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六章 达州守将
清晨的窗外还笼罩着淡淡的薄雾,晨曦让古色古香的房间里越来越明亮。韩可儿那削葱一样的手指,柔柔地给叶尘穿着每一件衣服,此刻叶尘心中一片柔软和温暖。
她的动作又柔又慢,好像在故意拖延与他相处的时间,又扑到了叶尘的怀里,踮起脚尖在他耳边亲昵道:“夫君,你早点回来。”说罢在叶尘的颈窝里深深吸了一口气。
叶尘伸手轻轻在她肩背上抚摸了几下,昂首从卧房里走了出来。
此时,叶尘脸上已经没有了温柔,有的只是萧杀之气!他把最柔软的地方压在心底,他很明白,当前大宋的形势,或者说这个天下,只有铁血才能捍卫他关心在意的东西!
魏王和赵普已经对他动了杀机,他也曾想过直接出手全部将这些人杀了,扶持小皇子当皇帝,一了百了。但这样的话,势必会让朝廷百官元气大伤,要知道朝官已经死了不少了。另外,也势必会顾不上潘美,给其时间让其坐大,甚至在川蜀建国。
而最主要的是,他已经看清自己这位皇子学生的性格,并不是说不适合当皇帝,而是他若是强行扶持赵德芳当皇帝,必然要杀了赵德昭,而在赵德昭出手伤害赵德芳之前,后者对自己哥哥依然充满浓浓亲情,这种情况之下,势必会让他与赵德芳之间产生隔阂。自己已经杀了一个要当皇帝的皇族晋王,若是再杀一个要当皇帝的魏王,不管赵德芳和他师生感情有多深,在这样的情况下,这种隔阂在有心人的推动之下,总有一天,会让他叶家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要知道叶尘再强大,总是要死的,而人心也总是会变的。叶尘不能给自己一系的所有人和自己的后人家族埋下必死的祸根。
为今之计,只有近快剿灭潘美的叛军,他才能再做一些事情………解决一些隐忧。
想着这些事情,叶尘翻身上马,到了大门口,只见一百黑骑兵已经披甲上身整装待发,寇准、水儿、黑月和麻刚子,以及带着数百华夏卫驻守叶府的张大为在门口送行。两日前,晋王让人攻打叶府,半天时间,四百黑骑兵死了近百人,五百华夏卫死了近半。
叶尘目光扫过几人,说道:“看好家里。”
寇准一脸坚毅躬身称是,水儿一脸不舍。黑月、麻刚子和张大为早已单膝跪下称是。叶尘上马离去,一百黑骑兵不用招呼,便默默跟在叶尘身后。城门口保卫司司使和韩虎和胡三光还带着一千华夏卫等着他。此次出征,这一千华夏卫和一百黑骑兵便是叶尘的亲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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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外,禁军校场。已是人山人海,旌旗飘扬,一片萧杀之色。五万大军已经集结完毕。
朝阳初升,在秋天如血嫣红,五万人一起跪伏于地,呐喊震天响:“拜见大帅。”
叶尘身份地位太高,且威名、凶名在外,即使因为前几天华夏卫府绑架了这些禁军将领的家属,叶尘与他们有些隔阂,但就因为这样,更没有人敢在身为此次出征统帅的叶尘面前有丝毫违背或者怠慢。试想一下,万一被祥符王或者华夏卫府误认为自己对祥符王不满,这得是多么恐怖的事情。
叶尘检阅了大军,下令让大军开始做行军准备。然后召集数十武将在军营大堂内议事。人太多,有的坐满了椅子,有的只能站着。叶尘道:“诸部已集结完成?”
各将陆续禀报。叶尘听罢点头,这时胡三光已经摆上了一张竖挂着的地图,叶尘说道:“出兵前最后一次议事,半个时辰之后,大军便开拔!此次作战,旨在神速奔袭,叛贼军中有我们密探,叛军行踪都在我们掌握之中。且他们每日准备劫掠的目标都会有密探提前报知。按照叛军行军速度,十天后,叛军会路过达州,过了达州便是蜀道,想要再劫掠粮草很难。所以叛军会攻下达州,劫掠足够多的粮草,才会进入蜀道。我们便要在十天之内,赶到达州,且还要在叛军攻下达州之前。”
“昨日计划已经下发诸位,出动禁军总兵力五万,战马四万余匹,本帅已经决定带领两万骑兵,一人两马,提前轻装简行,除了必要的装备,别的东西一律不带。三万步兵随后赶来。”
“行军路线:先到均州,走金州一路折向西南,然后直逼达州。全军只携带五天口粮,轻装至金州,休整一日。三司已经先行准备大军后勤;我们到达金州后会得到另外十天口粮补充,之后五天内奔袭至达州,平均日行军近八十里,本帅带两万骑兵都是精锐,一人又有战马两匹,应该能做到。到达后,会有巴州、达州等地厢军运粮驰援,所以粮草问题,大家不用担心。愿诸位共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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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州,久战之地,五代时后周和之后的大宋与后蜀在这里血战过不少次,现在这座州城的守将名叫李广武,麾下有两千地方禁军,八千厢军。
李广武和曾尚飞一样,是六年前从后蜀投降大宋的一名降将。自投降过来之后,只在去年川蜀暴乱时,带兵剿过流寇、马贼。但这并不代表李广武带兵打仗的能力不行,而是因为李广武是降将,且当时投降太晚了一些,所以只能在大宋腹地守城,不能去前线征战沙场立功。
这几年,李广武每次听说某个武将因为打北汉、南汉、南唐等战中立下大功,升了官,封了爵,便眼热不已,且心中后悔自己当年降宋若是早一些该有多好。
此时李广武昂首挺胸,左手按剑,翘首站在达州城头,在风中深深吸了一口气。风中似乎传来了战争的气息,但眼下还什么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就在昨天,华夏卫府的密探已经以八百里加急快马绕路超越叛军,提前来到了达州,将一切告诉了达州知府王成雄和守将李广武。比起一脸担忧之极的知府王成雄,李广武激动的一晚上没有睡着觉。他感觉自己改变命运,立下大功,升官受爵的机会到了。
“祥符王派人来说潘美肯定会带人攻打我达州,李将军认为是否可信。”王成雄一脸担忧的说道。
气氛已经很紧张了,潘美的前锋人马距达州已不足三百里;李广武手里只有两千禁军能够拿得出手,至于八千厢军与禁军相比还有很大差距。
良久后,李广武转头道:“祥符王的判断没有错,潘美没有选择,他麾下四万多叛军若不想一半人饿死在蜀道上,便必须要在入川蜀地之前筹集足够的粮草,而如今达州、巴州一带这两日已经坚壁清野,将所有乡镇粮草运进了城内。潘美要想得到足够多的粮草,只有攻达我达州。”
王成雄又叹了口气,继续担忧道:“这一战难呐!李将军手里只有两千禁军,我达州八千厢军平时几乎就没怎么训练过…………潘美后日即兵临城下,叛军足有四万多人,而且都是精锐。”
李广武道:“潘美麾下叛军虽然有四万多人,但是据华夏卫府密探所说,士兵因为突然成为叛军,抛妻弃子,又没有粮草供应,即使潘美以沿路劫掠财物激烈士兵,但士气也必然不稳。只要我们咬牙拼死将第一天坚持下来,叛军士气必然会大减,我们再以全城之力,坚持七八天,祥符王便会带大军前来。到那个时候,便是你我建功立业之时。”
“怎么算也是咱们的四五倍的兵力。”王成雄依然叹道。
李广武用很肯定的语气道:“去年川蜀暴乱,本将有幸在祥符王麾下打过最后一仗,深知祥符王厉害,所以祥符王定会来救我们。”
“倒是有可能,不过晋王刚诛,魏王刚入主皇城,京都局势不稳,就怕祥符王和大军被一些事情耽搁。”王成雄道。
“从去年祥符王带两千人疾驰百里,夜袭八万流寇一事上,便可看出祥符王一定会抓住时机,绝对不会让叛军进入川蜀之后才来。更何况王大人不要忘了,祥符王最擅长的便是创造奇迹。”李广武摇摇头,若有所思道。
王成雄仍旧执拗道:“祥符王万一没有及时带大军赶来,我们就彻底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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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潘美兵临城下。李广武和王成雄闭门自守,坚守不出。潘美在城东十里地外扎营部署,既不靠近也不围城,围城兵力稍有不足。
除了斥候在野地里时不时发生小规模冲突,两军尚未有交战的迹象。
叛军营帐之中,许方义说道:“叶尘对华夏卫府武器司看守得极严,即使是在下当时也不能随意进入,这个方子,是我私自截留下火药,找人偷偷试验了近一年,才得出的方子。将军这些天找人准备火药,可办好了?”
潘美道:“已经置办妥当,装满了八口大棺材。木炭很容易,硫磺多了就稍难,最不好搞到的是硝石。幸好我们一路所过村镇都是富庶之地,且遇见不少商队,否则还真不好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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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七章 虚惊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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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初叶尘在西北攻打夏州之战,半月破城,全靠武器司精研的火药。数日前晋王身死之日,皇城墙被炸毁,你我都亲眼所见。”许方义道:“达州城坚,我们兵力又不足,围攻是下下策。王成雄生性胆小怕死,我们可以一边设法派细作进去联络王成雄试试离间,一边准备拿火药炸城。”
潘美道:“万一攻不破,最多只能等十天,十天之后,若是不能进入达州,只能看情况进入蜀道。”
次日,潘美便有条不紊地开始部署攻城工事。士兵无不是精锐战士,但士气不稳,吃得不好,做起事来便有些有气无力。
此外,潘美一路上还强行拉来了四千壮丁组成的乡勇,乡勇兵器自然远远不足,各种乡间斗殴的武器五花八门,完全没有甲胄。不过他们主要都是用来干活的。
潘美没有打算让大军四面围攻达州。他们先把四万两千人分作三营,在城西两侧各驻一营;城东南距离城池五里地外驻骑兵四千。
然后就驱赶壮丁在西门正面开始修藩篱沟壕,逐次推进至城下,三层工事;重兵设在东面。还有一些工匠正在营地上忙着干活打造投石车、云梯等各种工具。
此时的达州城方圆数十里之内,所有能够用来人和马吃的东西都已被洗劫一空,还好时至秋天,正好是秋收之季,而前几日达州官府欲要坚壁清野,百姓以死相逼,不许烧了田地里面的粮食,结果便宜了叛军。否则潘美根本找不到支撑他们攻打九天的粮草。
一时间达州城外的空旷地上,好像是修建大殿的建筑工地。“哗哗…………”的锯木头声音,叮叮当当的敲打声,人们抬着木舂夯土的号子声…………响成一片,一派忙活的场面。
两侧却是旌旗如云,一片人马列阵,按兵不动。遥望城楼上,几个武将在墙上走来走去,墙上也站了很多士卒,但守军不发一矢,因为无论什么武器都够不着城外的“建筑工地”。
藩篱后面,八条地道已在悄悄地开挖,拿房屋、布幔和沟壕作为掩饰,不让达州城中的人看到地道在哪里。
许方义骑马来到一个地道口子前看了一番,转身看见了过来视察的潘美,便策马上前道:“潘将军!等挖到最前面的藩篱时,就向上开孔,一是透气,二是为了确定位置;之后掘进至城下只有一百余步,中间再找有掩藏的地方开小孔,便不用担心方向太偏了。晚上悄悄找人拿绳子丈量城墙的路程,正好把地道挖到墙下。”
潘美道:“打南唐之时,火药也曾用过,不过都是华夏卫府的人在做,其他人不让靠近。本帅也不是很清楚,若非许大人和本帅一道,不但造不出这火药,而且也不知道使用火药的战法。”
“在下也只是看过华夏卫府的人用过,没有深入研学,记得看着是这样挖的,但应该都差不多。”许方义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又说道:“挖地道藏火药,和以前‘穴攻’之道一样,穴攻还要挖进城里,挖得更远……军中懂穴攻的将领不在少数,还有别的讲究,比如木料支撑防坍塌,知道怎么挖就出不了错。”
潘美道:“炸城之事,便由许大人来全权处理罢。”
“那在下就领命了。”许方义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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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天的下午,秋高气爽、高空十分明净,城下的地面上却是尘土弥漫。李广武站在城楼上仔细地观察下面的工事,叛军士气低靡,他狠不得带人主动出击袭营,又立下不世大功。但知道自己兵力不足,只能看着,等别人来攻。
“叛军士气虽然不高,但是部署得十分严谨,潘美不愧是一代名将。”李广武头也不回地说。
王成雄脸颊平削、五官端正,平时胡须一直很浅,打理得很精神,但这些天却已经没有心思顾这些,再加上这几天一直没有睡好觉,双眼布满血丝,一身的邋遢。此时听到潘美的名字,神情微微一变,说道:“听说潘美这奸贼在打南唐时,曾经几次下令屠城。”
李广武不动声色,余光里已经把王成雄的神情尽收眼底。
“王大人看那边…………”李广武遥指前方。
王成雄道:“尘土太大了,什么都看不到。”
“藩篱后面的新土,仔细看。”李广武道,“潘美让人挖地穴。”
“穴攻?”王成雄皱眉道。
李广武道:“穴攻太难,华夏卫府提前派来的几名金牌探子早有汇报,潘美让人一路收集配制火药所需材料,本将觉得潘美想要拿火药炸城。年初名闻天下的夏州之战,以及潘美带大军在短短不到三个月时间便打下南唐,其中一个主要原因便是用火药炸开了城墙。据华夏卫府探子说华夏卫府原情报司司使许方义这个叛贼也在潘军中,显然他们已经得到华夏卫府的火药秘方…………”
“咦,李将军知道的事真不少!本官对华夏卫府火药的恐怖倒也有所耳闻,却第一回听到这些的内情。”王成雄目光闪动,意有所指的说道。
李广武道:“华夏卫府的金牌探子再三向本将保证,叛军不会成功,但事有万一,我手下的两千精锐会下了城墙,部署在城西大道上。王大人现在便让城内民夫百姓提前准备好各种修补城墙之物,万一被炸开了缺口,本将会率先快速堵缺口。然后王大人见机以最快的速度堵上缺口。”
王成雄神色凝重无比,点头答应,表示深以为然。
李广武又道:“如此一来,能否守住城池,就全靠本将麾下两千精锐。城池一破,生灵涂炭,你我皆死无葬身之地!望王大人能够与本将共进退。”
王成雄神色一凝,说道:“李将军放心,本官定会与将军共进退。”
李广武听罢,心中微微松了口气,又说道:“王大人,你现在就要派人去把城西横大街、东西主道封了,并发告示,这两条路不再通行,挡了调兵路线者,就地正法!同时你开始准备就近拆迁一些房屋,砖石做为堵住城墙缺口之用。”
王成雄神争肃然,说道:“事关重大,本官这就过去亲自部署。”
…………
…………
八月中旬,达州。
达州是由中原入蜀道必经之地,也是最后一站,历来都是战争多发地。
现在达州再次笼罩在战争的烽火之中。
正是枯水季节,达州城西河水缓缓流淌,河流东边巍峨的城楼和对岸重山叠嶂的山脉遥遥相望。城池的东面,尘雾蔽天,黄尘之中的战马、士卒如同腾云驾雾一般。
弩炮、石弹在空中乱飞,木头摩擦的“叽咕声”、“砰砰”的撞击声,和人们的叫喊夹杂在一起,城墙上下一片嘈杂喧嚣。
王成雄看着城下无数的攻城器械和蔽天的尘土,瞪圆双目说道:“今早叛军怎么不冲上来攻城了?难道要炸城了吗!”
话音刚落,突然“哐”地一声大响,一枚大石头落到了城楼外的墙上,顿时碎石砖土飞溅,周围的几个士卒抱头躲避。“啊…………”一个士卒抱着大腿嘶声惨叫,“我的腿,我的腿…………”
李广武看过去,转头对王成雄钊道:“我们准备充分,万一炸开了,只要两千精兵堵住缺口半天,便能够召集壮丁连夜修缮堵上。”
王成雄皱眉道:“关键是朝廷援兵何时能来?四万多叛军围攻,咱们这点人能够守得住几天?”
李广武沉吟不语。
王成雄又道:“京都到达州近千里之遥,我们多半是等不到祥符王带着援军到来了,看来你我真要死在这里!”
李广武脸上露出一丝强笑:“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一直就是我期待的结局,作为将军,还有比这更好的死法吗?”
