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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限武侠梦全文阅读

作者:春秋散人     无限武侠梦txt下载     无限武侠梦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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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选择与重生

    梦渊是一个有些无聊的人,所谓无聊,是指他这个人缺乏那种火热的激情,他没有远大的理想,也没有充沛的精力,更没有丰富的感情。他不富裕,但也不贫穷。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或者是形容他的最恰当词语。如果说他有什么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就是他老是有一种感觉,好像同时有两个自己存在,一个庸庸碌碌地生活着,另一个则默默地看着,好像是一个清醒的旁观者。

    他没有什么嗜好,如果说有,就是喜欢看些书,他看的书很杂,有下里巴人,也有阳春白雪。在他还是个少年的时候,他喜欢过一段时间的武侠小说,金庸,古龙,梁羽生,萧逸,陈青云,温瑞安。。。。。。等等。他看书很快,算得上一目十行,记忆力也优于常人,但离过目不忘还有些距离,也幸亏如此,他才没有变得更加无聊。。。。。。

    下班回到家,他随手打开电脑,两眼飞快地扫过屏幕,他有着超过百个文学网站的注册号,寻找一些新鲜感是他少有的乐趣之一。

    “真无聊啊,又看完了。”点过当前电子小说的最后一页,又机械化地将新章节存个盘,他抓起咖啡杯,灌了一口,撇着嘴道。

    他看完的书叫《无限恐怖》,是一部描写现代人进入各个恐怖片世界的的故事。写得很精彩,不过在他的眼里,这究竟只是一部不错的小说而已。

    “你,想要知道活着的意义吗?”屏幕上突然弹出一个窗口。

    “无聊,这已经是第几次了?活着的意义,呵呵,这些不用别人来教我。”梦渊随手按下了“否”嘴里碎碎念着。

    “你,在寻求刺激吗?”窗口中的字体变了。

    “当然是否”梦渊再次点下了否道。

    “即使真的按下是就能到无限恐怖的世界,我对恐怖片也不感兴趣,尤其是那些恶心扒拉的僵尸啊,恶鬼啊,一想到就影响食欲啊。”他继续碎碎念着。

    “你不喜欢恐怖吗?那你喜欢什么?是武侠吗?怎么样,要体验一下那种成为武林高手的感觉吗?”过了半分钟,那个窗口又锲而不舍地弹出来道。

    “噗”梦渊嘴里的咖啡如喷泉般吐了出来,他眼巴巴地看着那褐色的水流喷到了电脑上,一阵麻痹的感觉传遍了全身。

    “呃呕,这下糟了。”他努力地挣了一下,鼠标的指针划过屏幕。

    “轰”爆炸声中,他失去了知觉。

    “发现异常精神能量,调整融和,精神体发生变异,精神力异常,强行融合,成功,精神力提高,魂体强度提高,特种实验体1号肉体损坏度100%,无法修复,启动应急调整程序,启动实验体项目……”

    在梦渊身体失去知觉的那一霎那,平时的那种古怪的感觉又出现了,虽然是处于一种混混噩噩的状态下,他仍然模糊地感觉到自己听到了些什么,但是好像有一股强大的力量牢牢抓住了自己,猛地把自己扯进了一片黑暗之中。

    “呜。。。。。呀,疼疼疼疼。。。。。。”感觉好像被放在搅拌机里滚了几百圈,当梦渊重新找到点感觉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我挂了?”发觉自己呈半透明状浮在半空,感觉不到一点重量,某无聊男一边东张西望,一边如游泳般比划了起来。

    这是一个奇怪的空间,好像是一个封闭式的太空船舱,一片银白色。空荡荡的,没什么摆设。唯一的东西,是浮在前方的一个巨大的光球。

    “有意思,难道这就是主神?”开始从自己挂了的现实中恢复过来的无聊男有些好奇地飘到光球边上,试着集中注意力。一张属性表就浮现出来。

    “特殊实验体,1号,传送过程中肉体毁坏,应急模式启用状态。

    梦渊(魂)

    力量0

    意念500

    灵性200

    反应0

    根骨0

    相性50

    功体:阴--50--阳

    魂体属性:迅0烈0神0魔0魂100

    内功:无

    心法:归空(不可升级)

    拳脚:无

    轻功:无

    兵器:无

    暗器:无

    特殊:无

    精元点数:0

    命运情节:无

    “主神,特殊实验体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我会是现在这个样子,还有那个归空是什么意思?”

    “在正常的传送中,你的肉体是一起传到这个空间来的,但在传送你的时候,一种特别的精神能量融合了进来,让传送空间发生了震荡,所有的细胞都被破坏了,没有成功备份。因为这个原因,你被列为特殊实验体,这是唯一的特例,所以你的情况非常特殊。”

    “你的精神状态有点特别,有些类似于道门心法中的清虚无为,或者佛门心法中的四大皆空之类的情况,在这种情况下,你几乎能够在任何情况下保持一丝神智。尤其是对抗心魔之类的障碍时有加成,你的意念也因此差不多是常人的五倍。另外,你的灵性较常人为高,适合学习需要高领悟的武学。”

    “你的精神情况在未解决前不能和别人组队,所以你的队伍人数只能是一人,作为补偿,你可以携带小说中人物离开原先故事,作为伙伴,但数量不得超过3人。

    “正常状态下,每十天(主神空间)需要进入一个故事当中,第一个故事可以自由选择,以后则可自由选择作者,进入后必需完成任务,否则抹杀,若十天内不选择任何故事/故事类型,则强制随机传送到任意故事当中。”

    “相性是什么?”

    “相性是正邪值(0-100),正派,善良的人相性高于50,邪派,邪恶的人低于50,与初始江湖声望也有关系。

    “功法的阴阳是什么意思”

    “武功心法有的阳刚,有的阴柔,按修习的要求和修习程度,功法会逐渐变化,如九阳神功是元阳类功法,修为深了以后功法会向阳属性转化,玄冥神掌为阴毒类武功,修习后会让功法向阴属性转化。警告,同时修练阴类和阳类武功是非常危险的行为,可能会走火入魔而亡。”

    “魂体是什么意思?”

    “魂体是一个人的灵魂根本属性,从0-100不等,与修习的武功有关,举例说明:速度类的武功如轻功会提升迅属性,也对最低迅属性有要求,如楚留香的飘香步要求迅80以上才能修习。以此类推,烈属性和武功的刚烈程度有关,如燕狂徒的玄天金乌掌,需求烈70以上才能修习。神属性和辅助,正派心法武功有关,魔属性偏重邪派武功,魂属性最特别,适合修习一些极端类武学,如七伤拳,天魔解体等。”

    “我可以兑换些什么?”

    “武侠世界的兑换分为四大种类:

    第一类是基础属性,100为标准常人水平,包括力量,意念,灵性,反应,根骨5类,其中意念和灵性与灵魂强度有关,力量,根骨,反应则和躯体直接联系,你现在处于灵魂状态,所以没有力量,反应,根骨数值。200点以下每10精元点兑换1点属性点,200-500每50点兑换1点,500-1000点每100点兑换1点,1000点以上每1000点兑换1点。

    第二类是武功心法类,你可以兑换各种武功心法,按评定强度分为道,天,地,玄,黄个阶级,分别需要对应的命运情节和兑换点数。如果你只要兑换秘籍,兑换消耗命运情节为原先的三分之一。举例说明,兑换九阳神功需要天级命运情节1个,兑换后升为1级,而秘籍则仅为1个地级命运情节,需要修炼才能达到1级,此后可以消耗精元点数迅速提高等级,各种武功需要点数有所不同。

    第三类为武器装备类,包括了兵刃,护甲,暗器,特种装备等,基本原著出现过的所有武器或装备,这里都可以兑换。

    第四类为辅助类,包括了各种图样,食物,丹药,毒药,财宝,甚至生物,应有尽有。

    “我怎么在剧情中知道自己的状态?”

    “你的左手上会有一块手表,和你的灵魂绑定,剧情人物不可见。”

    “最后一个问题,我现在这样子,如何进入剧情?”

    “作为补偿,你可以选择1.免费获得一具主神空间制作的身躯,力量,反应,根骨为正常值两倍。2.转生为首部故事中的一个人物,限制:该人物不得是主角或者根本性的反派首脑。转生时强度对应人物不得超过正常人强度。”

    “知道了,让我看下能选的故事。”梦渊目光飞快地掠过主神列出的十数个作家和上百个故事。

    我选择2,作者,萧逸,故事,无忧公主,替代人物无名氏幼年。”

    梦渊话音落下,一道巨大的光柱就照定了他,然后,是剧烈之极的疼痛,好像是千刀万剐一般,但他仍然没有昏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如此的痛苦,哇~~~~。”梦渊的灵魂发出无声的尖啸,先前被扯到这个古怪地方的感觉再一次出现。

    “精神传送异常,精神力上升,魂体强度提高,意念力上升100点,灵性上升50。

    主神那带着些金属腔调的声音响起,梦渊这次居然清楚地听到了,然后,他隐隐约约看到了前方一个瘦小的躯体,他以比火箭还快的速度冲了进去,一阵震动,他终于失去了知觉。

第二章 入门

    梦渊正在昏睡,远处传来的阵阵潮声把他从睡梦中惊醒,他抬起手,细小的手臂上,赫然有着一块发着淡淡萤光的手表。

    “我已经睡了8个小时了啊。”看了看时间,又就着光看了看自己,小胳膊小腿,却充满着力量,这具身体是一个3岁的幼童,虽然年幼,却已经开始了最重要的筑基功夫。

    《无忧公主》是萧逸的经典之作,讲述的是燕王朱棣夺权后,追杀兄弟,鄱阳王的女儿无忧公主朱翠身怀武功,在侠士海无颜,潘幼迪的帮助下,与朝廷追兵江湖恶党展开殊死搏杀的故事。

    无名氏,孤儿,从小被“不乐帮”三位岛主收养,传授武功,在书中前半部颇为出彩,但后半部,在败于海无颜之手后就几乎销声匿迹,最后与三岛主风来仪归隐海外,为人较为单纯,无大恶,武功在书中属于中上,不算很强,但却都是绝学。这正是梦渊毫不犹豫选他作为夺舍的对象。

    3岁的孩子的记忆是相当单纯的,早晨练气,上午练拳脚,下午习文,傍晚泡药澡,凝炼筋骨,晚上继续练功后入睡。

    这种单纯的生活从无名有记忆起就开始了,到现在正好有了一年,而明天,就是无名正式拜三位岛主为师的日子。

    “叮,成长任务,活到18岁离岛时,掌握至少1项地级武学,将任何一项武学练到大圆满(10级),基本奖励精元点数2000点,玄级命运情节1个,未完成,抹杀”手表上出现了第一个任务。

    没有继续睡下去,梦渊仔细阅读了无名简单的记忆,却发现远方的天已经出现了第一缕曙光。

    披上外衣,却是绿色的,梦渊颇有几分吐槽的意思,无名的怪癖之一,就是喜欢穿绿色的衣服,当时看到这里时,忍不住让人联想起某种两栖类动物。没想到换了自己,来穿这绿色的衣服。

    走出竹屋,吸了一口微带腥味的空气,只觉得神清气爽,梦渊迈开步子,健步如飞地向海边跑去。这不乐岛是一个由三面崇山峻岭所形成的盆地,整个岛内的面积并不大,不过三数百亩见方,可是建筑已十分完整,除了正中核心一系列的高大建筑,画栋雕梁,碧瓦飞檐,有如深宫禁院。即使外围的岛民居处,也看来整齐干净。青一色的黄石建筑,间以青陌,黄沙,碧海,真个好一处仙岛气象。

    梦渊一路狂奔,这具童子的身体虽然矮小,却是体力充沛,他试着按照记忆中的方法调整呼吸,速度又快上了三分。这是梦渊第一次开始施展武功,虽然算不上什么轻功,但就是这一点点皮毛,也令他欣喜万分,感觉着海风阵阵吹来,他的步伐越发轻巧。

    当觉得有些微微喘息的时候,他已经到了临海的一块碣石之上,盘膝坐下,极目远眺那遥远的海平线,这时远处已经开始有了亮光,一抹红霞从海天相接的地方扩散开来。天越来越亮,海也越来越亮,当那灿烂的半圆出现在远方时,那光芒映出鱼鳞般的金黄。

    此时的梦渊,开始了他平生第一次的练气,感受着从天边射来的柔和金霞,从七窍进入体内,涤汰全身,游走各处静脉,最后汇入丹田。这正是金乌门心法的基础“餐霞”。

    “拮朝阳之辉,明兮彩霞,光辉灿烂,悬照五内。。。。。。”

    一段段心法流过心头,梦渊依法而行,不知不觉,竟沉浸其中,全身上下,如浸在温水中,又似回到了母亲的怀抱。

    “叮,梦渊领会餐霞心法,心法等级上升为一,获得精元点数100,因此为梦渊领悟的首项武学,奖励精元点数100,黄级命运情节1个。

    在旭阳升上天空,梦渊感到吸入的气息开始变得灼热时,他徐徐吐出一口气,双手相握,交于丹田前方。睁开眼睛,却发现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女人。

    白皙的脸,灵动的双眼,尖尖的下巴,颧骨虽然高了一些,却是掩不住一种独特的气质,仍然是个相当美丽的女人。她穿着一袭暗红色的衣裳,尤其是上身的那袭披肩,垂挂着一些金丝银珠,看上去亮晶晶的,说不出的好看。

    “风姨,你来了。”风来仪,不乐岛三岛主,在三位岛主中,唯一的一个亦正亦邪的人,当年无名氏就是被她收养,才没有饿死在野地里。虽然她对无名氏的教导十分严厉,两个人私下却是颇为亲近,也是无名氏心中唯一当作亲人的人。

    “你很不错啊,吴明”风来仪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这不乐岛上的三位岛主却是缺少起名字的天赋,就是简简单单给了个吴明的名字,原来吴明的性子也是有些个外冷内热,不怎么讨人喜欢,于是这个简单到掉渣的名字就这么被认了下来。

    “餐霞诀虽然简单,却是很依赖灵性的功夫,练到高深之时,清晨傍晚运功一周,有易筋洗髓之妙用。即使以后学了进一步的功夫,这门功夫仍然不可荒废。时辰已经快到了,你大师傅和二师傅都应该在等了,我们快走。”风来仪叮嘱了几句。

    不乐岛为三位岛主的师尊,一代奇人云中玉归隐之所,云中玉不仅有一身惊天动地的武功,对星相命数,五行生克都有着极其精深的造诣,在他潜心经营下,这不乐岛的内岛,布满奇门阵法,却不是一个幼童所能进入的,所以要进内岛,必须要有人携带才行。

    无名氏年龄尚幼,功力低微,所以一直住在外岛临海的竹屋中。平时习练武艺,也都在外岛。这也是他第一次进入内岛的总坛位置。

    在风来仪的引领下,两人熟门熟路地到了内外岛连接的地方,再往深入,就要进入不乐岛的核心位置了。

    “你从今天开始就要成为一名金乌门的正式弟子,我也开始正式教你金乌门的正式绝学,看到前方的108级台阶了?这是一个极为厉害的阵势。”

    梦渊霍然一惊,从吴明的记忆中得知,每到风来仪用这种口气说话,那就是她在认真了,接下来说的都是极为重要的内容,不由得将全部精神都集中起来。

    “看清楚我的步伐,”风来仪的双手缓缓向两侧平伸而出,身子风摆残荷般摇了几下。

    就在这个时候,在梦渊的眼中,风来仪的动作明显地慢了下来,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好像慢镜头似的,清晰地出现在他的眼中。

    “叮,梦渊精神状态高度集中,意念值上升30,灵性上升10点。”主神的声音在他脑中响起,他一惊之下,已经从那种状态退了出来。但即便如此,他仍然注意到风来仪左四右三踏了七下。

    “这是,我想起来了,这是金乌门的内三元身法,原著中单老人用量七论九的方法,结合云中三影,刘海戏金蟾的步法走去了。但自己却哪里懂什么老什子云中三影,刘海戏蟾了。梦渊心中暗想。却开口道:

    “风姨,我看你走了七步,为什么却是往第九步上落脚?”

    “咦,你看出来,不错,不错。既然这样,你就试试看吧。

    “是,风姨。”梦渊吸了一口气,将所有的精神,再一次集中了起来,刚才那一刻的感觉再次出现了。无比缓慢地,他一点一点地照搬风来仪的动作,这具身体里的力量却是出乎意料地强大,对常人来说颇为艰难的距离,他虽然十分笨拙,竟然做到了,在落地的那一霎那,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上已经渗出汗来。

    “叮,梦渊集中力量突破极限,力量提升5点,反应提升5点,根骨提升5点。”

    “没想到你这么聪明,好好,等空下来,我把这套内三元身法仔细地教给你。接下来的路对你来说太勉强了,我带你上去吧。”

    她一手夹起梦渊,身子如蝴蝶穿花般向上升去。百十台阶,转眼到了尽头。梦渊集中精神,居然将这复杂之极的步法硬生生记了下来。

    “叮,梦渊领悟金乌门内三元步法基础,该步法等级上升为1级,灵性提高5点,意念提高5点。”

    过完这段阶梯,退出那种无比专注的状态,梦渊只感到脑袋有点发沉,知道这仅仅数分钟时间,他几乎已经消耗了平时一天的精神。

    “归空”

    忍受着头疼,他默默地进入了以前那种奇特的状态,剧烈的头疼逐渐减弱了下来。先前眼前模模糊糊的景象也开始逐渐稳定清晰了。

    接下来的一段路梦渊稀里糊涂,甚至连风来仪说了什么他都没听清,好在这段路没什么别的复杂阵势,在风来仪夹带下,很快走完了。

    当梦渊恢复清醒时,已经到了高峰绝顶之处,阵阵天风冷入肌骨,声声海涛发自谷底,与峰上松啸汇集成一片悦耳乐章,听在耳中绝无烦躁,只是和谐的节拍,单调中涵蓄着某种启发,一次次探讨着什么。他脑中一清,先前几乎消耗一空的精神力,却不知什么时候补满了。

    两弯回廊,一拱石门,浅浅的庭院,在庭院门口,赫然站着一个中年人,年近5旬,长脸,五官还算清秀,下巴微髭,独臂,一身灰白长衣,一柄雕有兽头的长刀背在背后,没有手臂的那一侧,空下来的一节袖子,被风吹得发出啪啪的声音。

    “二兄,我把吴明带来了。”风来仪点了点头道。

    “嗯,大哥已经等了一会了,快进去吧。”宫一刀,不乐岛的二岛主露出一个有些别扭的笑容,点头示意道。

    相较外面的秀丽,里面却是出奇的简单,中央的石堂里,除了两列石板长座外,就只有一个蒲团。蒲团前方,是一座香堂,堂中悬挂一幅画像,天上斜阳夕照下,一名花甲老人望海立于沙滩之上。梦渊凝神望去,却见那名老人直似立于天地之间,与沧海,落日,黄沙化为一个老不可分的整体。

    画像前方有一灵位,上书“恩师云中玉之灵位”。梦渊知道,这就是金乌门创始人,三位岛主的授业恩师,一代奇人云中玉。

    在画像的前方,站着一名高瘦的花甲老人,头顶上有一绺头发高高耸起,像是八哥鸟头上的角毛一样,穿着一身宽大的衣服,一顶草帽背在背后,他的眼睛亮得出奇,像两个小灯一样,只是望一眼,就让人有被老鹰盯上了的感觉。

    梦渊可不敢怠慢了,他知道,这位老人,就是不乐岛的大岛主,白鹤高立,功力深不可测的一代枭雄,原著中首屈一指的超级大boss。

    恭恭敬敬地行礼,叫了一声大师傅,梦渊微微低下头,垂手站在一边。

    高立一抬手,他的手中有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吸力,已经按着前胸把梦渊举了起来,就那么一手悬空,梦渊只觉得自己就像巨人手中的玩偶般,全身各个部位转动着在他平举不动的手里过了一遍,再被轻轻放下。

    “大哥,如何?”宫一刀问道。

    “不错”高立板着的脸上总算有了一丝微笑。

    他率先走到蒲团前方,跪下恭敬地磕了个头,然后是宫一刀,风来仪。三人行完理后,高立带头道:

    “师傅在上,金乌门二代弟子高立,宫一刀,风来仪,收徒吴明入门,请师傅保佑我金乌一门,源远流长,发扬光大。”

    接着,梦渊在三人指导下,拜过祖师,敬过三位师傅,算是真正入了金乌一门。

第三章 少年初长成

    山中无甲子,海岛无春秋,十个年头一晃而过,在这十年中,手表不再显示任务,梦渊也选择性地忘记了主神空间,而把全部的精神投入到学习中去。

    他虽然年幼,却有着一个成人的灵魂和学习能力,在相处不久,他就逐渐摸清了3位岛主的脾气,刻意地恭敬与讨好,疯狂地学习与苦练,十年如一日的坚持,甚至连高立都被这个温和但坚强的少年所打动,开始将自己一身所学逐一教给了这个少年。更不论宫一刀和风来仪,一身功夫几乎被掏了个干净。所欠缺的,只是功力与火候而已。

    “叮,梦渊提早完成成长任务,完成度优秀,奖励精元点数5000,地级命运情节1个。”

    “特殊实验体,1号,夺舍重生。

    梦渊

    力量300

    意念850

    灵性560

    反应410

    根骨380

    相性50

    功法:阴-----60------阳

    魂体属性:迅60烈70神10魔20魂100

    内功:餐霞功10级(玄),金乌诀5级(地)

    心法:归空(不可升级),金乌化日大法5级(地)

    拳脚:百禽掌8级(玄),掌刀5级(玄),醉金乌1级(地)

    轻功身法:金乌行天身法10级(地),提呼一气功3级(地),守宫盘龙戏10级(玄)

    兵器:断海斩7级(玄),金乌刀法1级(地)。

    暗器:飞刀2级(黄)

    特殊:清音诀5级(玄),奇门遁甲5级(玄),茶道3级(黄),厨艺5级(黄),机关学2级(黄)

    精元点数:8200

    命运情节:地级1个,玄级2个,黄级2个

    在8岁那年,他成功地将餐霞功练到了10级,出乎意料的是,原来黄级的心法竟然升了一阶,到了玄级,并奖励了一个黄级情节,他才知道,原来部分低级的武功练到极限时,将会成为高一阶的武功。这个发现,让他投入了更多的精力在各种武功上。另一个重大发现是当学全了所有金乌门的步法,并修到满值后,他忽然有了领悟,就好像是从知其然一下子到了知其所以然,发现了其中的规律,这个发现让他终于把金乌门所有步法溶于一炉,获得了1000精元点的奖励和一个玄级情节,让他大大高兴了一把。

    但正所谓有得必有失,在他疯狂学习的时候,在其他人际的交往上却没有留意,除了3位岛主和主管夫妇外,只有负责阵法的管事晏七与他颇为交好,其他的人物则都只是泛泛之交,而原著中他的仆人哑童子大雅,也并没有出现。所以,在大多数人的眼里,他只是一个武痴,以及一个温和而不管事的孩子而已。

    半年前,在高立满意地试过了他的功夫后,开始传授他金乌门真正的不传之秘------“醉金乌”。

    “醉金乌”为昔日金乌门祖师云中玉于大漠酒醉斜阳时,无师自通,感天而悟。可谓云中玉一身功夫大成之作。醉金乌一旦施展,就要全力而为。

    “醉金乌”为我门武学精华之所在,不得轻用,一旦运用,必尽全力。如果不能毙敌于九招之内,那该死的就是你。”在传授这门绝学时,高立喝得半醉,恶狠狠地说。

    于是,整整半年,梦渊在沙滩上苦悟这套绝学,终于勉强地将这套功夫硬啃了下来。但他也同时明白,这套功夫的难度远远超过了他所学过的任何一套功夫。虽然1级的醉金乌只是地级,但如果真的练到10级,恐怕能够达到天阶顶峰,距离所谓的道仅仅一步之遥。

    “劲气散而不凝,形似而神非,这还是要用完全集中精神才能做到,我果然还差得远。”大口地喘息着,将自己进入到归空状态,慢慢调整呼吸,感觉到在餐霞诀的作用下,消耗尽了的内力在一分分地恢复,梦渊默默道。

    现在的他,已经能够熟练掌握那种奇特的专注状态。更主要的是,每次到了精神或肉体的极限后,他就会自动进入到归空的状态,身体或精神的痛苦都会有所减轻,同时恢复速度会有所提高。就是依靠这种奇特的状态,他才能够真正疯狂地练习。

