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六章 密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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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族长,为了维护自己的地位,拓跋真厉不得不在一定程度上和这些老家伙们妥协。拓跋真厉本打算按部就班的在三年间将他在部族中的敌人全数解决,甚至直接将元老会解散,那时就没有人再敢跟他过不去了。拓跋真厉的计划正在一步步的实现中,可这一次机会光突然出现到他的头上,拓跋真厉本想着通过这次胜利得到圣堂大力支持的同时,也让自己权势更加巩固,谁能料到如今自己带出来一万人死了近半,这也就给了对手最好的攻击口实。所以这一路上,这些老家伙,在他面前说话也越来越放肆起来。
昨天向他逼宫的那几个长老应该就是受这个老东西指使。拓跋真厉瞥眼看着纵横交错的重重皱纹下,一张一合的缺牙瘪嘴,心中发狠,迟早要把这些老骨头丢进火堆里当柴禾烧了。
在党项人的正值壮年族长眼中,这些老东西都是一样的惹人厌烦,甚至不想多看一眼。对于老东西的孙子究竟会怎么样,拓跋真厉也同样不关心。他现在一心想着,不要将叶尘一行吓走的同时,又怎样将其杀死。
就在这时,一名骑兵自远处狂奔了过来,一到阵前,他便从马背上摊到了地上。旁边那名拓跋氏的老元老一声惊呼,已经带人冲上前,将这名骑兵 扶了起来,开始给其治伤。
这人正是这名元老与拓跋真厉刚才所说前者的孙子拓跋格鲁。也是拓跋真厉前面派出去的哨探头目。所以,拓跋真厉看清拓跋格鲁的情况之后,也是大吃一惊。
拓跋格鲁身上的袍服破破烂烂,还有几处伤口正在向外渗着血,看起来受伤不轻,但看其精神还算不错,应该只是皮肉伤,他被人扶起来后,没等老元老带人找寻伤处,进行救治,哨探已经匆匆向他通报了最新的军情,
“宋国庆州援兵到了,已经快到炎帝谷另一头,人数至少两万。”
便在这时,远远的炎帝谷另一头叶尘大军所在后方,烟尘四起,伴随着类似万马奔腾的声音。
拓跋真厉见此,脸色一变,知道想要杀叶尘的机会已经失去,虽然极为不甘,但赶紧下令撤退。
…………
…………
“末将刘石军拜见诸位…………”
“刘石军,钦差大人何在?”
“钦差大人在何处?”
“钦差大人是否安好?”
十里堡,不等刘石军拜见行礼,从庆州带着六万大军拼命赶来,神色无不恐慌之极的三位厢都指挥使唐鹏、陆龙、黄东秋,以及府州之主折御勋和麟州之主杨崇勋便打断刘石军的话语,脾气急躁的唐鹏更是上前一把拉住刘石军,再次问道:“刘石军,快告诉我们钦差大人怎么样了。”
刘石军看着六人的神色,一边心想这三位上官带援军此时才来,不管是什么事情耽误了他们,但这一路上定是心中各种滋味不好受。还好十里堡最终未破,如今钦差大人无事,否则自己肯定已经战死沙场,府州和麟州还好,但这三位上官定会被爆怒的皇帝陛下重罚不说,必将彻底得罪华夏卫府。
此外,名扬天下的大宋权臣华夏卫府总司使,大宋最年轻的郡王,钦差大人叶尘被党项人围困十里堡,西北边军倾巢而来,府州折家和麟州杨家不管背后与圣堂有着怎么千丝万缕的关系,但这个时候却是不敢不来,各自出动一万五千大军,并且由府州之主折御勋和麟州之主杨崇勋亲自带领。
刘石军与诸人见过礼之后,简单将这两天十里堡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让众人一阵后怕,此时他们自然已经知道有人拦截了所有信使。至于府州和麟州却没有被怀疑,因为他们用了一天多时间毫不客气的将三千在黄家堡一带本来只是用来演戏的党项骑兵剿灭一空,同时最后护着一名华夏卫府探子给庆州报信的也是他们。
不过,众人此时却顾不上想这些,因为当刘石军说叶尘带三千骑兵追击党项一万多大军而去的事情之后,折御勋和杨崇勋暂且不提,西北边军三位厢都指挥使却是再次脸色大变。陆龙更是厉声对刘石军呵斥道:“刘石军,你竟然不拦着钦差大人,钦差大人若是出了事情,你我几人几个脑袋都不够陛下砍的。”
刘石军不卑不亢的说道:“陆将军错怪末将了,末将曾经跪下求钦差大人不要去追击,但钦差大人又岂是末将所能阻拦。这是钦差大人给几位将军的手谕,请几位大人过目。”
陆龙从刘石军手中接过叶尘的手谕,打开看过之后,皱着眉头,递给了旁边唐鹏,几人先后看过之后,折御勋和杨崇勋互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疑惑。他们到此时才知道夏州李光睿竟然带五万铁骑发兵横山,偷袭党项七部老巢去了。
唐鹏犹豫了一下,说道:“诸位!现在怎么办,我们是带大军去追钦差大人,还是奉钦差大人的命令去攻打夏州。”
一直没有说话的黄东秋突然开口道:“刘石军!你这两天和钦差大人在一起,他走的时候是什么情况,说了那些话,你最清楚不过了。依你看来,钦差大人此去横山可有危险。”
刘石军想了一下叶尘走时自信的神色,以及自己和邓崇轩苦劝其不要追击党项人时华夏卫府众人的不以为然。最后说道:“末将认为钦差大人应该不会有事。”
黄东秋闻言,眸中精光闪动,说道:“既然这样,我认为我们应该奉钦差大人的命令,去攻打夏州。要知道这的确是攻打夏州,将其彻底纳入我大宋版图的良机。”
唐鹏和陆龙闻言,略一沉思之后,也是纷纷点头。府州和麟州两位家主同样一脸兴奋和杀气,要知道他们和夏州李光睿虽然与圣堂都有些关系,但都不算是圣堂所属,最主要的是这些年麟州和府州没少和夏州李光睿打仗,彼此之间从上到下早已结下死仇,如今有机会将夏州李光睿的老巢拿下,他们绝对会全力支持的。
…………
…………
让胡三光带着百名探子和海东青先行进入横山隔壁草原,叶尘带着三千骑兵在拓跋真厉弄好的营地中开始休息吃东西。从两天前党项七部大军围困十里堡开始,他们就没有好好休息过,不管此去横山党项人老巢要做什么,都要必须先休整一下才行。
临时营帐之中,按照叶尘的命令,跟随叶尘从开封来的两名武器司人员与黄楼平捣鼓了两个时辰,建立了一个与这个时代指挥所大为不同的临时指挥所。
整个营帐中除了挂着一副由华夏卫府西府这一年来打探勘测的西北地图之外,中间还有一个经过叶尘指点之后,武器司最新研究成果———沙盘。
刚才那两个时辰便是将地图转化成了立体的沙盘。
士兵还在休息,叶尘和连继城、十里堡骑兵营指挥使邓崇轩,以及八里坡、石坪寨军指挥使魏庆源和顾蒙四人只睡了两个时辰,再加上忙着一直没有休息的黄楼平,总计六个人,被叶尘叫起来集中在此处。
一进营帐,邓崇轩、魏庆源、顾蒙三人便被沙盘所吸引,一个个睁大眼睛,渍渍称奇,叶尘也先不说事,任由三人先自行观察,三人站在沙盘前,仔细观察片刻,魏庆源欣然赞道:“大人!好详细的地形、地势、地貌!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说起西北的城镇关隘地形,我西北边军将领大多都能够如数家珍。但是对于党项这个宿敌,我们只知他们除去夏州李光睿,只有七个部族以及大概地形,一说具体了,不外乎大片的戈壁和草原,这幅沙盘连河流都标示出来,若与党项在草原交锋,仅这幅地图就值得十万大军,大人果然乃神人。”
邓崇轩和顾蒙也不落后于人,此时纷纷对这沙盘表示赞叹。他们固然有拍叶尘马屁的想法在里面,但所说的话却是也是实话。三人都是军中悍将,作战经验极为丰富,深知一副详细的作战地图对行军打仗的重要性,如今将地图立体化,尤其是如此详尽地标明陌生地域山川河流草原沼泽的沙盘,其作用何止于十万大军。
叶尘笑了笑,目光扫过众人,直接开门见山说道:“诸位所言甚是,不过沙盘虽然用起来好用,但毕竟是死物,真正决定一场战争胜利主要还是在于领兵大将指挥和士兵战力及士气。我认为被动地侯着党项人侵上门来,再坚固的关隘、再雄险城墙总有被攻破的一天,比如你们八里坡和石坪寨这次便被党项人攻占。此外,诸位应该都知道,长城自秦时筑起,虽说并非没有作用,然而历朝历代,北方蛮族侵犯我华夏之事仍是层出不穷。所以,我认为摸清他们的底细,以攻代守,彻底消灭卧榻旁这虎狼才是正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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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七章 百年难遇之良机
众人闻言,无不精神一振,深感叶尘言之有理,毕竟防贼一日、三日甚至一个月可以,但防贼千日总有疏忽的时候。然而,若是将这些如虎狼一般的贼人彻底击溃,甚至斩杀一空那自然是一劳永逸之法。
叶尘眼见众人思想已经统一,这才接着说道:“所以,这一年来,我让华夏卫府西府探子以皮货、茶马生意为饵,行遍西北隔壁、草原、大漠,绘制一副地图藏于鞍下带回来,今日刚好用到。”
“诸位,眼前便是百年难遇的一次彻底将党项人击溃的大好机会。若是平日,动以大军与党项全面开战,自然要报于开封,经由陛下和枢密院同意之后才能调兵遣将,若是这样眼前时机已失。但我离开封时,陛下给了我全权处理西北军事便利之权,而眼前时机却是不等人,所以从十里堡离开时,我已经留下了密令,命庆州三万边军和府州、麟州大军攻打夏州。”
包括从十里堡一路过来的邓崇轩在内,魏庆源和顾蒙三人都是首次听到这件事,不由神色一肃,这才明白,钦差大人却是谋定而后动,并不是简单草率的带他们去党项人的地盘与人拼命。
想到这里,魏庆源心中不由一动,隐隐猜到了钦差大人想做的事情,犹豫了一下,说道:“大人,此次剿灭党项人的大事都需要您来决定。没有您坐镇后方统领夏州与横山战局,中间若是有什么差错,恐怕庆州几位将军恐不敢擅自决断,所在末将以为,大人万金之躯还是不要以身犯险好。”
叶尘摆手道:“夏州那边不用担心,我密令里面已经交待清楚。关键还是横山里面党项人的老巢。当然,以我们这点人不管是面对夏州李光睿的五万铁骑,还是对付党项七部数万大军,都是力有不逮,但是如今横山之中要拼个你死我活的是夏州李光睿和党项七部彼此,而不是我们与他们任何一方。所以,我们要做的是,给他们双方营造一个最大程度消耗双方人马的作战环境。因为夏州李光睿已经占了先手,且是有备而来,党项七部定是要落下风。所以,我们要做一些事情,帮助党项七部尽可能杀伤夏州李光睿的铁骑,比如我已经派了探子,他们会在适当的时候,以适当的方式,给党项七部提供一些寻常探子都打探不到的情报。从而让党项七部在一些时候能够占得先机。如此一来,即使最终夏州李光睿能够获胜,吞并了党项七部,但他们伤亡定是不小,最主要的是在我们的帮助下,党项七部会将李光睿在横山多拖一些时日。让我们的大宋将夏州攻克。到那个时候,我们再根据情况,想办法大败李光睿,彻底让党项人成为历史。”
说到这里,叶尘看了几人略显激动的神色,说道:“当然,这是我们整体计划和目标,要想最终达到这个目标,中间还需要我们做很多的事情。”
众人竖起耳朵侧耳仔细倾听,叶尘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据我所知,党项七部今年遭遇暴雪,再加上这两天在十里堡的损失,七部加起来能战之精兵最多只有四万。且各部为军,面对李光睿五万铁骑被各个击破,只是迟早的事情。党项七部流徒而居,没有城池,本来就算知道他们的营寨空虚也无法在茫茫草原大漠上找到他们的位置,若是在以往不了解敌情敌势,我们三千精骑贸然出兵深入横山,犹如盲人瞎马,而今则不然,现在有了我华夏卫府探子准确情报和眼前详尽地图,三千骑兵人数不多,事先划定一条行军路线,在茫茫草原戈壁滩上却是能够避开党项大军。”
魏庆源倒吸一口冷气,动容道:“大人准备率领我们孤军深入敌后作战?”
叶尘颌首道:“党项人作战向来是以战养战,随身带粮草极少,一般只够三天所用。我们三千骑兵都是轻骑,完全以破坏为目的,因为能够提前探知夏州李光睿的行军所在,我们三千人马却是可以在夏州李光睿之前,将草原上小部落的补给全部先行抢到手或者破坏,让夏州李光睿得不到支援和供给,并且我们也算是以战养战。此外,我们还可以将党项人衣服抢过来,乔装改扮成党项人,在一定程度上也能够掩人耳目。”
“不过,党项人骁勇善战,但是他们散落在横山脚下草原上大部分小部落却根本没有多少战力,我的命令是尽量少杀那些老弱妇孺,他们活着就是我们的‘盟友’,是党项大军的负担,但是我们一定要全力破坏他们的一切。”
“党项人每年一到九月、十月份,就开始割蓄大量草料如山般堆积起来,冬季就以草料养牛羊。以牛羊养人口,我的意思是吃掉他们的牛羊,烧光他们的草料,象蝗虫一般卷过他们的草原。让党项双方都尽可能饿着肚子去拼杀,到最后即使胜的一方也必然是疲兵、饿兵。到时候我们若是能够与攻克夏州之后大军一起将党项人剿灭固然好,但退一步讲,即使我们不管,让失去夏州的李光睿占领了横山,但那也是烂摊子。要知道,党项各个部落有富有穷,有人能活、有人饿死,游牧民族视劫掠如天经地义,相信当李光睿占领整个横山草原之后,除非他能拿出足够的粮食救济各部落灾民,否则内部将烽烟四起,就算是他,也弹压不住!从而必将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党项人内战不休。等他们内部再消耗一些,我们再出动大军,便可将党项人一网打尽。”
叶尘说到这里脸上已经一片杀气,神情似乎有些狰狞,邓崇轩、魏庆源和顾蒙三人心中一凛,心想:“钦差大人来到西北,党项人不但不躲着点,而且竟然敢主动出兵妄图杀钦差大人,这下招惹了这位,凄惨的结局恐怕多半已经注定。”三人都是领兵多年的将领,深知叶尘的计划虽然冒险,但却极为可行,不过前提是华夏卫府打探情报能力真如传说中那样厉害,并及时传到三千轻骑手中,否则一不小心被党项人围住,就有可能全军覆没。
当然,他们有这个想法,却是不知道叶尘如今听觉和视绝是何得的变态,最主要的是高空中始终有海东青那一双眼睛看着,再加上华夏卫府探子情报,叶尘有十足信心,不会被任何敌人提前发现,更不会被围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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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边军和府州麟州总计六万大军一路所过,连破夏州南线五座军寨,将李家苦心经营三年建立起来的五座军寨全部夷为废墟的消息传到靠近夏州诸军镇立即引起了轩然大波,北线各个军镇空前地紧张起来,各部将领们一直以为他们如今名义上已经归顺宋国,夏州这两年多也从不和宋国发生矛盾,更不会去打草谷,甚至还有几次配合宋人教训过打草谷比较频繁的党项七部中的两部。
所以,他们一直认为宋国西北边军和府州、麟州大军不会在夏州反叛之前对他们动手。然而,如今前方猝不及防已失五座军寨之后,后方靠近夏州各军寨只能进入了一级战备状态,一时间警哨密布,探马往来,不管士卒还是将官都是衣不解甲、枕弋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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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夏州城一片萧杀。
城禁、宵禁,兵丁四布,巡戈的士兵穿行在大街小巷,夜色中只有他们流动的灯火和沉重的脚步声。
城主府中灯火通明,李继筠尚未就寝,此时正与一众将领讨论军机大事,将领们分坐两侧,墙壁上挂着一副山河地理图,李继筠蹙眉指着地图,正向手下将领们讲解着夏州目前的局势。
夏州城在李氏数年经营下,家底十分殷实,多年蓄积下来,城中粮草无数,又有活水,就算守上一两年也不成问题。但如今形势,宋军显然会想办法在短时间内破城,而他们的任务便是牢年守住夏州,等夏州之主李光睿从横山班师回城。
李继筠一边吃着夜宵,一边思索着心中的难题,正沉吟间,一个小校忽地抢进厅中,大声禀报道:“启禀少主,韩成举到了,正在前厅等候召见。”
李继筠眼睛一亮,说道:“快快让韩成举进来。”
小校恭声称是,然后快步出去了。
这位韩成举原本为前年被宋国所灭北汉国一名大将,以善守名闻西北。前年北汉被宋国所灭之后,他带着数百人逃走,后来投靠了李光睿,但却并未受到多大重用,在夏州勉强拥有一席之地生活度日而已。如今夏州眼看着定会被宋国六万大军所围,韩成举便被想了起来,显然是要被李继筠所重用。
韩成举坐在厅中,双眉微锁,正低头盘算着面见李继筠李继筠之后的说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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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八章 夏州备战
韩成举虽然是汉人,但是因为早年宋国未建国之前,他与当今宋国皇帝赵匡胤有死仇,所以即使想投降宋国都难。也正因此,他当时选择隐姓埋名来投靠西北李光睿,这近两年来,他虽然受到了冷落,但是心中雄心不减,也将眼前宋军围夏州城看作是自己得到夏州李光睿赏识重用的机会。
厅外响起一阵爽朗的笑声,李继筠大步走入。
韩成举急忙站了起来,趋前一步,叉手施礼道:“末将韩成举见过少主。”
不等韩成举行礼,李继筠便连忙上前相扶,满面春风,直接开门见山说道:“韩将军免礼,之前我李氏多有怠慢,还请韩将军见谅。如今韩将军只要帮助我守住夏州,我保证韩将军在我夏州必入中枢。”
韩成举等的就是他这一句话,立刻表现出一副士为知己者死的激动神色,说道:“节度使大人和少主都是西北草原上的英雄,惯于游骑作战,本不擅攻守之术,而末将在守城方面有些本事经验,眼前宋军围城,末将自会全力以赴,帮少主守城夏州。”
李继筠一听,欣然点头,盯着韩成举,郑重问道:“韩将军可有把握?”
