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白起之心
那是同样平凡的一剑,两柄木剑相击,一合而分,一触而收,然后,又一次击出。
得,得,得。
两个人几乎以同样的速度,不断地递出手中的木剑,双剑不住地交击,动作清晰明确,看上去不像是打斗,而像是两个人在拆招,但两人面上凝重的神色,和不断变换的出剑手法,却为这场看似滑稽的比剑,带来了几分沉重。
两人你来我往,一会功夫,便过了数十个来回,白起仍然是一脸从容,纪嫣然的双眉,却逐渐皱了起来。
无他,在熟悉了双方的套路后,无论是白起,还是纪嫣然,都开始尝试打破眼下的僵局,而白起明显是先作出了调整。
依然是朴实无华的剑法,唯一改变了的,是出剑的节奏和力度。那是一种微微带着弧线的剑法,每一招到了七八分,便通过一道回旋的弧线,接上下一剑。就像是波涛,又像是海潮。
沧海剑法-叠浪式。
旧力未尽,新力已生,每一次出剑,剑上威力便大得一分,练到高深之处,一剑九重浪,能够发出正常水平的两倍以上的力量,最是适合缠斗或是比拼内力。
白起当然没有练到那样高深的水平,以他现在的能力,仅仅达到了三叠浪的程度。
这已然足够,于是白起每出两到三剑,纪嫣然就必须退一步,来化解剑上传来的力量,她知道白起并没有增加自己挥剑的力量,但她所消耗的臂力,却多了许多。
三五个轮回,她已经感觉到了些许疲劳,白皙的面颊上,泛起了一抹嫣红,说不出的动人。
她忽然向后一跃,将两人间的距离,一下拉到了丈许左右,紧接着,她的脚下像是装了弹簧,在纤腰充满了弹性和力量的扭动下,展开了一轮快攻。
那不同于赵致的直来直去,而是在一个一丈方圆的区域之内的闪转腾挪,手中的长剑,或弯成弧线,或斜斜掠过。
那是一种结合了灵巧的步法,和腰臂腕力的剑法,就像是一只豹子,在用她的尖牙和利爪,在不断地撕扑她的猎物。竟在白起的步步紧逼之下,重新稳住了局面,还略微占到了上风。
白起的眼睛亮了起来,在纪嫣然拿出了真正的实力后,他终于感觉到了几分兴奋。体内略有小成的太阳罡气,在他的战意的激发下,开始发挥出了效果。
他的瞳孔逐渐变成了淡淡的金色,在他的凝视下,纪嫣然的动作变得清晰了不少,虽然她的攻势速度并没有丝毫减弱,但他已经能够捕捉到,对方的出手轨迹之所在。
本来若是要取胜,他只要固守片刻,纪嫣然的体力,必然不能够支持如此激烈的攻势,但白起的骄傲,却不会容许他接受一场如此的胜利。
“喝”
他忽然吐气开声,挥出了有力的一剑。
那是简单而精巧的一剑,直接拦在了纪嫣然攻击的轨迹之上。只听得一声轻响,两柄木剑,就那么牢牢地绞在了一起。
以纪嫣然的臂力,当然不可能是白起的对手,双剑一绞,不得不放手弃剑。白起也不追击,而是退了半步,伸出左手,扶住了收不住势的对方。
“齐大哥剑术精妙,嫣然不如。”两人双手相握,纪嫣然俏脸一片红润,明丽不可方物。
白起老脸发烫,心中道一声惭愧,如果是生死厮杀,放手施为,十个纪嫣然也不是他的对手,但论到剑法精妙,如果他没有碰到梦渊,没有这段奇遇,却真的是有所不及。纪嫣然尚且如此,李园可想而知。
“后天的武会,嫣然祝齐大哥大展雄威。”两人松开了紧握的双手,纪嫣然一双秀眸中闪动着欣喜的神采,很有些高兴地道。
“必不负嫣然所望。”面对着如此娇娆,以白起的沉稳,也不免有些失态,拱手回礼道。
午夜时分,白起完成了每天的功课,抱着龙渊,斜倚在床上。
他是个经历过一份感情的人,但那时的感情,多半是粗犷而简单的,作为一个军人,心中怀的,是大秦,而不是儿女之情,原来的他,便是如此,他的发妻,故世已有大半个甲子了,便是音容笑貌,都已经记不清了。只有在那个不怎么争气的儿子身上,才能够找到一点昔日的回忆。他以为,自己的情,早已死了,只有在不断的战争之中,找到他存在的感觉,只有那个国家,才是他感情的寄托。