    还有四年,故事就要开始了,我必须要赶紧了。

    他呈大字形躺在沙滩上,望着原处的海鸥在水面上嬉戏。温暖的阳光罩在身上,说不出的舒服,好像每一个细胞都充满了金色的光。

    这十年来,不乐帮的势力增长迅速,据今年各个分舵回报的数字来看,不乐帮已经成为了当今黑道第一大帮。夜枭令所到之处,当真是望者披靡。岛上的人,也开始越来越多了,到了现在,恐怕已经有千把人了。

    不乐帮的人不少,但是他们从来不从事生产,每过十年,不乐帮就会派人出去走一趟,然后,就会带来上百船的财富,梦渊知道,这就是所谓的“不乐之捐”。虽然这与强盗行径无异,但在梦渊看来,这只不过是生物链的一种体现而已。

    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公平二字,所有的规则只有一个,那就是实力。

    从那些富人手里索要一些财富,来维持不乐帮的发展。通常情况下,不做杀鸡取卵的事,相比如狼似虎的酷吏,已经多了几分慈悲了。

    但即使如此,仍然有些所谓的正义之士,每过上几年,就会成群结队地来岛上找事,或者用岛上人的话来说,找死。梦渊见过两次这种飞蛾扑火的行为,但这两年,却是平和了不少,也许是5年前已经有过一次不乐之捐了,离下一次还有不少时间,也许是不乐帮的威名赫赫,尤其是前些年那次官军的剿匪行为,居然没有能够打到岛上,反而丢下了数百官兵的性命,从此不乐帮与官府也有了一分默契,算是不打不相识吧。

    不过,梦渊知道,眼前的宁静,很快就会被打破,算算日子,应该就是这几天,不乐岛上,将会引来一次血的洗礼。

    “海无颜,我在等你,你知道吗?”梦渊解下腰间的葫芦,一口喝完,,站起身,踩着神奇的步伐,他的身子化作轻烟残影,在沙滩上舞动起来。

    夜幕再次降临到不夜岛,数以百计的灯火,给夜色中的岛屿平添了几分神秘,夜已深,整个不夜岛笼罩在宁静中。

    不乐岛深处,最为幽静的一座精舍中,桌旁坐着两个人。在梦渊的对面,是一个年近五旬的中年男子,生得一表斯文,青布长衫,头扎方巾,脸上已经有了一些皱纹,却充满了书卷气息,好像一位饱学的大儒。

    “守宫”晏七,掌管整个不乐岛阵法禁制的管事,精通九宫八卦,各门五行生克易理的一个奇人。同时也是梦渊除了三位岛主外最亲近的人,有着亦师亦友的关系。

    “吴明,这么晚了,怎么还想到赶过来?”晏七接过梦渊递过的茶盅,呷了一口道。

    “果然还是先生这里好啊,能够让心静得下来。”梦渊喝了一口茶,平日里总是紧绷着的身子暇意地靠在了紫檀木的椅背上。

    “你是个充满了灵性的小家伙,虽然我这里随时欢迎你过来坐,但今天这个时候过来,应该是有点什么事吧。”晏七笑了笑。

    “嗯,今天练完功,忽然觉得有些心神不宁,也许是有些太急进了。”抬手揉了揉眉心,梦渊沉默了一下,斟酌着道。

    “那可不一定,虽然我也不信什么鬼神之说,但我却知道有那么一些人是和其他人不一样的,他们身上有着一种特殊的潜质,让他们能够看到天机的一角。我这些天感到有些不安,本来也有几分不确定,但听你一说,却真的好像有些不寻常了。”晏七收敛了笑容,开始变得严肃起来,“我今天也正觉得有些心血来潮,你就来了。”

    梦渊笑了,“如此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就有劳先生了。”

    晏七点头道:“那是自然,我会知会岛主一声,让岛上提高警戒,即使是一场虚惊,也好过疏忽大意,闹出岔子来。”

    他顿了顿说:“可惜本人年轻时一门专精奇门遁甲之数,对天机演算所涉甚少,如果你将来在江湖上有遇到我当年的同门,可以向他们讨教一二。”

    他说着取出一枚白玉扳指道:“这是我的信物,反正我已经没什么用处,就送给你了,如果你遇到将来有认识这件东西的人有难的话,也希望你能够伸手相助。”

    梦渊珍而重之地接过戴在手上,知道不经意间,自己引起了这位老友对过去的一些回忆。

    他只是点了点头,便告辞了晏七,回到自己的居所,就像一只蝴蝶,轻轻地拍了一下翅膀。

    同样的话,从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孩嘴里说出来,和从地位仅在三位岛主,以及两大总管之下的四大执事之一嘴里说出来,那份量可是截然不同,晏七的身份地位,即使是白鹤高立,都是颇为敬重的,在发觉晏七开始认真巡查岛上的各处布置,并且有意无意地提出了警示后,不乐岛上的各个明桩暗卡,都提高了了警戒,巡海的快舟,在周围的水域穿梭,情报系统,也开始高速地运作起来。

    会议厅,高耸岛上的一座花岗岩石堡,此时坐着不乐岛上最核心的九个人物。

    正中的三把金交椅,是三位岛主,高立,宫一刀,风来仪,边上的,是总管刘氏夫妇,以及四大管事,陆管事“守宫”晏七,水管事“闹海银龙”李银川,山管事“野老”娄空,巡岛火器营管事“毒手神弹”郭百器,在三位岛主下首,一张椅子上,坐着一个绿袍少年,正是梦渊。

    见到人都到齐,风来仪轻轻拍了拍手,先前低声谈论的几个人都安静了下来,一时鸦雀无声。

    高立冰冷的目光扫过全场,如一名君王巡视着他的下属,看到每个人的眼中的那一分敬畏,才偏过头,对端坐在最前方的老人点了点头。

    这是一个高大的老人,穿着一件红色的缎袍,身材魁梧,满面红光,他叫刘公,梦渊知道,他的真正名字是刘一龙,不乐岛上的大总管,第4号人物,一手刀法出神入化,虽然离二岛主还有一点距离,但这距离也极为有限。但真正可怕的,不是他的武功,而是他的能力。

    他是岛上最优秀的情报人员,掌管着整个岛子的对外联系窗口,他所擅长的,就是从各种杂乱无章的情报中找到想要的东西。他手下的“鬼枭”是一支精通窥探,潜伏,暗杀的死士队伍,可以说,刘公就是不乐帮的眼睛和耳朵。

    “昨天,我在整理手上的消息时候,发现了这么一个内容,有人盯上我们了”他的眼中隐含着怒火:

    “差不多有五年了,没想到居然有人敢把主意打到我们头上来了。官府中人下了暗花,吸收武林中人,配合官军剿匪,嘿嘿,好大的胆子。”

    “没什么奇怪的,我们能够把点子打到官府身上,官府当然也可以打我们的主意。”风来仪轻轻地叹了口气道。

    当年,白鹤高立一个人找上了两广总督,索要三千万两白银。当时的总督大怒,派遣了千余卫士,数十条大船杀上不乐岛,却踢上了铁板,千名官兵被杀了个落花流水。高老头更是独闯两广衙门,将两广一年的税收席卷一空。经此一役,不乐帮名动天下,两广总督也掉了乌纱。

    没想到,新来的总督居然是个老谋深算的家伙,在隐忍了足足五年以后,突然开始发难。

    财帛动人心,何况不乐岛上的财富之多,简直是骇人听闻。在官府的暗中推动之下,居然汇聚起一支相当强大的力量起来。

    这也是许多年来的顺风顺水,让岛上的人滋长了唯我独尊的心思,这么大的动静,居然没有发现,到了现在,已经是兵临城下的时候。

    如果不是晏七说了两句,恐怕真的要被人打上门来才会知道,别的不说,那不乐帮的这张脸可就丢大了。

    梦渊也才明白了,为什么海无颜这种独来独往的名侠,却会与大量武林中人一起,杀上岛来,然后败于高立掌下了,说到底,是有官府在其中组织。

    以官兵为正,武林中人为辅,凝聚成一股不容轻视的力量,这才是当年不乐岛一战的真相。

    “叮,参加不乐岛保卫战,击杀至少10名来袭的武林高手,每名100精元点数,50名官兵,每名10点精元点数,完成任务,奖励玄级命运情节1个,未完成数量,按每缺少1名武林高手扣除1000精元点数,每名官兵100点精元点数,战斗结束如精元点数为负数,抹杀。”

    终于来了,梦渊心中暗想,完成了成长任务后,他一直在等待下一个任务,甚至刻意地去激发,终于达到了预期的目标。

    下面所要注意的,就是如何获得预期的收益了。撇开官兵不算,自己要对付的武林高手就至少有10名之多,那么是主动出击,还是被动地等对方到来。寻求适合的战机,同时不沾上太多的因果,就是眼下要考虑的了。梦渊心中默默盘算道.

    接下来,高立,风来仪,晏七就岛上的防务问题,逐一地进行安排指示,这场会议,足足开了有一个时辰。

    “大师傅,作为岛上的一员,这次的防御,我也要参加。”看着整个会议到了尾声,高立停了嘴,听者众人的议论,梦渊站了起来,行礼道。

    “你的武功未成,这次就不要参加了。”风来仪有些责怪地看了他一眼道。

    “三师傅,这个岛就是我的家,现在别人要来岛上杀我们的人,抢我们的东西,即使我现在功力低微,也要出一点力。”梦渊上前半步道。

    “三妹,雄鹰的爪牙,要用血肉来磨炼才能锋利,我们的徒弟,难道还会惧怕杀戮和死亡不成?”宫一刀忽然抬起头,插声道。

    “也好,三妹只是太爱护他了,以他现在的武功,虽然纵横天下还很勉强,但如果小心一些,也不会弱于那些所谓的成名高手。”高立道。

    “谢谢大师傅,徒儿以为,我们不仅在岛上可以布阵,在水上也可以,如果配合水鬼使用,将是十分致命的杀手。”梦渊又道。

    “这个主意不错,晏七,李银川,你们商量一下吧,虽然时间不多。但制造一些麻烦也好。”风来仪说道。

    一张无形的大网,默默地在不乐岛张了开来,但不知道,是鱼死,还是网破。

第四章 不乐岛保卫战(上)

    海边的石林,梦渊端坐其中,一口锋利的分水鱼鳞刀,此时正横放在他的膝上,黑色紧身衣,鲨皮水靠,蒙面巾,现在他的打扮,就是一个标准的水鬼。

    会后他去晏七那里打了个秋风,要来了两套棋门,在这片石林的外围和中央,分别布上了两个阵势,形成了一明二暗的格局。

    既然要玩命了,当然要找个对自己最有利的地形,松软的沙地,设置成奇门阵法的石林,再经过自己的加工,对自己实力的增强,当真是不可以道里计。

    在石林的一端,悬崖下的一处浅洞里,停着一艘单人快舟,里面放了一个人量的食物和淡水,如此,进可以攻,退可以守,更重要的是,他为这次的战斗留下了一个后门。

    海无颜不能死!!!

    玩无限轮回,轮回者最重要的是什么?

    熟知剧情!!!

    虽然海无颜有着主角模板,能够挨高立一掌不死,但梦渊可没有白痴到认为海无颜能够在受到足以致命的伤害后还能够和正常人一样跑回去。

    那么,如果自己救他一命,即使不能够得到主神的奖励,也能够为将来自己离岛后埋下一个伏笔,至少不会如原著中那样,受伤被海无颜救后,为报恩老老实实把醉金乌的秘密呈现出来。至于最后一战高立与海无颜谁生谁死,这个对于他来说,并不重要。

    再次检查了一下身上的装备,一柄分水鱼鳞刀,右手小臂下放是一把锋利之极的凿子,在灌注内力后,能够轻松地捅凿穿包着白铁皮的船底。左手肘下是一柄精钢铸造的单刃匕首,能够轻松地划开敌人的喉咙。小腿上各绑了一件刀衣,分别插着六支共十二支飞刀。这种飞刀子,长有八寸左右,薄如纸片,在刀柄上各有两条半指粗细的刀衣,色作鲜红,用黑漆涂抹了表面,只有刃口位置才能看到一点寒芒,这是标准的凶器!

    在选择学习暗器时,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飞刀,对于他这样意念出色的人来说,没有比飞刀更合适的了,而且,他没有忘记,小李飞刀的赫赫威名。

    虽然花的功夫不多,三位岛主在暗器上也并没有什么惊世绝学,但高立,风来仪这种大宗师级别的强者随便指点两句,也令他得益匪浅,更是创出了被主神认定为黄级的飞刀手法。

    空中传来轻微的扑翅声,那是风鸟,一种和麻雀体积相当的小鸟,是娄空培养,用于作为近岛通讯的工具,它的有效范围比信鸽要小得多,但速度却快了很多。

    梦渊一扫风鸟传来的消息,扯下结尾处的一小片纸,让风鸟飞了回去。将刀紧紧背在背后,他转身往石林深处走去。

    没过片刻,一只乌蓬小船离开了海岸,飞快地向昏暗的海上驶去。

    月黑风高,这正是四更刚过,五更未到的时候,在不乐岛北面六七里的海面上,隐约出现了数排大船,正是大明海军的标准配备,二十五艘能够容纳两百人的大帆船,呈梅花状徐徐南行,在五片花瓣周边,是数以百计的小船,每条小船上,都站着七八条汉子,各配刀剑。

    在梅花船阵的中央,各有一艘大船。最前方的中央大船上,端坐着一个全身披甲的武将。

    两广水师提督史彪,掌管两广水军的将军,这时握着手中的剑,看着远方,在前方的那片黑暗处,隐隐约约的,就是这次的目的地了。

    “传令,检查火器,褪下炮衣,各船官兵就警戒位置,准备战斗。”他口中不停,一道道命令传达下去。

    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么胆大妄为的海寇,差不多五年前,跟着总督大人接任两广水路防务,就听说了在南海的这拨成了气候的海寇,个个武艺高强,行事嚣张。前任总督无能,竟然被抢了三千多万两白银去,连带着掉了乌纱,引得皇上震怒,最后还被流放至东北服役去了。

    而如今,在总督大人不露声色的安排下,五千水师官兵,超过五百名江湖豪杰,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了不乐岛外,官兵也还罢了,史将军可是曾经在江湖上混过一些日子,这五百名高手,大多都有差不多二流的水准,更有近百名来自武林正派和成名已久的名侠,甚至号称江南第一剑客的海无颜,也因为和总督有那么一分交情参加了这次征伐。

    最后,这支队伍可是配备了神机大炮和火枪的,在每艘大船上,都有两门神机大炮,二十支白木抬枪,任他不乐岛上海寇武功高强,也别想在这些恐怖的火器下活命。

    “不乐岛啊,今天,你将从此除名。”计算着时间,史将军心中默默道。

    不知不觉地,在大队的后方,零星的小船后面,多了一只乌蓬的小船,这艘小船看上去和船队中那些小船并没有什么区别,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像一个幽灵。

    不乐岛的轮廓隐隐约约出现在船队前方,黑暗中忽然升起了一盏红灯。立时响起弓弦声一片,上百支羽箭从四面八方射了过来。

    虽然事出突然,但本身已经进入警戒的船队却是丝毫没有慌张,偷袭者显然人数有限,小船上的各人身手不凡,只有几个倒霉的官兵,惨叫着坠入了海中。

    一艘艘银甲快舟从黑暗中驶出,不断地把羽箭射向船队,这次的箭矢头部都绑了引火之物,一旦射出就燃起一团蓝色的火焰。这些银甲快舟每艘长不过两丈出头,由五名壮汉各持双桨奋力滑动,迅捷如飞。船的两侧各有铁板防护,箭矢难伤,七八名射手躲在铁甲之后,不断射出火箭。

    史彪咬了咬牙,立刻下了命令,二十余艘大帆船的桅杆顶部,顿时升起了一盏红灯,于是,在轰鸣声中,一团团巨大的火光从官船的两舷腾起,有几艘快舟好像被大锤砸了一下,船身整个断裂开来,残肢和鲜血在空中飞舞。

    吃了大亏的快舟迅速拉开了距离,就好像是一群狼围着猎物,有些只是受了些损伤的则迅速离开了战场,同时,各有几个射手放下了弓箭,跳进了海水里。

    梦渊轻快地拨动着水流,前方的混战说明船队已经与水管事李银龙的人开始了接战,而船队的后方,却还没有进入战团。

    他轻轻一跃,水面炸开一道人形的水纹,海岛十年,不仅成就了他的武艺,更有了极为出色的水性,他不仅能够能够在水中像鱼一样快速的游动,甚至能够凭一口丹田气,潜入数十丈深的海底,摘取那贝壳中的珍珠。

    有些凉的海水刺激了他的神经,每一寸肌肉都舒展开来,没有带起一点水声,他一个猛子扎出了几十米,小心翼翼地向前望去,船阵最后方的一只小船的船底,正处于前方不远。

    也许是前方的战斗吸引了大多数人的注意力。那些原本围绕在大船周围的小船,纷纷向前驶去,唯有寥寥无几的小船,留到了最后,而这只小船,正是落在最后,最分散的那一条。

    探手,拔刀,没有动用那把凿子,却是把背后的那口分水长刀拔了出来。

    “初识刀中三昧,勉强有封四面之能。”这是宫一刀对他此时刀上功夫的评定,他更是在宫一刀的指导下,在大海中练刀5年之久。几乎能够在水中,发挥出陆上七八成的功夫。

    将内力徐徐注入刀中,呈鱼鳞状的刀身上,逐渐发出犀利的寒光,说是迟,那时快,只见得水中刀光一闪,梦渊凌厉的一刀已经劈过了大半个船底。

    “断海斩”

    这一刀,正是他于海浪中练就的刀法中极为厉害的招数,这套刀法极为简单,强调“劈、砍、撩、斩、扫,扎,抹等攻击动作。”却没有“缠、裹、挂,按、藏、背,架,抱,挽等动作,是一门不折不扣的杀戮刀法。

    如果在这艘船上有海无颜这样的强者,也许梦渊未必能够从容挥出这样的一刀,但很可惜,当森寒的刀锋将船底斩开,顺带切下两只脚掌的时候,首先引起的,是惊恐与混乱。

    惨叫和怒吼中,那艘船沿着刀痕裂为两截,除了两名轻功出众的武林人士及时纵身而起,向着最近的领船跃去,其他的六人,包括两名倒霉的伤者,都像下云吞一样落到了海里。遇上了他们此生最可怕的梦魇。

    刀光闪动,血花飞溅,梦渊的心却像古井一般无波。

    “归空”进入这种淡漠的状态下,他冷漠地将手中的利刃切过挣扎的肉体,感受着那股温热涌出。

    他就像一条猎食的鲨鱼,游弋,杀戮,然后离开,只留下一具具尸体,虽然最后的两个人反抗了一下,却只是徒劳地让他多挥舞了几下手中的刀。在海中搏杀,这些热血的江湖汉子,比起岛上的水民,都有所不如。

    就像来时一样的平静,他并没有理会那两个幸运的逃生者。而是再次消失在黑红色的海水中。于此同时,遭遇水鬼攻击的惊呼和惨叫声响成一片。

    梦渊没有继续去袭击那些小船,高立的教导与原著中的描述都让他逐渐形成了出手的风格。

    就像是一只翱翔于高空的鹰,冷漠地俯视着下方的猎物,然后俯冲而下,用锋利的喙与利爪给予致命的一击,然后带着收获离去,等待下一次机会。

    “天时,地利,人和,武道的精义,不是逞强斗狠,而是发现与寻找优势,再把优势转为胜势,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奠定胜局。”

    借着黑暗的掩护,他已经摸到了船阵最后方,那座处于外围的大船尾部。

    双手往船边一搭,整个身子已经贴了上去,他掌膝互施,在轻微的瑟瑟声中,沿着船壁爬了上去。

    “守宫盘龙戏”脱胎于壁虎功,却比壁虎功要强得多,不乐岛上多峭壁,风来仪便将这门工夫教给了梦渊,几年下来,这门颇为实用的功夫,居然被梦渊练到了大圆满境地,当真是登峭壁如履平地一般。

    倚靠着船舷,正在向远处张望的一名官兵猛地看到一个黑影像条巨大的壁虎般,出现在触手可及的船舷外侧,大惊之下正要大喊,却被一只白色的手如铁钳般伸了过来,捏住了脖子。

    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微的咯咯声,他的身子就软倒了下去。借着那份力,那道黑影如同一只蝙蝠般腾身而起,优雅地划过半个美丽的弧线。扑向了邻近的另一名官兵,左手中,反握着那柄锋利的匕首。

    虽然是船的后舷,周围的官兵却足有一二十名之多,一见一丈多高的船舷外忽然跳上个大活人,出手就捏死了个同袍,这还了得,一边呼叫示警,一边纷纷拔出佩刀,冲上前来,抡刀就砍。

    在他们冲到梦渊身边的那几步路,却已经看到了这个恶客的恐怖身手。

    梦渊此时用的,是金乌行天身法中一路颇为高深的法门,就好像是一只灵雀在枝头间嬉戏,每一起落,匕首划过,就带走一条性命。仅是被发现到官兵拔刀,向他冲过来,挥刀的这几秒钟,他已经跳过了三个人,取走了三条人命。

    见五六把钢刀砍来,梦渊腹部一收,整个人立刻就变成了一张弓的形状,右手已经握上了背后的刀柄。

    这可就有点欺负人了,随着他出刀的式子,刀光过处,就是一片丁丁当当。

    这一记横斩可不简单,梦渊在出刀的动作里,加入了宫一刀纵横天下的“气海刀波”手法,刚中蕴柔,刚柔兼济,就好像是被大风掀起的一片浪峰,横卷过了前方。

    一刀之下,二死三伤。,飞溅的血花,染红了人的眼。

    谁说官兵没血性。虽然伤者可能有了一些怯意,但同袍的血却染红了每一个血性男儿的眼。一种无形的杀气与愤怒,从人群中,也从人心中升了起来。

    “他强煞了,也只是一个人,拼了,堆也堆死他。”梦渊听到有人喊了一句,很显然,这句话充满了号召力。眼前的这些官兵,变得杀气腾腾。

    心中忽生警兆,他的身子猛地往边上冲出两步,“轰”地一声爆响,火光裹着大篷的铁砂子,打在他刚才的位子,如果不是他眼角看到一点火光,此时恐怕已经被打成筛子了。

    左臂有些热辣辣的,应该是被刮到了,却也把梦渊内心的一团火,点着了。

    “你们做得很好,为了表示我的敬意,我将用我全部的实力,送你们上路。”少年的声音虽然很轻,却响起在每一个官兵的耳边。他一边向前与官兵砍杀在一处,一边大口吸了几口气,每吸一口气,他的脸上就泛起一片红光,那原本尚未长成的瘦小身躯,也如充了气般涨起来。

    他的步伐开始有些踉跄,像是喝多了酒,缓慢,却开始有些不真实的感觉,他挥刀的动作,也开始变得缓慢,但仍然足以格开砍向他的每一刀,而一股低低的风雷之声,也慢慢随着刀身的挥动,响了起来。

    不错,受了一点轻伤,又被这些官兵的血气所激,这个恐怖的少年,已经开始使用他的底牌,宫一刀亲传,将“醉金乌”绝世武学与刀法相结合的绝世刀法。

    似慢实快,似真实幻,梦渊手中的刀划过一个半圆的弧度,澎湃的刀气,向外猛地溢出,将身前的五六个官兵,尽数笼罩在这个弧度之中。

    血光起,这一刀,居然将那五六个官兵活生生挥为两段,那沸腾般的血气,好像下了一场红雨。

    醉金乌,共九式,均为只出不入,只攻不守的杀招,这套金乌刀法也是如此,梦渊运起金乌化日大法,将5级金乌诀提到峰值,威力当真非同小可,别说是这些官兵,就是功力相若的武林高手,刀气席卷过处,也是一并斩了。

    梦渊展开身形,刀势尽展,像是云雾中的一条巨龙,在翻云覆雨。

    那风是腥风,那雨是血雨,梦渊一连出了七刀,将整个后舷甲板,直变得和修罗场相似,头颅,肢体,躯干,内脏,在地上铺了整整一层。包括上来的那几个火枪手,更是连人带枪被砍成了几截。

    手臂轻震,却是提醒他,那击杀五十个官兵的任务。已经完成。而方才的那疯狂的杀机,也逐渐消退下去。

    在剩余的那些官兵眼里,已经充满了惊惧,却看到这个杀神般的少年,哇地吐了出来,然后一跃而起,跳出船舷,消失在夜色中。

第五章 不乐岛保卫战(下)

    这时正是顺风顺水,船行迅速,虽然水管事李银川率领水营奋力抵抗,更是凿穿了四艘大船,十数艘小船,在折损了将近五分之一的实力后,史彪的船队前锋,顺利靠岸,数百的官兵与武林人士已经踏上了不乐岛外围。

    “启禀将军,前军已经顺利等岛。”一个小校走到史彪身前,行礼道。

    “很好,派出斥侯,打探消息。”史彪原先微皱的眉头舒展开了,向身边的一个蓝衫青年道:

