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四章 剑法同源
裴旻,当过武将,曾参加过对溪人、契丹和吐蕃的战事。立过赫赫战功。因为其剑术达到了难以想像的境界,所以当时唐文宗将其与李白,张旭并称,封为‘三绝’。
但实际上,裴旻更是一名江湖人。他在江湖上还有一个尊号————剑圣。
据《独异志》记载,裴旻“掷剑入云,高数十丈,若电光下射,漫引手执鞘承之,剑透空而入,观者千百人,无不凉惊栗”。
在《朝野佥载》曾记载裴旻有一次与幽州的都督一起出征奚人,被围困后,数百人的同时射来的箭,裴旻在马背上舞剑抵挡了一个时辰,直至奚人箭用完,奚人将其惊为天了,最后奚人都被吓退。也是因为那一战,所以才被唐文宗纳入唐代三绝的。
裴旻到底活了多少岁,没有人知道,但显然要比寻常人要活得久一些,裴旻晚年游江南,生出收徒之心,在杭州遇见一个少年和一个少女。在如意山半山腰上奇特黑竹围起来的无名山谷,建造了草庐,耗用数年时间用黑竹布置了神奇的**阵,并将这无名山谷改名成剑谷。至于鬼竹林这个名字却是久而久之被路过此地百姓和江湖人给取的。
裴旻悉心教导这少男和少女至剑术大成,然后飘然远去。
这少年名叫白流云,他的儿子是上一代剑庄之主名叫白辰傲,他的孙子是如今剑庄之主名叫白子轩。
那少女姓钱,名月禅,吴越国开国君主钱镠的女儿。
白流云对钱月禅日久生情,但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钱月禅只是将白流云当成兄长般对待,她喜欢的是当时吴越国开国左相魏奎————魏信的父亲。但如古今中外那些狗血剧情故事一样,这魏奎并不喜欢钱月禅。至于最终为什么两人还是生出了魏信,而钱月禅实事上也不怎么喜欢这个儿子。这其中显然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故事,只是这些事情前月禅是绝对不会告诉叶尘的。
“原来前辈竟然和剑庄白家同出一脉,只是晚辈虽然剑法学自白家,但却并不能算是剑庄弟子。”叶尘想了一下,还是如实的说道。
钱月禅深深的看着叶尘,冷笑一声,说道:“若是我那师兄白流云还活着,或许还有资格收你为徒,他的儿子或者孙子却是没有本事收传说中先天之体者为弟子的。”
叶尘眉头微皱,但最终并未辩驳什么。他的身体被认为先体之体也不是第一次了,先是一年多前在扬州瘦西湖独岛上遇到鬼医时,后者便说出这样的话,后来玉道香的父亲玉老魔、陈景元、楼炎明都说出类似的话,叶尘猜测北方太平教主张无梦多半也是这样认为。
相对于所谓的先天之体,叶尘此时更关心的是吴越国下一步的归属问题。他此时心中念头百转,正在猜想钱月禅将这一则往事说出,然后又说出刚才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或者说有什么深意和目的。
不过,紧接着钱月禅的一句话,便给叶尘解惑。
钱月禅盯着叶尘,认真的说道:“听说宋帝的儿子是你的徒弟,所以我要是再收你为徒…………”
叶尘闻言,不由一怔,钱月禅所说让他极为意外,不过钱月禅这句话虽然说的有些不明不白,但叶尘略一想便明白了钱月禅的意思。后者显然是想将钱家与他彻底绑在一起,而以叶尘如今在宋国的地位,与叶尘绑在一起,就是与华夏卫府绑在了一起。这在‘铁卷丹书’之外,钱家又一个强力的护身符。
当然,由此也可以看出钱月禅对叶尘的能力和为人相当认可或者说相信。这对于几乎从不相信任何人的钱月禅来说,是极为难得和稀少的。
叶尘没有立刻便答应,钱月禅沙哑着声音说道:“你只要让我满意。我也会让你满意的。”
叶尘忽然开口说道:“你还能活多少天?”
钱月禅刚刚微闭的双眼猛地睁开,似乎被这个大胆的问题激怒了,目光如剑一般直刺叶尘的内心深最处。
叶尘双眼竟然感到一阵刺痛,赶紧闭上了眼睛。
许久之后,钱月禅幽幽说道:“大约还有半月之期。”
叶尘睁开了眼睛,有些不敢再去看这个喜怒难以自抑的女剑皇。
钱月禅此时怔怔地望着草庐外的小湖,不知道在想什么。也许是在想这一世当中无数的华丽片段,无数次的出剑,无数次的胜利,无数次的感情失败,无数次的爱恨情仇。想着那些死在自己剑下的人和自己在乎的但已经死去的人,她的表情渐渐变得黯然起来。
叶尘低头深深一礼,知道对方终于下定决心了,说道:“这一拜,是晚辈替宋**民以及吴越国的数百万百姓,拜谢前辈慈悲。”
“不用谢我。”钱月禅忽然自嘲笑了起来,说道:“如果宋国此次来人不是你,我是断然不肯答应的。当然,你若是不来,或许弥勒教的计划又自不一样。”
叶尘笑了笑,心想当弥勒教偷袭钱月禅,且又没有当场将后者杀死,而自己又活着,那就已经注定了如今的局势,如果钱月禅想要吴越国免于兵刀之灾,吴越国王室能够尊享王爵的荣华富贵,又能保证性命无忧,便只有这一条道路。毕竟吴越国虽然号称有十万大军,但数十年以来,从未打过仗的军队,真实人数还有编制人数的几成不说,还能够有几分战力,明眼中心中都很清楚,吴越国根本不是大宋和南唐任何一国的对手。被灭国只是迟早的事情。
“名义上彻底归顺我大宋,并且我大宋要在吴越国内驻军,吴越国的十万大军也要归我大宋调遣。”叶尘的心脏跳的快了起来,看着钱月禅的眼睛,异常迅速地抛出了几个字眼儿。
钱月禅哈哈笑了起来,笑声显得格外尖锐,笑外之后说道:“可以,我会让弘俶死前下达这道旨意,但是吴越国朝廷和军方的反弹甚至反对,我在死前会帮你杀一些人,剩下的就要由你自己想办法去解决。至于驻军,只要你有办法将宋军跨过南唐运到我吴越国内,我不会反对。不过我会举办一场盛大的拜师仪式,将吴越国朝廷中的重臣和各大世家族长,一些商贾巨绅都请来,当作见证。”
叶尘略一犹豫之后,说道:“好!只是晚辈既然拜前辈为师,前辈自当尽些师父之职责,传授晚辈高深剑法才是。”
钱月禅淡淡的说道:“我活不了多久了,这些天我会告诉你一些剑道心得感悟。你能体会多少,就看你的悟性了。只是我和弘俶都活不了几天,在我们死之前要将答应你的事情做完,而楼炎明还没有死,鬼医的那位女弟子也在楼炎明的手中,且弥勒教的高手大都还活着,不管我们要做什么,楼炎明那妖僧都会出手捣乱,这些事情都需要你去处理。所以,我们的时间很紧,我想没有多少时间给你传授和指点剑道。”
叶尘一想的确如此,但他有些不甘心,想了一下说道:“晚辈这就派人去请国主和世子来如意山,在他们来之前还有几个时辰时间,这些时间,晚辈能领悟多少就算多少。”
钱月禅说道:“不用了,我和你一起去杭州城,一些人必须要在杭州城内杀,一些事情也必须要在王宫内去做。”
…………
…………
吴越国真正的大人物和开国世家,乃至一些巨商豪绅都知道钱月禅的存在,也知道吴越国这数十年乱世中之所以能够成为东方华夏大地上唯一的一片净土,钱月禅和她所一手调教出来的剑奴剑侍所起的作用极为关键和重要。
再加上,钱月禅本身乃是吴越国开国君主的女儿,所以钱月禅在吴越国的地位极为超然。而地位超然的人与寻常人之间不管是主动或是被动,总是要保持距离的,所以很明显,此时这位只能坐在轮椅上移动地女剑皇,已经很多年没有随意地看过街景了,整个人竟然显得比较兴奋。
此时,雨不但停了,而且天空极为迅速的变得极为晴朗,甚至快要万里无云,炽烈的日头又自出现了。
叶尘在轮椅之后缓缓行走,五名剑奴和十二名剑童散布在四周远远跟着,连继城带着几名金牌杀手隐藏于暗中同样跟随,不远处黑月带着近百名黑骑兵和张大为带着一百多名华夏卫,骑马远远缀着。
一大帮的人或明或暗的就这样出了剑谷,穿过鬼竹林,下了如意山,来到了杭州城外。
叶尘亲自推着轮椅,和钱月禅来到了城北郊地一株大树之下,树冠伸展极广,青色遮天蔽日,便在此间休息,躲躲炽烈的日头。
钱月禅低着头,看着轮椅旁边的黄土泥以及树根处的缝隙,忽然开口说道:“几十年前,我就是在这棵树下,遇见了我的师父,当时白师兄已经在师父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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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四章 何为‘法门’
(非常感谢‘轻轻的疯子’、‘牧笛狼烟’‘rivonuiyear’、‘知命侯’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初秋时节,各种树木还都是枝繁叶茂。杭州城虽然不是邻近海畔,但也不远了,湿润温暖的海风日夜吹拂,更是让此间的秋天来的比别处更晚一些,夏意的藏蕴时期显然要比北方更久一些。
城郊的这株大青树不知道已经在这里生长了多少年,树干挺拔而无刺天之意,无数万片融融青叶在树冠处拢成一个大伞盖,显得格外美丽,格外慈悲,挡住了天空中的那轮日头,洒下一片阴影,遮蔽着进城出城的人们。
这棵树很大,阴影的范围甚至足有数十丈,有很多行人都在树下休息。树下是那些突出土面的虬节根丫,就如同粗壮的龙身一般,沉稳实在,叶尘推着钱月禅便是在这些树根旁暂歇,这个奇怪的组合,并没有引来路人们侧目,因为叶尘脸上戴着易容面.具,而钱月禅如今就是一个老得不能再老的老太太,别人看了,都以为是孝顺的孙子陪着快要入土的祖母溜达。
叶尘坐在树根之上,感受着臀下的阴凉,他不知道自己身后这棵大树是什么种类,也懒得去探根寻底。
“那时候前辈多大?”
“十一岁?”钱月禅坐在轮椅上,皱着眉头,想了很久,似乎因为年代的久远,而让她的记忆力变得有些模糊,最后幽幽的补充道:“反正就是一个小姑娘。”
钱月禅没有继续说什么,只是看着这棵大树,试乎想从这棵大树,寻找到一些当年的印象和回忆。
叶尘突然身体一震,脸色微变。就在刚才,他的丹田中的真气变得极为暴躁,竟然有了失去控制的迹象,若真气真的失控,突然爆动乱窜,可瞬间便将他丹田摧毁,经脉尽碎。
若真是那样,即使叶尘不死,也会成为废人。
钱月禅没有转头,说道:“小子,之前听你解释了自己真气为何如此深厚时,我就知道,玉老魔的真气不是这么好被你吸为已用的。如今之计,唯有修炼道家《太一真经》,才能将玉老魔的真气真正的变成你自己的真气。”
叶尘闻言一怔,然后欣喜的说道:“太一真经我已经有了。”
钱月禅看了叶尘一眼,说道:“你手上的太一真经是从陈景元手中拿来的吧?”
叶尘点头称是。
钱月禅说道:“看来你没有认真看过,那只是半部太一真经。”
叶尘深吸一口气,神色凝重的追问道:“另外半部太一真经在何处?”
钱月禅说道:“在太平教张无梦手中。”
叶尘顿时眉头紧紧蹙了起来。
钱月禅说道:“你若是觉得无法从张无梦中手中得到太一真经另外半部的话,我倒是有一个办法让你保命,只是这个办法需要散去你丹田内的所有真气。”
叶尘闻言,久久不语。
钱月禅过了一会又说道:“其实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在你丹田内真气失去控制之前,你的剑道修为可以达到我如今的境界,便可将剑意融入真气之中,强行压制玉老魔的真气,并且将其炼化。”
叶尘一阵无语,心想我就算再天才,再天赋异禀,都不可能在三个月内在剑法一道上达到您老人家的境界水平。
他站在钱月禅的身后,双手轻轻扶着轮椅的后背,很诚恳认真的说道:“晚辈虽然知道这不可能,但既然要拜前辈为师,那自然有义务学习前辈的剑法。并且既然要学。就得抓紧时间,因为我们真的时间不多了。”
“剑诀这个东西,你应该从白家那里学的差不多了。”钱月禅微眯着眼睛,冷漠说道:“剑就是一个死物,握着它地是手。不论你从哪个方向刺出去,斩下去,穷极变化。也不可能超出万种之数…………终究空间只有这么大。”
叶尘沉默而认真地倾听着,不肯放过钱月禅的每一个字,只是他的境界不足以令他全听懂钱月禅说的每一句话,所以先努力的强行记下来,等到后面再慢慢感悟。
“一把剑怎样刺出去可以杀死人?这是剑法的问题。而剑法的变化总是有穷尽之时。千年以降,不知多少前贤高人在其间下过苦功。正所谓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再怎样的变化,其实早就已经被人推断出来。”
“所以剑诀从来不是最重要地环节。”钱月禅苍老的手臂,平静地放在轮椅地扶手上,缓缓抚摩着,就像在抚摩一把古剑的剑柄,“当你感受到某种境界的时候,就应该明白,杀人之利剑需要你考虑的,不是怎样去杀人,而是你…………应该杀人,这便是‘势’。”
似乎是很玄妙地语句,叶尘隐隐听得明白了一些。
钱月禅的声音越来越低。
“人的肉身便是容器,终究是有极限处。真气地修练,到了某个阶段,某个肉身经脉无法容纳地阶段,便会停止。”
“如果再强行修练提升,只可能让经脉尽断,成为一个废人,就如同你现在体内的情景。”
钱月禅的眼睛依然静静地望着青色的树冠,叶尘在一旁安静认真的听着,场间的气氛有些怪异。叶尘听了之后,隐约捕捉到了其中的真义。
“真气便是罐中的水,势便是洒水的方式。”钱月禅悠悠说道:“一罐水,永远无法滋润万倾良田,这便是所谓极限。如果你不能突破到‘势’的范畴,便永远只能一瓢一瓢地洒水,小家子气是改不了地。学再多的手法剑诀,根源却只有那么多,你当然体会不到。大江决堤时的感觉。”
“所以关键的还是如何控制体内的真气。”叶尘下意识里接口道。
“没错!境界之间总是保持着平衡与互相地制约…………真气固然是最重要地事物。但能否真正的掌握一种方法,将体内的真气控制自如的释放出去,才是你能否拥有势的关键。”
叶尘叹了一口气,心想钱月禅说地这些话,都很有道理,但对他却只不过是废话罢了。没有一种驾御体内真气的法门,人体内地自我限制。当然不会任由真气无限制地膨胀,可是如果不能让真气向上提升,超过那个临界点,好似又不可能掌握到那种玄妙的法门。
真的是废话,而且是一个在逻辑上说不通的命题。
叶尘有些期待的问道:“前辈可否告诉我怎么找这个法门?”