韩成举答非所问道:“同样的兵力、同样的武备,由不同的人来指挥调度,发生的作用就会截然不同。末将善擅守城,若是由末将协助少主部署夏州防御,夏州将化作铜墙铁壁,宋国即使出动十万大军,给他一年时间,亦难攻下夏州城。更何况宋国…………出动十万大军,能打上一年吗?”
李继筠双目炯炯,紧紧盯着韩成举,目中渐渐放出光来。他心中清楚,眼前这位韩成举并非是浪得虚名之辈。
当年北汉国有什么?既无地利之险,又无威武之师,北汉国国力远不及最开始被大宋攻下的蜀国,何以能在赵匡胤的御鞭亲挥之下支撑下来?
赵匡胤一代雄主御驾亲征北汉国,数度前来,铩羽而归,这其中除了契丹出兵相助的原因之外,便是因为北汉有两位名将,一位善攻,一位善守。善攻者正是如今已经投靠宋国,有着杨无敌之称的杨继业,而善守者则正是眼前这名韩成举。
韩成举与李继筠一夜长谈之后,终于定下夏州城防全权交给韩成举具体调配指挥。
没有人知道这近两年来原北汉几乎与杨继业能够相比的名将韩成举隐姓埋名到了夏州,这件事一直被李继筠列为最高机密,只有他的心腹将领们知道。其他人只知道前年北汉有名溃逃至此的汉人小将投靠了夏州而已。但如今这位小将全面负责夏州军事防御部署,一项项命令在他的部署下开始准备…………
修敌楼、挂坛、安炮座、设弩床、运砖石、垂檑木、备火油、凡防御之具无不从城内搜集准备。夏州在李氏三年经营下,以圣堂暗中支持下,储藏了大批武备从不曾用过,如今俱都从尘封的武库中移出来,安放到了四城城墙之上,光是守城利器车弩就多达一百一十三具,远及七百步,箭矢如矛,可洞穿人体,如施放普通箭矢,可一弩齐射数十箭,杀伤力十分恐怖。
韩成举万没想到夏州竟有如此殷实的家底,想起近两年前汉国一国仅据数县之地,车弩不足二十具的寒酸,真是感慨万千。他巡视在城头,一大批工匠头儿趋身相随,城墙、城门、瓮城、马面、钟楼、鼓楼、望楼、弩台、敌楼………,韩成举指点一处,就有一个工匠头儿毕恭毕敬地上前问清详细情细,立即着手连夜修缮。
城头上正在安置夜叉擂,安装好的夜叉擂抛出城去,然后又用铁索绞车收回,做着最后的测试,城下则在挖掘与城墙同向的地沟,每隔百步安置一口大瓮,倒扣半埋于地上,用来探听地下动静,以防守城大军掘地潜入。
城外正在用夯土和石块抢修简陋的瓮城,拓宽护城壕、修建羊马城的工匠和夏州壮丁往来不息,负责修筑这处瓮城的却是一支抽调回来负责工程的夏州军队。
夏州军本来都是些作威作福的老爷兵,上阵厮杀他们并不后人,可是这种担土扛锤、修建城墙的力气活儿向来都是他们当监工,督促民壮百姓干活的,如今可好,韩成举由于工程量巨大,民壮不敷使用,时间只有几天,极为紧迫,他们也被迫干起了这粗鄙下贱的活儿,士兵们怨声载道,干起活来懒洋洋的提不起精神。
韩成举刚刚向一名工匠头儿交待完在城外正面那块开阔地上哪里布设蒺蔾和鹿角木、哪里布设地涩和诌蹄,护城河中如何布设铁菱角,哪里需挖设陷马坑、在坑里插布鹿角枪和竹签,看见这一幕,他的眉头不禁皱了一皱。
他身边一名跟随他从从北汉一起来到夏州的心腹回头看了眼那群工匠头儿,对韩成举低声道:“将军,如今夏州守军对将军的命令不能严格执行,属下担心…………就算将军把这夏州城布置成铜墙铁壁,水泼不入、针插不得,恐怕也有大患。”
韩成举苦笑道:“这一点,我对李继筠说过了,可是李氏部下,各有族属,若是李光睿在此,这些人自然不敢不听,但李继筠毕竟只是夏州少主,顾忌颇多,并且还欲拢络人心,对他们就不能不予优容,他虽下过命令,可是下边的人阳奉阴违,我们又能如何?”
他轻轻抚着胡须,抬起头来望向天际,自信地道:“你也不必过于担心,宋人虽然擅长攻城攻守,这夏州就算不是尽善尽美,可是眼前局势也用不着守多长时间,我只要轻易守上二十天时间,等到李光睿带五万夏州铁骑从横山回来,宋军也得铩羽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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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夏州主力————五万铁骑兵如今不在,面对善于攻城,且人数占优的宋军,夏州城外的军寨根本守不了多长时间便被一一攻破。以致于,短短五天时间,宋军六万大军便已经出现在夏州城下。
夏州做为李光睿的老巢,城墙修建的极为坚固高大,可谓是城池险峻,易守难攻,又有三万大军守城,而且还有韩成举这样擅长守城之人暗中统筹,自然不是这么容易攻破的。
“这些卑鄙的汉猪,竟然趁着我父亲带五万铁骑出击横山,来攻打我们。真是卑鄙无耻。”夏州城墙上,一名头顶秃秃,两鬓垂着小辫儿,两耳各带一只硕大的金环,身上一袭饰以皮毛的短袍,皮靴弯刀,身体雄壮直如人熊一般的党项羌人狠声骂道。此人正是李继筠,他却不想一下,他们夏州趁着党项七部后方空虚,去偷袭人家老巢是否不卑鄙无耻。李光睿在三年前臣服大宋之后,便被宋国朝廷封国定难军节度使,其长子李继筠同样有加封,被封为衙内都指挥使、检校工部尚书,虽然是个虚衔,可也是实打实的正三品官职。
李光睿亲自带五万铁骑偷袭党项七部老巢,留下三万步兵由其长子李继筠带着坐镇夏州。李继筠做事谨慎,算是有勇有谋,所以面对外面十多个军寨失守,他果断没有派出一人,并且在后面直接命令最后五个军寨总计一万人驻军撤退,主动放弃五个这寨,将兵力集中在夏州。
所以,夏州有四万大军,另有十多万可拿兵器的族人也在城中,如今有韩成举相助,李继筠其实并不是很担心夏州会被攻破。他早在宋军攻破前线三处军寨时,便已经派一队人前往横州给李光睿报信,他相信只要自己坚持半个月以上,父亲李光睿定会携大胜之势回来,城内城外联手将宋军击败,收回失去的军寨地盘,同时说不定还能趁机抢占几座宋军小城小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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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空中传来一声鸟啸,海东青穿云而出,在天空盘旋一周,在三千骑兵中认出了叶尘,忽然敛翼投射下来。马蹄滴滴答答,三千骑兵马仍在鱼贯而行,叶尘取下系在海东青足上的竹筒,拔下塞子,从里边倒出一卷纸条,展开来仔细看了一遍,顺手从黄楼平手中取过一块炭条,在纸条上回复了几个字,重又塞入竹筒,系在海东青足上,振臂一挥,海东青便展翅飞去。
叶尘这才挥手让大军停下,拿出地图看了几眼,扭头对左右两边吩咐道:“黑月,你带四百黑骑去东南方向峡口谷等着,夏州派来一队两百人左右,向李光睿报信的骑兵,一炷香后会从那里经过,你带人将他们杀死大半,然后抓五十名左右的活口,带到我面前来,我有大用。”
黑月领命带着四百黑骑兵快速离去。叶尘抬头看着海东青渐渐消失在自己视野之中,然后低头仔细查看地图,开始根据胡三光刚刚让海东青送来的情报,确定下一个目标准确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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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九章 这是什么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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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他们在炎帝谷利用沙盘的立体效果大体确定了行军路线,但每一次动手目标却是要根据华夏卫府探子随时送来的情报,经过判断之后,才能最终确定。
叶尘又继续对左右说道:“如今李光睿已经将费听氏、往利氏两部族所灭,五万铁骑兵损失近两千人,但也有差不多同样数目的这两个部族中战士投靠于他,所以他们总数没有变。”
“此外,在这个过程中胡三光带领几名金牌探子在混战的时候乔装打扮混入其中,将这两部族中粮草全部给烧了,李光睿带着五万铁骑中士兵吃的干粮暂时还有,但他们胯下马吃的干草却已经难找。根据探子回报,李光睿下一步可能会去我们北边十多里外一个小部落,我们要抢在他们前面先走上一遭。”
众人轰然称是。
叶尘带三千骑兵深入衡山草原戈壁已经两天时间,期间他们抢烧了李光睿大军路线前方三个小部落和一个中型部落。损失了近三百人,效果虽然已经初步见效,但叶尘同样感觉到这个计划实施起来,比预想中难度要大不少,并且士兵的损失还要在他的预估之上。所以,他需要改变一下计划。而眼下要去的这个党项小部落将是他改变计划一个最为关键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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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之后,叶尘一行将一个党项小部落中成年男子全部杀死,留下近百名老弱病残,然后带人快速离去。他们这次并没有将这个部落里面的粮草烧掉,食物也没有破坏干净,甚至还留下了一百多只羊,只是那一百多只羊之前所喝的水里面被叶尘加了一些东西。这一点,部落里面的那近百名老弱病残都不知道。
半个时辰之后,李光睿带着近五万铁骑来了这里。到目前为止,李光睿还是没有对所过之处部落粮草牛羊所剩无几有过多怀疑,只是以为是党项采用最为常见的坚壁清野之策。对于这一点,他略微有些担心,但也不是非常担心,因为以他多年作战经验,肯定有部落舍不得烧掉自己的粮草,杀掉自己的所有牛羊。
前方出现一片起伏不定的山坡地,十几顶雪白的毡包散落在草原上,还有两群白羊儿,云一般悠游。
看起来,这是一个小部落的聚居地。这样的环境,正适合一个小部落驻扎。李光睿看到有近百人发现到他们到来之后,从毡包里面跑出来,叫喊着向远处逃去。他本来想叫人去追,但一看都是一些老人小孩,便挥手叫住了麾下人马。他对付党项七部目的毕竟不是将人全部杀光,而是要让这七部彻底臣服于他,他最终目标是想要建立党项人自己的国度,党项人自然越多越好。在他看来这近百名跑掉的小部落的人将来迟早都会成为自己的子民。
三天两夜的疾驰厮杀,中间虽然也有小时段的休息,但即使他们以往经常这样游荡厮杀,此时也开始感到疲惫。眼前这个小部落刚好让大军稍稍休整一下,顺便让骑兵和马将那些干草和一百多只羊给享用了。
李光睿一声令下,前驱游骑立即策马向那片毡包营地赶去,在各处毡包间转悠了几圈,又绕回来报告了粮草的牛羊的数目。
李光睿四下看了看,挥手道:“再有两个时辰就到了房当氏部落,会有一场大战,让下面人休息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继续赶路。”
不用他具体操心,四面八方游骑哨探派出,四下散开,站在高处眺望四周。下面人已经开始杀牛宰羊,生火打水,也有找到奶羊挤羊奶,战马也被拉到干草堆上享用自己的食物。也有的人刚一下马就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被头目们用鞭子抽打训斥着爬起来,勉强活动着身体。
这是一个最常见的小型部落,毫无任何可疑之处,尽管如此,李光睿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没有让人享用毡包内剩下的一些现成食物和酥油茶、马奶酒等,毕竟以往党项人互相打仗过程中,并不是没有用过毒,他们大部分只是啃着自己携带的干粮、肉干,其中五千最为精锐的骑兵则等着喝新鲜的羊奶和吃新鲜的羊肉,在羊肉不够的情况下,这是他们的特权。
不管是奶羊,还是其它羊都一个个一看都健康的很,绝对没有人会怀疑羊奶和羊肉有任何问题。反倒是一口水井里面的水,他们赶来几只羊先让羊喝了确保没问题之后,士兵们才一哄而上,轰开那些羊儿,踩着一地湿的干的羊粪蛋走上井台,从井里打水上来饮用,又灌满自己的水囊,接着把马儿牵到水沟旁,打上水来让它们饮用。
原地休息了一个时辰,众人吃了一些东西,夏州大军恢复了不少体力,随着李光睿一声令下,所有人上马,向党项八部之一的房当氏部落所在杀气腾腾的疾驰而去。
很快前方来了一队探子,向李光睿报告房当氏部落已经察觉他们到来,开始转移,李光睿便下令大军加速。
然而,五万大军随着前行,速度却似乎越来越慢,李光睿恼怒地扭过头去,就见紧紧傍在身边的几名亲卫脸色苍白,额上全是冷汗,不禁诧异地道:“怎么了?”
一名佐将紧紧按着腹部,吃力地道:“大人,属下…………属下想是吃坏了肚子,想要…………想要跑肚…………”
“大人,属下………有些恶心,胸口烦闷的要………哇………”一个亲兵话未说完,就在马上大吐起来。
李光睿大惊,猛地一勒战马停住身形,转身向大军看去,只见有近十分之一,五千左右的人在马上东倒西歪,一个个脸色十分难看,只是苦苦支撑,这时他一停下马来,那些士卒中许多人已忍耐不住,急急跳下马,哈着腰冲出去没有几步,便慌慌张张地扯开袍裤,蹲在草地上“噼呖啪啦”起来…………
“这………这这………”李光睿眼见如此多士兵纷纷下马,到处蹲的都是人,有的甚至连战袍盔甲都来不及解开,一时间竟是丑态百出,不由脸色大变。
那些人强忍腹泻时,腹中虽然翻江倒海,但是勉强还有一丝力气支撑,这一蹲下可就再也起不来了,一个个拉得天翻地覆,脸色苍白,直冒虚汗。有两三百名体质相对弱的更是夸张,拉着拉着竟然拉出血来,然后紧接着竟然晕倒在自己制造的排泻物上。
“他们中了毒!是井水里面有毒。”李光睿突然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毒?看症状,似乎是巴豆,也只有容易弄到的巴豆才有可能大把大把地拿来熬汤,撒下去把井水全部变成毒水,毒药并不是那么好弄的,其他的毒药就算能弄到一包两包,投下去也被井水稀释了,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效果。可是…………可是如果是巴豆,为什么那那些羊儿安然无恙?
“不对,不是井水里面有毒,几乎所有人都喝了井水,可是如今只有这十分之一的人中了毒。”李光睿脸色阴沉的能够滴出水来。
“大人,现在中毒的人好像都是吃了羊肉中的毒。”一名将领有些不太肯定的说道。
李光睿这才发现中毒的五千人是自己麾下最精锐的五千骑兵,不由脸色越加难看。并且他突然想到一个很严峻的问题,敌人绝对不会是在他们赶到的时候才刚刚下的毒,因为他那不可能,草原上处处都可以是路,敌人怎么可能料准自己的去路,又怎么可能把时机掌握的这么好?