    “不乐岛确实如先生所说,实力深厚啊,我带的这支水军,算得上是百战之师,更有着火器,居然折损了近千人。”

    “嗯,请将军安排各位官兵登岸后严阵以待,听闻这不乐岛上布有奇门阵法,就是相较武侯八卦也不多让,不可冒进。我对这奇门生克,五行变化之术也有些涉猎,正好会会这不乐岛上的高人。”蓝衫人看了看天色道。

    “海大侠,你可在船上。”舱外传来一阵响动,然后一个中年人的声音响了起来。

    “不要拦他,让他进来。”史彪吩咐道,于是,一个中年江湖人打扮的男人,急匆匆闯了进来。脸上神色说不出地惊恐。

    “王长老,出什么事了,慢慢说。”那名姓海的蓝衫人站起身,走到中年面前,虽然两人的年龄相差了差不多20岁,但气度却显然不是处于一个层次。听着蓝衫人的话,中年开始镇静下来。

    中年人是琼州地区一个颇有些影响力的门派长老,朱棣称帝后,对江湖势力的管辖力强了许多,尤其是白道的各个门派,都得要卖官府一个面子,在接到两广总督府的要求后,这位王长老带着六个徒弟,参加了这次的讨伐队。

    但是,在登陆以后,那些武林人士可不像官兵那样受管束,听命令,有些人更是已经脱离了队伍,独自行入了岛中,剩下的虽然还有近四百人,也没有老老实实地呆着,而是沿着登陆的沙地,在附近打探起来。想着不乐岛并不大,如果御敌,只要呼喊一声,大部队就能上前接应。

    这四百人大多是那些白道门派中人,在踩探了周围后,吃惊地发现,仅仅这沿海一片地方的探查,就失踪了超过50人,而王长老亲传的一名弟子,也在失踪之列。

    这可是五十名身手不凡的武林高手,不是五十只狗或猫,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这片沙地吞没了。吃惊之余,算得上是有些势力的王长老,就匆匆来找这位海大侠,寻求救人的对策了。

    海先生的眉头第一次皱了起来,向将军打了个招呼后就跟着王长老出了船舱,这时已过了五更天,天边逐渐有了曙光,连带着先前的黑暗,也被驱走了不少。天虽然快亮了,岛上却仍然笼罩在薄薄的雾气中。

    海先生大步向前,他走得就像平常人般缓慢,速度却是快得出奇,好像不过走了十来步,已经走到了离船数百米外,那些江湖人士聚集的地方。

    “海大侠来了,是海大侠。”好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样,那些人将海先生围到了中间。

    “各位,这里是不乐岛,不乐帮在这里经营多年,难免会有些布置埋伏,请各位提高警惕,不可单独行动。对于王长老方才说的失踪,我有些猜测,这就去验证一下。”

    海先生说了两句,直直向里走去,行不多远,忽然停住了。仔细地端详着前方的景象。

    忽然,他一抬手,甩出一点火星,那火星出手即燃,化作一团明亮的火球,周围的雾气,好像被漩涡吸引般,向火球卷去,消失得无影无踪。不到片刻工夫,百米方圆的雾气,居然被消得干干净净。

    “竟然是如此,不乐岛,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啊。”海先生低声道,神色间,竟然有了一些兴奋。

    “王长老,请挑选十名身手出众,同时对奇门术数有些认识的人士出来。他转过头,吩咐道。

    那位琼州派的王长老显然在这些来人中有些分量,一会工夫,就选出了十个各个年近四旬的中年来,每个都是气度沉稳,神色平静。

    “下面我来说明一下,不乐帮在前方设了一大片石林,构成了一个便于隐藏和埋伏的幻阵。。。。。。”海先生拿起一大把海滩上的小石子,就这么在地上摆放起来。“这是这个阵法的变化情况,现在请各位和我一起,去会会不乐岛上的高人。”

    说着,他一探腰间,一声轻响,手中已经多了一把寒光闪闪的软剑,率先向阵中走去。

    这十一人进了石林没走几步,原本外面明亮起来的天就暗了下来,配合着奇形怪状的石柱石笋,显得有几分阴森,众人不由得放慢了脚步,唯有海先生却是信心十足,这个阵法的奥秘,已然了然于胸。

    “那里好像有具尸体。”十人中,跟在海先生身后的一名李姓侠士忽然叫道。

    “这里有埋伏。”海先生忽然上前半步,一剑挥出,正中前方石笋后扑出来的一人喉头。

    收剑,再出剑,在旁人眼里,海先生的剑,居然像是先知先觉,每一出剑,就有一个埋伏的人跳出来,把要害部位送到剑锋之上。

    “久闻海大侠的剑能够盲目斩下檐前飞过的燕子,如今看来,果然是名不虚传。”见海先生如此剑术。众人不由得衷心赞叹道。

    海先生一剑杀一人,一连杀了十人之多,便到了石林尽头,远远可见前方的山林楼阁。众人皆松了一口气,知道这石林一关算是过来。想到这一路上看到的尸体,没想到方才失踪的五十多人,居然有近三十人倒毙路边。

    海先生阻止了众人去搬动尸体,虽然看上去只是几步之遥,但在这阵中,即使是一步之差,就是咫尺天涯,如果陷入阵中,想要出来则是大费周章的事了。

    “糟了,王长老不见了。”走出石林,发现进来时的十一人,却只剩下了十人,不见了的,正是走在最后的那位琼州派的王长老。

    海先生平静的脸上升起一丝怒容,让众人原地等候,小心戒备,便返身进了石林。

    “你是谁,你想要做什么?”王长老又惊又怒地看着前方的那个黑衣人,在入阵的众人中,他走在最后,看到一个穿着琼州派弟子衣裳的人影一闪,想起失踪人员中的那名琼州弟子,王长老脚下不由自主地跟上了两步,仅仅是两步,只觉得眼前光影变化,不辨东西,待静下神时,自己已经到了一条没有来路的小径上。

    “你不是在找人么,来吧,他在前面等你。”在小径的前方,忽然出现了一个蒙面黑衣人,身材不高,才只有五尺出头,像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说话的声音却十分古怪,好像回荡在空中一般。

    王长老倒吸了一口冷气,显然眼前这个神秘的家伙,给他的心理带来了很大的压力,但是,当想起传说中不乐岛上几个厉害角色中,似乎没有眼前这一号时,他的胆子又大了不少,想起先前看到的那个派中弟子的背影,也不再犹豫地跟了上去。

    穿过一段幽暗的小路,前方的神秘人停住了脚步,王长老四处张望,发现这路径的尽头,是石林中一块较为宽敞的场地,足有六七丈方圆。那个神秘人,此时就站在这场地的中央位置。

    “不知阁下把我领到这里,有何企图,还有,我派失踪的那个弟子,是否与阁下有关。”王长老握着腰间的剑柄,大声问道。

    “为什么把你带到这里,哈哈哈哈。。。。。。”神秘人大笑起来,似乎王长老问了一个十分可笑的问题。

    “你们这样大张旗鼓地杀上岛来,现在却来问我为什么把你带到这里,多么愚蠢的问题。”神秘人忽地转过身来,冰冷的目光牢牢地逼视着王长老的双眼。

    “这座岛是我的家,岛上的人都是我的家人,你们派中的弟子是我杀的,这个答案你是否满意呢?”神秘人伸手指了指一旁,在场地的边缘,赫然倒伏着三具尸体,王长老一眼认出。其中一具正是那名失踪的弟子。

    没料到这人居然给出了个如此劲爆的答案,王长老一张黄脸顿时涨得通红。口中发出一声嘶哑的怒吼,腰间的三尺青锋,已经化作一道匹练般的光华,向神秘人绞了过去。

    “铮”

    眼见那剑光就要把神秘人绞为两截,那个神秘人已经微微侧身,伸出了左手,斜斜点到了剑刃之上,王长老这才看到,神秘人的左手中,反握着一柄匕首,短短的刀身,牢牢地压住了自己的长剑,而瘦小的身子,却是借着这一架之力,向后上方翻腾了起来。同时,那只右手,如出洞地毒蛇般探了出来,叼住了王长老那只握剑的手腕,飞快地一振,居然就把王长老丢翻了出去。

    像是个滚地的葫芦,在地上滚了一圈,王长老半蹲起身,在右手的手腕上,赫然是两条深深的紫痕,像是烙上去的,火辣辣的疼,却是如一坛冰水,一下子淋熄了方才的怒火。

    剑交左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个神秘人,却是没有抢攻,而是好整以暇地在一丈开外,冷冷地望着他。

    王长老出剑,与先前的忿怒不同,他的左手剑却是剑走偏锋,如毒蛇般狠毒,用劲三分,一点即收,每一剑攻出,却是针芒般犀利。

    “这才有点样子。”神秘人左闪右避,连续逢了几次险招,甚至有一次被划开了一片衣裳,虽然没有受伤,却也离开了先前的方寸之地,开始游走起来。

    王长老一连攻了三十余剑,酣畅淋漓之余却是越来越心惊,这个古怪的敌人居然是只守不攻,他这一套琼州剑派的秘剑,却是到了尾声。

    “技穷于此了?看你这么努力,就给你一次机会,你如能接住我这一招,我就暂时留你一命。”神秘人冷笑一声,身子却像一只归林的鸟儿般,在王长老收剑的一霎那,呼地扑了上来。

    耳边响起了一声鸟鸣,眼前的敌人,在那一瞬间,忽然化作了一只隼,扑入了自己怀中,喉中冰冷的感觉,然后是剧痛和虚弱,他的身子向后倒了下去。他死了。

    “叮,任务,不乐岛保卫战完成,获得精元点数1640点,玄级命运情节1个。

    梦渊取出一方绢帕,轻轻擦拭着匕首上的血痕,一双眼睛却是牢牢地望向了一个方向,在那里,一个蓝色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梦渊微微弯下腰,捡起了地上的一块并不起眼的卵石,两人间的那种朦胧的感觉忽然消失了,蓝衣人身形一动,已经到了他的面前。他再次放下卵石,一片薄薄的雾再次笼罩了这片石林。

    “海无颜,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很久了。”好像是见到一个经年未见的老友,先前那股子杀机,完全地收敛了起来。梦渊就这么大剌剌地站在海无颜对面,拱了拱手道。

    “你认得我?”海无颜打量着眼前这个古怪的蒙面人,身材不到五尺,却十分匀称,完全不像个侏儒,脸上带了个黑色的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两只明亮的眼睛和鼻子以下的部分,下巴上,似乎还有些绒毛,就像是个------少年童子。

    “是的,我认识你,海大侠,号称快剑能斩下檐前燕子的天下第一剑客。”神秘人的语调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让他的声音听上去颇有些刺耳。

    海无颜的目光落到了地上王长老的尸体上,这位王长老虽然和他谈不上深交,却是算有几分交情,看到他横死当地,不免起了悲愤之心。

    “这个人是你杀的?”他手中的剑扬了起来,语声也冷了下来。

    “嗯,他想杀我,我们动了手,他武功不错,我收不了手,只好杀了他。”梦渊的声音却是平静的,好像在叙述一件与他无关的事一样。

    “那么这些人呢,也是你杀的?”海无颜怒道。

    “嗯,武功低微,又不知死活,到了这不乐岛上,本就是死路一条,我杀了他们,还能让他们少些痛苦。”梦渊的声音依然是那么平静。

    “既然如此,报上你的名字吧,让我知道,我所面对的,是不乐岛上的哪位高人。”

    “高人不敢当,和你相比,你才是高人。”梦渊比了比个子笑了,“我确实算是不乐岛的一份子,不过对你来说,我却不是一个单纯的敌人,你可以称我为梦先生。”

    “梦先生,我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不乐岛上有了你这一号。不过,你既然承认是不乐岛的一份子,手上又沾了这些人的血,海某人不才,却是要凭手中剑,会会阁下了。”

    “也好,既然你有意动手,我自然奉陪,不过你今天的对手是不乐岛的三位岛主,为了保住你的命,你此时却是不能消耗太多功力。就以三招为限好了。”梦渊颔首道,右手抬起,握住了刀柄。

    海无颜不再多话,向前踏了一步,手中剑自上而下,劈出平平常常的一剑,却是快得出奇,如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着梦渊左肩斩落。

    “铛”,刀剑相交,溅出一缕火花,梦渊果断拔刀斜挥,挡住了这一剑,刀剑相错,梦渊猛然觉得剑上力量大得出奇,却是抵挡不住,不得不退了一步。

    海无颜得势不绕人,剑指处,剑上光华一闪,连人带剑,紧逼而上,他手中长剑,此时就像是一柄开山巨斧般,当胸压下。

    “喝”梦渊吐气开声,看也不看海无颜的剑,手中刀随身一转,居然就是一刀横斩。

    “断海斩”

    同样简单的一刀,却是同归于尽的招式,如果海无颜想先杀了他,那即使是惯性,也足以将自己一并送到刀锋上。

    海无颜剑刃一收,上指,剑柄点上了刀头,此消彼长之下,两人却是各退了一步。

    如果说第一招是海无颜功力深厚,占了上风,第二招则是梦渊看准了海无颜不会和自己同归于尽,使出两败俱伤的招式,拼了个平分秋色。

    “最后一招”

    梦渊说完,两腿不丁不八稳稳站住,左手抬起,一并握住了刀柄,灌注了大股内力的鱼鳞刀,显露出了它的锋芒。一股无形的气势,遥遥锁住了海无颜。

    海无颜却是没有马上进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手中的长剑一晃而收,到了腕后。

    “哈”

    由踵而膝,由臀而腰,摆出一个类似弓箭步的姿势,海无颜向前缓缓推出了左掌,这一式掌法,蕴含了他苦心修炼的五行掌力,当真是非同小可,一掌推出,居然是平地起了一股子旋风,飞沙走石,向梦渊身上卷去。

    梦渊神色一黯,长刀挥落,斩出一道明亮的月牙状刀气,这是断海斩中最重气势,也是威力最大的一招

    “分山断海。”

    海无颜腕下的剑忽然挥了出去,像是风中的一道闪电,但梦渊手中的刀,却在这一刻忽然变长了。

    不,不是变长了,而是脱手飞了出来,撞上了海无颜的剑。

    “三招已过,恕不奉陪,江山不改,绿水长流,海大侠,祝你好运。”

    海无颜还要追击,却见梦渊抖手一支飞刀,他的身子好像纸人一般借挥手之力飞了出去。消失在茫茫晨雾中。

    “提呼一气功”居然是这门工夫,海无颜拨开飞刀,惊讶之余,却发现这位梦先生逃的方向,似乎是一座隐匿的阵法,只得放下了追赶的心思。

    这石林却是拦他不得,几个转折,已经到了海边,更发现了悬崖边上的那条乌蓬小船,这位梦先生,在海先生的眼中,又多了一分神秘。

    梦渊离开后,似乎一切都回到了正常的轨道上,在不乐岛上层出不穷的奇阵和埋伏下,武林人士损伤惨重,只有海无颜和十来名高手,杀到了不乐岛的总坛,却遇到了三位岛主。一番血战,海无颜中了高立的一记梅花掌,掉下了悬崖,其他人则没这么好运,全数被击杀。

    不乐岛保卫战,官军损失近三成,武林人折损过半。不乐岛外岛人员几乎全灭,海无颜重伤不知去向。梦渊则一边养伤,一边清点这次的收获,检讨着得失。

    “叮,任务不乐岛保卫战完成,总计完成主线任务,获得精元点数1640点,玄级命运情节1个。完成支线任务,与海无颜交手第一次,且不死,奖励精元点数500点,黄级命运情节1个,保住海无颜性命,并使其得以逃离,奖精元点数1000点,黄级命运情节2个。

    总计剩余

    精元点数:11340

    命运情节:地级2个,玄级1个,黄级2个。

    声望系统开启,不乐岛声望达到尊敬,明朝官府声望下降为冷淡,白道武林声望下降为敌视,与海无颜关系上升为友善。

    嗯,还算可以,梦渊一边往胸前的伤口涂药,那是海无颜第三剑溢出的剑气所伤,好在只是皮肉伤。一边想着,这次最大的收获是没有被杀戮的诱惑所迷惑,把官府的声望弄成敌视,又和海无颜结下了一点交情,同时,自己浑身染血,散发着淡淡杀气的样子赢得了三位岛主的好感,尤其是高立都少有地夸了两句。

    “在我眼里,今天以前的你,还是一个孩子,但是现在的你,已经是一条汉子了。”高立是这样说的。

第六章 传承和开端

    四年一晃而过,梦渊附体的吴明,也由一个十三四岁的小童,逐渐成长为一名身高七尺的青年,不过与原著不同的是,他终于抛弃了原先的那件惨绿色的长袍,也没有去留那一脸的络腮胡子,而是收拾得干干净净,更有了一丝饱学之士的书卷之气。微黄的肤色,浑身肌肉匀称,充满了爆发性的力量。穿一套深黑色唐装式样的衣裤,表面及接缝处用银色的丝线勾勒出几条边角,显得不那么沉重,反而有了几分神秘的味道。他长得算不上英俊,却有着一双剑眉,眉梢直入鬓边,他的眼睛不大,却比常人明亮,印堂有些发红,好像有一层淡淡的胭脂色一般。乌黑的长发及肩,用一根银色的丝带随意地系在脑后,梳得整齐。

    在他人生的第十六个年头,他终于将不乐岛的声望堆到了崇敬,那是他与四大执事联手,用时将近一年,摸透了不乐岛周边的每一寸海域,以此为基础,设定出的一部移动的海战阵图,通过这项功绩,不乐岛的控制范围,从原先的一个岛屿及邻近的海域,一下扩展到了以不乐岛为核心的,由数十个大小岛屿环拱的卫星岛屿群,命名为星罗棋布。更在郭百器的协助下,在这些岛屿和水域上,布下了数以百计的悬浮水雷形成的网络,一种足以炸沉官船的触发式水下火器。

    当他把星罗棋布图交给高立的时候,乐得这位大岛主喝了个酩酊大醉,然后手把手地将全套醉金乌的奥秘,以及他多年来的体会,一股脑儿教了下来。一夜之间,让梦渊的金乌化日大法,醉金乌上升了2级。

    声望达到崇敬的结果,是高立把下一次的不乐之捐的操持权限,彻底地放给了梦渊,并授予了其岛外独断,对执事以下的临机处置权力。如此,梦渊巩固了其身为少岛主的地位,才能和武功,也得到了岛上所有高层的认可,不乐岛的资源,也能够为梦渊所用。

    获得授权后,梦渊毫不犹豫地抛出了第二颗胡萝卜,对外围组织的协调与整合。不乐岛保卫战后,梦渊亲自出手,率十余名高手,潜入水师提督府,击杀了前水师提督史彪,并割下了头颅。一时间,不乐岛的威名,震动了两广地区整个黑白两道。于此同时,一个名为“枭记”的地下财团,也建立了起来。

    强大的武力,丰富的资金,绝对可靠的信誉,两年之间,将枭记数十号分号,遍布到了两广各个城镇。枭记票号的飞钱,在两广地区,甚至盖过了官府的银票。

    在取得两广地区的成绩后,梦渊没有再致力于将势力伸进其他郡府,而是将眼光转向了海外,大明朝廷明令颁布的海禁令,就在两广地区名存而实亡。使用武力收伏了沿海的商户后,梦渊居然使用不乐岛的水上势力,硬是开出了一条一家垄断的,连接倭国,琉球,吕宋,南洋的水上商路出来。猫头鹰徽记所到之处,百无禁忌,通行无阻。仅征收关税及交易税,就为不乐岛带来了每年数千万两的金银收入。

    至于两广总督府,在梦渊拉着高立找上门去,露了一手通天掌力,一掌震塌了一座大厅后,梦渊又拿出一千万两白银的银票,以及每年递增的承诺书,和一把钢刀,几颗血淋淋的总督府侍卫的人头,一并放到总督大人面前的时候,这位英明神武的总督大人,作出了理智的选择。

    在梦渊踏入他此生的第十八个年头的时候,高立收到的,是超过十年前两倍的收入清单,以及这三年来每个月的增长报表,更让三位岛主感到安慰的,是岛上那些核心成员的子孙亲信,几乎每个人都有了一个良好发挥的岗位,以及从普通到优秀的业绩评定表。

    堪称庞大的沿海金融网络,数以百计的船队,遍布南洋的势力。在高立眼前的,不再是原先的那个数百名高手的小岛,和位于两广的几个据点,而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王国的雏形。

    梦渊苦心的三年经营,将不乐岛的体制彻底地脱胎换骨。形成了最高监督院(三位岛主,掌管所有人员的生杀大权及制度制定),最高执行者(梦渊),情报及内务部(刘氏夫妇),以及所属的金部(梦渊兼,主理?),木部(娄空,主领地,环境,生物训练等),水部(李银川,主水军,船队),火部(郭百器,主火器研究,火药),土部(晏七,领土守备,陆路防护)的决策和管理层。

    三位岛主震惊,然后是狂喜,眼前的这个少年,从两岁开始,在他们的眼皮底下一点点长大,习文练武,尊敬他们如父如母,从一个孩子,长成一个他们认同的汉子,又逐渐发挥出才能,给他们带来难以想象的财富和权力。

    年仅十八岁,就有了相当于高立六七成的功力,即使是以高立这样的贪婪与狠毒,鹰枭般心肠的人物,对着这样亦徒亦子的传人,心中也有了几分满足。得徒如此,夫复何求。

    “对于你,我们很满意了。”高立,宫一刀,风来仪三人端坐在八仙桌旁,望着恭敬地坐在下首的梦渊道。

    “你很好,确实是很好,我们从来没有想到过,我们三人居然能够教出你这样一个武功,心性,才华,均是当世无双的弟子。这里是我们这些年潜心武学,由你三岛主编写的我们三人毕生所学精华。我们已经上了年纪了,这些年对过去颇有些怀念,享受了这么多年,最后也想回中原走走,解决掉以往的一些恩怨,同时去看看一些老伙计。也许过得几年,不想动了,再回来养老。”

    “三位师父想要出去走走,当然是好,这里有我换的大明的官票,记三百万两白银,就请三位师父路上花销,凭师父们的枭记徽记,可以在我不乐岛枭记的钱庄里,无限额地支取或休息。此外,不久后我也会去中原,就可以和师父们会合,上次提起过的那个时机,应该会在不久后出现。”

    “哦,是你上次提到的,那个朱氏计划吗?好,你放手去做吧,另外,你今天晚上,到后山来找我。”高立眼中一亮,梦渊知道,那是野心的火焰。

    “叮,梦渊成功获得三位岛主的完全信任,三位岛主关系均达到亲密。隐藏情节-----高立的底牌发生,奖励天级命运情节1个,不乐岛势力的声望达到崇拜,获得不乐岛四岛主地位,因为这是第一个声望达到崇拜的势力,奖励精元点数三千,玄级命运情节1个。获得金乌门秘籍1本,灵魂绑定(可收入腕表,不可掉落,不可交易物品),可如一般秘籍般阅读,也可使用3次,每次使用可使一项金乌门武学突破瓶颈,或提升所有金乌门武学1级或当所有金乌门武学达到大圆满境地时突破极限。金乌门传承宝物”

    腕表提示如期响起,梦渊心中狂喜,这可是用时十四年才完成的超级任务啊,时间,心思,甚至连前世三权分立,资本主义积累,国际贸易理论的知识都用了出来,十四年如一日地兢兢业业,才走到今天这一步。离开院子,回到自己居所,他小心地将秘籍靠近腕表。

    “叮,腕表储物功能开启,需消耗精元点数500点,黄级命运情节1个,储存功能1级,空间容量1立方,不可存储活物,不可存储任务物品,不可存储高能量物品,可由消耗精元点数及命运情节提升功能。是否开启?”