“李将军…………”王成雄脸上露出动容之色。
李广武拍着李成雄的肩膀道:“祥符王要是不到,我便率麾下两千精兵出城决战,达州城何去何从…………便交给王大人全权掌握,本将绝不勉强。”
就在这时,忽然“轰”地一声巨响,李广武和王成雄的脸色都是大变,身体一个踉跄,感到城墙似乎颤抖了。与此同时,东边靠城墙不远的位置土石飞溅,一大股白烟急速地冲了上来、直飞云霄。
紧接着,只见城下藩篱前面又一股白烟平地冲起。硝烟急速腾飞,很快把半堵城墙都笼罩在硝烟之中,什么也看不见了。
远远的惨叫声很快就穿了过来,李广武眺望远处,约两百步外的叛军工事内硝烟乱窜,雾茫茫之中许多人抱头鼠窜,战马惊慌失措,大量的马匹乱哄哄地飞奔。
“城墙没塌?华夏卫府的金牌探子没有说错,叛军果然不会成功。”李广武片刻后喊道。
周围很快被烟雾笼罩,“咳咳咳……”的声音到处都是,王成雄的声音道:“吓死本官了,什么破玩意,城墙动都没动,只是声音太大了………咳咳!烟也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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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八章 大战前夕
“朝廷援兵来了!”一名身背旗子的探子进了潘美的中军大帐,单膝跪地,大声禀报道。
炸城失败不说,反而将自己一方阵营冲击得一片狼藉,特别是战马吓得受惊,于军中乱冲乱撞,死伤倒是不多,强行征调来民夫趁机跑了不少,其中甚至还有少量几机逃走的士兵,最让潘美愤怒和担忧的是士兵本就不高的士气,经这一折腾,已经不多了。
所以,此时的潘美脸色能够阴沉得滴下水来,许方义更是脸色异常难看,心中羞恼无比,潘美虽然没有向他问罪,但他一时间根本不好意思再说话。因为他已经感觉到潘美麾下大将中有不少人看着他的眼神极为不满。大帐中气氛沉闷,朝廷援军到来的消息更是雪上加霜,顿时让叛军众将一片哗然。
“不可能!”潘美怒道,“达州距离京都千里之遥,朝廷援军难道是长了翅膀飞过来的吗!”
进来的探子道:“卑职不知,卑职看见的旗帜是祥符王叶尘,观之人马全是禁军精锐,并且全部是装备战马的骑兵…………”
潘美急忙问道:“叶尘………的人马到了何处?”
探子道:“卑职是在小邑县看见的敌军,如今很可能已经过了小邑县。”
“小邑县过来只有百里之遥。”一名部将提醒道。
潘美问:“多少人马?”
探子答道:“大约………有两万。”
潘美在前面来回疾步踱来踱去,半响道:“叶尘应该是从禁军各军团调集了所有战马,一人至少有两匹战马,再加上一路上早有州县设好了休息点,准备好了粮草清水,才能够跑得如此的快。”
不得不说,潘美对军队的认知和了解达到了极高的程度,简单一分析,便已经猜到了叶尘这么快带两万大这前来的真相。
叛贼众将都看着潘美拿主意,这时潘美转身道:“只有两万人,尚可一战!趁其远道急追而来兵力疲惫,咱们上前决战!只要打败叶尘,抢得他们的战马,达州城守军必然士气大将,到时可轻易破城。此外,只要打败了叶尘,后面朝廷大军便生出畏惧之心,而我军士气大涨。短时间内朝廷便很难调集大军再对付我军。这样一来,只要我们进了川蜀,站稳脚跟,便大事可期。”
许方义听罢忍不住了,急忙劝道:“叶尘一身神通本事实在是太过诡异恐怖,他敢带两万人马前来,必然是有着一定胜算。我们人数虽然有两倍优势,可骑兵只有五千。再加上我们向东迎战,后面还有达州守军,李广武若是带人出城,极可能让我军腹背受敌。”
潘美道:“那许大人以为该如何?”
许方义道:“为今之计,向西撤退,在叶尘到来之前,抢入川蜀,只要进了蜀道,叶尘骑兵便失去优势,到时候我们便从长计议。”
潘美摇头道:“许大人所言,本帅怎能不知,只是如今机会难得。更何况从探子回报,叶尘从开封赶来,前后不过九天。也就是说,叶尘部最多九天就从开封奔袭至小邑县。这等速度,相距只有百里,而我们距离蜀道还有百里,如此距离,我们大半都是步兵,咱们能够跑得赢叶尘?就算将所有东西都丢光,运气好抢着进入蜀道,可我四万多大军吃什么?况且咱们一向西逃奔,稍有混乱,李广武必然会出城袭扰!最主要的是,这样一来,下面士兵的士气必然所剩无几,根本不等敌人再来,士兵便会想尽一切办法逃离。我等不战处败。”
许方义听了之后,感觉潘美言之有理,只是他心中对叶尘畏惧太甚,更是深知叶尘最擅长创造奇迹。即使潘美也是一代名将,甚至单是打仗这一块,要比叶尘经验更丰富,但许方义心中依然极不乐观。
许方义不再说话,潘美沉吟半响之后,正色道:“立刻在西边黎霞河水上搭建浮桥,大军就地全部撤到达州城西边,既要做好渡河的准备,也要做好背水一战,利用士兵置死地而后生拼死之心一举将叶尘击败。只有这样,我等才有成大事的可能。”
许方义还是有些不放心,忍不住说道:“不如连夜赶工,桥越多越好;万一敌兵强大,或者来得太快,也好有退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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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邑县城门大开,县令军民沿途跪伏在地,县令仰望那大旗上“叶”的字,忍不住心头一颤,赶紧带人见礼。
叶尘没有身披重甲,只是一身轻装风衣,策马上前,指着地上的圆袍官儿等人,示意他们起身,然后说道:“大军粮草是否准备妥当!”
“启禀王爷,一切都准备妥当。”县令赶紧说道,他没有叫大帅,而是称呼爵位,显然是有意而为。
叶尘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继续向前走去,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和此时的心态,根本没有心思理会一个既畏惧他,又想试探着想讨好自己的小官。
就在这时,数骑卷起一窜黄土,从驿道上飞奔而来。一名探子翻身下马,单膝跪倒抱拳道:“禀大帅,叛军连夜在达州城西边黎霞河上架设浮桥。”
叶尘招了招手,胡三光急忙弯腰上前展开一副地图。叶尘拿马鞭一指:“过了黎霞河虽然还未入蜀道,但多是山区,若是在那里开战,对我军不利。”他回头对半路上跟着他前来的曹玮说道,“曹玮,你即刻率五千骑兵进逼叛军,连夜行军。”回头又对骁骑军都指挥使王同说道:“王将军,你即刻率骁骑军三千弓骑手随后跟上。”
“得令!”“末将得令!”
叶尘又叮嘱道:“尔等今晚连夜行军兵马疲劳,切不可轻战;到达州后便见机扎营休整,等候主力。你们的作战目的是威胁叛军,逼迫叛军列阵迎战,不敢慌忙渡河。”
曹玮淡定的说道:“末将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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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尘带领剩下的一万两千主力,在小邑县中停留了一个时辰,略作休整,便继续赶路,当天又走了三十多里;距离达州仅有六十多里。此时被叶尘丢下的三万步兵还在三百里之外的金州。
叶尘带领两万骑兵,一人两马,禁军的马都是上好的战马,再加上正如潘美所猜测的那样,一路州县城粮草供应及时,又按照叶尘提前派来的华夏卫府密谈设下休息点,所以他们才能够短短的**天时间,在保证人马在晚上时能够进行一定休息的情况下,追上叛军。
傍晚时间,距离达州城仅十里。得到曹玮派人禀报,双方侦骑已经开始游斗,互有死伤,曹玮也试图让人劝降,但潘美显然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派出的侦骑都是叛军将官的心腹亲兵,或者已经没有亲人在世的单身汉,所以效果并不好。叶尘派传令兵命曹玮和王同就地休整,等候明日与主力一起决战。
“不做休整,明日直接开始进攻叛军。告诉所有士兵,明日斩首一人赏赐是往日作战两倍,将官劝降一人等同一个斩首。”叶尘没有任何犹豫,便对前来议事的众将说道。
跑了近千里路,一般情况下,主将会想办法先休整养精蓄锐,但叶尘却不打算这样做。一方面他一路上每天至少给士兵和战马五个小时的睡眠时间,另一方面,他担心潘美把军队拉到了黎霞河对面不好打。当然,他这样做也与他带领的两万大军都是大宋战力最强的军队有关。更何况他已经将士兵奖赏提升两倍,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叶尘所言虽然谈不上重赏,但提升士气已经足够。
此外,只有他和胡三光知道,华夏卫府已经为这场战争的胜利,在暗中大战之前或者之外,已经做了足够多的工作。而这才是叶尘对此战信心的主要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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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州城西,两军部署完成后,太阳才刚刚从冬天升起。弥天的尘雾让红彤彤的太阳不太清晰,周围仿佛笼罩着一层光雾。
叛军以逸待劳,叶尘一方刚到战场,且叛军人数是叶尘一方两倍。但是叶尘带领的都是精锐骑兵,叛军虽然也是精锐,但战力整体比叶尘一方弱了一筹,最主要的是尽管潘美已经用尽了手段,但士气依然不容乐观。
叶尘策马上前,先眺望远处,只见黎霞河岸边一个大大的半方圆阵,直径估摸着有三里地。方圆阵是防御阵型,各兵种的步兵在外以方阵组大圆阵;马兵在内,显然做好了随时冲击的准备。因为潘美部背水结阵,方圆阵只有半个以更大地集中兵力。这等阵型步兵的机动力极差,但防御力强。
叶尘没有系统研究过古代冷兵器时代的兵法和战阵之法,但这些常规的以步兵对战骑兵的布阵他在实战中也出见过不少,印象最深的便是两年多前,晋阳城外,赵匡胤以十万步兵,对阵契丹萧皇后亲自带领的五万契丹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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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九章 乱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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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前晋阳城外那一战,对叶尘震撼极大,也让他亲眼见证了步兵是如何将自己武装成一个巨大的刺猬来面对骑兵的冲锋。如今潘美战法与当时那一战大同小异,并且意图也很明显,就是想先以三万五千步兵抵御住两万骑兵的冲锋,等叶尘一方骑兵渐渐失去冲锋的优势之后,他便亲自带领从‘刺猬口中’吐出的五千养精蓄锐的骑兵,直冲叶尘主阵,一举将叶尘斩杀或者擒获。
在这种情况下,潘美选择的打法很正确,不愧是一代名将。然而,他却不知道,叶尘自来到大宋这两年多以来,取得的每一次大胜,从严格意义上来说,都不是排兵布阵,正面对决打出的胜仗。他这两年每一次战场上的胜利都来自于战场之外的或者暗中提前的布局。
“去吧!相信本帅,当潘美没有在第一时间内逃进蜀道之时,便已经意味着这场战争我们必胜。不要问我原因,待会你们便会明白。”叶尘目光扫过曹玮和诸将,淡淡的说道。
叶尘很清楚排兵布阵这一块,他的能力不如已经具有名将风范的曹玮,甚至还不如禁军各军都指挥使,所以他很明智果断的将排兵布阵权力交给了曹玮,他只是在中军掌握大局。
等排兵布阵好之后,众将策马来到中军,一面回头看远处的敌兵,一面议论纷纷。
“诸位…………”叶尘开口道。
众将这才纷纷转头过来。叶尘目光扫过众人,说道:“诸位都看见了吧!叛军以方圆刺猬阵防守,当诸位逼着叛军方圆刺猬阵里面的骑兵向我们中军发起冲锋时,便是我们胜利之时。诸位,我大宋如今统一中原和江南,四海清平,短时间内不会再有战事,这对诸位武官来说,便等于短时间内没有了封爵升官的机会,而眼前这等机会或许是诸位最后一次机会,诸位可不要浪费了。”
“哈哈…………”众人一阵哄笑,但眸中无不精光爆闪,个个战意十足,叶尘说得没错,眼前这些叛军很可能会成为很长时间内他们唯一一次征战沙场的机会。毕竟大宋与北方强大的契丹不会轻易开启战端,即使有小的摩擦,那也是北方大营或者西北边军的事情,与他们这些京师禁军没有关系。
叶尘最后挥手道:“没什么好说的了,两军对阵,谁勇谁胜。各回各营,准备作战。”
中军高高的旗杆上,旗帜在风中被吹得“噼啪”作响。叶尘深吸了口气,手指放到腰间的腰饰上,摸索到鱼肠剑的剑柄,刷地拔出来,喊道:“全军冲击!”
顿时中军的号角“呜呜…………”地吹响,各部陆续开始缓缓向前移动。周围黑压压一片,各方阵向潮水一般缓慢地向前蔓延,更加热闹起来了。
弧形阵营中间距离一箭之地,忽然听见远远地一片弦响。叶尘抬头看时,一窝蜂箭雨在半空飞了过来。众将吆喝着停了下来。
“咚咚咚…………”一阵鼓声响起,前军王同部前后四个长方形的弓骑兵战阵将无数的弓箭举了起来,“哐”地一声锣响,王同大声喊道:“放箭!”
“啪啪啪…………”顿时如同蝗虫一般的黑点,斜飞向了空中,如同下了一阵暴雨。
两军对射,惨叫声和呐喊声嘈杂一片。
曹玮提起了通身铁打的铁枪,一提马腹,率先向前移动,重骑在左右跟了起来,更多的马蹄隆隆响起。马蹄逐渐加速,曹玮率部向前慢跑。
一百五十步,曹玮大喝道:“杀!”立刻策马向前冲刺。大股重骑如同洪流一般斜斜地猛冲对面中路。
只见前面的弓箭手已经撤了,密集长枪阵凸了出来,后排长枪自人间伸出来,方阵前方密密麻麻像是刺猬一般,但两个方阵之间有间隙。曹玮二话不说,猛.插中间的空荡,前披马具的铁马斜贯进去直冲方阵前侧翼。
“呼”地一声,曹玮手里的铁枪脱手,前面一个拿长枪的士卒惨叫一声。借了战马速度的沉重铁枪猛然穿进那士卒的胸膛,人被冲力撞得向后一翻,一连撞翻了两人。电光火石之间,曹玮已冲入阵中,将背上真正的兵器斩马.刀拿在手中,曹玮娴熟地用左手托住刀身,横到一侧,只听得“喀”地一声,一个脑袋歪倒,鲜血向泉水一般喷溅出来。
重骑兵在左右已冲至,刹那之间疯狂刺砍践踏。这个长枪阵立刻动摇,少倾崩溃,无数的步卒向后涌去。
“曹玮突破中路,杀进阵中了!”旁边拿着望远镜观敌的胡三光禀报道。
叶尘目光如电,甚至比望远镜看得还要清晰,自然也看见了这一幕,那边乱哄哄一片,一大片叛军步营已经散架。叶尘一时间也有点目瞪口呆,开战才不到一盏茶工夫,这不是曹玮带着的重骑兵战力太猛,胡三光虽然给他说过叛军中有华夏卫府中的密谈悄悄的在叛军底层士兵中动摇军心,影响士气。但现在看来叛军士兵的士气比他的预料还要弱不少。
本来这一次冲刺是以试探为主,没想到直接冲破了叛军的防线,曹玮显然也是果断之人,索性带领三千重骑在阵中横冲直撞,两侧其他禁军轻骑兵将领显然也是经验丰富,善于抓住时机之人,最主要的是他们不想让曹玮一人立下全攻,此时不抢功,何时抢功。所以,他们不再按照计划从两侧削攻,而是同样向豁口处发起了冲刺。毕竟一只狼要咬一只刺猬,肯定会优先选择在已经出现的伤口处下手。
“大人,这或许是潘美的奸计。”许方义犹豫了一下,说道。
叶尘微微一笑,说道:“你说得没错,这就是潘美的奸计,他是特意将士气最低的那些步兵放在我们重骑冲刺的方向,示弱于我们,然后引我们这边重将去抢攻。我若是没有料错的话,他很快便会亲自带着五千精骑,向我冲来。潘美看得很准,只要杀了我,或者将我俘虏,曹玮、王同他们自然大败。既然这样,那我们便再给潘美加把劲吧!”