李光睿的弟弟李光俨皱着眉头说道:“大哥,房当氏部落正在转移,要是让他们逃走,这一追一逃就麻烦了。”
李光睿眼睛一跳,略一犹豫之后,眸中闪过一丝决断,说道:“这附近并没有什么大的部落,李光俨!你带一千人留下看着点他们,等他们恢复之后,再追上来,我带大军先去将房当氏灭了再说。”
李光俨躬身答应,李光睿一声令下,留下一千人,带着大军向西北方向疾驰而去。
高空之中一只海东青盘旋了两圈,好象也受不了此地那冲天的臭气似的,一振双翅追着李光睿所率领三万大军疾驰方向飞去。
只是等李光睿所摔大军刚刚从这五千正在到处“埋地雷”的夏州精锐铁骑士兵眼中消失,这些拉得头晕眼花、满头虚汗的侍卫们突然听到了骑兵奔腾的声音,他们抬起头看去,就见远远一队骑兵,大约三千人左右向他们杀了过来。
李光俨早已在大惊之后,咬着牙领着一千骑兵迎了上去。虽然明知道人数相差多了些,多半不敌,但他绝对不可能丢下这五千夏州最为精锐的铁骑兵自顾逃去,若是那样,即使是他李光睿的亲弟弟,也多半会被李光睿斩杀。要知道李光睿所杀自己亲兄弟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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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章 夏州之死亡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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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如雷鸣般的破空声响起,一支钢箭犹如瞬移一般直接从李光俨胸口穿过,一口气直接射穿了八个人才停下。然后这八个人上半身爆炸了。
叶尘深知他们人数只有三千,这两天下来,已经损失了近两百人,此次正面与夏州精锐铁骑对战,虽然人数占优,又有四百名比寻常骑兵厉害不少的黑骑当先锋,战斗结果自然也没有悬念,但要想将对方一千人全部歼灭,自己一方肯定也会死上两三百人。然而,叶尘就这两三百人都不想损失,所以他不惜自身内力真气的损耗,射了这惊天一箭。
这一千名夏州铁骑领兵大将李光俨当场被射杀,两方还未相接,八个人肉炸弹便直接炸死了一百多人,受伤受惊的战马冲撞了两百多骑兵,当场又摔伤砸死了两百多人,最主要的是冲锋阵容被彻底打乱,一千夏州骑兵已经惊慌失措,战意所剩无几。所以,后面战斗整个过程持续了十多息便结束,一千夏州骑兵无一人逃走,叶尘这边死了五人。
地上五千‘埋地雷’的夏州骑兵想起来,上马作战或者逃走,然而有些还没有拉完,即使有拉完的身体也虚弱不堪,他们所有人都悲愤到了极致,绝望到了极致。
“冤!这样死了,我们冤!我们死不瞑目啊!”
眼睁睁看着三千敌军向他们冲来,夏州最精锐的五千铁骑在平常是何等的英勇善战,可是如今他们没有丝毫反抗之力,蹲在地上满腔悲愤,不过悲愤也没有悲愤多久,满腹的悲愤很快就变成了稀粪,“稀哩哗啦”地泻.了一地…………
然而,这五千士兵并没有死,准确的说并不会全死。
除了四百名黑骑和连继城留下之外,其他所有人随着叶尘一声令下,便远远避开它处。
挑选五百名体制最差的士兵毫不留情的直接斩杀,然后叶尘彻底打开了他腰间黑葫芦。
…………
…………
半炷香之后,叶尘带着两千五百宋国骑兵和两千五百原本夏州铁骑,总计五千骑兵向东南夏州方向行去,将另外两千夏州铁骑交给了统帅四百黑骑兵的黑月。
叶尘知道有了这次下毒之事后,后面再想对付夏州李光睿几乎不可能,并且以李光睿之能即使一时猜不到是宋国华夏卫府捣的鬼,但也知道暗中有人在捣鬼,如今李光俨一千骑兵又被全部斩杀,李光睿肯定能够想到定是有宋国西北边军进了横山,而且也能够想到自己大军行踪在对方监视之下,在有所防范的情况下,叶尘再想以同样的手段阴对方,这不但不可能,而且继续以宋军进行坚壁清野也难度大增。
更何况,党项七部本来就知道叶尘带人追了过来,若是继续在横山党项人老巢待下去,说不定李光睿和党项七部联手对付宋军都有可能,毕竟叶尘的身份,叶尘这条命的价值实在是太高,太诱人,这足以让党项七部和夏州李光睿做出任何决定,甚至不惜联手。
所以,最终,叶尘带着两千五百宋国骑兵和两千五百夏州铁骑,以及五十名从夏州过来给李光睿报信但被黑月抓来的俘虏离开了横山,向夏州行去。而横山这边行动,他交给了黑月,由后者带领四百黑骑加上两千夏州铁骑,在胡三光带领一百多名华夏卫府精英探子的配合之下,伺机行事,宗旨和目标自然不变,还是尽可能加大李光睿和党项七部损失,拖延李光睿在横山的时间。
…………
…………
夏州城下,利镞穿骨,杀声冲天,尸横遍野…………
宽而湿的护城壕中填满了尸体,无贵无贱,同为枯骨…………寒风中扑面而来,犹有一阵阵血腥之气,可见白天两军搏杀的惨烈。
统领大军攻城的西北边军三位厢都指挥使和府州折御勋和麟州杨崇勋万万没有想到夏州城池的防御居然如此牢固,如此不可撼动,处处都是杀人的陷阱,四面城墙,西北边军负责两面,府州折家和麟州杨家各负责一面,三方人马统领大将不管心底深处有何见不得人的想法,但对于攻打夏州一事上,都是尽了全力,并没保留实力,然而攻城一方损失自然要比守城一方大的多,五天大战下来,西北边军、府州折家和麟州杨家都各自损耗了一成人马,大军士气也受到了一定的打击。而城内夏州四万守军损失自然要比他们少得多。
不管是西北边军三位厢都指挥使,还是府州折御勋和麟州杨崇勋,都是征战沙场多年,攻城经验极为丰富。五天下来,他们却已经认识到夏州方面竟然把这座城池打造成一座死亡地狱。相比来说,西北边军和府州、麟州大军武器和攻城器械都是很充分的,特别是西北边军攻城器械相对比较犀利,准备得也是无比完备。可是他们总有一种不能尽展其长的感觉,每一次,当他们想要采取某种攻城战术时,城中似乎总能提前一步做好相应的对策,让他们无从施展。
他们是攻的一方,可是每次出手,似乎总能被对方先找到他的弱点,先行反制回来,这支庞大的战争机器在高明的对手面前驱动起来令他力不从心,一柄上百斤重的大锤,毫无疑问是能砸碎眼前这块巨石,就算不能一下击碎它,也能一块一块地把它削成碎片,可是举起这柄重锤的是一个小孩子,漫说敲碎它,不砸伤自己的脚就不错了。
明明夏州在守,他们在攻,可他们却有一种四面受敌的感觉。这一战如果赢了,所有的损失都可以十倍、百倍的补偿回来,可是当他们损失惨重的时候,如果还攻不下这座夏州城,那时怎么办?
对于西北边军三位厢都指挥使来说怎么给钦差大人交待,怎么给朝廷和皇帝陛下交待。
而对于府州折御勋和麟州杨崇勋来说,他们在西北立足的本钱,在大宋能够被优待的资本就是他们手中三万善战之兵,此次各自出动一万五千人马,若是损失太大,自然会严重影响他们在西北的影响力。
二人甚至开始怀疑那位还未见面的年轻强大的祥符郡王是不是有着一石三鸟的打算,本来就是借次消耗他们两家的实力。有了这个想法之后,折御勋和杨崇勋却是澈骨生寒,他们知道这次攻城到此时已不是他们想走就走,想退就能退的。只是大宋朝廷根基深厚,消耗得起,三万西北边军即使全部耗在这里,事后也能够在十数日时间之内将厢军补充到边军里面,经过训练和几次战场洗礼之后,战斗力自然能够恢复。可是对只拥有一州数城之地他们却是消耗不起,也就是说即使夏州最后攻下来,但他们消耗巨大,那已是他们两家最大的失败。所以,他们打算在后面的攻城之中要渐渐保守起来。但是他们却没有想到后面战局的发展远远超过他们想像之外。
…………
…………
当晚叶尘带着近百名华夏卫府的属下来到了大宋军营,黄楼平没有跟随。
中军大营营帐之中,叶尘与三位西北边军厢都指挥使和折御勋、杨崇勋见过礼之后,这个过程中叶尘出自本性所表现出来的平易近人和毫无架子,让折御勋和杨崇勋暗中微微松了口气,因为前几天十里堡被围,救援来迟的三位西北边军厢都指挥使本来也是心怀忐忑,担心叶尘会怪罪下来,但等他们主动单膝跪地认罪之后,叶尘不但没有丝毫怪罪他们,而且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便将此事揭过了。
听了五人简单讲述了当前攻城夏州城局势之后,叶尘并没有过多担忧,只是眉头微微一皱,说道:“只是…………夏州城怎么可能有这样强的防御力?并不是他们的兵力占据优势,据城自守的优势也未必就能克制我们大量的攻城器械,按照刚才你们所说,西北边军将库藏的所有攻城器械都拿了出来,杨将军和折将军两家此来之前也是做过充份准备的,可是…………临战之际,我们一方总是失了先机,城中…………城中一定有一个守城高手,但是据我华夏卫府所打探消息,李光睿之子李继筠并不精擅守城之法。李光睿属下之中好像也没有这样的人。”
几人一听,不由恍然,纷纷点头称是。
叶尘目光扫过众人,微微一笑,说道:“不过,大家不用担心,破城之法我已经想好,最迟三日后便可破城。”
众人闻言,精神一振,几人都是战阵经验极为丰富且领军大仗的能手,五六天下来,损失惨重不说,面对夏州城滴水不漏的防御,若是他们麾下兵马有十数万,且时间充足的情况下,经过一两个月他们还有一定信心攻破夏州城,可是如今要想以不到守军两倍的兵力在短短半个月内破城,他们却已经有了失败的觉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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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一章 三日破城(上)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若是别人说此大话,他们绝对会嗤之以鼻。但叶尘如今名声太大,不管是前年一计将宋帝赵匡胤带着十数万大军围困四五个月都未攻破晋阳破开,还是短短两个月攻下南汉,或者以千人夜袭百里破八万流寇,以及以一人之力收服吴越一国,等等以往一件件惊人事迹无不都是在不可能情况之下做出了让整个天下都大吃一惊之事。
所以,叶尘说最迟三日后便可破城,五人虽然吃惊,但却不由得不相信。甚至折御勋和杨崇勋互视一眼,心中生出盛名之下无虚士的感觉,心想这位年轻郡王果然名不虚传,甚至比传说中看起来还要厉害。
五人这样想着,心中对于叶尘破城之法却是好奇的要死,若非叶尘身份地位太高,否则他们肯定已经开口催问起来,此时只能一个个眼巴巴的看着叶尘,等他说出破城之法。
叶尘将五个神色看在眼中,不由心想以自己如今的身份地位和世人心中威望,根本不用做任何事情,便能够轻易使几乎所有人信服。这就是身份和名望的好处。
叶尘想到这里,神色一肃,众人心中一凛,叶尘这才说道:“从明天开始,东城守军撤军,集中攻打三面。”
“开一面?”
“不错,开一面,绕城三匝,水泄不通,你们是要逼着守军誓死抵抗么?城开一面,不管是守军还是城中百姓,有了一线生机,都不会再如现在这般坚决,就算他们明知是计,必死的信念也会动摇。此外,李继筠派去横山报信的五十多人回来了,我要给这五十多创造能够合理进城的机会,而进入城中这些人将会是此次破城的关键。”
五人面面相觑,心中有些猜测,但更多的是疑问,只是碍于叶尘的身份和可能牵扯到华夏卫府的机密,他们不敢和不便多问。
“大人,后面我们怎么做?”唐鹏犹豫了一下,恭敬无比的问道。
叶尘用眼角余光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折御勋和杨崇勋,说道:“后面计划到时候再告诉你们,从现在开始你们听我命令行事便是。”
五人不敢不遵,毫不犹豫的恭敬称是。
十里堡被围之事已经过去数日,关于庆州大营西北边军为何迟迟来援,以及府州和麟州各自派出五千人马刚好在那一天半时间中清剿党项小股打草谷贼兵,这些事情不用叶尘吩咐,黄楼平早已经派人极为详细的打听过,包括府州和麟州何时发的兵等等都已经掌握。虽然折家和杨家这事做得很漂亮,甚至最后给庆州西北边军大营报信的也是他们,但这其中种种巧合,依然让叶尘免不了对两家藩镇产生怀疑。所以,这次的详细计划,他自然不能全盘说出来,以免走漏风声,坏了大事。
…………
…………
第二日,宋军听从叶尘之计,暂缓攻城,放开东城,收拢大军,重新部署营盘。
然后,叶尘命令他们依托床弩、抛石机等远程攻击武器压制着城头的火力,三面大军开始重筑营盘。
宋军营前开始大兴土木。一个营寨,绝不只是一个歇息睡觉的地方,设计完美的营盘,不止可以防止敌人袭击,甚至可以做为进攻失败时反攻为守的屏障,一个修建良好的工事体系是很难攻破的,就像面前那座并不十分险峻的夏州城,却如铜墙铁壁一般的强大防御力。只是此举让三位西北边军厢都指挥使和折御勋和杨崇勋五人感到疑惑。因为若是做好长期准备攻城,那自然加固营盘不会有错,可是叶尘明明在昨晚给他们说三天之内破城…………这又是为何呢?
