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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园小当家全文阅读

作者:苏子画     田园小当家txt下载     田园小当家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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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八字不合

    谭朵半眯着眼睛侧躺在床上,看着屋顶青色的瓦片发呆。

    有些地方瓦片已经松动,有了缝隙,屋顶上的木制房梁和椽子颜色泛黑,年代应该已经很久了吧。

    一帘之隔的外间,有刻意压低的说话声传来。

    声音虽小,但谭朵还是听得很清楚。

    “他爹,你再去和娘说一声,让她别逼咱送七朵离开,我……我舍不得呀。要是再逼下去,我担心七朵没被送走,倒先丢了性命啊。”妇人低声啜泣着说道。

    “唉!”男人长叹一口气,说道,“我也舍不得,七朵是咱最小的女儿,虽不会说话,可我们一直最疼的就是她。只是眼下娘的病越来越重,药吃了不少,总不见好,她……她不一定会听我们的啊。”

    男人的声音十分无奈,既舍不得女儿,又担心说服不了母亲。

    妇人大概怒了,声音拔高了两分,“我不管,你这做爹的,若连自己的女儿都护不了,还是不是男人?难道你不怕被人笑话吗?”

    “明秀,你先别生气,我……我这不也正在想办法吗?咱们再好好想想啊,别急。”男人赶紧软声安慰着。

    “我能不急嘛,七朵可是我身上掉下的肉,你不心疼,我心疼。七朵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妇人怒气难平,啜泣声又大了些。

    “明秀,你小点儿声,别吵醒了七朵。唉,七朵是你的女儿,可也是我的女儿啊,我要是不心疼,还不早就应了娘他们,我们再想办法啊。”男人低声劝着。

    妇人的哭声压抑了些,接下来又是一阵沉默。

    谭朵听了男人和女人的对话,鼻子酸涩,眼眶一红,眼泪悄然从眼角滑落。

    她来到这个陌生的时空已经五天了。

    这儿是成朝三十五年,是历史上并不存在的架空朝代。

    前世,生于农村的她在那个大都市毫无背景,为了生存,什么样的苦活累活都干过。

    一直兢兢业业,付出了比别人多几倍的辛苦,终于升职做了经理。

    她十分开心,想着升职后可以多赚钱,到时就买套房子,将爸妈接过来一起住,让他们不用再那样辛苦。

    可是乐极生悲,这个念头还没想完,她只觉得脚下一空,掉入一个没了盖子的窨井。

    还没等她呼救,就晕了过去。

    当谭朵再次醒来时,就已经躺在了这张硬板床上,抬眸看到的是灰白色的帐顶,扭头便能看到黛青色的瓦顶和黑色的房梁。

    她也由谭朵变成了年方十一岁的农家小萝莉谭七朵,躲在山芋窖中缺氧而窒息。

    谭家祖上是地主,家境殷实富裕,听说出了位绝世美人姑太太,上门求娶之人络绎不绝,后来嫁了江南宜城一韩姓公侯之家。

    为了姑太太能风光出嫁,谭家倾其所有,为姑太太备下了十里红妆,轰动一时。

    谭家原本指着这位姑太太入了侯门后,能扶持娘家,谁料到姑太太的公公犯了事儿,一夜之间,侯府破落了,谭家与姑太太家失去了联系。

    而谭家也走了下坡路,到了谭七朵爷爷谭秉贵这一代,家中只剩下这片祖屋和五十亩薄田了。

    爷爷奶奶共育有五子三女,老四、老五和小女儿未婚,其他已成家添孙。

    谭七朵父亲谭德金今年四十岁,排行老大,母亲徐明秀,今年三十三岁,当年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美人儿。

    方才说话的男人与妇人就是谭德金与徐氏。

    七朵家有姐弟四人,大姐谭二霞,十六岁,二姐谭六桔,十二岁。

    弟弟谭信枫,九岁,在谭家男孙中行六,自幼体弱多病,生得瘦弱。

    七朵为何会躲进山芋窖,说起来,都是奶奶与二叔谭德银闹得。

    去年冬天开始,奶奶就忽然身体不适,肚子胀痛,并渐渐膨大,请了不少郎中来瞧,均未起效。

    好一时歹一时,如此反复折磨,奶奶受尽了痛苦,便不再信医,让自称精通周易之术的二叔替她算了一卦。

    二叔算卦后说是七朵的八字与奶奶不合,同时还相克弟弟谭信枫。

    要想弟弟和奶奶身体无恙,得让七朵离家人百里之遥,这样她的命格就不会影响家人。

    奶奶十分赞成这个建议,反正家里孙子孙女儿多,不在乎少了这一个,只要自己的身体能好就行。

    七朵偷听到了这个消息,十分害怕被送走,就偷偷躲进了山芋窖里,想躲过这一劫。

    谁料到却丢了性命!

    想着前世今生,谭朵十分委屈,悄悄抹了抹眼泪,胸口依然闷得很。

    前世辛苦努力工作,还没来得及报答爸妈的养育和培养之恩,就这样离开了那个花花世界。

    爸妈白发人送黑发人,应该十分伤心难过吧。

    她十分恨那口夺了性命的窨井,恨那偷了井盖的小偷,同时也恼自己的大意,要是走路时小心些,兴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悲剧。

    唉!

    她长叹一口气,将心底深处那口浊气吐出。

    恨也恨过,恼也恼过,一切皆成定局,刚穿来时,甚至想过撞墙再穿回去,可惜没能成功。

    事已至此,只有面对眼前吧。

    起码老天对自己不算太刻薄,还给了重活的机会,只希望弟弟妹妹们能照顾好爸妈,让他们早日走出丧女的阴影。

    她抬起左手,看着掌心那有着七片花瓣的梅花胎印时,有些苦涩的笑了。

    这梅花胎记是不是普通的胎记,而是空间和异能的开启钥匙。

    令谭朵没想到的是,自己不但魂穿来此,竟然将空间也同时带了过来,上天待自己的确不薄,该好好珍惜!

    前世的她生下来就有这样一个胎印,当时只觉得好看,并没其他的异常。

    直到半年前,走路时不小心被石头绊了下,手掌撑地时出了血。

    出血的位置正好是那朵梅花,当时也没在意。

    等伤好后,谭朵开启了空间,自己无法进入空间,但可以见到空间有一汪清澈的泉水。

    泉水清洌甘甜,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而这泉水的用处远远超出她的想像。

    且并非仅仅如此,左手还另有奇异的异能……

    急促的敲门声,打断谭朵回忆的思绪,凝神去注意外面的动静。

    “大哥大嫂,开门呀。”木门被人擂得咚咚响,传来男子焦急的呼喊声。

    屋内的谭德金夫妇心一抖,互相看了一眼,谭德金去开门。

    “五弟,怎么了?”谭德金问五弟谭德佑。

    “娘的病又犯了,痛得满地打滚,大哥你赶紧去看看吧。”谭德佑上前拉着谭德金说道。

    谭德金眉一皱,“走。”

    徐氏的心又揪了起来,看着谭德金的背影,愁着脸进了内室看了看谭七朵。

    谭七朵忙闭上眼睛装睡,徐氏温柔的抚了抚她的脸,轻叹一口气,抹了抹眼角,替她将被子掖好,也推门出去。

    徐氏担心到时其他人再提送走七朵的事儿,谭德金一人应付不来。

第2章:死死相逼

    七朵听着关门声,再次睁开眼睛,想了想,起身坐了起来。

    她早就没事可以下床,只是十分舍不得爸爸妈妈,过不了心中那道坎。

    如今也想通了,既来之则安之,也许将来会有机会再回去呢。

    眼下,也该为自己做些什么了。

    接下来的路,自己一定会好好的走,会更加努力。

    掀了被子下床,穿了红色绣着荷花的薄棉鞋,七朵站直身体,正想迈步,头却有些晕眩,忙扶了床柱。

    这是在床上躺得太久的缘故。

    晕眩过去,七朵推门出去,如今已是初春,天气还是有些凉,她紧了紧粉色碎花小袄。

    袄子洗得颜色有些褪了,是二姐六桔穿小了给她的。

    六桔虽然只比她大一岁,但身量比她高挑丰满,个儿窜得很快,因此,七朵就没机会穿新的衣服,只能捡六桔的旧衣服来穿。

    谭家现在住的正是祖上留下的两进大宅,坐北朝南,北面是三明两暗的上房,东西边各有三间,南面有八间倒座房,所有房前均有抄手游廊,以避风雨。

    东厢与上房的拐角处有一月亮门连接后院,后院有一排六间的屋子。

    谭家这片大宅虽然年代久远,但在村子里却依然是最气派的建筑,有鹤立鸡群之傲。

    这也是谭家仅有的值得炫耀资本。

    按理说,谭德金是长子,理应住在东厢,但因老四谭德宝脾气有些孤僻,老三谭德财一家不愿与他住后院,谭德金主动提出搬去了后院,与谭德宝紧邻而居。

    谭德金急匆匆和谭德佑去了上房。

    堂屋内,谭母赵氏面色苍白的坐在黑色八仙桌的左首,老二谭德银的妻子杨氏正拿着帕子替赵氏拭着额上的汗水。

    谭德银背着手在屋子里来回走动着,边走边嘀咕,“这可怎么办啦,这样下去可不妙啊。”满面的愁容。

    谭三桃、谭五杏、谭四枣挤在一张凳子上,不时的咬耳朵说着悄悄话。

    五岁的谭八梨和六岁的七郎谭信杰跪在地上抢一块红色的小石头,二十岁的大郎谭信栋则看着他们俩人,傻乎乎的笑着,嘴角流着口水。

    大郎、七郎、三桃和五杏是谭德银家的,四枣和八梨是谭德财的女儿。

    “娘,您咋样啦?”一进门,谭德金立马关心的问道。

    “哼,你还晓得关心我,你巴不得我死了才好吧。”赵氏有些虚弱的摆摆手,语气很冲。

    “娘,您别这样说。”谭德金垂了头,声音有些哽咽。

    见到谭德金,杨氏立马说道,“大伯,方才你是没瞧见娘的样子,痛得在地上直打滚呀,这刚刚才消停了一会儿。大伯,你可不能再犹豫,娘这病情可耽搁不得啊。”

    谭德金轻叹一口气,将视线投向父亲。

    谭老爷子正在闷头抽着旱烟,黑红色的脸膛在明灭不定的烟火中,显得越发阴沉,不知在想着什么。

    谭德银住了步子,沉声道,“大哥,七朵必须赶紧送走,不然娘这病到时大罗神仙也难救呀。”

    老三谭德财坐在角落里发呆,没有出声,妻子吴氏瞪了他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谭德财将眼睛看向他处,依然没出声,这种事,他不好说什么,与自己无关。

    吴氏附和道,“没错,大哥,七朵这孩子可不能留。大哥你就算不想想娘,也得想想你们家六郎的病呀,七朵一送走,六郎的病也连带着就好了起来,多好的事儿呀。”

    吴氏一边说话,一边看向杨氏,似有讨好的意思。

    “我不要送我三姐走,我宁愿自己病着,也不要三姐走。”六郎谭信枫的声音在门口传来。

    徐氏带着三个孩子也赶到了,正好听到吴氏的话,六郎立马反驳,瘦弱的小手抹了抹眼泪。

    六郎说了几句话,又咳嗽了几声。

    “六郎,你这孩子尽说傻话,生病可不好呀。

    七朵走了,你往后就不用再喝药,身体就好了,能出去玩儿,奶奶的病也就好了。

    而且呀,你三姐是去更好的人家享福去,她要去住更好的房子,吃更好的东西,这多好呀。”杨氏软声哄着六郎。

    她脸上带着慈爱的笑容,语气十分轻柔,让人觉着这的确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儿。

    “不,爹,娘,我们七朵不要过什么锦衣玉食的日子,眼下这样的日子过得挺好。求你们别送七朵走,往后家里的活儿我们多做一点儿,好不好?爹娘,求你们了。”徐氏泪水涟涟的乞求着。

    七朵本就不会说话,在家里,有亲人们疼爱担待着,不会受欺负。

    要是去了别人家里,要是有个不妥,谁知会遭怎样的罪。

    不行,我宁愿自己辛苦,就算自己累死,也不能让七朵受罪。

    徐氏在心里暗暗下着决心,泪流得更凶。

    “大嫂,娘对你可不薄,难道你为了七朵,就可以不顾娘的生死。还有,六郎可也是你的亲生骨肉,为了七朵,就不管他了?六郎可是男孩啊!”杨氏说道,嘴角带了鄙视的冷笑。

    这话赤果果的挑拔。

    她根本没将徐氏这大嫂放在眼中。

    “是啊,大嫂,送走七朵,换来六郎身体健康,值得。”吴氏也劝道。

    吴氏话音刚落,赵氏又面色痛苦的捂着腹部嗷嗷叫了起来,“啊哟哟,痛死我,啊哟哟,我的娘嗳,我不要活啦,让我死了吧,啊哟哟……”

    赵氏紧紧一边叫唤,一边用力的捶打着腹部,人也从椅子上滑落至地上,身体紧紧的蜷缩在一起,像只弯曲的虾子一样,近乎昏厥。

    “娘,娘……奶奶,奶奶……”一时之间,屋子里叫唤声四起,原本坐在凳子上的三桃她们也赶紧跑了过去。

    八梨和七郎瞪着大眼睛快速向这边看了眼,然后低头继续玩石头。

    大郎将视线转移过来,笑得更欢,拍着双手道,“哦哦,奶奶唱戏喽,哦哦……”

    杨氏赶紧狠狠瞪了他一眼,斥道,“大郎,别乱说。”

    “嘿嘿……”大郎只是傻笑。

    众人又是捶背又是掐痧,经过一番折腾,赵氏终于睁开了眼睛,但五官紧紧皱在一起,大汗淋漓。

    “你……你们是不是非要亲眼看着我死,才安心啊。真是儿大不由娘哟,我辛苦的将你拉扯大,如今这心里眼里是没我这要死的娘哟。”赵氏指着谭德金和徐氏的鼻子骂。

    骂完后又是惊天动力的呼痛。

    “娘,不是这样的,我们没这样想。”谭德金着急的辩解着,眉头紧锁。

    “大哥大嫂,你们就应了吧,娘都成这样儿了。”杨氏说道。

    “大哥,要不就听二哥的话,将七朵送走吧。”沉默的谭德财也说话了。

    “不能送走七朵。”二霞和六桔抹着眼泪,同时出声喊道。

    谭德银掐着指头,有模有样的冥思了一会儿说道,“大哥,明日若再不送走七朵,娘恐怕……嗨……”

    话虽明说,但意思十分明了,大家都清楚。

    谭德金和徐氏俩人脸色顿时灰败,难道真的要送走七朵吗?

    “老头子,你说句话吧,我真的快撑不住了。”赵氏看向谭老爷子,浑身哆嗦着,像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唉!”谭老爷子长叹一口气,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着。

    要让他亲口说出送走亲孙女儿的话,还真有些说不出口,可是又不能眼睁睁的瞧着老伴受罪而不管。

    这让他有些为难!

    七朵站在门外,静静的看着堂屋里面。

    爹娘被亲人死死相逼,姐姐和弟弟为自己争取,七朵眼睛有些酸涩,迈步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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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反将一军

    “奶奶病了,为什么不看大夫?”七朵清脆悦耳的声音在堂屋回响。

    众人看向门口,堂屋顿时静了下来,悄然无声。

    就连赵氏也忘了呼痛,只是死死的揪着衣服。

    方才是七朵在说话?

    所有人都认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七朵怎么可能会说话,定是别人说的。

    都是被赵氏的病闹得,都出现了幻听。

    众人心中都在如此腹诽着。

    便是谭德金与徐氏也不相信。

    并非他们不愿意相信,而不敢相信,这么多年了,他们早就不抱有任何希望。

    希望有多大,失望就会有多大!