“命令所有预备骑兵全部出击,从曹玮打下豁口冲击敌阵!”叶尘下令道。
“得令!”一个传令兵拿起令旗,飞奔而去。
两翼六千骑兵看着曹玮、王同等部已经立下头功,早已摩拳擦掌,急得不行,叶尘命令传来,轰得一声便冲了上去。很快,叶尘这边只剩下叶尘带领的一百黑骑和一千华夏卫组成的骑兵。
战场上,曹玮率三千重骑兵直接洞穿两层步兵方阵,再加上王同等人带轻骑兵来攻,豁口越来越大,眼看着叛军方阵便要崩溃,但随之而来的便是所有冲进来的骑兵都被叛军的步兵给分割成了几块,且已经不好回头,只能一口气向前冲。
此时,曹玮听见后方鼓声,突然感觉不对,抽空向后方看了一眼,发现叶尘身边只剩下一千一百亲兵,吓得魂飞魄散,这才发现中了潘美的奸计,王同等禁军诸将紧接着也发现了这一点,但他们和曹玮一样,已经被数量是他们两三倍的步兵挡住了去路,虽然步兵一路所过便很快崩溃,但并非是向后溃逃,而是如水一般向两边溃逃,然后将他们后面也挡了起来,虽然他们只要调转马头,往回发起冲刺,叛军步兵根本挡不住,但这个过程耽误的时间,已经足以潘美带着重骑兵先一步冲向叶尘了。
事实上,的确如此,曹玮、王同等禁军众将正不顾损失的强行调转马头时,眼看着要崩溃的方阵另一侧步兵突然齐齐向两边让开,潘美一脸狂喜,带着五千骑兵冲向了叶尘。
“啊………杀!”曹玮目睹此景,目眦欲裂,急得要死,终于强行调转马头,旁边重骑也随之掉头,旁边叛军步兵趁着重骑兵速度下降,砍断了一百多马腿,一百多重骑兵马毁人亡。
曹玮几近疯狂,一股重骑跟着他猛贯上去,铁骑过处,人仰马翻无人能挡。但叛军方圆阵中间更多的机动兵力分左右两翼包抄上来了。
曹玮部见前方人马密集,刚勒马稍歇,减缓冲刺速度,准备转向再冲。不料,他心急杀回去救援叶尘,却又被扑上来的一大群步兵挡住,只得迎战。虽然刚才已经杀了不少,但叛军人数毕竟是他们两三倍。同一时间王同等诸将也已经掉头,但同样被步兵挡住去路,虽然畅快的杀敌不少,甚至已经有一小股叛军步兵跪下投降,但他们一时半会根本冲不回去,救援叶尘。
战阵之上,尘埃笼罩在半空,在风中如乌云一般席卷盘旋。一股股的铁骑在茫茫人海中涌动、好像洪水四面横流。而东北面潘美亲率五千叛军骑兵,已经距离叶尘不足三百步,只是叛军前面十三骑全部以铁面护脸,没有人能够看清谁是潘美。显然,潘美曾经差点被叶尘一箭射死,担心重蹈覆辙,所以早有防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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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章 乱战(下)
叶尘自然不会有丝毫畏惧,从背上拿下八石宝弓,抽出一只特制铁箭上弦,大喊一声:“杀!”然后一声如雷一般破空声响起,铁箭便已经射在叛军从最前面一名骑兵身上穿过,一连穿过九人,铁箭才在最后一名骑兵身上停下。然后这名骑兵便变成一个人肉炸弹,上半身爆炸了。
叶尘年初时在西北横山草原上,曾经以这一招对付党项骑兵,一箭可以让一百多名骑兵死伤,且还可以让大批战马受惊,从而打乱骑兵的冲刺。然而这一次却并没有在西北时的战果,死伤人数差不多,但是爆炸声的巨响,却没有让战马受惊,骑兵冲刺只是小范围受到影响。
叶尘意外之余,目光如炬,一眼便看出叛军的战马有些不对劲,双眼略有些通红,显然潘美不知以何种秘术,使得这些战马几尽失去理智,但却又能够被骑兵所驾驭而不受恐惧、巨响等外界因素的影响。
显然,为了对付叶尘,潘美在这些日子里私下没有少下功夫。
叶尘一箭射出的同时,便亲自带着身后一百骑兵和一千华夏卫纵马向叛军冲了上去。
远处好不容易冲出叛军方阵的曹玮目睹此景,脸色大变,一千骑兵与五千叛军骑兵对冲,并且叛军中还有两千重骑兵,虽然他知道叶尘实力恐怖,叶尘身后的黑骑兵和华夏卫也要比寻常骑兵强上一筹,但他依然不认为能够是潘美带领的五千骑兵的对手。
不光是曹玮,王同等诸将同样是如此想法,和旁边诸将官穿着打扮一样,且将自己脸面容隐藏起来的潘美虽然感觉这一切太过顺利了一些,但同样也是这样的想法。只有叛军后方河边浮桥前带着五百步兵督战的许方义隐隐感觉不对。甚至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所以他毫不犹豫,二话不说,便带着他四十多名心腹探子上了浮桥,向河对面走去。
两边距离三十步时,叶尘身后一千一百亲兵齐齐举起手中单手强弩,随着叶尘一声‘射’,一千一百根弩箭便飞了出去,三百多名躲闪不及的叛军骑兵便栽倒在地。只是并没有过多影响叛军骑兵冲刺。潘美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叶尘,兴奋激动的甚至难以自禁,他早有安排,只要计划顺利,进行到眼前这一幕,便要不计损失,不顾一切的围杀或者活捉叶尘,只要叶尘死了或者擒获,不但可以立刻扭转战局,而且后续的好处是无与伦比的。
然而,就在双方距离三十步时,异变突起。
五千叛军骑兵后面两千重骑中突然传出一声喊杀声,然后这两千重骑兵突然加速,抬起手中铁枪向前面三千友军开始冲杀。
十数日前,京都皇城广场上,晋王和云骑军都指挥使李继隆被叶尘先后以重狙枪打死,云骑军两千重骑便跟着潘美一路逃窜至此。这一路上潘美花费了不少精力,许诺了不少好处,才将这两千重骑兵的将官初步收服。不过,潘美依然不能对他们完全放心,所以紧跟在他身边、身后的依然是他嫡系骑兵,云骑军这两千重骑兵便被他放在了最后。不料,就在这最为关键的时刻,竟然反叛,而且给潘美最重要、最致命的一击。他却不知道,早在数日前,连继城便已经易容混入了他们军中,而且带着叶尘的亲笔许诺书,与这两千云骑军的将官有过密谋接触。
三千骑兵前面被叶尘带领一千一百战力本来就高一筹的骑兵挡住,背后又被两千重骑兵毫无预兆的进行冲杀,什么样的结果,即使不通战事的人都能够轻易想到结果。更何况,曹玮、王同等人已经带领骑兵开始回援。
叛军一方惨败的结局已经不可更改。已经跑到浮桥中间的许方义,隐有所感,转头看了一眼,脸色大变,带着五十多名心腹加速跑出了浮桥,并且毫不犹豫的便下令让心腹属下直接将浮桥给砍断,他想断了叛军逃走的退路的同时,也绝了叶尘追杀他的路,不过他也只来得及砍断三个浮桥中的一个,因为河这边看护浮桥一百潘美心腹亲兵已经喊叫着冲了过来,许方义不想和这些人厮杀,便带人赶紧向不远处山林中冲了过去。
…………
…………
叛军步兵这边本来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此时眼见两千重骑兵倒戈,顿时士气和战意荡然无存,立刻便变成兵败如山倒的局势,叛军乱作一团争先恐后向河岸逃跑。王同等禁军诸将带着各自的人马见叛军两千重骑兵倒戈,便转身开始追击步兵。只是刚才一番大战,特别是强行调头,让他们也失了队形,军队在战场上一旦失去阵营想重新集结整顿,一时半会儿几乎是不可能的。
于是除了被叶尘一千一百亲兵、两千倒戈的重骑和三千名曹玮带领的骑兵围起来屠杀的潘美两千多骑兵之外,战场在此时已经失去控制,不过禁军骑兵是在乘胜疯狂追杀,而叛军步兵则是到处乱跑,形势已经无法逆转。
弓弦噼里啪啦乱响,王同的弓骑兵追得最快,一边追一边对那些移动的逃兵当靶子射。
旷野上弥漫的黄尘好像熊熊燃烧的火焰,无数奔跑的步卒仿佛在火里飞奔。战场谁也不知道哪些人是哪股人马,都在乱奔,大将身边只剩亲兵,没人可以指挥现在的军队。
地上全是叛军死伤的人,骑兵毫不留情的从尸首伤兵上践踏而过。战场的接触面有限,很多将士到现在还没杀上一回,只剩下跟着跑了。于是禁军骑兵们争先恐后,只想着追上去多杀几个人,多割几个头颅,以得到更多的奖赏和功绩。
靠近河边,场面就更加残暴,无数的叛军步兵被挤压到了水边,变得愈发密集。很多人掉进了河里,在水里挣扎,有人仰着头大口呼吸,有人被冲到了河心直接淹没。身披甲胄的士卒浮都浮不上来,淹死者不计其数。
河上本来有三道浮桥,其中一道被许方义砍断,一些人抓着搭建浮桥的船、木板等求生。更多人看着浮桥,挤不过去,周围都是人。
禁军骑兵席卷而至,人群更是惊慌失措,更多的人被挤落下水。一些人跪地求饶,但很快被密密麻麻的自己人推翻践踏,惨叫声讨饶声在河边震天响,已经跑到密林中的许方义转头看一眼,脸色惨白一片,心中对叶尘的畏惧更甚的同时,也大感侥幸自己机警。
就在这时,忽然河水中一片火光闪动,乱兵纷纷抬头看去,两道浮桥竟然一起燃起了大火,谁也不知道是怎么烧起来的。所有人脸上写满了绝望,有人已经跪地奥啕大哭。
乱兵中一个声音大喊道:“别挤了!大伙儿快丢下兵器求饶!”
“已经败了,投降捡条命罢。”
“我们本来早该投降的!”
可是禁军骑兵中有人已经杀红了眼,一心只想着多砍下头颅换成奖赏,竟然不管不顾的继续砍杀。
远处叶尘已经发现这一点,一百黑骑兵此时奔来,叶尘的帅旗在风中飘扬。胡三光大喊道:“大帅有令,停止屠戮,抗命者斩!”
所有人都知道这一百黑骑兵是大帅亲兵,所以一百黑骑兵呼啸而过,所到之处的禁军将士都停了下来,仰头看那旗帜。叛军乱兵顿时大片跪地高呼,喊声乱七八糟,隐隐有什么“多谢祥符王救民之恩………”之类的马屁话。
十数息之后,一片烟尘中,叛军步兵哗啦跪倒一大片,周围很多人也跟着陆续跪倒了。就好像有神仙在中间丢了一颗石子,波浪一样的涟漪向周围迅速扩散。很快还活着的所有近三万步兵全部丢下兵器,跪了下来。
“投降了…………”“饶命…………”震天的呐喊乱糟糟地在大面积叛军士兵中响起,旷野上跪了无数的人,潘美带着一千多名正在困兽犹斗的骑兵已经被团团包围。
此时,叶尘早已带着自己一千亲兵退到了一边。负责围杀潘美的是刚刚倒戈的两千云骑军和曹玮、王同等人率领的骑兵。
眼看着外面步兵已经全部投降,潘美身边一脸绝望的骑兵中便紧接着也跳下来跪伏了。十数息后,便只剩下潘美带领的一百多亲兵誓死不降,负偶顽抗。在绝望之中一声声惨叫怒吼,前仆后继,始终不投降,也不崩溃。潘美身边的一名亲兵营指挥使大喝道:“宁战死!报将军之恩!”
绝望的喊声响彻全场,叶尘等人心想潘美不愧是大宋一代名将,在这种情况下,依然有人为他而死。
要知道,生命谁不珍惜,谁不怕死?当一个人甚至是一群人,真的能达到孟子所言“舍身取义”地步的时候,那他一定是真诚的!
十多息之后,潘美身边的人已经死绝,潘美一声惨笑,说道:“叶尘!不管大宋谁当皇帝,终有一天,都会灭你满门。”
叶尘闻言,脸色微变,而与此同时,潘美话音一落,手中战刀便向自己脖子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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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一章 花蕊宫中的御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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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活的。”
电光火石间,弓弦声传出,一道普通羽箭,犹如闪电一般,从叶尘手中射出。
“锵!”几乎就在同时,有金石撞击声传来,潘美手中战刀便跌飞了出去。与此同时,一道人影从围攻潘美的士兵中窜出,鬼魅一般出现在潘美身边,一枚铁针便插进了潘美腰间一处穴位之上。潘美身体一震,便跌到在地,一动不动了。几名华夏卫上前,用牛皮筋将其绑住,押往后方。
叶尘带人来到河岸,俯视地上跪了一大片的败兵,大声道:“尔等皆为我大宋士兵,被叛贼潘美等人威逼裹挟,全部无罪;有罪者,都头以上将官。来人,将所有叛军将官全部绑了,士兵缴获身上所有财物和兵器,然后打乱编制,两日后带回京都,听从朝廷重新调配。”
“谢大帅大恩大德!”众人胡乱喊道。
叶尘用剑指着河里还在扑腾的落水者:“救人。”
就在这时,忽闻东面一阵马蹄轰鸣,达州城的守军才出来。
这一战双方人数很多,但持续还不到一个时辰,太阳都还远没到中天便结束。
达州城两千精锐距离这边五百步时,便停了下来,只有守将李广武和知府王成雄二人骑马前来,在距离叶尘十多步时便勒马停下,然后,快跑至叶尘身前,跪下道:“末将达州防御使李广武拜见大帅。”“下官达州知府王成雄拜见王爷。”
叶尘点了点头,让两人起来,说道:“二位以弱势兵力防守达州城,直至本帅带人前来,居功甚大,待我回朝后定向朝廷给你们请功!”
李广武和王成雄顿时欣喜若狂,一脸的激动。深感这些天吃得苦、受得罪和受到的惊吓没有白受。
二人再次感谢过叶尘之后,向黎霞河那边看,李广武愣道:“大仗就这样…………打完了?”
叶尘道:“叛军不堪一击,一打就溃了。”
王成雄谄媚的说道:“王爷用兵神速,下官佩服到五体投地!”
李广武恭敬的说道:“末将一直相信大帅会带大军前来,但是末将没想到大帅到的如此之快。”
叶尘没有理会二人继续拍马屁,说道:“你们准备一些囚车,用来押送这些叛军将官回京。还有,大军在达州城休整两日,你们准备一下粮草和营地。”
王成雄和李广武赶紧恭敬称是。
…………
…………
叛军覆灭,潘美等一众叛将被俘的捷报快马送往东京,早已深信祥符王战无不胜的百姓感觉理所当然,但是朝廷上下却是吃了一惊。要知道潘美可是大宋军中能够与曹彬和叶尘堪比的一代名将,如今在叶尘面前竟然显得如此不堪一击,实在是出乎魏王、赵普,甚至曹彬等文武官员意料之外。
“殿下必须要在叶尘回京之前登基为帝。”
崇政殿之中,赵普眉头紧蹙,对坐在上首同样喜忧参半的魏王说道。
赵普旁边吕馀庆紧接着说道:“臣以为赵相公所言甚是,殿下不能再等到半个月后的吉日再登基了,臣以为殿下最好能够在七天之内便登基为帝。”
赵德昭略一犹豫,说道:“也好,只是本王最近一直在想,本王即使登基为帝,有叶尘存在,又岂能做得安稳。”
赵普和吕馀庆对视一眼,皆是默不作声。
半响之后,吕馀庆离开,赵德昭让殿内太监、侍卫都下去,大殿内只剩下赵普和赵德昭,赵德昭才长长叹了口气,说道:“赵相公可有办法以解本王心忧。”
赵普眉头紧紧蹙起,沉思半响之后,说道:“臣近日一直在思考对付叶尘的办法,思来想去,没有万全的办法,还是不要对叶尘动手,否则一旦未能将叶尘杀死,后果不堪设想。”
赵德昭说道:“赵相公所言正是本王最顾忌之处,本王刚回想了一下叶尘来到我大宋之后经历,那弥勒教、圣堂不知用了多少厉害手段和人物一次次的杀叶尘,其中也有过动用大军围杀叶尘,可是最终叶尘都能够大难不死,然后进行疯狂的报复。赵相公,你说叶尘难道真是上天…………”
赵普眉头一跳,说道:“魏王切不可对叶尘心生惧意,叶尘也绝对不是什么上天下凡吉星,这本来就是先帝为天下民心所向让人散播的谣言而已。”
赵德昭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
…………
花蕊宫里透着一种让男人感觉极为舒服的气息,大白天的,宫门自然没有关,站在门外都可以看见里面种着些沉睡之寒梅,厌暑之幽兰,经年之青竹,未开之雏菊,宫殿里可以看见许多白色的纱幔在轻轻飞舞着,乍一看极为纯净甚至稚嫩,但进去之后不知为何便会不由自主的想起男女之事,颇为神异。
一个约四十多岁的御医出现在门口,花蕊宫中走出一名眉毛极长的美丽宫女,询问过御医的身份之后,便很有礼数的将御医迎进宫去。
花蕊宫的主人————花蕊夫人今日身体有痒,魏王有旨,让御医过来看看。
御医穿过重重纱幔,一张矮矮搁着的床榻上看见一个穿着浅粉色长裙的女子正躺在那里,单臂支颌,腰段间自然流露出一股风流,眉眼如画,神色却是怯生生地引人怜爱。按理说,御医给宫中嫔妃看病,即使花蕊夫人乃是先帝留下的遗妃,但也不能照面,必须要隔着纱幔才行。但是花蕊宫中显然不理会这一套。
今日来的御医是首次来花蕊宫医诊,没想到看见了花蕊夫人,先是一阵瞠目结舌,不知眼前所见女子是真是假,是画上的人儿还是水中的仙子。那眉眼,那自然散落在榻手上的顺直黑发,足以让世上的所有男子都心神向往。
但紧接着御医便想起什么,脸色大变,赶紧跪下连连连叩头,说道:“娘娘恕罪,微臣以为娘娘是在纱幔之后。”
“嘻嘻嘻嘻………”银铃般且又蕴含着奇异莫名之力的笑声响起,让御医心跳开始加快,心神都一阵恍惚。花蕊夫人对于男人面对自己时表现出这样的丑态早已见惯不怪,今日她借口身体有痒,招来御医,却是想要在宫中‘俘获’一些人手,供自己差遣,顺便也增加自己的安全感。所以,如今日这个御医已经不是第一个,在此之前,已经有五名大内侍卫被她创造的各种机会轻易‘俘获’。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是让花蕊夫人脸色大变,猛的从床榻上站起来,若非她不是寻常女子,恐怕都已经尖叫出声。
此时正宫之中,只有花蕊夫人和之前带领御医进来的那名宫女。只是此时那名同样正在娇笑的宫女笑着笑着,七窍突然开始流血,而且越流越快,很快变成一张血脸。但是诡异的是这名宫女依然笑个不停,而且笑的声音依然很是动听。三息之后,这名宫女身子一软,跌到在地,气息全无。
花蕊夫人脸色惨白,紧咬牙关,死死的盯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起身来,背着双手饶有兴趣观摩宫殿的御医,说道:“是你在进来的时候,对她下的毒,你到底是谁?”