    “是”

    “是否将金乌门秘籍收入腕表空间?是/否”

    “是”

    白光一闪,这本汇集着三名岛主毕生所学的秘籍便消失在腕表中。

    调整了一下心情,梦渊一提气,金乌行天身法展开,向后山禁地跑去。

    在三位岛主居所的后方山岭,有一块禁地,那是三位岛主闭关或修炼独门武学的地方。是岛上的绝密禁地,即使是梦渊,也不得进入。

    “大师父,我来了。”梦渊站在禁地之外,一提气道。

    “嗯,你进来吧,用七巧身法,结合外三元,量天步,就可以顺利通过。”高立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是”

    梦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整个人像没有丝毫重量的纸鸢般飘了起来,这是“提呼一气功”练到小成境地才有的表现,他的身子在空中一抖,化作七条影子,一闪而没,进入前方的林子中。

    过了前方的阵法,梦渊穿过一方树林,这些树都是有了上百年的老树,树干粗大,一个人合抱都有些勉强。

    一眼望去,其中数百颗树都已经只剩下了树桩,而高立,正光着臂膀,站在一棵大树边上。

    “大师父,这是什么功夫?”梦渊吃惊地看着高立,虽然在原著上,他知道高立懂得一手名为“鹰翅功”的武功,能把双臂练得如同锯子一般锋利,专破各门护身气功,即使是书中一身功夫深不可测的云中玉前大弟子单昆,也在高立这门功夫一击之下饮恨。

    “哼哼,这门功夫是你大师父的压箱底功夫了,如果不是你这娃儿确实让老夫称心满意,老夫又已经年过古稀,不想把这门绝学带到棺材里,就算你是我亲生的娃,我也不会教给你。你听好了,这门功夫叫‘鹰翅功’,是原来的先天无极门门主,‘无极先生’李元春的绝活,可惜他惹上了我,被我找机会毙了,这门功夫的秘籍就到了老夫的手里,先天无极门别的功夫稀松平常,但这门‘鹰翅功’却是厉害得紧,当年老夫也吃过它的亏,挨过一下子,被打断了根肋骨,这门功夫是所有护身气功的克星,就算你有先天罡气护身,挨上一下,都会要命。什么金钟罩,铁布衫,十三太保横练,那就是一张一捅就破的纸。我下面教你心法,你仔细听好了。”

    高立说着,开始背诵起一篇足有数千字的口诀。梦渊进入了专注状态,将这篇口诀牢牢记了下来,他现在的一旦集中精神,当真是“过耳不忘”,数千字的口诀,高立只说了一遍,他就记了下来。然后,当高立口述完,梦渊一字不差地背了出来。

    “好小子,真有你的,再背几遍,牢牢地记住,绝对不能忘了,另外,没有老夫的允许,这门功夫不准你教给任何人。”高立吩咐道。

    梦渊毫不犹豫地就地坐下,开始一句一句地复述口诀,这篇口诀,是一部锻炼血肉筋骨,将其化为无坚不摧的力量,能够改善修习者的根骨,同时又是一种精妙的用力法门,通过一种奇特的手法,将这股力量发挥出来。化了整整一个多时辰,才将这篇心法真正铭刻于心。

    “看好了,我的动作。”高立见梦渊起身,便走到先前的树边,右臂一横,小臂部位已经贴上了树干,在梦渊的眼中,高立右臂中的真气与血流速度竟然快了数倍之多,使他的整条上臂,带着一种极有规律的振颤,凝结于接触之处的外放真气,就像是电锯的锯齿般抖动着,不到半支香功夫,他居然将这棵合抱的大树拦腰锯断。

    原来如此,结合着心法,看着高立的演示,梦渊脑中一清,已经有所领悟。

    “叮,梦渊习得绝世奇学‘鹰翅功’等级1(地),梦渊习得先天无极心法,等级1(地),奖励精元点数200,黄级命运剧情1个。”

    看来这门功夫练到高处,也是一门天阶的绝学,是与醉金乌,金乌刀法同样精深的绝学,梦渊按捺着心中的狂喜,开始连续地提问起来,高立浸淫这门奇功数十年,已经修炼到了相当高深的地步,于是开始详细地解说起来,两个人一个问一个答,时间飞快地过去,看到梦渊在一棵同样的树上,运臂划出了一根半指粗的痕迹,高立的眼睛都瞪了出来。

    “叮,梦渊得到高立悉心指点,鹰翅功等级上升到2级。”

    “罢了,罢了,老夫这身功夫,就全教给你了,这本先天无极门的秘籍,你拿去吧。你还有什么问题,只管拿来。”

    “获得先天无极门秘籍1本,包含先天无极门武学(无极罡气,鹰翅功)修炼方法,灵魂绑定(可收入腕表,不可掉落,不可交易物品),可如一般秘籍般阅读,也可使用3次,每次使用可使一项先天无极门武学突破瓶颈,或提升所有先天无极门武学1级或当所有先天无极门武学达到大圆满境地时突破极限。先天无极门传承宝物。”

    梦渊也不客气,既然高立被刺激到了,自己也没啥好保留的,在修炼金乌化日大法,金乌诀,百禽掌,醉金乌时的疑问,一股脑儿地问了出来。最后,两人更是觉得说得不过瘾,干脆动起手来。从半夜一直打到了日出东方。

    “好小子,真有你的,老夫这几年来,还就是今天最痛快了。”高立大笑一声,转身去了。

    “叮,梦渊得到高立指点,百禽掌突破瓶颈,进入大圆满状态,功夫品阶提升,梦渊领悟百禽掌奥义,百禽掌10级(地),这是第一次武学突破瓶颈,奖励玄级命运情节1个,精元点数500点。

    梦渊领悟金乌诀高级心法,金乌诀上升1级,金乌诀8级(地)。

    金乌化日大法上升1级,金乌化日大法8级(地)。

    醉金乌上升1级,醉金乌突破第一次瓶颈,醉金乌5级(天),梦渊习得第一项天阶武学,奖励玄级命运情节2个,精元点数1000点。“

    既然连高立都如此慷慨,那么二师父和三师父那里,也应该会有好处。梦渊寻思着,逐个去问候了两位岛主。

    “叮,梦渊获得宫一刀指点刀法,掌刀升为8级,断海斩突破瓶颈,达到大圆满程度10级,奖励黄级命运情节1个,精元点数100点。金乌刀法突破第一层瓶颈,达到5级(天),习得第二项天阶武学,奖励玄级命运情节1个,精元点数500点,金乌诀,金乌化日大法有所提升。

    获得物品,缅刀,宫一刀成名前使用的兵刃,象征着衣钵的传承。

    梦渊再去得风来仪楼下,却闻得琴声琮琮,充满了伤悲,一个清亮的女子声音唱道:

    “藤床纸帐朝眠起,说不尽,无佳思。沉香断续玉炉寒,伴我情怀如水。笛声三弄,梅心惊破,多少游春意。

    小风疏雨萧萧地,又催下、千行泪。吹箫人去玉楼空,肠断与谁同倚?一枝折得,人间天上,没个人堪寄。

    音色凄清,一阙李清照的悼夫词,在她口中唱来,当真是让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又是快到清明了吗?琴声沉寂,梦渊心中黯然,先前的那些喜悦,均被风来仪充满悲伤的唱曲,驱除得干干净净。

    已经到了午间时分,此时梦渊过来,却是提了自己下厨做的两道小菜,十五年,对每一个有着正常感情的人,都足以产生归属感,梦渊更是已经把自己,真正当作了这个岛的一份子,正是这样,才会有不乐帮如今的繁华。而这位从小照顾自己,每当自己被高立,宫一刀训斥打骂的时候,都是这位风岛主给予自己温暖和安慰,让梦渊将自己思念亲人的全部感情,都放在了这位风岛主的身上,也是如此,他才会花心思去学了清音诀,学了茶道,学了厨艺。

    “是明儿吗?”梦渊呼吸略重,这位功力高深的奇女子已经感觉到了,出声道。

    “是的,风姨,我带饭菜来了。”

    “哦,上来吧。”风来仪道。

    外面开始下起了蒙蒙细雨,这时已是农历二月二十八,正是那个雨纷纷,人断魂的时节。梦渊知道,这时节,是风来仪悼念亡夫和女儿的日子。

    阁楼的窗前,放着一具奇特的乐器,黄澄澄的,像是铜器,有些像琵琶,却有十几根弦,有个圆圆的把手,可供手握,通体上下弯巧扁平,形状古雅。

    这是风来仪的宝贝,也是他的亡夫,留下的唯一遗物。

    在一旁的小几上打开了饭篮,将一钵珍珠粉拌饭,和四道精致的小菜,一碗汤放在了台上。白切鸡丝,木瓜滑鱼,火腿龙凤干丝,水晶虾仁,莼菜肉丝羹。梦渊的厨艺算不上一流,但这几道菜却是他前世的家乡菜,在烧菜时又怀着一丝离愁,在专注的状态下烧了这几道菜。

    风来仪吃着吃着,落下泪来。她的前夫柳公,是江南人士,这几道菜,唤起了她尘封多年的回忆。

    “风姨,记得我八岁的时候,曾经问过你,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你说,我还小。现在,我已经长大了,你可以告诉我了吗?”

    风来仪抬起头,望向他,她的目光中充满了希望和寻觅,在他的眼中,他看到了肯定与支持,她相信,眼前的这个人。

    “你想要知道什么?明儿。”

    “我想要知道,当年柳先生的故事,我想要知道,您有什么心愿没有完成,我想要知道,当时是什么力量,让您和柳先生,以及您的女儿天人永隔......”

    梦渊双目望着风来仪的双眼,一字一字道。

    风来仪似乎想要发怒,却在梦渊的目光中败下阵来,表情变得既欣慰又似悲伤。

    “十五年了,我原来想,把这段陈年往事彻底地埋葬,没想到你这孩子这么有心。没白让我疼你这么多年,风姨当年曾经有过一个女儿,如果还活着,也应该和你差不多大了,你风姨,还有柳叔当年的一身功夫,适合你学的不多,倒是你大师父,二师父的功夫更适合你。这些年来,风姨有个心愿,想找一个聪慧的女孩子,把风姨,还有你柳叔的功夫传下去。至于你柳叔的仇,风姨已经报了,风姨也不想再提了。”

    “叮,梦渊触发隐藏情节任务,风来仪的传人,发现当年事件的真相,并帮风来仪找一个合适的女弟子,完成该任务,获得玄级命运剧情2个,精元点数3000点。本任务在风来仪存活条件下都可以完成,如风来仪死亡或没有在三个剧情内完成,即视为失败,扣除玄级命运剧情2个,精元点数3000,如失败惩罚后精元点数处于负值,抹杀。”

    接下来的两天,梦渊有空就往风来仪处跑,并开始安排离岛的事宜,等待情报。

    在风来仪的指点下,他的提呼一气功成功突破了第一个瓶颈,到了5层,获得了玄级命运情节1个,精元点数500点,金乌诀,金乌化日大法也再度有所提升。

    而这一天,一封情报终于到了他的手上。

    “叮,主线任务,公主的逃亡将于清明节后开始,保护无忧公主朱翠及家人摆脱大内侍卫追杀,奖励精元点数3000点,玄级命运情节2个,马,杜两侍卫死亡每人扣精元点数1000点,黄级命运情节1个,史银松,新凤死亡扣精元点数2000点,玄级命运情节1个,沈娘娘,小王爷死亡每人扣精元点数5000及地级命运情节1个,朱翠死亡,抹杀。

    “特殊实验体,1号,夺舍重生。

    梦渊

    力量450

    意念950

    灵性800

    反应560

    根骨540

    相性30(偏邪恶)

    功法:阴----70-----阳

    魂体属性:迅70烈90神10魔50魂100

    内功:餐霞功10级(玄),金乌诀8级(地)

    心法:归空(不可升级),金乌化日大法8级(地),先天无极心法1级(地)

    徒手:百禽掌10级(地),掌刀8级(玄),醉金乌5级(天),鹰翅功2级(地)

    轻功身法:金乌行天身法10级(地),提呼一气功5级(天),守宫盘龙戏10级(玄)

    兵器:断海斩10级(地),金乌刀法5级(天)。

    暗器:飞刀3级(黄)

    特殊:清音诀7级(玄),奇门遁甲7级(玄),茶道6级(黄),厨艺8级(黄),机关学3级(黄)

    精元点数:16640

    命运情节:天级2个地级1个,玄级1个,黄级0个。

    不乐岛势力的声望达到崇拜,获得不乐岛四岛主地位,

    声望:不乐岛声望崇拜,

    明朝官府声望中立,

    白道武林声望冷淡,

    与海无颜关系友善。

    公主府关系中立。

    大内侍卫关系中立。

第七章 江南烟雨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白香山一阙忆江南,寥寥数语,道尽江南风情。

    搭乘一条乌蓬快舟,沿海岸线北上,过了闽境,到得浙江境内,且不论是故乡渐近,还是故地重游,都离不开浓浓的愁思,风,梦两人一抚瑟,一弄箫,七八天过去,这一日到了杭州。

    听梅花再弄。残酒醒,无寐寒衾愁拥。凄凉谁与共。谩赢得,别恨离怀千种。拂墙树动。更晓来、云阴雨重。对伤心好景,回首旧游,恍然如梦。欢纵。西湖曾是,画舫争驰,绣鞍双控。归来夜中。要银烛,卸金凤。到而今,谁拈花枝同载,谁酌酒杯笑捧。但逢花对酒,空祗自歌自送。

    低吟着杨紫阳的杭州词,翻开记忆的扉页,风来仪这样的奇女子,也不由得脚步踉跄,泪眼婆娑。年逾四旬的风来仪,站在十八岁的梦渊身旁,两人有如一对母子。

    江南道上,提起柳家,当真是谁人不知,何人不晓,作为唐时流传下来的名门,柳家的祖上,不乏居于朝堂之上的先辈,连带着后人受其荫庇,即使到了明朝,依然是一方豪门,柳家的产业,更是遍布大江南北。

    柳家的风水好,柳氏的宗墓位于水晶山畔,边上两山合抱,环拱其中,有溪流围绕周边。但一身玄衣白纱的梦风两人,这时却是站在柳氏宗墓以外,足有数里之遥的一处孤坟。坟地外围,设了一个五行迷踪阵,让这片坟地不至于受到闲人打扰。

    “故挚爱琴仙柳公舒卷之墓,故爱女柳玉仪之墓。”一大一小两座墓地相邻而立,在墓地背后,是一座小瓦房,格调优雅,里面床案俱全。

    按照晚辈的标准,行礼,焚香,奉上各色供品,又小心地除去墓上新生的杂草。祭扫后,梦渊看了看远方的柳氏宗墓,以询问的眼色望了风来仪一眼。

    风来仪流露出十分悲伤的神情,开始说起那个十数年前的故事。

    这是一个十分普通的故事,出身名门的柳氏公子,爱上了一个江湖女子,海誓山盟,共效于飞,但是,这段爱情,却为柳氏家族所不容。最后柳公子被逐出了家门,与爱人浪迹天涯,两年后,生下了一个可爱的女儿。心中仍然对家族念念不忘的柳公子携妻带儿回到家乡,希望能够认祖归宗,却被拒之门外。

    但是,两人却为风来仪过去的一路仇家盯上,其时,风来仪身体虚弱,向两位师兄求助。结果高立和宫一刀到来时,战斗已到尾声,爱女柳玉仪在战乱中夭折,夫妇两人重伤,柳舒卷更是奄奄一息,柳家近在咫尺,却未伸援手。最后,柳舒卷就死在风来仪眼前,临死前,恳求风来仪将其遗骨葬在家族墓地附近,并不要向柳家寻仇。

    风来仪痊愈后,三人将仇家灭门,却终究没有对柳家不利。在归途中,风来仪捡到一弃儿,根骨奇佳。伤心的风来仪将此子带回了师门,才有了梦渊的转世。

    “风姨,如此说来,如果柳家自愿迎回柳叔遗骨,柳叔的在天之灵也是愿意的?”

    “这是舒卷一向的心愿吧,但是明儿,风姨知道你的心思,如果你使用武力的话,你柳叔会不高兴的。”

    “这是自然,虽然此事难办,但眼下就有一个契机。”梦渊忽然出言道。

    “明儿,你说吧,只要能做得到,这件事上风姨听你的。”风来仪精神一振道。

    “风姨还记得两年前我提出的‘朱氏计划’么?”

    “我有印象,那是个野心勃勃的计划。”

    “不错,在离岛前,我得到了确切的消息,鄱阳王被官家秘密处决了,他的一双子女,和王妃,却及时逃离了王府,按照枭记江西的消息来看,他们很有可能会走水路,去汉阳府。鄱阳王的死并没有公开,那么他的子女明面上就仍然是公主和小王爷的身份。如果我们能够提供庇护,将是我们势力进入中原地区的绝好借口。听说,鄱阳王的长女无忧公主,是个文武双全的杰出女子,也是我为风姨选择的传人人选之一。如果能够善加利用,柳叔的心愿,也能够顺利达成吧。”

    “如此甚好,那么你就立刻启程,赶往汉阳,我陪你柳叔两天,然后也赶去湖北地区,我们都在当地枭记留下印记,以便联系,一明一暗,对于六扇门的走狗,只有更方便些。

    风来仪不愧是行走江湖数十年的人物,念头一动,智珠顿朗。相互交待一二,两人便在杭州分手。

    “叮,梦渊接受隐藏任务,叶落归宗,让柳舒卷的遗骨,得以归葬家族墓地,不得以武力方式完成,完成任务奖励精元点数1000点,玄级命运情节1个,风来仪好感度上升,因此时已到最高,可保留该声望奖励,失败扣除精元点数1000,风来仪好感度下降1档。”

    杭州城中,最大的钱庄-----枭记,这家钱庄的分号有如奇迹一般,飞快地崛起于大江南北,然后,各种以枭记为名的商铺店家,也如雨后的春笋般,不停地冒出来。别的店铺也还罢了,这枭记钱庄,在长江以南,真的是信誉卓著,资金雄厚,南方过来的商人,提到枭记,没有不伸大拇指的,连带着那个不讨人喜欢的猫头鹰标记,也变得可爱了不少。

    柜台上的钱掌柜,穿着一身绯红色的绣花缎子长袍,肥肥的身子,在那里一坐,简直就是个花包裹。自从分到这块风水宝地,日进斗金,连带着身上的那个肉,也一嘟噜一嘟噜长了起来。

    钱掌柜虽然姓钱,可两眼不花,不是只认识钱,但凡猫狗,只要眼前一过,就能认出个公母来。即使如此,他还是对前两天的事,心中哆嗦。

    早有飞鸽传书,说最高层的那几位爷爷,奶奶心血来潮,离开了岛子,到中原来了,其中三岛主,四岛主,更是会到江南一行,消息一到,当真是鸡飞狗跳,从杭州的裴总管,到各个铺子的大小掌柜们,个个是提留足了精神,三岛主那还罢了,是神仙般的人物,要好吃好喝的,听凭吩咐伺候好了。这位四岛主可不简单,最高执行者,兼金部总长,往简单了说,那就是他们这帮子掌柜们的大老板,衣食父母。就看眼前枭记的这局面,以及钱掌柜学的那什么复式记账法,就知道这位爷是怎样的一号厉害角色了。

    但没想到,来的却是一位美丽的中年女子,和一个年轻的后生,两个人的亲密劲儿,就像是一对母子。好在枭记开办这么久,不管身后有多么强大的力量,从来就没有怠慢过一个客人,那对母子一进铺子,就有伙计满脸笑容地迎上去,热情地招呼着,还奉上热腾腾的龙井茶。那个后生就那么温和地和几个伙计聊了整整个把时辰。直到快打烊了才微笑着把一块牌子放到了自己的面前。

    那是一块碧绿的翡翠玉佩,上面栩栩如生的猫头鹰爪下,赫然是一锭元宝。看到这块牌子,钱掌柜差点没当场跪下来。枭记所属的人员,按品阶由低到高,所持有的身份凭证,按红橙黄绿青蓝紫,三位岛主紫色徽记,最高执行者,以及情报内务的刘氏夫妇,是蓝色徽记,以下五大部门的总长,才有绿色标记,那么眼前这个后生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在庆幸这位大人没有板着脸把蓝色徽记丢出来之余,钱掌柜抖着一身肥肉,将两位尊敬的大人安置到了最好的房间。然后恭恭敬敬地将建号以来的账目,呈给总长大人检阅,好在大人比想象中还要温和一些,看完后给了个好字,还赞许了两句,不要小看这个好字,当真是一字千金,就这一个字,钱掌柜的年底分红,就多了整整一倍啊。

    然后,大人让自己拿来信鸽,将几条命令发了出去。钱掌柜不敢问什么,那可是总长大人的命令啊,根本不是自己一个红徽所能够过问的。

    结束了一天的核帐,却看到总长大人从外头走了进来,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钱胖子却心中一沉,知道这位大人今天的心情,不怎么好。

    “钱掌柜,通告杭州的裴管事,以及杭州情报司的王管事,一会过来一下,告诉王管事,我要问江南柳家的情报。另外,你是本地人,给我说说江南柳家的事。”

    片刻以后,杭州地区的总管事,持有橙徽的裴管事,便拱手肃立在一间净室外面。在房间里,坐的是梦渊,和杭州地区情报司司长王管事。

    “嗯,是这样,裴管事,你进来吧。”房中传出了梦渊的声音。

    裴管事轻轻地打开门,见到一名黑衣青年,朝着门口,靠坐在一张太师椅上,在他的下首位置,坐着一个戴着面具的黑衣人。

    在最高执行者设定的这个体制中,负责情报的人员,对总长以下的其他人员,身份是绝对保密的,他们就像黑夜中的枭鹰般隐秘,除了同体系的情报人员,他们只对三位岛主,现在是四位岛主负责。

    “下面我交待的这件事非常重要,需要你们两个人配合完成,这件事对我和三岛主大人都很重要,做好了,今年的评定我将直接给予最高评价,如果做砸了,你们就没有必要再存在在这个世界上。”梦渊的声音,在两个人的耳边,也在两个人的心里响了起来,为他们打开了两扇门,一扇通向天堂,另一扇通向地狱。每一个红徽以上的人员都知道,最高评价意味着直接得到更高一级的徽记,黄徽更是掌管一省,是岛外弟子的最高梦想。

    “是,听候大人吩咐,属下定当效死力。”心跳一下子快了一倍,裴王两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任务,对江南柳府进行渗透,同时开始掌控柳府的资金,人员,产业。目标:将柳府收为枭记的附庸势力。要求:不得主动对柳府直系人员使用武力。不得杀死柳府的血亲,尤其是直系人员。你们可以动用你们自己,甚至全浙江地区的谍报和人力,资金资源。如有必要,可以向我直接申请,我每两个月要收到你们两人各一份进程报告,在年底前要达到完成标准。”

    “是,请问大人,完成任务的意思是什么?”裴管事有些疑惑地问了一句

    “我要的是柳府上下的恭顺和服从,完成任务中不要轻易见血,尤其是那些姓柳的人的血。我要让他们把我们当成恩人,当成祖宗来供,而不是弄成不死不休,势不两立的仇人,我更不要看到一地的尸体和被烧成废墟的柳府,你们明白我的意思了。”

    “我们明白了,请大人放心。”

    “很好,如果你们做到了,我会重赏你们,三岛主也会很高兴的。”梦渊满意地道。

    “下面还有两件事:三岛主将会在杭州继续留几天,你们要安排人服侍好了,她住的地方不要让人随便打扰,即使她走了,那块地方也要照看好。另外,帮我准备一条快船,一个熟悉长江水路的船夫就可以了。通知湖北的高大执事,李司长,监察鄱阳到汉阳的江面,留意那些鹰爪孙,尤其是北边来的鹰爪孙的位置和他们的目标。我要在进入湖北,就得到准确的消息,在汉阳,帮我准备个巢,准备接待贵客。我明天一早出发。”

    “是,属下告退。”裴王两人退了出来,不知不觉间,两人的后背都湿了一片。

    这不是一个平静的夜,在夜幕下,无数只信鸽拍打着翅膀,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第八章 蝉,螳螂,黄雀(上)

    天早早地黑了,一片片乌云从四面八方赶来,将快要圆了的月亮遮了起来。

    像是起潮了,又有那么点风,黑暗的江水,掀起一片片白浪,冲刷着它所能够得到的一切,江岸,礁石,还有船。

    江上的船不多,这个时候,靠水吃饭的汉子们,大多靠了岸,把船收拾好,回家吃饭了。只有那些行色匆匆的旅人,有些焦躁地,感受着澎湃的江流,一下下地撞着船帮。

    一条大船在江面上开着,老船把式老金蹲在船尾,吧嗒吧嗒地抽着烟,青白色的烟雾,围绕着他的脸,他那一脸的皱纹,好象更明显了些。

    船尾舵台的位置,是个年轻的汉子,带着顶斗笠,遮住了大半张脸,穿着蓑衣,遮住了大半个身子。这原本该是他儿子的位子,今天也不知是咋的,一直强壮有力的儿子突然闹了肚子,上吐下泻了好一阵子,好在起锚前遇到了以前一起混大江的老刘,把生病的儿子带回镇子看郎中去了,老刘船上的那个客人,自告奋勇地当起了把舵的,说是顺路要去鄱阳。你真还别说,那小伙子浓浓的眉毛,黄黄的脸,却真有一手好把式,看那舵把的,比得上个干一辈子的船把式了。可就不怎么爱说话,人倒是不错,叫他时总是温和地笑笑。

    一边的灶头上,炖着一锅药,味道怪怪的,伙计小毛,正将一把把桑树枝,塞进灶膛里。那树枝有些湿了,烟有点呛人,让小毛一边咳着,一边小声地嘀咕。

    “煎药就煎药吧,干吗还非得要有这么些讲究?非得用桑树枝来烧火,怎么!桑树枝烧的火是冒蓝烟儿?”

