给他授予校尉,心中微微有些心喜,便单膝跪下行了一军中大礼,说道:“属下谢大将军提携。”
这时,旁边突然传来一声大吼,吓了叶尘和曹彬一跳。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不对!不对!这又是为何?这又是为何?”原来是陷入疯魔的三名参赞中贾宪突然抬起头来,双眸中布满血丝,一脸欣喜中,却又有着浓浓的疑惑,一只手将自己蓄了好长时间的漂亮胡须拔了几根,都没感到疼。
叶尘和曹彬相视一眼,二人同时放声大笑,半响之后,曹彬止住笑容,说道:“来人!将三名赞划送回自己帐中,嗯……把那张麻纸也一并送过去。”
等到三名赞划被送走,曹彬再次放声大笑,脸上舒爽之意毫不掩饰,且亲热的拍了一下叶尘的肩膀,说道:“好小子!那三名赞划本将早就看不顺眼,特别是那贾宪每次分发粮草、物资,竟然精确到两,那叫个抠门啊!今天看着你将他们震住,跟个疯子一样,本将心里那个舒坦。”
叶尘心想刚才三名赞划在的时候,你可没这种神色,没想到心中早已幸灾乐祸,爽翻天了。他不知说什么好,只是揉着被拍着生疼的肩膀陪着傻笑。但紧接着他突然感觉贾宪这个名字有些耳熟,略一回忆,便大吃一惊。
“贾宪不会就是那个贾宪吧!哎呀!那个贾宪不就是北宋初期的人。”叶尘心中暗自嘀咕。且都刚好是算学一道大师,如此巧合,应该是同一人。
叶尘记得《宋史》中记载,贾宪是中国北宋数学家,也是中国古代杰出数学家之一。著有《黄帝九章算法细草》、《释锁算书》等书。贾宪著作和中国古代大多数科学技术研究一样,都已经失传,但他却对中国数学的发展有着重要贡献。特别是他创造的“贾宪三角”和“增乘开方法”,即使在后世都在运用。增乘开方法即求高次幂的正根法,后世中学数学中的综合除法,其原理和程序都与它相仿。叶尘记得增乘开方法的计算程序大致和欧洲数学家霍纳的方法相同,但却比他早了七百多年。
“你小子乃是高人弟子,怎么身体这般寻常,也只是比寻常人强上一些。”曹彬看着叶尘有些失神的样子,还以为被自己有意用劲试探一拍给拍懵了,脸上意外一闪而逝,骂咧咧的说道。但他心中却是很疑惑,特别是想起之前叶尘苏醒时,麾下勇猛武将被弹飞的一幕。更是不解。
“难道此子真不会高深武功,先前那谁被弹飞,也是因为那什么辟谷丹的原因。”曹彬心中喃喃自语,
想到这里,他问道:“叶尘!你不会武艺?”