不过疑惑归疑惑,五人却不敢不服从叶尘的命令。
宽近五丈的第一道壕沟,三丈宽的第二道和第三道壕沟,壕沟中置尖桩,然后引水灌注,再后面是护堤,加胸墙和雉堞,墙上向外斜列着削尖的木桩。护堤上每隔二十五步修设一座箭楼,前两道壕沟间让人去砍伐了许多荆棘密布期间,护堤和第一道壕沟之间又让善长布置陷阱机关的华夏卫府刺杀司杀手指点着遍布许多杀人机关,漫说夜晚来袭,就算光天化日之下,不费上一天功夫,也休想在对方的箭雨下铲除这些障碍,除非从宽有四丈的通行通道出入,否则小股袭扰的军队将完全失去作用,只需使少数箭手守卫,营中士兵就能安枕歇息了。
叶尘又命西北边军赴护城河上游切断水源,引水他流,城中虽有活水,但宽十五丈、深及两丈以上的护城河水一旦干涸,填平若干河段之后,各种巨型攻城器械就能直接搭到城墙上,同时护城河水没了,也容易挖掘地道,当然,城中守军也可以挖掘地道进行反制,但是挖地道未必一定要潜近城去,如果要破坏城墙,那就先得解决这条护城河了。此举让人感觉又是准备要长期攻城。
改四面包围为三面围城之后,各面城墙方向军中的攻城器械开始集中起来,叶尘又在第三日下令将攻城器械进一步集中,大量的攻城器械集中到了一面城墙处,两百多具云梯如果同时间搭在同一面城墙上,足以覆盖这面城墙,无数的士兵蚁附而上,在很大程度上抵消守军的地利优势。
折叠桥、鹅车洞子、木牛,攻撞车,木幔、扬尘车…………等攻城器械也开始徐徐调动,依其功用,重新进行调配、集结,宋军这样浩大的举动马上引起了城中守军的注意,叶尘站在营中竖起的高十余丈的望楼上,变态的视力让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城中一队队兵马像兵蚁一般来来去去,似乎应对着他们的反应,正在做出新的部署。而夏州城墙上人们却看不清他的人。
“城内果然有高人主持守城,若非我所用破城之法已经超越寻常人的想像,这夏州城还真不好攻破。”叶尘喃喃自语。
同样是在这一天,五十一名李继筠派往横山的求援部队趁乱冲过宋军的封锁,在拿出信物和说出密语同时,看守东城门夏州守将也认出带头之人是李继筠的心腹,同时也是李继筠的远房堂兄弟李继谦,守将知道李继筠派李继谦去横山报信一事,所以立刻下令打开东城门将他们放进了城。这中间有一人是黄楼平所易容装扮。
李继谦很快就被领到李继筠面前。见过礼之后,前者欣喜说道:“少主!继谦幸不辱命,顺利在横山见到族长,将夏州被宋军包围之事禀报了族长,只是在路上碰见拓跋氏溃兵,两百人损失只剩下五十一人。”
李继筠挥手道:“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你能够成功将给我父亲报信便是大功一件。好了,这些都不说了,快说说我父亲是如何交待的。”
李继谦顿时喜形于色,说道:“少主,族长在横山进展极为顺利,属下离开横山时,七部中六部已经被族长打败并臣服,族长麾下人马虽然死伤一部分,但收编六部一部分兵马之后,不减反增,已经接近七万骑兵。如今只剩下拓跋真厉带着拓跋氏一万多残兵到处逃窜,族长正带领大军进行追杀。属下回来时,族长还派了五千精锐由李光俨将军带着,随我回来助战。如今就在城外水泉沟里面藏着。李光俨将军让我告诉少主,他随身携带粮草不多,在这两天便会根据宋军大营情况于晚上袭营,到时候若是顺利,少主可派大军出城两面夹击。若是袭营不顺利,他会选择于东城门进城,让少主做好接应准备。”
李继筠闻言,顿时大喜,他知道李光俨统领的五千精锐铁骑是他们李氏最为强悍的一股精兵,虽然只有五千人,但使用得当,绝对能够堪比一万骑兵战力,最主要的是宋军多半想不到会突然有这么一支精锐铁骑从后方突然袭营。并且,夜晚袭营被袭一方很容易炸营,说不定真有可能以这五千精锐一举大败宋军。即使未能彻底大败宋军,但让宋军损失万儿八千人马应该还是能够做到的。到时候将这五千精锐接应到城内,城内守军增加,城外又损失惨重,此消彼长之下,宋军若想破城更是难如登天。而横山那边父亲进展顺利,不日之后必然能够班师回城,到时候两面夹击肯定将宋军大败,趁机收回失去的军寨不说,还要趁机抢占宋军几个城寨才行。
…………
…………
华夏卫府西府司使黄楼平便对夏州李光睿与圣堂之间的关系有过怀疑,早在叶尘刚刚来到西北的时候,担心在叶尘慰劳军寨时,李光睿会率领大军会对叶尘不利,所以将西府八成探子、杀手全部潜入夏州城内。
这些天宋军攻打夏州,这些西府探子和杀手没有接受到黄楼平的命令,没有擅自出手,但却一直在潜伏的同时,暗中做着刺杀夏州城内一些人或者烧毁夏州大军粮草的准备。至于从里面破城,以他们这些人手和实力却还是有些欠缺,所以他们从未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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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二章 三日破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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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黄楼平进城,给这些西府探子和杀手下达了一道命令,这道命令的内容也是他们这些天反复准备要做的事情。只不过,黄楼平进城前从连继城那里拿到了几样华夏卫府总部武器司最新研究成果,比如年前叶尘假死潜藏在南唐时,在华夏卫府内坐镇的鬼医闲着无聊亲手研制的几种毒药,还比如一种很难被扑灭的燃烧物。
…………
…………
西北边军与府州、麟州大军在叶尘号令之下,保持攻守一致、配合作战的步调,继续进行正常攻城,除了看似针对城防严密做了一些调整之外,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更不会让夏州守军比这些变化中看出叶尘的到来。
叶尘这近两年来,参加或者统领指挥大大小战争也不在少数,除了野战之外,大多数都是攻城,特别是去年攻打南汉他亲自统领一军,给他积累了极为丰富的经验和心得。
所以,前两天在十里堡被围时关于守城他不是很精通,但如今对于攻城,他却是行家里手。再加上心中有底气,胸有成竹,指挥调度起来井井有条,让三位西北边军厢都指挥使和折御勋、杨崇勋心中甚为佩服同时,也是越来越疑惑。暗中纷纷猜测推断叶尘到底如何破城?
抛石机密集发射的巨石砸得夏州城头破烂不堪,守军纷纷避入藏兵洞。待抛石机停止发射,才又重新占据城头。这时,宋军不惜损耗箭矢,铺天盖地的箭雨便落向夏州城墙。不过,负责守城的韩成举不愧是以守城名闻天下,城头出现了许多可以移动的方形尖顶的虚棚,这是以巨木为骨,牛皮为表的遮蔽物,牛皮既软且韧,箭矢以抛物线的角度射中后已不能对幔帐中所藏的士兵产生威胁,而士兵藏于其中,却能及时观察到城外军队的阵形移动,进而部署到迎击地点。
这样的打法,对攻城一方,消耗箭矢和攻城器械速度极快,但已方士兵的损失却大幅度减少。不过,叶尘既然要让夏州守军不能因为宋军攻击节奏变化太明显,从而有所怀疑,影响后面计划,正常攻城还是要继续,一些损失却也是没法避免的。
“放踏橛箭,准备攻城!”
望楼上号旗飘扬,一排排车弩对准了城墙,槌子敲向牙发,小臂粗的短弩带着刺破耳膜的巨啸呼号着扑向城墙,一排排钉入厚厚的墙壁,士兵扑近城墙时,可以借此攀援登爬。
一队队士兵站在牛皮遮幔后面,推着装了木轮的折叠桥、填壕车在矢箭的掩护下迅速向前扑去,夏州城的护城河已经进行了拓宽和掘深,但是水流已经被叶尘派人去上游截断了,护城壕中的积水只留下一尺左右,水中露出一柄柄顶端削得锋利的巨篙。
“吱嘎吱嘎…………”
虽说削轴和辘轳上已经上了油,迅速转动起来还是发出牙酸的声响,大宋军器监能工巧匠按照华夏卫府武器司研究发明精心打制的飞桥冒着城下泼下的箭雨铺到了水面上,然后转动绞索,将折叠的另一半桥面向前延伸出去,搭在了对面的河岸上。十具壕桥,形成了一面宽大十五丈的桥面,已使整个护城河变成了一面平地。
这种飞桥却是华夏卫府武器司去年发明之一,当时按照叶尘的命令,直接将图纸交给了枢密院,曹彬看过之后曾经向皇帝那里向华夏卫府武器司报过功,当时宋帝赵匡胤曾经下旨对武器司进行了赏赐,并且按照叶尘的要求,给发明了这种飞桥的工匠直接赏赐了从八品官职。
当时这件事在武器司引起了一场小轰动,无数年来,历朝历代,从未有过寻常工匠能够以这种方式得官。武器司从各地想办法招进来的各行各业能工巧匠犹如打了鸡血一般,开始绞尽脑汁,进行各种发明研究创造。以致于后来即使没有喻清妍的主持,他们也在叶尘之前提供一些理论基础和一些构思的启发下,发明了不少好东西。比如叶尘在南唐曾经使用过的石地雷;爆炸威力极为可观,已经可以做到颗粒状的火药;精准性和远程都有十足提升,但还没有装备部队的抛石机;研究进展有些缓慢的热气球;叶尘一直期待但还没有发明研究出的类似后世手榴.弹之类的武器,等等。
因为有枢密院副使曹彬亲自主持,华夏卫府武器司拿出的这种飞桥经过军器监生产之后,已经装备部队,此次也被西北边军带了过来,正好用上。
“笃笃笃…………”城头的箭矢换成了火箭,不再射人而改射桥面,但是当时华夏卫府武器司研究人员已经对这些常规进攻考虑到,桥面大多以铁皮包裹,箭矢难伤,除非大火烘烤,像箭头上这点火苗,不能射穿桥面,很难发挥作用。
“杀杀杀!”一大队士兵举着盾牌,扛着拒马枪、鹿角跑过壕桥去了。
弓弩手们站得远远的,凭借着他们优势的弩.弓,向城头进行着最后的压制,城上除了巨型车弩,寻常的弓箭即便能够射到他们面前,也已很难发生杀伤效果了,所以他们根本无所顾忌,肆意地进行着压制性的攻击。
士兵们迅速在城门附近布设了拒马枪、鹿角阵,因为攻城战时,攻方即便有骑兵也很难靠近城下,可城中和城门外的瓮城中却随时可以派出轻骑剿杀攻城士卒,所以在城门附近要布置障碍物,以防反被攻击。由于有后方弩箭的压制掩护,城上守军不敢随意站起射箭,零星射下的箭矢只伤了为数不多的士兵,这些士兵布置妥了障碍,大批的云梯便被推过了壕桥。
府州折家和麟州杨家攻城器械相比西北边军就简陋了不少,他们跨越护城河的壕桥桥面狭窄,全木料的结构易受火焚,攻城工具只有云梯,而且不似西北边军的云梯两边有扶手,顶端有女墙,可以最大程度地保护攻城士兵。这种云梯同样是华夏卫府武器司研究成果,按照叶尘的意思,武器司研究出大件攻城或者守城器械自己不进行打造,直接将图纸和方法献给枢密院,经过枢密院核实的确实用之后,再由枢密院在朝廷和皇帝那里给武器司请功。这一方面是因为大件器械华夏卫府自己没有必要打造,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避免御史台和一些朝廷中叶尘的敌人以此为借口向‘谋反、忠心’方面映射,从而使得天子对叶尘和华夏卫府产生猜忌。
若是寻常云梯搭在城墙上时,城中立刻探出无数柄长达数丈的撞杆,云梯立足未稳,便有许多被撞杆推倒,带着蚁附其上的许多士兵轰然砸在地面上。比如府州折家和麟州杨家这几天攻城时便经常出现这种情况。
而西北边军主攻的这一面城墙上,虽然西北边军的军马有限,但是武器的先进却使他们的进攻发挥了强大的效力,云梯顶上的挂钩往墙上一撞,便牢牢地咬紧了城墙,撞杆根本撞不开它,攻城士兵根本不必照管云梯,就可以全速攀爬,许多士兵还借助射在城墙的踏橛箭,口中咬着长刀向上攀爬。
只是,守城一方一旦发现对方的云梯不能撞开,城中旗号闪动,忽然推出了许多口黑色的长桶,叶尘站在巢车上面远远看着,只见那一口口黑色的长桶前端突然喷吐出一道道长长的火舌,火舌落在云梯上立即附着一片,猛烈燃烧,不由为之咋舌,没想到夏州竟然…………竟然连火焰喷射器都有了?他之前从逃走的圣堂六长老武霸天那里了解到,圣堂内部同样有一个对武器、器械的研究机构。此时不禁心想这种火焰喷射器很有可能便是圣堂给夏州李光睿提供的。
叶尘有着后世科学经验,一眼就能够看出,这种武器,真的像极了比较笨拙一些的火焰喷射器,的确是一种守城利器。并且他还能够想到,那所谓猛火,其实就是后世石油的燃烧,不过这个时代还叫猛火油,那些黑色的桶状物是用硬铁铸就,上有注口,可以连续注入石油,后有风筒,可以压缩空气,中人皆糜烂,水不能灭,杀伤力极大。
确定了此物的功效之后,叶尘对旁边因为胡三光留在在横山,这些天跟着他负责情报上传下达的情报司情报分析部使冯志远说道:“将此物记下,破城之后,找到实物,拿回开封交由武器司研究。”
冯志远恭敬称是,并且赶紧拿出一个小册子和叶府工坊发明的炭笔快速的将叶尘吩咐记了下来。情报司每一名探子都会随身带一只炭笔,这是他们的习惯,也是要求。
紧接着,叶尘立即命令十余具望楼趋向敌阵,这望楼比城墙还高出许多,主要作用是主将站在远处居高临下可以瞭望城中动静,但是也可以在上面广设弓弩手,有目的的射杀特定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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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三章 三日破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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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十余具望楼靠近了去,居高临下,飞矢如蝗,专门射杀操纵猛火桶的守军战士,猛火油桶的作用立时大减。城中守军马上张开了猛火油桶两侧和上方的翻盖挡板,同时组织了专门的箭手与望楼上的士兵进行对射。
攻城战当然不只是奇门兵器的展示,也不是只凭这些是否先进就一定能够取胜的,最终的胜负,仍在要由人来操纵。至少在地利上,城中守军是占着先机的,守城士兵与攻城的将士围绕着三面城墙浴血厮杀,攻城战中伤亡率最高的时刻,就是这种攻城的时候。
夜叉檑翻滚着扑下了城墙,上边无数尖锐的长钉,扎得攻城士兵头破血流,一具夜叉擂抛下,便有许多士兵惨呼着摔向地面,地上又牢牢地插着许多尖锐的木桩,刺得他们肠穿肚烂。
一具攻向城门的木驴车被铁撞木刺穿了顶部,然后猛火油自上面浇灌下来,紧跟着抛下一支火把,许多士兵浑身着火,惨叫着从木驴车张开的可挡滚木擂石和箭矢的护翼下跑了出来,又被乱箭射死在地上。
大旗挥动,烽烟如云,金鼓声鸣,杀声如潮。
数十块巨大的石块呼啸着砸到城头,碎石屑崩到头面上隐隐生痛,尽管守军士兵退的够快,但还是有所损伤。
紧接着,一架架云梯搭上了城墙,人如蚁聚,流矢如雨,城头上下到处是一片刀光剑影,滚木擂石、沸汤滚油,毫不吝啬地浇下去,浇出一片片凄厉的惨叫,一枝枝箭矢,也在飞快地夺去城头士兵的生命。
不时有人冲上城墙,又被守军拼命地压制回来,后面的人踏着战友的尸体又毫不犹豫地冲上去;狼牙拍一拍下去,血肉四溅;巨大的滚木擂石将无数士兵砸得血肉模糊;时而有人浑身着火,挥舞着双手绝望地摔下城头,时而有人被车弩贯入皮甲,手中的长枪还未搠中爬上城墙的士兵,便惨叫着倒飞出去四丈有余。
每个人都在扮演着生杀予夺的死神角色,又在扮演着被人收割的生命。但是他们没有一刻的犹豫,做为一个战士,他们的生命本就是为了这一刻的辉煌。
大战一刻不停地持续着,将过中午,叶尘仍一动不动地站在中军观敌瞭阵,脸上始终面无表情,来到这个时代已经近两年时间,他经历太多事情,意志、性格、心态也已经与最初在永乐边城的时候有所不同,对于慈不掌兵的道理自然是再明白不过,需要他不计牺牲的时候,他只能强迫自己冷血,即使眼前这些牺牲可能没有必要,或者完全可以避免。
此时,已是夕阳西下,一抹暮色染上城头。
“大人,可是要持续夜战?”宋军中军大营统帅,西北边军三个厢都指挥使之一黄东秋亲自跑来请示叶尘。
叶尘默默地注视战场良久,心想白天如此全力攻城,晚上的那场大戏李继筠应该不会有所怀疑。这样想着,他吩咐道:“收兵。”
叶尘一声令下,号角声响起,宋军士兵们潮水一般退了下来,喧嚣尘上的厮杀声停止了,战场突然变得出奇的安静,许多体力透支的士兵这才发现自己连最后一丝力气都已被抽尽了,他们摇摇晃晃地赶回营中,便一头倒在地上,再也懒得动上一下了,但等吃上一顿热饱饭,休息两三个时辰,他们又可以变得生龙活虎。
城墙上下到处都是血肉模糊的尸体,一些残破的尸体还倒挂在城头碟墙上,或者半悬在踏橛箭上,损毁的云梯、撞城车、折叠壕桥还在燃着火、冒着烟,向人们宣告这里刚刚发生过的惨烈一战。
城外宋军中开始重新布设营防,营中一处处炊烟,便也在此时袅袅升起,这就是这个时代军队的生活…………
…………
…………
深夜,叶尘帐中。
唐鹏、陆龙、黄东秋这三名西北边军厢都指挥使和折御勋、杨崇勋齐聚一堂,躬身听命。他们心中充满了期待,叶尘两天前说三天内必破城,明天就是第三天了,而此时将他们叫来,显然是谜底揭晓的时刻,或者说到了破城的时候。
叶尘将五人略有些激动的神色收入眼底,直接开门见山说道:“今晚破城。”
五人之前虽然有所猜测,但此时闻言,依然不由身体一震,不过却没有人说话,只是眸中光芒闪动,等待叶尘下一句话。
“在子时一刻,从水泉沟会有五千骑兵来袭营。这五千人马是自己人,他会来袭中军,也就是黄东秋麾下人马所在,到时候你们配合这五千人马演一场戏。五千人马袭营成功,我们大军炸营,这场戏场子有点大,炸营这个事也很危险,所以你们要交待至都头这一级,让他们明白真相,让每名士兵明白怎么做,到时候多喊多叫,可以挑几处营帐点燃,总之将声势做大做真。”
说到这里,叶尘不顾众人脸上的疑惑,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夏州城里面我也有安排,到时候李继筠很有可能会打开城门主动出击。后面怎么做就不用我多说了,与五千人马联手将夏州出城兵马全歼。若是在五千人马袭营后一炷香内李继筠还不带大军出城,这五千人马会从西城门入城,一入城门他们会牢牢将那处城门守住,你们带大军趁势冲进去。”
叶尘虽然将话没有彻底说明白,但是将整个过程已经说得很清楚,需要他们五个人做什么事情也交待清楚,五人心中虽然震惊那五千人的存在,疑惑李继筠为什么可能会主动开城门出兵,或者放那五千人进城。但如之前几次叶尘和他们谈话一样,叶尘不说,他们也有着诸多顾忌不敢多问,要知道五个人并非是寻常之辈,知道在一些事情上叶尘还不能对他们完全信任,这种情况下若是多嘴问上几句,被叶尘有所怀疑那可就不好了。
…………
…………
五人在激动兴奋之余心中有些复杂的离开叶尘营帐,快速回去准备布置上演一场大戏。五人心中明白这场涉及到数万人假打假杀的戏若是在白天绝对不可能瞒得了夏州城头上的人,但若是晚上却是极为容易的。
五人离开之后,叶尘上了楼塔,连继城带着五十多名高手紧紧跟着。
远远眺望着黑暗中的夏州城。远近篝火星罗,夜巡的甲士持戈而行,脚步声若隐若现。
同一时间,夏州城头上,火光之中,李继筠、韩成举、李继谦等夏州守军大将也远远看着城外宋军大营。城内正对着城外宋军黄东秋所在中营西门内,仅有的三千骑兵和一万五千步兵已经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出城袭击宋营。数百年来,党项人一直善于野战,只要是野战从未怕过任何人,这十来天内,虽然守城守得不错,但被人围在城内,对于他们来说还是感到窝囊的很,这几天有几名将领数次请示夜间出城袭敌,只是都被李继筠压着。
李继筠做事谨慎,同样做好了水泉沟五千骑兵袭营失败之后的开城门接应准备。
城头人除了韩成举脸含忧虑之外,其他无不一脸战意和期待。
韩成举将众人神色看在眼中,心中忧虑更甚,虽然他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之处,但是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他这两天也曾经措辞劝阻让李继筠一心守城。
只是李继筠虽然为人做事还算谨慎,但同样为人极为刚愎自负,认定的事情很难被人劝说,又听到父亲在横山一带大事可期,心中雄心勃发,也想打一场胜仗出来。韩可举的劝阻根本没有丝毫作用。
“少主!快看!李将军他们已经开始袭营。”一名夏州将领眼疾手快,突然指着城外大声说道。
众人精神一震,停止说话,抬头看去,只见夜空星月光芒之下,一只骑兵突然从水泉沟方向杀出,十数息时间便冲进了宋军中营之中,喊杀声、惨叫声顿时不断响起,他们站在城墙上远远看去,宋军对于后方会有敌军出现袭营几乎没有任何防备,显得很是猝不及防,中军大营中很快便一片大乱,一些地方营帐已经开始着火,虽然还没有炸营,但乱象已生。
他们毕竟没有叶尘那般变态的夜视能力,也只能看个大概、整体,最多也只能借着火光看见一些追逐砍杀,然后倒下的身影。其它的他们就看不清了。
“少主!末将请求出城助战。”
“少主!让末将去吧!”