    七朵无视众人的反应,迈着小短腿,径直走向爹娘身边。

    她伸出小手替蹲着身体的徐氏轻轻拭着眼泪,软声道,“娘,别哭。”

    又看向二霞、六枯和六郎三人,抿唇笑了笑,“大姐,二姐,六郎。”

    只是,这声‘娘’,唤得微微有些生涩。

    面黄肌瘦,身材矮小的六郎让她心酸。

    徐氏呆呆的看着七朵,看着她的小嘴一张一合,‘娘’这个字眼清晰的从她口中吐出,这是自己听过最最动听的声音。

    “七朵,我的七朵,你终于又说话了,七朵……”徐氏一把将七朵搂进怀中,死死的搂着,放声怮哭。

    自从七朵四岁之后,再也没有听见她唤过自己一声‘娘’。

    七朵自从失音后,受了多少委屈,自己这个做娘的清楚。

    可是就算受了委屈,因她无法言语,无法替自己自辨,白白挨了多少打,同时又受了多少白眼的讥讽。

    而自己又是多少次半夜偷偷爬起来,跪在地上,哭着向上天祈祷,希望菩萨能保佑七朵早日开口说话。

    如今,终于一切遂愿。

    徐氏动情的哭声,令七朵眼睛泛红,也好想好想流泪,但她忍了。

    而二霞、六桔和六郎三人,只是看着七朵傻傻的笑,他们不知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来表达此刻激动的心情。

    “娘,您别哭了,都是七朵不乖,惹娘伤心了。”七朵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很好听。

    谭德金从徐氏怀中抱过七朵,也紧紧搂了搂,“七朵,叫声爹。”

    声音哽咽,眼睛里有雾气。

    “爹。”七朵甜甜的唤了。

    “嗳。”谭德金大声应了,眼泪也止不住落了下来。

    这时,屋内其他人也都终于缓过神来,七朵是真的会说话了。

    众人纷纷围过来,上下打量着七朵,并让她唤自己一声。

    “啊哟,七朵还真是会说话了。”吴氏说道。

    “会说话了好,好。”谭德财憨厚的点点头说道。

    “七朵,你可算是会说话了,往后咱们一起出去,就不会被人笑话啦。”俏丽的三桃说话有些刻薄。

    谭德银与杨氏对视一眼,均沉了脸色,这丫头怎么忽然开了口?

    杨氏对谭德银使了个眼色,她自己则满面堆笑的上前,“七朵,叫声二婶,你这孩子可真是调皮,这些年,害得我们一大家人替你担忧。如今总算好了,好孩子,来让二娘仔细瞧瞧。”

    她要搂七朵。

    七朵躲开了,往徐氏身上靠了靠,只是看着杨氏淡淡的喊,“二娘。”

    杨氏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心里恨死了七朵,面上却依旧笑容不减,“七朵,你是什么时候会说话的。”

    “刚刚。”七朵惜字如金。

    初穿来此时,七朵得知原主是个哑巴,不由冷了心。

    但她不死心,私下里尝试开口,谁知,竟然会说话。

    后来搜寻原主记忆才知,七朵并非天生不会说话,只是四岁那年突然不会说话,似是受到了什么惊吓。

    只是可惜,原主的记忆并不完整清晰。

    七朵并不知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至于失了音。

    除了这件事外,因原主记忆零乱,加上之前又不能言,就算有疑惑,也无法找人来解惑,她还是有很多事情并不完全清楚,这只有日后慢慢去回想或询问吧。

    谭老爷子看着激动的一家人,悄悄抹了下眼角,对七朵招招手,“七朵,来爷爷这儿。”

    “快去。”徐氏虽还流着眼泪,但脸上却带了笑容,牵着七朵的手,走到谭老爷子身前。

    谭老爷子轻轻摸了摸七朵柔顺的黑发,嘴唇轻轻哆嗦着,半天才说道,“会说话了,好,好,七朵真是乖孩子。”

    家里有个哑巴孙女,在人前或多或少有些抬不起头的感觉。

    家中本就有个傻子,再添个哑巴,真是雪上添霜。

    七朵抬眸看着谭老爷子,黑眸里清澄一片,软声问道,“爷爷,奶奶生病了,为何不请大夫来瞧,而非要将我送走?”

    “这……”看着七朵纯净的眼神,还有天真的笑容,谭老爷子一时语滞,难听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谭德银眸子一转,走到谭老爷子身边,皱眉说道,“爹,我终于知道为何娘的病突然加重,原来是七朵开口了。”

    “这与七朵又有何关系?”徐氏不满的问道。

    七朵眉头皱了皱,看向谭德银。

    谭德银肤色偏白,脸偏瘦,下颌留有短须,身穿青色直裰,发型有些怪异,是道士头。

    这二叔,说得好听点是算命的、道士,说得难听,那就是一神棍,装神弄鬼的骗人。

    谭德银读过几年私塾,年轻时在县里的茶馆说书,并兼替人写书信。

    后来这一行当不好做了,他摇身一变,变成了算命先生。

    之后又拜了一个道观的道士为师,学了几天道术,之后,就成了替人看风水做法事的火居道士。

    靠着他那张三寸不烂之舌,竟然很快在这方圆十几里的地儿颇有名气,常有人上门来求他算命、看风水、做法事。

    在家中,很得爷爷奶奶的宠。

    谭德银皱眉说道,“七朵突然开口,那是占了娘的福泽,不然,娘哪儿会病得这样久这样重。不行,明天一早必须送七朵离开,否则娘……”

    七朵看向赵氏,“奶奶,您……”

    “你别过来,都是因你,我才受这样大的罪,你给我出去。”赵氏赶紧摆手。

    她对七朵开口说话并不开心,反而信了谭德银的话,认为自己有今天,全是七朵的错。

    谭德金一家人全都摇头,因赵氏这小小的举动伤心。

    七朵暗暗冷笑,如此薄情冷性的奶奶,还真是难寻。

    她站起身体,清亮的眸子看向谭德银,认真问道,“二叔,你真能肯定送我走后,奶奶和我弟的病就能好吗?”

    “当然。”谭德银冷着眸子应道。

    “那好,二叔,你敢不敢请来里正伯伯和沈伯伯,当着他们的面,立一份字据。”七朵问道。

    “什么字据?”谭德银眸子动了动,眉拧得更紧,这死丫头,怎会如此难缠。

    “二叔你要保证送走我之后,奶奶和六郎能不药而愈,否则,你就是故意拆散我们一家人,另有所谋。而后由我爹押你去衙门,告你一个贩卖人口之罪。”七朵一字一句慢慢说道。

    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屋内所有人听得明明白白。

    七朵亮晶晶的眸子一眨也不眨的盯着谭德银,仿佛要看穿他真实的心思。

    不药而愈,贩卖人口?

    谭德银的脸色终于变了。

    而其他人也都为之动容,看向七朵的眼神有些变化,这还是以前那个软弱好欺的七朵吗?

    徐氏心弦一动,是呀,二叔这样急不可耐的非要送走七朵,莫非中间真有什么不妥?

    唉,自己怎就不知道说这些话。

    她十分懊恼,看向谭德金。

    谭德金紧紧咬了下牙齿,问谭德银,“德银,就如七朵所说的那样,你真能保证娘和六郎不用看大夫,病也能好?”

    语气和表情分明是不信的。

    徐氏揽住了七朵的肩膀,二霞、六桔和六郎也都站到她的身边,给她助威。

    靠着徐氏,牵着六桔的手,感受着她们的体温,七朵冰凉的身体终于有了些许暖意。

    谭德银急了,看向谭老爷子和赵氏,悲痛的说道,“爹,娘,我是一心一意为了娘和六郎的病着想,谁知到头来,大哥竟然这样怀疑我,真是太令我心寒啊。”

    “大哥,您这样说话,可真是太伤人心了。七朵是个孩子,不懂事也就罢了,没想到大哥您也这样说话。

    德银对您一家人如何,您最是清楚,他真心巴巴的处处想着你们,为着你们,谁料到结果却换来您一声质问。

    娘是我们所有人的娘,但六郎却是大哥您的儿子,德银可是见大哥您只有这一根独苗,想着为他好,真是好心变成了驴肝肺。”杨氏红着眼睛,只差没有流泪,质问着谭德金。

    杨氏又转身去骂谭德银,“让你少管些闲事,你不听,现在吃力不讨好,被人怀疑被人骂,真是活该。”

    谭德金想到一些过往,垂了头,感觉如此怀疑,真有些对不住谭德银。

    “他二婶,德金不是这意思,七朵可是我们的孩子,怎能说送走就送走。”徐氏解释着。

    七朵再次皱眉,这二叔二婶可真不是东西,站着说话不腰疼,要是送走的是他们家女儿,看他们还能如此大义凛然么。

    谭老爷子将烟杆在桌上磕了磕,“都别吵吵了。”

    众人安静了下来,谭老爷子问道,“德银,你真的能保证七朵走后,你娘和六郎没事儿?”

    谭老爷子细致想了想,送走七朵,是为了能让赵氏和六郎好起来。

    若不能,那又何必一定要送走七朵。

    所以,他现在必须知道确定的答案,才能做最后定夺。

    见谭老爷子也不信了,谭德银的眼神开始闪烁。

    缩在袖中的双手紧紧攥了攥,看向七朵的眼神凶狠了两分。

    他脸一沉,耍起了脾气来,十分不悦的说道,“爹,您怎么也不信我呢,我几时说过假话的。”

    “二叔,您既然肯定送走我能让奶奶和六郎好起来,为何不敢立字据。”七朵再次逼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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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一锤定音

    七朵笃定谭德银不敢立这字据。

    不说六郎的病,看赵氏的模样,若能不吃药就好,那真是怪事。

    除非赵氏是装病,只是为了送自己离开谭家。

    但从原主记忆中得知,赵氏是真的生病,那痛苦的模样,绝不是装出来。

    痛劲过去的赵氏终于爬了起来。

    看着咄咄逼人的七朵,她冷冷说道,“好你个小丫头片子,一个赔钱货,哪儿来这样多废话,我说要送走就送走,立什么字据。”

    “奶奶,什么叫赔钱货呀?”七朵眨了眨乌黑如墨的眸子,状似天真的问道。

    赵氏怔了下,这句话她骂过很多人,却从没被人反问过。

    吴氏在一旁接话道,“七朵,赔钱货就是指女娃。”

    她是真的认为七朵不知赔钱货的意思,特意解释。

    不过,她在心中暗嘲七朵傻,竟然连赔钱货的意思都不懂。

    七朵眸子里滑过一抹笑意,而后抬起小手,认真的数了起来,“一,二……”

    数了会儿,讶声道,“呀,咱们家赔钱货可真多,不算大姑二姑和大姐,足足有十二个呢。”

    六桔和二霞掩嘴偷偷笑了,七朵这话说得好,连奶奶你都是赔钱货,看你以后还骂不骂人。

    “七朵,你胡说什么呀,你才是赔钱货,别将我们带上。”三桃立马沉着脸骂道。

    “三姐你不是女娃么。”七朵不甘示弱的回击。

    赵氏则默默的在心里算了一下,七朵所说的十二个赔钱货是哪几个。

    发现自己竟然也被算了进去,气得差点儿吐血。

    她想扬手去打七朵,谁知腹痛再次袭来,只得作罢,将这笔账先记下了。

    “七朵,别乱说。”徐氏温声说道。

    “娘,我没乱说,奶奶说女人就是赔钱货的。”七朵纠正着。

    “七朵,少说两句,你奶还病着呢。”谭老爷子开口了。

    他也觉得赵氏话说得太过,但毕竟是老妻,是长辈,自然不能在晚辈前丢脸。

    七朵看着谭老爷子问道,“爷爷,我是不是谭家人。”

    “傻孩子,当然是啊。”谭老爷子应道。

    “爷爷,我既然是谭家人,便不能轻易送走。让二叔立个字据,是为了堵外人的口,免得被人误会,说我们谭家穷得连个孩子都养不起,要送人。

    有里正伯伯和沈伯伯做证,外人就会知道事实并非如此,送我走,是不得已而为之。

    而且,到时奶奶和六郎能不药而愈,经里正伯伯和沈伯伯一宣扬,二叔就会名声大震,到时来求二叔办事的人儿定会挤破咱们家门槛儿,咱们家的日子就会越来越好啦。

    爷爷,二叔,三叔,爹,娘,你们说是不是这道理。”七朵十分认真的说道。

    其实她非常想笑。

    笑这些人的愚蠢,竟然真的信一个神棍的无稽之谈。

    “爹,七朵说得有理。”谭德金和徐氏同声说道。

    他们俩人十分欣喜,七朵真是好口才,远胜自己俩人好几筹。

    杨氏看着七朵恨恨的磨牙,死丫头,你怎么不是真哑啊。

    “嗯,德银,那就立一个吧。七朵说得也有道理,她是我们谭家的子孙,自是不能不明不白的被送走,也算是对外人有个交待。”谭老爷子一锤定音。

    “爹,我……这个字据我不能立。”谭德银脸红了半天,憋出这一句话后,头也不回的出了屋子。

    杨氏跟着跑了出去,三桃和五杏也低头走了。

    吴氏拉了拉谭德财的胳膊,也带着孩子离开了。

    一下子,堂屋的空气新鲜了许多。

    谭老爷子好像也明白了什么,一张脸阴沉着厉害,手也在哆嗦着。

    “爹,那七朵……”谭德金小心翼翼的问道。

    “回头再说。”谭老爷子沉声道。

    “爷爷,还是再请个大夫来给奶奶瞧瞧吧,有病不治可不成。”七朵说道。

    谭老爷子看着七朵,轻叹一口气,“唉,你又不是不知,就是请了很多大夫瞧不好,才会……”

    “爷爷,咱们可以去请更好的大夫呀。”七朵续道。

    只有治好了赵氏的病,她才不会再折腾这件事儿。

    否则,她随时还会提出送走自己。

    不然,七朵才不想管冷漠的赵氏。

    “我不用你们管,假惺惺的,你们都巴不得我死哟,我不活了。”赵氏又开始撒泼。

    七朵对赵氏的行为极度无语。

    “你们先回吧,我再想想。”谭老爷子对谭德金一家人挥挥手。

    谭德金只得带着妻子儿女离开。

    “七朵,快喊我,快,快。”回到家中,二霞、六桔两人同时搂了七朵,激动的说着。

    “呵呵,大姐,二姐。”七朵抿嘴笑着唤道。

    “朵,好七朵。”二霞和六桔终于流出了眼泪,之前太过激动,这泪都忘了流。

    “三姐会说话了,真好。”六郎也拉着七朵袄子,咧着少了门牙的嘴笑。

    “六郎乖。”七朵摸了摸六郎的头。

    谭德金和徐氏在旁边看着笑,笑着笑着,眼泪就情不自禁流了出来。

    一家人像过年一样开心兴奋,忘了方才那些糟心事儿,聊起了很多往事。

    七朵感受着父母和姐姐、弟弟之间浓浓的亲情,她弯着唇角笑了,发自内心深处的微笑。

    忽然之间,她一点儿也不后悔来到这里。

    “七朵,你这好好的,怎就会说话了?”徐氏搂了七朵,柔声问道。

    这也是其他人疑惑不解的问题。

    七朵摇摇头,“娘,我也不知,只是醒来后,忽然就能说出声来。可能是急得吧,我担心爷爷奶奶将我送走。”

    “都是爹娘无用,才让你遭了这些罪。”徐氏眼眶一红,搂紧了七朵。

    谭德金点点头,说道,“七朵本就会说话,又不是真的哑,只是四岁那年受了惊吓才失音,如今再开口,也很正常。”

    六桔说道,“嗯,爹娘,你们发现没,七朵现在不但能说话,还特别会说话,你们瞧她刚刚将二叔逼得脸都涨红了,七朵真是了不起。”

    “是的,七朵比我们都强,我就是嘴笨,什么都帮不了七朵。”二霞温吞吞的说道。

    七朵轻叹一口气,“大姐,二姐,我也是被逼的。

    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不想再去那儿。

    若不如此,明儿我可就要被奶奶二叔他们给送走了,只有豁出去拼一次。”

    谭德金和徐氏的脸上闪过愧色。

    “七朵,你放心,爹一定不会让奶奶送你走的。”谭德金抚向七朵的头,她下意识想到躲,可想到眼下身份,没有避开。

    “嗯。”七朵点点头。

    七朵对谭德金没太大信心,得去找一人,兴许只有她才能让爷爷奶奶彻底打消荒唐的想法。

第5章:沈家

    七朵一人向离谭家百米远的一处小院走去。

    这处院子虽没谭家大屋的气派,也不似普通农家院子的粗俗。

    高高的院墙,雪白的墙壁,站在院外,能见到青色的屋顶。

    两扇黑漆油饰的大门厚重而又威严,门上并未贴对联。

    几枝开满粉红花朵的桃枝调皮的伸出了墙外。

    七朵敲了敲院门,片刻后,院门打开,一个年约四旬,身穿蓝底白花袄的妇人打开半扇门。

    见是七朵,妇人开了笑脸,“是七朵呀,老爷夫人和三公子还没回来呢,你明儿再来吧。”

    不在家,七朵有些失望。

    她微笑着点点头,妇人重新关了院门。

    七朵要找的是沈夫人郑婉如。

    沈家世居谭家庄,祖上多是读书人,只是入仕的只有郑婉如夫君沈怀仁。

    沈怀仁在家是独子,两位姐姐均已嫁人,当年他上任时,想带郑婉如一同前去。

    沈老夫人却不同意,要留下郑婉如在家服侍公婆。

    同时沈老夫人硬逼着沈怀仁纳了她娘家侄女黄梅做了偏房,并让黄梅随着沈怀仁去赴任。

    郑婉如心中虽苦,却毫无怨言,这些年一直尽心尽力的伺候着公婆,教育孩子。

    三年前,沈父去世,沈怀仁回家丁父忧,谁知行至半路,黄梅突染疾病,去了!