叶尘不再想贾宪的事情,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将军!属下武艺也最多比寻常人能够厉害一些,只会一些格斗术。另外,属下还不会骑马。”
曹彬虽然有些意外,但也没说什么,指着身旁一名校尉说道:“叶尘!你对军中诸事不熟,便先跟在本将身边当一名亲兵。嗯!王超在我麾下亲兵中武艺和骑术最好,从现在开始便由他抽时间教你骑术和军中战刀杀人术。”
叶尘和曹彬身后一名脸色微黑,身体魁梧大汉互望一眼,同时抱拳行军中礼道:“属下遵命。”
“好了!王超你先带叶尘去后勤领取自己衣服盔甲和相应装备武器,以及战马。另外,先带他在军营中转转,熟悉一下环境。”曹彬看了一眼叶尘,说道。
叶尘二人当即向曹彬行礼,退出帅帐。
“王大哥!小弟之事那就麻烦你了。”叶尘主动向王超抱拳,客气的说
道。
王超哈哈一笑,却没有之前亲兵李虎那样对叶尘的畏惧,一把将叶尘肩膀搂着,向右手走去,一边说道:“都是自家兄弟,客气什么。走!我先带你去领东西,有些事情,我们边走边说。”
叶尘见此心中一松,心想这王超看起来为人豪爽,应该很好相处。
叶尘跟着王超领了属于自己军备物资,随王超来到帅帐不远处一处帐篷,将校尉军服盔甲换上,斜跨战刀,背着弓箭,牵着战马。便跟着王超来到北大营临时开辟的简易训练场。
不论是王超,还是叶尘,都深知处于战争期间,随时都可能开战与敌人拼杀。所以,叶尘要尽快学会骑马、战刀拼杀,以及操弓射箭之术。
叶尘学的很认真,悟性本来就不错,再加上王超骑术也果真精湛,教授叶尘也毫不私藏,悉心负责。
所以,前后一个时辰,叶尘便已经初步学会了骑马,且已经能纵马奔驰。
接下来,王超又对叶尘教授了基本的战刀拼杀之术和弓箭术。
叶尘为人谦虚,再加上总感觉很没有安全感,所以学习训练极为刻苦。
第三天,王超便因为另有要事,被调回,只剩下叶尘一人,一边听着远处晋阳城攻防战中不断传来喊杀声、号角声和惨叫声,一边默默训练。
心中有疑问,便在晚上睡觉吃饭时,向王超和其他亲兵请教。
如此这般,叶尘一训练便是半个月时间。
这一日,叶尘身背箭囊,手持宋军制式长弓———一石硬弓(一石指的一百斤的力气,古有三石弓,甚至有四石、五石的弓。但实事上,寻常老百姓连一石弓都拉不到满弓。绝大多数人两石弓根本拉不动。凡是能够拉动三石弓以上者,无不天生神力,或者身怀武艺。)
叶尘虽然没有练过武功,但在后世也是经过正规制式训练之人,一身力气要超过寻常人不少,更何况经过卧佛荒庙的事情之后,不知为何,他的体质一直不断增强。且这种增强速度虽然缓慢,但却如细水长流一般,目前从未停止。
叶尘在训练场奔腾跳跃,不断向箭靶开弓射箭。不论是爬着,蹲着,站着,还是跳跃,奔跑之中,竟然箭箭命中靶心。
然后他翻身上马,慢跑、快快、疾驰之中,不断射箭。同样箭箭命中靶心。
如此一幕,若是让曹彬、王超等大宋兵将看见,定会瞠目结舌,一脸难以置信。
操弓射箭水平达到百步穿杨,箭无虚无的神箭手,军中不是没有,但如叶尘这般挥洒自如,且没有一次失误的,却极为少见。最主要的是,凡是神箭手,无不是控弦多年,在战场上生死之间历练无数次,才达到如此水平。而叶尘学习弓箭分明才十天时间而已。
这怎能不让人惊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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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大宋军制
但叶尘却不这样认为,甚至感觉理所当然。他在学会操弓射箭之后,便发现弓箭之术和他的强项狙击手,根本就是殊途同归,大同小异。瞄准发射之间,三点一线的道理都一样,且不论是狙击手的眼力,双手稳定,还是强大的心理素质,以及更为精细的计算风向和风力大向等方法技巧,在射箭时同样有用,而且好像比狙击手更为有用。