    老金微微咧着嘴笑了:“教你学个乖,桑是属凉的,用桑枝点火,准是清火气,清心补肺吧!”

    “清心补肺?”毛五一脸的疑惑:“难道说,他是得了肺病,唉,可怜啊。”

    “别瞎说!”老金正经了起来:“这话被人听见,可是会生气的。

    毛五嘻着脸,道:“我只是瞎猜罢了,要说人家相公,还真是个好人哪!哪像舱里那个奴才,比他主子脾气还大。”一面说,他拿起一根白木药勺子在大罐子里搅着,浓重的药气随风飘散。然后他用一个小小的药滤子,把罐子里的药汁滤出来,那是小小的半碗药,又浓又绿的颜色。

    “这是什么味呀?怪里怪气的!”才说到这里,他有些厌恶地看着前方,道:“看,那个奴才又来了!”

    白头老金一怔,赶忙站起来,烟也不抽了,就连着舵盘子的汉子也伸长了脖子,往这边瞅着。

    在舱檐前面,桶状的俩宫灯照射下,一条瘦长的影子已来到了近前。

    白头老金有些紧张地搓着手,赔着笑脸道:“唷!这不是史爷吗,您有什么吩咐?”

    来人鼻子里哼了一声,派头十足地点点头:“这是到什么地方了?”

    老金向外看了看,这地方他太熟了,当下脱口道:“噢,已经过了五里滩,再下去是七星子,还早着呢!要到明天过了晌午,大概就到了汉江了!”

    “哼,?嗦。”俩手往背后一背,两只小眼睛眨了眨,“到了时候告诉我,我要下去一趟。”

    姓史的转过身,忽然又想起什么,别着头说,“前舱里没你们什么事,没招呼不许进来,招呼好船就是,到了鄱阳我们走人,钱只会多给,知道吧。!”

    最后面的话总算中听,老金拱着双手连连称是。在灯光的照耀下,这个姓氏的人物,算是露了个全脸。

    五十六七的年岁,头发半白,一对招风耳,小鼻子小眼睛,长得算不上獐头鼠目,也差不多了。

    他走向船舱,忽然停了下来,两只眼睛骨碌碌一转,就看到了小毛手里的药碗。

    “什么东西”

    “一碗药,是后舱一位相。。。。。。相公的。小毛都吓结巴了,战战兢兢地道。

    姓史的脸呼地沉了下来,伸手一抓,提着前襟把老金揪了起来。那双老鼠眼瞪得溜圆道:“什么相公,这是怎么回事,说!”

    老金哆嗦地干咳了一声,喃喃地道:“是这么回事,船过洞庭时,遇到个年轻的读书相公,又有病,我想船尾边舱空着也是空着。。。。。。”

    “啪,啪”两声脆响,小毛没看清姓史的动作,老金已经挨了两个耳光。

    这两下子真不轻,打得老金满嘴是血,“哎哟”地惨叫起来。

    “你怎么打人”看老金被打,横竖看老史不顺眼的小毛轮起拳头,就要往上冲。

    姓史的冷笑一声,一抬腿,就往小毛踩了过去。他明显是个练家子,脚上颇有几分功夫,虽然没怎么用力,这一脚下去,小毛也得要满脸开花不可。

    出乎意料的,姓史的这一脚居然踩了个空,却是那个掌舵的汉子跳了下来,抓住小毛的后领一拽,先把他拉了个跟头。

    “小孩子家不懂事,这位爷不要和他一般见识,时间不早了,贵客想必也休息了,闹得杀猪一样,惊扰了客人,终归不太好。”斗笠青年微微抬起头,露出一张年轻的笑脸,他的眼睛似乎有一种让人心平气和的力量,配合着他的话,让本待发作的姓史的,脸色缓和了些。

    “没什么好说的,这条船我们包下在先,明天船到汉阳,就叫他下去。”姓史的显然也不是个草包,望了望似乎要不可见的江岸,压低了声音道。

    “这。。。。。。”老金一脸为难,还想说什么,却看到斗笠汉子向他递了个眼色,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应了下来。

    “史大叔,小姐关照,夫人和小主人都睡下了,不要吵闹。前舱里走出来个细腰长身的姑娘,把姓史的召过去,低声关照道。

    姓史的再回头狠狠瞪了老金一眼,跟着那个姑娘去了。

    摸着火辣辣的脸,老金坐了下来。

    “哼,真是太欺负人了,这是我们的船,凭什么看他的脸色啊。”小毛犹自愤愤道。

    “我们受了人家的定钱,本不该再搭外客的,还有你,要不是这位后生拉你一把,你现在能站着说话就不错了,人家可是练家子。”老金望了斗笠汉子一眼,叹了口气道。

    “只是,那位相公怎么办。”

    “把药给他拿过去吧,另外处理一下你脸上的伤,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好了。”斗笠青年看着眉头打结的两人,忽然出声道。

    老金又叹了口气,拿过药碗走了。

    边舱里,那位相公正在写字,一袭宝蓝长衫,披散着,一点褶子都没有,像整匹缎子一样,他有着一头长发,有点湿,一绺绺散在脑后。

    老金咳了一声,“这位相公,你的药好了。”

    “噢”蓝衣相公放下笔,慢慢地转过身子。

    客气了两句,他接过碗,把那半碗药汁喝了下去。

    他确实是病了,病得不轻,惨白色的脸,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下,是暗红色泽,一如他的指甲。在昏暗摇曳的灯火下,让人有点发毛。

    “坐一会,喝点茶。”蓝衣相公抬起拖着肥大衣袖的一只手,指了指座位,老金忽然感觉到,他的声音有点熟悉,是和那个斗笠人一般,有着一种让人情不自禁服从的力量。

    退了两步,在他指着的地方坐下来,拿起茶壶,倒了半碗,稀里糊涂地喝起来。

    “今天的夜色不好。”蓝衣人说着,忽然打开一扇临江的轩窗,向外望了一眼,外面的江水声,一下子响了起来,凉凉的风呼地吹进来,让悬挂的纸灯,滴溜溜打了几个转,桌子上的纸牍,都好像要飞起来。

    老金站起身,想去关窗,却看到舱内的风忽然停了,窗外风吹浪打,窗内却是宁静,所有的一切,灯,纸,笔,全都静了下来。

    “呃,那个”老金两眼发直,吞了口唾沫,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

    “夜深了。”蓝衣人忽然出声到。

    “呃”

    “江上起风了,恐怕会是多事之秋,老丈要注意了。”

    老金翻着眼泡,纳闷着,却好像听到几声琴音。等他再听时,又没有了。

    “把药给他拿过去吧,另外处理一下你脸上的伤,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好了。”忽然脑海里冒出一句话,老金想说什么的兴趣再也没有了。

    “天不早了,我走了。”

    蓝衣人没再说什么,他的眼皮似乎都垂下了,只是微微点了一下头。

    风浪比刚才更大了,听到那位史大爷的吩咐,老金,小毛,还有那位斗笠男,都没有再走动,三个人在舵旁发愣。

    忽然,斗笠男站起身,走到桅杆边,升起了主帆,他的双手是那样的灵活,原本两个人才能弄得转的主帆,他一个人就升了起来。

    “老金,你掌下舵。”斗笠汉子的声音很低,但在风浪中,老金仍然听得清楚,虽然他很想问为什么,但斗笠汉子的声音好像有着和蓝衣相公一样的魔力,让他根本不能,或者说是不想抗拒。

    那个斗笠汉子就这样扯动着帆索,在他的手里,那风和帆都好像变成了温顺的小猫。船速逐渐提了起来,到他停下时,船速几乎提高了五成。

    “怎么啦,出什么事了。”小毛终于忍不住问起来。

    “我也不知道,忽然感到有点危险,好像被人盯上了。”斗笠人露出下半张脸,冲两人笑笑,“我曾经在海上混过一阵子,也碰到过几次海盗,每次遇到海盗前,就有这种感觉。”

    “原来小兄弟在海上混过,难怪这么俊的水上活计。”老金按着舵,噢了一声道。

    “看见没有,那艘船,加速了,我不管他是来找前舱客人的,还是来找那位生病的相公的,看样子就是来意不善,既然我也上了这条船,就和他斗斗好了。”斗笠汉子抬起手,指了指后面道。

    在他的指点下,老金和小毛都看到了。

    那是一艘双桅平顶快船,模样新颖,速度飞快,正劈波斩浪,向大船追来。那艘船没有悬任何一盏灯,黑乎乎的,很是吓人。如果不是斗笠汉子及时升帆,恐怕真的就要被追上了。

    “可以了。”调整好主帆的角度,固定好帆索,斗笠汉子接过老金手中的舵,嘴角的笑容,颇有几分恶作剧的意思。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人影晃动,是姓史的熟悉的声音。

    船速的改变,显然瞒不过一个老江湖,发觉异常的姓史的,也匆匆跑了出来。

    “有人在追我们的船。”小毛一指后面,冲着姓史的喊道。

    那艘船已经升起了满帆,江风吹得风帆猎猎作响,两船间的距离,正逐渐缩短着。

    四人看清楚了,那是一艘奇特的快船,有着一个菱形的坚实船首,倒有些像是水军的战船。

    “快,再快点,尽量甩掉他。”姓史的脸色发青,一迭声地催道。

    “嗯,老金,把备帆也拿出来,看到那东西没,那叫冲角,被那东西撞上,这船想不变两半都难。”斗笠汉子的声音依然沉着,好像在述说着一桩毫不相干的小事。

    大船的副桅上再升起了一张小三角帆,那是姓史的挂上去的,船速呼地又涨了一截,两船间的距离,缩到十来丈左右,终于不再靠近了。

    “老金,你们两个进去,这个距离对你们不安全,这位史爷,如果我没料错,后面那只船应该是来找你的。不过为了不遭池鱼之殃,我想我们合作一把,陪他们玩玩怎么样。”斗笠汉子似乎开始兴奋起来,话语中带着几分豪气。

    虽然有些狐疑,但后面船上奔走的人影,闪亮的兵刃,不得不打消了姓史的其他的念头,嗯了一声,脚尖一挑,手中多了根长竿。

    “还没到那个时候,他们的船虽快,要追上我这个海上的老水手还没那么容易,你先去吩咐下你的同伴,作好应变,必要时离船的准备,然后,找张厚实点的桌子,表面钉条湿被子,来给我们挡弓箭暗器,如果有能够及远的家伙,也一并拿过来。”说着,从姓史的手中接过长竿,使劲一撑,两船间的距离,竟然又拉开了一丈。

    “小子,有你的。”姓史的乐了。转身奔向舱里。

    船后部一下子空了出来,只留下了斗笠男一人,他忽然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左手掌舵,右手长竿连点,两船的距离就这么逐渐拉开,待姓史的拿着两张桌子,冲出来时,后面的船已经拉开了二十余丈。

    斗笠男回过头,见不仅姓史的来了,连先前那个细腰的姑娘也提着一根鸠形短杖,跟了过来。

    指挥着姓史的把桌子架好,这样一来,船尾部最重要的舵把附近,就被桌子挡住了。快船上射过来几支箭,甚至都没射穿棉被。就歪歪斜斜地掉水里去了

    “一、二、三、四,他奶奶的熊。”斗笠汉子忽然骂了一句。

    “怎么了,你在数什么?那个姑娘有些好奇了,开口问道。

    “我在数他们船上的人数,他妈的,居然只有四个王八羔子就敢追老子的船。”斗笠汉子气冲冲道。

    “你说什么,那船上只有四个人,小子你没有数错?”姓史的大吃一惊道。

    “嗯,不会错,前面三个,加个掌舵的,我在海上混了十几年生活,看船,看吃水,看动静,就能看个八九不离十,另外,不要叫我小子,我姓梦,你们可以叫我梦先生。”

    “孟,孟子的那个孟?”

    “是做梦的那个梦。”

    “怎么会有那么怪的姓?”

    “姓名只是一个称号而已,我父母都不在了,我从小也不知道自己姓什么,这是我自己取的。”

    “是这样啊,真可怜。”那位姑娘有些同情地道。

    “呵呵,我可不需要别人可怜,不过既然我们在一艘船上,也算是有缘,我就想个主意,修理掉他们好了。”

第九章 蝉,螳螂,黄雀(下)

    “梦小子你好大的口气,修理他们,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姓史的白了他一眼,撇着嘴道。

    “我管他去死,只要我看不顺眼的,我就敢斗他玩玩。”梦先生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白的整齐牙齿。

    “哦,那你说说,怎么个修理法。

    “本来让他们跟也不是不可以,但这条船毕竟不是我的那条海船,这个速度已经到了极限了,再快就要散架了。要是再出点问题,只有更麻烦,反正他们只有四个人,干脆处理掉算了。”

    “梦先生,你当过海盗?”那个姑娘听他说得头头是道,忽然出言道。

    梦先生忽然一口噎住了,连声咳着,姓史的和姑娘都笑了起来,方才的紧张气氛,一下子就无影无踪了。

    “姑娘你真聪明,居然被你猜出来了,不知姑娘芳名?”梦先生苦笑道。

    那姑娘眼珠一转,笑道“你把后面的那帮家伙收拾掉,我就告诉你好了。”

    “好,好,其实我的想法不难,一会我会降下点速度,把两船的距离拉到五六丈,引他们跳过来,以史爷和姑娘的武功,应该不难把他们打到水里去,不是我吹牛,我的功夫在陆地上怕是不如两位,但在水里能打赢我的,这个天底下还不多。当然,如果两位有暗青子,拿出来招呼他们一下,相信他们也会很高兴的。”梦先生比划了两下道。

    “嗬,你还好神气啊,在水里能打赢你的人不多?不过这个主意听上去不错,可以试试看。”姓史的和姑娘交换了一下眼色道。

    后面那艘船上的人都气疯了,他们四个奉命追截前面这艘船,还是依照关系借了洞庭水师最新的一艘快船。掌舵的,更是出身江南的一把好手。一路过来,当真是顺风顺水,小半天功夫,已经看到了目标。

    但是,前面的那艘船让他们眼睛都瞪得快掉下来了,就好像他们骑着高头大马在追一头毛驴,然后那头驴子突然以骏马的速度跑起来,他们的快船,追了半宿,居然愣是没追上。带头的嘲笑了掌舵的两句,带着两个手下跑到船头,想先射死对方的舵手,却看到对方拿出两张湿漉漉的棉被包的桌子,把人挡得是严严实实啊,连火箭人家都想到了。射完了带的三壶箭,连根毛都没射到。那个郁闷啊,被对方知道了,肯定是笑得打滚了。

    “?大人,他们的船好像慢下来了。”为首那人身边,那个拿刀的汉子忽然叫起来。

    “哼,我就知道,明明是头驴子,偏要和马赛跑,终于不行了吧。”?大人咧开嘴。

    “喂,你干什么?”

    毫不在乎两人的目光,那个梦先生居然脱起衣服来,先蹬掉鞋子,露出一双光着的脚丫,然后脱掉蓑衣,开始解起身上的扣子来。

    “嗯,准备干活了,哈哈。”梦先生笑着回答,双手不停,已经脱下了外套,他贴身穿的,居然是一整套水衣水靠。

    他头上的那顶斗笠终于摘了下来,露出了一张年轻的脸,不算英俊,却有一双浓浓的眉毛,眼睛不大,却很亮。及肩的头发,用一根银色丝带,扎在脑后。

    “准备好,开工下饺子了。”抬起肌肉结实的手臂,招呼了声。船的速度开始减慢了下来。

    十丈,九丈,八丈。。。。。。到了四五丈光景,对面的船上,呼地跳出两跳人影,还在半空,手中长刀带着疾利的刀风,一个力劈华山,就砍下来。

    “找死”姓史的冷笑一声,五指翻处,一点银星一闪飞了出去,他外号“一掌飞星”两串各二十四颗八角钢珠,就戴在手腕上,数量多,笼罩广,在近距离挨上一颗,当真是颇为要命的。

    来人此时人在空中,身手就算是高上姓史的一筹,也难躲开这要命的一记,好容易用刀挡了一下,姓史的一纵身子,已经抢到了他的面前,运掌如风,狠狠地拍在了他的前胸。

    “啪”姓史的明白地感到,那个人的胸骨,在他的掌下折了好几根,掉到湍急的江水里,那要还能活命,就是龙王的亲戚了。

    另一个汉子也没好到哪里去,还没落地,就挨了一下重的,一根银色鸠形短杖那么抡圆了,把他连人带刀,像拍苍蝇般给拍上了。往后球也似的打了个滚,落下来时,脑袋却重重地撞上了后面上来的快船。

    “咚”地一声闷响,三人不约而同地皱了皱眉,为这可怜孩子默哀。

    “蹲下,抓紧船板。”梦先生忽然大吼一声。两人闻声也不多问,立刻伏下身子,打个千金坠,稳住了下盘。只感到船身一侧,那面小三角帆先收了起来,然后,船上的主帆也缓缓落下。

    梦先生手持长竿,就那么用力一竿撑了出去,正点到了追上来的快船外侧,嘎吱声中,那条快船呼地从大船边上掠过,以飞流直下三千尺的气势冲了过去,那舵手的脸色,就好像见了鬼一样。

    “太棒了。”那个姑娘见到这一幕,不由得欢呼起来。

    “还没完,看见没,我的生意来了。老金,小毛,出来掌下舵,看下船。”梦先生叫出老金,交过舵柄。一拉两人,向船头奔去。

    果然,刚跑到前面甲板,就看前面那船上,冲出一个矮个子,穿着一身红色水靠,护肘位置贴着两把锋利的匕首,也不等船速度减下来,当空一跃,直接跳进了水里。

    “老史,你们去把那个掌舵的干掉,把船控制下来,水里那个就交给我了。”从腰上百宝囊里拔出一把匕首,往嘴里一叼,一个猛子扎入了水里。

    “你小心点。”姑娘喊了一句,有些紧张地望向水里,隐隐约约的,似乎有两条人影,斗到了一起。

    “新凤,你说这姓梦的后生,到底是啥来路。”姓史的望着前方停下来的快船逐渐靠近。黄焦焦的眉毛,皱在了一起。

    “不知道,看他的船上和水里的功夫,还真像是一个海盗。不过不管他是什么人,看样子,他好像对我们没啥恶意。你说,我们身边,是不是可以多这么一个精通水上功夫的人?”

    “等见到小姐再说吧。”姓史的说着一拔身子跳上快船,那个舵手功夫平平,三下五除二就被制服了。

    水面上忽然翻起一片血花,然后,大股的气泡冒了起来。过了片刻,梦先生一手拿着三把匕首,一手夹着个人,游到了大船边上。

    “他被我划伤了手,又灌了一肚子水,应该是折腾不起来了,他是来追你们的,就交给你们了。”梦先生说着,笑嘻嘻地望着姑娘。

    “嗯,我叫新凤,这位是史银周史大叔。”新凤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介绍道。

    “哦,人如其名,很好听的名字。”梦先生笑了笑,抓过一边的衣服,进后舱去了。

    “这个人怎么办?”新凤转头问道。

    “挑了他的手筋,点了穴道,然后再弄醒他。”看着地上那人绛色的水靠,史银周感到有些眼熟,却是不记得是哪个人物了。

    “叮,成功击退第一波追兵,奖励精元点数800点,黄级命运情节一个。和公主府势力的声望上升为友善,和大内侍卫声望下降为冷淡。”梦渊看了看主神的提示,果然,这一战的结果如他所料想,唯一可惜的是,没有能够见到此行的真正目标。她应该是早些时候离船打探去了吧,哼,身手还勉强过得去,但是这江湖经验,却还是太嫩了啊。好在这船上,还有个最好的助力,不把你弄来做壮丁,怎么显得出我的手段。

    依然恢复了先前的蓑衣斗笠打般,把老金两人打发去修理下船底,梦渊倚着舵,让船慢吞吞地向前飘着。那是当然,再以刚才的速度,让朱翠追丢了怎么办。至于那条快船,用缆绳绑了,就挂在大船的尾部。这种事从来没有少过,当然难不住他。

    “史银周,你主子鄱阳王已被押赴进京,枭首在即,现在只怕是到了阎罗殿上,你小小一个护卫统领,有几个脑袋,胆敢抗旨,私下带罪臣孽子遗孀潜逃,哼哼,你就不怕龙颜大怒,诛你九族么。识相的就放了?某,戴罪立功,不然的话,待得追兵一到,只怕你是生死两难!”

    “姓?,你莫非是短命无常?氏昆仲之一,史某倒是眼生了。”史银周总算是明白了对方的身份。

    “哼,我就是?杰,没想到?某人纵横水陆江湖大半辈子,今天却栽在这里,嘿嘿,以后是没?某人这号人物了。不过,姓史的,你别看现在得意,你们这帮子不过是秋后的蚂蚱,就要死到临头了,这次不光是家兄来了,连曹大人也亲自来了,你们这几块料,不过是螳臂挡车而已。”

    史银周嘿嘿一笑:“食王禄,报王恩,姓史的要是贪生怕死,卖主求容,也就不会等到这一刻了,倒是?兄,你时候无多,还是歇歇嘴吧。”

    “哼,真不知到?某人倒了哪辈子霉,姓史的,抓了我的,是哪一号人物?”

    “人物?恐怕要让你失望了,那不过是个小海盗而已。”史银周冷笑道。

    “你懂个屁,海盗?在水里,他根本就不是个人。”?杰呸了一口,眼中流露出一丝恐惧道,“以他在水里的那身功夫,当海龙王都够了,真不知道怎么会碰到这么个怪物。”

    “史大叔,你审问完了?”舱门拉开,新凤走了进来。

    “嗯,完了。”史银周一指点上?杰睡穴,又连着点了几处穴道。“小姐呢?”

    “小姐午时就出去了,说是去探查一下敌踪。”

    史银周一愣,“那时船不是已经开了,你是说,小姐她?”

    新凤点点头。

    史银周讷讷道:“我早知道小姐一身武功不低,但没万没想到会到如此造诣。不过就是这样,我们这次恐怕还是凶多吉少了。”

    “史大叔,难道凭小姐加上你我的功夫,还有应付不了的事?”