御医闻言,缓缓转过身来,向花蕊夫人走来,花蕊夫人见此脸色再变,从眼前情况来看,这名御医自始至终都没有受他魅惑之术影响,刚才所谓的丑态显然是逗她玩。这样的人物,花蕊夫人此生只见过三人,这三人一个是半步先天强者,另外两人都是超一流高手。
花蕊夫人正准备喊人,御医突然说道:“你若是敢叫出声来,便会立刻死去。”
花蕊夫人赶紧闭嘴,她对这名心狠手辣的御医所说的话不敢有丝毫怀疑,但是他却从床榻前走开,跑到了一边,始终保持与御医七步以上的距离,但她也不敢跑出宫殿。
御医没有继续追向花蕊夫人,而是如花蕊夫人刚才那样,很舒服的斜躺在矮榻之上,看着花蕊夫人,淡淡的说道:“若不想生不如死,便跪下吧!”
花蕊夫人脸色变幻不定,但半响之后,不知想到了或者想通了什么,突然笑出声来,脸上惊惧之色更是荡然无存,竟然在瞬间恢复了之前的风情万种的迷人姿态。
嘻嘻笑声中,花蕊夫人已经冲着御医跪了下去,并柔柔的说道:“奴奴不知道是四长老大驾光临,还请四长老不要惩罚奴奴。”
没错,这名御医正是华夏卫府这些日子百般寻找的圣堂四长老王诸同。
王诸同一声冷哼,嘿嘿一笑,说道:“花蕊!你以为你和弥勒教楼炎明那老秃驴的关系,老夫和大长老会不知道?”
花蕊夫人刚刚恢复如常的神色,再次瞬间变成一脸惊惧,而且这一次是真正的惊恐,且急声说道:“四长老饶命,是楼炎明以邪术控制了…………”
王诸同不耐烦的一挥手,将花蕊夫人话语打断,寒声说道:“老夫来见你,不是想听你的狡辩,事实如何,你心中清楚,老夫也清楚。有一件事情,你做了之后,从此与圣堂便再无关系。圣堂上下也不会再有人找你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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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二章 登基大典
花蕊夫人赶紧说道:“四长老请吩咐,奴奴一定会全力以赴做好您吩咐的任何一件事情。”
王诸同微微一笑,神色一缓,说道:“这件事情对你来说其实轻而易举。”
说到这里,王诸同略微一顿,说道:“魏王那废物想来已经被你勾上了床,你在他耳边吹吹风,让他对小皇子赵德芳生出杀心,若是他没有这个能力,你可以替他出谋划策,甚至帮他杀人。”
花蕊夫人略显意外,说道:“四长老是想让魏王那蠢货激怒祥符王叶尘,然后让叶尘杀了魏王,然后我们圣堂再扶持晋王的儿子赵恒登基为帝。想来赵恒已经在四长老和大长老的掌握之中。”
王诸同并不意外花蕊夫人会立刻便想通其中的关节,也不介意花蕊夫人知道这一切,本来懒散的躺在矮床榻之上的他突然弹射而起,瞬间出现在花蕊夫人身边,在后者大惊失色神色刚刚流露出,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的瞬间,便捏住花蕊夫人白皙滑腻的下巴,将手中一枚小药丸喂到了花蕊夫人的诱人之极的小嘴之中。
“圣堂魔丸!你知道是什么东西,天下间无人能破解,包括楼炎明那秃驴。”
“好了,天要黑了,魏王估计快要来找你这妖精了,老夫也要走了,不要忘了老夫交待你的事情。喔!这具尸体和血迹赶紧处理了,不然被魏王看见了就不好了。”
说完这两句话,王诸同便走过去拿起自己的医药箱,看了一眼一脸惊恐之极,浑身轻微发抖的花蕊夫人,如宫中御医略微弓着腰,走出了花蕊宫。
等王诸同从花蕊宫前面宫墙转过弯之后,一名太监从一侧走出,远远的跟了上去。王诸同突然转头向花蕊宫看了一眼,这名太监如轻烟一般从原地消失不见,等王诸同转身之后,这名太监又出现在了原地,然后又跟了上去。很快二人出了后宫,然后又出了皇城。
…………
…………
等王诸同和这名太监一前一后,离开没多久,魏王赵德昭便在一大群护卫高手的保护之下,来到了花蕊宫。
自从玉皇顶.送回京都皇宫之后,花蕊夫人便依然住在自己花蕊宫之中,并且和赵匡胤活着时最后那些日子相比,她最近在后宫过得越加滋润和自在。
众所周知,大宋后宫之中永远只有一个真正的男人,之前的赵匡胤虽然一度被花蕊夫人魅惑之术所迷惑,但是自从叶尘告诉他花蕊夫人的身份之后,便以强大的自控能力让自己不再去找花蕊夫人,甚至一度将后者禁锢在花蕊宫之中,让人看着。
但是,自赵匡胤之后,能够来到后宫之中的唯一男人赵光义和赵德昭便没有了赵匡胤那样的意志和自制力,轻易便拜倒在蕊夫人魅惑之术之下,赵光义入主皇宫那十来天,几乎夜夜都去花蕊宫。甚至在后来白沧海带人杀入皇宫那晚,还特意派人将花蕊夫人送到安全之处。
赵光义死后,花蕊夫人又很神秘的进入了后宫,在花蕊宫中住下,并且与在皇宫中溜达的赵德昭相遇,然后轻易将赵德昭弄到了自己的床上,一度春风之后,赵德昭比他叔叔赵光义更加不如,没有任何挣扎或者犹豫的便彻底沉沦。这十多天,不和花蕊夫人一度风雨**,便难以睡眠。
…………
…………
八月一日,叶尘率领大军,押送着潘美等十四名叛将,从达州班师回朝。八月六日,叶尘到达金州。
同一天,京都开封,新帝登基。
广德殿金壁辉煌,皇城内外一片锦簇。
新帝登基乃是举国同庆的大日子,登基大典异常隆重,从内朝、外朝、再到午门、御街,都挂上了彩绸,装饰的花团锦簇。
新帝登基,武百官、皇亲国戚、元老宿臣,各依序列,依次入殿,参拜致礼,山呼万岁声中,赵德昭喜悦激动将他的屁股放在皇帝的宝座上,心里终于踏实了些。
今天,万众瞩目,他是唯一的主角。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是秉承天意,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望着御阶下跪拜的群臣,他就像高高在上的神明,俯视着脚下的蝼蚁,那种感觉,实是飘飘欲仙。
参拜新君已罢,赵普和曹彬、薛居正、吕馀庆、罗公明便率中书政事堂、枢密两府一院、六部、九卿象征性的请新帝更换年号。
循旧例,先帝驾崩的当年,新帝为表示对先帝缅怀和孝顺,年号是可以不更改的,等到新任皇帝在次年元月一日,再拟立新的年号。赵德昭其实很想立刻便更换年号,但是赵普昨天便对他有过劝说,所以他还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拒绝了更换年号,赢得了百官的好评。
年号、名号之事后,便是大赦天下,颁布新政,新帝皇恩浩荡,普天之下雨露均沾,除杀头大罪不得开释外,所有罪囚都做了开释、减刑等处置。
接下来,赵德昭听取赵普的意见,趁着朝廷官员在这些日子数次浩劫之中,死得死,关得关,少了大半,大肆提拔启用新人。给朝官队伍补充了大量新鲜血液,这些人大多都是魏王和赵普的心腹,少量是吕馀庆和薛居正推荐的人。当然,其中是否有圣堂或者弥勒教的暗子那就不得而知了。
随即,赵德昭便又大肆封赏群臣。远征叛军还未回来的叶尘,驻守边关重地,手握大军的李继勋、高怀德、赵赞等人固然皆有封赏,朝中文武百官也不例外,赵普、薛居正、吕馀庆、曹彬和罗公明等人都加官晋爵,自己已升无可升的,就加官、加爵,擢升他们的儿孙子侄为官。
赵德昭下一道诏令,武百官便山呼百岁一次,声音如排山倒海,坐在高高御座上的赵德昭感受到迎面而来的巨大声浪,不禁热血沸腾,这就是权力,无上的权力,阶下每一个人,都是威震一方的文武重臣,而他们莫不跪倒在自己的脚下,这就是帝王。
王爷,哪怕是再尊贵的王爷,和皇帝之间都有着天渊之别,不坐上这个位置,永远不会感受到那种天下江山尽皆掌握手中的滋味,虽然竭力保持着庄重、肃穆,和缅怀先帝的哀伤,他还是禁不住露出一丝微笑,于是学着父皇以前的习惯动作,伸出一只手,缓慢而有力地一挥,沉声说道:“众卿平身。”
“谢万岁!”众臣爬起,依序归位。其中一人一脸僵硬漠然,显得异常乍眼。
赵德昭一看到他,心里便充满了杀机。
李君浩,这个他曾经数次想招揽的人,始终不搭理他,这令折节下交,心胸狭窄且心底深处对自己能力并不是很自信的赵德昭心中始终有一丝不快和羞辱感,这种不快和羞辱感在他登上皇帝宝坐之后,早已变成滔天的杀机。
平时若是眼不见为净,如今出现在他登基大典之上,又摆个与其他臣子卑微欢喜之色完全不同的臭脸,这就像是他眼中钻进了一根刺,让赵德昭必欲拔之而后快。
只是…………因为祥符王叶尘的存在,他即使是皇帝,依然不能对李君浩动手。或者说,现在还不是时候,坐上这个宝座只是开始,坐得稳这个宝座才是结束。只有先将威胁自己宝坐的人杀了,然后再将叶尘杀了,才能够将这些往日看不起自己的叶尘一党狂徒全部杀了,将华夏卫府真正掌控在自己手中。
赵德昭从高高的御座上俯视着李君浩,眸中闪过一丝寒光,随即想起赵普的交待,和自己藏在心底最深处的计划,抬起头来,平视前方,突然热泪盈眶,颤声说道:“父皇龙驭宾天,朕心中不胜悲恸。父皇在时,厚爱家人,未尝以至尊自居,朕登基大宝,以敬天法祖为首务,岂敢不效先帝?今朕登基,大赦天下,文武官员俱受封赏,天下万民俱承皇恩,岂能忘却了家人,娘娘、皇弟、皇妹、皇叔上前听封。”
已换穿了宫装礼服的宋皇后、小皇子赵德芳、已嫁人的永庆公主、还有皇叔赵光美走上前来,向皇帝见礼,赵德昭早已离开龙座,一溜小跑地下去,堪堪将他们扶起,热泪盈眶的道:“娘娘、皇叔、皇弟、皇妹你们都起来,都起来。朕这道加恩的旨意,你们不必跪接,静听便是。”
旁边赵德昭从魏王的心腹太监首领待赵德昭退开一步,才清咳一声,高声宣旨:“皇弟德芳,封燕王,加山南西道节度使、平章事;皇叔赵光美,加淮南西路节度使兼侍中、中书令;先帝宋皇后加封皇太后,皇妹永庆公主进封为虢国公主。”
赵德昭这般作为,登时打消了一些朝臣最后的猜忌和疑虑,特别是之前与赵德昭关系并不是很好的宋皇后更是长长松了口气且欣喜万分,而赵德芳同样欣喜,对自己的选择越加不后悔。只有赵光美心中极为不渝,他除了俸禄涨了一些之外,已经没有了丝毫实权。但他也没有办法,谁叫赵光义入主皇宫,一度准备登基为帝时,他早早便表示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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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三章 赵德昭的一石二鸟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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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德昭将众臣特别是将赵德芳和宋皇后的反应看在眼里,心中不禁生起一丝得意和淡淡的内疚之意。
这时,皇弟赵德芳已上前谢恩,他无暇多想,忙上前扶住自己这个唯一的弟弟,好言安抚一番,说起父皇的时候,两兄弟俩执手相望,热泪纵横,好一副兄友弟恭的感人场面,文武百官见了,有人思念起先帝来,也不禁随之暗暗饮泣。
…………
…………
在赵德昭面前,宋皇后此时自然不会露出一丝不悦之色,而且只会满心欢喜。她进入皇宫之后,一直没有子女,先皇后所生的皇子赵德芳便被她当成了亲生子,最受她的疼爱。但她对同样先皇后所生的赵德昭却并没有多少感情,并且心底深处对赵德昭的好色和胆小颇为厌恶。事实上赵德昭同样也经常对她表现出厌恶之色。所以,赵德昭会封她为皇太后,她心中着实意外,这种情况下,自然更是分外感激。
所以,在面对赵德昭时,原来的宋皇后,如今的皇太后不敢有丝毫正常情况下太后面对皇帝时的威仪,而是主动率先拜下行礼。
赵德芳、赵光美、永庆公主和宋皇后退下之后,赵德昭环顾文武百官,上前两步,大袖舒展,亢声说道:“众位卿家,承天恩赐,以火德王,始有我大宋一朝。父皇雄才大略,南征北战,灭荆、湖、后蜀、南汉、北汉、吴越和南唐诸国,振长鞭而御宇内,奠盛世之基,开万古之兆,以至国运昌盛,四海宾服。朕受先帝遗托,得承千古之业…………”
这番话早在赵普指点下,反复修改,酝酿数日之久,赵德昭早已将其背得滚瓜烂熟,且之前有过练习。此时说起来便铿锵有力,在金殿上久久地回荡着,震撼着每一个人的心灵,文武百官都知道这是新任皇帝登基的最后致辞,将定下天子今后执政的基调和大的方向,所以无不侧目,认真倾听。
“从来帝王之治,无不以敬天法祖为首务。父皇柔远能迩、休养苍生,共四海之利为利、一天下之心为心,保邦于未危、致治于未乱,英明神武,千古明君。朕之天资难及父皇万一,唯有夙夜孜孜,寤寐不遑,躬行勤政,焚膏继晷,以勤补拙,谨遵先帝的遗政遗志,不负父皇所托。还望众卿竭力扶助,与朕共创大宋之万世太平!”
敬天法祖,那就代表着赵德昭不会对眼前的朝政大动干戈,太祖先皇帝的一切遗政遗命,他都将奉行不渝。这样一来,不但把赵德昭打扮成了先帝遗志的最佳继承人,也让部分忐忑不安的文武百官们心中最终踏实下来。
赵德昭话音一落,文武百官便齐齐跪倒,轰然齐声应道:“扶保大宋,臣等责无旁贷。定当戳力同心,效忠朝廷!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德昭目光扫过全场,很想得意的仰天大笑三身,可是先帝丧期未过,这样做未免不合时宜,也显得他不够稳重,于是他只抿了抿嘴,向百官颔首示意。
…………
…………
登基大典结束之后,百官一一离开皇宫,各司其职。赵普则留下,跟着赵德昭去了御书房议事。
“陛下,遵循历代历朝故事,先帝没有子嗣的妃子都应该送到白华庵,花蕊夫人没有子嗣,所以待在宫中恐怕会遭受非议。”赵普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在此事上面提醒一下赵德昭。
赵德昭心中有些不悦,又有些心虚,但面上却也不露丝毫,说道:“赵相公所言极是,朕这几天便安排人将花蕊夫人送到那白华庵去。”
赵普松了口气,说道:“陛下!燕王一直住在祥符王府,恐怕会致使陛下被人非议,以臣之意,不如将陛下之前的魏王府赐予燕王。这样一来,既能缓和陛下与华夏卫府叶尘之间的关系。又能够让百官和民间彻底释疑,提升陛下威望。”
赵德昭略一犹豫,便微微颔首,说道:“赵相公言之有理,朕这就下旨将魏王府赐予燕王。”
赵普赶紧说道:“陛下英明。天色不早了,陛下早些就寝,臣告退。”
赵普离开之后,赵德昭喃喃自语:“花蕊说得对啊!包括赵相公在内,这些大臣们是绝对不允许花蕊留在宫中的。看来只能依照花蕊所言行事,也刚好一箭双雕,解了朕心头大患,也留下了花蕊。只是花蕊受委屈了。”
想着这其中各个环节,赵德昭又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想要当面再去问问花蕊夫人,再加上脑海中老是浮现花蕊夫人那张绝美面容和妖娆妙体,让人传旨给燕王赐府邸之后,便不由自主的向花蕊宫走去。
赵德昭将他的魏王府赐给了新加封为燕王的赵德芳,赵德芳没有多想便从叶府搬了过去,水儿带着叶府五十名护卫和五十名华夏卫,另加十名毒卫,随赵德芳也一起搬了过去,永庆公主则亲自给弟弟送来了两百多名仆从下人。至于成为皇太后的宋皇后自然是要住到皇宫里面的。
…………
…………
八月九日,也就是赵德昭登基的第三天。赵德芳接到宫中旨意,让其进宫陪陛下用晚膳,赵德芳没有多想,便带着一众护卫来到皇城,按照皇宫中的规矩,将护卫留在在皇宫之外,自己独自一人进了宫。
皇宫中,赵德昭今日照常去了花蕊宫,不过今晚他没有在花蕊宫留宿,因为今晚上便是他行那一石二鸟之计的时候。
赵德昭和弟弟赵德芳在一张桌子旁对面而坐,桌子上摆着几盘简单的菜肴果盘,一把酒壶和两个翡翠酒杯。
有侍女为他们兄弟二人斟满杯,赵德昭然后端起杯来,与赵德芳同饮了一口说道:“还记得,当年朕与你和永庆三人在除夕守岁之夜,偷了父皇的御酒,饮酒赏雪,后来被父皇发现,罚我们三人抄了半个月的书。”
赵德芳一脸回忆,说道:“怎能不记得,那可是臣弟第一次喝酒,而且还喝醉了。”
赵德昭感慨一声,说道:“德芳!等你成年之后,朕是要给你一块封地,然后你离开京都的,所以你我兄弟二人喝酒的机会不多了。今夜虽然无雪,永庆也不在,咱兄弟二人便喝个痛快。”
赵德芳眼见赵德昭动了真情,少年心性顿起,便有些感动的说道:“好,今日臣弟便陪皇兄喝个痛快。小弟先敬皇兄一杯!”