“少主!末将保证与李光俨将军联手将宋军击溃。”
不等李继筠下令了城杀敌,已经不少将领纷纷请战。
李继筠见士气可嘉,心中也是满意,杀意更浓,略一犹豫之后,便果断说道:“好,按照计划,李继珠、李修明各带五百骑兵袭击宋军南北两处侧营,不要和他们正面对抗,以骚扰牵制为主,目的是不让他们去支援宋军中军大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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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四章 城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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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名将领顿时躬身领命,快速离去。
紧接着李继筠又对身旁一名虎背熊腰,犹如铁塔一般的黑脸将领肃然说道:“二叔!你带两千骑兵和一万五千步兵从西门出城袭击宋军中军大营,若是能够将敌击溃最好,若是事不可为,你带人接应六叔他们进城。”
这名被李继筠称为二叔的大将名叫李光耀,在夏州也是出了名的猛将,李光睿带人去了横山,留下李继筠看守夏州,但特意将李光耀留下,便是为了让其襄助李继筠。
李光耀闻言,脸上流露出嗜血笑容,冲李继筠点了点头,说道:“继筠放心,在这种情况下若是还不能将宋军中军击溃,老夫也没脸在夏州待下去了。”
言毕,便转身大步下了城墙。
很快,夏州南、北两个城门大开,各有五百骑兵冲出,开始对宋军南北两处大营进行骚扰牵制。紧接着西门大开,李光耀带着两千骑兵和一万五千步兵冲杀向宋军中军大营。
宋军中军大营所在是西北边军厢都指挥使黄东秋的人马,李光耀不愧是一员猛将,夏州城士兵也极为英勇,战力不弱,再加上宋军两面受敌,士兵惊慌错乱,夜晚指挥不便,很快李光耀便将拦截他的宋军击溃,向两边退开而去。李光耀也不追赶,带领大军直奔中军大营主帅所在营帐。
将主帅斩杀,然后与另一边李光俨五千骑兵汇合,再大杀四方,到那个时候宋军中军大营自然会彻底崩溃。
他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并且过程比较顺利,只是没有找到中军主帅大将。
火光之中,周围厮杀声持续不断,宋军节节败退,李光耀认出迎面而来的那支骑兵领头几人,分明都是十数天前跟着李光睿去横山几名将领,其中一人甚至还是李光耀的亲生儿子李继司。再看几名将领身后,都是他们夏州精锐骑兵。最后一点疑虑彻底消散,对面那几名将领也认出了李光耀,一边接近,一边在马上对其行礼。
李光耀点了点头,说道:“李光俨怎么不在?”
李光耀儿子李继司适时说道:“父亲,四叔带人去追宋军中军大营主帅去了。”
李光耀也是随口问问,心想这头功终究还是李光俨的。
这样一边想着,一边说道:“好了,现在宋军中军已经接近崩溃,我们再杀上一遭,夜间最不适合分兵,你们过来和我们合兵一处,然后这样杀过去,宋军中军自然崩溃。”
李继司带领这支骑兵向他父亲李光耀所带大军合去。
“你们…………”李光耀身旁一名将领突然喝道。
然而,这个时候已经迟了。
“杀!”
李继司一声大吼,手中弯刀挥出,旁边他父亲的人头已经飞了出去。
同一时间,两千五百名被叶尘以蛊虫所控制的党项精锐骑兵突然出手,向身边从夏州城内出来的将领士兵杀去。
如此猝不及防,没有丝毫预兆,跟着李光耀而来大军中上千骑兵瞬间便被杀死,其中除了李光耀之外,其他站在前面的将领几乎被斩杀一空,从夏州城内出来的一万多人马顿时失去了有效的指挥,部分底层军官顿时感觉不妙,下令带着自己人马转身妄图逃走,也有喊着为将军报仇的,带人悍不畏死冲了上去,还有下令原地结阵进行防御的,总之几乎立刻便乱成了一锅粥,各自为战,充分彰显了一支部队失去各级将领指挥之后会出现的严重问题。
而与此同时,四面八方突然传来喊杀声,刚才还在节节败退的宋军,突然反身杀了过来,个个生龙活虎,刚才那狼狈样早已荡然无存。
这里面除了黄秋东麾下一万多人马和被叶尘带来五千精锐骑兵之外,还有在大战开始之前听从叶尘命令,趁着黑夜掩护从陆龙和唐鹏、折御勋和杨崇勋麾下各自调过来的五千人马,总数三万多宋军再加上叶尘从横山带来的精锐铁骑,围杀这一万多已经惊慌失措夏州军会是什么结果,想来已经不用多讲。
…………
…………
夏州城墙上,李继筠其实只能看宋军中军大营已经出现溃散炸营的迹象,但具体情况他根本看不清楚。
就在这时,城内李氏城主府方向隐隐出现一些喊杀声。
李继筠眉头一皱,喝道:“去一队人看看怎么回事?”
李继筠身边有一百名亲卫,一名将校顿时带着二十人跑下城墙快速离去,旁边从横山回来李继谦突然一声惊叫,向李继筠单膝跪地,说道:“少主!末将该死,末将在横山时,族长曾经说夏州城内很可能有宋军奸细,末将前日竟然将此事忘记给少主禀报。还请少主治罪。”
李继筠眉头微皱,说道:“继谦!下次一定要注意,类似这样的情况下,我父亲说的每句话你都不能忘记。”
李继谦连连恭敬称是。
李继筠见此,神色稍缓,说道:“好了!起来吧!即使城内真有宋军奸细,也是跳梁小丑而已。”
然而,就在这时,一声叫喊声从城东传来,响彻大半个夏州城。
“不好了,粮草着火了,快来救火。”
李继筠脸色一变,转头看去,发现城东方向已经火光滔天,看位置正是粮草所在。脸色顿时难看无比,能否守住夏州城最关键几点之一便是要有充足的粮草,否则守城士兵战力再强,将领指挥再好也没有用。
韩成举心中不安越来越强烈,想了一下,对李继筠说道:“大人,几个大粮仓和几个干草场当时建造的时候便考虑到会有人去放火,所以彼此还有些距离,看这火势样子只是被烧了一两处,但这个时候一定要对其它粮草和干草场严防死守,防止被贼人全部给放火烧了。”
李继筠一想也是,正要下令调动军队过去,韩成举又说道:“少主,不可调动大军,以防城外战况有变。”
李继筠虽然感觉城外战局不会有什么大的变化,但一想城内大军只剩下一万五千左右,城头上有一万,另外四个城门各有一千两百人看守。人数的确已经不多,想了一下,他记得还有五百人驻守城主府。便要下令让这五百人去灭火同时看守其它粮草。
然而,就在这时,一名亲兵慌乱的跑上来,神色如丧考妣,惊慌说道:“少主!不好了,城主府内出现刺客,食物被下了毒,府中上下六百多人中毒昏迷,五百护卫已经全部都被毒死了。”
“你说什么?”李继筠脸色大变,一脸难以置信,三步并两步过去,一把将这名亲兵脖领捏住,大声喝问。
亲兵哭喊着说道:“少主,贼人是在水井里面下的毒,并且是慢性毒.药,喝完水半天时间才发作,这段时间内府中上下都已经喝过水了。所以全部中毒了,不过除了五百护卫,其他人倒只是昏迷。”
李继筠身体晃了晃,带着侥幸的问道:“我的三个儿子和几位夫人呢?”
亲兵赶紧说道:“少主的三个儿子和几位夫人没有找到,好像是被贼人绑架了。”
“来人,传我命令,东城门那边出六百人去看守粮草和灭火。另外从城墙各段抽掉三千人全城搜索,将这些卑鄙的宋军奸细找到,我要将他们活活烧死。”
这道命令,需要向各个城墙段下达,李继筠身边八十名亲卫又走了三十名,只剩下五十人。此外,除李继谦外唯一的一名将领韩成举也转身离去,这个时候李继筠显然是没法听进去劝阻之言的,但城墙上兵力被抽调,他要重新去调整防御。
此时,这片城头上,李继筠旁边除了他五十名亲兵之外,只剩下李继谦和其十名亲兵。
…………
…………
城外,宋军中军大营里面大战已经接近尾声,五千被叶尘控制身穿党项大军衣服的精锐骑兵从宋军中军大营中冲出,李光耀的儿子李继司等几位从横山来的将领在最前面带队,向城门冲去。
李继筠将这一幕看在眼中,心中有些遗憾,在他看来城外袭营看起来杀敌不少,但终是没有让宋军崩溃。借着火光认出李继司等从横山来的将领之后,目光扫过后面,有着很多熟面孔,的确是自己人。便挥了挥手,下令让打开城门,放人进来。堵向城门的条石巨木被迅速搬开,城头放下了吊桥,
五千精锐铁骑冲了进来,人如龙,马如虎,只是他们冲进来的瞬间,对着城内守军挥起了弯刀。杀戮就此开战。
城头上李继筠见此,顿时脸色大变,一脸不可思议和难以置信,他正想要说什么或者下什么命令,突然心中一凛,猛得向左边闪去,距离他最近的李继谦手中短刀刺空,然而李继谦身后五步外那名亲兵的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飞了过来,一脚踹在李继筠脑袋上。然后李继筠脑袋便爆了,身体也被拉扯的直接从城头跌了下去,死得不能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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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五章 李光睿的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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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府司使黄楼平,外号铁镖师,原江湖上四大镖局之一中原镖局总镖头,江湖上顶尖高手,他的绝技大力金刚腿有无敌铁腿之称,在江湖上鲜有人敌。李继筠即使也是一名高手,但一身本事多在马上冲杀战阵上,面对这种没有丝毫预兆的偷袭,以黄楼平的实力,一击将他杀死,并不是什么太过意外的事情。
李继筠五十名亲兵一愣之后,立刻双眼通红,瞬间变得疯狂无比,他们对李继筠极为忠诚,此时不顾一切的杀向黄楼平和李继谦。只是不等他们动手,李继谦身后另外九名亲兵已经抢先动手。李继谦这九名亲兵却是华夏卫府西府最厉害的九名杀手所装扮。当时叶尘建立西府、北府和南府时,除了一大笔经费之外,从总部各自挑选一批探子、杀手、华夏卫作为三处分府核心人员,其中包括三名金牌杀手和六名银牌杀手。此时这九名杀手正是当时分给西府的那九名杀手。
李继筠的五十名亲兵虽然在战场上极为悍勇,此时也已经拼命,但对上黄楼平和九名杀手依然不是对手,四五息之后,五十名护卫全部被杀,但被惊动的城墙上守军已经大批大批向这边冲来,九人虽然厉害,但陷入大军包围,也是难逃一死,不过他们显然有所准备,各自从怀中拿出一把大折伞打开,举过头顶,在最后时刻带着李继谦,直接向城内跳了下去。
这折伞伞面比寻常雨伞要大两倍,同样是武器司最终研究成果,用来从高处跳下减缓冲力,并且不知以什么材料打造的伞面,竟然极为坚固,只见城墙上此时射下一片箭雨,打在伞面之上,一阵雨打芭蕉声之后,伞面虽然有所破损,但却也给九名杀手挡住了所有箭矢,落在地面上,九人身形闪烁,很快消失在黑夜之中。
没过多久,城内各处开始有人喊李继筠已经战死,城门已破的消息。整个夏州城开始陷入混乱。
同一时间,下面城门处,不到十数息时间,一千二百名看守城门的夏州步兵便被五千精锐骑兵杀死大半,剩余的已经远远逃开,韩成举和几名夏州将领拼了命的调集人手向这边围杀过来,想将城门夺过来,但五千精锐骑兵牢牢将城门守住,直到城外叶尘指挥大军依次进城。
夏州城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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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光睿两名亲弟弟,夏州城中地位仅次于李光睿父子的李光成和李光顺策骑狂奔,迎风烈,发凛乱,夜色昏沉中也不知有多少兵马跟着他们二人逃了出来,仓惶回顾,他们只能看到远远一道火把组成的洪流滚滚而至,紧紧蹑在他们身后。
他们二人在刚才是看守南、北城门的守将,西城是如何破的,李继筠又是怎么死的,他们都不是很清楚,所以他们感觉败得莫名其妙。就在之前,他们还感觉夏州城固若金汤,本以为凭仗着牢不可摧的夏州城,他们最低程度可以将宋军拖死、耗光,迫使他们无功而返,却万万没有料到西城门如此诡异或者说稀里糊涂的被破开。
当他们在各自城门处得到消息时,已经满城混乱,帅找不到将,将找不到兵,处处火起,到处都是咆哮厮杀。黑夜之中,攻进城来的宋兵源源不绝,且如有神助,迅速兵分三路,攻向另外三处城门,他们那点兵力根本不够,本来城墙上还有一万多人马,但是等下了城墙之后,已经被满城混乱割成一块一块,然后被分割包围,难以给三处城门任何支援,他们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便被杀死大半。
包括李光成和李光顺在内,所有夏州将领在得知李继筠已经死了之后,当机立断,立即率领亲兵杀向东城,即便明知宋军围城一阙,故意留出东城来做为生路必有陷阱,这时也只能硬着头皮闯一闯了,如果再不走,不等到天亮,他们可能就要死在哪个宋军无名小卒的刀下。
李光成和李光顺各自扯起大旗,一路往东城冲,一路呐喊聚兵,不少散处作战的夏州见了两位将领大旗都聚拢过来,追随着他往东城逃。一路上与追上来的或者遇上的宋军进行了几场大战,他们带着四千多人终于抢在东城门被关上前冲出了夏州城。
“啊!”一声惨叫,前方一名士兵忽然连人带马仆到在地,李光成和李光顺大惊,还道前方有人埋伏,这时冲在前面的骑兵接二连三地连人带马摔倒在地,只听人喊马嘶,却不见一人一马爬起,李光成和李光顺恍然大悟,大叫道:“前方尽是陷马坑,往西北横山方向逃,去找大哥。”
黑灯瞎火的,李光成和李光顺也不辨道路还是野地,领着人马便向西北拐去,这一耽搁,追兵便近了,火把的洪流兵飞四路,取直线袭向他们所在大军头、中、尾,另一部截向了他们前面一箭之地,显然是志在必得,绝不容他再逃走。
李光成和李光顺猛地勒住战马,看了看西面,那里黑沉沉一片,也不知被人挖了多少陷马坑,往南看,山林莽莽,绕向夏州,往东看,两道火把洪流,像两支利箭,分头截向他的要害,李光成和李光顺悲愤不已,忽然一提马缰,拔刀在手,大喝道:“宁可战死,绝不投降,杀回去!”