    黄梅未留下一儿半女,这让沈老夫人十分遗憾。

    就在去年初,沈怀仁丁忧期满,准备重新入仕时,一向苛待郑婉如的沈老夫人也去世了。

    无奈,沈怀仁继续在家丁忧。

    如今沈怀仁闲来无事,就在自家学堂授课。

    郑婉如育有三个儿子,长子沈霖和次子沈彬在县里读书,三子沈楠在自家学堂读书,今年参加乡试。

    她没有女儿,特别喜欢七朵,平日里有好吃好喝的总少不了七朵那一份。

    这不但让七朵家里其他姐妹们羡慕妒忌,同样也让村上其他人妒忌。

    沈家三兄弟中,沈楠与七朵关系最是亲近,自幼常在一起玩耍。

    七朵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还是未见到郑婉如回来,只得恹恹的往回走。

    沈伯母带着沈楠去县里看望沈霖和沈彬两兄弟,走了有半个多月,也该回了吧。

    七朵边走边如此想着,迎面有马车驶来,这正是沈家的马车。

    郑婉如刚掀了青色的锦缎车帷布,就见到身穿粉色小袄的七朵立在车旁,仰着小脸看着她笑。

    “七朵,傻孩子,怎么一人站在这儿,赶紧屋里去,可别凉着了。”郑婉如担心七朵冷,上前一把搂了她,心疼的说道。

    郑婉如又上下打量了一番七朵,见没什么不妥,这才放了心。

    马车下又跳下来一个男孩,正是年方十三岁的沈楠。

    肤色白皙,唇瓣鲜红,体形匀称,身量高挑,比七朵要高出一头。

    见到七朵,沈楠灿若宝石般的眸子亮了,紧走几步上前,侧了脸看她,“七朵,你真傻,我回来后自会去看你的,没冻着吧。”

    年纪虽小,说话却有些老成,语气中有着关心。

    七朵摇摇头,咧嘴笑了笑。

    七朵随着郑婉如和沈楠一起进了院子。

    院子十分干净,正对院门的北面是三间正房,两明一暗,东西各有厢房两间,南房三间。院内铺着青砖甬道,连接各处房门,每间屋前均有台阶。

    院子中间有一直径约两米的砖砌水池,里面养着几尾红色的金鱼,水面点点绿色是刚生的睡莲。

    桃花开得如霞似锦,院周的月季含苞待放。

    几只黄毛的老母鸡,正在院内悠哉的散步,见到七朵他们进来,并没有丝毫惊慌,依然淡定。

    “夫人、三公子回来了。”先前开门的妇人上前对着郑婉如和沈楠打招呼。

    这妇人是沈家的仆妇李嫂。

    “李嫂,这几日家中还好吧。”郑婉如温声问道。

    “夫人,家中一切安好,夫人,我去准备饭菜了。”李嫂欠着身体应道。

    “好,去吧。”郑婉如点头,对七朵说道,“七朵,你去我房中坐一会儿,我先将东西放好。”

    “七朵,你给你带了好吃的,等会儿拿给你。”沈楠低声说道。

    七朵微笑着点点头,一人径直去了郑婉如房间。

    郑婉如带着沈楠去将从县城里买的东西,一一拿了下来,并放置好。

    大约一刻钟左右的功夫,沈楠手中拿着几包东西进了房间。

    “七朵,看,我给你买了芝麻酥,玫瑰糕,莲蓉饼,快来尝尝,你最爱吃这些。”沈楠将点心放在桌上,向七朵招手。

    七朵向他身后瞧了瞧,未见到郑婉如。

    “楠……楠哥哥,伯母呢。”七朵问道。

    这声楠哥哥叫得好生别扭,毕竟眼前的男孩比自己小很多,却要唤哥哥,着实有些拗口。

    沈楠手中的莲蓉饼掉在地上,惊讶的指着七朵,“七……七朵,你会说话啦?”

    “嗯。”七朵笑。

    她早知道他会是这样的反应,方才在外面才未说话的,不想闹得鸡飞狗跳。

    “七朵,你真的会说话啦,你何时会说话的,是谁教你的,不对不对,是谁治好你的。”沈楠兴奋的抓住七朵两只胳膊,用力的摇晃着,白皙的面色泛红。

    七朵看了看他两只放在自己胳膊上的手,向沈楠努努嘴。

    啊!

    沈楠这才发现自己失了礼,俊脸顿时涨得通红,像被电击了一般,赶紧松开了她的胳膊,低头就向外面跑。

    “母亲,母亲。”沈楠边跑边喊。

    七朵站在门口看着沈楠奔跑的样子,笑了笑,也走出了屋子。

    她见到郑婉如从厨房出来,揽住沈楠的肩,“楠儿,怎么了?”

    “母亲,七朵会说话啦。”沈楠仰着泛红的小脸,喜滋滋的说道。

    “什么?楠儿你没骗娘吧?”郑婉如不相信的问沈楠,并向上房这边看过来。

    七朵走向郑婉如,清脆的唤道,“沈伯母。”

    “七朵!”郑婉如眼眶红了,小跑着迎向七朵。

    等七朵走近,郑婉如半蹲下身子,眸含热泪,说道,“七朵,你再唤我一声来听听。”

    七朵有些无语,怎每个人都让自己再唤一声听听。

    “伯母,七朵会说话啦。”七朵弯了唇角,软着声音说道。

    “嗯嗯,伯母听见啦,听见啦。”郑婉如一把搂紧了七朵,眼泪扑簌簌的就落了下来。

    沈楠在一旁瞧着,抹了抹眼睛,而后就弯了眸子笑。

    “母亲,七朵会说话是喜事,您哭什么。”沈楠上前劝道。

    “我这是开心的落泪,替七朵高兴呢。”郑婉如笑着松开了七朵,用帕子将眼泪拭了好几遍,这才止了泪。

    而后对李嫂吩咐道,“李嫂,晚上加菜,做些七朵爱吃的菜,我要好好替七朵庆贺庆贺。”

    可说着说着,泪又涌了出来。

    这些年,郑婉如已经将七朵当做亲生女儿来待,如今见她能说话,自是喜极而泣。

    “沈伯母,不用麻烦了,我是来向您和楠哥哥辞别的。”七朵黯淡了眼神。

    “辞别?你要去哪儿?”沈楠抢着问道,小脸拉了下来。

    七朵嘟了嘟嘴,“我奶奶说我克她,要将我送去别人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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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意外惊喜

    郑婉如沉了脸色,牵着七朵回到上房的花厅。

    “七朵,快告诉伯母,这是怎么回事?”郑婉如面色凝重的问道。

    郑婉如肤色白皙,五官周正,眉眼弯弯,未言语就带着三分笑,瞧着就是性格温婉的妇人。

    但此刻脸上的笑容尽数消失不见。

    七朵的话太令她震惊,应该说,令她愤怒。

    沈楠也沉着小脸,双唇紧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想听七朵接下来要说的话。

    七朵将事情的经过原本复述了一遍,包括她在山芋窖被闷窒息一事儿,只是未说之前逼谭德银立字据这茬。

    “荒唐,真是太荒唐,有病不看大夫,却来说什么八字相克,简直是无稽之谈。若这样就能治病,那还要大夫做什么。”一向温婉的郑婉如拍了桌子高声说道。

    七朵叹一口气,“奶奶病了这样久,请了不少大夫,却总不见好,所以就不再信医。”

    “糊涂!”郑婉如气道。

    而后将七朵拉到身边,又红了眸子说道,“七朵,伯母这才出去几日,竟然就出了这样大的事儿。幸好你没事儿,不然,伯母定会伤心死的。

    七朵,你记住,下次就算有天大的事儿,也不要怕,万事有伯母在,定不会让你受了委屈。”

    七朵眼睛一涩,情不自禁搂了郑婉如的腰,低声道,“嗯,有伯母在,我安心。”

    沈楠绷着脸对七朵说道,“七朵,说你傻,你还不服气,你就是真的傻,躲哪儿不好,偏躲那山芋窖。

    你难道忘了村头小九的事儿嘛,傻蛋!

    还有,出了这种事儿,为何不让人带个信儿给我们,我们也好早日回来。”

    “好了,楠儿,你这孩子,不安慰七朵,还在那儿说这些风凉话做什么。她吓都吓坏了,哪儿还会想到许多。”郑婉如瞪他。

    “伯母,您别怪楠哥哥,我知道他也是担心我,才如此说的。”七朵说道。

    在原主记忆中,这个沈楠待她是十分关心的,平日也很护着她。

    沈楠将脸撇去了一边,将眼里的液体给眨了回去。

    他不敢想像七朵出事会是怎样的后果。

    过了半晌,扭过头来,闷声说道,“母亲,您得想法子救七朵,可不能让他们将她送走。她这样傻,要是被送走,定会受人欺负。”

    七朵嘴角抽了一下。

    沈小三,你能不说我是傻子么?我脸上写着傻子吗?

    郑婉如起身起来,牵了七朵的手,正色道,“七朵,走,我去给你奶奶瞧病去。看到底她得了什么重症,无数大夫都瞧不好。”

    “伯母您会看病?”这下七朵讶异了。

    原本来找郑婉如,是因她和沈怀仁两人在村中的威信,说话十分有份量,想让她说服奶奶继续求医。

    却不知郑婉如竟然会看病。

    郑婉如唇角弯了弯,温声说道,“七朵你有所不知,我们郑家世代为医,我自幼随着你楠哥哥外祖父读过几本医书。

    跟在父亲身边时,恰好见过与你奶奶相似的病例。

    只是后来与你沈伯伯成亲后,倒将这些东西给放了下来。

    唉,当年你突然不会说话,我也曾想尽办法来治你,却怎么也治不了,很是遗憾,幸好你现在无事了。”

    郑婉如娘家庐州府,当年沈怀仁在府城求学时染病,恰好去郑家医馆求医,与郑婉如一见相钟情。

    且郑父医术高明,名誉庐州府。

    这些是七朵后来才知晓的。

    “伯母,这些年幸好有您的照拂,不然,我定不会活得如此开心。”七朵真挚的说道。

    与郑婉如相处下来,能真切的感受到她对自己的好是发自内心深处,并非流于表面。

    “傻孩子,别和伯母如此生份。”郑婉如摸着她的头笑了。

    “母亲,我和您一起去。”沈楠站直身体说道,看了眼七朵,做了个鬼脸。

    七朵撇撇嘴,没理他,别扭的孩子!

    郑婉如摆手拒绝,“你在家好好读书,这几日课业已耽搁了,过几日你父亲回来,定要询问,要是答不出,少不得要挨板子。”

    提到父亲,沈楠露出了无奈的表情,同时又羞郑婉如说出挨板子这等话。

    “母亲,七朵还在这儿呢,您……怎么说这话?”沈楠红了脸嗔怪郑婉如,而后看了眼七朵,匆匆去了书房。

    “噗,瞧你楠哥哥害羞了。”郑婉如看着七朵莞尔笑了。

    七朵也抿唇笑了,看着沈楠那害羞的样了了,还挺有趣。

    郑婉如带着七朵去了谭家。

    在谭家门口,遇上正从里面出来的六桔,神色匆匆。

    “二姐。”七朵见了,微笑着唤道。

    六桔抬头,见到牵着七朵的郑婉如,顿时眼睛亮了,忙跑过来。

    “沈伯母好,您回来了,您一定要救救七朵呀。”六桔乞求着。

    郑婉如轻抚了抚六桔的头发,点头道,“嗯,好孩子,放心,伯母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多谢沈伯母。”六桔笑了,上前牵了七朵另一只小手。

    郑婉如牵着七朵径直去了上房的堂屋,六桔去后院喊爹娘,要告诉他们这一喜讯。

    堂屋内,谭老爷子正紧皱眉头,为赵氏和七朵的事犯愁。

    内室依稀传来赵氏痛苦的喊叫声和碗盏碎裂的声音。

    “爹,娘又摔了碗,我可不伺候了。”七朵小姑姑谭桂花从内室走出来,一脸的怒气,甩了袖子走了。

    谭桂花见到郑婉如,只是看了一眼,嘴巴像被堵一样,连声招呼也没。

    “小姑姑。”七朵轻声唤道。

    “哼。”谭桂花冷哼一声,扭头走了。

    郑婉如轻轻摇头,和七朵一起迈进了门槛。

    “谭老爷子。“郑婉如唤道。

    谭老爷子闻声转头,见是郑婉如,赶紧让座,恭敬道,“沈夫人,您怎么来了,快请入座。”

    “谭老爷子,不用客气,听七朵说,谭老夫人身体有疾,特意来瞧瞧。”郑婉如说道。

    七朵看向谭老爷子说道,“爷爷,沈伯母会看病,咱们让沈伯母替奶奶瞧瞧吧。”

    “呀,原来沈夫人还有此本事,老朽先代老妻谢过沈夫人。”谭老爷子也讶声说道。

    对于郑婉如会看病,其实谭老爷子还是怀疑的。

    他清楚郑婉如看重七朵,想着郑婉如是知道了七朵的事儿,此番前来恐怕是要来替七朵讨说法的。

    而且就算郑婉如会看病,也不信她能看好赵氏的病。

    一个内宅妇人,哪儿能有什么高深的医术?

    同时有些怨七朵不懂事,怎么将家里的事儿说了出去。

    郑婉如自然看出了谭老爷子的怀疑,不过装作不知,说道,“不知谭老夫人在哪儿,我想先去看看。”

    “在内室,沈夫人请。”谭老爷子只得对着内室做了个请的手势。

    郑婉如轻轻颔首,牵了七朵准备内内室走去。

    谭德金、徐氏带着三个孩子,此时也进了堂屋。

    “沈夫人,您回来了。”谭德金和徐氏忙上前给郑婉如问好。

    “沈伯母好。”二霞和六郎跟在后面说道。

    郑婉如住了步子,看了眼谭德金夫妇,没有理会,只是对二霞和六郎微笑着点头,“好孩子。”

    并温柔的抚了抚六郎的小脸。

    而后郑婉如进了赵氏的房间。

    谭德金夫妇面现尴尬之色,七朵上前拉了徐氏的手,“娘,我们也进去吧。”

    郑婉如来了谭家的消息,很快谭德银夫妇也知晓了。

第7章:亏心事

    “她怎么来了?”谭德银捶着桌子不满。

    杨氏撇嘴,“哼,她平日里待七朵好,你又不是不知,她晓得这事儿,能不来吗?

    七朵那死丫头可真是邪门,你说这早不说话,晚不说话,偏偏这时候开了口,而且还变得牙尖嘴利的,还不知道她在郑婉如面前胡说了些什么。”

    “你赶紧看看去。”谭德银皱眉。

    “嗯。”杨氏点点头,刚走了两步,又折了回来,“大梅那边怎么交待?她明儿等着咱们送人过去呢。”

    大梅是谭德银的大女儿谭大梅,已经嫁人。

    丈夫王红雷在县衙门当差,俩人育有一子,今年三岁。

    谭德银精明的眸子转了转,说道,“放心,只要娘的病一日不好,七朵那丫头迟早要送走。明儿让三郎去趟县里和大梅说一声,让她再等两天。”

    “唉,就怕那边等不了哟,大梅不是说了,这两天就要走了么。”杨氏压低了声音。

    “成了,你赶紧去那边看看是什么情况,我再来想办法。”谭德银有些烦燥的摆摆手。

    杨氏只得整了整衣服,拉开门。

    门口赫然站着吴氏,看她的样子,似在听门。

    “啊哟,吓死我了,三娘,你这好好的站在门口不出声,是想做鬼呢。”杨氏板着脸骂道。

    被吓事小,她更担心的是吴氏听到了方才的话。

    吴氏被发现,面色如常,微笑着道,“哟,二娘,你这样紧张做什么。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呢。

    怎么,难道二娘你做了什么亏心事吗?”