旁边宫女刚要过来斟酒,赵德昭却站了起来,一把拿过赵德芳的酒杯,笑着说道:“为兄从来没给小弟斟过酒,今日这杯酒为兄便亲自给小弟斟满。”
说话间,在赵德芳不曾注意的瞬间,夹在拇指和食指间的一撮白色药粉早已悄然落于赵德芳的杯底。他一手握杯,一手接过宫女手中的酒壶,将酒倒满,双手捧到赵德芳面前。
赵德芳感动的无以复加,越加不后悔自己不当皇帝的选择,郑重接过酒杯,一口口加喝了下去。
兄弟二人慢慢地呷着酒,吃着菜。赵德昭以一种对往昔十分怀恋的心情,开日问道:“小弟还记得幼年时的事吗?”
赵德芳忙说:“怎么会不记得?孩提时的事情,至今想起来,还历历如在眼前。皇兄对小弟至亲至爱,真正骨肉手足。记得有一次我不小心从御花园加上上摔下来。皇兄赶到,看着我的头上流血,心痛得都掉了泪,长大成人之后,皇兄待我既是仁兄,更如慈父。小弟有病,皇兄为我灼艾分痛。皇兄一登基为帝,便给小弟封王,且将自己之前的府邸赐予了小弟。皇兄对小弟一片至情厚恩,决东海之水为墨,罄南山之竹为笔,亦难书之万一,小弟将永世不忘。”
赵德芳看看弟弟,心中闪过一丝愧疚,不过转眼间又想到:只是让小弟残疾,又不是要取他的性命。这对小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这样想着,赵德芳心中的愧疚又荡然无存,抿了口酒,说道:“花蕊夫人舞艺天下无双,明日为兄便派人要将她送到白华庵,以后这花蕊妙舞便要从这世间消失,不如这会将花蕊夫人叫过来,为你我兄弟助酒。”
让父皇的妃子为他们献舞助酒,赵德芳感觉有些不妥,但他此时不知为何精神有些恍惚,心神好像难以集中,似是喝醉了,再加上又不想在这种氛围下,搅了皇兄的兴致,便点头道:“也好!”
…………
…………
没过多久,花蕊夫人冉冉而人,她来到赵德昭面前,裣衽施礼,柔声说道:“陛下、燕王,臣妾花蕊侍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赵德昭挥手道:“花蕊娘娘不要多礼,我兄弟二人喝酒喝得高兴,又闻花蕊娘娘舞艺天下无双,便想请花蕊娘娘献舞一曲,为我兄弟助兴。”
花蕊夫人忙说:“臣妾接旨,请陛下点曲。”
说着话,看了一眼赵德芳,十四岁的少年与花蕊夫人目光一碰,不知为何,心头狂跳,呼吸加快,甚至有些面红耳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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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四章 赵德芳死了
赵德昭好似没有察觉到赵德芳的异状,想了想,忽然说道:“南唐李煜乃当今词坛巨擘。归阙以来,听说又有许多新作流传京城,何不歌来朕听,也算是朕又见了李煜一回。”
花蕊却犹豫道:“李煜的新词臣妾也听过几曲,美则美矣,只是太伤感,哀婉凄绝,令人不忍卒闻,还是换个旁的曲子吧。”
赵德昭却不以为然,说道:“李煜乃一亡国之君,真情流泄,岂能不悲?这世上,谁无愁苦,谁无悲忧?可又有几人能将自己的大愁大悲抒发于词曲之间?朕过去对李煜知之甚少,今日正要探看一下这位昔日君主、今日囚俘,究竟心里埋藏着多少悲苦之情?”
一会儿,一群女乐拥了进来,各自坐好,云板一响,琴筝笙簧和鸣,袅袅仙乐开始在大殿里萦绕回荡。
花蕊夫人和着乐拍,开始边歌边舞。第一曲唱的是李煜最近填制的《子夜歌》:人生愁恨何能免,**独我情何限。故国梦重归,觉来双泪垂。高楼谁与上?长记秋晴望。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
花蕊夫人一边唱着,一边浑若天成的偶尔给赵德芳抛个媚眼,让赵德芳面红耳赤,渐渐感觉难以自制。
而这个过程中,赵德昭则始终微闭着双眼,以手指在坐榻上轻轻叩击,似是在全神贯注地倾听着,咀嚼着。
花蕊夫人眼见一曲终了,赵德芳竟然还能够控制住自己情绪,没有失常,心中有些意外这位小皇子不愧是祥符王叶尘的徒弟,意志竟然如此坚强。这样想着,花蕊夫人又歌一曲,却是《乌夜啼》: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深秋。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花蕊夫人如泣如诉的歌声还未结束,赵德昭坐在那里依然一动未动,且仍然微闭着双眼,似是沉迷到了音乐的海洋之中。
然而,这时赵德芳突然站起,端着酒杯,摇晃着下离桌下场,走向花蕊夫人。而后者适时流露出一丝惊慌,停止歌舞,皱眉说道:“陛下,燕王年少,不胜酒力。不如让人扶下去休息吧!”
赵德昭这时才缓缓睁开双眼,一脸意外的看着赵德芳,微微一笑,站起来,一边走向赵德芳,一边说道:“德芳果然醉了,来人扶燕王下去休息。”
然而,就在此时,赵德芳看着花蕊夫人如三月桃花一般娇艳欲滴的粉腮,那垂落下来的几绺漆黑油亮的乌发,禁不住心猿患马,难以自控。竟色胆包天,突然向花蕊夫人扑了上去,花蕊夫人一声尖叫,一个踉跄,跌到在地,然后将手中琵琶挥了过来,砸向赵德芳的双腿。
赵德昭见此,心中一丝愧疚一闪而逝。
按照花蕊夫人给他出的一箭双雕之计,赵德芳酒后失态,调戏花蕊夫人,后者失手用特制的琵琶砸断赵德芳双腿,让其致残,一个残疾的皇子是绝对没有可能当皇帝的,这样就彻底失去了对他的威胁,过程或许会让叶尘怀疑,但在赵德昭看来,叶尘应该还不会为此而杀他。而花蕊夫人则会在当晚羞愤自杀。当然是假死,然后以另外一个身份,被赵德昭继续藏在宫中以供他淫乐。
这对赵德昭来说,的确是一石二鸟的绝妙好计。然而,后面事情的发展,却是大出赵德昭的意料之外,也让其后悔的要死。
花蕊夫人手中特制琵琶的确砸在了赵德芳的腿上,手者也的确被砸断了腿,并且向后跌到,被赶上来的赵德昭扶在了怀中。赵德昭赶紧将早就想好的台词说了出来:“花蕊娘娘,你下手怎能如此之重,哼!明白朕便将你送到白华庵,让你孤老终身。”
花蕊夫人惊慌爬起,羞愤得满脸通红,捂着脸呜呜哭着跑了出去,很快消失在黑夜之中。
赵德昭这才大声说道:“来人,传御医,看看燕王腿上的伤。快………”
然而,不等他将话说完,旁边几名宫女太监便是一声尖叫,其中一名过来准备从赵德昭手中将赵德芳接过手的太监一脸惊恐,指着赵德芳,颤声说道:“陛………陛下,燕王他………他好像不………不行了。”
赵德昭闻言一愣,心中咯噔一声,赶紧低头看向赵德芳的脸,不由脸色大变,失声喊道:“小弟,小头!你怎么了,你怎么了。你不能死啊!来人,快传御医,你们这些蠢货。”
赵德芳此时口中却是一直在吐黑血,脸色惨白一片,嘴唇发紫,分明中了剧毒。此时看着赵德昭,急促喘息,艰难的说道:“皇兄,你告诉小弟,这不是你要杀我,是别人!”
赵德昭流着泪水,说道:“小弟,为兄从来没有想过要杀你。为兄可对天发誓。”
赵德芳一边还继续吐着黑血,惨笑一声,说道:“小弟真的不想死啊!小弟还想要娶水儿为妻的。”
不等几名太监慌张的跑出殿外去请御医,赵德芳话音一落,头一歪便一动不动,却是已经气息全无。
“啊…………这这是怎么一回事。”赵德昭见此,已经泪流满面,一脸悲伤和后悔。紧接着他又想起赵德芳死在他怀中,而叶尘四天之后便会班师回朝。赵德昭顿时一脸恐惧。
“是那药有问题,是花蕊…………药是花蕊给的朕,是花蕊那贱人。来人!去给朕将花蕊那贱人抓起来,只有她能够给朕做证………不是朕害死了小弟。”
这时,刘守忠带一群侍卫跑进了殿中,眼见地上已经死去的赵德芳,不由脸色一变。
已经慌神的赵德昭看见刘守忠进来,终于恢复了一些冷静,说道:“刘爱卿,赶紧派人去抓花蕊夫人,是他害死了燕王。”
刘守忠赶紧派出一对人去了花蕊宫,然后低声说道:“还请陛下将过程仔细告于臣,好让臣帮助陛下解决后患。”
赵德昭一个激灵,目光扫过殿中惊慌失措的二十多个宫女、太监,说道:“他们都看见了燕王喝了朕倒的酒,将他们全部杀了。”
刘守忠并没有即刻便下令杀人,而是让人先将殿中所有宫女太监抓起来,然后看着一脸惊慌失措的赵德昭,心中满是失望,说道:“陛下,此时此刻不是慌神的时候,首要之事是此事如何善后。臣以为必须赶紧让赵相公入宫商议此事。”
赵德昭此时的确是吓坏了,根本就是不知所措。刘守忠这样一说,他也反应过来,赶紧对其说道:“那就请刘卿速速派人前往宰相府,召赵相公连夜人宫。”
…………
…………
赵普很快便来了,赵德昭命令所有太监宫女和闲杂人等都离开大殿,这里只留下他和刘守忠、赵普三人,进行密谋。而这个时候去抓花蕊夫人的侍卫也已经回来,自然扑了个空,花蕊夫人已经神秘失踪。
赵普听了赵德昭将整件事情经过说了之后,心中暗骂赵德昭愚蠢,如此大的事情也不和自己商量一下,但转眼一想,此事牵扯到陛下想要偷偷将花蕊夫人藏在宫中一事,自然是不会告诉自己。沉思半响之后,赵普叹了口气,说道:“以此看来,那花蕊夫人多半是圣堂的暗子。圣堂和晋王勾结,所图甚大,晋王死后,圣堂多年谋划毁于一旦,岂能甘心。所以才让花蕊夫人设计杀死燕王,并栽赃给陛下,从而让祥符王爆怒,对陛下出手。晋王死的那一天,晋王长子赵恒便失踪,如今看来,多半是在圣堂的手中。倘若叶尘真敢做出大逆不道之事,陛下若是有个不测,想必圣堂反贼便会想办法让赵恒为帝。”
赵德昭闻言,脸色却是越加苍白,竟然失声说道:“还请赵相公和刘爱卿救朕。”
赵普一时无言,刘守忠一咬牙,说道:“等叶尘回到京都,不如将其骗进宫中,臣带领五千武骑军对其围杀,臣就不行,叶尘真有三头六臂不成,即使他真的能够变成三头六臂,臣也有信心将其斩杀。以绝后患。”
赵德昭有些心动,赵普摇了摇头,坚决说道:“陛下,可别忘了上次那三名突然爆炸变成一片毒液的太监,就怕刘将军将叶尘杀了,但陛下也遭遇了不测。到那个时候叶尘死了又有何用。更何况臣认为叶尘绝非那么好杀。”
说到这里,赵普叹了口气,说道:“此外,华夏卫府探子潜伏易容之术实在恐怖,臣就怕今晚之事,就算将那些在场宫女太监全部杀了灭口,叶尘恐怕还会知情,更何况圣堂绝对会想办法将陛下杀了燕王的谣言传出去。所以,以臣的猜测,叶尘还未回到皇宫,甚至此时此刻,京都内外华夏卫府的人已经开始各种准备,甚至对陛下开始警惕和防范,就算此时如当初晋王那样调动大军围困华夏卫府,多半已经无用。这种情况下,要想杀叶尘,更是难如登天。”
赵德昭如丧考妣,说道:“那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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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五章 刀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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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普看着赵德昭,说道:“为今之计,只有将曹彬和罗公明召进宫中,据实相告,并说服二人,让他们二人去给叶尘解释。以这二人与叶尘的关系,有他们二人的缓冲,叶尘又绝非鲁莽之人,想必能够认清此事背后圣堂的阴谋。应该不会冲动的做出大逆不道之事。”
赵德昭此时根本就没有了主意,更别说主见,听赵普言之有理,便当即让心腹内侍出宫,连夜去召罗公明和曹彬入宫。
…………
…………
正如赵普猜测的那样,在曹彬和罗公明被连夜召进宫中的时候,李君浩已经从宫中暗子那里知道了燕王之死的整个过程。他做第一件事情便是让寇准前往皇城之外,将还带着护卫守在皇城外等燕王出来的水儿叫回叶府。然后,他一声令下,华夏卫府内除了看护武器司和内务司的必要护卫之外,一千留守的华夏卫和六十多名刺客,无数情报司的探子便从华夏卫府总部或者家中消失,隐于暗中。当然,已有探子在第一时间,以最快的速度向西南而去,告诉叶尘京都发生的事情。
不过,所有人都可以隐匿藏起来,但李君浩不能,因为他不但是监察司的司使,而且还是华夏卫府自叶尘之下的第一人。只要一日华夏卫府没有谋反,他便不能隐而不见。
安排完了所有事情,李君浩来到华夏卫府在京都内的办公府衙,站在门前台阶下,看着在夜里过往的人们,他忍不住微微低下了头,叹了口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十几名华夏卫簇拥在他身边,保护着他的安全。
李君浩想着燕王的死所带来的一系列影响,忍不住心中叹息:“不管总司使大人如何做,华夏卫府必将彻底失去天子和朝廷的信任,监察司自然也难以保存以前的威势和权势。”
就在这时,李君浩忽然感到了一丝凉意。
他抬头望去,明月正在青夜穹顶,仍是春时,大晴之日的秋夜果然要显得更加清冷一些。
收回目光,然后他从街道上正在经过的一群人中发现了一些问题,准确的说是其中三人有问题。
这三人身上穿的衣服很寻常,乍一看和他们身边寻常百姓没有什么区别。但李君浩是什么人,江湖经验何其丰富,他一眼便看出这三人看似卑微普通的眼神中有着一丝对生命的漠然。这种眼神在华夏卫府刺杀司的那些杀人双眼中经常出现。
在来到京都,跟着叶尘成为华夏卫府司使之前,李君浩长年在江湖之中厮混,在永乐边城那等凶地成立帮会,打下一片天地,这个期间他在生死之际挣扎不知多少次,早已让他形成了对于危险的直觉,且这种直觉并没有因为他身居高位而懈怠或者消失。
李君浩此时根本没来不及做任何过多的反应,那股骨子里突然出现的寒意,让他双眼中寒芒一射,怪叫一声,脚尖在地上连点三下,整个人往后方飘了过去!