钱月禅郑重说道:“这个法门也正是我先前说过地心念与意志。领悟了这一点,你就会产生‘势’,突破一流高手境界,真正的晋升到超一流高手,也就是我和张无梦、陈景元、楼炎明和玉老魔所拥有的半步先天高手境界。”
钱月禅看着叶尘双眼中若有所思之色,不知道这个年轻人能体悟多少,能领悟几许。又缓缓继续说道:“世间后天武道都是必有痕迹,必有道理可循。而超凡脱俗的先天境界,当然要通过超凡脱俗地方式,才能够出现在这个世间。不管是这个方式本身也好,还是这个境界最大的特点‘势’都是没有痕迹可循,更是没有什么道理的。”
说到这里,也不等叶尘说什么,钱月禅看着叶尘厉声说道:“你要忘了你是一个人!要忘了你有手有脚,要忘了你身上的毛发,骨中地酸痛,不要试图用任何身体可以控制的方式,来安抚你体内的真气。”
“只有用你的心念和意志去操控真气,你才能真正的抛却肉身地限制,由后天境界晋升到半步先天境界。”钱月禅地声音渐渐变得郑重、肃然起来。
听到这里,叶尘的心头如遭雷击,脑海中仿佛有一道亮光闪过,但一闪即逝,他再想抓住看清楚,已经很难,只有模模糊糊的一些感悟,在以后日子中若是机缘到了,这些感悟说不定会一朝顿悟,当然最大的可能是没过多久,叶尘便将这些本来就不是很清晰的感悟忘得一干二净。
钱月禅这位半步先天强者,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便再也没有开口,平静而沉默地坐在大青树之下。
叶尘身上尽是冷汗,隐约间感觉自己好像明白了一些什么,但实际上却是什么也不明白,某种莫名的知觉告诉他钱月禅说的是真的,是对的,只是这种‘法门’太过虚无缥渺,太过抽象了一些,实在是无迹可寻。
最关键的是,如此唯心的说法,与他在后世从小所受的教育和形成的唯物世界观冲突太大,完全是两个方向————不用人的身体为桥梁,难道仅凭心意,便能影响这实实在在的世间?虽然叶尘感觉钱月禅说的是对的,但从理智上来讲,叶尘又感觉很荒谬。
不过,叶尘紧接上想起黑血蛊母控制寻常蛊虫的神奇过程,以及一些蛊虫母体与子体之间的神奇联系,不由心中灵光一闪,感觉隐隐约约捕捉到了什么。
人之存于世,与万物相异者何处?便在心意二字,人乃万物之灵,能言能思,能观花开而喜,观花落而悲,观月圆月缺,却生天地永恒沧桑之感,观潮起潮落,生人生无常之落寞。
ps:本想昨天为感谢一些‘风沐春江’和一些兄弟的捧场要加第三更的。但实在是太忙了,直至过了凌晨0点,也只是在今天正常两更之外,多写了一千来字。但这一更我会记着,是我欠兄弟们的。因为这些天实在太忙了,我会将这一加更,分好几天完成————————
第三百八十四章 何为‘法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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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棵树很大,阴影的范围甚至足有数十丈,有很多行人都在树下休息。树下是那些突出土面的虬节根丫,就如同粗壮的龙身一般,沉稳实在,叶尘推着钱月禅便是在这些树根旁暂歇,这个奇怪的组合,并没有引来路人们侧目,因为叶尘脸上戴着易容面.具,而钱月禅如今就是一个老得不能再老的老太太,别人看了,都以为是孝顺的孙子陪着快要入土的祖母溜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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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前辈多大?”
“十一岁?”钱月禅坐在轮椅上,皱着眉头,想了很久,似乎因为年代的久远,而让她的记忆力变得有些模糊,最后幽幽的补充道:“反正就是一个小姑娘。”
钱月禅没有继续说什么,只是看着这棵大树,试乎想从这棵大树,寻找到一些当年的印象和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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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尘闻言一怔,然后欣喜的说道:“太一真经我已经有了。”
钱月禅看了叶尘一眼,说道:“你手上的太一真经是从陈景元手中拿来的吧?”
叶尘点头称是。
钱月禅说道:“看来你没有认真看过,那只是半部太一真经。”
叶尘深吸一口气,神色凝重的追问道:“另外半部太一真经在何处?”
钱月禅说道:“在太平教张无梦手中。”
叶尘顿时眉头紧紧蹙了起来。
钱月禅说道:“你若是觉得无法从张无梦中手中得到太一真经另外半部的话,我倒是有一个办法让你保命,只是这个办法需要散去你丹田内的所有真气。”
叶尘闻言,久久不语。
钱月禅过了一会又说道:“其实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在你丹田内真气失去控制之前,你的剑道修为可以达到我如今的境界,便可将剑意融入真气之中,强行压制玉老魔的真气,并且将其炼化。”
叶尘一阵无语,心想我就算再天才,再天赋异禀,都不可能在三个月内在剑法一道上达到您老人家的境界水平。
他站在钱月禅的身后,双手轻轻扶着轮椅的后背,很诚恳认真的说道:“晚辈虽然知道这不可能,但既然要拜前辈为师,那自然有义务学习前辈的剑法。并且既然要学。就得抓紧时间,因为我们真的时间不多了。”
“剑诀这个东西,你应该从白家那里学的差不多了。”钱月禅微眯着眼睛,冷漠说道:“剑就是一个死物,握着它地是手。不论你从哪个方向刺出去,斩下去,穷极变化。也不可能超出万种之数…………终究空间只有这么大。”
叶尘沉默而认真地倾听着,不肯放过钱月禅的每一个字,只是他的境界不足以令他全听懂钱月禅说的每一句话,所以先努力的强行记下来,等到后面再慢慢感悟。
“一把剑怎样刺出去可以杀死人?这是剑法的问题。而剑法的变化总是有穷尽之时。千年以降,不知多少前贤高人在其间下过苦功。正所谓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再怎样的变化,其实早就已经被人推断出来。”
“所以剑诀从来不是最重要地环节。”钱月禅苍老的手臂,平静地放在轮椅地扶手上,缓缓抚摩着,就像在抚摩一把古剑的剑柄,“当你感受到某种境界的时候,就应该明白,杀人之利剑需要你考虑的,不是怎样去杀人,而是你…………应该杀人,这便是‘势’。”
似乎是很玄妙地语句,叶尘隐隐听得明白了一些。
钱月禅的声音越来越低。
“人的肉身便是容器,终究是有极限处。真气地修练,到了某个阶段,某个肉身经脉无法容纳地阶段,便会停止。”
“如果再强行修练提升,只可能让经脉尽断,成为一个废人,就如同你现在体内的情景。”
钱月禅的眼睛依然静静地望着青色的树冠,叶尘在一旁安静认真的听着,场间的气氛有些怪异。叶尘听了之后,隐约捕捉到了其中的真义。
“真气便是罐中的水,势便是洒水的方式。”钱月禅悠悠说道:“一罐水,永远无法滋润万倾良田,这便是所谓极限。如果你不能突破到‘势’的范畴,便永远只能一瓢一瓢地洒水,小家子气是改不了地。学再多的手法剑诀,根源却只有那么多,你当然体会不到。大江决堤时的感觉。”
“所以关键的还是如何控制体内的真气。”叶尘下意识里接口道。
“没错!境界之间总是保持着平衡与互相地制约…………真气固然是最重要地事物。但能否真正的掌握一种方法,将体内的真气控制自如的释放出去,才是你能否拥有势的关键。”
叶尘叹了一口气,心想钱月禅说地这些话,都很有道理,但对他却只不过是废话罢了。没有一种驾御体内真气的法门,人体内地自我限制。当然不会任由真气无限制地膨胀,可是如果不能让真气向上提升,超过那个临界点,好似又不可能掌握到那种玄妙的法门。
真的是废话,而且是一个在逻辑上说不通的命题。
叶尘有些期待的问道:“前辈可否告诉我怎么找这个法门?”
钱月禅郑重说道:“这个法门也正是我先前说过地心念与意志。领悟了这一点,你就会产生‘势’,突破一流高手境界,真正的晋升到超一流高手,也就是我和张无梦、陈景元、楼炎明和玉老魔所拥有的半步先天高手境界。”
钱月禅看着叶尘双眼中若有所思之色,不知道这个年轻人能体悟多少,能领悟几许。又缓缓继续说道:“世间后天武道都是必有痕迹,必有道理可循。而超凡脱俗的先天境界,当然要通过超凡脱俗地方式,才能够出现在这个世间。不管是这个方式本身也好,还是这个境界最大的特点‘势’都是没有痕迹可循,更是没有什么道理的。”
说到这里,也不等叶尘说什么,钱月禅看着叶尘厉声说道:“你要忘了你是一个人!要忘了你有手有脚,要忘了你身上的毛发,骨中地酸痛,不要试图用任何身体可以控制的方式,来安抚你体内的真气。”
“只有用你的心念和意志去操控真气,你才能真正的抛却肉身地限制,由后天境界晋升到半步先天境界。”钱月禅地声音渐渐变得郑重、肃然起来。
听到这里,叶尘的心头如遭雷击,脑海中仿佛有一道亮光闪过,但一闪即逝,他再想抓住看清楚,已经很难,只有模模糊糊的一些感悟,在以后日子中若是机缘到了,这些感悟说不定会一朝顿悟,当然最大的可能是没过多久,叶尘便将这些本来就不是很清晰的感悟忘得一干二净。
钱月禅这位半步先天强者,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便再也没有开口,平静而沉默地坐在大青树之下。
叶尘身上尽是冷汗,隐约间感觉自己好像明白了一些什么,但实际上却是什么也不明白,某种莫名的知觉告诉他钱月禅说的是真的,是对的,只是这种‘法门’太过虚无缥渺,太过抽象了一些,实在是无迹可寻。
最关键的是,如此唯心的说法,与他在后世从小所受的教育和形成的唯物世界观冲突太大,完全是两个方向————不用人的身体为桥梁,难道仅凭心意,便能影响这实实在在的世间?虽然叶尘感觉钱月禅说的是对的,但从理智上来讲,叶尘又感觉很荒谬。
不过,叶尘紧接上想起黑血蛊母控制寻常蛊虫的神奇过程,以及一些蛊虫母体与子体之间的神奇联系,不由心中灵光一闪,感觉隐隐约约捕捉到了什么。
人之存于世,与万物相异者何处?便在心意二字,人乃万物之灵,能言能思,能观花开而喜,观花落而悲,观月圆月缺,却生天地永恒沧桑之感,观潮起潮落,生人生无常之落寞。
ps:本想昨天为感谢一些‘风沐春江’和一些兄弟的捧场要加第三更的。但实在是太忙了,直至过了凌晨0点,也只是在今天正常两更之外,多写了一千来字。但这一更我会记着,是我欠兄弟们的。因为这些天实在太忙了,我会将这一加更,分好几天完成————————
第三百八十五章 头颅落地如果实
面朝黄土的农民们,也知道皮影戏的愉悦,佳人随才子宵宿一刻便是本能的快感,却也能经由脱离了本能或物质的方式,影响人的心思。奸恶无双的权臣,却也可以枯座静斋半日,写一幅中堂,得意良久,把自己感动的涕泪直下。
没有哪种生物比人类更复杂,只有人才能拥有如此丰富的情感与不可一时或忘的心意。天地冷漠,观众生死灭,却只有人,能反观天地,心意隐隐与之相通。
叶尘身上的汗水渐渐干了,他知道那种境界是怎样的令人心折,但他更知道,这种境界,不是想达到便能达到的,还是趁着眼前这位女剑皇还没有死,讨点实用的东西。
想到这里,叶尘认真的向钱月禅请教道:“前辈之前用手指并剑指发出剑气的绝技…………能否教晚辈?”
钱月禅淡淡的说道:“法门不传二耳,非不愿传,实此绝技乃是半步先天境界手段之一,不感悟出先天境界,传了也没有用。”
叶尘很受打击,叹着气,久久不语。
钱月禅打破沉默,冷漠说道:“我知道你之前与我拼杀,也有想偷学技艺的目的。通过观摩生死拼杀时所施展手段,的确是体会感悟的捷径…………我吴越国朝廷中一些人活着,你我今日在剑谷中的协议落实起来便会有些麻烦。但这些人不管是你,还是弘俶、志尹父子俩去杀,都只会适得其反。可若是被我这个糟老婆子所杀则是刚好。所以,你跟着我去杭州城内杀一些人,你不用动手,只要看着,事后再进行一些布置就行。至于在这个过程之中,你能体会感悟到多少,那就全凭你的悟性和造化了。”
叶尘心中一惊,心想你老人家现在这个状态,竟然还能杀人?
这样想着,但叶尘面上却不露丝毫,诚恳一礼,说道:“多谢前辈。”
钱月禅却也不理会叶尘心里在想些什么,示意叶尘推着自己的轮椅,离开大青树,向着繁华的杭州城内行去。
…………
…………
叶尘推着钱月禅,安静地离开了大青树,沿着宽阔平直的大道,顺利的通过北城门,进了杭州城,走入了杭州城内最繁华的街巷之中。
此时,几乎没有人发现这位坐在椅轮上的残疾人究竟是谁,钱月禅是吴越国暗中的保护神,自然没有多少寻常人见过,即使有听说过的,也没有见过真人,更何况如今的钱月禅与半天前的钱月禅已经完全两个样子。
街上的行人,只是觉得这两个人的组合有些奇妙,一个很清俊的年轻人,推着坐着轮椅上的风烛残年的老妇人,看样子不像是来进货出货的客商,也不像是慕名前来的旅游者。因为那个老妇人看起来实在是太老了,老的好像随时都可能会死去。叶尘甚至猜想若是自己推着钱月禅走进旁边哪家店铺,店铺的老板多半会闭门将他们推出来,因为老板担心钱月禅会死在他们店铺里面,晦气不说,还可能会带来大麻烦。
叶尘没有理会周遭的眼光,更没有想过去逛店铺,他只是安静地推着轮椅,顺着钱月禅指的路,以不快不慢的速度行走。他目光很自然地落在钱月禅的肩上,脑后,细细回味着先前那一刻,大青树下钱月禅所说半步先天和先天境界。
叶尘是一个喜欢学习和善于思考的人,眼前因为各种机缘巧合,使得这位半步先天境界的女剑皇愿意向自己袒露这种境界,给他一个参详的机会,他当然不会错过。
实事上,叶尘已经愿意把钱月禅当成自己真正的师父看待。
离开大青树之后。钱月禅便再也没有提过那些玄妙地感悟心得,叶尘也不再向他认真请教,二人就像是忘了先前说过些什么。想要做些什么。只是安静而自在地在杭州城里向某个府邸前行着,在周遭行人们的注视目光与窃窃私语声中行走。
正如钱月禅所言,有很多事情只可意会,不能言传。既然如此。多说无益,便不再去说。
“我们吴越国除了我钱家王室之外,还有魏家和高家这两大世家非同小可,前者在朝廷中势力甚至在一定程度上能够左右国主的想法和旨意。后者一直把持军中。虽然当今魏家家主,也就是我唯一的那个儿子魏信已经死了。但魏家的实力并没有损失多少。而从今天所发生的事情来看,魏家即使没有被弥勒教所控制,也已经被弥勒教所侵蚀。也就是说,魏家若是存在,你我之间协议约定的实现肯定会出现很多变数和阻力。至于高家,因为一些原因,高家绝对不可能背叛我们钱家。所以,我们现在去魏家大院去杀人。”钱月禅坐在轮椅上,冷漠且淡然的说着。
叶尘沉默地推着轮椅,他下了如意山后,便接到消息,吴越国王宫内的五百多名太监已经全部被钱月禅的十二位剑侍杀死了。所以,他知道这位女剑皇对于生命是多么的漠然。而在大事方面更是已经理智到冷血,现在看来,即使魏信是她的儿子,魏信的儿子应该是他的孙子,可她还是决定去魏家杀人。只是叶尘还不能确定,钱月禅准备杀多少魏家的人。
虽然钱月禅没有说什么,但叶尘能明确感受到钱月禅对魏家的感情很矛盾、很奇特。这其中隐隐有胸中积压许久的对魏家的一股怨意。当然,这其中肯定又是有一个不为人知的故事。叶尘心中很好奇,但也知道这些事情是绝对不能问钱月禅的。所以,他只能暂时压住心中的好奇,想着事后让情报司的就数十年前魏家与钱月禅之间的一些旧事好好调查一番。
…………
…………
两人渐渐变得沉默起来,叶尘发现随着接近魏府,钱月禅的神情也变得有些凛然不知喜怒,隐隐有一股犀利的寒气从其身上弥漫而出,不敢去打扰他。
杭州城虽然聚集了当今天下的财富,可谓是天下第一商城,最富裕的城市,也是一国京都。但实事上乃是当今华夏天下最小的一个国家京都。在华夏大地上的地位,特别是在当世玩政治、玩权谋、掌控大军的那些各国君臣眼中并不如何显眼,远远无法和南唐、大宋、契丹三个大国的京都相比。
轮椅在杭州城的街道上碾压着,咯吱咯吱作响,十分清脆清楚,似乎可以沿着长长的街道,一直传到杭州城外地运河终点,甚至顺着大江传到那些海船之上,再被这些船带到海外一些与华夏大地一直有联系和贸易的一些国家或者名族。
没过多久,轮椅停在了一座美仑美奂,杭州城内仅次于吴越王宫的宽阔雄伟的建筑之前————正是吴越国王室之外第一大世家魏家。
“前辈辛苦了?”叶尘知道钱月禅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很恭敬地再次行礼说道。
钱月禅沙哑着声音说道:“我只是清理我吴越国的门户…………然后顺便教你怎么用剑去杀人。”
若说之前在吴越国,还可能有人认识钱月禅,或者说魏家有人认识钱月禅,那么现在的钱月禅除了从如意山剑谷中下来的叶尘等人,已经没有人认识钱月禅,这其中甚至包括吴越国主钱弘俶和世子钱志尹。
所以,当叶尘推着轮椅来到魏府前,并旁若无人的向里面走去时。魏府门前的行人和魏府门前的仆人护院还以为这一对奇怪的老少组合是前来魏家凭吊刚刚死去的魏信的客人。
魏家今日人很多,很热闹,但很凄凉。虽然还没有到正式办丧事的日子,但毕竟是丧事。
正如钱月禅所说,魏信虽然死了,但魏家的势力并没有损失多少。吴越国朝廷文官体系中,魏家的子弟和魏家的门弟,以及与魏家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文官占了将近三分之一。甚至魏信死后,魏家还有三名正二品且身居要职的文官。
吴越国真的不大,大半天时间,若全速赶路,最远的州县官员都能够来到京都。而魏家当今家主,吴越国百官之首左相魏信死了,魏家体系那将近三分之一的文官几乎全部在第一时间内聚集到了魏家。
钱月禅是个理智到冷血的人,所有阻挡或者可能影响她与叶尘之间协议落实的人,都必死无疑,这便是一代剑皇的意志。这并不需要特意强调,只是很自然,很理智无情的原则。所以钱月禅带着叶尘来了魏家。不过,即使叶尘知道这一点,也依然有些感慨,甚至震惊。毕竟死去的魏家家主魏信是钱月禅的唯一的儿子。
钱月禅来到魏府门前后,双眸里地情绪渐渐地淡漠下去。变得没有一丝感情,甚至连一丝冷漠地意味也没有。
几个守门的护院和家丁向前走出几步,很有礼貌的拦下这一对奇怪组合,先是很有修养的躬身行礼,准备问些什么。
只是,这一躬身。淡淡细细的剑气闪过,两名家丁和两名护卫的头颅便像秋天成熟地果实,扯断了枝丫。落了下来。在地面骨碌骨碌地滚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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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五章 头颅落地如果实
面朝黄土的农民们,也知道皮影戏的愉悦,佳人随才子宵宿一刻便是本能的快感,却也能经由脱离了本能或物质的方式,影响人的心思。奸恶无双的权臣,却也可以枯座静斋半日,写一幅中堂,得意良久,把自己感动的涕泪直下。
没有哪种生物比人类更复杂,只有人才能拥有如此丰富的情感与不可一时或忘的心意。天地冷漠,观众生死灭,却只有人,能反观天地,心意隐隐与之相通。
叶尘身上的汗水渐渐干了,他知道那种境界是怎样的令人心折,但他更知道,这种境界,不是想达到便能达到的,还是趁着眼前这位女剑皇还没有死,讨点实用的东西。
想到这里,叶尘认真的向钱月禅请教道:“前辈之前用手指并剑指发出剑气的绝技…………能否教晚辈?”