    杨氏眸子一紧,斥道,“三娘,你胡说什么呀,谁做了亏心事?不会说话就别说,别说出来惹人恼,我看你们家二郎往后是不想跟在我们家德银后面做事了,哼!”

    吴氏的大儿子二郎谭信松,今年十八岁,跟在谭德银后面帮人家做法事。

    杨氏赤果果的威胁,吴氏只得改了口,“二娘,我这是和你开玩笑呢,怎么就生气了。

    对了,听说沈夫人要给婆婆治病,我这特意来喊你去瞧呢。

    不曾想,沈夫人竟然还会瞧病,平日里可真没瞧出来。”

    “什么,沈夫人会看病?”杨氏心一提。

    “嗯,是七朵喊来的。”吴氏点头应着。

    “走,瞧瞧去。”杨氏迫不急待的向赵氏房间走去。

    要是郑婉如治好了赵氏的病,那可就什么指望都没了。

    吴氏看着杨氏匆匆的背影,嘴角歪了歪,有抹冷笑一闪而逝。

    赵氏房间内聚集着七朵一家人和谭老爷子。

    方才被赵氏摔碎的碗盏碎片,已被二霞给打扫干净。

    赵氏痛苦的在床上佝成一团,郑婉如正在替她号脉,所有人均屏神静气,不敢扰了她。

    自从赵氏生病近半年来,家里所有人都不堪其扰,都十分希望她能早日病愈。

    “啊哟,沈夫人,您可是身份尊贵,怎能劳您来给俺娘看病呀。”吴氏一进屋子,立马大声咋乎起来。

    屋内所有人均面现恶色。

    “咋乎什么,从何体统。”谭老爷子黑了脸斥道。

    吴氏有些委屈的扁扁嘴,这都是杨氏非让她说的。

    “爹,我只是说些客气话嘛,您何必生气。”吴氏说道。

    郑婉如蹙眉,侧脸看过来,说道,“我看病不想被人吵,爱说话的,都出去吧。”

    杨氏眸子一转,扭着腰肢上前,对郑婉如说道,“沈夫人,您别恼,其实我三娘也是一番好意。

    您看呀,我娘病了半年,看过无数大夫,都没看好,所以……”

    后面的潜台词就是,无数大夫都没看好,你郑婉如也定看不好,还是别献丑的好,我们这是给您脸呢。

    郑婉如眸子弯了弯,“难道说,就是因其他大夫未看好谭老夫人,你们就眼睁睁的看着她受罪而不管吗?

    有病得趁早治,拖得越久,越难恢复。

    好有趣,你们为何不让我替谭老夫人看病,莫非你们不想让谭老夫人康复吗?”

    七朵眸子动了动,看向杨氏和吴氏。

    吴氏面色如常,没什么变化。

    “怎么会呢,我们巴不得我娘现在就生龙活虎的站起来,和我们有说有笑。”杨氏揉着眼睛,假装伤心,只为掩饰眸中的心虚。

    “既然这样,要么出去,要么给我安静等着。”郑婉如肃了脸色。

    赵氏闭着眼睛骂道,“老二老三媳妇,你们给我闭嘴。”

    杨氏和吴氏只得闭了嘴。

    郑婉如这才安心继续诊脉,片刻功夫后,松了赵氏的手。

    “怎么样,沈夫人?”谭老爷子忙追问。

    方才见郑婉如号脉,有模有样,倒不像是完全不懂医术的样子。

    因此心里也有了一些期待。

    “嗯,我们先出去说话吧,让谭老夫人安心休息。”郑婉如温声说道,起身出了内室。

    经过一番诊脉,郑婉如松了口气,赵氏的病症与以前所遇到的相同,应该可以治好。

    众人在堂屋内坐下,齐齐看向郑婉如。

    最最紧张的当数七朵,希望沈伯母能治好赵氏,别再节外生枝了。

    “谭老爷子,以前的大夫如何说,用得是何药。”郑婉如问道。

    谭老爷子认真回想了着,将以前看病的情节大概说了下,至于用得是什么药,他并不十分清楚。

    不过,幸好药方还在,拿出来给郑婉如瞧了。

    这一瞧,郑婉如长吁一口气,心中底气更足。

    “难怪谭老夫人的病拖了这样久,原来一直都是药不对症。

    谭老夫人乃是心下停饮之症,谭老爷子若信得过,我来开张方子,用茯苓泽泻汤,连服十几日,谭老夫人定会痊愈。”郑婉如放下手中的药方,温声说道。

    语气虽轻,但面上有着自信的微笑。

    谭老爷子见郑婉如说得轻松,心中有些不信。

    毕竟赵氏这病并非一天半日,请的大夫足七八个,服下的汤药足有一缸子。

    可赵氏的病情并没见半丝好转,却有越来越重之趋势。

    不过,谭老爷子只是在心中如此腹诽着,面上却见丝毫疑惑,反正眼下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

    “沈夫人您言重,能得您出手相救,那是老妻的福份,还请沈夫人您劳神开个方子,我这就让孩子们去抓药。”谭老爷子客气的说道。

    谭老爷子也曾读过私塾,有些学问,因此说话有几分儒雅之气。

    同时,他最最希望的就是谭家的子孙能在学业上有成就,将来光耀门楣。

    郑婉如也不去理会谭老爷子是真心还是无奈,要了笔墨和纸,认真写起了药方来。

    “好字。”谭老爷子接过药方,看着上面娟秀干净的字迹,忍不住赞道。

    “谭老爷子见笑。”郑婉如微微笑了下,并告知了此药的用法。

    谭老爷子手拿药方,看向屋内众人,想让人去抓药。

    “爹,让我去给娘抓药吧。”杨氏抢着说道。

    “爹……”谭德金嘴唇动了动,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不好与杨氏争抢。

    谭老爷子看向杨氏,眉心轻皱了下。

    七朵见了,上前一步说道,“爷爷,让我爹去吧,他脚力快,奶奶早一刻用药,早一刻脱离痛苦。”

    “没事儿,爹,我让三郎去,他年轻,平日里手脚利索,定不会误事的。”杨氏又说道,并伸手去拿那药方。

    “嗯,老大,那你跑一趟。”谭老爷子看了眼杨氏,眸子动了动,将药方递向谭德金。

    谭德金忙接过药方,小心翼翼的收好,接过谭老爷子递过来的铜板,匆匆就往外面跑去。

    他是巴不得现在赵氏就病好,这样便不用送走七朵。

    “爹,您等等。”七朵喊道,并小跑着去追谭德金。

    谭德金住步回头,温声道,“七朵,怎么了?”

    “爹,我和您说两句话。”七朵低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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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敲打

    谭德金笑着轻揉七朵的头发。

    而后低了身子,七朵在他耳畔轻轻叮嘱了几句。

    “嗯,你个小机灵鬼,爹知道了,爹又不是傻子,走了。”谭德金轻抚了下七朵的头发,语气宠溺。

    哼,你就是个傻子,被人耍得团团转都不知。

    七朵看着谭德金的背影,暗暗腹诽着。

    杨氏则恨恨的跺了下脚,趁着其他人不注意,又溜回了自家房中。

    “怎么样?”谭德银一见杨氏,忙问道。

    “哼,见那郑婉如瞧病的模样,倒一本正经的,且她还对爹说,一定能治好娘的病。

    那药方,我本想拿回来给你瞧瞧,谁知爹将药方交给大哥了,我没瞧着。”杨氏应道。

    谭德银眉头拧得更紧。

    忽然他额头平复,冷笑一声道,“放心,我细致想了想,那郑婉如只是为了阻止七朵被送走,才故意施得这一招,想拖延时间。

    她哪儿会瞧病,要是真有本事,她那样喜欢七朵,为何当初七朵哑了,她没本事治。”

    杨氏脸上表情也轻松了起来,觉得谭德银说得很有道理,但她还是有些担心。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咱们还是得多个心眼儿,这样吧,到时药我来煎。”杨氏转着眸子说道。

    并对谭德银挑挑眉。

    谭德银立马明白她的意思,笑着捏了把杨氏的圆脸,夸道,“成,这法子可行,你主意还挺足嘛。”

    “死鬼。”杨氏摸了摸被捏痛的脸,媚笑着用手捶了下谭德银的肩。

    语气嗔嗲!

    郑婉如替赵氏诊完病之后,并未立刻回家,而是去了七朵家。

    “谭大嫂,你们是不是想送七朵走?”郑婉如看向徐氏,不悦问。

    她的脸色有些不好。

    徐氏红了脸,赶紧摆手道,“沈夫人,您别误会,我们怎舍得送走七朵。”

    眼睛又红了。

    “哼,不舍得?

    要是真的不舍,出了这样大的事儿,为何不让人稍信去县里找我。

    幸好菩萨保佑,七朵福大命大,才没遭不测,否则,你们就等着后悔吧。

    七朵这样好的孩子你们不知珍惜,要是嫌弃她的话,我要。”郑婉如声音高了两分。

    人与人之间就是一种缘份,像谭家这些的姑娘,偏偏郑婉如只喜七朵。

    而七朵对郑婉如的感情也不是母女,却胜似母女。

    以前只要有不顺心的事儿,或受了委屈,她都会去郑婉如那儿求安慰。

    七朵心中的暖意犹如那潺潺流淌的溪水,缓缓从心尖儿向周身涌去,真的感激郑婉如对自己的呵护和维护。

    “不,不,我们从没嫌弃过七朵。要嫌弃,早就答应她奶奶了。”徐氏眼泪再次涌了出来。

    六郎昂着小脸,认真说道,“沈伯母,爹娘待三姐也很好,他们不是坏人。他们去求爷爷奶奶,不要送三姐走。”

    “是的,沈伯母,我们一家没人嫌弃七朵,我们都喜欢她。”二霞搂了七朵的肩,轻言轻语的说着。

    郑婉如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徐氏,还有三张真挚的小脸,心化了。

    她语气软了下来,“谭大嫂,你们不嫌弃七朵就好,是我言重了。

    女儿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哪个做娘的不疼女儿呢!

    唉,七朵本就是命运多舛,如今总算是苦尽甘来,你们一定要好好珍惜,可千万别被别人几句浑话给毁了。”

    虽徐氏是七朵的母亲,但赵氏是徐氏是婆婆,是长辈。

    赵氏的话,徐氏和谭德金若不听,那就是违了孝道。

    郑婉如是有意敲打敲打徐氏,担心她会为了这所谓的孝道,而将七朵送走。

    徐氏抹了把眼泪,“沈夫人,您放心吧,就算是拼了命,我们也不会让人将七朵送走。

    其实我们之前也想着要去找您,可怕给您添麻烦,以为我们自己能说服爷爷奶奶,谁知……”

    郑婉如稳定了情绪后,摆摆手道,“谭大嫂,莫伤心了,过去的事儿就算啦。我定会护得七朵周全,等谭老夫人病好了,看那些荒唐的浑话还有谁信。”

    她并不像一般村民们十分相信算卦之言,何况事关七朵,更不信。

    更不满谭德银那般说七朵,还有之前杨氏的反应,让她有点儿怀疑谭德银的动机。

    只是,毕竟只是怀疑,无其他证据,她自是不能多说其他。

    七朵眨了眨漆黑的眸子,不解的问道,“娘,二叔准备将我送去哪儿?”

    她怀疑谭德银动机不纯。

    之前只是有那么丁点儿这想法,方才谭德银死活不愿立字据,让她坚信自己的猜测并非毫无道理。

    只是她不确定谭德银这样做真实的目的是什么。

    故有此一问,希望能从徐氏话中,寻找一些蛛丝马迹,解开这疑团。

    七朵的问题令屋内所有人均目光动了。

    徐氏抿抿唇,“好像是你大梅姐的大姑奶奶家,她们家在河西府,没孩子。”

    “哪儿有这样凑巧的事儿,那大姑奶奶可给了咱们家什么好处?”七朵追问。

    徐氏怔了下,摇头,“怎会有好处,你二叔说,这种境况下,人家能要,那是瞧在你大梅家的份儿上,已是千恩万谢。”

    七朵却不屑的勾了下唇角,“我觉得不会这样简单。”

    直觉告诉她,没好处的事儿,谭德银定不会去做。

    郑婉如拉了七朵的手,“七朵,放心,不管他人的居心是什么,伯母决不会让人送走你。

    走,去我家吃晚饭,还有特意买给你们的点心方才也未记得带。”

    七朵心里掂着事儿,摇摇头,“伯母,我不能去,我爹去抓药该快回了,我得帮奶奶煎药呢。”

    郑婉如轻笑着嗔道,“傻孩子,家里这些人,还非得你煎药嘛。”

    七朵扭头看了眼前院,低声道,“伯母,我不放心其他人煎药,万一奶奶有个什么不妥,到时又给了别人机会。”

    自从她怀疑谭德银的动机之后,就多了个心眼儿。

    若谭德银真的另有所谋,那他眼下肯定不希望赵氏好起来,这药便万万不可经他们一家人之手。

    只有自己亲自煎,亲自送去喂服赵氏,才能绝对的安心。

    除非药材本身有问题,或者这药方不对症,不然,赵氏定能痊愈。

    郑婉如的镇定和自信感染了七朵,信她真能治好赵氏。

    郑婉如轻轻颔首,看向七朵宠爱眼神中多了赞赏,对徐氏说道,“谭大嫂,你们可有发现,自从七朵能言之后,整个人好像就不同了,心思变得缜密起来。”

    听郑婉如夸七朵,徐氏终于露出笑脸来,“呵呵,好像是变了些。”

    “沈伯母,您可不知道呢,先前在上房,七朵将二叔逼问得哑口无言呢,真得好了不得的。”六桔自豪的说道。

    “真的?还有这回事,六桔,快说来给伯母听听,我想看看咱们的七朵是怎样逼人的?”郑婉如开心的笑着问。

    七朵无奈的看着六桔摇头,“二姐,你就别在伯母面前显摆啦,让伯母听着笑话。”

    “呵呵,显摆什么,伯母高兴都还不及呢,六桔说。”郑婉如催。

    徐氏也跟在后面欣慰的笑,六桔就将那件事原本说了遍,声情并茂,十分生动。

    郑婉如脸上虽依旧笑容满满,但心中疑惑更甚。

    谭德银既然不敢立下字据,就说明他心中有鬼!

    郑嫁如十分肯定的想着。

    “七朵,你得提防你二叔二娘他们,若有什么不对,赶紧去喊我。

    有些没凭据的话,当着你母亲的面,我也不好说,但不提醒,我又不放心。

    记住啊。”七朵送郑婉如出门时,郑婉如低声叮嘱。

    “嗯,伯母您也觉得二叔他们有问题?”七朵忙问道。

    “听六桔那样一说,你二叔是有些奇怪,他既然说得言之凿凿,为何不敢立字据,分明有心虚之嫌。

    当然,这只是咱们的猜测,兴许是咱们误会了。”郑婉如分析着。

    七朵点头,与自己所想的差不多。

    约过了半个时辰,谭德金匆匆从镇上赶了回来,太阳已西斜躲进云层,周边的天空被余晖染成金色。

    他将药紧紧的护在怀中,这不仅是能治他母亲的病,还关系着女儿的命运。

    能不小心吗?

    “爹,我回来了。”谭德金进了堂屋。

    谭老爷子忙低声问道,“可问了其他大夫?怎么说?”

    谭德金点头,“嗯,问了,大夫们说这药方没问题,在古医书上有记载的。”

    他还有半句话未说,那就是‘药方没问题,能否治赵氏的病,却不好说’。

    不管行不行,总要一试才知效果。

    “这就好。”谭老爷子松了口气。

    他明面上让郑婉如开药方,但私下里却对谭德金使了眼色,让谭德金要打听清楚这药方有无问题。

    谭老爷子虽不懂医术,却也知道药也有相克之理,担心郑婉如不懂医理,胡乱开药方,万一其中有药相克,那可就不妙了。

    “爹,这药不能给娘用。”谭德银背着双手进了堂屋,身后还跟着杨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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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狗急跳墙

    七朵一直在后院注意听着动静。

    知道谭德金抓药回来了,她赶紧牵了六郎去上房。

    刚到门口,就听到谭德银的话。

    七朵暗暗咬牙!