当他的脚尖点在地上的时候,街上人群中三个人中间的个子最后的那人,将手放到了自己手上伞柄上,握住了什么东西。
然后便是一片泼雪似的刀光洒了下来,追觅着李君浩像一只水鸟般踏水无痕的身体,砍了下去!
“杀!”
刀光起时,李君浩身边十多名华夏卫也反应了过来,想拔刀挡在李君浩与那追魂似的刀光中间。只是他们的反应永远及不上那名刺客的刀光。只有离李君浩最近的那名李君浩心腹属下,狂喝一声,拔出腰间的细刀,力贯双臂,用力一挡!看起动作起势,这名华夏卫只差一步便跨入一流高手的境界,放在江湖上也算是一名高手了。
然而,咔嚓的一声脆响,这名华夏卫手中武器司特制的百炼钢刀像脆嫩的莲藕一般,被那记刀光斩成了两半。
哗的一声,这名华夏卫的身体被那记狂暴至极的一刀生生从中劈开。变成了两片恐怖地血肉,鲜血迸射中,内脏流了一地,而那两只已经分离的手,还握着刀柄与刀尖,无力而凄惨的防御着!
将一人劈成两半,竟然刀势依然未止,已于静夜之中,杀到了脚尖刚刚落在地面上的李君浩身前。
刀气就像是一道直线一般,遇人劈人,遇地斩地,嗤啦啦破开街面上的青石,露出里面的新鲜石茬儿!
轰的一声巨响,李君浩身前乱石飞溅,灰尘渐起,只听着李君浩暴喝一声,双拳齐封,与那记一往无前地刀势对上。
刀光忽敛,灰尘渐落。
李君浩鼻孔里被震出两抹鲜血,双掌颤抖着防在身前,满脸惊恐地看着被自己勉力击退,站在七步外的那个身穿寻常袍服,但面容却隐隐有些熟悉的刺客。
李君浩自己是一流高手,而这一记狂刀隔着一条长街斩了过来,途中破开一个人的身体,还让自己受了内伤,虽然还不是超一流境界,但是至少已经是连继城、多罗砣这样一流高手中的顶级高手。达到这样境界的高手并不多见,据华夏卫府情报司的统计,整个大宋也只有十四人。而且任何一个人的详细资料都在华夏卫府情报司资料库之中。
一刀狂暴无理而斩,划破夜空,此时稍寂,众人才瞧清楚了那名持刀刺客。
此人身材高大,浑身透着股阴狠之意,他手中拿着一柄长刀,刃口雪亮,刀柄极长,竟是一向只在戏台上或是战场上才能看见地长刀,这把刀足有八尺长,也不知道对方先前是怎么收在那柄雨伞之中的。李君浩也看过情报司的那些资料,所以他认出了此人的身份————此人名叫邓超,外号就叫刀客,单是刀法这一块,在江湖上鲜有人及。李君浩还知道此人在关中临潼一带连做三起灭门惨案,其中包括临潼县县令一家,然后销声匿迹。不想今日却出现在此地,且要杀他。
这一切都只是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李君浩拼命挡住这一刀后,才眨了眨眼。
一眨眼,便发现事情有些可怕了,因为这名持刀刺客身边的那两个同伴已经消失无踪,不知道去了哪里。
对方既然是来杀自己的,那两人肯定不会不出手。
其实就在这名刀客拔出伞中长刀,隔着半条大街霸勇无比砍过来之时,他身边的另两位刺客已经飘然而起,避开了街中间十几名华夏卫,身姿像飞燕一般滑出两道极优美的弧形,像两个黑暗的箭头一般,刺向了李君浩所在之处。
以长刀为雷开山,隐以双燕齐飞之势合杀,如果不出意外,惊惶未定的李君浩,在先前那一刻就应该已经死了。
而他之所以没死,是因为当李君浩勉强挡住那一刀的同时,长街之上已经出现了新的变化。
在华夏卫往李君浩身前挡去的时候。这群华夏卫里面有四个人很诡异地往两边移了移,然后当那两名如燕子一般疾速掠过的高手想自两旁闪过时,这四人手掌一翻,取出了长衫之下的细剑,横着刺了过去!
很干净,很简单利落的一刺,却恰好落在了那两名刺客的胸腹下阴处。由不得对方不避不回。
这四人,才是保护李君浩的真正高手————刺杀司的四名银牌杀手。
刺杀司银牌杀手的水准或许不如今夜前来杀人的三名刺客,但是他们对于时局的判断,对于对方杀人可能选择的路线,却有一种天生的敏锐程度。因为他们本来就是干这一行的。
所以他们挡住了对方意图合击杀之的两名刺客。
叮叮叮叮,就在一瞬间内,无数声轻微的脆响,就在华夏卫府京都办事衙门之前的大街上响了起来,密密麻麻,似乎永远没有中断的那一刻。就像是西北衡山草原上忽然下起了一场碎碎的雹子。
两名身法展开如燕子一般的高手,手里拿的是两把短剑,上面喂着毒,在夜色之中泛着幽光。
四名刺杀司的杀手,手里拿的是华夏卫府武器司特制细剑,上面同样喂了毒,与夜色融为一体。
刹那之后,数声闷哼似乎同时响起。
两名前来杀李君浩的刺客颓然掠回街对面,身上衣衫被细剑划出了十几道口子。有几道深的地方,似乎已经划破了皮肤。
而四名银牌杀手这边,也为此付出了极惨重的代价,一人的左手已经被齐齐削去。露出里面的骨枝,而又有一人肩上被刺了一刀,鲜血之中开始泛出怪异的颜色,而有一人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双方甫一照面,彼此便受到了不可弥补的损失,那些叮叮细细的声音中,不知道曾经有过怎样的凶险。
可就是受了如此重的伤,四名银牌杀手顶多只是发出了两声闷哼。心志坚毅,根本不是一般江湖人士所能比拟,估计只有圣堂的黑乌鸦才能相比,事实上刚才那两人若是黑乌鸦,四名银牌杀手只会更惨,甚至李君浩已经身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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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六章 赵德昭的恐惧
此时还能行动的三名银牌杀手,一边以最快的速度拿出武器司配制的解毒丸子吞咽口中,一面意图退回去,缩小防守的圈子,他们今日的职责任务是保护李君浩,而不是去杀人。
退回街对面的那两只刺客,似乎也没有想到李君浩的身边。竟然会有同行的存在,且让他们也受到了不小的伤害。
二人对望一眼,知道对方肯定是华夏卫府大名鼎鼎刺杀司的杀手,而对于华夏卫府的毒药,无论是哪方势力的人都知道那种恐怖程度,由鬼医和喻清妍师徒二人一手打理的毒药,不是谁都能承受得了的。
所以,这二人脸色变得异常难看,然后便果断且干净利落的转身而起,脚尖在墙上一点,掠入夜空之中,很快便消失不见。
他们都是真正的高手、杀手,也是昔日魏王招揽的护卫,当然如今却是皇帝陛下赵德昭的大内侍卫。然而,他们今日受命前来杀李君浩,却不是受皇帝陛下的命令。因为他们本来就不是皇帝陛下的人。所以,他们能杀死最好,杀不死,只要全力出手,让对方有所死伤,然后将他们的脸被对方看见就行了。
…………
…………
三位刺客逃走了二人,但李君浩却觉得自己此时的情况并没有丝毫好转,自己所受的压力甚至更大了一些,局势变得更为凶险了。因为那把刀,那把很少有人使用的长刀,在两侧那阵密密叮叮的战斗发生时,再次又杀了过来。
刀前无一合之敌,刀下无全尸之鬼。
泼雪似的刀光,将那些悍勇可敬的华夏卫们肢解、分离,斩首,斩出一条血路,在满天残肢乱飞之中,离李君浩越来越近了。
看着自己亲近的属下惨死在长街之上,听着那声声惊心魂魄的刀声与惨叫声,嗅着浓烈的血腥味道,看着一路踏血而来的刀客,那人走的如此的坚定与执着,就像是一个魔鬼一般。
李君浩的心凉了,血却热了,双眼欲裂,满心想冲上前去,挡在兄弟们的身前,与这个使刀的刺客轰轰烈烈战上一场,哪怕死在刀下,又如何?
可是,他不能进,反而要退,很悲哀但是很坚决的往身后华夏卫府京都办事衙门中逃了过去。
因为他知道,对方的目的是要杀自己,而自己现在还不能死。自己至少要等到总司使大人回来才能死去。
使刀的刺客,距离李君浩只有六步远。
刺杀司受伤的三名银牌杀手终于回救到位,但重伤之身,却敌不住那名刺客惊天的刀势,细剑断成数截,三人都被震飞了出去。
华夏卫府京都办事衙门近在眼前。
李君浩逃上了台阶,眼前办事衙门里面华夏卫府的文职官员惊慌尖叫,让里面长期驻守在此处的二十名华夏卫赶紧跑出来救人。
使长刀的高手,脚尖尚离石阶五步之远,已是一刀斩下,刀势所向,正是狼狈之极的李君浩后背!若是没有意外出现,李君浩必死无疑。
一名似乎被吓呆了的妇人,此时本来是正爬在街上发抖哭泣,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身体突然如轻烟一般飘起,右手一抖,一道晶光陡然缠住了这名刺客的大腿!
这名使刀的高手身材高大,威势十足,刀法更是极为精湛,分明已经达到了刀法宗师境界,但是显然他没有想到这名妇人会有问题,而且一出手速度竟然如此之快,且又如此诡异阴狠。
不过,这名使刀的高手,竟像是没有看到下身的晶莹之光,仍然刀势不止,往下斩去。因为,他在瞬间已经将真气灌注于双腿之上,再加上他苦练过铁布衫之类的外门硬功,他相信对方的偷袭最多让他轻伤,而以轻伤换得李君浩的命,自然是值得的。
然而,下一刻,这名刺客便后悔的要死。只见嗤嗤声响中,那道晶莹之光瞬间勒紧了刺客的小腿根,而且随着妇人一声银铃般的笑声,这名实力高绝的刺客小腿便犹如豆腐一般直接断了。
这名刺客脸色惊恐大变中,一声惨叫,手中本来劈向李君浩的刀光瞬间变向,斩向身下的妇人,势若疯虎,千军难当!
然而,千军难当,却难伤一缕轻烟。这名妇人显然不想与已经发疯的刀法宗师正面硬拼,在刀光临身之前,已经鬼魅飘起,划过一道弧线,来到李君浩身前。
刺客见此,瞳孔一缩,右手猛点断腿处穴位,止住流血,此时他脸色已经极为苍白,不管是谁,被人砍断了小腿,流出很多血,都是重创。一身实力不足三成,待下去只有死路一条。脑海中念头瞬间闪过,他单腿脚下一蹬,却已经背着身子,弹射而出,跃过街对面高墙,消失不见。
妇人安静地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李君浩却已经猜到这名妇人的身份————总司使大人的蛊奴上官冰云。所以他没有说一些感谢之类的废话。
…………
…………
皇宫,崇政殿。
赵德昭脸色异常难看,他从魏王府带到宫中的两名心腹侍卫失踪了,最主要的是赵普刚刚来告诉他,李君浩当街受刺,华夏卫府损失惨重,死伤十多人。而据赵普让人打探到的消息称:三名刺客中的两人好像正是他失踪的那两名心腹侍卫。
显然,自己又被栽赃陷害了,对方的目的依然是想要激怒叶尘,让叶尘杀了自己。赵德昭对这些隐在暗中的圣堂贼人恨之入骨,但最让他恨的人却是让他心中畏惧惊恐的叶尘。所以,他真正的想杀的人其实还是叶尘。然而,他没有那个胆子,赵普显然也没有。刘守忠倒是有这个胆量,也有这个忠心…………
“若是曹彬和罗公明没有能劝说得了叶尘,又当如何?朕不能坐以待毙,必须要两手准备,让刘守忠也要准备好围杀叶尘的一切。”赵德昭谨慎的看了一眼大殿中太监、宫女和侍卫。不敢将心中想法流露丝毫。
经过几件事情之后,他如今看着宫中这些太监、宫女和侍卫,感觉没有一个能够信得过的。他已经想好,等过了叶尘这次危局之后,便要清洗皇宫。
赵德昭不露声色的让人叫来刘守忠,然后借口烦闷,让刘守忠陪他去御花园散步,而且让其他人远远跟着。
半炷香之后,刘守忠不知听到了什么,身体一震,但心中却激动万分,只要他帮助陛下杀了叶尘,他在陛下心中的地位,便能够比肩甚至超越赵普,将来枢密院使的位置非他莫属,公爵之位也是跑不了的,然后若是能够带大军收服燕云十六州,便能够如叶尘一般,在生前便享有王爵之位。
刘守忠是典型的军中大将的思维方法,即使他知道杀不了叶尘,便意味着自己必死无疑。而即使杀了叶尘,也代表着后半生会承受华夏卫府余孽的一次次刺杀。但是,他认为这些付出比起得到的回报都不算什么。
所以,刘守忠毫不犹豫的服从了赵德昭的命令,开始瞒着赵普暗中进行部署准备。
…………
…………
颍昌府是叶尘班师回朝,回到京都之前夜宿的最后一站。
八月十四日,佳节中秋节的前一天,叶尘便带大军来到了颍昌府。大军在城外地方官员准备的军营休整,颍昌府上下官员准备宴请祥符王叶尘,但被叶尘以身体又痒而推脱。为此,颍昌府上下却是大松了口气,同时颍昌府也有不少忠君爱国官员为此万分担忧。
‘新封的燕王赵德芳被当今皇帝召入宫中喝酒,中毒而死,身死在当今天子赵德昭的怀中。’这道消息如今已经传遍了整个京都内外,官员无人不知,民间百姓之中同样广外流传,颍昌府距离开封一百多里,颍昌府上下官员岂能不知。
最主要的,是所有人都知道,等祥符王班师回朝之日,便是京师再次动荡之时。
总体来说,赵德昭自登基为帝之后,除了燕王之死这件事情之外,所做所为颇为可圈可点,最主要的是朝廷上下,不管是地方官员和边关重将,还是中枢朝官都算是皆大欢喜。甚至在不少人看来,叶尘应该是最为欢喜的一个人。
因为,宫中和政事堂都传出消息,陛下和朝廷一致决定加封叶尘为祥符亲王,且赐免死金牌一块。由异姓郡王加封为异姓亲王,在大宋可是实实在在的一人之下,亿万人之上,又有免死金牌,如此殊荣,就算是历朝历代,古往今来都是凤毛麟角,少之又少。
在绝大多数人看来,天子如此做足以消去祥符王的怒火和一些极为隐晦的顾忌。
…………
…………
叶尘不参加颍昌府宴请,自然不是因为身体又痒,而是去了颍昌城西城。
马车在一处民宅外停了下来,这里地势僻静,极难被人注意。连继城从驾位上下来,正要细致的观察一番,等确定四周安全,再通知总司使大人下车,可是叶尘却已经下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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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七章 愤怒的叶尘
连继城苦笑一声,便不再观察四周。连继城实在难以想像这个世上还有人能够逃得过总司使大人的耳目,即使是张无梦和楼炎明这两个半步先天强者也做不到。
但即使是这样,叶尘身边也不止是连继城一人,四周暗处隐匿了不知多少刺杀司的杀手和情报司的金牌探子。
如今京都局势微妙,明白人都清楚,当今大宋天子赵德昭肯定是很想杀了祥符王叶尘,然后对华夏卫府进行清洗的。所以,华夏卫府上下,做起事来显得愈发的小心。
沿着安静的门洞往里走着,四周一片黑暗,鼻子里却能闻到一丝火烟的味道。
入屋,转到另一个房间,却是一间卧房,房中一应用具皆在,大床妆台。典型的大宋已经迈入小康生活的百姓家庭。最主要的是,卧房的床上还躺着一家三口,正在睡觉!