钱月禅淡淡的说道:“法门不传二耳,非不愿传,实此绝技乃是半步先天境界手段之一,不感悟出先天境界,传了也没有用。”
叶尘很受打击,叹着气,久久不语。
钱月禅打破沉默,冷漠说道:“我知道你之前与我拼杀,也有想偷学技艺的目的。通过观摩生死拼杀时所施展手段,的确是体会感悟的捷径…………我吴越国朝廷中一些人活着,你我今日在剑谷中的协议落实起来便会有些麻烦。但这些人不管是你,还是弘俶、志尹父子俩去杀,都只会适得其反。可若是被我这个糟老婆子所杀则是刚好。所以,你跟着我去杭州城内杀一些人,你不用动手,只要看着,事后再进行一些布置就行。至于在这个过程之中,你能体会感悟到多少,那就全凭你的悟性和造化了。”
叶尘心中一惊,心想你老人家现在这个状态,竟然还能杀人?
这样想着,但叶尘面上却不露丝毫,诚恳一礼,说道:“多谢前辈。”
钱月禅却也不理会叶尘心里在想些什么,示意叶尘推着自己的轮椅,离开大青树,向着繁华的杭州城内行去。
…………
…………
叶尘推着钱月禅,安静地离开了大青树,沿着宽阔平直的大道,顺利的通过北城门,进了杭州城,走入了杭州城内最繁华的街巷之中。
此时,几乎没有人发现这位坐在椅轮上的残疾人究竟是谁,钱月禅是吴越国暗中的保护神,自然没有多少寻常人见过,即使有听说过的,也没有见过真人,更何况如今的钱月禅与半天前的钱月禅已经完全两个样子。
街上的行人,只是觉得这两个人的组合有些奇妙,一个很清俊的年轻人,推着坐着轮椅上的风烛残年的老妇人,看样子不像是来进货出货的客商,也不像是慕名前来的旅游者。因为那个老妇人看起来实在是太老了,老的好像随时都可能会死去。叶尘甚至猜想若是自己推着钱月禅走进旁边哪家店铺,店铺的老板多半会闭门将他们推出来,因为老板担心钱月禅会死在他们店铺里面,晦气不说,还可能会带来大麻烦。
叶尘没有理会周遭的眼光,更没有想过去逛店铺,他只是安静地推着轮椅,顺着钱月禅指的路,以不快不慢的速度行走。他目光很自然地落在钱月禅的肩上,脑后,细细回味着先前那一刻,大青树下钱月禅所说半步先天和先天境界。
叶尘是一个喜欢学习和善于思考的人,眼前因为各种机缘巧合,使得这位半步先天境界的女剑皇愿意向自己袒露这种境界,给他一个参详的机会,他当然不会错过。
实事上,叶尘已经愿意把钱月禅当成自己真正的师父看待。
离开大青树之后。钱月禅便再也没有提过那些玄妙地感悟心得,叶尘也不再向他认真请教,二人就像是忘了先前说过些什么。想要做些什么。只是安静而自在地在杭州城里向某个府邸前行着,在周遭行人们的注视目光与窃窃私语声中行走。
正如钱月禅所言,有很多事情只可意会,不能言传。既然如此。多说无益,便不再去说。
“我们吴越国除了我钱家王室之外,还有魏家和高家这两大世家非同小可,前者在朝廷中势力甚至在一定程度上能够左右国主的想法和旨意。后者一直把持军中。虽然当今魏家家主,也就是我唯一的那个儿子魏信已经死了。但魏家的实力并没有损失多少。而从今天所发生的事情来看,魏家即使没有被弥勒教所控制,也已经被弥勒教所侵蚀。也就是说,魏家若是存在,你我之间协议约定的实现肯定会出现很多变数和阻力。至于高家,因为一些原因,高家绝对不可能背叛我们钱家。所以,我们现在去魏家大院去杀人。”钱月禅坐在轮椅上,冷漠且淡然的说着。
叶尘沉默地推着轮椅,他下了如意山后,便接到消息,吴越国王宫内的五百多名太监已经全部被钱月禅的十二位剑侍杀死了。所以,他知道这位女剑皇对于生命是多么的漠然。而在大事方面更是已经理智到冷血,现在看来,即使魏信是她的儿子,魏信的儿子应该是他的孙子,可她还是决定去魏家杀人。只是叶尘还不能确定,钱月禅准备杀多少魏家的人。
虽然钱月禅没有说什么,但叶尘能明确感受到钱月禅对魏家的感情很矛盾、很奇特。这其中隐隐有胸中积压许久的对魏家的一股怨意。当然,这其中肯定又是有一个不为人知的故事。叶尘心中很好奇,但也知道这些事情是绝对不能问钱月禅的。所以,他只能暂时压住心中的好奇,想着事后让情报司的就数十年前魏家与钱月禅之间的一些旧事好好调查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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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渐渐变得沉默起来,叶尘发现随着接近魏府,钱月禅的神情也变得有些凛然不知喜怒,隐隐有一股犀利的寒气从其身上弥漫而出,不敢去打扰他。
杭州城虽然聚集了当今天下的财富,可谓是天下第一商城,最富裕的城市,也是一国京都。但实事上乃是当今华夏天下最小的一个国家京都。在华夏大地上的地位,特别是在当世玩政治、玩权谋、掌控大军的那些各国君臣眼中并不如何显眼,远远无法和南唐、大宋、契丹三个大国的京都相比。
轮椅在杭州城的街道上碾压着,咯吱咯吱作响,十分清脆清楚,似乎可以沿着长长的街道,一直传到杭州城外地运河终点,甚至顺着大江传到那些海船之上,再被这些船带到海外一些与华夏大地一直有联系和贸易的一些国家或者名族。
没过多久,轮椅停在了一座美仑美奂,杭州城内仅次于吴越王宫的宽阔雄伟的建筑之前————正是吴越国王室之外第一大世家魏家。
“前辈辛苦了?”叶尘知道钱月禅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很恭敬地再次行礼说道。
钱月禅沙哑着声音说道:“我只是清理我吴越国的门户…………然后顺便教你怎么用剑去杀人。”
若说之前在吴越国,还可能有人认识钱月禅,或者说魏家有人认识钱月禅,那么现在的钱月禅除了从如意山剑谷中下来的叶尘等人,已经没有人认识钱月禅,这其中甚至包括吴越国主钱弘俶和世子钱志尹。
所以,当叶尘推着轮椅来到魏府前,并旁若无人的向里面走去时。魏府门前的行人和魏府门前的仆人护院还以为这一对奇怪的老少组合是前来魏家凭吊刚刚死去的魏信的客人。
魏家今日人很多,很热闹,但很凄凉。虽然还没有到正式办丧事的日子,但毕竟是丧事。
正如钱月禅所说,魏信虽然死了,但魏家的势力并没有损失多少。吴越国朝廷文官体系中,魏家的子弟和魏家的门弟,以及与魏家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文官占了将近三分之一。甚至魏信死后,魏家还有三名正二品且身居要职的文官。
吴越国真的不大,大半天时间,若全速赶路,最远的州县官员都能够来到京都。而魏家当今家主,吴越国百官之首左相魏信死了,魏家体系那将近三分之一的文官几乎全部在第一时间内聚集到了魏家。
钱月禅是个理智到冷血的人,所有阻挡或者可能影响她与叶尘之间协议落实的人,都必死无疑,这便是一代剑皇的意志。这并不需要特意强调,只是很自然,很理智无情的原则。所以钱月禅带着叶尘来了魏家。不过,即使叶尘知道这一点,也依然有些感慨,甚至震惊。毕竟死去的魏家家主魏信是钱月禅的唯一的儿子。
钱月禅来到魏府门前后,双眸里地情绪渐渐地淡漠下去。变得没有一丝感情,甚至连一丝冷漠地意味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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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六章 屠府灭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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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地脖颈处是一道平滑到了极点地断口,就像是被一把无上利剑斩断一般。
可是轮椅上地钱月禅,手中根本没有剑。
叶尘瞳孔微缩,手微微用力,扶着轮椅,上面青筋隐现,眸中精光闪烁中再次感到震惊。他原以为钱月禅只是要杀魏府中的一些人,但如今看来不是一些人,而是好像要屠了整个魏家。
头颅滚到了一旁,带出一路血虹,撞到了墙角地青苔,才摇晃着停了下来。
魏府如果被屠,固然可以让吴越国内阻碍他与钱月禅之间的协议落实的最大力量消失。
可是,叶尘依然不愿用这种手法。他并不是一个多情迂腐之人,只是他认为没必要将魏府中的人全部杀死。
特别是,他没有想到钱月禅会用最简单,也是最粗暴地这种解决方法。
…………
…………
不知何时,轮椅已经上了石阶,向着魏府地深处行去。
叶尘地手还放在轮椅之上,只是手越来越颤抖,脸色越来越白。因为他看见的血越来越多,倒伏于轮椅两侧地尸首越来越多。
魏府中的护卫不少,甚至其中不乏有高手存在,可是这些人拔刀,刀断成两截,有人尖叫着飞离,腰断成两截,更多地人两眼惊恐地看着轮椅上地那尊杀神。双腿瑟瑟,根本动弹不得。
有地位高一些的老人想到了很多年前地那个传说,吴越国的那位暗夜守护神————王室女剑皇。在五十多年前的那个夜里,轮椅上地这位女剑皇,因为一件魏府极为隐秘的丑事,拿着一把剑,进入了魏府,杀了近百人而离去。
过了很多年,钱月禅又进入了魏府,这一次她的手里没有剑,甚至都无法正常的走路。可是整个魏府再次悲哀地被一股浓浓地血腥味笼罩起来。
叶尘微微有些失神,即便他如今久经杀场,见惯了血腥和尸体。可是看着这无数头颅,断尸在空中飞舞,依然有些难以抵抗这种血腥杀气的冲袭。
血水飞溅,碎肉断肢胡乱飞舞。
血水始终在飞溅,碎肉断肢从未停止过飞舞。
…………
…………
随着时间的推移,钱月禅地脸色越来越苍白,此时苍白得几尽透明,是一种完全不合常理地白。似乎她身体里地血都已经流到了某一种地方,再散化成为刺天戮地的剑气和灭天绝地地杀气,洒洒洋洋地施放了出来。
叶尘聚精会神的注意着钱月禅的每一个举动,甚至最细微的神色变化都不放过。隐隐感觉到,钱月禅任何一击所耗费的真气都很少,而更多的是不断的损耗着钱月禅的精神和意志。
即使魏府死的人中应该会有不少无辜,但叶尘依然彻底放弃了阻止钱月禅杀人地念头,他不是没有这个实力,也不是不愿意怜惜魏府中那些无辜地下人。而是也被钱月禅的冷血般的理智所影响,做出了最为理智,最为利于自己和宋国利益的选择。
不知不觉中,叶尘已经全面彻底的放开了心神,越发清晰地感觉到了场间任一微弱地气息变化。从而对于坐着轮椅上的半步先天女剑皇身上所释发出来地气息,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
这种气息让他地眉头皱了起来。因为这种气息让他感觉极为不舒服,这种气息不止带着血腥味道,最关键是其中没有丝毫感情,有的只是漠然和极端的理智。一种居高凌下的漠然,一种只为了某种目的而务实理智到极致的漠然。
似乎在钱月禅地双眼之前,心念之前。为了吴越国王室的续存,世间万物和任何一人,均可视之如猪狗,都可以去死。叶尘不知道钱月禅为何如此在乎赋予自己生命的这个家族,好像将守护这个家族当成了自己为之不惜一切代价的使命和信仰。
突然,叶尘霍然抬首,脑海中闪过一道电光,他隐隐明白了一些。
这种明白包括钱月禅的信仰和半步先天境界的神妙驱动力————叶尘感觉到了那抹气息里所代表地另一个境界,那便是意志!当意志强大到一定程度,便会化无形为有形,甚至控制真气,控制无形的剑意化成有形的剑气。这就是半步先天强者奥秘之一。
叶尘双眼静静地随着钱月禅地眼光,往府中望去,他体会到了这种境界,但同时也知道了这种境界若想达到会有多难。
怪不得只有道家陈景元、张无梦和弥勒教的楼炎明,以及玉老魔这种魔教传承者才能够达到半步先天境界。困为他们都有自己最为坚定的信仰,有信仰者在追求自己信仰时必将意志坚不可摧,达到了一种难以想像的地步。从而才更有可能迈入那神秘强大的先天境界。但即使是他们也只是跨出了半步,没有真正的,或者彻底的跨入先天境界。
钱月禅的道路显然与另外四名有宗教信仰的半步先天强者不一样,除了她那位传奇师父的细心教导,传授世间最为顶尖的剑道之外,她能够晋升至半步先天境界,是因为不知什么原因,使得她心中拥有守护家族的强烈之极的执念,这种执念甚至比道、佛、魔三教信仰还要坚定和强大。从而也使得钱月禅晋升至半步先天境界,甚至比陈景元、张无梦、楼炎明和玉老魔四人还要强大一筹。
…………
…………
魏府后院石阶上,站着一大群人,包括魏家两名二品大员在内的所有嫡系族人,以及从吴越各州地赶来,参加魏府一系秘密会议的四十多名官员在内,总计近两百人都穿着各式官服或者孝服,被近百名实力最为高深的护院保护着。
但是,所有人都是一脸惨白,这里汇集了魏府最强大的力量,可是从之前护院所汇报的情况,以及他们中有些人看到的情况所知,他们没有丝毫胜算。派出去向杭州府尹以及军方搬救兵的人早在第一时间内便已经从侧门飞速离开,但犹如石沉大海,始终不见有救兵到来。而有试图逃走的,刚出府邸,便有让他们感到绝望之极的惨叫传来。
叶尘的手放在轮椅的背上,他没有注意到石阶上的安静,惨呼声渐渐地停息,他只是陷入了某种惘然的状态之中,他终于体会到了钱月禅的半步先天境界,却发现寻求这种境界的方法,或许自己永远无法做到。因为他至今没有信仰,虽然有需要守护的人和国家民族,但毕竟因为从后世穿越而来,一些想法和观念使得他对许多人和许多事情虽然很在乎,同样可以舍生忘死,可却相对要看得很开,根本做不到为之而疯狂,而抛弃一切,不顾一切,甚至忘记一切,甚至忘记自己的存在,如狂信徒一样去做一些事情。
这些事情叶尘做不到,至少目前他还做不到。
…………
…………
“你们到底是谁?”魏信的弟弟,吴越国吏部侍郎魏德厉声喝道,眸中满是想要将叶尘和钱月禅活活吞吃的仇恨。