“杀、杀、杀!”响应声此起彼伏,李光成和李光顺听在耳中,心中大感宽慰,随他们逃出城来的士兵至少在三千人左右,这些人马或可一战,说不定…………还能杀出一条生路来。
李光成和李光顺同时大喝一声,一磕马腹,带人便向杀向自己中路的那支追兵义无反顾地迎了上去。
紧追而来的是折御勋带领的一万人马,另外城外还有杨崇勋带领一万人马在等着。此时两方人马一见夏州残兵困兽一般反身扑来,都暗暗冷笑,夜晚之中亮不得旗号,又因追的仓惶不能以鼓乐号令,两位藩镇之主便立即以火把打出灯号旗语,号令大军呈环形向敌军围拢,散开阵形,洪水一般向夏州残军俯压下去。
“杀!”
双方还有两箭之地,折崇勋这一路军突然又分裂开来,变成了一箭三头,前方探出的冲锋队形像两柄锋利的刀子,掠着夏州残军的锲形阵从两侧飞驰过去,迂回侧翼,且驰且射,漫天的箭雨就像一柄刀子,不断地削减着李光成和李光顺的人马,不时有人跌落马下,把那锲形冲阵越削越薄。
与此同时杨崇勋的人马已经从两面围杀过来。
“杀杀杀!”
双方还未肉搏,已经红了眼睛,所有的骑士都高举起马刀,屁股离鞍,双脚踩直了马镫,做出了决死一战的架势。
双方队伍硬生生地碰撞在一起,就像一枝弓箭锋利的尖端碰上了用床弩射出的踏橛箭,弓箭的尖端立即钝了。骑兵在冲锋中才能显示它的威力,一枝失去了箭头的箭,还有多大的威胁?
双方兵力相差实在是太悬殊了,府州和麟州的一万人马包抄上来,在黑夜中像一圈圈硕大的光环,缓缓向中间收拢,而困在中间的夏州残军就像一只只流萤。流萤的生命是短暂的,他们一只只地陨落,最后小环套大环,只剩下一千多人在李光成和李光顺带头下跪地投降。
叶尘早有交待,夏州降兵俘虏全部给他送过去,折御勋和杨崇勋虽然明知叶尘将他们安排在这个地方堵截夏州溃兵,很有可能就是有意让他们面对这些溃兵为了逃走而疯狂拼命,从而使他们损失不少。只是即使明白这一点,他们在当前这种情况下也不敢有多余想法,而且还得将这一千多俘虏一个不少的交给叶尘。
…………
…………
横山戈壁荒原之上,一片占地四五百亩的营帐,沿着山坡蔓延开去。
旌旗在寒风中猎猎飞扬,游骑巡逻,暗哨盯梢,戒备森严。
风中,金鼓号角之声隐隐传来!
夹杂着雪花的寒风呼啸,滴水都能成冰,但帐中却很暖和。
李光睿负手站在一幅悬挂在帐壁上的地图前,端详着上面的山川河流,以及探马回报后,加以标注的拓跋氏主力可能隐藏的一些地方,浓眉紧锁。
因为他趁着党项七氏大半兵力发兵宋境围困十里堡的时候偷袭党项七氏老巢,占了先机,在这个前提下,他按照原本的计划和敌我双方实力对比进行推断预测,想着最多半个月他便能够打败党项七氏,让他们彻底臣服于他,从而自己真正的成为党项人中的王者。然而,如今他带领五万铁骑来到横山已经半个月了,还没有达到目的,且付出的损失远远超过他之前的预测。
刚开始他带大军打败了费听氏、往利氏、颇超氏,很顺利的使这三个部落臣服,但自从他在打房当氏之前,在那个小部落中了毒计,使得五千精锐中毒之后,这十来天在这横山戈壁上,他所经历的一切便变得诡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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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六章 突然出现的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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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留下看守五千精锐的一千人全部被杀,而五千精锐竟然直接神秘失踪。还好李光睿带人在攻打房当氏时还算顺利,并且又收服了四千人,兵力粮草都得到了一定的补充。否则整体实力损失就大了。
虽然五千精锐的失踪让李光睿感到有些不安和愤怒,也知道暗中有个厉害的幕后黑手在捣鬼,但这并不能打消他征服和统一党项的决心和大业,他还有将近五万人的骑兵,实力依然占有绝对优势。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后面的战事竟然越来越不顺。
就在他带大军去攻打野离氏的时候,米擒氏和拓跋氏竟然提前得知了他准确的行军路线,各自带领一万骑兵突然从后方偷袭。虽然最终依靠优势兵力打败了三氏联手,但自己一方也是损失惨重,死伤一万多人,这样的代价却是远远超过了他的预算。而三氏中野离氏被打残,米擒氏损失巨大,两千多人逃走,拓跋氏还有近六千多精兵顺利逃走。最主要的是拓跋氏和米擒氏的部落已经迁徙别处,不知所踪。
横山荒原广袤无边,风雪之中,李光睿带领夏州骑兵行军路线毫无规律,七氏之间的分布也不是一条线或者一个方向,互相之间位置也是四面八方,相隔可一点不近,多则六七百里,少则一两百里,李光睿知道只要自己一方大军没有到达对方百里之内,不管是党项七氏中哪个部落都很难察觉到他统领大军的位置。也就是说,自己率领大军将要对付的部落能够提前一些时间发现他们这很正常,但自己的行踪被其它部落提前得知,且野离氏、米擒氏和拓跋氏竟然合兵一处联手对付他,这在他之前推断中几乎不可能。
实事上,出现这样的情况,只有一种可能————自己一方行踪一直在对方的掌握之下。
而接下来他追杀米擒氏和拓跋氏过程中更是证明了这一点,他每每在快要追上敌人残军前一两个时辰,后者总是能够得到准确消息,并且从自己散开多路大军行成的包围圈中成功找到缺口逃走。
李光睿知道,暗中有一只黑手操纵着一切,而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在他看来只有两个势力或者两个人。一个是圣堂大长玉枫,另一个便是大宋华夏卫府总司使叶尘。并且,经过他分析判断之后,玉枫和叶尘都有这个动机。被这两个堪称天下最难缠的人物盯上,李光睿心中也是恼怒到了极点,同时也是忌惮到了极致。
但事已至此,他若是不能将米擒氏和拓跋氏彻底打垮,就根本统一不了党项族,更不能彻底震慑整个横山草原,使得除党项七氏之外,数百计甚至千计的那些党项中小部落臣服于他。并且如今他已经征服的党项五氏也会一直存在二心,随时可能反叛。这样的结果绝对不是一心想要建国,当一国之主的他想要看到的。
所以,即使隐隐担心夏州城的局势,李光睿依然还在坚持,还在想着将米擒氏和拓跋氏彻底击溃击败。
一名探子进帐走到李光睿身边,恭敬地道:“族主,探子发现米擒氏残军踪迹,位于东面五十里外贺泉坡下。”
李光睿充耳不闻,依旧负手盯着地图,一旁一名将军冷哼道:“发现有又顶个鸟用,这已经是第五次了,不等我们过去,他们又会察觉到,然后逃走。现在关键是能够找到米擒氏和拓跋氏部落的藏身之处,部落中有着大量老人、小孩、女人,还有牛羊群和粮草,只要能够找到我们根本没有必要与他们的军队到处绕圈圈,直奔他们部落藏身之处,他们只能出来与我们正面一战,并且有部落的拖累,他们必败无疑。”
探子不敢接话,只是看着李光睿,见李光睿沉着一张老脸不说话,便明白这名将军所说便是族主的意思民,所以直接躬身退了出去。
李光睿心里很急,这次出兵,很可能是他实现建国大业最好一次机会,更深知将米擒氏和拓跋氏彻底击溃的意义何等重大。可是他率领近四万大军在转悠了七八天了,之前抢到的粮草没少耗费,士兵还有不少冻伤的,每次除了探子能够发现米擒氏和拓跋氏残军之外,却是连这两个部落的影子都没看着。
茫茫草原,大雪弥漫,本来若是有心隐藏避而不战,百万人马撒进去也能立刻消失不见,找起来难度极大,如今暗中又明显有人给米擒氏和拓跋氏提供消息,要想找到米擒氏和拓跋氏部落藏身之处就更难了。
李光睿愈想愈是焦燥,忽地回身说道:“雪积盈尺,大军行动不便,米擒氏和拓跋氏逃窜自如,始终难以交战。本帅决定,从现在开始不再追杀米擒氏和拓跋氏的残军,直接全力寻找他们的部落藏身之处。”
“李光牧、刘永源率大军与辎重随后缓行,张宇、王栋志与本帅各率精骑五千人,相互呼应,搜索前进,遇有小股敌人即战,遇有大股敌人则立召援军呼应,否则势必受敌愚弄,难以寻找到米擒氏和拓跋氏部落藏身之处!”
…………
…………
寒风呼啸,大雪飘飘,一支千余人的骑兵队猫着腰、低着头,顶着能把人吹得举步难行的凛冽寒风,在大雪中艰难地跋涉前行。他们的脸上也蒙着厚厚的毡巾以御风雪,只露出一双眼睛,呵气让眉毛和帽沿儿都沾上了一层白霜。
“前面…………到………了哪里?”
一个小头领勒马站在高处,四下打量一番,拉下面巾向旁边一个探子询问。因为风太大,一张嘴狂风就往嘴里猛灌,他只说了两个字就赶紧侧了身子,勉强才把这句话说完。
“将军,咱们这是…………”
那个探子仔细打量一番,雪舞银蛇,原驰蜡象,风雪咆哮,天地一片茫茫,他费了半天劲儿,也没看出这是到了哪里,还没来得及回答,忽又发现远处有一片黑影出现,黑影是从一座矮山坡后蹒跚着绕行出来的,正向西边缓缓移动,不由欣喜叫道:“将军,快看…………那里有人!”
自李光睿下令分兵搜寻米擒氏和拓跋氏部落藏身之处之后,夏州军三万多人在雪原上又游逛了七天了,除了一些舍不得自己部落粮草牛羊的小部落,几乎无甚斩获,突然听到有人出现,那头领不由精神大振,他定睛仔细看去,发现那片黑影的确是一群人类,远远目测,人数约在三四千人左右,便立即命令道:“你们几个进一步接近,查明底细,我去禀报族主!”
“遵命!”
几个夏州探子相互打个手势,便分几个方向迅速向远处那片黑影奔去,夏州探子的军服是很讲究的,最近几天下大雪,他们将衣服外翻穿上就变成全身上下一片雪白,而他们的马也特意挑选浅灰色、白色,在这风雪迷茫的时候就是最好的保护色,轻易不会被人发现。
出现的那群人在雪原中坚难地跋涉着,有老人、有妇女、有孩子,有牛羊和车帐,这明显是一个正在迁徙的部落。横山脚下草原上的党项部落,早在初秋就开始储备过冬的一切,粮食、冬衣、盐茶、干牧草…………等等,一切所需。当寒风吹起的时候,有些党项部落还会学习汉人那样利用杂草和雪筑起一道防风墙,以确保整个部落都安全过冬。
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才发现驻牧之地有什么缺陷,或者过冬的准备有什么不足,从而被迫迁徙到其它地方的,因为寒冬时期迁徙,整个过程会把部落中许多老人、孩子和他们赖以生存的牛羊送冻死。
然而,眼前这个部落偏偏是在寒冬腊月迁徙,而且今天的天气这么糟糕他们都不肯寻个背风之地稍歇,就更加可疑了。
这些天眼看形势不对,一些寻常的党项中小部落已经纷纷宣布臣服于夏州李光睿,但也有一些原本亲近臣服米擒氏和拓跋氏的部落跟随这两个大部落进行迁徙,这样的部落李光睿向来不会心软,若是不投降臣服于他,只要碰到,战士便全部杀死,其他的老人、女人、小孩及部落里面的一切物资都抢到手。
那名头领亲自将消息送到李光睿那里,李光睿听说是一个三千多人的部落冒雪迁徙,不由心中大动,马上决定予以歼灭,一方面因为他们的给养越来越少了,都快坚持不下去了,另一方面这个时候迁徙的部落即使不是拓跋氏和米擒氏的人,那与这两个部落也很有可能大有关系。
为了避免这个三千多人的部落利用草原地域广阔、风雪又大,视野不清的险恶环境突围逃走,李光睿又派人迅速通知左右巡弋的另外两支人马在外围两边进行包围,而他自己也不等他们赶到,便在押后半个时辰之后,果断带领五千精锐骑兵发动了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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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七章 拓跋氏的下落
一个三千人的部落能够抽调出来的战士是有限的,比起李光睿亲带领五千精骑要差很多,而且他们护拥着整个部落的老弱妇孺和财产,队形非常分散,当夏州军纷纷掀掉白色的罩衣,向他们发动迅猛攻击的时候,这个党项部落措手不及,立即被夏州军切割成了三块,并团团包围起来,已经彻底失去突围的机会,意味着没有一人能够逃得出去。
年过半百的李光睿威风不减当年,手执斩马.刀冲在前面,他的身先士卒感染了麾下战士,那些骁勇善战的夏州将士一个个嗷嗷叫着扑了上去。战斗结束的很快,这个部落的兵力本就有限,看起来又根本没有想到夏州军来得这么快,而且在这样的风雪之中也不驻营休息,甫一交战便形成了全面溃败的局面。
雪辗如泥,血水洒落在白雪之中纷外刺眼。死尸处处,牛羊四散,战斗基本进入收尾队段,一部分夏州士兵将最后十几名不愿意投降的部落战士围杀砍死,大部分士兵已经开始兴高采烈地聚拢牛羊和妇孺等战利品时,李光睿命人把一些衣着打扮明显是在部落中拥有较高身份的人提到面前,充满期待的准备开始审问。
这一询问,李光睿大喜,他这几天分兵之后,也撞到过一些亲近米擒氏和拓跋氏的部落,不臣服的便顺手歼灭,只是都不是米擒氏和拓跋氏本部族人部落,根本就不知道米擒氏和拓跋氏最终藏身之处。可这一次却大大不同。经过审询得知,这支部落竟是拓跋氏本部的一部分,他们的族长是拓跋氏大长老,不过在几天前已经死了,现在带领这个部落的是拓跋氏大长老的孙子拓跋格鲁。
拓跋格鲁被带到了李光睿的面前,神色惨淡,见了李光睿一言不发,任他如何询问就是咬紧牙关不肯开口,左右夏州将士看了将他摁倒在地就要用刑。
“且慢!”
李光睿制止了手下的士兵,从腰间解下皮口袋,拔下木塞儿狠狠喝了一口,又把它递给拓跋格鲁。
“好酒!”