叶尘见此,不由微微一怔,回头看了一眼领路的此处据点负责人。
那名负责人面色不变,径直走到床边,一拉床架上的挂钩,只听得咯喇一声。床的上头那面布帷缓缓拉开,露出一条斜斜向下的道路。然后低声恭敬说道:“大人,人都在下面。”然后,还比划了一个请的动作。
在他做这一切的过程之中,床上那一家三口只是抱着娃往一边挪了挪,并没有任何任何反应,除了一岁的婴儿乌溜溜的眼睛好奇的看着他们之外,那两口子看也没有看床边的人一眼,就像是瞎了聋了般,又像是叶尘这一行人都像是幽灵一样。
叶尘看着这一幕,先是苦笑一声,然后微微颔首,说道:“不错,这样的据点若还能够引起别人的怀疑,那只有一种可能。”
叶尘没有说那种可能是什么,但随行的人都清楚那就是出现内奸。
按照华夏卫府情报司暗点布局条例规定,大宋境内每个县都必须有一个暗点,州城内则必须要有两个暗点,而府城同样两个暗点,但是其中一个必须是据点,且要有地牢。叶尘此时要去的地方,便是颍昌府据点的地牢。
在古代,但凡守卫森严的牢房大多都在地下,大理寺和华夏卫府的大牢便是如此,所以就算是大白天,里面都需要人为取光。
几人在那些幽暗灯光的衬映下,继续往前行进,下行不多久,便到了一间密室。瞬间,此起彼伏凄厉无比的惨嚎之声进入他们耳中。显然此处地牢隔音效果极好,不管下面声音有多大,上面竟然听不到丝毫。当然,叶尘的耳朵不在此例。
室内灯光宁静动凝火,昏暗映照着有些逼仄的房间,房间里生着一炉炭火,两把烙铁,几盒药物,几把长凳,十几枝或长或短、形状各异地金属尖锐物。
正是逼供的标准配制,尤其是配上刑架上面那三个奄奄一息、血肉模糊的人,更是被火把照耀得清楚无比。
三个被拷问的人,两男一女。两男是五天前刺杀李君浩的那三名刺客中提前离开的两人。而女的却是失踪多日的花蕊夫人。
当日,这两名刺客中了刺杀司杀手的毒。见机极快,提前逃离,但很快便被得到消息赶来的白沧海轻易带人找到并抓获。事后直接送到了华夏卫府在颍昌府据点的大牢。至于花蕊夫人,当日在逃离皇宫时,便被上官冰云给抓住,扔给了白沧海,同样送到了这里。
而拷问这三个人的是五个人,是情报司行刑逼供部使孟一仁带着四名属下。
孟一仁的残忍以前在江湖上极为有名,他甚至以折磨人的**为乐,如今他的残忍变态同样在华夏卫府出了名,去年的时候叶尘曾经亲眼见识过他的手段,所以才将行刑逼供部使的位置交给了他,可谓是人尽其用,最适合不过了。而孟一仁自当了这行刑逼供部使,便自认为找到了自己的梦寐以求的理想事业平台,可以说时时刻刻都在研究如何行刑逼供,如何折磨人,他现在甚至研究出了一套完整的将人皮剥下来的秘法。
因为地下大牢太热的缘故,孟一仁带着几个人都已经脱了衣服,**着上身做事,见着总司使大人来到这里,唬了一跳,赶紧激动的跪下行大礼,叶尘让他们起来之后,赶紧又匆忙地四处找衣服穿。
时至今日,叶尘的权威之重,犹如深渊,再加上那越加深邃漆黑的双眼,异于常人的迥然气质,使得寻常人看见叶尘甚至都不敢逼视。
叶尘挥手止住他们的举动,看了一眼已经折磨的没有人形的花蕊夫人,对孟一仁说道:“如此绝世美女,且还向怀弥勒教顶尖的魅惑之术,你竟然没有一点怜香惜玉,你这行刑逼供部司使的当得不错。”
得到总司使大人肯定,孟一仁激动得无以复加,说道:“都是大人去年亲授属下拷问秘法,又给属下这个机会展示属下一生所学。才让属下在拷问逼供一道上大有所成。”
孟一仁如此崇拜敬仰叶尘,这不光是因为叶尘的身份地位,而是因为在孟一仁看来,总司使大人才是行刑逼问界的宗师级人物。
去年抓到弥勒教在开封左护卫,这位左护卫是一个狂信徒,孟一仁用尽了所有手段,都未能让此人松口,结果叶尘一来,轻易便让其说出了一切。以孟一仁的身份地位还不知道叶尘身怀黑血蛊母的事情,所以还以为叶尘拥有极为恐怖的拷问秘术。事实上,事后当时孟一仁向叶尘请教,叶尘随口向孟一仁传授了两种拷问秘法————一个是将人固定住,脸上贴上一张布,然后给布上倒水。另外一个,是将人绑住,并蒙住双眼,然后割开一道伤口,找个水囊什么的,一直在他旁边滴水让他听。这两个秘法事后被孟一仁试验了多次,效果极好,从此孟一仁便将叶尘视为天人。
“问的怎么样了?”叶尘直接问道。
孟一仁赶紧走到屋角的桌子上,小心翼翼地拿了几张纸过来,正是逼供所得。
叶尘拿着看了起来,很快他脸上便开始变幻不定,有时惊怒,有时一脸杀机,最后则是深深的叹了口气,渐渐恢复平静。自己的徒弟赵德芳死于皇宫之中,当天晚上,李君浩又在长街被刺,华夏卫府死伤十三人,李君浩也身受重伤。这两件事情在三天前他便已经知道了,当时叶尘便已经有过爆怒,有过杀机冲天。此时只不过是详细的了解这两件事情的整个始末。
叶尘皱眉沉思半响之后,说道:“你们拷问的结果没有错。圣堂的人该死,总有一天我要灭了圣堂,明天回到京都,便先将圣堂在京都的势力一网打尽,给德芳和死去的兄弟报仇。此外,赵德昭那个蠢货也是该死,他虽然还不想杀了德芳,但却想打断德芳的腿,所以才会被圣堂的人有机可乘。”
旁边连继城和孟一仁等人听到总司使大人直呼当今皇帝陛下的名讳,甚至称皇帝陛下该死,心中都不禁一抖,但却没有任何畏惧的心思存在。孟一仁甚至想着总司使大人若是将皇帝弄死,自己当皇帝那才好呢!
“弄醒他们。”叶尘淡淡的说道。
孟一仁的一名属下,赶紧拿了一个小瓶子凑到刑架上的三人鼻端,让他们嗅了嗅,只见两名刺客和花蕊夫人一阵无力地挣扎。身体一阵扭曲,身上伤口中的鲜血再次渗了出来,人也醒了过来。
两名刺客和花蕊夫人强行睁开眼眸,迷离地眼神中透着恐惧,早已不复最开始被擒获时的硬气和妩媚,看来这几天被孟一仁折磨的极为凄惨。
三人虽然没有见过叶尘,但显然见过叶尘的画像,所以待看清叶尘之后,不由一个激灵,两名刺客一脸绝望,想要自杀,但此时的他们早已失去了自杀的任何能力。而花蕊夫人好像看到了一丝活下去的希望。努力的施展魅惑之术,以极具诱惑的声音说道:“王爷,从此以后,奴家便是王爷的女奴。王爷想要怒家做什么,奴家便做什么。”
但是,花蕊夫人显然忘记了自己此时的样子和所处的环境,魅惑之术却已经大打折扣。更何况,即使在正常情况下,花蕊夫人的魅惑之术对叶尘这个怪态也没有多大的作用。
叶尘坐在了那张并不怎么干净的长凳上,没有理会花蕊夫人,想到自己的学生死得窝囊,便有种要杀人的冲动,深吸了一口气,微微闭眼,才将心中杀意暂时压下去,恢复了平静。
叶尘仔细看了三人一眼,说道:“不要弄死他们,也不要弄残了。我们华夏卫府最近高手损失惨重,特别是刺杀司正缺人手,这两名刺客显然已经达到金牌杀手的实力。至于花蕊夫人显然更有用处,回头将他们交给上官冰云。”
孟一仁和连继城恭敬称是,叶尘已经转身向外走去,回忆刚才所看到花蕊夫人所供真相,叶尘此时心中其实是极为愤怒和矛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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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八章 班师回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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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尘三天前得知赵德芳身死和李君浩受刺的消息时,便已经猜到这是圣堂的阴谋,他本以为是圣堂四长老王诸同一手策划且安排人做的,然后栽赃给赵德昭那蠢货。但刚才看了花蕊夫人的供词才知道,赵德昭本身便想要将自己亲弟弟赵德芳弄残,甚至曾经一度对赵德芳生出过杀心。所以才会被花蕊夫人所利用,否则若非赵德昭相召赵德芳去了皇宫,使得赵德芳身边的防卫力量不在身边,赵德芳又怎么会死。
叶尘原本以为,赵德昭只是能力有些弱,且胆小好色,最多还有些自私薄情,虽然很失望,但并不愤怒。然而,他却没有想到赵德昭的冷血无情未定在他想像之上。
赵德昭想要将赵德芳双腿打断,变成残废,这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比杀了赵德芳还要残酷。事实上,若非是担心惹怒叶尘,赵德昭肯定会直接将赵德芳这个唯一对自己皇位有威胁的人给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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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尘此时心中着实矛盾,因为先帝赵匡胤只剩下赵德昭这一个儿子了。而如今的大宋与当年的后周却大为不同。赵匡胤可以在当时柴氏孤儿寡母时陈桥兵变,黄袍加身,轻易夺得柴氏的天下,但如今的大宋却没有人可以做到这一点。即使是他叶尘,若不想让好不容易统一天下的大宋变得四分五裂,重新变成十数年前五代十国时候的乱世,让天下百姓流离失所,尸横遍野,便不能谋反篡位。
因为,镇守北方,手握十五万大军,北方大营统帅李继勋,以及镇实西北,手握五万西北边军的高怀德,再加上镇守江南的赵赞,甚至坐镇京都曹彬等军方大佬无不对大宋皇族赵氏忠心耿耿。并且,这些大佬绝对不会坐视他们奋斗拼搏一生,才打下的江山重新变得四分五裂。甚至曹玮、罗耀顺这两位与叶尘亲如兄弟的至友,都多半不会跟着叶尘去造反。
更何况,叶尘虽然拥有弑帝的能力,但在大宋境内,除了华夏卫府三千华夏卫,两千密探,百名杀手,以及数万外围探子之外,叶尘手中并没有直接能够掌控的大军。曾尚飞手中倒是有一万大军,而且还是负责京都防卫的城防军。可是曾尚飞执掌这一万大军时间并不长,才一个月左右。而城防军上下军官将领却是大宋军队中对皇族最为忠心的那一群人。曾尚飞没有个两三年时间经营,想要带着麾下将官造反,没有丝毫的可能。
好!就算叶尘在曾尚飞、上官冰云的配合下,杀了赵德昭、赵普等一系列的人,掌控了皇城和京都。那又怎么样呢!天下各路、州、县会听他叶尘的。城外十万禁军会听叶尘的。好,就算叶尘故技重施,绑架了禁军将领的家人,甚至直接以蛊虫将这些将领直接控制。但李继勋、高怀德、赵赞,以及天下成千上万地方官和数百上千个州城的城防军将官会听叶尘的话?
十多年下来,大宋皇族正统已经深入人心,与十多年前五代乱世的情况已经截然不同。
晋王谋反当皇帝,被朝廷上下,中枢地方,以及军中大部分文武官员认同,那是因为晋王本身便是皇族,再加上这些年弟弟继承兄长皇位的例子不在少数,更何况还有赵匡胤和赵光义之母留下的遗诏、遗愿。
赵德昭就更不用说了,他是先帝嫡长子,在赵匡胤没有留下遗诏由赵德芳继承皇位的情况下,由赵德昭继承皇位却是理所当然。
所以,除了晋王、赵德昭和赵德芳兄弟,以及赵光美,换成其他任何人,不管在大宋威望有多高,想要谋权篡位,都是一件极为复杂和麻烦的事情。
即使是叶尘这样,如今在大宋地位很高,威望也是如日中天之辈,在没有掌握军权或者手中没有大军的情况下,想要谋反篡位,若是心狠手辣,不顾天下百姓死活,不顾大宋江山稳固安危,或许还有很小的可能。但可惜叶尘不是那样的人,所以这就注定叶尘不可能造反。
总之,叶尘很清楚自己根本不可能拥有谋权篡位的实力和条件,并且他也不会为了一己之私,让好不容易统一天下的大宋重新四分五裂,渐渐安居乐业而百姓又流离失所,尸横遍野。
然而,叶尘又很清楚,如今的大宋天子赵德昭,以及大半个朝廷都已经容不下他叶尘,想杀他的不光是皇帝赵德昭,而且还有以赵普为首的大批朝官。叶尘估计为了大宋天下稳定,执掌北方大营的李继勋和西北大营的高怀德多半也想将自己杀了,以绝后患。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自己与皇帝赵德昭之间的矛盾根本不可调和,而自己又拥有弑君的实力和可能。
这样情况下,叶尘会怎么做?如何做?才能破了眼前困局,既给死去的赵德昭和华夏卫报仇,又能够带着他身后成千上万的人在大宋找到一条出路?
…………
…………
次日,农历八月十五,中秋佳节。
叶尘率大军班师回朝,距离京都四十里处,朝廷礼部和枢密院举办了一系列凯旋欢迎仪式。叶尘没有参加,提前离开大军,直接带着近千华夏卫和一百黑骑兵,绕小路向京都行去。
然而,在距离京都二十里左右的一座桥上时,叶尘一行人被拦住。拦住他们的是一队禁军,为首的则是一名太监。
那名太监姓高名德志,原本是魏王府的内侍总管,如今是大宋皇宫大内总管,正五品的官职,也就是原来王继恩的那个位置,可谓是位高权重,平日间即使是宰相、枢密使都不会随意将其得罪。最主要的是他是当今皇帝陛下赵德昭真正的心腹近侍。叶尘以前在魏王府做客时,也曾经见过此太监,知道这位高公公虽然对赵德昭极为忠心,办一些杂事也很得力,但并不是一个聪明人,而且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对于皇族之外的人都极为傲慢。
高公公站在石桥中间,看着叶尘,躬身行礼,然后傲然说道:“陛下有旨,请祥符王即刻进宫。”
叶尘骑在马上,看着高公公那副讨厌的嘴脸,神色有些疑惑,没有说话。
高公公眼见叶尘不搭理他,神情微僵,声音却显得愈发强硬,说道:“怎么,祥符王想要抗旨。”
“原来如此。”
叶尘说道:“我就说你的主子还不至于愚蠢如此。”
听得这话,高公公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厉声喝道:“大胆!竟对敢陛下如此不敬!”
叶尘叹了口气,自顾说道:“你的主子果然心狠手辣,且自私无情,竟然舍得将从小将他带大,亲如家人的老人送到我面前,让我出气,以泻我的心火。”
高公公闻言一怔,再次厉声喝道:“祥符王,杂家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想当年你也与陛下交情莫逆,不要因为居功而跋扈,从而失了圣宠。咱家劝你还是…………”
没有等他说完,叶尘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说道:“已经耽搁了些时间,不能把时间浪费在这些破事上。既然我们的皇帝陛下将高公公送到我面前让我出气,那便不要客气,将他的双腿打断。”
高公公听着这番对话,不由愤怒到了极点,喝道:“大胆,杂家乃是天使,祥符王你若动了杂家,便是谋反,欺君之…………”
一道人影闪过,连继城从马上飘然而下,高公公脸上狠狠被抽了一记耳光,耳光声异常清脆响亮,犹如后世的鞭炮爆竹声。
高公公被打傻了,他后面五十名禁军正想有所动作,一百黑骑兵便已经面无表情的拔出鞘中的刀,向他们发起了冲锋。
蹄声阵阵,一百黑骑兵挟着烟尘,一往无前向桥那头冲过去。与此同时,咔嚓一声,高公公的双腿已经被连继城直接打断,一声惨叫,直接晕死在地上。
片刻功夫后,五十名禁军带着昏死过去的高公公狼狈逃走。
只是叶尘的心并没有如赵普和赵德昭想像的那样,通过打残陛下的心腹近侍,而消去怒火和杀机。甚至相反,叶尘心中的怒火被此事越烧越旺。因为赵德昭再次在他面前表现出了无情自私的一面,这让自认为对这个国家付出了很多,对大宋已经很有感情的叶尘极为不爽。
…………
…………
当叶尘一行抵达开封城北十里地的驿站时,便再次被人拦住。这一次拦住他们的不是太监,也没有军队,是曹彬和罗公明。所以,准确的说不是拦住,而是迎接。当然,谁都知道,曹彬和罗公明迎接的目的是为了在叶尘和陛下见面之前,和叶尘好好的谈一谈。
在罗公明和曹彬陪伴下,叶尘登上一辆宽敞的马车,三人同乘一车,从南门进入了即将落日的开封城。
早在三天前便已经赶回开封的胡三光匆匆到来,向叶尘、曹彬和罗公明行过礼,看着叶尘欲言又止。
今天第一更送上,等会还有一更,兄弟们敬请等待——————
第六百五十九章 出人意料的藏身之处
叶尘笑了笑,说道:“曹伯父和罗伯父不是外人,直接说吧!”
胡三光当即说道:“大人,一切都准备妥当,李司使和白司使带着两千华夏卫和一百多名高手已经到位,只等大人一声令下,便可动手。”
曹彬和罗公明闻言,脸色一变。叶尘眼角余光将曹彬和罗公明神色变化看在眼中,心中却是一阵悲哀和失望,就连这二位都担心甚至怀疑自己会做出弑君谋反的大逆不道之事,看来整个朝廷上下对自己忌惮之深,还在自己预料之外。
这样的朝廷,自己真的还能够待下去?亦或是将该死的人全部杀死?