叶尘带着人皮.面具,这些人是认不出来的。虽然有人从钱月禅所表现出的恐怖实力上面想到了那位与魏府关系复杂的女剑皇,可是钱月禅变化太大,即使见过钱月禅的人,也没有人能够认出。
没有人回答魏德的问题,叶尘心神在钱月禅境界施展中,钱月禅不知什么原因不想回答。
便在这时,轮椅中的钱月禅忽然咳了起来。咳地她瘦弱的身躯都在轮椅上弹动着,咳地叶尘扶着轮椅的手又再次颤抖了起来。
石阶上那一群魏府地高手。看着这一幕,化作满天黑影,在同一时间腾空而起,从四面八方。如雄鹰扑杀一般。向着轮椅上的钱月禅和叶尘扑了过来。
咳嗽仿佛是个机会。是个暗号,这些魏府地高手没有丝毫犹豫,暴起出手。人影未至,劲风已扑面而来,他们中的大多数把目标对准钱月禅,只有少部分目标是轮椅之后的叶尘。
叶尘有一种感觉,如果是自己面临着如此多的高手同时全力一击,只怕多半也会当场惨死。
此时钱月禅还缩在轮椅上咳嗽。右手捂在嘴唇上,手上依然没有剑。
就在这时,她捂嘴的右手动了,右手宽大的袖子中出现一道剑光,然后一把剑就像是一道电光一般,来到了她那只稳定地右手掌中。
钱月禅挥剑,剑势并不圆融,甚至显得有些随意。
面对着魏府最后所有高手的壮烈绝杀,钱月禅很随意地刺出一剑,明明是一剑,但好似是刺向了四面八方,每一个方向都有剑光闪烁。
这已经是超出世俗的一剑。隐在这一剑气势之后的,却是超脱了气势的无上意志,因冷漠而极端,因理智而淡然。
这一剑诡异的刺中了这群人中最厉害的八人,这八人已经勉强算得上是一流高手。八位高手颓然堕地,无声无息,后面落后一步的数十名高手脸色大变中,战意顿时荡然无存。毫不犹豫的转身而走。有的选择护着自家的主子离开,有些选择直接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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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七章 栽赃
叶尘一直认真地看着钱月禅地出手,因为这是进入魏府后,钱月禅第一次真正地出手,钱月禅首次动用了自己的剑。
叶尘地目光极为敏锐,他捕捉到了最后那明明一剑,但却出现八道剑光的一剑地方法和出手轨迹,所以他地心头无比震惊。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钱月禅,如鸟在天,如鱼在水,一动一静之间,根本全无先兆,只凭心意出剑,心念所到,剑气便至。这世间最快的并不是光,而是心念。
心念在何处,剑尖便在何处。
能修行出大逆天地常理,不应存于天地之间的剑法,操剑者只怕自己也会感到了一丝震慑,就连操剑者自己,只怕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使出这样的剑法来,一剑之后,剑客手执滴血长剑,四顾茫茫荒野,而生茫然之意。
钱月禅的真义,原来最后依然还是心意茫然。
…………
…………
“将他们全部杀了,刚好用他们的血来洗你们的剑。”钱月禅这一剑挥出,好似已经疲惫到了极致,不是真气损耗如何,而是精神消耗太大。
话音一落,十二名剑童便从四面八方出现,刚好一个圆,封死了所有人逃离的方向。十二名剑童之后是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十二名背剑的成年女子————正是十二名剑侍。
只到看见十二名剑童和十二名剑侍,魏家终于有人认出了或者确定了钱月禅的身份。有大声质问,有怨毒谩骂,有叫着各种尊敬的称呼跪地求饶,也有拼死反抗。但这一切都没有用,都不能改变丝毫钱月禅的心意决定,更不能改变任何结局。
…………
…………
半炷香之后,魏家所有人都死了。这其中包括逃出府外的一些人也死了,不过他们都是连继城带领着华夏卫府的人杀的。
钱月禅的眼中一片冷漠,唇角却咳出了血来,脸色白没有一丝血色,看起来极为可怕。叶尘似乎能察觉到,轮椅上的这位半步先天境界的女剑皇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节。
魏府的院落里一片安静,地面上的尸首血泊都被先前的震荡,挤到了两边的院墙下方,就像是被天神的手扫过一道般,血水变成了被刷的极妥帖的红油漆,上面落着几片新近落下的青青树叶。
胡三光带着十数名在布置现场方面经过专业训练的人才,带着一些证据证物和特殊的工具,悄无声息的进了魏府,开始紧张有序的忙碌起来。
…………
…………
半炷香之后,魏府外忽然传来密集的脚步之声,至少有近千人向魏府急促的跑来,其中还夹杂着马蹄声。
这个时候,魏府内还有三个躲在地窖中侥幸逃脱的人,分别是魏府的一个护卫,一个嫡系族人和一个小丫鬟。他们是叶尘让钱月禅特意留下的证人。当然,这个证人已经被叶尘用黑蚁蛊虫所控制。
已经离开魏府,快回到杭园的叶尘轻易便听出那是吴越**队到了魏府,甚至他还听见了吴越国八都指挥使高成祥呵斥下令的声音。他知道不管高成祥愿不愿意,亦或换成其他人此时进入魏府,所见、所闻、所调查取证之后,这场惊天灭门血案,都只会指向一个凶手————弥勒教。
而与此同时,胡三光带领情报司的人员已经开始在杭州城内散布邪教弥勒教妖僧屠杀魏家的谣言。
而南唐使团已经在第一时间被吴越朝廷软禁起来。
…………
…………
吴越国王宫国主的寝宫深处,此时只有三个人,三个钱家人。
钱月禅依然坐在轮椅上,平静地看着榻上地钱弘俶,世子钱志尹安静的站在钱月禅身后,扶着轮椅。
三个人之间的对话已经进行了一炷香时间,钱月禅始终一脸平静,但钱弘俶和钱志尹父子二人神色越来越凝重肃然和复杂。
同一时间,在宋国使团居住地杭园之内。以副使张明清为首的宋国地官员们瞠目结舌的看着坐在首位地祥符侯叶尘,惊愕的许久说不出话来。叶尘以往的一件件事迹和泼天大功告诉他们叶尘是多么的神通广大,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叶尘居然在来到吴越国第二天,忽然就说服了吴越国的国主,让吴越国和平并入宋国。
听完叶尘地话后,所有地宋国官员都兴奋起来。如果不是叶尘再三强调这件事暂时先不要声张,只怕此时欢呼声已经冲破了屋顶,冲到了杭州城头顶地蓝天之中。
宋国自成立以来,从雄踞中原的一个中等小国发展成如今天下除北方契丹之外的第一强国,靠地便是不停地征边,不停地战争,这十多年以来,宋军南征北伐,不知死了多少人,耗费了多少民脂民膏,才打下了后蜀、北汉、南汉,才拥有如今宋国地疆域与强盛。
开边拓土,统一华夏江山这四个字,在宋帝赵匡胤的号召之下,早已成为宋国朝野上下所有人血液中地一分子。不论是贪官还是清吏,不论是将军,还是士兵,甚至不少寻常百姓和几乎所有的士子腐儒,他们都热切地渴望着宋国能够一统天下。
只是宋军虽然强盛,但打仗不只是简单的在战场上分胜负,宋国发动每一场战争,都需要海量的粮草和军备,以及数十万劳役的支持,这些都需要难以想像的钱财物资。可以说每一场战争打的都是举国之力。
所以,每一场战争之后,都需要宋国少则一年,多则数年的休养生息,进行准备,才能进行下一场战争。
如今,南汉被打下才三个多月,宋国上至天子和朝廷,下到普通一兵一民,拓边地热情还在,但都在天子和朝廷带领下默默的进行着准备。可是吴越国就突然要收入大宋疆土版图!
这不是之前吴越国和南唐那样面子上的上供称臣,而是实实在在的一个国家并入宋国。或者说一个国家被征服!
所有地宋国使团中的官员像看着神仙一样地看着叶尘。眼中满是炽热地神情。叶尘在来给永庆公主送亲的差事之余,不废一兵一卒,就能为宋国谋取如此大地利益,建立如此不世功勋。他们已经找不到什么言辞来形容自己地感觉。他们甚至在心里想着。皇帝陛下真是有识人之能,早在一年多前叶尘出现时,便是那么的信任叶尘,并且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祥符侯叶尘今日立下如此不世之功,再加上他之前的所立的一件件大功。甚至封个异性王都已经足够。只是宋国早有条例,皇族之外,异姓文武大臣生前是不能封王的。但这毕竟只是条例。要知道条例也是人定的,要改变也只是天子的一句话而已。
一位年纪有些老迈地鸿胪寺官员,一时间有些难以消化这惊天地喜讯。激动地满脸通红。嗓子里咯噔一声,堵了口中痰。居然就这样看着叶尘倒了下去!
没有人嘲笑,只有欣喜若狂中同时感慨和唏嘘。要知道他们虽然什么都没有做,但只要将叶尘刚才安排的那点活做好,便可分润到他们奋斗一辈子都永远不可能得到的功劳。有了这些功劳,他们必将或升官、或封爵,或给自己子女弄到荫补官位。总之,对于他们这些寻常官员来说,好处大到难以想像。
他们只需要按照叶尘的意思替叶尘写一份很详细的奏折,其中要附上若吴越国并入宋国之后,上到吴越国主、世子,下到吴越朝廷七品以上官员重新的官位、爵位、勋位。这件事本身很简单,但却极为重要。
叶尘相信大多数吴越国官员只要自己官位没有下降或者说利益没有损失,相比吴越国,应该都愿意在更大更强的宋国为官。当然,在任何时代都不会缺少不怕死的‘爱国分子’。叶尘已经料到这些人肯定会被弥勒教所利用,成为大宋顺利吞并吴越国的阻力。
这份奏折出来之后,将会被叶尘派出最为优秀的探子,以最为隐蔽的渠道和路线,快马快船送往宋国开封,上呈给大宋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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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尘走出了热闹异常地大厅,来到了另外一个房间。
胡三光、连继城、张大为、冯志远、黑月五人已经在此等候多时。
叶尘目光扫过五人,直接说道:“胡三光继续做好舆论工作,除了散布魏家灭门之案是被弥勒教的人所为的谣言之外,还要暗中宣传吴越国并入我大宋之后的一系列好处。这一点要从关乎到各个群体最根本利益方面着手。比如可以说农民的税收会减少,朝廷不会干涉吴越国如今经商模式。官员的俸禄会增加等等。”
胡三光都一一细细记下,恭敬称是。
叶尘又说道:“三日后与弥勒教楼炎明用窅娘交换喻司使的事,由连继城全权负责筹划,黑月、冯志远、张大为带着你们各自的人手配合。此事务必要考虑周全,提前将交换地点侦察清楚,悄无声息的将我们的人撒到位,早早潜伏在那里。另外,针对弥勒教可能的各种阴谋,一定要做好各种预想和相对应的预案。”
其他四人赶紧起身恭敬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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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八章 舆论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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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家灭门惨案经过杭州府、军方和刑部三方联合调查会审之后,证据、证物、证人确凿,乃是邪教弥勒教所为。第二天早上,吴越国朝廷已经通报全国,并且发海捕文书于全国,抓获了数百名疑似是弥勒教的妖僧。同时将南唐使团成员下了牢狱。而正使卢绛本身就是弥勒教四大金刚之一,且已经神秘失踪的消息被证实之后,更是从侧面证实了弥勒教乃是这惊天惨案的凶手。
魏家住在本族大院中除了三名证人之外所有人,再加上来给魏信祭奠的数十名官员,总计近五百人被弥勒教所屠杀。如此惨绝人寰的灭门惨案早已震惊整个吴越国几乎所有人。
要知道魏家乃是吴越国第一世家,在吴越国文官系统和士林之中威望极盛。另外还直接控制着吴越国七大商行之一的魏氏商行,平时在民间百姓中也很注意经营自己的名声,所以在商界和民间都极有影响力。
所以,吴越国朝廷证据确凿,公示此惨案是由弥勒教妖僧所为之后,吴越国不少官员、百姓和商人对弥勒教都义愤填膺、痛恨不已。而在这个时候,叶尘让胡三光开始大肆散布一些弥勒教在当年的后蜀和如今的南唐国所做的邪恶之事,其中包含大量本身就是实事,或由情报司人员所编造的诱骗百姓和商人豪绅家破人亡的案例。胡三光更是花费钱财雇佣大量茶馆和酒馆说书人,编造成有声有色的故事,在吴越国展开了轰轰烈烈的宣传舆论攻势,意图在吴越国将弥勒教彻底定性为人人痛恨的邪教。
另外,在此期间,吴越国主钱弘俶下达一些旨意,吴越国朝廷和地方官府也以官方的身份贴出了一此告示,正式通报了弥勒教为邪教,并说明任何人员只要发现弥勒教邪教人员便要进行检举,为此还设了一些奖惩。
很快,没过两三天时间,吴越国上下除了一些已经被弥勒教暗中发展成狂热信徒的百姓之外,几乎所有人都已经认定了弥勒教的邪教本质。从而使得吴越国在弥勒教的势力陷入了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之中。各地百姓纷纷检举身边信奉弥勒教的人和弥勒教的寺庙和据点。有些被愤怒的百姓结伴捣毁,更多的则被得到检举的地方官府捉拿。其中包括几家势力不小的商行和多名豪绅,甚至还有四名官员。
实事上,那几家大商行、豪绅和四名官员隐藏的极深,根本不是寻常百姓和官府所能够察觉和发现他们是弥勒教的信徒或者嫡系势力。这些人或者势力之所以能够暴露,是胡三光带领情报司调查的结果,然后巧妙的将其曝光,让当地官府的力量去剿灭。