    “为什么不能用?”谭老爷子不解的问谭德银。

    谭德银在谭老爷子下首坐了,振振有词道,“爹,沈夫人几时瞧过病,她开得方子您还真敢用,这不是拿娘的性命开玩笑嘛。”

    “没错,爹,这可是要喝下肚里的药,不是穿在身上的衣裳,您可不能随便就信了呀。要是吃出个不妥来,到时咱们后悔可都来不及。”杨氏帮着腔。

    夫妇俩人你一言一语,仿佛谭家只有他们最关心赵氏。

    而其他人都拿赵氏的命当儿戏一样。

    “德银,这药方镇上刘大夫看过,说没问题,咋就不能用呢?”谭德金忙说道。

    谭德银有些不屑的冷笑一声,说道,“大哥,有些东西你不懂,别乱说啊。

    药方没问题,不是说这药就能治娘的病。

    且药不对症,不但不能治病,反而害命,你知道吗?

    这可不是小事儿,大哥,你敢保证这药绝对能治娘的病么?”

    谭德银咄咄逼人,话里话外十分瞧不起谭德金。

    他比谭德金多喝了几年墨水,且他在十里八乡的名声比谭德金响亮。

    因这,爷爷奶奶都高看他一头。

    而这也是他平日里行事高调的资本!

    谭德金抿抿唇,微垂了头。

    他哪儿敢说这药一定能治好赵氏,毕竟王大夫也说不一定能治好赵氏。

    可是若不让娘服药,那娘就无痊愈的希望,七朵的命运还是难逃被送走。

    谭德金拧眉犯愁。

    谭老爷子听了,也有些许犹豫。

    万一这药真的治不好赵氏,反而还出了其他问题,可怎么办?

    谭德银夫妇见了,心下大为得意。

    “二叔,既然您说这药不能服,那奶奶的病怎么办?”一直静听的七朵出声询道。

    对于谭老爷子的犹豫,七朵十分理解,药当然不能随便乱吃。

    而谭德银正是利用这一心里,来阻止给赵氏用药,合情合理。

    但是七朵相信郑婉如的品格,信她不会拿人命来玩笑。

    见到七朵,谭德银面有愠色,之前被她逼迫得那样难堪,这还是头一遭。

    “七朵,大人说话,你一个小孩子插什么嘴。要是闲着无事,去帮你三娘做晚饭去。”杨氏斥道。

    七朵心中冷笑,要不是事关自己的命运,像赵氏这样冷血无情的长辈,才不会去管她的死活。

    谭德金忙护着七朵道,“七朵这不是关心她奶奶嘛,她的话儿没错,德银你既然说这药不能服,那你倒想个救娘的法子来。

    娘病了这样久,可总不能由着这样拖着吧。”

    他的语气也有些生硬。

    之前谭德银不愿意立字据,他不是傻子,也生出了疑心来。

    现在见谭德银又说三道四,不免动了怒。

    是人都有脾气,外表憨厚老实的谭德金也不例外。

    杨氏唇角扬了扬,“大哥,这法子不是早想出来了,只是大哥大嫂你们一直不愿意罢了。”

    说来说去,又回了原点。

    七朵十分心烦,这是逼人反抗的趋势么?

    七朵掀了掀眼睑,“二娘,只要二叔敢立了那字据,我现在就走。”

    “你……”杨氏一窒。

    七朵不理会她,看向谭老爷子,续道,“爷爷,这药方肯定能给奶奶服用,沈伯母的为人我们都十分清楚,她怎会拿奶奶的性命开玩笑?

    爷爷,生病一定得吃药,不然,这世上还要郎中大夫做什么,往后大家生病,都去算命卜卦算了,那些郎中大夫也趁早关门改行得了。”

    “嗯,七朵你说得有道理,沈夫人不是这样人,她平日慎言慎行。”谭老爷子轻轻颔首。

    他的眉头也紧紧拧着,心中有两个小人儿在打架,纠结这药到底能不能服用。

    “七朵,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在怀疑我的本事不成。

    我是你二叔,岂容你一个小辈在那儿说三道四。”谭德银拉了脸训道。

    “二叔,我说只是说事实罢了。

    二叔您说我与奶奶八字相克,既然这样,那为何我刚生下来时,您不让家里人将我送走。

    若那时就送走,岂不是就可以免了奶奶今日之灾,也不会影响六郎。

    还有,二叔您如此会算,肯定知道之前那些郎中大夫治不好奶奶,那为何同意让他们来治,为何同意让奶奶服药?

    这岂不是既浪费了钱财,又让奶奶白白喝了药。

    且按二叔您方才的说法,药不对症,喝了对身体没好处只会有坏处。

    二叔你明知药不对症,还让奶奶服下,您又是何居心?

    是不是要害奶奶?”七朵冷了脸,毫不留情揭穿谭德银的鬼把戏。

    用谭德银的话来打他自己的脸。

    应该很痛吧!

    七朵眯了眯眸子。

    这番话令谭德银和杨氏白了脸色。

    谭老爷子表情也变了,不由多看几眼七朵,这孩子何时变得这样厉害?

    谭德金则十分欣慰七朵的变化,同时更怀疑谭德银动机不纯。

    “大哥,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对长辈如此无礼没教养。”谭德银沉脸数落谭德金。

    而后又对谭老爷子挑拔道,“爹,咱们家可是有规矩的大户人家,七朵这丫头也该管管了吧。没上没下,没大没小,今天敢如此对我说话,明天就敢和爹您这样说话。”

    谭老爷子的表情沉了沉。

    “爹,七朵绝没有不敬长辈的意思。”谭德金忙说道。

    “长辈?二叔,您是我的长辈吗?有千方百计想送走侄女儿的叔叔吗?您有将我当做自家侄女儿来待吗?”七朵继续反问。

    谭德银被逼问得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气得胸口发闷。

    “好你个死丫头,牙尖嘴利。

    何方妖孽,竟然敢附在我家侄女儿身上做乱,以下犯上。你要是识相的话,赶紧离去吧,否则休怪我无情。”谭德银眸子一转,立马拍着桌子站起,指向七朵,声色惧厉的叫道。

    他这是说七朵被脏东西附体了。

    真是狗急了跳墙呀!

    “没错,七朵定是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不然,不会如此无礼。”杨氏也在一旁叫嚷着。

    同时,谭德银还扬起大掌向七朵脸上打来。

第10章:偷吃

    谭德金见此,脸色沉得发黑。

    他立马挡在七朵身前,抓住谭德银挥过来的手,怒道,“德银,你这是做什么?谁被脏东西附身了?

    七朵说得还真没错,有你这样做叔父的么?

    为何不愿给娘看病吃药,却偏要送走七朵。

    我倒想知道,七朵走了,于你有何好处?”

    这是他第一次用如此严厉的语气对谭德银说话。

    “大哥,你这说得什么话,我还不是为了娘和六郎啊,我能得到什么好处。”谭德银吼道,以此来掩饰心虚。

    “能不能得到好处,你心里清楚。”谭德金驳斥着。

    就算他再傻再笨,谭德银一而再再而三的出面阻止赵氏看病吃药,也生了疑心来。

    何况谭德银竟然还说七朵被脏东西附了体,这样不吉之言,他听了更是气愤不已。

    七朵刚会说话,他现在可是宝贝得不得了,岂容谭德银随便污言污语的说她。

    七朵看着面前宽厚的背影,轻颔。

    这个便宜老爹还不错,不算傻,更不是那种任由揉捏而不反抗的主儿。

    “都吵吵啥呀,我这还没死呢,都给我坐下。”谭老爷子拍着桌子骂道。

    躲在外门偷听的吴氏撇撇嘴,你们吵吧闹吧,最好动手打起来才好呢,哼!

    她拿着锅铲重新去了厨房,嘴角有笑意。

    “娘,你笑什么?”坐在灶下烧火的四枣问道。

    “没什么。”吴氏摆摆手。

    “娘,晚上只喝粥,会饿的,您也摊些饼子吧。”四枣说道。

    谭家做饭是由徐氏、杨氏和吴氏三人轮流来做,每人三天,今儿是吴氏最后一天,明日该徐氏来做。

    吴氏眼睛一瞪道,“你个馋丫头,就你嘴巴重,一天到晚就知道吃,说得倒轻巧,摊饼子多累啊。”

    吴氏生来懒惰,每次轮她做饭时,怎样简单怎样做,从不愿多费一丝力气。

    赵氏未生病时,会来盯着,吴氏为了不挨骂,倒不敢太过糊弄。

    自赵氏生病卧床后,她也没这精力再来管厨房中的事儿,吴氏就放松了。

    早饭和晚饭都是稀粥。

    午饭菜和米一起下锅,撒些盐,放点儿油,直接煮两大锅菜饭完事。

    四枣不满的撅了嘴,闷闷的向灶膛里塞了些松针,脑中在想着这几天家中发生的事儿。

    “娘,你说奶奶真会将七朵送走吗?”四枣说道。

    吴氏扯着嘴角说道,“哼,这可说不好,要是你奶一直病着,这七朵迟早得被送走。”

    “二伯说送走七朵就能治好奶奶的病,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七朵让他写什么东西,二伯又不敢写,真是怪事。”四枣接着说道。

    “你一个小孩子家家,别管那些闲事儿,这话可千万别当着你二伯二娘的面儿说,知道不?”吴氏赶紧压低了声音警告。

    “我知道,我又不是傻子。

    对了,娘,你说那七朵怎么就会说话儿呢,也怪邪门的。”四枣摇头,满面的狐疑之色。

    吴氏的脸色忽然变了变,陷入沉思中。

    随后轻叹一口气,似是想起什么过往来。

    “娘,娘,鸡蛋。”瘦小的八梨手中拿着两个鸡蛋,从门外兴冲冲的进了厨房。

    见到鸡蛋,吴氏黯淡的眸子重新被点亮。

    “哟,我的小梨子,这鸡蛋是从哪儿来的?”吴氏接过鸡蛋迅速塞进怀中,笑眯眯的摸了摸八梨红红的小脸。

    小脸被风吹得有些凉。

    八梨小手随意向外面指了指,“在那草堆里捡的。”

    “可有人看见?”吴氏压低声音问。

    八梨摇头。

    “没人见到就好,四枣,你去门外看着,八梨,你来烧火,娘给你们**蛋炒饭吃。”吴氏来了精神。

    她想着此刻老大老二正在吵,没心思来管厨房里的事儿。

    正巧中午还有剩饭,幸好没和米一起煮粥。

    赵氏虽然病了,可鸡蛋、腊肉咸鱼之类的东西都放在她屋内,要吃时,必须得经她的手拿,外人不许动手。

    且到了吃饭时,她会认真检查饭菜,看儿媳妇们是否私吞了这些东西。

    哪怕她正痛得死去活来,这一程序也免不了。

    因难占到便宜,所以吴氏才不愿意麻烦做吃的。

    “好嘞。”四枣高兴的应了,忙起身去了厨房外面望风。

    不一会儿功夫,随着锅铲击打铁锅清脆的声音响起,厨房里就飘起了香喷喷的油香和鸡蛋香味。

    “四枣,快进屋。”吴氏低声喊着。

    四枣四下瞧了瞧,见无人发现,忙小跑着进了厨房。

    “你看着锅里的粥,我将炒饭送回屋里去,等会儿你们姐儿俩回去吃。”吴氏脱了外面的小薄袄,将一大盆黄灿灿的鸡蛋炒饭盖好,轻声说道。

    八梨和四枣喉咙滚动,用力咽着口水,舔着唇点点头,“娘,您快点儿。”

    吴氏小心翼翼拿着袄子往外走去。

    四枣探了头往外看,眼见着吴氏就要到自家门口了,小姑谭桂花却突然冒了出来。

    “三嫂,你这是干嘛呢?”谭桂花手中拿着绣花绷子,绣布上是绣了半朵的荷花。

    针脚粗大,花有些扭曲!

    吴氏一惊,下意识将薄袄向旁边藏了藏,“哟,是桂花呀,怎么没去小莲家绣花。”

    谭桂花指指天色,斜眼道,“三嫂,这都什么时辰了,我刚从她家回来,她又不留我吃饭。”

    “呵呵,是啊。”吴氏干干笑,单手去推房门。

    谭桂花看着吴氏有些狐疑,天这样冷,她怎么穿得这样单薄?

    同时,她隐约闻到饭香味。

    “三嫂,那袄子里藏得是什么?”谭桂花指着吴氏问道,并向她靠近。

    “哪儿藏什么,只是方才做饭被火烤得热,这才脱了衣服送回来。”吴氏神色有些慌张的应着,并闪身要进屋。

    “三嫂,拿出来吧,别藏了,我知道,定是好吃的。要是不拿出来,我可要喊娘啊。”谭桂花比她更灵活,紧走两步,堵了吴氏的房门口,笑盈盈的威胁着。

    “桂花,哪儿有什么好吃的,要是有的话,怎会少了你的份儿。”吴氏干巴巴的应着,并向门内挤。

    “哼,我不信。”谭桂花冷哼一声,单手去拉吴氏怀中的薄袄。

    吴氏自然不能让她抢了去,向一旁躲去,可又不敢用力,担心将饭给洒了,那可就白忙活了。

    “给我。”

    “真没有。”

    “要是没有,你给我看看。”

    两人就这样拉扯了起来。

    “你们在干什么?”有男人不悦的声音喝道。

    听到这声音,谭桂花和吴氏俩人同时头皮一阵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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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最后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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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老四谭德宝声音。

    谭德宝现年二十四岁,还未成亲。

    他性格怪僻,脾气暴躁,整天绷着脸,家里人谁得帐都不买。

    包括谭老爷子。

    加上他力气大,有些拳脚功夫,在家中无人敢惹,都惧他!

    “四哥,三嫂她……。”谭桂花咽了下口水,应着。

    “分你一半。”吴氏知道瞒不下去,暗道一声晦气,赶紧阻止谭桂花继续说下去。

    要是让谭德宝知道这事儿,万一他心情不好,一拳砸死自己可就惨了。

    死桂花,烂桂花,早不回晚不回,怎偏偏这时候回,呸!

    吴氏恨恨的骂。

    “四弟回来了,我们没事儿,在闹着玩,闹着玩。”吴氏回头,笑着说道。

    只是谭德宝的脸,虽已看了**年,她还是禁不住瘆得慌。

    谭德宝左脸颊上有一道丑陋的刀疤,从颧骨斜到嘴角,蜿蜒扭曲着,有些可怕。

    他肤色偏黑,身材高大,五官周正。

    本是个相貌堂堂的帅小伙,只是这道疤影响了整体形象。

    他置办了一个货郎挑子,闲来无事时,就摇着货郎鼓,走村串户叫卖着一些小玩意儿。

    “四哥,我们没事。”谭桂花也这样应着。

    “哼!”谭德宝冷哼一声,挑着货郎担子,向后院走去。

    “三嫂,什么好东西,快给我。”谭德宝一离开,谭桂花急不可耐去抢。

    “进屋去,别让其他人见着。”吴氏轻拍了下谭桂花的手,四周瞅瞅,两人进了屋子。

    谭德银家住在东厢,三桃和五杏坐在窗户旁纳着鞋底,恰好看见这一幕。

    “二姐,你说三娘和小姑是不是进屋偷吃去了。”五杏右手拿着针,在头皮上蹭了蹭,戳着鞋底问道。

    三桃撇撇嘴,“肯定的,两个嘴重的。”

    五杏立马抬头,“二姐,那我们也去瞧瞧?”

    “我不去,就三娘那邋遢样,有好吃的,我也不敢吃,要去你自个儿去。”三桃水眸一睨,不屑说道。

    三桃十五岁,长得像谭德银,小脸,肤色白皙,杏仁眼,鼻子高挺,身材苗条,颇有几分姿色。

    她幼时跟在谭德银后面读过一本《三字经》,比其他姐妹们多识几个字。

    另谭德银有些小名气,姐姐大梅又亲口承诺,一定会在县城替她说门亲事,让她做少奶奶享福。

    于是,三桃就不自不觉拿自个儿当小姐看待起来。

    十二岁的五杏则长得像杨氏,宽额方脸,细长眼睛厚嘴唇,体态丰盈,相貌一般。

    但她有样学样,和三桃一样,拿自己当回事,看不起其他姐妹们。

    五杏撅撅嘴,眸子转了下说道,“二姐,我去瞧瞧,看她们到底吃什么,到时咱们告诉奶奶去。”

    三桃皱眉斥道,“你一个小丫头,怎么喜欢干这种勾当。”

    五杏委屈得扁嘴。

    三桃却又道,“想去就去吧,只是仔细些,别被她们瞧见了。”

    五杏这才开了笑脸,将鞋底放下,轻声开了门,向西厢走去。

    谭德宝挑着货郎担,本准备回自己屋中,听到堂屋传来争辩声,放了担子,沉着脸走进去。

    “德金和七朵说得有道理,你娘病不能再拖,先服两剂药下去看效果再说。”谭老爷子拍板道。

    “不成啊,爹,您不可信了七朵这小丫头的话,我就觉着她有些反常。”谭德银满嘴胡话的阻止。

    “德银,你不厚道,七朵说话是好事儿,怎么就反常了,你难道想让她一辈子不说话么。”谭德金红着眼睛怒道。

    谭德宝一进屋子,众人均觉得空气凝固了下。

    “哟,老四回来了。”谭老爷子唤道。

    谭德宝看着面红耳赤的谭德金和谭德银,眉头拧起,“大哥二哥,你们这是做什么?”