这样想着,叶尘说道:“这么说上官冰云打探到血杀、王诸同等贼人藏身之地并没有错。”
叶尘却是有意解释,所以曹彬和罗公明暗自松了口气,也暗自惭愧不已。
胡三光说道:“大人,三日前属下按照大人给的地点,和白司使又暗自盯梢查探了三日,已经可以确定,血杀带着晋王三百护卫,以及王诸同等圣堂反贼都在那里,而且晋王长子赵恒也在其中。”
叶尘不管曹彬和罗公明脸色再次变化,说道:“既然如此,我便亲自走一趟,务必将这些贼人一网打尽。”
言毕,叶尘不等曹彬和罗公明说什么,转头对二人说道:“还请二位伯父告诉陛下,今日我便不进宫了,明白大朝会,我会进宫面圣。嗯………两位伯父不用替陛下解释什么,我对于燕王的死和李君浩被刺杀一事真相已经很清楚。知道不是陛下所为,而是圣堂贼心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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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封,城南广武门外侧的一片民宅内,有一处极不起眼的小院子。四处密集狭窄的街巷在这片民居里穿插着,就算是老京都人也会有迷路的危险,而那处院子数十丈外,种着些北方常见的乔木,树木挺拔如剑,微白的树皮在黑夜里也显得十分明显,好在此时已经入暑,今年雨水又充沛,枝叶格外繁茂。
小院子东边三百步外正街上,是京都著名的开封一品灌汤包子,高三层。叶尘此时便坐在此楼的三楼,面向那处不起眼小院子,靠窗的雅座中,胡三光和连继城陪坐在左右,桌子上放着三笼不同馅的灌汤包子。另一边,华夏卫府大功臣海东青则正在吃一盘新鲜的肉干。
叶尘一边津津有味的吃着包子,偶尔看向那座小院子,胡三光拿着望远镜眼睛就没有离开过。连继城默不作声,只顾吃包子。楼下一千华夏卫和一百黑骑兵早已将整幢楼团团围住,方圆两里之内,布满了华夏卫的探子,一片萧杀。
这些人不是为了对付今晚的目标,他们的职责任务是叶尘的安危。
对于此时的叶尘来说,最危险的地方不是别处,正是京都。叶尘虽然实力强悍,但毕竟不是神仙,若是陷入数千大军包围,也是必死无疑。
叶尘若杀死当今天子赵德昭,血杀、王诸同等数百名以晋王赵光义之子赵恒起事的高手便在那个小院子里。此处院子来历极为特殊————是皇家产业,准确的说是当年赵匡胤刚来到开封,在军中任职时所住的院子。平日间根本就没有人居住,只有两名禁军老兵平日看着此处,每日坚持打扫卫生。贼人藏身在此处,的确是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上官冰云跟着装扮成御医的王诸同来到附近,后来华夏卫府情报司又花了很大气力进行打探分析,最终才确定此处为血杀、王诸同等人藏身之处。
也就是说,正常情况下,即使是华夏卫府也很难发现此地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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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三里之外一座大宅中,极阔的院落中火把高举。十几位浑身从头蒙到脚的黑衣人沉默地等待着。在院落的另一方,太师椅上刘守忠正在闭目沉思,他的右手扶在光滑乌黑的椅手上轻轻摩娑。曹彬和罗公明与叶尘分开之后,便去了皇宫,向皇帝赵德昭复命,同时也禀报了叶尘带领华夏卫府在今晚上的大行动。
曹彬和罗公明离开之后,赵德昭便叫来了刘守忠,二人商量之后,刘守忠便偷偷出了宫,来到了此处,与一些人秘密会面。
半晌之后。刘守忠缓缓睁开双目,两道慑人的寒光望向面前跪着的那人,静静说道:“若是能杀了叶尘,本将固然平步青云,终会成为我大宋军中第一人。而尔等一身富贵却也是在战场上厮杀一辈子都得不到的,最主要的是,从此以后,你们不光是我刘守忠的心腹爱将,更是陛下心腹爱将。只是,你们此去小心,叶尘不是那么好杀的。若真事不可为,有人被抓,也绝不能供出本将和陛下,而是要想办法栽赃给圣堂贼人。”
跪在地上十多将将官没有任何犹豫或者畏惧,相反心中一片火热,当即便大声称是,然后起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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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渐渐深了,高树下方的宅院里依然一片安静,远方不知谁家的婴孩在哭泣,附近一家车行里的老马在有气无力地嚼食着干草,天上的星星都躲入了云中,身旁的树叶在夜风里自怜地搓揉着身体,这个夜晚似乎与京城每个夜晚一样,没有一丝异样的地方。
毫无预兆的,附近五百步内数十家民宅、店铺的门同时打开,两千华夏卫全副武装从中涌出,以最快的速度从四面八方冲向宅院,将其团团包围。带领他们的是李君浩。
与此同时,白沧海和多罗陀已经带领五十多名杀手,十多名剑庄剑客,以及二十多名南府高手消失在小院的周围,提前潜入小院。
“谁!”负责看守小院的两名老兵警惕性极高,从门后面露出半个身子,看清外面情景之后,脸色大变,一边将身子缩回去,一边想要给小院里面的人报信。然而,不等两人张嘴喊出话来,忽然两道黑光闪过,一左一右分别有两枝夺命的弩箭,狠狠地穿过了两名老兵的咽喉,鲜血横飞!他们脖子上就像多出了两枝弩箭,看上去血腥无比!
显然,这两名老兵已经不是原来的老兵,所以李君浩才毫不犹豫的下令将其射杀。
“攻!”李君浩轻声下达了命令,回应他的却是一连串雷鸣般的巨响,震的所有人双耳欲聋。十数枚石雷直接将小院围墙炸成废墟。
烟尘落定之后,小院已经没有了围墙,两千华夏卫眼前一片开阔,任何敌人只要从小院中出来,便会很清除的处于两千华夏卫视野之中,自然也处于两千枚弩箭攻击之下。
这个时候,两重小院房屋之中已经有喊杀声响起,显然白沧海带着近百名杀手、高手已经与里面的人杀在了一处。
“内圈一千人攻入屋内支援,外围一千人挺进,缩小包围圈。”李君浩一声令下,一千华夏卫一手持弩,一手持刀,杀入屋内。
十数息之后,十多人从院子里面跑出,这些人能够在白沧海带领的一百多高手和一千华夏卫的围杀中杀出,无一不是一流高手,但面对铺天盖地而来的弩箭,他们能够挡住十数枚,躲开十数枚,但却挡不住百枚甚至千枚弩箭,只听着嗤嗤无数声响,噗哧声起,紧接着十数声惨叫,那些弩箭全数扎进了十多名一流高手身体内,当场死去!
也有数人生命力极为顽强,实力直逼连继城这样的高手,身上带着数不清的弩箭,往院子外扑了过去,每一记沉重的脚步踏下,他们身上都会震出一大蓬鲜血出来。
但他们只是往前冲出数步,便一一颓然倒在了地上,砸起一阵灰尘,满地腥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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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军队的强大之处,不管个人武力有多强大,面对一支足够数量的精锐大军包围,也难逃败死的命运。
叶尘远远将这一幕看在眼中,心中暗想自己若是被一千兵卒以强弓弩箭,于开阔之地围住,恐怕也难逃一死。
此时,屋内已经没有了喊杀神和惨叫声。貌似人全被杀了,但是李君浩隐隐感觉事情还没完,因为一直不见白沧海出来。
同一时间,小院后院,一间暗室之中,白沧海和多罗砣带着一百多名高手,神色有些难看的看着墙角一处已经被封死的地下通道入口,白沧海说道:“拿十枚石雷过来,炸开!”
四五息后,轰的一声巨响,白沧海等人略有些狼狈的退出屋内,脸色一片铁青,那处暗道是假的,炸开之后是几间地下室,没有通道,显然是对方故布疑阵,迷惑他们,而地道入口却是在另外一个更加隐蔽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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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灌汤包子楼内,叶尘眉头微蹙,耳朵一动,猛的转头看向西北方向,说道:“对方主力从暗道逃走,而且这暗道恐怕很长,李君浩、白沧海他们已经来不及,连继城!你带领下面一千华夏卫,一路跟着海东青,就会找到出口。将他们全部杀了。”
连继城犹豫道:“大人,您的安危…………”
叶尘说道:“放心吧!没有人能够逃过我的耳目接近我,更何况还有一百黑骑在这里。”
连继城恭敬称是,然后起身直接从窗户跃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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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章 九响召集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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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尘摸着肩膀上海东青,低声对其说了几句话,然后便扬手放飞了海东青,后者冲天而起,在百丈高处,盘旋一圈,然后向西北方向飞去。连继城带着一千华夏卫跟了上去。
叶尘又转头对胡三光低声说了几句话,后者身体一震,跪在叶尘面前,低声说道:“大人何其身份,怎能以自己为饵。”
叶尘叹了口气,说道:“一些事情如何做,我还没有下定决心。所以,傍晚的时候我故意将今晚我们的行动告诉了曹伯父和罗伯父,想来他们肯定会将此事告诉皇帝陛下。皇帝陛下是否会抓住这次机会,我也不确定。但我想给皇帝陛下最后一次机会,看看他会如何做。也好让我对一些事情做出最终的决定。所以,你将附近探子都撤了,让白沧海带一百多高手支援连继城,让李君浩带着两千华夏卫再次藏起来。放心吧!没有人能够伤得了我。”
胡三光略一犹豫,最终还是服从叶尘的命令,快步跑下去安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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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上是中秋之夜,开封城内自然不可能这般平静。而这片区域之所以如此安静,不见杂人,却是因为华夏卫府早已通过强大的行动能力将这片街巷的百姓于今晚上暂时移迁了出去。
所以,相比这片区域的安静和萧杀,开封城其它地方却是热闹之极。
此时城内的街道上都是人头涌涌,吃完晚饭不久的时间点上,人们从各家各户走出来,大街小巷的往以相国寺一带为中心的最为繁华的街道过来,道路上花灯如织,如同浩浩荡荡的不灭的流火,小贩们高声叫嚷,舞龙舞狮的队伍走过,敲锣打鼓,也有杂耍卖艺的表演者聚集街头,一家家青楼妓寨中传出招揽客人的渺渺歌声,有时也能看见里面的舞蹈,不时有人进进出出,热闹非常。
稍有名气的青楼女子今夜都已有了去处,大厅之中偶尔还能找到座位,街道上不时会传来某某诗会某某公子有某某新作出炉的消息,这是今晚的重头戏之一,随后便能听见某间青楼之中某位名妓将这诗词唱诵一番,然后便又能听到另一首佳作在某某诗会出炉的消息,才子们互相较劲,佳人们将这些才华饰上一层美丽的绯色气息,大多数人赏着花灯、看着热闹,这样的氛围当中,便可感受魏晋遗韵,唐时风雅,也不过是如此而已。
诗词之道自唐时便已兴盛,此时又经过了几百年的发展,虽然大宋高层已经顾虑到了诗词无用的事实,赵匡胤听了叶尘的建议,极有魄力的对科考取士进行了改革,将诗词排除在取士标准之外。但是,即便朝廷会有这样的考虑,但实际上此时诗词的地位至少在整个大格局上已经达到了辉煌的位置,你若真能写出一首好的诗词来,那绝对是走到哪里都不会缺乏尊敬和礼遇的。
风雅的气息,这是一个时代的烙印。自唐以来,繁繁浩浩的诗词文化已经在这里沉淀成整个社会的底蕴,文明发展史上最为闪亮的一部分,无数名作名篇如星斗恒沙,烘托成华夏文明中最为重要的一环。
夜色在这气氛中不断转浓,月上中天,城市的气氛还在不断变得热烈。乞丐的数目好似都多了许多。
突然,九个花色、声音独特的响箭接二连三从城西白马巷某处发射上空。方圆十里之内乞丐,不管正在做什么,突然停下手中动作,以最快的速度向白马巷跑去。
乞儿帮如今已经算是中原一带最大的帮派,主干是由中原所有乞丐组成,人数多达数万。也是华夏卫府诸多外围势力中最大的一个。乞儿帮的帮主甚至是华夏卫府情报司的一名在编的部司使。
刚才那九响箭正是乞儿帮最高召集令,此令一出,方圆十里之内所有乞丐便赶往响箭发射之处。
半炷香之后,白马巷中便聚集了一千多个乞丐。乞儿帮帮主人称十爷,李君浩和叶尘叫他十娃。
十娃是原本李君浩的南帮一名堂主。两年多前叶尘去江淮筹粮之时,李君浩便带着十娃等人跟着叶尘。如今是华夏卫府情报司京都外围部部司使。
事实上,如今十娃手中掌控的可不止乞儿帮,开封黑白两道近半帮派都明里暗里由他掌控或者拥有很大的影响力。开封一带不管混江湖的,还是混黑道的,没有不知道十爷的。血杀、王诸同潜藏的那处皇家小院附近里许范围内百姓在这三天之内神不知鬼不觉的被迁移别处,且让两千华夏卫分批藏在这些民宅之内。这件事情即使开封府衙门去做,虽然能够做到,但绝对做不到神不知鬼不觉。但是十娃发动他手中的势力便做到了。
连继城带着一千华夏卫组成铁骑顺着海东青引路,最终目标点便是发射九响箭的白马巷。而今夜是中秋之夜,人流如炽,游人何其多,白马巷虽然稍微偏僻了一些,但人数同样不少。连继城带领一千华夏卫要在此处杀人,若是这些百姓在场,岂不是会伤及无辜。
十娃紧急发动九响召集令,便是要乞儿帮抢在开战之前进行清场。因为事发突然,所以必须要在极短的时间内将这里的百姓全部撤出去,而且还要将附近一些房屋移为平地。
如何做到此事,乞儿帮有自己的办法。一千多个乞丐不知从何处找来一桶桶、一盆盆粪水,然后见人就泼一些。白马巷的混乱就此开始,尖叫、咒骂、怒吼声就此开始,自然会有人勃然大怒,然后试图教训这些胆大包天的乞丐,然而拳头还未挥出去,一群乞丐便围了上来…………数十息之后,白马巷的混乱便结束了,因为白马巷附近百姓全部已经跑离这一块,包括待在家中的人也被乞儿帮强行带走。然后这一千多乞丐便将附近封锁,不让人进入白马巷,同时开始拆迁一些房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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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诸同、血杀等人从白马巷一幢简陋宅子里面一处极为隐蔽暗道出来时,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很快,血杀带领的赵光义部分护卫,王诸多带领的圣堂部分高手,人数加起来两百多人,护送着晋王之子赵恒,一一从地道口中钻了出来。刚才他们摸着黑从地下通道跑了足足五六里路,那种压抑和窒息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没有人愿意在下面多待一刻。
这么多的人,地道出口所在房间自然已经待不下去,全部来到了小院里也有些拥挤。
王诸同感觉情况有些不对,对身边一名极为精干的瘦高男子吩咐道:“小四,带几个人先出去看看外面是什么情况?今晚中秋夜,这白马巷怎么会如此安静?”
名叫小四的圣堂高手带了两个人便出了小院,然而下一刻,三个人又跑了回来,一脸惊慌。与此同时密集的马蹄声从西北方向传来。
“不好了,朝廷的骑兵!”小四一边跑一边吼叫。
人群顿时一阵慌乱,有人喊:“快进地道!”
当即便有人骂道:“蠢货,进地道被人堵在里面用烟熏死,还是用水淹死,老子宁愿和他们拼了,也不愿意如此窝囊的死去。”
王诸同脸色难看,如此长距离的地下通道,入口又被封死,竟然会被人发现,实在是另他难以置信,但他毕竟不是普通人,当即便喝道:“慌什么,我们这两百多人哪个不是高手,顺着马蹄声相反的方向分散逃走,明日城外三里坡汇合。”
跟着血杀和王诸同的人的确不是普通人,武力最弱的也有二流实力,甚至还有血杀这样的超一流高手。最主要的是他们都是意志强大的亡命之徒,每个人杀的人不在少数。
所有人当即冲出了这座院子,正准备四散而逃,然而一切都已经晚了。因为不知什么时候,除这座院子之外,其附近两百步之内的建筑已经全部夷为平地。
西北方向第一匹战马的身影飞跃而出,奔驰而来的马队犹如遮天蔽日的阴影,轰鸣声踏破了地面。这铁蹄的巨浪往左右延伸开去,铺天盖地而来。
“走”
王诸同嘶吼如雷霆。
所有人脸色大变,有不少人骂道:“我操!”
然后这两百多人转身就跑。
铁骑横扫,直接逼近了众人的后阵。跑在最后面一名使重剑的圣堂高手怒吼一声,转过身来,挥剑疾扫,四柄铁枪突破了他的方向,从他的胸口刺出后背,将他高高的挑了起来,在他被撕碎之前,他还被奔马推得在空中飞舞了一段距离,重剑乱挥。
血杀带领这一百多名晋王护卫都是他一手操练的心腹属下,眼看着两名落后面的属下就要被追上,他猛然转身,将两名属下推向前方,然后一刀轰出,将一匹冲来的战马脑袋连同马上的骑兵劈了下来,这真是雷霆般的声势,籍着余光往后瞟的众人来不及叫好,后来奔行而来的华夏卫长刀挥砍而下,转眼间,一柄两柄三柄四柄………血杀高大的身体如同巨熊一般的飞出,在地上滚动跨步,然后继续轰然奔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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