能够在数天时间之内,借用魏家被屠之事,将吴越国弥勒教打入深渊,让全民认定弥勒教乃是世间最为邪恶的邪教。除了叶尘学自后世政府对付邪教的种种手段和宣传攻势之外,还有很大原因是吴越国朝廷和王室在民间百姓、官员、商人中有着很高的威望。
吴越国各个群体中大多数的百姓已经习惯于相信吴越国朝廷和国主所说的话,以及所下达的旨意。叶尘知道,这是吴越国朝廷和历代国主用了近六十年时间才建立起来的信誉和威望。
另外,在此期间,按照叶尘的吩咐,有关大宋天子的英明神武,大宋的强大,朝廷和宋帝的开明等一些事迹和国策,也在胡三光带领的情报司人员具体操控之下,悄无声息的开始在吴越国流传。比如大宋天子经常赦免百姓税收,百姓安居乐业。且大宋朝廷又极重刑法,宋国山贼强盗都被官府剿灭一空,江湖人物和帮派都很老实,从不欺负百姓等等。说词都很实在,直接关乎百姓最为关注和在乎的利益安全问题。
与此同时,吴越国主钱弘俶与宋国使臣叶尘就两国联姻之事达成了共识,公主将在七天后下嫁给世子钱志尹。且在婚礼之后第二天,宋国使臣,名震天下的祥符侯叶尘要拜吴越国开国君主的女儿,当今国主的亲姑奶奶,吴越国主数十年以来暗中守护神,有着剑皇之称的钱月禅为师。
这两个消息是由吴越国王宫中传出来的。自然引起了吴越国朝廷上下和百姓的广泛关注和大肆议论。
而与此同时,悄无声息间,关于吴越国可能要和平并入宋国的消息不知从什么地方传了开来。使得吴越国上下哗然一片,不少官员和商人感到恐慌。但随着一些关于若吴越国真的并入大宋之后会如何如何的消息和议论不断传开和展开,大部分官员和商人百姓不再恐慌,虽然还有忐忑,但已经没有了刚开始的不安。
华夏卫府情报司来到吴越国的数百探子,在胡三光的统筹之下,散布在各州,随时关注着各州县地方官员和吴越国朝廷文武百官的反应。时时收集打探各地豪商、巨绅,以及民间百姓的议论和态度,然后经由胡三光带领的精英分析情报小组分析判断之后,汇报给叶尘。最后再由叶尘和胡三光商议决定,对于各州县民间或者某位在吴越国有一定影响力的官员、豪商已经出现,或者可能会出现的不利于吴越国并入宋国的的过激反应,采取一定的措施。
对于在此事的处理上,叶尘异常果断狠辣,短短两天之内,吴越国有四名反应激烈的七品以上地方文官或病死或死于意外事故,两名放出狠话的武将突然被举报与弥勒教有所勾结,直接被高成祥派人抓捕,打入大牢。三名异常活跃,到处串联的豪商有不法之事突然败露,被吴越国朝廷拿下。
当然,吴越国朝廷中,甚至民间商人中也不乏才智高绝,眼光犀利之辈,这些少部分人从这几天吴越国各种诡异变化和所发生的事情中,猜测出一些真实内幕。但一方面越是这种人大多数都很识时务,很明智的保持沉默。即使有极少部分人想做些什么,也被各种意外死去的那几名官员、豪绅给吓住了。乖乖的不敢稍有动弹。
这其中也有一个极为特殊的人物————吴越**方第一人,八都指挥使高成祥。不管是还剩下没几天好活的国主钱弘俶,还是苟延残喘的钱月禅,在这件事上,都没有隐瞒高成祥。
高成祥门生古旧遍布军中,不少军中要职都是高家嫡系族人,在吴越**中威望极高。多年来掌控军队,这本身在各国中就是一个异数。
要知道,寻常情况下,古今中外,没有那个帝王或者皇室会如此信任一个人或者家族。会将一**队这般长时间交给一个家族或者一个人掌控。
对此,叶尘颇为疑惑,暗中让胡三光调查过之后,也只是明白了几分。
叶尘明白的这几分包含四个方面。
第一,吴越国税收分配很特殊,吴越国建国以来税收的四成便直接归于王室内库。
第二,吴越**队上到将军、军官,下到寻常士兵的军饷的来源和下发大异于他国。最初建国时是经由王室掌控的内库直接下发,后来则是由王室所控制的吴越钱庄中直接支取。这一点在其他国家是难以想象的。但叶尘听了之后,却大吃一惊,对于吴越国历代国主的超前智慧而敬佩不已。
第三,吴越国朝廷严格规定军队人员不能以任何形式进行经商。
第四,高家世代任何人不可涉足经商之事。
后面两个方面甚至写入了吴越国刑部法令之中,一直以来对这方面犯事之人也处罚极为严重。
另外,还有一点就是,吴越**队施行高薪养.廉之策,据叶尘所知,吴越**队的俸禄是各国中最高的,甚至是宋国禁军的三倍之多。
上面各个方面的共同促使之下,使得吴越国十万军队牢牢掌控在吴越国王室之中。但是因为长期没有打仗的原因,吴越**队的战斗力却是各国中最低的。当然这也与吴越国地处江南富庶之地,商业繁华,百姓多年生活安逸有关。
华夏大地,自古以来,便有‘北方的战士打天下,南方的士子治天下’之说。这其中不乏北方生活条件艰苦,百姓多有血性,而南方百姓生活安逸,拥有空闲时间和物质条件读书玩乐,但也导致江南寻常百姓极为缺乏血性。
其实,也正因为这一点,叶尘和钱月禅之间的协议才得以实现。试想一下,换成之前的北汉、后蜀,甚至南汉,若想不费一兵一卒的被宋国和平吞并,即使拥有如今吴越国类似的情况,也几乎不可能。
“只是…………江南百姓虽然大多缺乏血性,但江南的士子文人多有傲骨,爱国之心却是要远超经常饱受战争摧残迫害的北人。所以,你们监视和防范的重点要放在那些吴越国文人士子身上。”
杭园之中,听了胡三光的汇报,叶尘沉思之后说了上面这一席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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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九章 极度奢侈的婚礼
三天后与楼炎明约好用窅娘交换喻清妍的事情出现了变故,杭园门口多了一封密函,是楼炎明派人送来的,将交换人质的时间往后推了两个月,地点也由杭州城外运河终点变成了吴越国与南唐交接处的一个小镇上。
弥勒教此举,乍一看是担心华夏卫府和吴越国朝廷联手在交换时派大军埋伏。但叶尘和连继城、胡三光等人商议推测之后,隐隐感觉楼炎明此举没有这般简单。新定的交换地点地形情况和当地各个势力自然要早早进行调查,甚至按照叶尘的吩咐,派出几名最优秀的金牌探子潜伏在交换地点附近,时刻进行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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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越国朝廷给世子与大宋永庆公主大婚拨出了多达五十万两银子的财货。新郎和新娘的身份地位足够尊贵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这次两国联姻非同小可,事关重大不说,也关乎两国君王和朝廷的脸面。所以,不管怎么嫌浪费,钱弘俶都要把这场婚礼办得足够体面,甚至奢华。
这场婚姻大礼使是叶尘和高成祥;卤簿使是宋国副使张明清,礼仪使是吴越国一位著名大儒,新任的杭州府尹为桥道顿递使。
钱志尹端坐在吴越国王宫大殿中。
之前的两个时辰,他仿佛是小孩子手中的魔合罗,被人梳洗,被人打扮,被人穿上这身特制的红色的婚礼服。
在这时候,钱志尹就被安排坐在正位上,王后苏曼曼被他刚刚劝走,去陪没有几天好活的国主钱弘俶。钱志尹一个人安静地等待着,四下站着十几名侍女,在外面便是数十名一脸警惕的王宫侍卫。王宫里面太监被钱月禅下令让十二剑侍全部杀死之后,还没有来得及招新人,所以吴越国王宫之内目前没有一个太监。
这是钱志尹的大婚之日,但他此时神色之中没有丝毫大婚新郎该有的激动兴奋,或者紧张茫然。脸上有的只是让人感到奇异的淡然和平静,以及眸中偶尔闪过奇怪和对某人的愧疚之色。剩下的却只有让他感觉有些烦躁的等待。
钱志尹已经等了半个时辰,终于听见殿外传来不同的声音。
“世子准备好了没有?”
立刻就有人急急的回复:“好了,已经好了。”
但钱志尹还是看到有人在殿门口探了探头,确认了一下,才听见来人的声音:“那就请世子动身。”
一群人涌了进来,在殿中跪倒,随后高成祥走了进来,躬身说道:“吉时将至,请世子动身。”
一直以来,吴越国王室人丁稀少,当今国主钱弘俶这一代只有钱弘俶和越国公钱武两人。钱武死后,钱家的长辈甚至只剩下重伤等死的钱弘俶和钱月禅。
所以代以长辈送出门的差事便交给了与吴越国王室关系向来亲密,且资历、身份地位和辈分都足够的高成祥。
华夏传统,儿子出门亲迎新妇之前,按照礼数,其父母长辈当教诲数语。
所以,钱志尹在去迎接他的新妇之前,还得先去拜见他的父王和母后,以及祖姑奶奶钱月禅。
钱弘俶的寝宫之内,钱志尹跪拜过父王和母后之后,飞快起身一脸沉痛的来到病床之前。
看着钱弘俶王袍袆衣穿戴在身,却空空荡荡,仿佛下面支撑着衣冠的只是根架子,原本圆润的脸庞也瘦脱了形。
整个人看上去的感觉,就向看到一支已经燃烧到了最后的蜡烛,即使还活着,也只是苟延残喘而已。
钱志尹双眼通红,不待他说什么,钱弘俶便紧蹙眉头,喝道:“你若是哭出来,就不要再来见孤了。”
钱志尹心中悲哀更甚,强忍着泪水没有流出,恭敬称是。
王后苏曼曼一脸宠溺的看着钱志尹,说道:“尹儿,你从小虽然聪明过人,文才一流,在治理朝政和经商方面都极有天赋,但性格方面一些细节上显得太过…………胡闹了一些。你毕竟是…………男子,这一点很不好。如今要娶宋国永庆公主,有些事情不能再荒唐了。”
钱志尹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低着头不敢与父母眼睛对视,只是恭敬说道:“儿臣谨遵母后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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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父王的寝宫之后,钱志尹又来到了旁边一座宫殿。宫殿里面住得是钱月禅。
钱志尹没有见到钱月禅,只听见祖姑奶奶的一句话:“我和你父王决定与叶尘进行这样的交易,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我们知道,我和你父王死了之后,以楼炎明的手段,即使你深在王宫之中,将你杀掉也并非难事。当然主要原因是天下大势所趋,我吴越国大军战力太弱,根本不足以守住吴越国。所以,此交易是保我钱家世代尊贵和传承的最为明智之选。而能够保证这一点的只有叶尘,这一点你要明白。”
钱志尹在殿外恭敬跪下磕了一个头,郑重称是。六名剑侍一副王宫侍女的装扮从殿中走出,跟在了钱志尹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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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庆公主早在叶尘从如意山上回来的当天,便从吴越国王宫中回到了杭园。
所以,钱志尹登上他的车驾,要出宫前往杭园去迎接新娘。等接回来之后,还要携新娘再出门去王室祖庙祭拜列祖列宗,之后再次回来,于王宫朝殿之中接受群臣拜贺。之后是合卺之礼。到了明日,新婚夫妇出来参拜吴越国主和王后,以及故祖奶奶钱月禅。
附属国世子,迎娶上国公主,这在华夏历史上有过不少先例。
所以,如何操办这场婚礼,吴越国太常礼院的礼官们只要向前引述旧例史料,再结合当今风俗即可。
实事上,严格算起来,这场婚礼跟寻常百姓的婚礼从根子上没有多少差别,只是按照新人的身份,进行了相应的修改。
叶尘因为身份特殊,代表着宋国朝廷和天子,又是婚礼的大礼使,所以事情还不少。同时,他又暗中操着不少心。
了解这些天几件大事内情的人都知道,这场婚礼或许肯定这么顺利。弥勒教的人绝对不会允许这场婚礼顺利举行。
鉴于此,高成祥掌控的城防军,杭州府尹手中一千多捕快和府兵。以及华夏卫府在杭州的人手和势力都已经全部动了起来,在这几天早已做了大量的安保防范工作。
杭州城各个城门和主要路道,都安排了吴越国最精锐的骑兵整装待命。杭州府尹麾下的人马早已沿着娶亲路线沿路全部撒了出去。胡三光带领华夏卫府数百探子则是盯死了所有可能接近迎亲队伍的人。
杭州府尹是桥道顿递使,他的任务也就是保证交通安全,避免世子的车驾因为各种意外或人为的事故,耽搁了行程。
从王城前的广场上出发的庞大车驾队伍,周围护持的官吏、王宫侍卫、卒伍骑兵,多达三千多人,车辆、马匹亦以数百计,这已经超过吴越国主大驾出巡的规模。可吴越国世子,未来吴越国国主大婚,以王室在百姓心中的威望,观礼者数以万计,道路两侧,设案焚香,顶礼膜拜者人数不少,要是桥道顿递使没能掌握得好,不等弥勒教出手,就会造成大乱子,要知道杭州城内可是有六七十万人。
杭州府尹初上任,就摊到了这个重大任务,如果完成得好,就是大功一件,不管是吴越国一直存续,还是这些天传言中吴越国将会和平归于宋国,他都等于是给自己高升铺设了通衢大道。所以杭州府尹极为卖力。
甚至为了这场世子与宋国公主的的婚事,迎亲路线所过道路都经过重新整修,且过程极为奢侈。
说起奢侈,这一场婚事,也的确是可以用穷奢极侈来形容。
王宫中的树木遍扎绢花就不说了,迎亲所过街道两边的草木都扎上绢花,全都用上品的江南苏锦做起了屏风,避免围观群众干扰到亲迎的仪式。要知道,从王宫出来,直至永庆公主所在的杭园,虽然距离不远,但也有两里多长的道路,这手笔即使宋国年初皇长子魏王赵德昭娶王妃都远远不如。
而同样的苏锦屏风,还出现在王宫到王室祖庙道路两侧。
如果用市面上的售价来衡量,作为屏风的苏锦,已经价值近二十万两银子,论起豪奢,宋国和契丹虽然是当世强国,但又如何能与富甲天下的吴越国相提并论?