    就在史银周叹了口气,要把询问?杰得来的消息告诉新凤时,半掩的窗户忽然打开了,人影一闪,舱中已经多了个体态婀娜的俏丽佳人。

    来人正是鄱阳王的掌珠,被封为“无忧公主”的朱翠。

    宫装蛾眉,一袭血色短披风,衬托着她内里的湖色八幅风裙更显得风姿绰约。只是此时此刻,那原本是秋水般的眸子充满了失神和冷寞,像是遇到了极度的困窘和为难。

    史银周和新凤上前见礼,但此时的朱翠却是无心于此,只是淡淡地摆了摆手,两眼便落到了绑在一旁的?杰身上。

    “这是大内短命无常兄弟中的?杰,方才卑职盘问于他,得到的消息不容乐观啊。”史银周脸色沉重地说。

    “这次来的,不光是?氏兄弟和大内侍卫,大内十三鹰,御前带刀侍卫,连曹羽本人,恐怕也是来了。”史银周把问得的消息说了出来。却看到朱翠的脸色更为沉重了。

    “不过,这次我们也遇到了一个挺有本事的人,这?杰,就是他抓住的。”新凤见舱中气氛沉重,出言道。

    “哦,说来听听。”朱翠被一个接一个噩梦围绕后,听到一个不太坏的消息,显然是一件能够调整心情的事,朱翠神色一振,出声问道。

    “海盗,姓梦,十八九岁年纪,擅长控船,水中功夫了得?”朱翠沉思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这个人的来历,既然他现在表现出了对我们的善意,我们也可以试着结交一下,不过在没摸清他的底细之前,还是留点心的好。”

    “还有那个病人。”史银周描述了一下道。

    “这个人要说不可疑,那也不尽然,但除非他表示出对我们的敌意,我们不要再去招惹他。”朱翠道。

    史银周抓起了?杰,转身向自己的房里去了。

    “是,天不早了,小姐你也该休息会了。”新凤告退,离开了舱室。

    夜色渐深,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第十章 夜幕杀机

    先前的乌云散去了,那一轮满月,又出现在云空上,将那银白的色光辉,就那么洒下来,大船上的一切,都是清晰在目。

    似乎是迷迷糊糊打着盹,刚刚醒了过来。掌舵的那个斗笠汉子,微微站直了身子,斗笠那双眸子,向四周打量着。

    水道开始转窄,一层阴影,居高临下地,向船后方掩了过来。

    朱翠睡得很轻,一觉有异,呼地坐起来。

    “什么人,说你呢,看见你了。”船后方忽然传来一声喊,朱翠一惊之下,枕边的三尺青锋握到手里。

    “小姐,出什么事了?好像是那个小海盗的声音。”内舱一阵响动,朱翠为了保护家人,自己占了最外边的舱室,史银周和新凤的舱室,则紧挨着她,最里面才是小王爷和娘娘的居室。

    “我去看看。”朱翠关照一声,玉手轻推,人已向船后方掠去。

    “嗬,一看你就不是好东西,还敢拿箭射我。”

    只见那个斗笠汉子,一边拔下钉在身旁的两只白羽箭,一边指着岸上跳着脚骂着,一边奋力把一只箭丢了回去。

    朱翠认出,他丢出去的那支箭是一支“蛇头白羽箭”,一种凭指力捻发的独特暗器。

    这个斗笠汉子显然对这种暗器是个不折不扣的外行,那支箭被江风一吹,才丢出两三丈就一头栽江里了。

    “妈的,什么破玩意儿。”斗笠汉子怒骂着,随手丢下另一支箭,有意无意的,这支箭居然滚到了朱翠脚边。

    “王八羔子,看老子的泰山压顶。”那汉子一矮身子,居然搬起了一块足有大半个脑袋大小的压舱石,双手一用力,呼地投了出去,那块石头在空中划了一道优美的弧线,落向了岸上的一块大石头背后。

    朱翠刚把那支蛇头白羽箭拾起来,就看见一条人影从那块大石头后面跳了出来,一抬手,又是两支箭向斗笠汉子射去。朱翠哪里还会客气,五指一捻,手里的白羽箭也暗中放了出去。

    斗笠汉子却是滑溜之极,石头丢出,人已经缩回到了那张充当盾牌的桌子后面,那两支白羽箭又走了空招。

    放箭的可没这么幸运,斗笠汉子的石头当然砸不中他,却把他给逼了出来,朱翠的那一箭,虽然没射中要害,也够他受的了,正中左肩窝,疼得他闷哼一声,落地后转身就跑。

    怎耐船上这两位可没想要放过他,朱翠一箭出手,纵身一跃,已向岸上落去。而斗笠汉子的手中,忽然多了一柄匕首。

    “卟”这一刀可不像前面的那支落空的箭了,这一匕首,直将那家伙左边小腿肚子刺了个通透,脚下一软,扑倒在地。凌空扑到的朱翠已经落到了他身后。

    这汉子却是了得,身子就地一滚,右手挥处,西瓜大小的一团银光,往朱翠身上砸来。怎耐他脚上,肩头都有伤,扯动伤口下,这一锤就明显低了,朱翠只是轻轻一跃,这一流星锤就从脚下扫过。

    朱翠可就不再客气了,脚下用力一点,把链子靠锤头那一截,硬是踩到了地上,任那汉子使劲一拉,却是纹丝不动。

    借着月光,朱翠看清了这个家伙,一身绛色缎袍,胸背处却有杏色丝条系的一个十字结,一排白羽箭,一根根斜插在胸前。矮个子,一副有把子力气的样子。

    他忽然打了个呼哨,一双三角眼中,闪烁着狡诈和恐惧的目光。

    “是谁叫你来的,这路上还有什么埋伏,说了就饶你不死。”朱翠问道。

    “我,小人周平,只是奉命行事,这里也没什么埋伏。

    “曹羽那个老头子呢?”

    “曹大人的行踪,小人哪里会知道。”说着,周平低下腰,似乎要躬身行礼。

    “姑娘当心,他身上有火药暗器。”身后船上,忽然传来一身喊。

    朱翠大惊,只见这个周平一躬身,两颗雀卵大的硫磺弹就向着朱翠射了过来。

    好在听到示警,朱翠一个旱地拔葱腾身而起。就听脚下一声轰鸣,激起大片火光,只是一点火星,落到了朱翠背后短披上,就烧了起来,乍看上去,就像是一只火凤凰。

    “又有敌人来了,下杀手。”船上再次传来那个斗笠汉子有些焦急的声音。

    朱翠这次可真的不客气了,一手扯下背后着火的披风,另一手已经拔出了青锋长剑。周平只觉得一股无可阻挡的风力从上方扑下,以及那张美丽脸上的那凌厉的杀机。

    这是他这辈子所看到的最后一幕了,那冰泉直落般的一剑,狠狠地劈在他的面门上,犀利的剑气,几乎把他的头颅给分成了两半。

    说是迟,那时快岸边的芦苇塘中,一左一右,串出了两条人影,两口雪花长刀,刀尖破风,直指朱翠两肋。

    然而,对他们来说,面前的这个敌人,是传说中的无忧公主时,这样的袭击,实在是不值一提。

    手中那件起火的披风一个盘旋,已经裹住了两口长刀,那口长剑,当空划出了一道银色的半月。

    血光顿现,那凌厉的一剑,就这么平平地划过了两人的喉头,那赤色的喷泉中,两具尸体已经倒了下去,那两口长刀,也被卷上了半空。

    同时,吆喝声,打斗声,也从前舱处传了过来。

    “谢谢姑娘的刀,你的同伴和人打起来了。咦,好功夫,真厉害。”朱翠转过身,却看见那个斗笠汉子,捡起一把落到甲板上的长刀。招呼了自己一声就想要往前舱冲,只冲了一步,却停了下来。反而叫起好来。

    朱翠心头大惊,使出“凌空虚度”的轻功。赶回船上,却见到了奇特的一幕。

    前舱舱口,一脸惨白的史银周,抚着胸口,半靠在舱门上,在他的对面不到亮尺处,是两个站着纹丝不动,手握长剑的红衣武士。朱翠一眼认出,那正是隶属于内厂的大内武士。舱门外面,却面对面站着两个人。背朝自己的,是一个蓝衣人,一头黑色散发披在肩上。看不清样貌。而他的对面,是一个身着紫衣,头戴铜冠的武士,手中握着一柄厚背紫金刀。露出一个惊骇欲绝的表情,看着那个蓝衣人。朱翠心细地看到,在他的胸前,是两颗闪烁着金光的金星。

    出身皇族,朱翠自然很清楚,这两颗星,代表了这位紫衣人是当今大内的“二品”带刀侍卫,这种带星的侍卫,连曹羽本身,一共只有二十四人,每个人都是具有着一身杰出的功夫,绝对不是方才那被自己斩杀的喽?可以相比。星数越少,品级越高,一星一品,二星二品,最低也是个四品。任意一人,都可以号令州府,地方官鲜有不从。

    但以他堂堂二品的身份,看前方蓝衣人的神色,那么此人功夫之高,简直是出神入化了。

    “你是谁?”那个紫衣人似乎是受了极重的伤势,语声不仅沙哑,在朱翠听来,一腔真气都散了。

    “你不该来送死的。”蓝衣人轻轻地叹了口气道,向后退了一步,伸手推开一旁的边舱门。他转身望了朱翠和斗笠汉子一眼道:

    “公主此行艰难,不如改道向东,或有可为。”

    他也不多话,就走入边舱,关上了舱门。

    “哼,还是当年那副臭脾气,一点都没变。”梦渊心中小小地贬了某个蓝衣人一句,露出一个有些得意的笑容。这是原著中前篇最凶险的一段情节。朱翠中了调虎离山之计,被调离了大船,以紫狐玄化为首的三名大内高手闯了空门,结果海无颜出手相救,开始了与朱翠颇有些暧昧的相识。

    他当然不能让情节像原著那样进行下去,于是故意出声惊醒了朱翠和史银周,更是点破了周平的埋伏,并暗中诱使朱翠速战速决,痛下杀手,并及时赶回。不过他没料到的是史银周完全不敌玄化,还受了点内伤,好在海无颜终于出现了。

    如果海无颜因为顾忌他的存在不出现,那么他自然只好再掀开一层伪装,拖住三人,让朱翠来对付玄化了。好在海无颜虽然身上有伤,还是及时出手,击杀了玄化三人。但经他一搅,海无颜对朱翠的影响力,朱翠对海无颜的感激,无形中降低了不少,反而成了他的一大助力。

    “这是‘定海神针’。”指着三具尸体的眉心,那浅浅的一道朱痕,朱翠向史银周和匆匆赶出来的新凤解释道,前者已经被朱翠用深厚的内力,镇住了伤势,只要修养调息几个时辰,就能恢复战力。“这种玄奥的内家功夫,比内功中的“乾阳一元指”还要厉害几分,练到精深处,只要点中对方任何一处穴道,就可以凭着本身的真力,将对方全身血液聚集一点,炸开血脉而亡。这种死法,唯一的现象,就是这眉心的浅浅一道朱痕。

    “好厉害”新凤咋舌道,“如不是公主指点,我们是万万认不出的。”

    “更厉害的是他对每个人都几乎只用了一招。”史银周叹道:“当时我被玄化震了一下,以为是凶多吉少了,就看见那个蓝衣人出来,两指点倒了两人,身子往玄化一扑,根本没看清他的动作,两人就分了生死。”

    “也亏了那个梦先生,如果不是他出声提示,史叔也不会起来,如果真被他们三人冲进房里,那可就是什么都完了。而且,刚才一瞬间,我感到他也有出手的意图,如果不是那位蓝衣侠客先行击杀了三人。可能他也会出手相救吧。”朱翠回头望了望手握舵把的梦渊,低声道。

    “嗯,如果不是他,我们恐怕在前面就遇到麻烦了,要是船被撞沉了,娘娘和小王爷掉到江里,那可真的是太危险了。”新凤道。

    “不管怎么说,他们两个应该都是友非敌,那位蓝衣人身手高得可怕,我们注意不要去招惹于他,至于那个梦先生,倒是不妨试着结交一下。”朱翠沉吟了一下道。

    “叮,完成第二波拦截任务,奖励精元点数500点。”梦渊翻看了一下腕上的记录,这次他几乎没有直接出手,奖励明显少了许多。但看到公主府的声望条已经快到了尊敬,还是满意的。

    相信再拦截最后一波,声望就能够达尊敬了。心中盘算着,梦渊叫出老金接过了舵把,自己沿着帆索,爬上了桅杆。四处张望起来。

    不消片刻工夫,梦渊已经看到了他所寻找的目标。那是两艘平底虎头快舟,船头部位是两个大型孔明灯座,此时尚未亮起。这两艘船沿着两边江岸,走走停停,时而隐入岸边芦苇荡中,一会又似乎旁若无人地开出来,吊在大船的后面。

    “梦小子,你在上面干什么?”史银周跑了出来,身后还跟了两个佩剑的侍卫。

    “呵呵,我在看后面的船?”梦渊挥了挥斗笠道。

    史银周一拔身子,跳上了船顶,站到了梦渊身旁。

    “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当然有,我们又被缀上了。”梦渊用指尖点了点两船道。

    “阴魂不散的东西,我去告诉小姐。”史银周咬了咬牙道。

    “嗯,现在一动不如一静,这里江宽水深,要摸过来也没那么容易,我们轮流休息,别睡太死就好。”打个哈欠,梦渊揉了揉眼睛道。

    “嗯,你休息会吧,我叫舱里马裕,杜飞两个小子来放哨。那两个小子今天没怎么出力,又睡了大半宿,也该派点用场了。”史银周嘀嘀咕咕地道。

    让两个侍卫盯着江面上的动静,史银周进舱不久就出来道:“小姐吩咐,在江心下锚吧。”

    扑通一声水响,梦渊把大铁锚望江里一扔,正是水最深的地方。然后,除了老金两个颇有点忐忑不安,梦渊等人,纷纷睡觉去了。

    这正是朱翠高明的地方,这场追与逃的游戏,到了现在,已经是双方都处于明处,开始翻底牌的时候了。先前的两次对决,在梦渊和海无颜的搅局下,让大内方面很是吃了点亏,连带着开始有些疑神疑鬼起来,看这后面的态势,内厂厂督曹羽肯定尚未到来。这种情况下,双方正处于一种两头害怕的状态,反而带来了难得的安全。

    “真是诱人,但这是个陷阱啊。”

    梦渊不是没有想过,直接从水下动手,搞掉那两只船,但这样的动作,很明显将会打破现在这种微妙的平衡,更是会将自己直接抛到刀锋浪尖上,所以一番思量,还是打消了这个诱人的念头。作了这个决定,梦渊觉得心中一阵轻松,知道自己终究是作了正确的决定。

    “不过,如此一来,对方要么不来,要来就一定是高手啊。”小憩片刻,体内真气流转,这些天赶路累计下来的疲劳,迅速地消退着。

    “金乌诀”进入第八重,这门金乌门的内功,开始逐渐进入到最后的瓶颈,基本完成了真元的液态化后,阳和的金色真元逐渐充盈全身,如同滔滔江水,奔流不息,待到真元满盈,突破最后瓶颈,就到了十成通海的境地。如今,梦渊每当调息内力,就能清晰地听到体内那如江流般的内力,在各处经脉中流动的哗哗声。

    依然是斜斜地倚靠着,但完成一个大周天循环的内力,已经将他的五感能力,成倍的扩大了。在他的倾听下,百十步内的虫行蚁走,乃至江中鱼儿摆尾的声音,俱皆清晰可闻。

    忽然,他耳朵一动,已经站直了身子。

    抓起来一根长竿,再取出一柄匕首,用一根细细的绳索,牢牢地将匕首绑到了长竿一端,一根简易鱼叉就这么做好了。他就拿着这跟鱼叉,轻轻地走到舷边,两眼默默地凝视着水面,就像是一只鱼鹰。

    “梦先生?”见到梦渊的举动,马裕也站起身,走过来问道。

    “嘘”梦渊赶忙作了个噤声的动作,手中的鱼叉已经高高地抬了起来。

    “嗨”似乎是使出全身的力量,梦渊猛地将鱼叉刺入了水中,牢牢地按住。水底下,泛起一股殷红,像是有一条大鱼在使劲地扑腾,挣扎着。

    梦渊连神色都没有丝毫改变,就这么按着长竿,动也不动。过了半盏茶功夫,水下又恢复了宁静。他才慢慢地拉回了鱼叉,在竿尖上,赫然是一具穿着黑色油绸水靠的尸体。

    向马裕两人使了个眼色,把尸体放在甲板边上。梦渊将鱼叉往肩上一扛,又慢慢走回舱后,打盹去了。

    马杜两人看看地上的尸体,再望向船尾那个消失的背影,钦佩之余,只觉得背后凉凉的。

第十一章 夜谈

    “这是什么东西?”闻声而来的朱翠翻看了一下尸体,在他怀里取出一个扁扁的盒子,还有一根细细的管子,往盒子上一装,就是一个可以口衔的喷盒。

    “放下那东西,不要打开。”身旁不远处传来一个有些岭南地方口音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斯文而又冷寂,却带着铿锵有力,让人非听不可的强迫感。

    朱翠回过头,见到了那个人,那身宝蓝色的长衫。

    “这应该是九品红。”伸出一只有些苍白的手,从朱翠手中接过盒子,仔细地端详了一番,他说道。

    朱翠大骇,这“九品红”乃是九种极厉害的毒物,加以提炼,汇聚为一,可以溶于汤水饮食,现在居然可以用喷盒散于空气中。如果让此人上得船来,寻机往舱中喷上一口,后果不堪设想。

    她此时才有机会看到这个神秘人的脸,四目相投,朱翠看到那张苍白的脸,以及那双眼睛下紫黑色的淤血。

    “先生两次伸出援手,朱翠正有意向先生请教,面谢大恩。”

    “水某不才,却是不敢居他人之功。夜深露重,水某有恙在身,却是不便风露中宵。”水先生微微一笑,推开舱门,已径自走了进去。

    “后舱那位朋友,朱翠多有怠慢,如若方便,也不妨过来一叙。”朱翠却是没有立刻跟随入舱,而是向着船尾方向,出声言道。

    “既然公主相邀,在下也不再矫情。水兄,在下却是也打扰一二了。”梦渊朗朗一笑,出声应道。

    “阁下高人,谈何打扰。”舱中传出水先生的话语。他的声音很轻,但落到两人耳中,却是字字清晰。

    这三人互相问答,却是都用上了传音入密的内家功夫,显然是不愿惊动他人。

    梦渊摘下蓑衣斗笠,露出了本来面目,朱翠望去,却是有些平常的一张脸,黄皮肤,浓眉毛。普一看去,毫不起眼,待仔细打量,才觉得他的两只眼睛较常人明亮不少,印堂位置有些淡淡红色,像涂了一层薄薄的朱砂一样。穿着黄麻的衣衫,作寻常渔人打扮。

    梦渊大步走到朱翠身旁,向她微微一笑,已向水先生舱中走去。

    此时舱门敞开,房内的各处摆设,一览无遗。

    一桌,四椅,一床,一灯,一书案,那个水先生,就半靠在那张椅子上,向着两人注视着。

    梦渊方进门就停住了脚步,此时的舱室内,显然有着非比寻常的状况。

    那是种无形的阻力,明显地就向着舱门的方向,逐渐地传过来。这时两人相距不过两丈,在梦渊看来,这股子阻力,却是以蓝衣人为中心,由强到弱地散发着。

    “呵呵,在下献个小丑了。”使用传音入密功夫说了一句。梦渊左手举至胸前,五指合十,当空轻轻一划,一声低低的裂帛声中,他已大步往前,仅两步就走到桌旁,半转过身子,望向门口,他的左手依然没有放下,但那股子强大的阻力,好像一到他身前,就从中裂了开去。如同潮水被一块矗立的礁石一分为二,流向两旁一般。

    水先生略显惊诧地望了他一眼,似乎要说些什么。却见朱翠已然在离两人一丈开外停住了脚步。她认出了这门功夫同时,心中也暗暗惊喜。

    “聚罡”,内家精深功力的运用,将体内的强大内力提炼为罡力,布诸体外,以起到感应,阻敌,甚至取人性命的功效。

    眼前的这位水先生,居然在内家修为上,达到了这等程度。在危急时刻,能够结识这样一个奇人,当然是可喜的事。至于那位梦先生,在朱翠眼里,这人分明在刀法一道上有着十分精湛的火候,仅是一掌直立,就将来袭的罡力从中破开。但相比真正的内力较量,却显然是取了巧了。

    梦渊看着朱翠先是停住脚步,似乎是仔细感受了一下,然后吸了口气,一股精纯的内力已经布置在了身体前方,她走得依旧不疾不徐,但从她脑后甩起的长发,向后立起的裙裾,却可以看到她所面临的阻力。

    坐着的主人依然坐着不动,只是默默地注视着她。见到她走到跟前,那股子巨大的,让人喘不过气的阻力,忽然消失一空。

    轻轻拢一下散乱的长发,朱翠微笑道:“先生难道一向如此待客吗?”

    “问得好。”水先生仍然不动“我平生鲜有客访,不知如何待客,两位海涵。”

    “寒夜客来茶当酒,有主,有客,有茶,足矣。”却是梦渊笑着拿过桌上的茶盘和水壶,开始有些自顾自地泡起茶来。

    温壶,装茶,润茶,冲泡,浇壶,温杯,运壶,倒茶,点茶。须臾功夫,船上备的小半罐茶叶,和一壶冷水,到他手下,已经变成了三杯热气腾腾的香茶。

    “谢谢”朱翠接过茶杯,轻吮了一口有些烫口的茶水,对这个青年,又多了一分好感。

    “好俊的乾阳功力。”水先生饮了一口茶,只觉得一股阳和之气直入内腑,精神一振道。

    但凡使用内力将冷水煮沸,内功稍有火候的人都不难做到,但要像梦渊这样做得没有一丝烟火气,却绝非易事,更勿论将一缕纯阳气息赋予水中,起到调理阴阳,调和五内的功效。这惟有修习纯阳功力达到极高层次的人才能做到。这小小一杯茶,却是包含了心智和武学两方面的表现了。

    “水先生见识渊博,连九品红这等奇毒都能一眼识破,足见高明。先前先生有言,我等此行凶险,不如向东,朱翠愿闻其详。”朱翠放下茶杯,先行问道。

    水先生眨了眨眼道:“你很聪明,在我此行之前,就久仰无忧公主大名,人皆说公主冰雪聪明,武技超群。”

    朱翠道:“但今日一见,却是不过如此,如非两位相助,朱翠一家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

    “公主过谦了。”水先生缓缓道:“公主的武技,比我想象的还要高明。”

    “呵呵,单论武技一项,公主目前的水准,已可列入一流高手境地。”梦渊点头赞同道。

    “那么论聪明呢?”

    “公主智慧非凡,只是对敌经验尚嫌不足而已。”水先生看了梦渊一眼,又将目光回到朱翠身上。

    “哼”朱翠挑了一下蛾眉,想是要说什么,却被梦渊使了个眼色制止。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水兄之言,确实当得中肯二字。公主心有牵挂,当然在所难免。”梦渊再帮朱翠斟满茶水,微微一笑道。

    朱翠不由有些气馁,出声问道:“共舟多日,还不知两位尊姓大名?”

    “水先生”

    “梦先生”

    水先生有些吃惊地望了望梦渊,似乎是勾起了什么回忆,但眼前这个人,却和记忆中那个模糊的名字完全对不上号。

    “好吧。”朱翠道:“我等幸得两位救助,朱翠承这个情,但有一句话我想问一下两位,却不知是否妥当。

    “洗耳恭听!”

    “但说无妨!”

    “你们与我素昧平生,也不曾听先父曾结识过两位,为什么二位要平白无故地帮助我们。

    水先生轻哼一声道:“武林中道义为先,路见不平,自愿拔刀相助。况且我只不过适逢其会,如果我早知此事,公主家运也许未必便会到如此地步,令尊也或可免掉此难。

    朱翠慨叹道:“只怪我平时昧于无知,家父和这些权臣结下仇怨之事,我却是一无所知。”

    水先生冷然道:“自古就有伴君如伴虎之说,令尊虽然地位尊贵,却是盖不过皇权去,当今皇帝年轻无知,昏庸无度,身边奸宦围绕。此次令尊既然落到他们手里,却是凶多吉少了。”

    朱翠念及父女之情,却是黯然无声。

    梦渊轻叹一声道:“天下至凶至险之地,莫过于朝堂之上。前两年安化王起兵,时机不当,且准备不足,我当时虽有心暗中相助,却是不得不打消了念头。”

    水先生点头道:“梦先生说得甚是,当年安化王谋反,我也有意助其一臂之力,奈何天时地利人和,他一无所得,这昏君,却是气数未尽啊。”

    朱翠黯然流泪道:“你们说的安化王,正是我的二伯父,他与我父平素感情最好。”

    “哼,但凡对抗皇权,不外纵横之策,你父与那安化王,如是与势力最大的宁王等遥相呼应,共同举事,那昏君又能奈何?安化王兵败后,你父还不暗存戒心,落得如此地步,夫复何言?”水先生微愠道。

    朱翠冷笑道:“那也未必,等我安排好母亲与弟弟,自当寻机救出父亲,再图大事。”

    水先生摇摇头,不再发话了。

    朱翠吃惊地望向梦渊,却见他也收敛了先前的笑容,沉重地看着自己,目光中充满了关心和怜悯。

    “公主,你是聪明人,我就不多说什么了”水先生在昏暗的灯光下,望向自己道。

    朱翠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以她的聪明,她的父亲会是什么下场,她又怎会不知,所昧者,不过是亲情而已。这时被两人一点,又怎么会不清楚。想起父母情深,如今天人永隔,独潸然泪下。

    梦渊默默地看着泣不成声的朱翠,在他实际年近五旬的心中,这个尚不足二十岁的女孩子在这一刻是那样地无助,让他不由得想起已经隔世的父母,这十几年隐忍的苦闷,让这位那已经变得冷漠的心,也为止颤抖。

    在这瞬间,他的决心,少有地坚定了下来。

    “对不起,我实在太失态了。”在痛哭后,抬起已经变得一片狼藉的脸,哽咽着道。

    “擦把脸吧,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何况是父母之情。”梦渊取来温水毛巾,递过道。“只是此时却非是悲伤的时候,你这一路,危险重重,稍有不慎,即将万劫不复。

    朱翠睁大了眼睛,“那么这杀父之仇,难道不报了?”