拓跋格鲁嗅了嗅味道,赞了一声,毫不客气地仰起头,将那烈酒咕咚咚地喝得涓滴不剩。
李光睿只是笑吟吟地看着,等他把酒喝完,才捋着胡须道:“拓跋格鲁,你们拓跋氏和我们夏州李氏都是党项人,有着共同的祖先,我夏州其实也并无意征讨其他部落、欺凌弱小。只是我党项各个部落一直各自为战,内斗不休,而且守着横山脚下这荒凉之地不思进取。而宋国这两年北灭北汉,南灭南汉,轻取吴越,南唐也只是迟早的事情,等宋国一统中原和南方之后,势必会对西北用兵,到那个时候便是我党项人的末日。”
说到这里,李光睿发现拓跋格鲁神色略有松动,他心中一喜,继续说道:“而为了避免我党项人不被宋国所灭,唯有团结一心,合并一部,然后建国,再经过励精图治之后,才能与宋国抗衡。这样一来,不但能够使我党项人活下去,而且还能够从汉人手中抢到更好的底盘,至少也要让所有党项人走出横山,拥有夏州那样好地方落足建城。其它七氏族长头领为了一己之私,不想失去权力,最终使我党项人被汉人所灭,他们就是我们党项人的千古罪人。你是拓跋氏嫡系族人,这一点应当心知肚明。我夏州拥有十万精兵,非你拓跋氏可以抗拒,如果你能助我找到拓跋氏藏身之处,拓跋真厉被我所杀之后,拓跋氏臣服于我夏州,拓跋氏近十万百姓可以因此少受兵灾之祸,这是你的功德。并且我立你为拓跋氏新的族长。这几年凡归顺我夏州的部落酋领都获得了怎样的优容你是清楚的,我相信你也相信我说的话。”
拓跋格鲁听了默然不语,李光睿只是逼视着他,并不说话。过了半晌,拓跋格鲁长叹一声道:“夏州李族主的威名,我们横山党项各个部落无人不知。罢了,天意如此,李族主所言的确有理,我党项各族若是再不团结一心,再不建国自强,终会被汉人所灭。我便招了吧,只是…………还望李族主能遵守承诺,善待我的拓跋氏族人!”
李光睿按捺住心中的狂喜,慷慨地道:“你尽管说,我言出必鉴!”
“好!好好!”
拓跋格鲁惨然一笑,这才说道:“其实我拓跋格鲁与拓跋真厉已经拥有不共戴天之仇…………”
李光睿目光一闪,问道:“此话怎讲?”
拓跋格鲁道:“实不相瞒,我拓跋氏族长拓跋真厉与长老会…………并不团结。李族主兵发横州对我们党项七氏予以征讨后,对于是打,还是迁徙,拓跋真厉与长老会也起了极大的冲突…………”
自拓跋真厉成为拓跋氏族长之后,李光睿的探马斥候也掌握了一些相关消息,与拓跋格鲁此时所说一一对印,后者这番话李光睿是相信的。拓跋真厉刚刚登上族长宝座的时候,就数次和元老会发生过冲突。
只是因为拓跋氏长老会把持着拓跋氏部落最大的势力,挟控拓跋真厉的情况他也清楚,与这拓跋格鲁比较“含蓄”的解释,倒是不谋而合,从而也加深了他对拓跋格鲁刚才所说之言。
拓跋格鲁道:“李族主率师大军直扑横山七氏部落的消息传来之后,族长和长老会狠狠地吵了一架,最后不欢而散。依长老会的意思,是利用地利与李族主先打一仗再说,而族长却想举族迁徙,以避将军锋芒。双方僵持不下,错过了应对李族主的最佳战机,不过后来来了一位汉人使者,与元老会和族长密谈之后,族长和元老会才仓促之下来不及部署,便想迁往贺兰山之中暂时躲避李族主。”
李光睿听着,心想:“亏得我全力行军,否则容他从容部置,集合拓跋氏精锐在贺兰山利用地形负隅死战,倒也是个麻烦。此外那汉人使者多半就是那幕后黑手派去的人。”
拓跋格鲁苦笑道:“可是,拓跋真厉和长老会…………唉!后来双方虽然都是迁徙到贺兰山躲避的意思,可是往贺兰山中哪儿躲,两方的意思却又不一样。长老会要北迁直接穿过贺兰山,到极北之地,他们认为环境苦寒,夏州军不耐其苦,早晚不战而退。而拓跋真厉却觉得极北之地的寒冷,我们的族人一样难以忍受,到时候大批牧人和牛羊冻死,必定元气大伤,只要进了贺兰山找一处避风之地,暂时躲避就行。”
李光睿忖道:“这倒合乎拓跋真厉和拓跋氏长老会那些老不死的性格。”
李光睿忍不住问道:“结果如何?”
拓跋格鲁道:“结果…………拓跋真厉突然安排心腹杀了一半长老,我爷爷也被其害死,拓跋氏以血腥强压手段带领拓跋氏大半部落潜往贺兰山西口峡谷去了,我因为爷爷被拓跋真厉害死,带着一部分自己部落族人与拓跋真厉分开,本想寻找一处隐秘之地躲避,只盼李族主被这寒冷天气耗得精疲力竭,不战而退!不料反碰上了你们。”
李光睿听了心中不无得意,若非他执意分兵扩大搜索范围,遇不上拓跋格鲁,一时不会还想不到拓跋真厉会带部落前往贺兰山中。若是那样,岂不是要坐视拓跋氏逃走了?
想到这里,拓跋真厉马上进一步追问道:“拓跋真厉带着部落真的前往在贺兰山西口峡谷”
拓跋格鲁点头道:“千正万确,若是有假,李族长到时候一刀将我砍了就是。”
李光睿见此,心中最后怀疑渐去,心中大喜,又急忙道:“拓跋真厉现在多少兵马?”
拓跋格鲁道:“拓跋真厉本部精骑仅七千人,其中护送家室及辎重的三千人,仅余精骑四千人,另外还有六千奉命在横山草原上吸引你们注意力,带着你们绕圈圈,给部落迁徙打掩护!”
李光睿闻言精神大振,到目前为止,拓跋格鲁所言所语,都是实事,最后说道:“你可愿为我大军引路?你放心,刚才我所说都绝对算数!”
拓跋格鲁闻言,左思右想一阵,把脚一跺,说道:“罢了,愿听李族主吩咐!”
李光睿立即道:“拓跋真厉带着部落前往贺兰山西口峡谷,张宇、王栋志,速速集结所部人马,随我疾趋贺兰山西口峡谷,只消拓跋真厉一举受擒,拓跋氏部落臣服于我,那米擒氏不足为虑,要知道拓跋氏在横山中心部落中威望地位一直是最为特殊的一个,拓跋氏臣服于我,整个衡山便大局已定了!”
张宇一听心中感觉有些不妥,一阵犹豫之后,最终还是咬牙说道:“族主,暗中那伙人一直没有弄清楚,为保险起见,依末将看,不如分遣斥候,先往窥探动静,咱们立即叫后续人马加紧赶路,待各路兵马齐集,且又探明拓跋格鲁所言虚实,再进兵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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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八章 中了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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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光睿训斥道:“糊涂!刚刚拓跋格鲁所招,难道你们没有听清?拓跋真厉本就盼着耗得我军精疲力竭、不战而退。我们进入横山草原已近一个月,时间一长,夏州那边宋国西北边军和府州、麟州很有可能会有所图谋,所以我们留在横州的时间不多了。如今机会就在眼前,我们反而畏首畏尾,坐失良机?听我号令,疾驰贺兰山西口峡谷,生擒拓跋真厉,违我军令者,斩!”
张宇无奈,只得和诸将集结本部人马,与李光睿合兵一处,又使人回报报李光牧、刘永源,叫他们火速赶来接应,而李光睿由拓跋格鲁引路,疾驰贺兰山西口峡谷去了。
李光睿此人用兵,本就喜欢行险,年轻时便是如此,否则几年前也不会果断与圣堂合作,不但与党项七氏做对,而且更是改变以往党项人游牧习惯,在夏州建城。几年过去,他现在依旧如此。
此外,拓跋格鲁的家眷、族人都在他的手里,他料这拓跋格鲁也不敢欺骗他,再就是他深入横山草原,在这风雪交加的大雪原里已经艰苦跋涉近一个月了,大事还未尽全功。但是这些天他一直对夏州感觉有些不安,早就心浮气躁了,这种状态下自然更加相信拓跋格鲁所言。
当然,还有一个更大的原因,只是连李光睿自己也并不觉察罢了。李光睿觉得自己的判断和决定只是依据拓跋氏的情况,与拓跋格鲁的供词相印证所得出的客观结果,孰不知从他得知拓跋真厉带着拓跋氏部落正在贺兰山西口峡谷,他迅速出兵就已成了必然!
这样的大好机会就在眼前,你叫李光睿等,李光睿如何等得。若是就因这一耽搁,叫拓跋真厉发现夏州军已到,立即穿过贺兰山前往更北之地逃之夭夭,那才是悔之晚矣。
在李光睿的坚持下,三路夏州军重新集结一处,除去战死和留下看守战俘的少量士兵,三万左右骑兵,冒着风雪匆匆疾驰而去了。按照拓跋格鲁的供词,拓跋真厉的护卫兵马尚有六千人,他本来人数占优,再加上对方是在逃,而他是在追,这军心士气大不相同,此外他是出其不意,突出奇兵,以他多年与党项七氏作战的经验,党项七氏一旦打了胜仗,个个如狼似虎,只要稍露败绩,便立即一团散沙,故此不足为惧。
果不其然,当李光睿的骑兵突然出现在贺兰山西口峡谷时,正扎营在那里的拓跋氏部落被杀了个措手不及,他们根本没想到夏州军会来得这么快,更没想到夏州军冒着这样的大雪还在行军。幸好拓跋氏安排哨骑远离营地十里,提早发现了他们的踪迹。
拓跋氏不知他们人数多寡,立即弃营而逃。李光睿都看见拓跋真厉的大旗了,可惜一路追杀下去,还是没有追上,李光睿被他的猎物撩拨的心火越来越旺,只是紧追不舍,可是夏州军近四万大军,这么多人马,除了李光睿带领五千精骑一身轻之外,其他骑兵人吃马喂的又必须得携带一定的辎重,速度根本跟不上,结果到最后只有李光睿带领五千精骑在前面跟着,其余大军被越拉越远了。
一连几天下来,李光睿蹑着拓跋真厉带领的拓跋氏,每天都能够追上一些,然后小有斩获,然而始终抓不到那狡诈如狐的拓跋真厉和其带领的拓跋氏主力,这一天追至一片连绵起伏的坡地,王栋志察看周围环境,越来越觉得不妥,便对李光睿进言道:“族主,已经进入贺兰山中,拓跋真厉部落是党项部落中最靠近贺兰山的,他们对此地应该极为熟悉,我们既然奇袭不得,他们要逃遁远去还不容易么?可是看他们这几天总是若即若离,属下觉得有故意示弱诱我深入之意。依属下看,我们不宜再追,若不立即回返,也当就地扎营,一则歇养士兵,二则等候援军。”
张宇一听也道:“族主,王栋志所言甚是,属下也觉得,拓跋真厉似是有诈,咱们还是立即回返,与主力会合吧,如若不然,就地扎营也可,咱们的战士虽然勇猛,个个是好汉,但这几天日日顶风冒雪,夜晚则爬冰卧雪,战力大减,一旦中计,这贺兰山中不比横山草原之上四面可行,再加上疲弱之兵亦难突围啊,还是谨慎为上!”
李光睿来不及细想,突然一队百人左右骑兵从后方向他们追了上来,一脸风尘,极为疲惫,一看就知道是赶了好几天的路,外围游骑没有阻拦,显然是自己人。
走得近了,李光睿眉头一皱,心中一跳,赶紧说道:“二弟!你怎么来了。夏州可是出事了?”
来人是李光睿二弟李光顺,十数天前在夏州被破时,李光顺和李光成二人从东城门逃出城,结果被折余勋和杨崇勋给擒获,最后交给了叶尘。
李光顺说道:“大哥!你没事就好,你带大军走后第三天,宋国西北边军和折家、杨家合兵六万攻打夏州,不过继谦力排众议让那韩成举一手负责守城事宜,将夏州城打造得固若金汤,我离开夏州时,宋军已经围城二十天,
但宋军损失不小,而我夏州城却稳若泰山。”
李光睿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说道:“那就好,韩成举此人我是了解的,对于守城之道的确是极为精通,早些年没有重用他也是因为想着守城之道暂时于我夏州无用,继谦能够值此关键时刻力排众议重用韩成举,然后再以我留下军力和充足的粮草,即使守上半年时间,想那宋军都难以破城。”
李光顺这个时候神色却已经一片凝重,摇头道:“大哥!若是寻常情况下的确如大哥所言,可是就在宋军围城半月之时,那宋国祥符郡王叶尘来到宋军之中亲自统领大军负责攻城。并且带来了一大批极为犀利的攻城器械,其中包括一种能够炸毁城墙的火药,小弟离开夏州前一天,南城墙有一段便被那叶尘派人挖出地洞,给炸塌陷了,还好韩成举早有察觉,做了充足准备,将宋军击退之后,以最快的速度又以砖石暂时堵住了。但后面我夏州城压力越来越大,伤亡比起前一段时间也多了起来。小弟之所以冒死出城来找大哥,便是因为韩成举说夏州城他只能保证稳守七天,七天之后,还能不能守住,他却是不敢保证。”
李光睿听了之后,早已脸色变得凝重无比,好半响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既然这样,眼前拓跋真厉带领的拓跋氏便不能再拖了。今天将其大败,且两天时间稳固横山局势,三天之后,一定要赶回夏州了。否则失去夏州,即使得到整个横山草原又有什么用。”
旁边李光睿的谋士张宇还想劝阻,李光睿直接挥手将其话语堵在口中,把马鞭向前一指,喝道:“拓跋真厉就在前面,传我命令,给我追,违命者立斩!”说罢一鞭抽在马股上,当先冲了出去,左右亲兵恐族主有失,立即紧随其后,张宇王栋志对视一眼,无可奈何,只得长叹一声追了上去。李光顺带着从夏州跟随他来的一百骑兵紧随李光睿身旁也追了上去。
不想他们刚刚追过前边一片雪坡,驰入低谷时候,陡地杀声四起,纵目望去,四下起伏不定的雪坡上,也不知哪里埋伏的千军万马,突然就现出身形,向他们猛扑过来,在这白茫茫的雪原上,那些拓跋氏骑兵就好象一股股汹涌的巨浪,无可抵挡!
李光睿见状又惊又悔,勒马回首,按刀寻找拓跋格鲁,厉声喝道:“好贼子,竟敢诳我!”
然而,不知何时,那拓跋格鲁装作马力不济,已经掉队至最后,此时却已经拉开距离向拓跋氏一方骑兵靠而去,李光睿即使想追上去杀人,却都已经晚了。
此时隐隐听到那边有拓跋氏的一群人对拓跋格鲁拜倒,并大声说道:“此次我拓跋氏在族长遇害之后,能够从李光睿手中逃脱,并且如今扭转乾坤,设计将李光睿围杀,且找来帮手,这都是格鲁以一己之力所为,我等遵守之前诺言,尊拓跋格鲁为我拓跋氏新族长。”
李光睿将这些话听在耳中,气得暴跳如雷,差点没当场吐血三升。敢情那拓跋真厉已经死了,之前那拓跋真厉的大旗就是个诱饵,一路将自己引到此处。只是这拓跋格鲁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厉害了。
此时“呜…………呜…………”的号角声起,在山谷中回荡,凄厉而苍凉。山谷两侧高处,突然从雪地里跃起无数人影,随着他们的动作,一块块被雪覆盖着的巨大石块也轰隆隆地滚下山坡,裹着一蓬飞雪,重重地砸在山谷另一头,将一头出路封死,声势十分骇人!
李光睿却也顾不得拓跋格鲁,脸色异常难看中,立即高声喝道:“结阵,迎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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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九章 李光睿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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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光顺则高声嚷道:“保护族主。”
话音未落,他已经带着一百人朝着一个方向冲了上去。
拓跋氏护送部落转移的六千骑兵,本来在衡山之中应该带着他们绕圈子的七千拓跋氏骑兵此时也出现在此处,另外还有以四百黑骑为先锋一个个蒙着脸面,由黑月带领的近三千骑兵。总共一万六千骑兵,分成四路从四面八方冲杀向夏州这五千骑兵。
鼓角轰鸣,人马如潮。
伏兵从四面八方一波紧接一波地攻击着,以李光睿之骁勇,所部之精锐,四处突围,却始终冲不出去。只因为这处本来就是两面环山,刚才又以大量山石滚落将山谷一侧出口堵住。只留下一个方向出口,重兵堵截,根本突围不出去。
埋伏遍布了整个贺兰山谷两侧,喊杀声如惊涛骇浪,雪地上已倒下无数尸骨,践踏成泥,李光睿汗透重衣,血染战袍,他组织的锥形突击阵势已被拓跋氏骑兵冲乱,现在已经变成了完全的混战,甚至就连李光睿的亲兵也被追击缠斗的拓跋氏骑兵穿插分割,打得七零八落,所剩无几了。
李光睿身边最重要两位汉将谋士张宇已经战死,王栋志浑身是伤,瞎了一人眼睛,被几个亲兵护持着,紧随在李光睿的马后,仿佛寒风中的一片落叶,摇摆不定。
“杀!杀!杀!”