而这苏锦屏风的支出,仅仅是大婚开支的一小部分而已。
杭州城内外的重要道路,为此经过了整修,更重要的是杭州城内的下水道,被彻底清理和修整了一遍,以避免万一婚礼当日,暴雨成灾,使得路面积水,车马不得前进的危险。此举让杭州百姓举手称赞,不知不觉中对这场婚礼也更加充满好感。
杭园大门前,叶尘想起后世的一些经验,有些感慨的说道:“任何一个重大的庆典,都是改变城市容貌的一个大好机会,如果能够把握得住,不说能够让城市的城建水平上升一个大台阶,但也能够将一些陈年累积的问题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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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章 老鼠大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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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等着迎亲队伍的到来,叶尘一边听着冯志远随时送来的情报消息。
这个时候,冯志远来到叶尘身边低声说了一则消息————一个杭州府尹刚刚破获的捣乱婚礼的案子。
这个案子的主角,是杭州城里的五名多年不第的秀才,之所以不是举人,是这五人经考多年,尚未突破一次举试。不过,五人爱国之心极浓,多多少少有些小智,也从这几天华夏卫府和王宫内暗中有意散播的消息看出了一些端倪。但这点端倪还不足以让他们真正了解整件事情的全盘真相,却足以在有心人的撩拨之下,让他们充满豪情的做一些事情。比如破坏宋国与吴越国的联姻,从而不让宋国吞并吴越国的狼子野心得逞。并且他们将这看成是对整个吴越国拨乱反正的机会,想要通过破坏联姻,当面说服世子,为自己找到一条登天的捷径。
不过五名秀才的这个阴谋实在是跟小孩子玩闹没两样,没有任何保密措施,也没有任何逃脱准备,完全是关在屋子里面,自以为是的筹划准备了一番,洋洋洒洒的准备了数万说词,然后就想要破坏两国联姻,说服世子。在他们看来,只要他们将准备的说词当面告诉世子,当可将世子一棒喝醒,且对他们委以重任。
最后被五名秀才所住客栈的小二首告,然后由杭州府尹捕快引路,高成祥整整派了一个百人都的精兵直扑五人所在房间,将这五位老秀才给捉拿归案。
整件事从头到尾,都可以说是大惊小怪,毕竟这五个秀才几乎什么准备都没有,甚至只要几名捕快登门就能把他们轻易绑着送到杭州府。
秀才造反,十年不成,信哉斯言。
叶尘听了冯志远的汇报之后,先是感到好笑,这件事情貌似是没有任何需要穷究的地方,性质虽然很严重,过程却很无稽。
但是,当杭州府尹短短的一炷香内破获了十几起类似的案件之后,叶尘隐隐感觉有些不对起来。但思来想去,却是想不通问题到底出在何处。只能让胡三光带领的探子更加上心。派人给高成祥送去口信让其警惕。
“这些只是楼炎明弄出来的烟雾.弹吗?”叶尘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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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初秋午后的日头依然算是烈日,此时当头照下,放眼望去,眼前的一切,道路,房屋,甚至士兵们身上的甲胄,都带着炫目的白光。
道路两旁,两列杭州城防军从王宫正门一直排列过来。城防军身后,又有两重帷幕,将前来观礼的士子和百姓阻隔于外。
但帷幕却阻隔不了摆案焚香时带来的烟气,一阵阵风吹来,热气蒸腾,仿佛是笼屉一般。足可看出吴越国王室在百姓和士子中的威望非同一般。
钱志尹端坐在特制的玉辂车驾之上,头顶有遮盖,可以起到遮阴的作用。最主要的是这辆专用的玉辂车驾,设计考虑的极为全面,在车厢顶上放有藏冰盒,又用一支支铜管连通车厢四壁,冰水在车厢板壁中流淌,头顶上的凉意又向下沉降,炎热天气坐在里面,比初春和深秋还要惬意。
所以钱志尹身上的衣服虽然一层又一层,又厚又重,略有出汗,但还不至于被汗水浸透。
他当然知道今天这场婚礼不会这么顺利,弥勒教定会做一些事情,所以做为今天这场婚礼的主角,他心中比任何人都要警惕。
只是,所有人都不知道弥勒教将会做什么事。所以,他还是禁不住心中有些忐忑。
…………
…………
迎亲的队伍突然从王宫前正街拐了出去,就像奔流的洪水,在大堤上找到了一个缺口。
车驾在众军的簇拥下,转入的横街比王宫前正街窄了数倍。原本走在百步宽的正街上的队伍,一下子就不得不收紧了起来。
道路的收窄,让车驾旁的王宫侍卫和城防军,明显的紧张了起来。所有人几乎是在同时,将腰挺的更直,手放在了腰间的刀柄之上,目光凌厉的看向四周。
道路两侧依然是两列城防军,两重帷幕,帷幕之后,是观礼的人群。但帷幕上端,则露出了接续不断的高墙。
紧邻着王宫正街的这一坊,尽是显贵所居,杭园便在此坊的中断。但如果想要刺杀士子,或是制造混乱,破坏两国联姻,这里远比宽阔得如同广场的王宫前正街要合适得多。
所以,这里的守卫甚至比王宫前正街还要森严得多。
两侧的墙头,还有墙后的屋顶上方,高高低低站着许多士兵。不管是哪家的显贵,在保护未来国主安全的大义下,根本不敢有所拒绝。
实事上,这一点不难猜想,沿途的屋舍,这几日早就被杭州府尹和城防军征用,住满了士兵。
这一切不用叶尘去提醒建议,都是高成祥和杭州府尹的手段,一点空隙都不漏,仿佛堤坝一样将河水锁死在河道之中。
钱志尹俊美无双的面容上同样凝重起来,紧挨着他车驾的六名剑侍右手不知什么时候也放在了剑柄之上,如剑一般的目光下一脸冰冷的向四周不断扫射。六名一流剑客,即使是楼炎明亲自突然出现在钱志尹车驾之前,六人剑阵之下联手一击,也能够抵挡几下的。
实事上,高成祥和杭州府尹这些天准备实在足够充分,除非出动大军,否则根本打不破他们对整个杭州城的控制。而这些天在钱月禅的亲自过问之下,吴越国不管是文官系统还是军方下手都极为狠辣,本着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的一人的原则,基本上肃清了弥勒教这些年隐藏潜伏在吴越国的人员。所以,如今即使楼炎明个人武力再高,神通手段再厉害,再带着一小波一流高手,但依然很难接近钱志尹的车驾。
…………
…………
车,终于停了。
钱志尹也看到了杭园这边主持迎亲大典的大礼使叶尘。心中禁不住长松了一口气。
叶尘看起来已经等候了许久,头戴五梁进贤冠,冠上笼巾貂蝉,端端正正的矗立着。平静的脸上,蕴含着真诚的微笑,有着喜庆之意,但钱志尹和高成祥从叶尘投过来的目光中却看出了后者担忧。
没错,这一切实在是太过顺利了一些。顺利的让人感觉有些奇怪,有些不舒服。反而很不放心。
便在这时,异变突起。
准确的说这场异变,几乎同时在整个杭州城内各个地方发生。所以,惊叫声毫无预兆的在杭州城内各处响起,响成一片,便是无尽的恐慌。
老鼠,数不尽的老鼠,黑压压的一片片老鼠,从各处人类视线看不见的角落中突然钻了出来,极为反常的不怕人类,结群成队的跑在大街上,爬在高墙上,横行过市。
一个老鼠,人类自然不会怕,十多个老鼠也不算什么,但若是老鼠上百,上千,乃至成千上万,甚至整个杭州城的老鼠都突然钻了出来聚集到一起时,那般场景足以让任何人都感到惊惧。足以引起所有人的恐慌。
杭州城各处的恐慌蔓延传播的很快,但诡异的是这种恐慌全部涌向杭园正门前。而此时,杭园正门前世子钱志尹的迎亲队伍刚刚到达。
四面八方的老鼠就这样疯狂的涌了过来,迎亲队伍四周的数千城防军、王宫侍卫和杭州府尹的府兵捕快都一阵慌乱。但还好没有如寻常百姓那样尖叫四散狂奔。只是有不少士卒忍不住心中的恐慌,抽刀砍死了不少老鼠,弄得满地的血红,让这迎亲场面变得越加诡异和恐怖。
叶尘和钱志尹、高成祥等人早已脸色大变,瞬间都想到了弥勒教的真正地目的和手段。
这些老鼠虽然多,但想驱使老鼠与人类军队抗衡,杀死钱志尹或者永庆公主那是不可能的。可是,在这个封建时代,如此诡异神奇的一幕发生,自然而然会被视为是天谴,或者说是上天的警告。简单的说弥勒教想通过这种离奇的方式,让整个杭州城的人,乃至整个吴越国的百姓认为上天都不允许吴越国与宋国联姻,自然也不同意吴越国并入宋国。
果然,不远处街道两边的酒楼、茶楼上已经有人将头伸出窗外,神色惊恐无比的大声喊叫天谴之类的话语。甚至有些人在慌张之后,再看向杭园和迎亲队伍时没有了刚才的善意和祝福。
叶尘惊骇之后,迅速冷静下来,目光如电,扫视四周,耳朵竖起,鼻子耸动,所有感观全力运转,寻找端倪。
包括高成祥、钱志尹、胡三光、连继城等人在内,或许将眼前一幕看成是弥勒教的邪术,但叶尘却迅速判断出在杭园正门这一块定是有什么东西将杭州城内的老鼠吸引了过来。叶尘想起后世一些研究证明,某种特殊物体所释放出的特殊气味可以使某种动物瞬间变得疯狂,不顾一切的去追逐。
想到这里,叶尘微微闭眼,鼻子不断耸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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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章 老鼠大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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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等着迎亲队伍的到来,叶尘一边听着冯志远随时送来的情报消息。
这个时候,冯志远来到叶尘身边低声说了一则消息————一个杭州府尹刚刚破获的捣乱婚礼的案子。
这个案子的主角,是杭州城里的五名多年不第的秀才,之所以不是举人,是这五人经考多年,尚未突破一次举试。不过,五人爱国之心极浓,多多少少有些小智,也从这几天华夏卫府和王宫内暗中有意散播的消息看出了一些端倪。但这点端倪还不足以让他们真正了解整件事情的全盘真相,却足以在有心人的撩拨之下,让他们充满豪情的做一些事情。比如破坏宋国与吴越国的联姻,从而不让宋国吞并吴越国的狼子野心得逞。并且他们将这看成是对整个吴越国拨乱反正的机会,想要通过破坏联姻,当面说服世子,为自己找到一条登天的捷径。
不过五名秀才的这个阴谋实在是跟小孩子玩闹没两样,没有任何保密措施,也没有任何逃脱准备,完全是关在屋子里面,自以为是的筹划准备了一番,洋洋洒洒的准备了数万说词,然后就想要破坏两国联姻,说服世子。在他们看来,只要他们将准备的说词当面告诉世子,当可将世子一棒喝醒,且对他们委以重任。
最后被五名秀才所住客栈的小二首告,然后由杭州府尹捕快引路,高成祥整整派了一个百人都的精兵直扑五人所在房间,将这五位老秀才给捉拿归案。
整件事从头到尾,都可以说是大惊小怪,毕竟这五个秀才几乎什么准备都没有,甚至只要几名捕快登门就能把他们轻易绑着送到杭州府。
秀才造反,十年不成,信哉斯言。
叶尘听了冯志远的汇报之后,先是感到好笑,这件事情貌似是没有任何需要穷究的地方,性质虽然很严重,过程却很无稽。
但是,当杭州府尹短短的一炷香内破获了十几起类似的案件之后,叶尘隐隐感觉有些不对起来。但思来想去,却是想不通问题到底出在何处。只能让胡三光带领的探子更加上心。派人给高成祥送去口信让其警惕。
“这些只是楼炎明弄出来的烟雾.弹吗?”叶尘喃喃自语。
…………
…………
江南初秋午后的日头依然算是烈日,此时当头照下,放眼望去,眼前的一切,道路,房屋,甚至士兵们身上的甲胄,都带着炫目的白光。
道路两旁,两列杭州城防军从王宫正门一直排列过来。城防军身后,又有两重帷幕,将前来观礼的士子和百姓阻隔于外。
但帷幕却阻隔不了摆案焚香时带来的烟气,一阵阵风吹来,热气蒸腾,仿佛是笼屉一般。足可看出吴越国王室在百姓和士子中的威望非同一般。
钱志尹端坐在特制的玉辂车驾之上,头顶有遮盖,可以起到遮阴的作用。最主要的是这辆专用的玉辂车驾,设计考虑的极为全面,在车厢顶上放有藏冰盒,又用一支支铜管连通车厢四壁,冰水在车厢板壁中流淌,头顶上的凉意又向下沉降,炎热天气坐在里面,比初春和深秋还要惬意。
所以钱志尹身上的衣服虽然一层又一层,又厚又重,略有出汗,但还不至于被汗水浸透。
他当然知道今天这场婚礼不会这么顺利,弥勒教定会做一些事情,所以做为今天这场婚礼的主角,他心中比任何人都要警惕。
只是,所有人都不知道弥勒教将会做什么事。所以,他还是禁不住心中有些忐忑。
…………
…………
迎亲的队伍突然从王宫前正街拐了出去,就像奔流的洪水,在大堤上找到了一个缺口。
车驾在众军的簇拥下,转入的横街比王宫前正街窄了数倍。原本走在百步宽的正街上的队伍,一下子就不得不收紧了起来。
道路的收窄,让车驾旁的王宫侍卫和城防军,明显的紧张了起来。所有人几乎是在同时,将腰挺的更直,手放在了腰间的刀柄之上,目光凌厉的看向四周。
道路两侧依然是两列城防军,两重帷幕,帷幕之后,是观礼的人群。但帷幕上端,则露出了接续不断的高墙。
紧邻着王宫正街的这一坊,尽是显贵所居,杭园便在此坊的中断。但如果想要刺杀士子,或是制造混乱,破坏两国联姻,这里远比宽阔得如同广场的王宫前正街要合适得多。
所以,这里的守卫甚至比王宫前正街还要森严得多。
两侧的墙头,还有墙后的屋顶上方,高高低低站着许多士兵。不管是哪家的显贵,在保护未来国主安全的大义下,根本不敢有所拒绝。
实事上,这一点不难猜想,沿途的屋舍,这几日早就被杭州府尹和城防军征用,住满了士兵。
这一切不用叶尘去提醒建议,都是高成祥和杭州府尹的手段,一点空隙都不漏,仿佛堤坝一样将河水锁死在河道之中。
钱志尹俊美无双的面容上同样凝重起来,紧挨着他车驾的六名剑侍右手不知什么时候也放在了剑柄之上,如剑一般的目光下一脸冰冷的向四周不断扫射。六名一流剑客,即使是楼炎明亲自突然出现在钱志尹车驾之前,六人剑阵之下联手一击,也能够抵挡几下的。
实事上,高成祥和杭州府尹这些天准备实在足够充分,除非出动大军,否则根本打不破他们对整个杭州城的控制。而这些天在钱月禅的亲自过问之下,吴越国不管是文官系统还是军方下手都极为狠辣,本着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的一人的原则,基本上肃清了弥勒教这些年隐藏潜伏在吴越国的人员。所以,如今即使楼炎明个人武力再高,神通手段再厉害,再带着一小波一流高手,但依然很难接近钱志尹的车驾。
…………
…………
车,终于停了。
钱志尹也看到了杭园这边主持迎亲大典的大礼使叶尘。心中禁不住长松了一口气。
叶尘看起来已经等候了许久,头戴五梁进贤冠,冠上笼巾貂蝉,端端正正的矗立着。平静的脸上,蕴含着真诚的微笑,有着喜庆之意,但钱志尹和高成祥从叶尘投过来的目光中却看出了后者担忧。
没错,这一切实在是太过顺利了一些。顺利的让人感觉有些奇怪,有些不舒服。反而很不放心。
便在这时,异变突起。
准确的说这场异变,几乎同时在整个杭州城内各个地方发生。所以,惊叫声毫无预兆的在杭州城内各处响起,响成一片,便是无尽的恐慌。
老鼠,数不尽的老鼠,黑压压的一片片老鼠,从各处人类视线看不见的角落中突然钻了出来,极为反常的不怕人类,结群成队的跑在大街上,爬在高墙上,横行过市。
一个老鼠,人类自然不会怕,十多个老鼠也不算什么,但若是老鼠上百,上千,乃至成千上万,甚至整个杭州城的老鼠都突然钻了出来聚集到一起时,那般场景足以让任何人都感到惊惧。足以引起所有人的恐慌。
杭州城各处的恐慌蔓延传播的很快,但诡异的是这种恐慌全部涌向杭园正门前。而此时,杭园正门前世子钱志尹的迎亲队伍刚刚到达。
四面八方的老鼠就这样疯狂的涌了过来,迎亲队伍四周的数千城防军、王宫侍卫和杭州府尹的府兵捕快都一阵慌乱。但还好没有如寻常百姓那样尖叫四散狂奔。只是有不少士卒忍不住心中的恐慌,抽刀砍死了不少老鼠,弄得满地的血红,让这迎亲场面变得越加诡异和恐怖。
叶尘和钱志尹、高成祥等人早已脸色大变,瞬间都想到了弥勒教的真正地目的和手段。
这些老鼠虽然多,但想驱使老鼠与人类军队抗衡,杀死钱志尹或者永庆公主那是不可能的。可是,在这个封建时代,如此诡异神奇的一幕发生,自然而然会被视为是天谴,或者说是上天的警告。简单的说弥勒教想通过这种离奇的方式,让整个杭州城的人,乃至整个吴越国的百姓认为上天都不允许吴越国与宋国联姻,自然也不同意吴越国并入宋国。
果然,不远处街道两边的酒楼、茶楼上已经有人将头伸出窗外,神色惊恐无比的大声喊叫天谴之类的话语。甚至有些人在慌张之后,再看向杭园和迎亲队伍时没有了刚才的善意和祝福。
叶尘惊骇之后,迅速冷静下来,目光如电,扫视四周,耳朵竖起,鼻子耸动,所有感观全力运转,寻找端倪。
包括高成祥、钱志尹、胡三光、连继城等人在内,或许将眼前一幕看成是弥勒教的邪术,但叶尘却迅速判断出在杭园正门这一块定是有什么东西将杭州城内的老鼠吸引了过来。叶尘想起后世一些研究证明,某种特殊物体所释放出的特殊气味可以使某种动物瞬间变得疯狂,不顾一切的去追逐。
想到这里,叶尘微微闭眼,鼻子不断耸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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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一章 拜师与灭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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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能够想象得到叶尘的鼻子、眼睛和耳朵这三个感官器官有多变态。他的眼睛比高空中眼睛最为犀利的老鹰、大雕还要看得远、看得清楚。他的鼻子比世间嗅觉最好的那些动物还要灵敏。他的耳朵甚至能够听到世间所有生物都听不到的微弱声音。