    七朵乍一瞧见谭德宝,也被他脸上的疤吓了一跳。

    “四叔叔好。”七朵还是上前一步,乖巧的喊着。

    谭德宝黑色的面庞同样现过讶色,上下打量一番七朵,问道,“七朵,是你喊我?”

    “嗯,四叔叔,我会说话啦。”七朵脆声说道,并冲他甜甜笑了下。

    瞧着七朵温暖的笑容,谭德宝有些感动。

    这些年,还是第一次有人看着自己这张脸,还能笑得如此自然灿烂。

    “七朵真乖,会说话就好,等会儿四叔叔拿糖给你吃。”谭德宝难得挤出一丝笑容,尽量让语气看来柔和一些。

    “谢谢四叔叔。”七朵温顺应了。

    她从原主记忆中知道,谭德宝只是外表难看,不爱笑,但心地并不坏,隔三岔五会拿一个糖块或一个小饼,给七朵和六郎吃。

    有时心情好,还会教六郎练拳。

    只是六郎太小,总是学不好,谭德宝有些失望,只得作罢。

    谭德宝点点头,看向谭德金,“大哥,七朵会说话了,可是高兴的事儿,你怎么在这儿生气。”

    “四叔叔,这不怨我爹。”七朵嘟了嘴,将事情说了一遍。

    谭德宝看了眼谭德银,嘴角有一丝冷漠的笑容。

    “爹,沈夫人开得药方,信得过,娘生病就该吃药,别信那些没用的。”谭德宝说道。

    当年他可是亲身体会,若不是及时吃药,这条命早就没了。

    谭老爷子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

    “老四,你怎么就那样信沈夫人?”谭德银问道,只是语气有些弱。

    谭德宝说道,“我眼睛没瞎,知道谁可信。”

    语气生硬,潜台词就是‘你谭德银不可信’。

    “都别再争了,就这样决定,快去煎药。”谭老爷子正色下了决定。

    七朵终于松了气,谭德金也面现喜色。

    谭德银暗暗咬牙,看着杨氏使了眼色,幸好还有后手。

    杨氏立马换了副表情,脸上堆了笑去拿谭德金手中的药,“大哥,你抓药辛苦了,让我去煎药吧。”

    谭德金本能将药向一旁偏了偏。

    七朵笑着说道,“二娘,您累了一天,去歇着吧,我们几个小的闲着没事,让我们来做就好。爹,我们回去吧。”

    “煎药可是大事儿,我担心你们做不好,还是我来吧。”杨氏作势又要去抢。

    “二娘,我来亲自煎,你难道还不放心嘛。”徐氏恰到好处进了堂屋,从谭德金怀中拿过药,微笑着说。

    之前是七朵不让徐氏和两位姐姐跟过来,担心到时人太多,闹不好会动手打起来。

    但徐氏不放心,一直在听着动静,掐准时机进来,让杨氏无语可说。

    七朵一家人回到后院,立马生了炉子来煎药,却不知杨氏去了赵氏房内。

    谭德金看着七朵笑,“你这丫头,果真变得机灵了,还真被你猜着。”

    他指得是谭德金夫妇抢药一事。

    “是呀,七朵这点不随咱们俩,咱们都太傻。”徐氏有些感慨。

    “嘻嘻,我只是想让奶奶早些好起来,防人之心不可无嘛。”七朵露出雪白的牙齿笑。

    并趁其他人不注意,用空间水加在药罐中熬药。

    空间水不仅仅能吃能喝,还能治病。

    刚刚开启空间后没两天,感冒咳嗽,无意中喝了空间水,一夜睡过来,就神奇的痊愈了。

    至于能否治其他的病,她现在还不敢确定,但知道对身体只有好处没坏处。

    自从饮用灵泉水后,半年时间再也没生过病,连声喷嚏都没打过,就连以前头晕的毛病也好了。

    药煎好,徐氏将黑色的药汁倒在蓝边碗中,小心端着,和七朵一起去赵氏房间。

    ‘啊哟哟’,一进屋子,就听到赵氏的哀嚎声。

    赵氏侧躺在床上,双眼紧闭,形容枯槁憔悴,凌乱黑发之间隐隐露出几根白发。

    令人瞧着有些心酸。

    杨氏本来正和她说着什么,见徐氏和七朵是来,声音戈然而止,装模做样替赵氏捶背。

    “娘,喝药了。”徐氏走到床边,温声喊着。

    赵氏眼睛倏地睁开,瞪着徐氏斥道,“喝什么药,是耗子药,还是砒霜啊,要不你干脆给我根绳子得了。”

第12章:奇怪的梦

    七朵见到赵氏眼神中有着浓烈的怨恨。

    再瞟了眼杨氏,嘴角有着淡淡的笑容。

    七朵明白赵氏肯定还在怨徐氏未同意将自己送走。

    在赵氏心中,不管自己的病与七朵有无关系,做为儿子媳妇,就该无条件的答应将七朵送走。

    而不是为了一个小丫头,与自己讨价还价,甚至争锋相对。

    这样做,儿子媳妇就是违了孝道。

    与自己相比,一个孙女儿根本不值得一提!

    赵氏本就是气量狭窄之人,再经杨氏在旁煽煽风,这对谭德金夫妇的恨,一时半会根本消不了。

    就算后来赵氏的病愈了,她也不会去计较谭德银当初说了什么,依然会拽着谭德金的小辫子。

    恨他当时没听自己的话。

    七朵暗恼,好个不明事理的老太太。

    当然,赵氏能如此,杨氏功不可没。

    徐氏眼一红,摇头道,“娘,您别这样说,我们怎敢做如此大逆不道的事儿。

    这是沈夫人亲自开的药方,您喝下去,不出几日就会好的。”

    “哼,你们大逆不道的事儿做得还少嘛,沈夫人哪儿会治病,拿她开得药让我喝,你们这是居心何在啊。

    不喝,给我拿走。”赵氏冷哼一声责道。

    赵氏口中说着话儿,手打向徐氏手中的药碗。

    七朵见了,想上前去阻止已是来不及。

    药碗落地,黑色的药汁泼洒了一地,徐氏的蓝花袄上还沾染了些,蓝边碗碎成几片。

    七朵眸子眯了眯。

    双手拳头暗暗攥紧,可恶!

    “唉,这药可真是不能给娘服呀,之前我们说得话儿,你们就是不爱听,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说我们有什么企图。

    要说我们有什么企图,那就是望着娘能早日好起来。

    这不有句老古话么,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你们瞧,自从娘病了,咱们家就没了主心骨,许多事儿都乱了,一家人吃不好睡不好的。”杨氏看着徐氏和七朵,语重心长说道。

    真是贤惠的好儿媳妇呀!

    七朵心中冷笑。

    徐氏咬着牙低头去捡地上的碎片,七朵过去帮她。

    将地上收拾干净后,七朵走到床旁,看着赵氏,认真问道,“奶奶,您可知道我为什么会说话吗?”

    赵氏翻了翻眼睛,冷冷道,“我怎知道。”

    七朵不理会她冷淡的态度,续道,“奶奶,那日我在山芋窖中晕过去后,就做了一个长长的梦,好神奇哟。

    梦到我被两个长得很丑的人带去一个阴森森的大殿中,见到一个满脸长胡子,眼睛像铜铃一样的人,样子十分凶狠。

    后来我才知他是阎王。

    阎王看到我之后,就翻了翻大簿子,大骂抓我去的人,说我阳寿未尽,还有大事要做。

    我便问阎王要做什么大事儿。

    阎王爷爷说奶奶前生是个福泽深厚的好人,这辈子会享受富贵,长命百岁的,可不能让您老人家遭罪。

    可现在有人不让您看病吃药,要害您呢,我得回来帮您。

    我忙问了救奶奶您的方法,阎王让我去找沈伯母。

    等我醒来后,还以为这只是梦,谁知我竟然会说话,而且事实真是有人不愿意奶奶您喝药,我信这不是普通的梦。

    所以,奶奶您一定得吃药,可别中了有些人坏心眼儿。”

    赵氏眸子转了转,沉默了,在想着七朵这话的真假。

    不过,她宁愿相信这是真话,她想长命百岁,想享受荣华富贵。

    徐氏看着七朵,心情无法用言语来表达,除了激动就是惊讶,女儿可真是大了。

    杨氏却听出七朵的话是在骂她,差点儿咬碎满口黄牙。

    “娘,您别听七朵这丫头乱说,还阎王爷呢。

    胡说,要是见到阎王爷,还能活着回来吗?”杨氏冷笑着说道。

    七朵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着,费解的问道,“二娘,您这话说得好奇怪哟,二叔不也见着阎王爷了么,二叔的算卦之术好像还是阎王爷教的吧,您忘了?

    二叔如今可是活得好好的,难道……二叔叔在骗人。

    还有,您说我乱说,难道您不认为奶奶是个福泽深厚的长,您不希望奶奶长命百岁吗?”

    谭德银当初得了病,病愈后就说见到阎王爷,是阎王教了他算卦之术。

    他口才好,说得活灵活现。

    众人多信鬼神之说,无人不信他的话,口口相传,他的名声就盛了起来。

    七朵粉色的唇瓣微翘了翘。

    既然敢说这番话,当然得做足功课,否则怎能说服赵氏这老冷漠。

    又怎能让杨氏这坏心眼儿闭嘴。

    徐氏眸中有了笑意,揽住七朵肩,问杨氏,“是呀,二娘,见着阎王爷能不能活着回来,您该比其他人更清楚呀。

    爹娘本来就是福泽深厚的老人,看我们谭家人丁兴旺,上下一团和气就知道啦。”

    这话赵氏听着心中十分舒坦,很是受用。

    杨氏气得牙酸,她怎么也不会想到七朵会记得这些事儿。

    可她却无言以驳。

    要是否认七朵的话,那就是打谭德银的脸。

    谭德银的谎话一旦被拆穿,后果会是怎样,杨氏十分清楚。

    “呵呵,是呀,爹娘是福泽深厚的。”杨氏强笑着说道。

    赵氏眼皮子掀了掀,问七朵,“七朵,你没骗奶奶?那药我真能喝?”

    “奶奶,七朵可不敢骗您,看着奶奶您这样遭罪,我们心中都难爱,可都望着你早日好起来。

    沈伯母可不是一般不知轻重的人,她要是没把握,又怎敢开药方,而且我相信阎王爷不会无故托梦给我。

    对啦,我在梦中还见到高祖呢,他也让您求医吃药,别信那胡言混话。

    奶奶,您要还是不放心,可以先喝两剂瞧瞧。”七朵软声劝着。

    “什么,你还见到了高祖?”赵氏讶声问。

    七朵认真点头,“嗯,奶奶你知道么,爷爷与高祖生得有几分想像呢,一脸的富贵相,只是高祖的眉心和左眉间均有颗痣。”

    她口的高祖是谭老爷子的爷爷,那位大美人姑奶奶是他的幼妹。

    谭高祖十分能干,将谭家的产业发展到史上最巅峰,名震五省。

    否则,依着谭家的身份地位,姑奶奶怎能嫁去侯府为嫡长媳。

    要不是谭家当时家大业大,又怎能为姑奶奶备下十里红妆。

    可惜的是,高祖如此能干,但儿孙均是平庸无能之辈,谭家很快只有出没有入。

    产业一天天的败落,最后到了现在这地步。

    就因为此,所以高祖在谭家历代人的眼中,那简直就是神的存在,人人敬畏。

    谭老爷子一直梦想自己有一天,能再续高祖时的辉煌。

    赵氏轻颔首。

    想着七朵根本没见过高祖,又怎会知道他的长相。

    肯定是真的梦见了他老人家。

    赵氏与谭老爷子闲聊时,曾听他提起过他与高祖长得有几分相似,只可惜少了那两颗富贵痣,否则定能重振家威。

    这事并没有其他人知道。

    她哪儿知道七朵前年曾在谭家大叔公那儿看过族谱,上面有高祖的画像。

    大叔公当时还特意向七朵解释说那两颗痣生得好生得妙。

    因此,她才记忆深刻。

    方才七朵也是灵机一动,忽然想起这事,有意加了上去,增加可信度。

    大叔公是嫡长子,族谱由他保管,只可惜他无儿无女,七朵以前也常去他那儿玩。

    他将七朵当做孙女儿一样待着。

    前年夏天离世了。

    这族谱才传到了谭老爷子手中。

    但族谱谭老爷子并未给儿孙们看过。

    “是呀,娘,您就试试吧。”徐氏也温声说道。

    赵氏咬咬牙,“那好吧,我就再试试。”

    七朵和徐氏两人同时松口气。

    徐氏赶紧回去将药罐中剩下的药全部倒了过来。

    七朵留下看着,提防杨氏再挑拔生事端。

    徐氏扶着赵氏坐起来,亲自喂她将药喝了下去。

    七朵则像变魔术一样,将一块芙蓉糕拿出来,递向赵氏,“奶奶,这是沈伯母给的,我知道药苦,特意留着给奶奶您。”

    这是沈楠之前给她的,她随手放在荷包中,此刻恰好派上用场。

    看着七朵手上香甜的芙蓉糕,小脸上浅浅的笑容,还有这贴心的话,赵氏的心这一刻也软了,这丫头是个懂事的。

    甚至有些觉着以前对不住七朵!

    “嗯,乖。”赵氏接过芙蓉糕,十分难得夸了句。

    徐氏弯眼笑了。

    杨氏牙齿咬得咯咯响,却也无奈,眸子一转出了屋子。

    谭德银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晃悠,见杨氏回来,忙问,“怎么样?娘药喝了没?”

    “喝了。”杨氏恨恨道,将方才的事复述了遍。

    “这死丫头还真是小瞧了她,歇了几年没说话,这嘴皮子倒变利索了,鬼主意还真多呢。”谭德银眸中滑过寒意,冷声说道。

    杨氏面色同样阴沉着道,“谁说不是呢,这死丫头怎么不一直哑下去呢,你说这该咋办?”

    谭德银眼睛微眯,里面寒光闪烁,似在想着什么主意。

    嘴角忽然向上一勾。

    坐直了身体,谭德银压低声音对杨氏招招手,示意她附耳过来。

    杨氏眸子亮了亮,忙坐了过去。

    谭德银如此这般说了。

    杨氏面上的表情变化了几下。

    “这样成吗?到时会不会很麻烦?”杨氏有些担忧的问道。

    “放心,绝对不会,我有把握。”谭德银信心满满的说道。

    杨氏见他说得笃定,也就信了,点头道,“那成,就按你说得办,明儿让三郎起早些过去。”

    俩人得意的一笑。

第13章:事发

    准备吃晚饭,堂屋内很热闹,三张桌子已排开。

    出去玩耍的二郎、三郎和四郎三人也有说有笑的回来了。

    见到他们三人,谭老爷子有些不悦的沉了脸,“你们几个做啥去了,一下午不见人。”

    二郎和四郎头一缩,躲向父亲谭德财身后,不敢言语。

    三郎谭信梁笑着上前,替谭老爷子揉捏着肩膀,说道,“爷爷,我们四处瞧瞧,想揽些活儿做做么。”

    十七岁的三郎长得像谭德银,身姿颀长,皮肤白净像个姑娘,一双桃花眼里笑意满满。

    平日里无事脸上堆着三分笑,这一点儿随杨氏。

    三郎十分有女人缘,每次随谭德银外出做法事时,总能勾得那些姑娘小媳妇们心肝儿乱跳,脸红红。

    谭老爷子紧绷的脸松驰下来,“臭小子,揽啥活呀,有空在家多识些字才是正理儿。”

    语气软了下来,带着一丝宠溺。

    扫了眼畏缩的二郎和四郎,看看目光呆滞的大郎,再看了眼满脸病容的六郎和懵懂的七郎,谭老爷子在心中暗叹一口气,家里男孙如今只有三郎能上得台面。

    这样下去,可不是好事啊。

    谭老爷子心中有着隐忧。

    “呵呵,爹,三郎这不是想替家中多挣些钱嘛,这孩子从小就懂事儿。”杨氏恰好出来听见,立马笑着应道。

    毫不客气的替自己儿子脸上贴金。

    谭老爷子横了眼杨氏,不悦道,“你懂什么,只要读书才能有出息。

    唉,只可惜呀,你们这几个,没一个是读书的料,白费当初我一番苦心。”

    谭老爷子挨个指着孙子们,很痛心疾首。

    二郎等人全垂了头,六郎也低了头。

    六郎想读书,只是他身子太过赢弱,常犯病,无法读书。

    谭老爷子最后将视线落在谭德佑身上,温声道,“老五啊,你好好读,爹可就指望你将来光耀门楣,光宗耀祖啦。

    我们谭家祖上可是望族,爹十分希望能重振家势,再现当年的辉煌,你可别让爹失望啊。”

    谭老爷子脸上有着失落,又有着憧憬。

    只是被寄予厚望的谭德佑却后背冷汗直流,压力山大。

    谭老父子的心愿,与他来说,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而谭德银等人听了谭老爷子的话,均报以嗤笑,寄希望于谭德佑,真是天大的笑话。

    只不过,没人敢当面点明!