但遇到了梦渊后,不知不觉间,他的心,也在发生着变化,尤其是见到梦渊三人间的那种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的默契,那种生死相许的诚挚和依恋,让他看到了另一种感动,偶尔在心中,也会有淡淡的羡慕。但他并没有想过,自己会再去涉入爱情的河流。
他的身体虽然回复到了年轻,但他的心,依然有别于他的身体的年龄。
梦渊没有对他隐瞒他的计划,他知道,这个叫纪嫣然的女子,在梦渊的全盘计划中的作用,所以当梦渊提出,要求他去追求纪嫣然时,他并没有考虑太多,而是将之视为命令,如果有其他的,也是他对这个智谋过人,但对他却一片真诚的兄弟的几分宠爱和放纵。他是一个胸怀豪壮的战士,爱情的甜蜜,实在离他太远。
但是他也没有能够想到,纪嫣然竟然会是如此出色的女子,即使是白起这样的盖世豪雄,初见面时,都被她的绝世风华所撼动。
相处时间并不久远,但白起知道,他逐渐地喜欢上了这个在乱世混沌中,依然能够保留着自己理想的奇女子。她就像是浊世中的一朵青莲,充满了对爱情的憧憬。这种喜欢,不是简单的男女之爱,而是带着几分类似于兄长对幼妹的呵护之情。让他感到安慰的是,她的追求,和他们的计划,并没有根本的冲突之处,但整个计划中对她的利用,依然让白起对她,有着几分淡淡的歉疚。
他不介意用他的剑守护她,为她安排幸福的一生,不管她能不能成为他们中的一份子,但也仅此而已。
但感情这东西,是最最难以捉摸之物,常常萌生在不知不觉之中。经过了几天的相处,经过了郭府夜宴,他和纪嫣然之间,竟真的有了那么一丝情意,而这丝情意,又因为今天的比剑,成长了起来。
当双手相握的时候,白起分明感觉到了自己胸膛中那颗心激烈的跳动,仅仅是一瞬间,却让他少有地不知所措。
“这臭小子,又被他算计了。”
感觉到老脸一阵发烫。白起提着剑,走出了房门,到了院中。
“中年心事浓如酒,少女情怀总是诗。”
怀着心事的白起,听到身旁传来的声音,转过头去,便看到梦渊披着一领青衣,提着个酒葫芦,笑吟吟地走了过来。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你的伤?”白起待要发作,但心中泛起的暖意,让他话到嘴边,却换了别的。
“爱情的力量是神奇的,有樱儿在我身边,我的伤好得快了不少,现在和普通人差不多了,不仅可以自己走路,还可以喝酒了。”梦渊笑嘻嘻地走到院中的石桌旁,坐了下来,如变戏法般,变出了两个碗来。
白起笑了笑,拿起葫芦,为两人斟上了满满两碗。端起碗来,与梦渊重重地碰了一下。
冰凉的酒液流入咽喉,化为烈火,白起抬起衣袖,抹了抹嘴边的酒渍。
“纪嫣然,是个好姑娘。”白起想要说些什么,但到了嘴边,却最终冒出一句话来。
“我知道。”梦渊添满了酒,点了点头道。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白起道。
“我知道。”梦渊道。
“你知道什么?”白起忽然提高了声音。
“我知道你的心。”梦渊直视着他的双眼,丝毫不让地道。
白起瞪着他,想要发作,却终究是举起了碗,将其中的酒液,一口饮干。
“我白起活这么大,第一次不知道自己在做的,是对是错,是不是应该,这样继续下去。”他忽然像是个泄了气的皮球,低声嘀咕道。
“问你的心,我的大哥。”梦渊用手指点了点他的胸口,喝道。
白起沉默了,他想要争辩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是欲言而止,比口才,比对人心的把握,他确实不如梦渊远甚,而正如梦渊一针见血指出的,他瞒不过自己的心。他再次倒满了碗,却被梦渊的手,按住了手腕。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白起挣了一下,却听到梦渊,低声地吟道。
“我明白,但是。。。。。。”
“没有但是,我的大哥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是个盖世的英豪,难道,我的大哥,没有信心完成心中的执念,给心中的所爱以幸福么?”