    “报仇?这天下,和昏君奸宦有仇的岂止你一人,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眼前当务之急,却是安顿好母弟,使你后顾无忧才是。”水先生冷声道。

    朱翠紧紧咬牙,却没有说什么。

    水先生续道:“令尊之死,与其说是昏君,不如说是刘瑾,他现在权可通天,炙手可热。天下当官的,哪个不要看他的脸色。”

    “水兄此言不免有失周全,若非昏君无道,怎来奸宦当道,昏君不除,即使除了刘瑾,难道不会出来个王瑾,李瑾什么的,何况当今之世,除一刘瑾,不过杯水车薪而已。若非如此,合你我三人之能,潜入京去,以有心算无心,取那刘瑾性命,并非不能成功。但我们杀得刘瑾,却杀不得那昏君,否则,天地变色,生灵涂炭,这个干系,我等是担当不起的。”梦渊突然语出惊人道。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不错,凭刺杀一二权臣,对世或有小补,并无大用。”水先生闻言沉吟片刻,点头赞同道。

    “何况,即使想找刘瑾麻烦,也要到公主安顿好家小,确保后顾无忧才是。”梦渊道。

    “眼下不是公主去找他们算帐,而是他们放不过公主,哼哼,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内厂余子碌碌,但曹羽,却是不容小觑。”水先生道。

    朱翠蛾眉一挑道:“曹羽这个人我听说过,据说他的功夫很不错。

    “何止是不错。”水先生第一次皱了皱眉,“说句丧气话,当今天下武林,说要找几个能胜过他的,恐怕不容易。”

    朱翠心中很是吃了一惊,她见过水先生一招杀死如玄化这样的高手,在他嘴里说出这样的话,意味着不一样的份量。

    “水先生有点长他人志气了,据我所知,如今天下,能够和曹羽匹敌甚至能胜他的,就不少于一掌之数。”梦渊忽然道。

    水先生闻言沉思了片刻道:“此言不虚,但可能与曹羽对上的两个人,一个恐怕和曹羽在伯仲之间,可能还略逊一筹,至于另一个。。。。。。”他有些苦涩地停住了“不提也罢。”

    朱翠若有所悟地望着眼前的这个蓝衣人,似乎明白了他在说什么。

    “难道说曹羽已经来了,就在后面的船上?”她问道。

    “那条老狐狸的行踪,岂是那么好掌握的,你认为他不在,他可能就在,你认为他在,他可能就不在。”水先生笑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条船已经被盯上了,这是无可置疑的。”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还不动手。”

    “他动手了,不过失败了而已。”梦渊也笑了,“连续两次有来无回,难免让他有点疑神疑鬼,不过要真让他摸清了我们的虚实,就有点麻烦了。”

    “其实,厉害的是你们两个。”

    梦渊摇头道:“我的情况有些复杂,我和水先生不同,简单地说,他是个侠士,而我更像是个商人,除非万不得已,我不能让曹羽知道我以及我代表的力量正面与他为敌,那是违反我背后势力的利益的。不过我决不介意在不暴露身份的前提下帮助你们就是了。”望着朱翠,他尤其在利益两字上加重了语气。

    水先生道:“现在我要掩饰的,也是无论如何,不能让曹羽知道我在船上。”

    “梦先生所说的,我想我能够理解,那么你又是为了什么,难道你们认识?”朱翠转向水先生道。

    “十年前我找过他一次。”

    “结果呢?”

    “他活着,我也没死。”似乎记起了一些令他愤怒的事,他冷笑起来:“我一直留意着他,他也留意着我。”

    朱翠睁大眼睛说:“你们有仇?”

    “可以这么说。”

    “这次你们对上了,说起来,也算是同仇敌忾啊?”

    水先生默默地闭上眼道:“不错,但现在我却是不希望和他见面。”

    “为什么?”

    “因为他的身体。”梦渊出声打断了她的追问。

    “他说得对,如公主你看到的,我现在是一个病人,很重的病,就是还不会死罢了。”

    他有些挣扎着取出一个盒子,递给朱翠道:“这是我保存多年的一些化毒丹,就是对九品红那样的绝毒也可以起点作用。”

    朱翠打开盒子,见里面有数十暗格,却只有十来粒丹药了。

    “使用时含于舌下,如果中毒严重用开水送服即可。公主此去危险,遇到对方用毒的话,也算有备无患吧。”

    “那么你呢?”朱翠注视对方问道。

    “我早已经过百毒侵袭,身体有了抵抗毒性的力量,就是九品红,也对我没什么威胁了。”他说着,声音忽然开始急促起来。

    “公主请先出去吧,我和这位水兄有点渊源,下面我会照顾他一会。男女有别,你却是不方便在旁了。”梦渊望了朱翠一眼,叹息一声道。

    朱翠有些担心地望了望水先生,他的喘息越来越急促,双眉已经紧紧皱起,豆大的汗珠不断从他的脸上滴下来。

    “去吧,有我在,他没事的。”梦渊的声音是温和的,却有着让人忍不住遵从的力量。

    催促朱翠离去后,梦渊低声道:“海兄,这是当年你受的伤。”

    “什么,你怎么知道,你姓梦,难道说,真的是你!”海无颜的眼睛一下睁到了最大。

    “是我,不必紧张,当年我在悬崖下留了那艘船,今天自然也不会对你不利。”梦渊低声道。

    海无颜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他的身子如同筛糠般抖了起来,一颗颗汗珠沿着身体直淌下来。那是椎心刺骨的疼痛。

    梦渊伸手解开他的上衣,在他的后背志堂穴上,看到了那个紫色的梅花状印记。

    武林中对于最厉害的掌力,有“一心二点三梅花”之称,这梅花掌,乃是以合拢的五指指尖接触对方所留下的五点梅花印记。

    能做到这一步,至少需要三十年以上的深湛内力,以及掌力,达到这一步,会有一掌定生死的效果。梦渊自己知道,虽然自己这十八年算是努力,但要打出这样一掌,却还差得很远。

    当然,能挨上这一掌还不死的,就是奇迹了,或者也是应该归功于主角光环的照耀吧。

    “唉呀,高老头子这一掌,还真是不轻啊,啧啧嘴,梦渊将海无颜的身子抬到床上,盘膝坐定,开始将自身修炼的金乌真气,默默聚于五指之间。

    这种掌功的可怕之处,在于其与对方接触时,如同毒蛇般,输出的那一股子异常真力,对对方身体的破坏,即使对方没有马上死去。这种真力也会像附骨之蛆般萦绕着对方,让对方受尽折磨。

    解救这种伤势,或者激发受者体内的潜力,逐渐地将这种真力消磨殆尽,或者用同质同源的内力,将这股力量同化吸收。梦渊如今所做的正是后者。

    运用推拿手法,先是打通伤处附近血脉,然后用自身的金乌真气,将伤处残留的真力同化,再徐徐抽出。这说来简单,却也忙得梦渊额头满是汗珠。

    “叮,完成特殊任务,替海无颜疗伤,获得精元点数1000点,玄级命运情节1个,吸收同化高立残留在海无颜体内的真力,金乌诀上升至9级,进入瓶颈,金乌化日大法上升至9级,进入瓶颈。你学会了梅花掌原理,因功力不足,无法使用。”海无颜的关系达到尊敬,公主府的声望达到尊敬。

第十二章 条件与抉择(上)

    感觉到海无颜的呼吸逐渐趋于平稳,梦渊满意地将他放平,盖上一条薄被,让他沉沉睡去了。|//|br

    走出舱外,梦渊先看到的,是朱翠那关切的眼神。br

    “他没事,已经睡了。”梦渊笑了,这位公主,果然如书中般地纯真而又善良。br

    “哦,那太好了,你,能陪我走走吗?”br

    “可以,我想,公主是有些话想要问我吧?”br

    两人慢慢地走到船头,一阵江风吹过,扬起了朱翠有些散乱的头。br

    “他得的不是病,而是伤,对吗?”朱翠停住了脚步。br

    “嗯,以公主的聪明,应该瞒不住你吧。”br

    “梦兄,请不要再叫我公主,如今的朱翠,只不过是一个家破人亡,被追杀的沦落人罢了。”br

    “如此,我还是暂且叫你一声姑娘吧。有道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姑娘虽然现在处于险境,但未尝没有明亮的未来。”梦渊点头道。br

    “你认识他吗?我说的是那位水先生,总感到你们好像认识很久了一样。”br

    “呵呵,正如姑娘所猜想的。是的,我认识他很久了,有好几年了吧。”br

    “能不能告诉我,他是谁?”br

    “其实姑娘应该已经猜到了,姓和水有关,喜欢穿蓝色长衫,还有那一身功夫。”br

    “海无颜,果然是他。”朱翠的眼神一阵迷离,这个名字太响亮了,几乎成了武林中的一个传说。他有着离奇的身世,痛苦而不幸的童年。英俊潇洒,却又冷酷无情,著名的女侠“燕子飞”潘幼迪,曾为他消极憔悴,弃家出走。br

    那是当代武林中最负盛名的一对男女奇侠,他们的故事充满着冶艳和凄怆,正如海无颜的剑,潘幼迪的刀一样出名。br

    那是每一个年轻武林人士的偶像,连深锁侯门的朱翠也不例外。渴望能够见他们一面,并用手中的剑,会会他们,看看到底谁强谁弱。br

    “知道就好,他这人脾气古怪,却是不愿张扬的。”梦渊似笑非笑非笑地说。br

    “以他的武功,谁能伤得了他?”朱翠想起刚才的一幕,忍不住出声问道。br

    梦渊一愕,然后笑起来。br

    “你笑什么?”朱翠微嗔道,脸上泛起一片红霞。br

    “确实有点好笑,这是个秘密,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但你必须誓,不告诉任何其他人,不然的话,我怕他知道了找我拼命。”br

    “好好好,我誓绝对不说出去。”朱翠毕竟是个年轻的女孩子,怎么能够忍得住心中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连声道。br

    “嗯,你知道,简单地说,他是个侠客,总想着要行侠仗义,于是有一天,他知道南海附近有一伙海盗,势力很强,住在一个海岛上。于是他就带了不少人,杀上岛去找那帮海盗晦气。”br

    “然后呢?”br

    “海大侠固然威名赫赫,但这伙海盗却也不是好惹的,不瞒姑娘,那伙海盗确实不是什么好人,但也只是找那些富人和官府的麻烦,对于平民百姓,倒是不打扰的。当时海大侠他们杀上岛来,喊打喊杀,于是就打起来了。我就是那时候认识了他,算是不打不相识。一架打下来,居然有了点交情,于是我就为他留了条船。”br

    “哦”br

    “他那时的功夫比我强很多,我是打不过他的,只好跑了,于是他就带人一路杀上去,终于惹出了三位岛主。”br

    “那三位岛主很厉害吗?”br

    “何止是厉害。”梦渊冷笑一声:“一对一,那是一场算是公平的对决,虽然他消耗了些功力,但是他用了剑,而大岛主只是空手,结果他还是被正面击败,打落悬崖,差点死了,他的伤,就是这么来的。姑娘,如果你遇到他们三个中任何一个,千万不要顶撞逞强。他们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更不像我这么好说话。”br

    “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难怪这几年都没有听到他的消息,原来是在养伤。那么他的伤怎么样,会不会好?”br

    “嗯,他练过纯阳罡气之类的功夫,而且造诣很深,所以才能够活下来,我已经帮他驱除了体内的异种真气,相信一年之内,他也就能痊愈了。”br

    “为什么你要帮他,他不是你们的敌人么?”朱翠疑道。br

    “一则,这个江湖上没有了他,未免太无趣了些。二则,他的伤虽有些咎由自取,但我却有意化解这段梁子,我们已经不再是海盗了,没必要再和他冲突。至于他和大岛主之间的一掌之仇,是他们两个之间的事,我却是不会插手。”br

    “你说你不再是海盗了,这是什么意思?”br

    “嗯,我们转行做商人了。”梦渊笑起来,“以前做海盗,是为了钱,但当我们现,商人这份活,带来的收益,要比杀人越货多得多时,我们就不再做海盗了。以我们的力量,四年时间,就成了南海最大的商会势力。扶桑,琉球,吕宋,南洋,我们的都建立了商路。你们大明禁海,我们就全力拓海,我们一年的收入,现在已经胜过当海盗时的百倍千倍。”br

    梦渊随口报了一个数字,那个数字已经过了明朝一年的税收总额。br

    “真的有这么多?”朱翠大吃了一惊道,在明朝商人地位依旧低下,但如此数量的财富,是真正的富可敌国。如果运用得当,甚至可以动摇整个大明的根基。br

    “怎么样,很吃惊吗?”梦渊笑着问道。br

    “那么先生的来意是?”朱翠问道。br

    “嗯,问得好。”梦渊脸色一肃道:“姑娘应该已经知道了我的态度,但抛开这些不谈,我此次前来,却是代表了我身后势力,想要与姑娘谈谈我们是否可以合作。”br

    “哦,愿闻其详。”br

    “我有上中下三个方案,以供姑娘选择。上策是姑娘全家直接加入我岛,我岛将直接给予姑娘绿徽待遇。”梦渊简单地介绍了一下岛内的权力等级。“作为对姑娘诚意的回报,我岛将给予姑娘全力的支持,包括三位岛主在内的岛上所有高手,都可以为姑娘出手。这个条件甚至包括令弟的未来,我是说,如果他有意问鼎大宝的话。当然,作为岛内一员,姑娘也应该为本岛利益而努力,如贡献杰出,则甚至可能获得未来岛主之位。”br

    震撼,梦渊一开口,给出的条件之重,几乎是骇人听闻。这是**裸的诱惑,对于这样一个条件,朱翠一阵晕眩,几乎便要答应下来。但皇族的尊严,和尚称清明的神志,阻止了她的承诺。br

    “那么中策呢?朱翠平静了一下心情。br

    “中策其实与上策有相似之处,姑娘成为我岛一名预备人员,我岛将给予姑娘临时黄徽待遇,为期一年,这一年间,姑娘可以获得对应权限的岛内支持,并由本岛保护贵眷安全。在一年后,姑娘可以选择正式加入或离开我岛组织,如选择正式加入,则自动成为正式岛内弟子,但较上策少计一级功勋奖励,需要与其他人员一般积累功勋,当然一年中所作贡献一并累计计算。如果选择离开,视姑娘贡献而定,如贡献度达到,可直接自由离岛,如不足,则需要补齐,离岛后,姑娘与本岛无关,本岛将不再提供姑娘任何支持,但姑娘不得暴露我岛对应秘密或作出损害我岛利益的事,如有违背,则岛内会按对应规定予以处罚甚至追杀。”br

    “听来也还公平。”朱翠略一沉吟道。br

    “至于下策,那是纯粹的交易,我岛提供姑娘一定的帮助,譬如提供部分人员,保护贵眷安全等,姑娘方面应支付对应费用或完成一些对本岛有利的任务。但是,因为姑娘未加入本岛,本岛只能提供有限的协助,并且,当继续提供服务严重损害本岛利益时。本岛有权在提早十日通知姑娘后,终止提供一切服务。甚至改为姑娘的敌人服务。”梦渊顿了顿说:“也就是说,如果朝庭给出的代价够高,我岛在通知姑娘十天后,可能会对姑娘反戈一击。”br

    “这三样我已经了解了,但我可以问问,梦兄你的意见吗?”朱翠用手扶额,望向梦渊道。br

    “我先来找姑娘而不是去找曹羽,已经表明了我个人的态度了。”梦渊笑了:“相比曹羽,我更愿意和姑娘达成这笔交易。不过我想说明的是,本岛是商人,追求最大的利益才是根本,即使我偏袒姑娘,仍然需要服从这个原则。但从另一面说,本岛非常护短,如果姑娘选择上策或中策,只要姑娘不先背叛我们的约定,那本岛就不会有负姑娘。至于其他的,本岛的信用一向很好,请姑娘不要担心。”br

    “梦兄,你说的话,能够代表贵岛的意见吗?”朱翠问道。br

    “可以,我的身份,足够代表我岛对姑娘的诚意。”梦渊点头道。br

    “我能够考虑一下吗?”朱翠问道。br

    “当然,姑娘有十天的考虑时间,但是明天船到汉阳,为了姑娘家人安全计,我希望姑娘能够在到岸前做出决定,这样的话,对于我安排人员进行接应,将会有很大的便利。”br[(m)無彈窗閱讀]

第十三章 条件与抉择(下)

    朱翠回到了自己的舱房,这一天对她来说却是过于疲倦了,这种疲倦不仅是来自躯体,更是来自于精神。一坐下来,只觉得浑身乏力,需要休息一会了。

    运转真气,很快过了一周天,随即入定了过去。一夜长谈,也算是消除了心中的疑虑,更是知道海无颜和梦渊两人在船上,这些给了她虽然暂时,却是充足的安全感。她这一入定,足足就是两个时辰,待苏醒过来,天已经大亮了。

    梦渊默默地站在船尾,昨天晚上,他毫不犹豫地对朱翠表明了来意。这虽然有一点借势的成分,但他开出的价码,却完全表明了不乐岛对于收纳朱翠等人的诚意,对于此时的朱翠一行,这不是乘人之危,而是真正的雪中送炭。他已经做了所应做的,就等待朱翠的回复了。

    昨天晚上,海无颜走了,临行时,对他只是说了句承情。并让他留下了一份信函,以转交朱翠。

    船头传来了阵阵欢笑声,却是那位小王爷朱蟠,耐不住舱中寂寞,爬上了桅杆,玩得十分开心。

    “还是个小孩子呢。”梦渊的神色变得温和了些,伸手一抓,已经拿起来身旁的那根鱼叉,站起身来。

    “姑娘当心了。”口中一声大喝,手中的鱼叉已经刺了出去。几乎同时,那侧船舷边冒出一颗头颅,举起的指尖,赫然是两柄飞刀。

    “噗。”梦渊的这一叉,直直刺入了那名来袭者口中,从后颈突出。致命的一击,让来人的飞刀完全没了准头,普一离手,就落到了甲板上。

    包括梦渊在内,每个人都吓出了一身冷汗。从来袭者的角度看,他的目标,不是桅杆上的朱蟠还有何人。

    朱翠脸色发青,一跃而起,把这个顽皮的孩子提了下来。那孩子却是不知方才的危险,还直嚷着好玩。直到看见那具死相恐怖的尸体,才害怕地躲到了朱翠身后。

    低头嘱咐了两句,叫新凤把孩子带回舱中,朱翠开始仔细地翻看地上的这具尸体。

    “夺命判官”?豪。那矮壮的身材,红色的水靠,以及腰带上那排飞刀,表明了死者的身份。这对兄弟,却是全栽在了梦渊的手里。

    “叮,击杀?豪,获得500精元点数,黄级命运情节1个。”

    史银周小心地用布包着手,把甲板上两柄飞刀也捡了起来。刀身七寸,双开口的菱形,通体乌黑,刃口部位却泛着一缕红色,似乎有淡淡的甜腥味。

    “九品红!”

    第二次见到这种剧毒,朱翠却是不陌生了。神色感激之余又有几分复杂,望了望那个回到船尾的人,暗中咬了咬牙。

    梦渊没有再说什么,集中精神观察着四周,防止下一次袭击的出现。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如马,杜,甚至史银周死了他都可以承受,但小王爷,沈娘娘,还有朱翠可是万万死不得的。如果他们出什么纰漏,可是会导致自己全盘心血化为乌有,甚至任务失败被抹杀的。

    一旁,朱翠却是在看方才梦渊转交的那封留函。

    “顿舟安驿,小心曹贼,西山翠冷,沧海无情。此去两无牵,公主万福,海客顿。”

    朱翠手握此函,心中气馁之余,却是有些恼怒,她在江湖历练时,少有对他人加以词色,于是逐渐江湖上就有了西山翠冷四字评语,这西山,正是鄱阳王府所在之地,至于翠冷什么意思,当然是不言而喻了。

    此时海无颜拿这句话来和自己的沧海无情之评相对应,又不告而别,如果没有外人在场,倒还罢了,现在被梦渊知晓,这颜面却是实在下不来了。

    讷讷地,朱翠走到了梦渊的身旁,感觉到她的靠近。梦渊转过身,以无比期待的眼光望向了朱翠。

    “我决定了,如果贵岛能够答应我三个条件,我愿意带家人加入贵岛!”

    “请说吧,姑娘。”梦渊道。

    “首先,我希望我的家人能够保持相对的自由和过的去的生活条件,我不希望他们被软禁起来,也希望他们能够继续安宁地生活。”

    “本来就该如此。”梦渊点头道:“请尽量不再用你们来形容本岛,我很希望听到以后你提起本岛时,能够自豪地说‘我们’,当然。这会需要足够的时间来适应。至于刚才说的自由,你的亲人可以在我们的地区内自由的活动,和岛内同级别人员完全等同,我们会提供一些基本的制度,只要不违反这些制度,没有任何人会来妨碍贵府人员。如果外出,那么我们会视必要提供一定的保护,仅是为了贵亲人的安全,也希望贵家人能够理解和配合。如说军营,火器坊,兵工厂,或者一些布有危险阵势的地区,或者岛内管理人员办理公务的地区,原则上是不允许随意进入的。我们遵循的是通告在先原则,不仅相关管理人员会进行解答,也会提供书面的文字说明。姑娘在进行了入岛备案后,就具有了对应的权限,以绿徽大执事的地位,每月的俸禄,就有十万两白银之数,姑娘的家人,也有和五大执事家人同等的地位和权利。

    “第二点,我希望我能够保有我个人的自尊,我不希望被强令去作我所不愿的事。”

    “好,我答应。”梦渊笑起来:“姑娘个人的一切,当然是姑娘自愿做主,即使是岛主,也不能要求姑娘去做牺牲个人人权的事。”

    “最后一点,我希望你能真心回答我一个问题,为什么你们要求我加入贵岛,或者说,我需要做什么?”

    梦渊沉吟了一下,道:“姑娘的这个条件却是有些让我为难,如果我真诚相告,希望姑娘一旦应允,也能诚以待我。

    朱翠望着梦渊,点头道:“梦兄既然以诚待我,我也当以诚待梦兄。”

    “我们希望姑娘加入,其原因众多,但这些原因中,有两个是最主要的。第一,是因为一位岛主的心愿,是她从小照顾于我,亦师亦母,她功力高绝,才华绝世,却是一个不幸的人,偏偏我虽然自命不凡,却传承不了她的那一身所学,她一直想要找一个合适的传人,来继承她的一切。而你,就是我为她物色的人选。因为你的聪明,因为你有一颗善良的心,而且你精通经史子集,琴棋书画,又有很出色的武技。”梦渊开始对朱翠讲起了风氏那段与柳先生的悲情故事,以及希望她能够帮助完成让柳氏归葬祖坟的心愿。当梦渊说完,朱翠的眼中也充满了泪光,对这位感情凄苦的奇女子充满了同情。

    待得朱翠平静下来,梦渊开始严肃起来:“这个原因是我选择姑娘而不是别人的根本原因,只要姑娘能够帮我达成我风姨的心愿,姑娘待有差遣,梦某人无不从命。不过,岛上愿意增加一位绿徽执事,却是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梦兄请说。”朱翠道。

    “现在的本岛,可以说,是一个巨大的商团,虽然拥有强大的武力,但更重视的,却是巨大且长久的利益。姑娘可知道,自古以来,最伟大的商人是谁?”

    “难道是?”朱翠想了想,恍然大悟道“吕不韦。”

    “正是如此,我岛虽然实力庞大,但建岛不到百年,根基仍然是浅了,我们需要一个人,让我们得以进入大明各阶层,甚至培养出一位亲近我岛势力的君主。届时,三位岛主应该年事已高,可以悠闲地安度晚年,姑娘作为岛主的传人,继承岛务正是名正言顺。至于在下,对武学天道的追求,却是比沉溺于这些琐事重要得多了。”梦渊娓娓道来,却是将这个计划毫不掩饰地抛了出来。

    “我想我已经不能再提出其他的要求了。”朱翠点头道:“我想我能够理解你所说的话,不过我想知道,是谁想出了这个主意?”