    七朵看着谭老爷子眸中殷殷期望,再看看六郎,唇抿了抿,六郎该去读书!

    二霞和六桔帮着吴氏将饭菜端上桌。

    主食稀粥,菜是咸萝卜、咸白菜和咸豆角,每桌各一大盘,十分简单。

    看着饭菜,多数人撇嘴,谭老爷子也皱了眉头。

    “光喝粥,一点儿不顶事,打个哈欠就没了。”谭德佑低声说道。

    “爷爷,我不喝粥,我要吃鸡蛋。”七郎昂了小脸,嘟嘴嚷道。

    “嘿嘿,鸡蛋,我也要鸡蛋。”大郎傻笑着附合。

    看着大郎的模样,谭德银眉头拧了拧,眸底有着嫌恶。

    二郎和四郎唇动了动,本想跟在后面附合,但是吴氏做的饭,他们只得闭紧嘴不出声。

    三郎笑着接话,“五叔说得没错儿,这几日天天晚上饿得睡不着,心揪着难受。”

    “唉,爹,您瞧五弟每日读书,光吃这些哪儿顶事。

    还有四弟天天挑着担子走村串户,多累,这样下去,身子骨儿哪儿受得了。”谭德银连连摇头。

    他自己对饭食不满意,却拿着谭德佑和谭德宝做借口。

    “我吃这些行。”谭德宝淡淡道,丝毫不领谭德银的情。

    谭老爷子问吴氏,“老三媳妇,就这些?”

    吴氏听着其他人表示不满,她一点儿没恼意,笑着接话,“是啊,爹。”

    “老三媳妇,这些孩子们可都在长身体,天天喝粥怎么能行,你不另外摊些饼子也就罢了,也该在粥里放些山芋,这样也顶饿些。”谭老爷子说道。

    以前吃饭之事,都是赵氏管,谭老爷子从不多话。

    吴氏跺下脚,敛了笑容说道,“啊哟,爹,娘病成这样,我哪儿有心思弄吃的。

    再说,这些日子也没下地干活,又是晚上,吃这些也够了,我想省些粮食呢。”

    之后她的目光又扫过其他人,问道,“你们有心思要吃这吃那的吗?”

    她用这个借口来遮掩自己的懒惰。

    此情此景,别人能说有心思想吃香喝辣吗?

    赵氏慢悠悠从屋内出来,吴氏的话正合她心意。

    “老头子,老三媳妇说得也没错。

    过日子嘛,这能省还是得省,等田里的活儿忙起来,那粮食就像流水一样,几天功夫一缸子就见底。”赵氏寻了个小椅子,在谭老爷子身旁坐下。

    “哟,娘,您怎么出来啦,身子可感觉好些啦?”吴氏关心的问道,对于赵氏的力挺,她十分满意。

    “出来透透气。”赵氏摆摆手。

    五杏对着杨氏耳语了几句。

    杨氏唇角现过一抹冷笑,眸中有怒意。

    “爹,娘说得有道理,娘如今还病着,谁也没心思要吃好的。

    只是四叔和五叔两人天天挺辛苦的,一个要起早读书,一个要起早去做买卖,这身体可不能马虎,我们倒无所谓。

    七郎还小,饿几顿没事儿。

    我记得中午的饭还剩了些,足够四叔和五叔吃,我这就去给他们热热。”杨氏真诚的说着。

    “今儿是老三媳妇做饭,让她去吧。”谭老爷子应,赞成杨氏的提议。

    该吴氏干的活,就得吴氏去做,不偏不倚。

    “没事儿,三娘今儿也累了,我去吧。”杨氏脸上带着恬淡的笑容,大度的挥挥手,向堂屋外面走去。

    吴氏、四枣和谭桂花三人脸色变了,唯有八梨还没意识到什么,拿着小竹勺,已经低头吃起粥来。

    三桃和五杏两人垂头掩嘴,悄悄笑了。

    “爷爷,我去帮我娘烧火。”一贯懒惰的五杏也站起来,跟在杨氏后面出了堂屋。

    徐氏则稳稳当当的做着,一般这样的场合,她都会保持沉默,绝不会和其他妯娌去抢着表现。

    二霞和六桔两人也安静的坐着,只等谭老爷子说开饭时,再动筷子。

    七朵坐在三桃对面,恰好捕捉到她诡异的笑容,有些费解,这种事儿很好笑吗?

    但她有预感,接下来可能会有事儿发生。

    “都吃饭吧。”谭老爷子说道。

    大家都拿了筷子开始吃饭,一时之间堂屋内喝粥的‘嗞嗞’声四起。

    吴氏后背开始流汗。

    四枣吓得脸泛白,筷子在手中颤动着。

    谭桂花一脸淡然的喝粥吃菜。

    “爹,娘,我去帮忙。”吴氏匆匆向堂屋外面走去。

    可她只走了几步,五杏就跑了进来,细着嗓子说道,“爷爷,奶奶,饭没了。”

    堂屋内顿时安静下来,大家都放了筷子。

    七朵黑眸一转,终于明白三桃为何发笑,可能她早知道这事吧。

    唉,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

    七朵轻轻摇头。

    赵氏目光一寒,立马梭向吴氏的后背。

    杨氏也跟着走进来,故意问吴氏,“三娘,中午的剩饭你放哪儿了,我怎么找了一圈也没找着?”

    “呵呵,二娘你记错了吧,中午哪儿还有剩饭哟。”吴氏干干的笑着,试图替自己开脱。

    她十分恼自己,方才怎么被吓傻了,都不知说这话替自己解围。

    若之前就说了这话,杨氏定不会去厨房,就没这些事儿。

    杨氏撇撇嘴,“三娘,怎么可能呢,下午娘口渴,我去厨房里,分明见到碗柜中有一大盆子饭,起码有两三碗吧。

    对了,当时大娘也看见了。”扭头看向徐氏,“大娘,是吧。”

    徐氏当时的确见到碗柜中有饭,本不想说什么,但杨氏问了,只得点头,“是。”

    七朵有些不满,你杨氏想找吴氏的茬,别扯上我家人。

    吴氏拍了下脑门子,如梦初醒道,“啊哟,二娘你这一提醒,我想起来好像是剩了饭。

    天,这是哪个将饭偷偷吃了哟,可别害我呀,我可没吃啊。”

    她跺了脚,扯了嗓门,一本正经的叫起冤来。

    五杏拉了下杨氏的胳膊,说道,“娘,我想起一件事儿来,可能与饭有关。”

    “什么事儿,说说。”杨氏抬了抬下巴。

    五杏点点头,“大约是大伯伯抓药回来后吧,我和二姐和窗边纳鞋底,见到八梨手里拿着什么东西从草堆那儿跑向厨房。

    眨眼儿功夫,我们就闻到香喷喷的油香味,当时我们也没在意,想着是三娘在炒菜。

    又过了一小会儿,见到三娘从厨房里出来,用袄子好像包了个什么东西回屋去,过后,四枣和八梨俩人也回了屋。

    等她们再出屋子时,隐约听到八梨说什么鸡蛋炒饭好吃。”

    这话说得已经十分明朗。

    “五杏,你可别血口喷人。”吴氏红着眼睛怒道。

    “三娘,我说得是事实,小姑姑应该也知道呀,还有四叔叔也看见了。”五杏补充着。

    谭老爷子沉了脸色。

    他不怕晚辈们吃,但最恨的是偷吃,好像自己多刻薄似的。

    “老四,你瞧见了?”谭老爷子问。

    谭德宝摇头,“我只见到桂花和三嫂在西厢拉扯。”

    赵氏的脸色也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她站了起来,随手将一旁小矮几上的痒痒挠拿在手中。

    “桂花,你说,这是怎么回事?你要是不说,看我怎么收拾你。”赵氏问谭桂花。

    谭桂花忙替自己解释道,“娘,与我无关,我刚从小莲家绣花回来,是三嫂喊我去吃的,可不知道其他的事儿啊。”

    事情一下子水落石出,让吴氏无所遁形。

    吴氏和四枣两人顿时脸色蜡黄,,她们知道接下来会有一场暴风雨要来临。

第14章:祖训

    堂屋一瞬间十分安静。

    就连傻乎乎的大郎也缩了脖子。

    “吴秋莲,你这好吃懒做的痴货,一天到晚就知道吃,你吃着去作死啊。”赵氏瞪眼睛刻薄骂。

    而人已经快速奔到吴氏身旁。

    手脚利索,完全不像久病之人。

    秋莲是吴氏的闺名!

    “娘,我没有……啊哟。”吴氏忙替自己辩解,但话未说完,赵氏手中的痒痒挠劈头盖脸打了下来。

    吴氏只得用手抱头,哀声叫唤着。

    赵氏比吴氏要高出不少,打她是轻而易举。

    这痒痒挠比咱们平日里用得要粗厚不少,是竹质的,打在身上,可不是一般的痛。

    年幼的八梨见吴氏被打,吓得‘哇哇’哭了出来。

    八梨的哭声似是提醒了赵氏。

    赵氏跑到桌旁,狠狠抽打了几下四枣,“你个死丫头,你是嘴烂了还是心没了,这样好吃,你不偷吃会死啊。”

    这又将矛头指向八梨,“贱丫头,年纪小小,就和你那样懒娘一样好吃,看我怎么收拾你。”

    痒痒挠对着八梨的脸上打过来。

    见到赵氏发威打人,并没有人敢过来拉,谁过来谁遭殃。

    谭德财的头差点儿低到裤裆中,这死女人又丢人了,真是该死。

    二郎和四郎则怨吴氏有好吃的,怎么没喊他们回来分享,也没吱声。

    谭老爷子脸色阴沉,胸口堵得厉害,没有说话。

    八梨正好坐在七朵的身旁,见此,七朵顾不得其他,赶紧将八梨搂进怀中,用背对了赵氏。

    七朵高声呼道,“奶奶,八梨这样小,哪儿懂事呀,您别打她。奶奶,您身体不好,不能生气啊。”

    赵氏手中的痒痒挠立马落在了七朵的背上。

    七朵穿了棉袄,但还是感觉后背被打得好痛好痛,感觉心都要被震出来。

    她不知道要是八梨被打中脸,会是怎样后果。

    “七丫头,你给我让开,不然,我连你一起打。”赵氏吼道。

    要不是看在之前那块芙蓉糕上,她早就不分青红皂白将七朵也一起打了。

    徐氏早就想过去劝赵氏,可也知道此时出头,那无异于是向刀尖上撞。

    但现在关乎七朵,她没犹豫,忙起身扶了赵氏,“娘,您消消火儿,别为这事儿再伤了身子。”

    谭德金也奔了过来,挡了七朵的后背,也劝道,“娘,算了吧,反正是吃了,又没脏掉。您别恼了,啊,身体重要。”

    “你们说得倒轻巧,家里几十口人,要是个个都这样偷吃偷喝,那这个家几天不就被搬空了啊。

    死东西,不要脸的,你明儿给我滚回娘家去,丢人现眼。”赵氏红着眼睛,气喘吁吁的骂道。

    而后又捂了肚子。

    之前发怒时还不觉得什么,此刻消停下来,立马身体就觉得不适起来。

    “娘说得没错,都在一锅里吃饭,怎能偷吃呢。要是被外人知道,定会误会爹娘刻薄。不让媳妇孙女儿吃饱饭呢。”杨氏走过来火上浇油。

    这话一出口,不但赵氏火气又旺了两分,就连谭老爷子脸色也阴沉了几分。

    杨氏前半句,七朵赞同,偷吃的确令人不耻。

    但后半句,挑拔意味太浓。

    一家人能不能别整这些事儿?

    七朵蹙眉。

    赵氏果然怒了,随后拿了五杏那碗粥,对着吴氏砸了过去。

    骂道,“你是饿死鬼投胎,还是吃着去赶死啊,哪顿饿着你啊。这爷们都没提着要吃饭,你像烂了嘴一样,打死你这丢人现眼的死东西。”

    吴氏躲得快,碗落在脚旁,泼洒的米粥溅在裤脚上,像绽放的满天星。

    杨氏得意的勾了勾唇。

    死东西,让你之前偷听我们说话,让你吃点儿苦头,那是你活该。

    谭德金见谭老爷子又要发火,赶紧和稀泥,拉了赵氏的胳膊,劝道,“爹娘,都是自家人,这事怎会传到外头去,吃饭吧。”

    “是啊,爹娘,你们一向宽厚,庄上人都知晓,别生气了。”徐氏也温和的说道。

    杨氏撇嘴,“哼,就是因爹娘太过宽厚,有些人就不将他们放在眼里,将他们说得话当作耳旁风。”

    她一边说,还一个劲儿斜睨谭德鑫与徐氏。

    这话是冲着他们夫妇俩说的,还是因七朵一事。

    谭德宝脸一黑,猛然将手中的碗向桌子上一顿,喝道,“够了,不就一碗饭嘛,至于闹得这样难看,吃顿饭都不安生。”

    说着,他还向杨氏那边瞧了瞧,眸子里有着怒意。

    恼杨氏的煽风点火。

    他这一出声,杨氏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她有些惧谭德宝。

    而本想添油加醋的谭德银也闭了嘴巴。

    谭老爷子这才发话,“够了,都坐下来吃饭吧。”

    所有人都暗暗松了口气。

    “娘,您别气了,回头我再好好收拾收拾她。”谭德财这才跑了过来对赵氏低声说道,面上带了讨好的笑容。

    看向谭德金一家人的眼神分明多了感激。

    二郎和四郎则去扶了吴氏和四枣,只见两人脸上有青紫色的淤痕,手背上更多,四枣一只眼睛都肿了。

    幸好都是皮外伤,未伤及其他。

    二霞和六桔替七朵轻轻揉着后背,“你个傻丫头,打疼了吧。”。

    七朵看着小小的八梨安然无恙,宽了心,这打挨得值。

    赵氏则又捂了肚子喊痛,众人一番手忙脚乱,扶了她去屋子里休息。

    经这样一闹腾,众人没了什么胃口,都只是草草吃了几口,就放了筷子。

    因吴氏和四枣俩人手被打伤,徐氏主动带着二霞、六桔和七朵帮忙收拾了桌子,将碗筷洗涮干净。

    徐氏带着七朵三姐妹先去看赵氏。

    赵氏半睁着眼睛侧躺在床上,杨氏和谭德银也在,正在说着什么。

    见到七朵她们来,谭德银和杨氏就离开了屋子。

    临出门前,谭德银还冷冷打量了下七朵,从鼻子里轻哼一声,甩袖离开。

    “娘,好些了没?”徐氏上前温声问道。

    赵氏将眼睛彻底闭了,阴阳怪气道,“有你们这些懂事的儿子媳妇孙女儿,我这还没死,已经是阿弥陀佛,菩萨保佑了。”

    有意加重了‘懂事’两字的音调。

    七朵皱眉,这老太太,真是……胡搅蛮缠。

    徐氏则面热了热,当然知道赵氏这是在说她和谭德金。

    “奶奶,您好好养病吧,有菩萨保佑着,您定会康复的。”七朵不咸不淡的说道。

    然后见赵氏态度不好,徐氏带着七朵姐妹三人回了后院。

    一进屋,谭德金忙担心的打量一番七朵,关心的问道,“朵,打疼了没有?”