“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兄弟,大哥敬你。”
白起徐徐站起身来,双手持捧起碗,向梦渊道。
“我也敬大哥。”梦渊举碗回敬道。
月白风清,两人相对而斟,清冽如水,炽烈如火的美酒,道不尽男儿间的豪情。
第二百六十七章 合拢的环
“母亲。”在项少龙府中,小盘和朱姬两人抱头痛哭,分别了十年,再次看到爱子,就算是朱姬这样坚强的女子,也再掩不住心中的狂喜和伤悲。
而小盘则是想起了被赵穆害死的母亲,悲从心起。
“夫人,项某幸不辱命。”项少龙暗呼惭愧,但有些话他却是不得不说。
朱姬抬起脸,不顾涕泪纵横的仪容到:“我们母子得有今天,全仗各位豪情厚义,感激的话不说了,只要我们母子一天在秦国还可以说话,便要保得你们乌家富贵荣华,子孙昌盛。”
“少龙,有人找你。”房门微启,传来了滕翼的声音。
“出什么事了?”从滕翼的声音中,项少龙第一次听到了惊惶和不安,连忙告辞了朱姬两人,大步走了出去。
“有人要见你,说是你的故人。”滕翼脸色凝重地道。
“哦”项少龙应了一声,向前厅走去。
“少龙。”滕翼拉住了他的手臂道:“我知道你的性子,但是这一次,你要以大局为重。”
项少龙双眉皱了起来,他加快了脚步,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了他的心头。
“项爷,终于见到你了。”刚走进前厅,一股刺鼻的臭味扑面而来,一个穿着发臭衣服的乞丐,抬起头,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喊道。
“你是,刘巢,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项少龙看清了来人的容貌,大吃了一惊,“你不是跟了信陵君么,怎么会在这里?还这身打扮?”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在大梁帮助项少龙盗取鲁公密录的刘巢,在项少龙赴魏之行中,他是平原夫人的家将,在一路的战斗中,对项少龙很是佩服。
“项爷,弟兄们都被抓了,想法救救他们吧。”
“什么,谁被抓了,被谁抓了,怎么回事?”项少龙一头雾水道。
刘巢平静了些许,才说起他们的遭遇来。
原来他们跟着平原夫人,当了信陵君府上的守卫后,因为鲁公密录等事,以及和少原君不合,一直不怎么受待见。几个人忙里偷闲,便动了投靠项少龙的主意。
正好这次龙阳君使赵,信陵君当然不会不往里渗沙子,安排眼线,他们十几个人,就买通了队伍里的人,混入到了使节团中。没想到会遇上这样的事,这十几号人的存在,本来就是睁只眼闭只眼的事,结果无端端的,就成了最大的嫌疑。
龙阳君自己都差点被赵王给砍了,自然不会放过这些个替罪羊,于是,在一番高层的交易后,这帮人就被龙阳君卖给了赵王,算是个交代。至于是不是他们做的,龙阳君自己都是将信将疑,对他来说,能够给信陵君找点麻烦,总是一件好事。
就这样,他们一行被稀里糊涂地移交了,刘巢反应比较快,和一个乞丐换了衣服,便来项少龙这边求助了,而其他人却没有这个运气,今天下午都被赵军带走了。
“这事可真难办了。”项少龙听完刘巢的叙述,顿时傻了眼了。
在厅里走了两圈,项少龙在刘巢的面前停住了脚步。
“项爷!”刘巢看到项少龙的眉头都打了结,心一点点冷了下来。
“我们交情一场,如果能够救,我项少龙一定义不容辞,但是这件事,实在太难了,我实在是没有把握。”项少龙看了一眼滕翼道。
“项爷,若是能够救得了兄弟们,我刘巢万死不辞。”听到项少龙说没有把握,刘巢不悲反喜道。
“我是有一个冒险的主意,但是如果这样做的话,也不一定能够救得了他们,甚至连你都会搭进去。”项少龙望着他,很有些犹豫地道。
“这个办法就是--------认罪!”项少龙咬了咬牙,说出一句话来。
“什么,认罪,我们是冤枉的啊。”刘巢叫起来道。
“我知道,但是这是唯一能救他们的办法。”项少龙道。
“刘巢愚昧,请项爷明示。”
“现在秦国质子被杀,其生母朱姬被掳,下落不明。按照你说的情况,赵王认为,这是信陵君一手策划的阴谋,其目的就是激怒秦国,逼迫赵国向魏国低头。”项少龙说:“你们认不认罪,对赵王和龙阳君,根本不重要。要保住你们的命,就必须要让他们觉得,你们还有活着的价值。那就是你们认罪,并指认信陵君和赵穆,是这件事的主谋。而我会通过赵雅她们,建议将你们交给秦人处置。我认识几个在秦人面前说得上话的人,如果赵王同意将你们交给秦人,你们的命就保住了。”
“也罢,刘巢这条命,就交给项爷了。”刘巢想了想道。
“这事宜早不宜迟,你歇息片刻,我这就去找赵雅提此事。”
项少龙又交代了刘巢一些需要注意的细节,和如何串供的技巧,这些都是他精通的东西,讲起来自然是头头是道。
“少龙果然多智,这应该是最好的处置办法了。”走出门来,滕翼赞道:“我真的怕你一时冲动,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来。”
“我不会,二哥。他们是我的朋友,但这里的人,却是我的家人。”项少龙叹了口气道:“我只是怀疑,这也是那个人计划的一部分,只是借我的嘴,把他的安排说出来而已。”
“你要去见他?”