    “呃。”梦渊有些惭愧地说道:“我”。

    朱翠的双唇震惊地张开了,眼前这个人虽然站在她的面前,但他的形象却于一瞬间盖住了她的心,这与爱慕无关,而是一种灵魂深处的震撼,“不管你是神明还是魔鬼,我都已经决定了,我会加入你们,然后和你们一起疯狂。”

    梦渊笑了,他所做的一切看似疯狂,却实在是太让人无法抗拒了,只有沉溺下去。

    旭阳当空,照耀着前方,汉阳码头,已出现在前方目光可及处。

    “叮,完成支线任务,公主府的归顺,得到朱翠的承诺,公主府声望达到崇拜,因采取和平善良途径解决公主府的安抚和归属,得到朱翠的尊敬。相性上升10点。得到精元点数3000点,地级命运情节一个。

    “叮,主线任务变更,公主的逃亡进入陆路阶段,保护朱翠及家人到不乐岛汉阳据点,奖励精元点数3000点,玄级命运情节2个,马,杜两侍卫死亡每人扣精元点数1000点,黄级命运情节1个,史银松,新凤,宫嬷嬷死亡扣精元点数2000点,玄级命运情节1个,沈娘娘,小王爷死亡每人扣精元点数5000及地级命运情节1个,朱翠死亡,抹杀。”

    “特殊实验体,1号,夺舍重生。

    梦渊

    力量480

    意念1000

    灵性830

    反应580

    根骨560

    相性40(偏邪恶)

    功法:阴----80-----阳

    魂体属性:迅70烈90神20魔40魂100

    内功:餐霞功10级(玄),金乌诀9级(地)

    心法:归空(不可升级),金乌化日大法9级(地)先天无极心法1级(地)

    徒手:百禽掌10级(地),掌刀8级(玄),醉金乌5级(天),鹰翅功2级(地),梅花掌(需要金乌诀10级,金乌化日大法十级,一项地级以上拳掌功夫达到10级)

    轻功身法:金乌行天身法10级(地),提呼一气功5级(天),守宫盘龙戏10级(玄)

    兵器:断海斩10级(地),金乌刀法5级(天)。

    暗器:飞刀3级(黄)

    特殊:清音诀7级(玄),奇门遁甲7级(玄),茶道6级(黄),厨艺8级(黄),机关学3级(黄)

    精元点数:22440

    命运情节:天级2个地级2个,玄级2个,黄级2个。

    声望:不乐岛声望崇拜,

    明朝官府声望中立,

    白道武林声望冷淡,

    与海无颜关系尊敬。

    公主府关系崇敬。

    大内侍卫关系仇恨。

第十四章 宿敌(上)

    “唉呀呀呀,真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啊。”当然这里我们不去讨论说梦渊的智力离一个真正的智者之间那实际存在的差距,只是说说在登上岸后,他望着那几十口紫檀木箱子堆起的那座山,眉心打了一个大大的结。

    在得到确切的回复后,梦渊毫不犹豫地放出了早就准备好的接应暗号,那是一道深蓝色的焰火,射入云霄。见到记号后,两辆重型马车在两名中年人的驱赶下,迅速驶了过来。每辆马车上都有一名车夫和两名佩带铁顶斗笠的护卫,腰配长刀,显得十分地精神。

    真正让梦渊傻了眼的,是朱翠一家人的行装数量。

    毕竟是王族,即使是逃难,那也非同小可。

    整整十八只紫檀木箱子,黑压压一堆,那位沈娘娘穿着一身紫红的缎装,就坐在箱子旁的一张藤椅上,而新凤也穿着一件短披,整整齐齐地站到了娘娘身旁。

    “小三小四,去码头上买两辆结实的车来,要能装多货的,不要车夫,注意检查一下,不能让人做了手脚。回来后把箱子装上。”

    “小王爷,娘娘,还有新凤,宫嬷嬷,你们上第二辆马车,马,杜两位,站在外侧护卫,小一,你注意车顶和车后。老李,你驾车,稳一点。

    “公主,你一会上第一辆车,小二,一会你上车顶,注意车后,史大叔当下护卫,老王你驾车。小二,你先跟我上车,我有话要交待你。”

    在众人面前的这两辆重装马车可不是寻常的马车,那是梦渊亲手设计的铁甲战车,周身用铁板打成,只是表面覆着一层薄薄的木板伪装。整个车厢外观像是一口棺材,内中却是别有花样,空间几乎赶上寻常马车的两倍,更储有五人份三天的饮水和食物,武器方面有两架强弩和两支短枪,在铁板两侧安置了供强弩使用的射击孔,和短枪刺击的细槽,在车顶上还布置了一个位置,供一人端坐,配有一柄偃月刀。车轮包有软皮,外有铁片保护,连拉车的健马,也备有硬皮马甲。每辆马车配有资深车夫一名,擅长驾驭,身手敏捷。护卫二名,擅长使用弩弓和刀枪等长兵器。任何一辆马车,其成本都达到上万两白银,每个市级分舵有两辆,供行政,情报两大首脑(橙徽)使用。车夫,护卫,都是红徽弟子。

    这次护卫公主一行从码头到分舵的十余里地,梦渊可是不惜血本地将两辆战车拉了出来,只不过那十八只箱子,让他不得不派出两名侍卫,临时购置两辆马车待用。

    “报告,两辆马车检查完毕,没有异常。”

    “很好,第一辆车中传来梦渊的声音,你们各架一辆马车,一前一后,必要时允许弃车。”

    “公主,上车吧,现在是未时,应该是最安全的时候。”第一辆重型铁甲马车上,梦渊吩咐道。

    朱翠有些惊讶地望了已经爬上车顶和站在一侧护卫位置的护卫和梦渊,若有所思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快步上了马车。

    每辆车前后距离五丈,中间两辆铁甲马车间距半丈,呈菱形的车队速度不快,却稳得惊人,那四辆马车之间的距离,就像是用尺子量过一样,从开始便没有变过。

    这是条沿河的道路,一边临水,一边则是高大的榆树林子。已经是午后晚些时候,路上的人不多,只有几辆马车,在不紧不慢地跑着。

    “公主,有两辆马车,一直跟着我们。”史银周微微低头,向一侧车窗中的朱翠道。

    “不必理会,梦先生自有道理。”朱翠望了望窗外侧那个站立着的斗笠男子,回应道。

    “他们来并不奇怪,不来才奇怪。”梦渊的声音在两人边上响起:“不给他们足够的苦头,怎么能够让他们放弃苦候多日的目标。”

    “和他们做过一场?”

    “那是自然,我岛所属,岂有怯战之众。”梦渊的声音中充满了平静。

    两人闲聊中,那两辆马车逐渐加快了速度,一左一右,向落在最后面的那辆大车夹了上来。

    几乎是商量好的一般,前面三辆车的速度微微一慢,后面那辆车,已经赶上了那几丈距离。当后面两车追到时,原先的二对一,已经变成了三对二。

    那两辆车上的把式,一个是个干瘪的小老头,另一个则是个面容狰狞的青面汉子。

    “嗨呀”看着快要撞上前面的马车。那小老头,手中的鞭子一甩,凭空打了两个圈子,向后车上的那个青年汉子身上套来,另一侧的青面汉子则干脆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大刀,一刀砍了过来。

    那青年汉子却是不慌不忙。左右两手中几乎同时多了一根铁棒。左手格开青面汉子单刀,右手铁棒一伸,让那鞭子缠了个结实。

    寒光大作,起自那两辆重型马车顶部,两口偃月长刀,划出两道扇面般的寒光。向着这两人就砍了过来,那种配合的熟练,就好像演练了千百回一般。

    小老头儿身手却是不凡,遭到这突如其来的一刀,还能够一骨碌往车边翻了下去,那一刀,只是把赶车的马头,齐颈砍了下来,血光四射。

    他的同伴却没有那么幸运了,他前方马车顶上的那个人的刀法似乎比小老头遇到的那个刀手要强了一筹,这一刀又狠又快,刀锋划过,头颅飞起,居然被一刀砍掉了脑袋。

    这时,只见前后两车的那两个青年汉子却是同时把手中铁棒一接,再看车上的四人,居然是人手一把丈六长刀,一股无形的杀气,从四人身上猛地升了起来,那气势,不像是一个武林中的健者,而更像是沙场上的悍将。

    那小老头落在地上,见到这一幕两眼都直了,两指插进嘴里,使劲地打了个唿哨,却是没胆子再往上冲了。

    “这是马蹄声。”史银周脸色一变,望向前方,却看到前方官道烟尘滚滚,足有上百骑的快马,向四辆马车冲了过来。

    “变阵,突击。”方才一刀砍了那青面汉子的车中传出梦渊的声音,然后,行进中的每辆车都向着右前方斜斜行出了两丈,原先那个菱形的车阵,赫然变成了一个三角。左右的两辆辎重车,将另一辆略略靠后的重甲马车夹在了中间。

    同时,两辆车的车夫位置,以及车顶的刀手位置,都翻起了两块精铁挡板。护住了刀手和车夫的大半个身子,只要略略低身,就能把整个身子,躲到铁板后面。

    再看车两侧的护卫位置,四名护卫手中,居然都抬起了一柄军用连弩,锋利的箭镞,遥遥指向前方。

    重型马车上挽的两匹马虽然不是什么好马,也是经过战阵的军马,对前方敌群的那上百马匹奔腾的气势,却是视若无睹。

    如同一柄斩开潮水的利刃,这支四人车队就这么向着前方突了过去。四柄长刀挥舞如风车般旋转,那些个骑士居然不得近身。只得从车队的两侧冲了过去,又返身追上,像一群围着四头猛虎的恶狼。

    朱翠向外望去,对方声势浩大,也不知道来了多少人。总之,每个骑士的头上都戴着高高的帽子,披着深色的披风。这两者说明了来人的身份,来自大内的皇家卫士。

    这一幕却是很可笑的,来人声势虽众,却似乎准备不足,所备武器,也多是佩刀之类,相比梦渊一行的长刀劲弩,重甲战车,居然拦阻无力,让车队硬是冲出了二里地去。

    “废物”

    前方突然出现了一白二黑三骑,那两黑骑人马往边上一分,拦住了道路,为首白马上一名紫衣老者怒叱了一声,周围的喧嚣声都似乎一下子安宁了,下来,只剩下马蹄声和牲口的响鼻声。

    似乎是感觉到了那名老者的惊人气势,车队终于停了下来。那百十名骑士从后侧把四车包了起来。

    “嗖嗖嗖嗖”四声响,却是四车齐齐射出了一支弩箭,直插在最前方的几名骑士马前,受此一惊,那几匹马儿扬起前蹄,几乎要把背上的骑士掀了下来。

    “奉公主命令,尔等喽罗,休得聒噪。前方首脑,上来答话。”史银周一提气,高声喝道。

    那三骑径直往前不停,直到到了前方马车四丈开外才停住了脚步。

    只见两旁黑马上各坐一名头戴闪亮黄铜冠冕,身披紫色披风的五旬左右人物,胸前衣襟上的两枚金星闪闪发光,昭示着他们高人一等的身份。

    中间的老者,不用说,就是这支队伍的真正首脑了。看上去有了七旬左右的年纪。瘦削脸,高颧骨,两眼细长如线,半眯着,脸上有明显的几道皱纹。

    他头上戴着一定紫缎子帽子,两条绶带垂到肩上,帽子前方镶着一块无瑕白玉,紫袍大袖,玉带围腰,坐在马上是不怒而威。

    这老头子鼻子里哼了一声,沉声道:“本座曹羽,职掌内厂提督,奉司礼太监刘公公,马公公,古公公三位大人联合手谕,肃清意谋反叛的鄱阳王全家大小,解京受审,请鄱阳公主当面答话。

    只见为首马车顶上那人扳动了什么机括,车顶上开启了一扇天窗,露出了朱翠的身形。她居高临下,仔细打量了这个平生大敌一番,冷笑道:“曹羽,我听说过,知道有你这么个人,你带着这群乌合之众,拦路挡道,有什么话要说。”

    曹羽微微仰头,显然这个仰视的姿势让他十分不舒服。连带着心情也坏了不少,伸出两只手拱了拱道。“原来是殿下当面,曹某人失敬了,老夫奉上谕,不得从私,请殿下这便动身,跟老夫上京受审吧。”

    朱翠冷笑道:“上谕?原来曹提督此次前来,却是奉了圣旨,请问圣旨何在啊?”

    曹羽一愣道:“殿下会错意了,老夫说的是三位公公的手谕。”

    他一伸手,右边一个铜冠紫衣壮叟立刻下马,双手解开胸前黄绫系带,将背后一卷手令双手呈上。

    曹羽冷哼一声,伸手接过,“唰”一下抖开来,两手上下分持,一字字念起来。

    “鄱阳王朱葆辰与叛逆前安化王朱?番素称交好,来往有年,密谋造反事,罪证已由叛王口述在案,据查属实,奉今皇帝口谕,着令内厂会同各有关州县,慎密将那阳逆王全家满门即日押解进京听审,不得有误。司礼太监,提督十二团营刘瑾,左都督,掌锦衣卫事谷大用,右都督掌典诏狱事马永成印。”

    曹羽一番字正腔圆地把手令念完,冷笑道:“殿下听清了吧,老夫这叫受命在身,有得罪的地方,就请殿下多体谅了。

    他扫了扫几辆马车,冷笑道:“如果老夫没有猜错的话,沈娘娘与鄱阳王嗣朱蟠,大概都在马车里面吧,很好,荒郊野外,事出仓促,一时倒也来不及另雇车驾,这几辆车就算老夫征用了,烦请娘娘与王嗣公主你们仍然上原来车驾吧!”

    他把一切都视为顺理成章当然之事,根本不视对方是否愿意听从,亦不给朱翠开口说话之机。但他话音未落,却被车上传来一阵笑声打断了。

第十五章 宿敌(下)

    只见得那两名车夫和四名斗笠汉子一齐放声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讥讽之意。

    “你们笑什么。”曹羽脸色一变,问道。

    “内厂提督,那是什么官啊,你们听说过吗,大不大?”

    “看那样子,应该不小。你看出门,前呼后拥带着这么些号人。”

    “嗯,既然是大官,为什么要听太监的啊,难道说,这内厂提督,还不如太监大?”

    “哦,那太监不就是宫里的狗么,连狗都能指挥,那再大也大不了。”

    “说得是,那么是太监大还是公主大?”

    “当然是公主大,公主那是王族,太监就是王族家里养的狗。”

    “那就奇怪了,这个官莫不是脑子有毛病,奉了几条狗的命令来抓公主,难怪这辈子活了这么老还是个小官,原来这岁数是活到狗身上去了啊。”

    “嗯,据说现在有些官就是喜欢犯贱,看哪个太监没儿子,就认太监叫爹,叫爷爷,眼前这些个应该就是吧。”

    “嗯,不会错的,你不听他认了三个太监爹爹,太监爷爷么。”

    “他姓曹,呵呵,还好我们这里没一个姓曹的,不然回去就该买块豆腐去撞死了,真是家门不幸啊。”

    只听那几个戴着斗笠的汉子,就这么一搭一档,你一句,我一句,就开始调侃起曹羽来,他们的声音响亮,传到了几乎每一个人的耳中。一时间,连带着朱翠本人,都开始笑起来。

    “大胆。”只听得两名紫衣壮叟一齐大喝了一声,如同平地起了一声焦雷,才算是把笑声盖了过去。

    “打雷了?好大的声音啊,一定是快要下雨了,我说,好狗不拦路,为你们的小命记,赶快把路让开。大爷不跟你们这些个走狗贱人一般见识。”只听得一个柔和的声音紧接着响起,他的声音中有着一股子让人平静和放松的力量,一句话讲完,众人被震了一下的耳朵立刻感到好过了不少。

    而在两名壮叟的耳中,这个人的这句话就像是一把锉子,在他们的心头狠狠地锉了一下,说不出地难受。

    “哼,怪道殿下有恃无恐,原来有高人相助,不知阁下是自己出来,还是老夫让人请阁下出来。”曹羽脸色阴沉地道。

    “呵呵,要我出来?倒也不难,不过我这人也不是阿猫阿狗想见就见的,这样吧,小二,拿我的刀去,曹老儿,只要你们这边有人能接得下他三刀,我就出来见见你如何。”

    这次的声音却是明显地出于为首车中,只见那车顶的护卫伸手从天窗里接过一把黑鞘长刀,飞身一跃,已经站到了车前。只见他将刀鞘往左边腰上一搭,右脚向前平踏半步,右手就那样握到了刀柄之上。

    曹羽哼了一声,向身边的紫衣壮叟递了个眼色。那名都卫抬手召来一名佩刀侍卫,交待了两句,就见那名侍卫一紧佩刀,大步向被称为小二的那个斗笠汉子行来。

    小二却不动,只是斗笠下的那两只眼睛牢牢地盯着那名护卫。好像是一只野兽,望着向它走来的猎物。

    这次曹羽出动,所率武士均是身手不弱之辈,但也正因如此,遇到梦渊布置的铁车冲阵,大出意料,才出了些丑,这名卫士,更是一名好手。一觉察到自己被对方气势锁定,忽地往边上一晃身子,一柄鬼头刀已经自左而右抡起,向着斗笠汉子右肩力劈下去。

    “好”,众武士见他出刀,齐声呼喝起来。

    只见刀光一闪,两人错身分开时,那名卫士的腰间却出现了一道淡淡红线,那道红线越来越粗,眨眼之间,他的身子已经从中分成了两半,下半身倒在地上,然后上半身叠了上去。那血泊中的两截身子,显得那样的刺眼。

    众人尚不及回神,一个矮小的身子突然窜出来,带着一条亮晃晃的兵刃寒光,直向那汉子背侧落下。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前面那位赶车的小老头。见到这伙来历不明的家伙如此折辱曹羽,一颗要在主子面前立功的心顿时火热,在汉子收刀的一瞬间,他毫不犹豫地出了杀招,一口锋利的鱼鳞长刀,直劈而下,同时两腿更用鸳鸯腿法,向汉子腰间踢了过去。

    却见那个汉子微微地转过头,小老头看到的是一张冷笑的脸,和两排白亮整齐的牙齿。

    “像是一头狮子。”这是这个小老头脑中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在他与那个人之间,亮起了灿烂的刀光。

    那汉子收起的一刀居然没有插回刀鞘中,而是插在了刀鞘与衣襟之间,就在收刀的那一刻,他已经反手挥出了同样的一刀。

    这汉子的出手,居然是正反各一,一手追一手,前者为阳,后者为阴,这一施展开来,一刀斩杀了两人。

    “居合斩,还居然是二段居合。”曹羽惊讶地道:“阁下莫非不是中原人士?”

    “居合斩,或称拔刀术,是流传于东瀛的一种用刀功夫,他们的刀客可能毕生就只会个三招两式,却是常年累月只练这三招两式,至于说二段拔刀斩,则是传说中一刀流刀法中的绝招,如今却被一个护卫用一把腰刀,随随便便用了出来,便是曹羽,初见也是一阵惊讶。

    “不是,只是以前杀过一个用这刀法的人,拿来用用,杀你们也一样。”汉子声音低沉,带着颇为浓重的沿海口音。

    “主人说了,你们偷袭,看在那个人死了的份上,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如果还是连他的一个侍卫都对付不了。那么就把路让开,不然的话,我们就大开杀戒,就算杀不了你曹羽,你手下这点侍卫,我们杀个几十个想来也不难。”只见为首车上,那个站在护卫席上,一样打扮的斗笠汉子似乎得到了车里人的吩咐。忽然一提气道,他的声音宏亮如钟,内力纵然不如那两名壮叟,也相差得颇为有限。

    曹羽心中一惊,以刚才那汉子斩杀两人的身手,连自己都不容小觑,如果有四个一起出手,加上朱翠和那个神秘的车中人,自己和两名都卫自是不怕,但其他的这些人却真的不是对手。对方的那两辆马车更是大有玄机,想要突破也绝非易事。但这时却是不容他退缩了。

    “也好,这次我们如果还是接不了三招,今天就给阁下面子,让各位过去。”曹羽脸色有些凝道:“郭都卫,你去会一会他吧。”

    他左侧的那位长方脸壮叟抱拳应了一声,随即下马,走到斗笠汉子前方站定。

    “你的功夫也算是不错了,但你们不该冒犯曹大人在先,又杀我大内卫士在后,我郭某人,却是留阁下不得了。

    说着,他右肩轻抖,把紫色的长披风往身后一甩,右足往前跨出,身子微微下塌,亮出了一个奇怪的架势。

    “你敢空手接我主人的刀?”斗笠汉子笑了,双手握刀,平平举到身前,把这柄长刀展露出来。这是一柄缅刀,刀身柔软,不用时能环成腰带,需要灌注内力,才能抖得笔直,眼前这柄刀却是缅刀中的佳品,刀身明若秋水,光可鉴人,锋利至极,说是吹毛可断,切金断玉也不为过。

    “郭都卫,不可托大”却是曹羽吩咐了一句。其实郭都卫见到这柄长刀心中也有了几分惴惴不安之意,当即探手腰后,拿出一对五行轮来。

    见到郭都卫双轮在握,那名斗笠汉子点了点头,斜斜举起了手中刀,沉声道:“在下梦二,你的名字?”

    “我姓郭,郭元洪,放手过来。”郭都卫沉声道。此时的他,两眼精光闪动,神色沉着自如,那股子气势,如同峦停岳峙一般。

    原来这个郭都卫,人称“千手太岁”,姓郭名元洪,另一位“姜都卫”,姓姜名野,人称“铁臂神”,早年在江湖上,是名重一时,执一方黑道魁首的人物,原是与曹羽相当的身份,惟曹羽得意于宦途后,为了充实自己权势,亲自上门相邀,许以重金权位,才将二人分别罗致手下。

    “注意了,对你,我可不会用刚才那样可笑的招式。”梦二说着,两眼望向刀尖,一时间,却让旁观者有种空灵的感觉。好像是站在海边的礁石上,遥望那翻腾的沧海。

    在梦二内力的灌注下,刀身光华大作,冰冷的刀气,好像海潮般翻腾,一阵阵的嗡嗡声,由远而近,由轻而响,如那惊涛拍岸一般,梦二的气势,也随之不断高涨。

    郭元洪心中叫苦,没想到他居然尚未出手,已经输了一招,眼前这个梦二的这一刀,分明是一招需要蓄势的招式,但凡这种招式,在真正交手中并无大用,但一旦蓄势完成,威力却是大得惊人,发挥到极致,甚至可以借用天地万物之势,将前方阻碍一刀斩开。

    不敢再有丝毫小觑和怠慢,他的双手左右一分,双掌平伸,指尖上翘,左右两只手各腋下徐徐向下按动,一连串的骨骼响声,像是炒蹦豆般地自他身上各处散出来。原本粗壮的身躯,又壮实了不少。

    这手气血功夫一用,他却不再犹豫双轮齐出,化作一串轮影,居然是往刀背上锁了过去。从赌斗的名义说,他先出手,就已经输了,但是,他没有选择了。

    “断--------海---------”口中缓缓吐出两字,梦二丝毫不理会郭元洪的双轮,长刀划出了一道完美的弧线,斩落郭元洪前胸。刀气如怒潮滔天,刀刃如泰山压顶,此刀一出,一旁观看的曹羽脸色大变。

    “速退,不可硬接。”喊声中,曹羽瘦小的身子已经扑向了场中。

    怒哼一声,梦二刀势一环,左手翻起,直立如刀,与曹羽拼了一记,身形如风,往后窜出丈许。再看场中,郭元洪的前襟,已经裂了一条口子,露出了里面的中衣,一张脸涨得通红,看向梦二的目光中已经有了几分惊骇。

    “罢了,原来是高人当面,曹某倒是眼拙了,看在阁下面子上,今天我就不再挽留。”曹羽叹了口气,翻身上马,大袖一甩,白马已当先冲出,消失于驿道尽头。

    现场人马,在郭、姜二人指挥下,紧紧跟随在曹羽之后,很快也就撤离一空。

    梦二探手拿下头上的斗笠,露出了梦渊的脸。原来在码头上车前,他就穿上了和侍卫完全一样的衣服,至于以后的答话,出手,杀二侍卫,败郭元洪,再与曹羽对上一招,全都是他一个人的把戏。

    他慢慢走到车旁,拉开门,走了进去。车把式一声呼喝,车队再次向前行去。

    “梦兄,你没事吧?”朱翠进得车来,见梦渊脸色沉重,连忙出声问道。

    “还好,伤得不重,曹羽老儿,确实名不虚传。”梦渊抬起左手,掌缘一片紫黑,他掏出一把小刀,轻轻一划,紫黑色的血液涌出,足足流了半碗才见到鲜红的血,又服用了一枚朱翠递来的解毒丹才松了口气,那紫黑色的血液竟然有着淡淡的甜香,朱翠只是闻到少许,就觉得有些晕眩。

    “好厉害的毒掌功夫。”见梦渊处理掉刀具和毒血,朱翠小心地帮着包扎好伤口道。

    “嗯,还好我早听闻曹羽练有金豹掌力,内蕴豹胎尸气,极是厉害,方才用掌刀接了他一掌后又及时封闭了血脉,不过即使如此,我都觉得刚才有些压不住他的掌毒。你们如果跟他交手,要用兵器,而且切不可被他掌劲沾到身子。”梦渊也是心有余悸道“好在我的那一掌刀也不轻,他也要运几天功来化解我的金乌刀气。接下来的两三天倒是不用担心他找麻烦了。”

    曹羽一路前行,身后郭姜两人跟了上来。

    “大人,属下有负大人所望。。。。。。”郭元洪一脸惭愧道。

    “这次却是不能怪你,连我也看走了眼,没想到朱家那丫头碰到个这么厉害的人物,心智,武功,无不厉害,嘿嘿,下次见到,老夫却是要亲自领教一下高招。”他左手轻轻抚着右手掌心,脸上的表情显得颇为疼痛。

    “叮,完成主线剧情,保护朱翠一行进入不乐帮据点,奖励精元点数3000点,玄级命运情节2个。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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