相对弓箭术进步神速来说,叶尘战刀术进步就相差太远了。当然,与正常人相比,他的战刀术已经进步很快。
另外,叶尘还发现一个问题,或者说一个身体变化,准确的说一个身体的良好变化。
他发现自己好像有着用不完的力气,体力极为绵长,不间断的训练一天,都才微微见汗,有些气喘而已。此外,他的力气也有所提升,且好像每天都有所增强。这主要体现在他拉弓时轻易度和挥刀时所用力气便能够感受到。
出现这种变化,叶尘隐隐感觉与怀中天星玉佩有关,准确的说与二十多天前在永乐边城那荒庙中,自己当时所经历的那一场生不如死的痛苦有关。
但以叶尘如今见识和所掌握的信息资料,做出的判断和推测也仅限于此。具体的原因和身体最终的变化会达到什么程度,就不是他所能够知道的。
………
………
叶尘在这些日子中,已经从王超、李虎等曹彬的亲兵口中,了解到不少大宋以及大宋军中情况。
再结合他本身对北宋历史的了解,在脑海中已经大体清楚了北宋军中情况。
据叶尘所知,赵匡胤发动陈桥兵变,黄袍加身,建立统一的封建政权后,吸取晚唐、五代军阀割据的教训,先是杯酒从容间,解除了禁军将领的兵权,但是赵匡胤感到这种禁军军事制度仍然是一块能够滋生野心家的土壤。所以他紧接着加强集权,削弱大将兵权,以文臣御武事;进一步强化中央集权,军事制度发生巨大变化。
由皇帝直接掌握军队的建置、调动和指挥大权。其下军权由三个机构分任。枢密院为最高军事领导机关,掌军权及军令,三衙,即殿前都指挥司、侍卫马军司和侍卫步军司,为中央最高指挥机关,分别统领禁军和厢军。率臣为禁军出征或镇戍是临时委任的将帅,统领地分属三衙的禁军,事毕皆撤销。这比过去一人统领大军,或兼领马步军那种手握重兵的局面有了很大的改变。
而且规定兵符出于枢密,且不得统其众;兵众隶于三衙,而不得专其制。枢密院有调兵之权,却不掌管军队;三衙掌管军队,却无调兵之权;遇有战事,由皇帝任命率臣领兵出征,从而实现了“发兵之权”与“握兵之重”的分离。这种体制对于消除中唐以来绵延两百多年藩镇割据的局面,确实起到了重大作用。
而在兵力的配置上,北宋军制遵循“强干弱枝,内外相维”的原则。禁军中最精锐的殿前军驻守在京城,侍卫亲军驻扎在各地。京城的人马最为精强,各方镇知道兵力不敌,不敢造反。这就是“强干弱枝”。如果京城有变,在各地驻扎的禁军联合地方的兵力,也足够对付变乱。这样就“内外相制,无轻重之患”,这就是“内外相维”。
并且,武臣俸禄之厚也是北宋俸禄制度的特点,叶尘记得历史上曾经有个名叫张演的便说过:“宋朝之待武臣也,厚其禄而薄其礼。”
而这也是如刘南这样家中穷苦,又急需银钱给老娘治病,又要赡养妻女的汉子,愿意参加拼命的原因。
此外,武将达到一定级别,还可恩荫妻子。
恩荫,又称“任子”、“门荫”、“世赏”,是指朝廷根据官员职、阶高低而授给其子孙或亲属以官衔或差遣的制度。
对于军中编制,北宋军队由禁兵、厢兵、乡兵和蕃兵组成,以禁兵为主体构成一种中央军和地方军、正规军和非正规军相结合的武装力量体制。
其中,如曹彬所率领的禁军,编制为厢、军、营(指挥)、都四级。厢辖十军,军辖五营,营辖五都。每都一百人。各级统兵官分别为:厢都指挥使;军都指挥使、军都虞候,指挥使、副指挥使;都头(马军称军使)、副部头(马军称副兵马使)。指挥(营)是禁军基本的建制单位,调动、屯戍和作战,常以此计算兵力。
而厢军属地方军。名为常备军,实是各州府和某些中央机构的杂役兵。受州府和某些中央机关统管,总隶于侍卫马罕司、侍卫步车司。主要任务是筑城、制作兵器、修路建桥、运粮垦荒以及官员的侍卫、迎送等。一般无训练、作战任务。有步军和马军两个兵种,编制分军、指挥、都三级,统兵官与禁军同。