李光睿带来的五千人马已经所剩无几了,现在还跟在他身边的已不足五十骑,他的眼都红了,他不停地挥着刀,那刀已被他砍得卷了刃,上边满是肉靡,也不知道已经杀了多少人。
他悔!悔不该不听张宇、王栋志的忠谏,如果早听他们的劝,等自己三万多骑兵到来之后再发动攻击,以拓跋氏的实力,安敢与他决战。
只是李光顺正好在那个时候到来,他担心夏州安危,不得不以五千人先行出击。他恨!恨自己不该心生急躁,如果他能稍稍冷静一下,不被拓跋真厉这个诱饵所迷,哪会看不出半点蹊跷,被人牵着鼻子一步步踏进陷阱?如果不是他的兵被他摧促着昼夜不断的追杀,无论人马俱已筋疲力尽,何至于被困于此不能突围?
还有夏州城,我若不能带人在七天之内回去,继筠他们是否能够守得住夏州这份基业。
到此时他都没有对李光顺出现的这般巧合以及其说出的话产生怀疑。他更没有注意到的是,从大战一开始,李光顺一行便被黑月带领三千骑兵故意放水,带着从夏州来的那一百人顺着一个山间小道快速离去,而在拓跋格鲁的命令下,拓跋氏骑兵没有任何一人阻拦。
“杀!”
李光睿又是一刀砍在一个拓跋氏骑兵的头上,那刀刃已卷,几如铁锏,简直就是把那人的头颅砸裂了一般,他正欲提马跳过敌尸,不料胯下宝马久战疲惫,竟尔马失前蹄,一下子仆倒在地上,把李光睿一下子摔了出去。
李光睿在地上一连滚了几滚,勉强站起,只听“呜”地一声幽鸣,一个见机不可失的拓跋氏骑兵猛冲上来,手中弯刀已如匹练一般凌空劈下。
“突围出去!带大军速速撤出横山,返回夏州,让我儿李继筠为夏州之主。”
急欲救援的亲兵都被拓跋氏兵死死缠住无法接近,李光睿一面挥刀力战,一面下达了他作为夏州之主最后一道命令。然而,先不说他的亲兵不可能突围出去,就算突围出去,夏州早已易主,李继筠也已经被黄楼平一脚踢死,所以夏州之主,西北一方枭雄霸主李光睿的最后一道的命令其实就是一个笑话。
那拓跋氏勇士借马势,力大无穷,一连三刀,李光睿每接一刀,便踉跄一步,三刀下去,李光睿臂膀无力,那刀脱手飞去,拓跋氏骑兵森寒凌厉的刀芒如影随形,带着殷雷一般的风声狂卷而来,李光睿再退不得了,他最后看了一眼浴血奋战的部下,高呼道:“我好恨!”
声落,人头起,一腔热血扬向长空!
战场外围,胡三光和拓跋格鲁站在一块巨石上,前者低声对说道:“这衡山草原就剩下米擒氏还有些许余力,就交给你和李光顺二人去收服了。嗯…………按照总司使大人命令,以后这横山草原,你和李光顺一人一半。至于黑月麾下新收的这两千五百黑骑和过几天夏州城那边另外两千黑骑,总共四千五百黑骑兵也会留在你们拓跋氏,只是他们的训练和生活所需你不用管。另外,你们二人听命于总司使大人这件事情除了你们二人自己之外,任何人都不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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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光顺带着百名骑兵从小道离开贺兰山峡口,回到横山草原,先是与跟随他从夏州来到横山的两千骑兵汇合,然后抬头找到天上那道黑影,然后带两千一百骑兵跟着这道黑影疾驰而去。这两千骑兵却都是夏州被破城时宋军所抓俘虏,他们没有被叶尘以蛊虫控制,只是听命于李光顺。
半个时辰之后,李光顺找到由李光牧率领带着一部分辎重粮草,正全力追向李光睿的近三万夏州大军。
李光顺哭丧着脸说道:“五弟!大哥中了埋伏,他带领的五千人马已经全军覆没,而夏州也已经失陷。”
李光牧大吃一惊,大喝道:“二哥,你说什么?”
…………
…………
李光顺和李光牧合兵一处,开始巩固他们之前已经吞并的党项五氏,将这五氏和一些中小部落老人、小孩、女人及牛羊帐篷等物资聚集于一起,并且选择新的部落地点,重新在横山立足。只是半个月后,李光牧突然病死,李光顺带人清洗,杀了数十名夏州军中将官,彻底坐稳了重新在横山草原上建立部落的李氏族长。
同一时间,拓跋氏回到原来自己部落地点,并且大败米擒氏残军,将米擒氏吞并。
下面数以百计的党项中小部落一半左右选择臣服于拓跋氏,另一半选择臣服于李氏。衡山党项诸部形成以拓跋氏和李氏两强相争的局面。而拓跋格鲁和李光顺先后向宋国朝廷派去使臣,宣布臣服于宋国。
在西北边军和西北宋国百姓,以及府州折家和麟州杨家看来,党项人除了失去了夏州,实力被重创,彻底被压缩在横山草原之上之外,和以往没有多大区别,横山内部为了一些有限的资源,包括拓跋氏和李氏之间在内,各个部落大小内斗不断同时,偶尔也会有党项部落因为粮食不够吃或者眼馋汉人的村镇的富庶,忍不住冒着被西北边军剿灭的风险跑出横山打打草谷。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眼前,叶尘还在西北,坐镇刚刚收服的夏州。等着将夏州城防和地方政务移交给新到来西北边军统帅和大宋皇帝陛下新任命的夏州知府。
叶尘来西北一次,又立下大功,将西北心腹大患————党项八氏直接打残。特别是大宋朝廷上到天子,下到西北边军都最为忌惮,陈兵近十万的夏州李光睿直接被打残,李光睿被杀,夏州收回,党项李氏直接被打回五年前的原型,成为一个寻常党项部落,重新在横山荒原挣扎。
在这里要说的是,不管是宋帝赵匡胤,亦或赵光义、赵普这些重臣,还是曹彬、高怀德、赵赞、李继勋等军中大佬,只要是真正懂兵之人,明白战略要地重要性的人,都很清楚夏州地理战略位置的重要性。
夏州位于黄河上游、河套以西,土地肥沃,地饶五谷,尤宜稻麦,水草肥美,农牧两宜,且有汉延、唐徕诸渠水利之便,宜屯宜垦。地接贺兰,带引黄河,地位冲要,是李光睿大本营和根基所在,也是他的粮米之仓。并且夏州附近的盐州供应着整个西北甚至西域百分之十的食盐,财源滚滚,是李光睿最强大的财力后盾。
此外,以夏州为中心,东北到府州、麟州,西南到环州、镇戎,西到大河两岸、贺兰山下,北到河套九曲。也就是说夏州被收回,并不只是代表收回一州之地,这还包括夏州辐射之下的灵州、盐州、定州、怀州、静州、顺州、胜州、会州已经或者迟早统统都会被西北边军依次收回,全部落入大宋手中。
所以,叶尘收回夏州,打残党项,将其压缩在横山荒原之中,所立功勋不亚于收服一国,甚至从难度上讲比他收服吴越国的功劳还要大得多。
消息传回开封之后,天子大喜,朝野震惊同贺的同时,和开封乃至整个大宋天下百姓一样,竟然渐渐有些麻木的感觉。
甚至一些百姓已经认定只要叶尘出马,就没有打不赢的仗,收不回来的疆土。这一方面是因为叶尘在这短短不到两年时间中一件件事迹实在是太过惊人,任何一人一生之中只要做到他所做这些事情中的一件,都足以让其封为公侯,终身荣华富贵,名流千史,被大宋天子、百官和百姓视为大功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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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章 天下人怎么看叶尘
然而叶尘这样的事情却是一件接着一件,这给朝廷上下、整个天下百姓是什么样的感觉?
不管天下百姓怎么想,朝廷上下怎么看待他,大宋天子赵匡胤是否真的会生出一些莫名的想法,叶尘这些天并没有为此事有过多的欣喜,反而感到有些担忧,他甚至已经想好在接下来开春之后对南唐征伐大战中,绝对不参与到其中,以免又立下大功。
所以,此次给朝廷和天子报功,叶尘除了给华夏卫府黄楼平、连继城、胡三光等人报了头等功,意图为三位得力手下谋个伯爵、子爵、男爵的爵位之外,他将功劳全部给了西北边军参与整个过程的诸位将领。比如十里堡守将刘石军,跟着他前往横山荒原的邓崇轩、魏庆源、顾蒙,以及攻打夏州的三位厢都指挥使黄东秋、陆龙、唐鹏。
华夏卫府几人心中都清楚叶尘如今的处境已经严重的触到了‘功高盖主’这个警戒线,所以对自家总司使大人如此报功多有预料,但是西北边军诸将却是没有想过会有如此泼天的功劳落在他们头上,以致于他们下一步,升官、封爵都已经是板子上的钉子————铁打的实事。要知道这份功劳比他们以往在军中拼博十数年,甚至数十年加起来的功劳还要大。
当然,府州折御勋和麟州杨崇勋也带大军参与其中,朝廷自然也有相应封赏,只是除了加封爵位、勋位和没有实权的官职之外,也就一些财物的赏赐。这对于二位西北土皇帝来说其实没有多少意义。
更何况,接下来他们会因为近一个月前配合圣堂演的那场戏而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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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开封总部提前送来的消息中所说一样,接替西北边军统帅一职的是冀国公高怀德,执掌夏州知府的是原庆州知府王宝兴,后面这项任命则是叶尘向大宋天子推荐的,庆州州府朝廷自然会另派人选。
高怀德和北方大营统帅李继勋是大宋开国大将中至今还活着,且还在军中任职,资格最老的二人。
显德七年,当时任后周殿前都点检的赵匡胤发动陈桥兵变,夺取后周天下,建立北宋政权,是为宋太祖。宋太祖继位后,任命高怀德为殿前副都点检,移镇滑州,充任关南副都部署。
没过多久,李筠在上党反叛,赵匡胤要御驾亲征,先命令高怀德率领所部与石守信联合进攻,结果在泽州南攻破李筠军队。反叛平定后,高怀德以战功升任忠武军节度、检校太尉。建隆二年,又改任归德军节度。前年在攻打北汉国时立下大功,加任高怀德兼任侍中,后加任检校太师,受封冀国公。
此外,高怀德还娶了宋太祖之妹燕国长公主为妻,加封驸马都尉,高怀德也因此成为皇亲国戚,相比其它开国功勋大佬来说在被赵匡胤相信其忠诚度方面着有着亲戚优势。
后来赵匡胤杯酒释兵权,让石守信等开国大将秉皇帝意图自请解除兵权,高怀德、慕容延钊、李继勋当时也自请兵权,但他们三人被赵匡胤留下委以重任。分别执掌开封防卫、北方大营和西北大营。此次慕容延钊死后,由高怀德来执掌西北边军,这本来就在叶尘意料之中。再加上叶尘与高怀德关系本来也不错,几次密谈之后,交接很顺利,并且高怀德对于叶尘后续在西北可能要做的事情也能够大力支持和相互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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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州原李光睿府邸中,叶尘先是听了胡三光和黑月汇报了横山草原后续安排,然后便是听黄楼平汇报自夏州攻破之后他给其安排的另一件秘密之事。
“…………所以,大人,虽然没有确凿证据,但是从刚才所说种种迹象和巧合之事可以推断出,府州折家和麟州杨家在党项七氏围攻十里堡之时出现在黄家堡一带很有可能并非是为了讨好大人,抢先去剿灭党项小股打草谷骑兵,而是为了封锁消息,劫杀十里堡派往庆州报信的探子。”黄楼平将这些天打探到的一切信息一一说出,并且最后做出推断。
叶尘叹了口气,对于圣堂能量之强大他虽然已经看得很高,但这一次依然让他感到有些吃惊。要知道,西北边军前统帅慕容延钊原本是圣堂一名外门长老,夏州李光睿与圣堂关系亲密,党项七氏被圣堂驱使试图围杀他。如今再加上府州折家和麟州杨家,这已经将西北各大势力全部包含。
叶尘没有立刻表态或者下令,而是看向连继城和胡三光、黑月,三人依次将自己看法说出,结果和黄楼平大同小异。结果就一个,府州折家和麟州杨家与圣堂十有八.九有的关联,不过这个关联有两种可能,黄楼平和胡三光认为府州折家和麟州杨家很可能是圣堂外围势力,而连继城和黑月则认为府州折家和麟州杨家应该只是与圣堂有所牵连,甚至和党项七氏这一次一样,只是双方一次交易。
两种可能自然是有很大不同,这直接决定着叶尘下一步对这两家藩镇报复到何种程度。
另外,叶尘还有一个顾忌,他实在是不想再立大功了,因为功高盖主而引来杀身之祸自古以来在历朝历代中一直存在。即使赵匡胤很相信叶尘,胸襟也很广阔,但要知道人心是这个世界是最为复杂和多变的,更何况叶尘在朝廷中还有几位很有影响力的死仇或者想让叶尘去死的人,比如晋王赵光义很想叶尘去死,御史中丞王悦风、参知政事吕馀庆、翰林学士院承旨陶谷等都是叶尘死仇。这些人在朝廷之中的分量或者所能够影响的势力几乎占了朝廷中的大半。
如今叶尘风头正盛,这些人或许还不敢肆无忌惮或者在明面上与他做对,但在暗中时时在天子面前谗言几句,一次两次没有什么,次数多了,说不定因为某一件事情为导火线,便让天子真正的对他生出忌惮,从而生出杀心。真到那个时候,就不仅仅是叶尘一人的事情,叶尘在华夏卫府的心腹,与他关系亲密之人必将也受到牵连,从而被迫进行反抗,真要是发展到那个程度,整个大宋必将陷入建国以来从未有过的动荡之中,若是玉道香再想办法让契丹大军在这个时候南下,一不小心大宋便将分崩离析都有可能。
但是,对付圣堂,将玉枫杀死,是叶尘必须要做的事情,更何况府州折家和麟州杨家既然参与到十里堡对他的围杀之事中,他又怎么会轻易放过他们。
眉头紧蹙,沉思不知多长时间,叶尘心中才下了决断,说道:“既然这样,情报司定下对付府州折家的计划便开始执行吧!嗯…………我们刚来到庆州时在驿站碰见的那位名叫折一山的驿臣是个很好的人选,一些事情交由他牵线去做极为合适。另外,这件事情成功之后,我会将大半功劳让于高怀德,所以暗中一些事情由我们华夏卫府去做,明面上需要动以武力或者大军的时候,我会全部交由高怀德带着西北边军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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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州下辖五城之一草头城,折家在草头城军中主官,名义上宋国在草头城的防御使府中。驿臣折一山今日找了个由头来拜访,他带着一名下人。
书房中,折一山带来的那名下人变成了神秘客人,此时带着一副阴柔的笑意,说道:“龙将军肯弃暗投明,高大帅、祥符郡王殿下必然欣喜,乃至我大宋陛下也会龙颜大悦。如今你我共图大举,只待取了府州,这府州节度,一方封疆大吏,就是你囊中之物了。荣华富贵、锦绣前程,不可限量,这里胡某先恭喜了。”
龙涛浔按捺不住地道:“胡大人,本官现在想的不是个问题,而是…………取了府谷之后,如何应付随之而来的种种变化,这件事不解决,本官就算肯投效朝廷,也不敢保证麾下将校人人效死啊。”
那胡大人竟是华夏卫府情报司副使胡三光,听了龙涛浔的话,他淡淡一笑道:“呵呵,龙将军客气了,将军坐镇草头城多年,俨然就是府州麾下一方诸侯,若说控制不住麾下兵将,谁人肯信?龙将军不必担心,祥符王殿下和高大帅已计议周详,将军只需要…………”
胡三光从怀中拿出一副极为详细的地图,将其铺开,指着一处,沉声说道:“你这里一动手,我们马上行动。西北边军一个厢都指挥的兵力控制广原程世雄部,挟其不得妄动,高大帅到时候会亲自统率西北边军三万人马,迅速进入府州地境,协助将军控制府州下辖的各路兵马。另外凤翔府防御使孔子轩会秘密率军北上,截住麟州杨崇勋的援军。到时候,府州将被牢牢控制,大局已定,龙将军,你看这样的部署,可还算得上是万夫一失么?”
今日第三更终于写完了,感觉一天下来累得要死,已经有小孩的兄弟想必对此生有感触,若是没有父母或者岳父岳母帮着带小孩,你会发现你立刻变成这辈子最忙碌和最辛苦的时候。而我还要见缝插针的抽时间写小说,且能够写三更,近万字,我自己都感觉真的很拼命了。只求兄弟们给个捧场和月票以及最佳作品票给我一些鼓励和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