所以,老鼠能够闻到的气味,寻常人或许闻不到,但叶尘却是能闻得到。而能够让老鼠为之疯狂的气味,自然也是比较特殊的气味,只要闻得到,就很好辨认的。
两三息时间,叶尘猛的睁开双眼,向杭园正门左边高足有两丈的石狮子看去。这才发现,那石狮子附近的老鼠明显比其它地方要多不少。
他脚下一蹬,腾空而起,瞬间跨过五丈距离,来到那石狮子前,踩死几只老鼠,飞快的从石狮子嘴里面掏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香炉。
所有老鼠瞬间疯狂了,红着双眼向叶尘冲去,准确的说是向叶尘手臂上的香炉冲去。
这一幕落在全场人们眼里,是那样的恐怖,即使所有人都知道叶尘实力高深,但一点都不怀疑,若是让成千上万的老鼠将叶尘淹没,后者也会生生被老鼠吞噬,只剩下一具白骨。
电光火石间,叶尘一跃而起,躲开第一波老鼠,踩在石狮之上的瞬间,右手猛的一挥,手中香炉脱手而出,向杭园右前方一个水池飞了过去。
所有老鼠在瞬间毫不犹豫的陡然转向,向那香炉爆冲而去。只是香炉砰的一声落到了水中,沉了下去。
叶尘鼻子耸动,发现那股气味的源头果然已经消失,不由长松了口气,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全身上下已经被汗水湿透。连继城带着四名金牌杀手在第一时间将叶尘围了起来。
而这时,没有了那股气味来源,所有老鼠瞬间变得没头苍蝇一般,在杭园面前到处乱跑。叶尘知道那是因为这里还有一些气味没有散尽,可以预见,等这种奇特的气味散尽,所有的老鼠定会恢复正常,然后瞬间四散消失而去。
果然,再过了五六息后,所有的老鼠四散一空。
叶尘丹田运气,大声喝道:“弥勒教妖僧装神弄鬼,偷偷的在杭园门口石狮子的嘴中放置奇药,并将其点燃,散发出气味,将全城老鼠吸引而来。如今已经被我识破。大家不要惊慌。”
叶尘声音巨大,犹如平空一声惊雷,方圆二三里范围的人们都听得一清二楚。大多数人纷纷恍然大悟,开始咒骂弥勒教妖僧的可恶。但仍然有少部分人心中犹疑不定。
叶尘略一沉思之后,叫来冯志远,沉声说道:“让胡三光安排人,结合我刚才所说的话将刚才那一幕真实情景迅速散播出去。然后你去将水池里面的香炉捞出来,弄清楚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弄清楚之后,在城里面找一个地方,挖一个可以装数万只老鼠的大坑,是那种老鼠跳进去,爬不上来的大坑,然后再准备上一些易燃的柴火。等世子和公主的婚事之后,我要替杭州百姓将这四害之首剿灭一空。”
冯志远眸中精光闪动,恭敬称是,然而转身快步去办事去了。
不用叶尘吩咐,杭州府尹和高成祥早就安排人将杭园门前死去的老鼠尸体和血迹处理干净,然后带领迎亲队伍,继续向杭园走来。
鼓乐与歌声再次响起,钱志尹在玉辂车驾上站起了身。
下车时,几只手伸来,将钱志尹搀扶而下。
…………
…………
就在杭园正堂之中,钱志尹看见了自己的妻子永庆公主。
世子聘后,没有挑去盖头的俗礼。大宋永庆公主头戴龙凤冠,身着朱衣,正被一群命妇簇拥在人群中。
新嫁娘的一张宜嗔宜喜的俏脸上薄施脂粉,虽然平静从容,没有什么表情,可黑白分明的眼瞳带着盈盈波光,如水一般清澈,有着害羞、期待和紧张,立刻就让她生动起来。
即使是穿戴着厚重的礼服,也掩不去永庆公主窈窕轻盈的身段。永庆公主并非绝色,甚至比起新郎钱志尹还要差了一筹。但却长得也不差,算是一个小美女,特别是有一股娇俏可爱的气息,使得她更加吸引人。同时单从她的体型来看,又有着不输于江南女儿的柔美。
然而这种惊艳的感觉,让钱志尹心头却是一阵猛跳,连头皮都开始发麻。脸上带着这时该有的温和笑容,但心中却是苦笑连连,甚至有着淡淡的厌恶。
与钱志尹波动的心情相反,在唱礼声中,婚礼安定的进行了下去。
没有寻常婚礼上的那般多的喜闹,因为这一对新人身份的尊贵和特殊,这一场婚礼多了一些寻常人家婚礼所没有的庄重和肃然。
…………
…………
新升的红日,驱走了天际最后一抹深蓝。
朝霞映照下的吴越国王城,也从连续两日的喧闹中,恢复了平静。
王宫前的广场,此时已经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再看不出昨日千军万马聚集之后留下的遍地狼藉。
已经是第二天,世子的婚礼总算是顺利举行。
经过情报司的探子舆论引导宣传和吴越国朝廷官方出面辟谣解释,杭州城大多数百姓已经相信昨日数万老鼠齐聚杭园门前的恐怖事件是弥勒教燃烧邪药散发出气味将老鼠吸引而来,意图便是捣乱世子与宋国公主的婚礼,破坏两国联姻。
就在今日,杭州城内,乃至整个吴越国还要发生一件大事。名扬天下的宋国祥符侯叶尘要拜吴越国的国主亲姑奶奶为师。
得知叶尘准备替杭州百姓剿灭全城老鼠之后,钱月禅一句话,便将拜师地点从王宫内,转移到了杭州城中一块很大的空地上。
在吴越国朝廷的全力运作之下,调动上万劳力一夜之间,在这片占地五亩的空地上,挖了一个一亩大小,深七丈的大坑。并且在大坑旁边搭起了一个华美庄重的高台用来叶尘拜师。
和昨日世子大婚一样,今天这个大坑和这块平台,已经将杭州城里面所有人的眼光吸引而来。经过官府通告,这个大坑是用来将全城所有老鼠用弥勒邪教的那个药吸引过来,然后将其烧死。此举得到了全城百姓的一致好评和支持。至于叶尘拜师之事和钱月禅的身份,以及钱月禅这些年为吴越国暗中所做出的贡献,在这些天早已传开,杭州城百姓已经家喻户晓。
有了昨天的经历和提前的官府的宣传,所有人都有心理准备,数万老鼠钻出招摇过市的场景再次出现,虽然依然让人惊叹和恶心,但没有了昨天那般恐怖,甚至当数万老鼠掉进深吭,被点燃烧死之后,全城百姓充满了异样快感。
至此,昨天弥勒教装神弄鬼,借天说事的阴谋彻底破败。
显然,若没有叶尘那变态的鼻子,及时发现那石狮子嘴中的香炉,这件事情所带来的负面影响肯定是极为严重的。婚礼肯定是举办不了,两国联姻失败之后,然后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之下,后面叶尘与钱月禅和钱弘俶的协议也将很难落实。
从此事上也可看出,楼炎明果然神通广大,手段和心计之厉害,非常人所能够对付。
叶尘拜钱月禅为师,象征意义多于实际意义,之所以要这般高调,无非就是让吴越国和宋国朝廷上下,乃至天下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说白了就是要通过这种方式昭告天下————吴越国王室钱氏已经与叶尘绑在了一起。
…………
…………
经过十多天舆论营造和吴越国朝廷造势,再对一些可能出现的不安或者坏事分子进行处理,宣布吴越国和平并入宋国的时机已然成熟。
最主要的是,宋国开封天子赵匡胤的圣旨已经到达。在叶尘的意料之中,赵匡胤在此事表现出了开国大帝该有的气度胸襟和高瞻远瞩的目光。叶尘与钱月禅协议中所提的要求他全部同意。丹书铁劵和世代王爵之位一个不少。甚至在此基础上,赵匡胤极为大度的给了钱家一个城的封地。至于吴越国王室之下吴越文武百官,赵匡胤同样没有吝啬官职,更没有妄动这些人最为关注的切身利益问题。
所以,在世子钱志尹与永庆公主婚礼之后第三天,叶尘拜师之后的第二天,也正好是吴越国每月一次的大朝会上,钱弘俶宣布了吴越国将和平并入宋国的事情,并当场将宋帝圣旨进行了宣布。
按照以往的惯例,吴越国六品以上官员都会来到杭州入宫参加。所以,这个惊天决定和宋帝的圣旨相当于是当着真正掌控吴越国的那一小撮人宣布的。
比叶尘意料中还要顺利,甚至叶尘让华夏卫府以及吴越国主钱弘俶让高成祥准备的几个后手都没有用上。
叶尘在当时看到朝会上近半吴越官员的脸上带有欣喜之意,另一半人刚开始茫然之后,也很快平静接受了这个实事。
只有三个人当场反应激烈,强烈表示反对,甚至有一个人准备以死明志,欲当场撞死在朝堂上,但不等他自己脑袋撞到柱子上。这三人便被钱弘俶一声令下,三名剑侍上去,当场直接给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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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二章 剑谷的秘密
如此狠辣果断的处理,顿时让一些还准备观望或者有所异议的官员彻底死了心,不管愿不愿意,都选择接受了实事,由吴越国官员变成了宋国的官员。
当然,这件事能够如此顺利,这些文武百官能够如此轻易便接受吴越国并入宋国的惊天之变,主要还是四个原因。
第一,因为吴越国十万大军牢牢被高成祥和王室国主所掌控,大多数官员即使不同意,但手中无兵无人,即使有权,在这种时候也翻不出多大的浪花出来。
第二,自然是这些天舆论和造势的结果。这是一场心理战。让吴越国上下所有人潜移默化中相信吴越国和平并入宋国不但是大势所趋,而且是最好的出路和选择。实事上,作为寻常百姓,在这个战乱年代,能够由一小国、弱国之民变成强国、大国之民,避免了战乱灾难,这本身就是一场天大的机缘。
第三,却是因为吴越国内以魏家为首的真正阻力已经基本上被提前剿灭一空。这一点其实是最为关键的一环,所以叶尘和钱月禅当初定下协议,下了如意山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屠了魏家。
第四,则是因为宋帝大度慷慨的圣旨所起到的作用。能够不影响当前自己所拥有的官位和权力,又不会失去既得的利益。除了那三个在大朝会上当场被杀死的一根筋的蠢货之外,没有人会傻得去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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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王宫出来,叶尘脸上却没有丝毫喜色。依道理论,能够说服钱月禅和钱弘俶。不费一兵一卒,用这种和平地方式,将吴越国纳入宋国版图范围。比他之前一件件大功还要更加显赫得多,算是他目前最大的功绩和最为惊人的事迹。可他此时依然快乐不起来。因为喻清妍还没有救回来。
叶尘已经交代了使团里地官员与吴越国朝廷方面负责最初的商谈和过度细节,等宋国天子和朝廷另外派来做这些事的庞大使团到来之后,再全面展开各方面的接收工作。
吴越国方面负责具体配合的是八都指挥使高成祥,按照叶尘和钱月禅的协议,叶尘向大宋天子和朝廷给高成祥要了一个极为显赫的官位和爵位————高成祥将会成为宋国枢密院副使,郡公爵位。
不过,在钱月禅和钱弘俶的授意之下,高成祥肯定也会用强硬地态度,为吴越国文武百官及百姓谋求最大地利益。
叶尘现在已经不管这些。究竟宋国一开始便是获得吴越国实际上地统治。还是先是名义上地归顺,后面再慢慢消化,至少不是短期内需要考虑地问题。
等宋国在原来的南汉,也就是如今宋国的广南西路、广南东路、荆湖南路、福建路这四路驻军中抽调的三万大军在赵赞带领下进驻吴越国,而原本吴越国十万大军中五万换防至这四路之后。吴越国根本没有太多反对地力量。至于是一年不变,还是三年不变,那就是大宋天子和朝廷地决定。不过,叶尘已经打算,等回到开封之后,就吴越国这种重视商业,且自由的商贸政策和环境,给一国一地经济发展,百姓增收所起的巨大作用问题,要向天子好好进谏讨论一番。他要尽可能的不让宋国天子和朝廷影响到吴越之地繁华的商贸。更何况这本身也是他在协议中答应钱月禅和钱弘俶的内容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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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尘想起喻清妍还在楼炎明手中,他地心情又黯然了起来。胡三光带领大批探子早已在交换地点潜伏下来,甚至情报司使和刺杀司使白沧海已经收到消息,带领大批人员秘密南下,潜入南唐。
但是,能不能顺利的将喻清妍从楼炎明手中救出来。叶尘真是一点把握也没有。特别是楼炎明带着弥勒教几乎倾巢而出,可在吴越国吃了这般大亏之后,楼炎明会利用喻清妍在手而采取怎样的报复行为。叶尘根本无从猜测。
走出王宫正门,上了马车。叶尘头痛地靠在窗边,看着杭州城内地繁华。这片繁华并没有因为吴越国将要和平并入宋国而有所影响。商人们逐利胆大地天性,让他们显得百无禁忌,无比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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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判的细节内容不知从什么渠道释放了出去,宋国开出的条件并不苛刻,不管是对原本吴越国的官员,还是吴越国的商人百姓来说,是完全意想不到的宽松。除了世子钱志尹和高成祥在半年后局势稳定下来之后,要北上开封,生活在宋国京师,当他们的逍遥王爷和枢密院副使之外。对于其他吴越人好像除了换了国家之外,普通子民和寻常官员没有多大区别。甚至因为成为了华夏第一强国宋国的子民和官员,反而让他们更加多了几分安全感,官员更是有了更大的格局和更为广阔的天地,特别是那些自认为有才、有能力的官员,在认清了宋国乃是华夏正统之后,上进心十足,已经做好了要近快挺进大宋开封京师中枢大显身手的心理。
至于,吴越国最后一任国主钱弘俶和吴越国传奇人物钱月禅,他们将会这半个月内先后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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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国的并入牵涉太大,即便这个过程持续整整一年,也是很有必要。所以开封大宋天子发来的给叶尘密旨中并没有太过催促,甚至反而再三强调让叶尘万万不可着急,切忌欲速则不达的道理。另外,话语里尽是毫不吝啬的慰勉之语。
叶尘欣慰当今大宋天子实乃一代明君同时,实事上一点都不着急,甚至随着宋国专门做这些事的庞大使团在参知政事薛居正的带领下到来之后,叶尘已经将重心彻底放在如何营救喻清妍上。
时光一晃即过,叶尘来到吴越国已经快一个月了,而距离与楼炎明约定交换喻清妍的时间也越来越近。只是情报司一直没有找到楼炎明的踪迹,更没有查到喻清妍被藏在何处。所以,欲要在交换前就将喻清妍营救出来,貌似越来越没有希望。
这一日,与薛居正见过面,一些事情详细的交待和交接过之后,叶尘再一次来到了如意山,穿过鬼竹林,踏入了剑谷,去看那位只剩下三天好活,卧床不能起的一代剑皇钱月禅。
“弟子叶尘拜见师尊。”叶尘恭敬的行了礼。
此时草庐里的这间房间没有旁人,十分安静,叶尘坐到了床边的椅子上,对着床上瘦得不成形,已经油尽灯枯的钱月禅轻声说道:“师父!您这些天活得真的是太辛苦了一些。”
钱月禅躺在床上,双眼无神地看着上方,呼吸虽然并不急剧,便却异常深远,听上去就像是一个破了的风箱,时刻给人一种炉中火焰即将熄灭的感觉。
二十多天前,先是与叶尘全力拼杀,本就消耗极大,后被楼炎明全力一击偷袭重伤,紧接着又和楼炎明拼了一记,这个时候又被白小猫极为阴险的拼死偷袭。而就在当天,她一个人又杀尽了魏家上下数百人。那个时候,这位半步先天强者终于挺不住了,经脉丹田内地真气尽散,变成了床上的一方槁木。叶尘能够清晰地察觉,钱月禅强行延长寿命存活至今,全凭坚强得不难以想像的意志和执念。只是他不是很明白,眼下协议已经达成,钱月禅为什么还要凭着体内最后那口精纯地保命真气,生生拖着?
钱月禅的身形本来颇高,也属于女人里面强壮那类型的。可是重伤之后,这二十多天里与死亡搏斗,足足轻了有近四十斤,整个人地皮肉全部干枯。皮肤几乎要贴着骨头,配合上那张苍老的不成人样的脸,看上去十分恐怖,寻常人乍一看,恐怕还以为看见了恶鬼,足以将任何小孩吓哭。
嗬嗬的声音从床上响起,像是在发笑。钱月禅沙哑着声音,极为低沉说道:“生死是没有道理地,我还不想死,所以我要活着。”
叶尘静静地看着她,恭谨的说道:“您在大朝会之后,坚持要回到草庐。弟子相信这草庐里面一定还有什么东西,被您牵挂,不能释怀。您若是相信弟子,不妨将其托付给弟子。”
钱月禅深深的看着叶尘,微微闭眼,不知过了多久,才突然睁开双眼,幽幽的叹了口气,说道:“这间草庐里面有一个天然暗道入口,通往一处神秘之地。当年我师父选做此地建造草庐,一手建立剑谷一脉,有很大原因便是那处神秘之地。后来我和白师兄剑法大成,师父便进入通道,去了那神秘之处。从此一去不回。”
叶尘一脸惊疑,说道:“师父您和白师伯这么多年从未进入过那神秘通道?”
钱月禅说道:“师父当年进入通道前曾经逼我二人发过毒誓,说他若没有出来之前,我二人决不可踏入那神秘通道一步。结果师父他老人家这一去便是五十多年。一直没有从通道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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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三章 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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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尘深吸一口气,问道:“如此说来,那神秘通道中定是极为危险,即使以师祖他老人家的实力都没能活着出来。而师祖他老人家之所以让师父您和白师伯发毒誓,恐怕也是担忧你们会步了他的后尘。”
钱月禅叹了口气,有些艰难的喘着粗气说道:“正是因为清楚师父的想法,我和白师兄从未进入里面。但这么多年,我却派了不少剑奴和剑侍进入通道里面…………可是从未见到有人出来过。”
叶尘心中惊疑不这定,想了想,说道:“师父想让弟子做什么?”