乡兵也称民兵。是按户籍丁壮比例抽选或募集土人组成的地方民众武装。平时不脱离生产,农闲集结训练。担负修城、运粮、捕 盗或协同禁军守边等任务。各地乡兵名目很多,编制亦不统一,或按指挥、都,或按甲、队,或按都保、大保、保的序列编成,单从人数来说,是各军种中人数最多的。
蕃兵是北宋西北部边防军。由关中、河东与如今党项诸部接壤地区的羌人熟户部族军组成。诸部族首领被封军职。率部族军戍守边境。其编制因族而异,或按部族、性、族,或按族、标、队。此次大宋伐汉,其中便有一支部队乃是当世较大的一股蕃兵府州折家蕃兵,由那颇为勇武的蕃将陈世雄统领。
后勤供应归三司(宋朝最高财政机构),“三衙”、“枢密院”、“三司”又形成一个三足鼎力,三股力量互相牵制的局面。这样互相牵制的结果,实际上把军权都集中在了皇帝手里,这是赵匡胤对军事机构的最大改革。这样一来就基本消除了武将发动兵变的可能性。皇帝则高居其上,利用三股力量互相之间的矛盾,操纵自如。
而对兵员的来源,赵匡胤采取的是募兵法,除了平时补充兵员外,遇有荒年灾岁,更是大量募兵,以便把破产脱离土地的农民招募到军队中来,这样既起到了救灾目的,又防止发生叛乱。叶尘记得对此赵匡胤曾经给大文武大臣说过:“吾家之事,唯养兵可为百代之利,盖凶年荒岁,有叛民而无叛兵;不幸乐岁变生,有叛兵而无叛民。”
叶尘是在后世是带过兵的人,更是经历了后世军校科班的教育培训,深知要想在军中出人头地,立下军功,便首先要清楚军中情况,然后在此基础上,才能成事。这也是兵法中所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中的‘知己’。
所以,对于了解大宋军中各方面情况,叶尘极为重视,打听起来也是不遗余力。
………
………
二十多日前,叶尘在永乐边城外的荒庙中发生异变,然后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急冲而去之后,郭无为和司洛意联手与玉道香大战一场,因两人之前中了毒,又有伤在身,最后不敌玉道香,拼死逃离,藏起来疗伤驱毒。
在十多天后,二人伤势恢复,再次联手,共同激发各自手中玉佩,发现叶尘竟然身在大宋军中,知道短时间内难以将天星玉佩弄到手。二人之间当场翻脸,展开厮杀,因两人实力相当,又担忧玉道香潜伏在附近,最后无果,各自离去,寻找进入大宋军中的对策。
郭无为来到晋阳附近,无意中发现宋军在汾河中大修水坝,以飞鸟传书,请示过师傅张无梦之后,他想到了一个可自由进入大宋军中找人的办法。
他先是利用自己超绝身手,以及城内心腹的接应,于夜晚潜回到了晋阳城,对北汉国主谎称自己亲自出城打探消息,并将宋军于汾河中抢修水坝,准备水淹晋阳城的事情告诉了北汉国主刘继元,从而打消了无故失踪,擅离职守之罪,又轻易做回了首辅宰相。
就在北汉朝堂、军民上下大惊之后,开始准备抗洪之事时,郭无为开始了他的计划。那就是当个内贼,帮助大宋攻下晋阳,从而在大宋谋取高官立足,然后想法找到叶尘。
实事上,太平教愿意放弃北汉,除了是为了天星玉佩之外,还有一个原因。
太平教掌教张无梦和郭无为详细分析对比了两国实力,感到北汉前途暗淡,已经难以成事,亡国只是迟早之事,便想乘机在如日中天的大宋发展势力,而郭无为若是能够劝说刘继元投降在宋,以宋帝赵匡胤以往做事习惯,郭无为便可在大宋谋得高位。
这些天,郭无为带领自己党羽一心鼓动北汉国主刘继元向大宋投降,不料刘继元深信契丹一定会发兵来救,坚决不降,朝中以刘继业为守的武将也都主张坚守待救,郭无为无奈,只得慢慢再等机会,寻找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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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将相之谋