    关心的话语,让七朵心中暖意融融,笑着摇头,“穿着袄子呢,不疼。”

    这是假话,赵氏打得那一下,是真的用了力,到现在还隐隐痛呢。

    六桔就瞪七朵,“傻丫头,自个儿的身体还没好结实,就去护八梨。幸好只是打在背上,要是打了脑袋,将你打傻了怎么办?”

    她的性格相对泼辣直爽些,嘴皮子也利索。

    二霞温柔的笑,缓缓道,“六桔,别骂七朵,她也是好心呢。”

    七朵三姐妹长相随徐氏,都遗传了母亲优良的基因,个个生得模样周正,样子水灵。

    特别是二霞,活脱脱就是母亲第二。

    眉眼精致,笑容温婉,美得像朵刚出水的芙蓉,见过她的,没有一个不赞声‘好俊俏的姑娘’!

    只是她性格十分温吞,就算火烧了眉毛,她也会慢慢的伸手将火灭了。

    因此,赵氏不喜欢她,嫌她手脚不够麻利,不出活儿。

    为此,没少挨骂。

    六桔生着长长的瓜子小脸,乌黑的眸子水灵灵的,特别有神,虽然年纪小,但已经看出长大后定是个美人。

    七朵五官虽未完全长开,但也能看到母亲的影子,小脸暂时有那么一点儿小婴儿肥,但是粉嘟嘟的,让人看了,都忍不住想捏一把。

    “大姐说得对,八梨那样小,看着惹人心疼。”七朵笑眯眯的应。

    徐氏在一旁微笑着摇头,轻搂了七朵,说道,“朵,下次再有这样的事儿,可别再傻傻的往前凑了。正如你二姐说得那般,要是被失手打伤,那可怎办?”

    七朵虽不完全赞同徐氏的说法,但还是乖巧的点头。

    这种被人护着的感觉可真好。

    她四下瞧了瞧,没见到六郎,问谭德金,“爹,六郎呢?”

    “在你四叔那儿玩呢。”谭德金微笑着应。

    七朵想起了吃饭时谭老爷子说得话,抿了下唇瓣,建议道,“爹娘,听爷话中的意思,他可是很稀罕读书人,咱们也送六郎去读书吧。”

    既然成了这家中的一份子,就得为这个家做打算。

    爷奶不喜欢大房一家人,特别是奶奶,处处挑刺打压。

    若六郎读书有了出息,定会让所有人高看一头。

    提到六郎读书一事,谭德金和徐氏忍不住叹气。

    眼睛里的笑意顿时淡了下去。

    “唉,六郎身子骨弱,受不得累,没法读书。”徐氏叹气轻声说道。

    六郎是早产儿,天生体弱,自出娘胎开始,就一直不停的生病吃药,并落下了爱咳嗽的病因。

    只要稍微出些力气,就会剧烈咳嗽,咳得面色青紫,一口气接不上来的感觉。

    平日里都不敢让他多走路,没事便让他躺在床上休息。

    七朵有些怀疑他是不是哮喘。

    “爹娘,六郎身体不好,得给他认真治呀,难道就任由他一年四季缩在院子里不出门嘛。”

    “唉!”徐氏和谭德金又是叹气。

    谭德金垂了头,眸子里湿湿的。

    徐氏轻抚了下七朵的头发,柔声道,“朵,六郎的病是胎里带出来的,十分难治。”

    “哼,还不都是奶奶……”六桔不满的接话。

    只是后面的话被徐氏给制止了,“六桔,不许在背后说编排长辈的不是!”

    赵氏再不好,那也是家中最长辈。

    这话要是被其他人听了去,还不知又惹出什么祸事来。

    徐氏不想给人落下话柄。

    二霞拉了她的手,轻轻摇头,示意她莫要再说什么。

    六桔将脑袋向二霞肩上靠了靠,不甘心的闭了嘴。

    七朵在心底叹气,说到底,都是钱的问题。

    要是大房自己有钱,六郎的病就不会拖成这样,读书的事儿也定能解决。

    决定从明天开始,多给六郎饮用灵泉水,希望对他有帮助。

    “爹娘,你们也别拦着二姐不让她说话,这些年我虽哑,可心里都明白着。

    我知道爷奶不喜欢我们一家人,主要是嫌我们家不能像二叔那样挣钱。

    既然这样,我们也不去占那个便宜,分家出去过自己的日子吧。”七朵看着父母,十分认真的提议着。

    穿来之后,知道这一大家人都生活在一起时,她就脑袋疼。

    人多事多是非多,大房又最不受待见,明明付出了劳动,却像在其他人碗里抢食一样,这日子过得多难受多憋屈啊。

    七朵相信,分家出去后,一家人定能过上更好更温馨的小日子。

    谭德金眉头一皱,正色道,“朵,父母在,不分家,这是我们谭家的祖训,身为谭家的子孙,岂能违了祖训。

    朵,你一定要记住,不可再说这话。”

    这大家庭要是温馨的,谁会想着分家啊!

    七朵有些无语的摇头,什么破规矩!

    “大嫂。”有人敲门,紧接着传来吴氏的声音。

    二霞去开门,吴氏走了进来,脸上带着讪讪的笑容。

    “三娘来了,快坐吧。”徐氏带着七朵三姐妹起身,给吴氏让了坐儿。

    谭德金见吴氏来了,轻颔首,背着手出去。

    吴氏看向七朵,笑了笑说道,“七朵,好孩子,先前多亏你护了八梨。”

    这番话十分真诚,是发自己内心深处的谢意。

    徐氏和七朵三姐妹,对吴氏的态度十分讶异,她可不是一个喜欢向人表示谢意或歉意的人。

    你帮了她再多,她也不会表示感激的。

    今儿怎么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三娘您客气了,八梨是我妹妹,护着她应该的。”七朵淡淡笑着说道。

    吴氏也轻笑着点头,这个话题是尴尬的,因这是她带着孩子们偷吃引起的。

    “朵,还是你懂事儿。”吴氏夸道,忽然话锋一转,“朵,你可还记得七年前那件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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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疑点重重

    吴氏语气迫不急待。

    面上表情有点复杂,既有期许,又有黯然。

    七年前,不正是七朵失音的那年吗?

    这是七朵瞬间想到的。

    但对于吴氏所说的什么那件事儿,七朵还真是迷糊。

    “三娘,您说得是哪件事儿?”她蹙眉问道。

    七朵不知,但徐氏却立马想起是哪件事,脸色沉下来。

    “三娘,朵那时年纪还小,事情又过去这些年,她哪儿会记得这些。

    再说朵这身子还没好透,你回头再来问吧。”徐氏说道。

    但七朵却被勾起了好奇心。

    到底是什么事儿让吴氏放低身段跑来道谢?

    而且她也想知道当年七朵是因何失音。

    “娘,我没事,三娘既然特意来了,您就让她问吧。”七朵亲昵的挽了徐氏的胳膊,柔声说道。

    看着七朵亮晶晶的眼睛,徐氏不忍心去驳了她的面子。

    “嗯。”徐氏轻颔首,对着吴氏叮嘱道,“三娘,若七朵不记得,你莫要再相逼,否则,休怪我到时生气。”

    吴氏忙点头,“大娘,您就放心吧,这次定不会了。唉,当年还不是太伤心难过嘛。”

    徐氏面色也黯了黯。

    吴氏抹着眼角看向七朵问,“朵,七年前,你与五郎一起出得门,他怎么好好摔下了山崖?你们当时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人,还是遇上了猛兽?”

    五哥?摔下山崖?

    这几个字眼一下又一下撞击着七朵尘封的记忆。

    吴氏所说的五哥,是谭家五郎,吴氏的小儿子。

    要不是经她提起,七朵一时还真忘了谭五郎已经殁了。

    她的心情已由最初的好奇,转为凝重。

    按吴氏所说,五郎和七朵一起出的门,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让五郎没了,而七朵哑了。

    只是太可惜,当年她只有四岁,现在根本记不起当年所发生的事儿。

    面对吴氏充满期待的眼神,七朵黯然摇头,“三娘,我细致想了想,什么都记不起来。”

    “怎么记不起来呢,七朵,你再好好想想?”吴氏十分失望的说道。

    徐氏立马道,“三娘,你自个儿想想,一个四岁的孩子能记得什么。七朵不会撒谎,她要是记得,自然会说的。”

    其实她也十分想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儿。

    那天是七朵二姑姑谭菊花出嫁的日子,一家人都在忙碌着,谁也没注意到五郎带着七朵去了后山。

    直到天快黑了,一家人才发现他们俩不见了。

    谭老爷子去找了保长,发动全村人一起去找。

    最后在后山北面一断崖下发现血流满面的五郎,当时已没了气息,小手上还拿着两枝被血染红的映山红。

    七朵则躺在后山南边山脚下晕迷不醒,后脑也有一些伤。

    等她醒来后就不会说话。

    郎中们都说七朵定是受到惊吓或脑后伤的影响,才失音。

    当年吴氏多次来追问七朵发生了什么。

    年幼的七朵当时刚失音,面对吴氏的紧紧相逼,竟然大病了一场,足足在床上躺了半个多月。

    病好后,人也变得呆呆傻傻,见到吴氏身子还会发抖。

    前后差不多花了近两年功夫,七朵才慢慢变得正常起来。

    徐氏想想当年七朵看着吴氏那惊惧的眼神,这心就揪着痛。

    因此,徐氏内心十分不喜欢吴氏。

    吴氏重提此事,徐氏当心会重演当年的场景,故方才阻止她将话说出口。

    吴氏神情一落,长叹一口气,半晌才道,“是啊,都七年过去了,别说是七朵,就算是我,有些事儿也忘了。”

    这一瞬,她仿佛苍老了几岁。

    声音有些黯哑。

    七朵软声安慰道,“三娘,您放心吧,要是我想起什么来,随时会和您去说。”

    吴氏轻颔道,“嗳,好孩子,我走了。”

    她起身站起来向门口走去,伸手去推门时,忽又站住,转身说道,“大嫂,您可得多长个心眼儿,不能将七朵就这样不明不白的给送走,提防有人在背地里使坏。”

    徐氏眸子一凛,上前两步,紧紧拉了吴氏的手,低声问道,“三娘,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吴氏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朵今儿帮了小梨子,我不愿见朵有事。大嫂,我走了。”

    然后她忙挣开徐氏的手,快步离开了后院,怕徐氏再追问。

    七朵黑眸眯了眯。

    吴氏的提醒,感激之余并不意外,本就已经看出这事不单纯。

    “娘,三娘也是的,话说半截子。”六桔低声埋怨着。

    徐氏垂首在沉吟,想着吴氏话中的意思。

    其实也不用想,就知道该提防谁,家中就这些人。

    只不过,她十分想得到十分肯定的答案,而非这样猜测。

    “娘,您能告诉我,我到底是怎么失音的吗?”七朵拉了徐氏坐下,问道。

    徐氏也不隐瞒,将当年的事情说了下。

    “娘,当年我与五郎到底是一起走的,还是被人带走的?还有五郎莫名从山上摔下,我又受伤失音,难道就没报官让人去查吗?”七朵问,心中疑惑更浓

    徐氏摸了摸七朵的头发,温声说道,“当年你爷找了保长,保长也着人四处查了。

    你与五郎是趁我们在忙没注意,悄悄出得门,你们俩应该是不小心受得伤,并非他人所害,这事就这样算啦。”

    其实她还有一句话未说,当年曾有人怀疑七朵与五郎起了冲突,七朵失手将五郎推了下去。

    这也是吴氏当年为何天天相逼七朵的重要原因,她就是信了那话,甚至闹着要去衙门。

    谭德金与徐氏据理力争。

    五郎七岁的年纪,却抵得上九岁孩子的身量,又长得结实,七朵比他小上几岁不说,又生得十分瘦弱,哪儿有力气去推五郎。

    当时谭德银夫妇也极力的维护着七朵,说外面传言是混账话,肯定是五郎失手将七朵打晕,五郎害怕想逃走时失足摔下了山崖。

    众人想也极有这可能。

    于是谭德金夫妇反过来找吴氏他们。

    一家人闹得不可开交,都说要去衙门。

    家丑不可外扬,要是闹去衙门,谭家的脸面何存?

    谭老爷子想着这道理,发了话,此事就此揭过,谁也不许再提,将这事给压了下去。

    七朵眉毛拧了拧,还想打听一些什么时,房门再次被推开,谭德金带着六郎回来了。

    瘦弱的六郎迈着虚步,走到七朵身旁,将一块乳白色的糖饼递向她,稚声道,“三姐,吃糖,四叔给的。”

    “六郎乖,三姐不吃,你留着慢慢明儿吃吧。”七朵揉了揉六郎稀疏的黄发。

    “不,三姐一定要吃。”六郎硬塞了给七朵。

    谭德金则问徐氏,“三娘来做什么?”

    “朵替八梨挡了下,她来谢声谢。”徐氏淡淡的应了,并不提其他。

    往事并不令人愉悦,何必多说。

    “哦,这倒难得。”谭德金轻轻颔首。

    之前的话题只得就此搁下,一家人洗了之后歇下。

    但七年前之事在七朵心中却疑点重重,却又不知该向谁去打听。

    唉,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七朵带着疑问睡了。

    第二日卯初,徐氏先起了,而后唤了七朵三姐妹起床。

    今儿轮到徐氏做饭,七朵她们要帮衬着。

    所谓做饭,不仅仅只是做一日三餐,还包括喂鸡喂猪摘菜等一切杂务。

    衣服是各房自己洗,谭老爷子和赵氏的衣裳则由几个媳妇轮流来洗。

    七朵揉着眼睛,十分不舍的从暖和的被窝中坐起来。

    这个点儿对她来说,真是早了些。

    “娘,你让朵再睡会儿吧,她身子还没好透,活儿我们来做就成。”二霞一边慢悠悠的穿衣裳,一边缓缓提议着。

    六桔则麻利的穿好了衣裳,将七朵向被窝里一按,将被子替她盖好,笑着接话道,“娘,大姐说得对,反正活儿不多,我们能成。”

    徐氏见她们姐妹和睦,十分欣慰的笑了,“嗯,那你们俩就辛苦些,朵,睡吧,将精神养足点。”

    二霞和六桔关心的话语,犹如潺潺的暖流,注入七朵的心田,浑身暖洋洋的。

    七朵笑得温暖道,“娘,大姐,二姐,我没那么娇弱,如今已好透了。我得起来给奶奶熬药呢,也不知她好些了没?”

    赵氏的病,可是眼下她最关心的事儿。

    七朵本是随口一问,但徐氏倒认真想了想,“我这一大早起来,就觉着好像有哪儿不对,听朵这样一提,才想起昨夜你奶奶那儿没动静。”

    听徐氏这样一说,二霞和六桔也同时点头,“对啊,从奶生病起,她夜里睡不着,也闹着也不让我们睡,昨夜倒安静。”

    七朵立马从原主记忆中知晓,赵氏以前可是常整宿不睡。

    她睡不着,其他人也休想安心的睡,就会嚷嚷乱叫着,喊媳妇孙女们去她面前伺候着。

    等人过去后,她就会猫不是狗不是的挑刺。

    闹得大家都烦不胜烦。

    七朵心里一喜,这是好转的征兆吗?

    但徐氏并不像七朵儿这般乐观,面有忧色道,“不行,我得瞧瞧去,看你奶病到底咋样了。”

    她口中说着,人已经向门口走去。

    二霞、六桔和七朵三人互相瞧了瞧,不免也有些担心起来。

    ps【啊啊啊,更迟了,我这几天有些抽风,不停的写不停的删,这一章从昨天写到刚刚,唉!!泪奔,求安慰!!】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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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农家小萝莉,人多事多极品多; 爹娘是个受气包,姐弟几人挨欺负。 日子可咋过呢? 不怕不怕,有极品灵泉和异能; 带着家人奔小康,做个威风八面的地主婆! -----------*******---------- 感谢《妇贵荣华》作者未眠君制作的精美封面,十分喜欢,么么哒!! 新人新文粉嫩嫩,子画拜求收藏、推荐票、留言、点击等一切包养支持,群么么!!田园小当家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田园小当家,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田园小当家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