钱月禅深深的看着叶尘,说道:“这些年我虽然教过不少人剑法,但他们除了是我们钱家晚辈外,都是剑奴和剑侍,都不算是我的传人弟子。你拜我为师虽然是你我协议的一部分,但不管怎么说我也教过你一些东西,你也算是我唯一的传人弟子了。所以,我才会将这件事情告诉你。而我告诉你这件事,不是想让你现在便进入通道里面去送死。而是因为我在死前,要进入到那通道里面去。但这个神秘通道的存在,不能因为我的死去而彻底不为人知。”
叶尘点头道:“弟子明白了。”
叶尘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喻清妍等着他去救,开封家中韩可儿也快要生了,将喻清妍救回之后,他要近快回开封。之后,他还要帮助宋帝打下南唐,灭了弥勒教,还有圣堂。另外,赵匡胤等着他去避开原本历史上那生死之劫而暴死。之后,他还要帮助大宋收回燕云十六州,打下契丹,收服党项,灭了大理,真正的让华夏江山一统。
所以,在这个时候,他不会去冒险前往钱月禅所说的神秘通道。
而钱月禅之前一直没有进去,想必也不是真正的因为当年在师父面前所发地毒誓,而是同样因为有许多必须要做的事情没有做完,比如守护家族,守护吴越国。叶尘同样如此,或许等几十年后,叶尘快要死的时候,压不下心中的好奇,才会进入那神秘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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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月禅被六位剑侍抬进了那个神秘通道。剩下的六名剑侍和十二名剑童则成了世子钱志尹的贴身护卫。
叶尘离开了剑谷,以那套特殊的方法走出鬼竹林时,不知为什么,他突然想起了钱月禅所说的草庐中隐秘通道通往的神秘之处。没有任何原因,他莫名的感觉这片鬼竹林或许不是钱月禅的师父所布置的**阵法。因为叶尘这些天,不论怎么看,都看不出这片竹林有任何人工的痕迹。栽种之间根本就没有丝毫规律可言。更没有任何阵法的特点。
“或许这鬼竹林与那神秘之处有关联。”叶尘不禁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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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白烟升腾在杭州城的四处,白色的招魂幡招摇在浓浓地暮春风里,吴越国最后一任国主钱弘俶的葬礼马上就要进行。而宋国与吴越国之间最后的吞并谈判也已经结束,天下大势终于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从今日起,华夏之地疆域版图的模样再次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吴越国已经在名义上归附了强大的宋国,紧接着若是没有意外发生,过不了多长时间,也会真正意义上归附宋国。而华夏江山中富庶的中原和江南之地,除了南唐这个腐朽但依然存有较强国力的国家,以及北方那个由异族建立的强大国度之外,几乎已经全部臣服于宋国的大军之下。
而且宋国未发一兵一卒,便收服了建国近六十年的吴越国。促成这一切的,自然是叶尘。他的声望。在这一刻达到了历史地顶点,甚至在前几日开封朝堂上已经有人用‘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来形容叶尘的功绩。而实事上,叶尘所做的这件事情和前面的所有事迹,也必然会写入历史的书籍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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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尘平静地站在吴越国王宫门口。连继城和冯志远站在他的身后,四名剑奴和齐鞭、丁英才等四名金牌杀手安静地站在不远处。宋国使团由参知政事薛居正带领着则站在他的另一边。而看不见的角落或者人群之中,华夏卫府情报司的探子和特侦察部华夏卫们,则是没有显现身形,在各个方向警惕地注视着周遭的一切。
今天是钱弘俶的葬礼,所以来地人太多,太杂,而最近吴越国某些市井之间,隐隐有些不安的因素在发酵,甚至有几州县中已经出现了义军,所以身为‘侵略者’代表人物地叶尘,自然成了保护工作的重中之重。当然另一边宋国使团薛居正等人更是一脸警惕的被吴越国王宫侍卫层层护在后面。
由次也可看出,吴越国方面其实只担心宋国使团的安全,并不怎么担心叶尘的安全,因为实事证明,当今天下,若不动用大军,要想杀死叶尘实在太难,即使是楼炎明带着弥勒教高手倾巢而出,只要叶尘不落单,在正常情况下都很难做到。
除了薛居正之外,没有人敢和叶尘并排站着,今天天气极热,虽已秋天,但阳光明媚,艳阳高照,竟生出些淡淡暑气来。
连继城和冯志远是离叶尘最近的那个人,比叶尘拖后了半个脚步。
叶尘面色平静,迎接着吴越国各地赶过来的官员和巨商大贾,宋国的使团官员们脸上带着一股难以抑止的喜悦和难以掩饰的骄傲,而吴越国官员的神色有些复杂,看向叶尘和薛居正等宋国官员时大多数人脸上有着讨好的笑容。
吴越国王宫内外早已挂满了无数白色的纸花以及幔帐,看上去充满了悲伤的死意。
不知什么时候,整座庞大的杭州城内,每一家商行的门口,每一处民宅的门口,都挂起了白色招魂幡,就连那些往常挂着红灯,夜夜笙歌不止的青楼,也将灯笼换成了白色,在今日暂停了营业。
整座杭州城各处,都隐隐传来哭泣之声,悲伤之意好似笼罩了整个城市。
叶尘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暗自默然,心想钱月禅做的事,寻常百姓都不是很清楚,或者即使宣传了,感触也不会太深,但吴越国国主这些年给吴越国百姓所做的事情却是实实在在的————不论是后世,还是古代,当某个伟大的人已经死了的时候,百姓的眼睛好像才会变得雪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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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钱志尹新的封号依然是吴越王,只不过已经不是国主。等协助薛居正将吴越国地境改成的两路之地彻底归于宋国朝廷掌控之下,且稳定下来之后,他将会带着永庆公主北上开封。
开封城里面,大宋天子赵匡胤已经命人给他修建了一座极大的王府。
上到大宋天子、两府宰相,下到寻常官员,没有人敢怠慢钱志尹,这不光是钱志尹爵位身份依然尊贵,更是因为钱家与叶尘的关系。而真正了解一些寻常官员所不知道消息的人更是明白,就算没有叶尘的关系,就钱志尹本身所蕴含的能量,也不是任何人可以小觑的。
比如宋帝赵匡胤和宰相赵普,以及晋王赵光义。他们都知道钱志尹手中还掌控着吴越钱庄这个庞然大物,这个庞然大物后面还有着数千家的店铺和近百个作坊,而这些加起来,至少有数百万两银子。
至于钱志尹作为宋国唯一一个异性王,且还拥有自己的封地,反而没有人会多在乎。
说起封地,便要提一件事情————钱志尹在叶尘的建议之下,将原本大宋天子极为慷慨的一城做为封地给推脱了,而是只要了一个距离杭州不远的海边一个小渔村,以及这个小渔村方圆两百里的荒芜之地。
钱志尹是聪明人,知道叶尘是为了他好,更是深知自己目前是越低调越好,手中本来就握有吴越钱庄,若是再有一大城封地,刚开始没有什么,再过几年很可能就是招来灾祸的根源。所以,他听了叶尘的话,最终将一城封地换成了这个荒芜小渔村。
不过,钱志尹对于叶尘对这个小渔村所表现出来的热情一直感到疑惑不解,甚至叶尘亲自给这个小渔村改了名字,叫上海。叶尘还一度慷慨激昂的说道,他要将这个小渔村建成大宋最大的港口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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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越国的事情依旧是那样的复杂和敏感。
忽然间由吴越国百姓变成宋国的子民。这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的事情,商人确实好利,婊子着实无情。可即便是商行青楼里地人们,依旧很难马上转变过来,这和做生意不一样,做生不做熟,那是为了宰客人一笔,而掌控自己生死地权力,最好还是放在熟人手里,这和青楼接客人也不一样,一点朱唇万人尝,姑娘们其实心里也都盼着从一而终的。
尤其是距离杭州城稍远的某些州县官员和掌控一大商行生意的魏家一系的一些漏网之鱼,在有心人的扇动和暗中主持之下,早已经有了不平静的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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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四章 如何征服一个国家
这些漏网之鱼力量自然不会太强大,所以他们所选择的手段也比较阴晦。暗中挑动着民间的暗流,往吴越子民们地情绪上撒着调料和兴奋剂,短短的半个月间,四处的抗争行动已经比前些日子变得激烈而频繁起来。
这些都是在叶尘地预料之中。想和平接手吴越国,本来就不是一朝一夕便能完成的事情。
大宋使团带来了大批能力强劲的文官,分批次去了吴越国各州县,与吴越国本地已经彻底归附大宋的官员开始一起,在华夏卫府情报司的探子配合之下,果断采取了各种有效措施,发动了一波接一波的宣传攻势。
再加上有原本吴越国王室和朝廷方面地顺势而行,特别是高成祥掌控的军队全力支持。关于和平和非战的好处,关于成为宋国子民的好处和华夏正统共荣之类的宣传,轰轰烈烈的展开了。
而镇压各地地抗争,避免这些抗争变成无法控制的民变,则需要原本吴越国本身的军队出手。
叶尘不希望宋国地军队过早地开入吴越国,如果一旦宋**队与吴越当地百姓发生冲突,然后死上一些人,宋军沾染上吴越百姓的血。最后在有心人的操控挑拨之下,使得吴越子民心中真正的出现恨意,那事态反而会一发不可收拾。
目前为止,已经有两路义军被高成祥带领大军镇压下去。当然这些义军也不过是百余呼啸山林的贼寇而已,原本吴越**队虽然战力不行,但负责压制剿灭这些义军还是不成问题的。
因为局势不定,再加上一些吴越子民被挑起了反抗心理,吴越之地某些实力惊人的商行和豪绅也开始有些不安定起来,面对着这种趋势,叶尘果断让钱志尹出手,用吴越钱庄和高成祥带领大军地双重压力。直接震慑住了所有商人地异动。
而在此期间,叶尘与薛居正带领的使团联名向开封方面各种奏折和旨意不断,向大宋天子保持着及时请示相关事宜。特别是关于大军换防和驻防问题。
另外,为防止南唐突然对吴越之地发兵,宋国十万大军早已南调长江以北,水师做好了随时跨江伐南唐的架势。当然,因为南唐毕竟已经宣称是大宋的属国,所以名义上则是宋军跨地域演练。虽然这个名义上的借口没有人相信,但在两国没有彻底撕破脸皮之前,这个名义也是很有必要的。这至少是两国国君的遮羞布。
收服了两路之地,十多个州,近百个县的疆土。并不是在纸上签个字,官员换个名头就能完成的事情,关键的是在于收伏这块疆土上人们地心及意志,而这必是需要几年。甚至几十年,上百年的时间。
因为,毕竟吴越国建国有近六十年,特别是吴越国历代国主和王室乃至朝廷在民生方面一直做得很好。很得人心的情况下,要想彻底让吴越两路百姓对宋国归心,这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好在宋帝赵匡胤和宋国朝廷都很清楚这一点,并没有愚蠢的做出任何过激的行为。这一点,让叶尘心中甚为感激和欣慰。
一直以来,叶尘并不着急,但他担心大宋皇帝陛下和两府重臣太过着急,如今看来,这一点反而是他杞人忧天了。显然不管是宋帝还是两府重臣都是拥有匡时济世之才的聪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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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叶尘看来,收服或者征服吴越国百姓,最重要的是舆论战,需要各种不遗余力的宣传攻势,需要各种很实在的,直接关乎百姓最为关注的利益政策出.台用来收买人心。总之,就是需要给吴越百姓一个自己说服自己的借口,自己从心底上认可宋国的理由。
为此,虽然已经有了薛居正带领的庞大使团,但依然需要叶尘这些天不眠不休地筹措一切事宜,特别是需要他在宋国不可动摇的尊贵地位和与吴越国王室之间的关系,这两个特殊且关键的身份,然后在杭州城不停地接见各处豪商大贾和那些握有实权的地方大人物。给对方一个准信,让对方彻底安心。
这个过程是很累很无聊地一件事情,但叶尘知道这件事情极为重要。只要这些人心定下来,整个吴越之地便算是安定下来。
若不是叶尘肉身强大,体力充沛,叶尘早就累得爬下了。不过就这,也使得叶尘这些天面庞上一直挂着黑眼圈,他的脸色也白了起来,看起来疲惫到了极点。
实事上,只有叶尘知道,他之所以身体状态看起来如此之差,却是因为他丹田内的真气越来越蠢蠢欲动,变得越来越狂暴。他随时随地都要耗费大量心神意志去压制。
叶尘身体出现问题的事情除了叶尘自己之外,也就连继城和胡三光隐隐知道一些,所以连继城和胡三光这些天神色凝重肃然到了极致,关于叶尘个人的安保工作也由两人亲自着手安排,胡三光带着齐鞭、丁英才、张雄、岳正野,以及另外四名原本保护公主的金牌杀手,再加上四名剑奴,总计十二名一流高手,一直就没有离开过叶尘十丈范围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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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服除了上面所说舆论、攻心和利益收买等之外,其实本质上最需要地还是强大而无法抗拒地武力。只有以强大地武力做基础。吴越之地人们才会被动被迫被辱地接受被宋国吞并地下场。
所以当吴越之地地局势稍稍平缓了一些之后,宋国驻扎在原来的南汉————如今的南四路的三万铁骑开始向吴越方向靠拢。有如黑云摧山,势不可挡。
这才是最为关键,也是最具有象征意义的一件事。如果宋国不在吴越之地驻军,那算什么征服?
虽然已至秋天,但江南之地暑气显然还未彻底消散,炽热的太阳狂放地在天空上照耀着。
这天站在杭州城外的数百人,除了宋国使团成员以及钱志尹、高成祥和杭州府尹梁鹏带领的原吴越国朝廷官员外,就是叶尘带领的华夏卫府的下属们。
地面渐渐地颤抖了起来,站在叶尘身旁高成祥地身体也渐渐颤抖起来。这位原本吴越国八都指挥使,军方第一人,如今的宋国枢密院副使。再也无法控制心中那一片黯然,神色复杂到了极致。反倒是钱志尹一脸平静。
原吴越国朝廷的官员们地神色同样很复杂,有苍白,有畏惧,也有感慨,当然也有庆幸。
宋国使团和华夏卫府的人自然一脸骄傲和喜悦。
所有人随着越来越大的颤抖声,而表露了自己真实地情绪。只有叶尘始终平静。实事上,叶尘此时的心思已经不在这里,随着喻清妍被楼炎明掳走日子越来越长,他心中也越来越担忧。虽然因为与楼炎明有约定,喻清妍应该不会有事,但喻清妍落在楼炎明这样的手段和品性都邪恶极端,且神通广大的半步先天强者,恐怕发生什么事情都有可能。
叶尘不知道的是,喻清妍在楼炎明解除她身上的禁制的第一时间,便已经服了某种奇毒,使自己变成了一个毒人。一个寻常人,甚至寻常高手一碰便死的毒人。即使是楼炎明也忌惮之极,根本不敢过分碰触,更不用说想要轻薄喻清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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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城正南门,官道尽头。隐有雷声隆隆,引得大地震动。地面上黄土中的小沙砾被震地滚动了起来。
一个骑兵出现在视线之中,紧接着是两个,三个……十个……百个……千个……一万个,密密麻麻的骑兵。浩浩荡荡地从西南方,向着杭州城的方向压了过来,一股肃杀而壮丽地气势。就从那方直接笼罩住了城郊所有地人。
宋军来了。来得全是清一色的骑兵。
黑压压地骑兵,就这样缓缓地靠近了杭州城。他们代表着宋国强大地军力。代表了宋国皇帝陛下不可阻逆的强大意志,也是真正意义上代表着征服。
宋国派驻吴越国总计三万骑兵,其中一万将会驻扎在杭州城地,另外两万则会开赴吴越之地与南唐边境,用来警惕和防范南唐大军的进犯和异动。
这三万骑兵是当初赵赞和潘美麾下用来攻伐南汉时的精锐铁骑,战力惊人。如今南汉收服已经三个月,大势已定。而从本土调兵至吴越之地,若是从南汉绕行,则路途遥远,非一两月时间难以到达,而若不绕行,则要从南唐境内穿越,并且要走水路,实在太过冒险。所以,大宋天子一声令下,便刚好将驻扎在原本南汉之地的精锐骑兵抽调转移至吴越之地。
想到那位远在开封京都,却遥控吴越之事的皇帝陛下在这些天一件件旨意中所表现出来的目光长远和果断睿智,叶尘的心中也不禁微微有些佩服。
风尘渐起,黑压压的一片。
由官道直卷大城,宋国骑兵地速度渐渐加快。叶尘不由眯起了眼睛。掩住了口鼻,不知道这种压慑之势是谁下地命令,不知道会不会令原吴越朝廷官员和杭州内外的士子百姓生出抵触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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