叶尘苦训半个月,便被曹彬召到自己身边,行使亲卫之职。
这一日,叶尘和一众亲兵护着曹彬前往中军议事。
叶尘、王超等十多名亲兵和其它大将的亲兵一起,等候在皇帐外。
这是叶尘第一次来到中军,他一想到眼前这顶大帐篷中便有那位即使在后世,人们都极为熟知的大宋开国皇帝赵匡胤。心中便有些好奇,伸着头,看着皇帐入口,妄想看到天子的一鳞半爪。
就在这时,旁边有一位小将带两名士兵,押着一名神色冷峻的黑衣青年,来到皇帐外,对一名把守皇帐的小黄门低声说道:“请禀报陛下,北汉首辅宰相郭无为派人给陛下送来书信。”
小黄门一听,便进去禀报,没多久,那位黑衣青年便被带进了皇帐。
叶尘目睹此景,听到对话,特别是“郭无为”这个名字,不由脸色变幻不定,脑海中飞速运转。
“郭无为和那司洛意定是已经知道我身处大宋军中。”
“郭无为在这个时候让人给赵匡胤送来书信,十有八.九想投靠大宋,且帮助宋军里应外合,攻下晋阳城。”
“此事若成,郭无为必定会在大宋获得高位,而我只是小小校尉,他若是对我不利,恐怕会相当容易。而从当日他为了那天星玉佩与玉道香、司洛意拼命情况来看,他一定不会放弃天星玉佩。且他见过我,寻找到我并不困难。”
叶尘心中念头百转,得出上面这些判断,脸色不禁有些难看,深吸一口气,开始思索对策。
可是,等皇帐中议事完毕,曹彬出来,带着他们离开时,他依然没有想到什么办法能够阻止此事发生。
他能有什么办法呢?除非将郭无为派来的信使杀掉,让赵匡胤的回复难以被郭无为知道。
然而,他只是一名小小校尉,且是曹彬的亲兵,一直在曹彬视线之内,想要偷偷离开都不可能,更何况他没有通行令牌,也出不了营地。就算侥幸出了营地,他也不知道那信使在何地。
骑马走在前面的曹彬突然勒马停下,众人紧随其也赶紧停步。
曹彬转身看了一眼叶尘,说道:“叶尘!本帅听王超说,你最近训练很刻苦,给你安排一项任务,顺便检验一下你的训练效果。”
叶尘闻言,回过神来,在马上抱拳说道:“请大帅示下。”
“你现在便带本帅给你的通行令牌,独身前往西面乱石山上打探军情。明早拂晓之前回营。嗯………不管遇见什么事情,一定要先保证自身安全。”曹彬意味深长的说道。
言毕,曹彬扔过来一枚令牌,不等叶尘说什么,便带人离去。
叶尘收起令牌,看了一眼曹彬一行背影,心中有些疑惑。
但军令已下,并且是他第一次出行任务。叶尘心中很重视,收敛心神,拨转马头,向大营西面快跑而去。
此时,已至傍晚。天色渐暗。
叶尘一路手持曹彬令牌,畅通无阻,一路穿过西大营,来到了西边乱石岗附近。
他一路过来,心中越想越感觉此次曹彬派给他的任务有些奇怪。
先不说乱石岗在西大营附近,距离北大营距离颇远,根本不在其防区之内。另外,宋军围城多日,附近树木早已被砍伐一空,用来建造云梯、投石机等攻城器械,甚至乱石岗的石头都快要被大军用光,整座矮山也被宋军为了挖出石头,硬生生挖下去数尺深。
使得这矮山更矮,且几乎没有丝毫植被,于大宋军营这个方向,哨楼上一目了然,根本就藏不了人。
也就是说,叶尘此行来到此处打探军情,就是一个笑话。
但叶尘考虑到曹彬根本不会犯这种超低级的错误,想了一下,便在一处矮山顶上石坑里面潜伏了起来,并且一丝不苟的将弓箭拿出,开始认真观察四周。
心想说不定真会有北汉探子来此处侦察大宋军营。
结果,就在他爬到石坑里面没多久,便真有人来了。
不过,来人不是从外面来,而是从大宋西大营中方向过来,一行三人。
远远的,太阳已经落山,只剩下带点血红的鱼肚白,天色很暗。即使以叶尘的眼力,也没法看清三人面目,只能从三人服饰推断出,前面一人身穿一身夜行衣,后面两名是身穿盔甲的宋兵。
叶尘看着前面那名身穿夜行衣的黑影,先是感到有些眼熟,但紧接着身体一震,长吸一口气,喃喃自语:“原来是他,郭无为派来的信使。”
紧接着他反应过来,心中一震。
“曹彬派我来这里,果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是让我将郭无为的信使杀了。且他知道我想要杀了郭无为的信使。他为什么样帮我?为什么要做不利于宋军之事。”叶尘心中明悟的同时,又生出新的疑惑不解。
两名宋兵将信使送到乱石岗之后,便转身离去。叶尘从石坑中小心爬出,手持弓箭,悄悄跟在信使身后。
乱石岗距离西大营有三里左右。但西大营于这个方向的潜伏前哨距离乱石岗只有五百米。若是发生打斗厮杀,夜深人静,信使临死前惨叫声,定会被大宋哨兵发现。
叶尘作为一名优秀的狙击手,自然不缺耐心。
………………
………………
大宋北大营,宰相赵普来防,在帅帐中和曹彬喝茶下棋。
“曹兄!你对郭无为这个人怎么看。”赵普落下一枚黑子,喝了一口茶,突然说道。
“就知道首辅是无事不登三宝殿。郭无为此人放在我大宋为官,单凭他一人自然没什么,最多一妖道奸臣而已。只要他不在你、我这位置上,便对我大宋不会带来多大害处。只是………哈哈!这枚白子一落,收走首辅大人十数枚黑子。”曹彬说到一半,突然发现一步好棋。
赵普不以为意,微微一笑,说道:“让你十多子又何妨,你又赢不了我。”
说到这里,他神色一肃,说道:“自唐末开始,五代十国争霸以来,这五十多年中,我华夏大地之所以乱象纵生,征战不休,无一国能够大统天下,结束战乱。明面上,有着各种历史客观原因。但实际上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有几股强大势力为了一己之私,暗中推波助澜,甚至暗自玩弄各国皇室,实际操控各国。”
“曹兄曾经带兵灭西蜀,想必也知道那西蜀国君迷恋弥勒邪教,甚至拜那弥勒教主为师,自称弟子,荒芜朝政,后宫聚集近万美女,修炼那欢喜淫.乱之法,使朝政落于邪教之手,使其国之不国,名不聊生,将不思战,士不练兵,从而被我大宋轻易灭国。”
“而这北汉国十数年来,同样被郭无为把持朝政,但这郭无为据说乃是北方道家第一大派太平教掌教张无梦弟子。且老夫还听说,那张无梦与契丹皇室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契丹国皇帝前段时间病重,引起国内局势动荡,据传便是因为信仰张无梦的太平教,生病不吃药,而是吃张无梦炼制的丹药,导致耽误治疗。且那丹药好像能够让人上瘾,张无梦据说便是想据此操控契丹皇帝,但被契丹萧皇后识破,将张无梦赶出皇宫。”
“南方南汉国更是不堪。其皇帝据老夫所知,很有可能已经成为那太一道掌教陈景元的傀儡。”
“如今这郭无为投靠我大宋,想和我大宋国里应外合,攻破晋阳城。以官家的性格定会给郭无为封以高官。而这些妖道最能蛊惑君王,妖言惑众。扰乱朝纲,祸乱百姓。当然官家雄才大略自然不会受其影响,可是………凡事都有万一,我们绝对不能坐视不管。”
赵普一口气说到这里,终于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
曹彬点了点头,表示深以为是,说道:“首辅大人所言极是。那郭无为若真是顺利降我大宋,本帅到时候定会竭力给官家进言,尽量让郭无为官职不会太高。且事后也会全力将此妖道压制。”
赵普目的达到,便不在多说,这才发现,刚才只顾着说话,没有专心落棋,结果已经处于下风。当下开始专心下棋,想挽回劣势。可是为时已晚,最终输给了曹彬。
曹彬第一次下围棋赢得赵普,心情大好,赵普不服想要再下一局,曹彬却死活不再下了,想要赢得赵普一局可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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