“现在还不是时候,明天吧。”想起两天前白起大马金刀的样子,项少龙心里就有点发毛。
“二哥,你和大哥的准备,做得怎么样了?”
“已经可以用了,你决定了?”
“嗯,就在武会之后。”项少龙道。
“你觉得,那个人和李园,谁更强一些?”滕翼忽然道。
“不好说,如果是沙场对阵,齐白必胜,但是单纯的比剑,胜负难料。今天小俊去了赵氏行馆,据他说,那个李园的剑法深不可测,绝不在你我之下。”
“哦,那我们也要做些准备了,保不住后天那李园便会向你挑战。”滕翼笑道。
“小俊说的,是我没有得到墨子剑法补遗前的水平。”项少龙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信心。
项少龙在赵雅那边当然不会碰壁,他仅仅是说明了这刘巢是袭击的参与者和与他有些交情,想救他一命的意图后,赵雅便喜笑颜开。
“王兄正为此犯愁呢,如今人脏具获,这袭击的事,就可以结束了,这两天外面到处都是兵,让人好不紧张。”
“只可惜那朱姬下落不明,据刘巢交代,他们将她掳到城墙边,便有人将她接走了,那应该是赵穆的人,和他们不是一伙的。”
“当然,项郎怎么说,就怎么是么。”赵雅娇笑着搂住了他的虎背,满面春色。
两人一番缠绵后,赵雅喘息着躺在床上,伸手抚摸着项少龙胸口贲起的肌肉道:“项郎可要小心了,听说那李园在赵氏行馆放话,说要你还有那个齐白好看。哼,这人长得虽然不错,但小肚鸡肠,一副输不起的样子,比项郎差远了。不过赵霸说李园的剑法很厉害,项郎你不一定是他的对手呢。”
项少龙翻了个白眼,心说原话不会是说我一定不是李园的对手吧。不过他连续听荆俊和赵雅提到李园的剑法极高,才真正地重视起来,一个翻身起来道:“看来是我小看了李园了,这样的话,明天我倒真要好好准备一下,别真的吃亏了。”
赵雅点了点头道:“但不知那个齐白如何,听说他一剑斩了韩康,连曹剑圣的弟子都不是他的对手。”
“那人才是个真正厉害的角色。”项少龙神色一滞道:“好在在对李园问题上,我们是同一边的。如果李园不长眼先挑上他,就应该没我什么事了。”
“对了,倩儿有些日子没见了,带她到你这里来住住吧。”
“啪。。。。。。”
“肖先生,齐将军不在么。”
纪嫣然居处的大厅中,肖月潭陪着项少龙,喝着香茶。
“齐将军为了明天的武会,正在斋戒中,他吩咐过了,今天他谁都不见。”肖月潭道。
“呃,是这样的。”项少龙把此行的要求说了。
“我知道了,不瞒你说,齐将军在斋戒前,就告诉了我,如果你为了这事前来,让我一定帮忙。”肖月潭哈哈笑了起来。
“如此就多些了,项某明天也要参加武会,就此告辞。”项少龙闻言没有感到高兴,而是从心里感觉到了一股凉意。
“嗯,项公子,齐将军还说,时机差不多了。”
见项少龙告辞转身,肖月谭笑嘻嘻地道。
项少龙虎躯一震,道了声:“知道了,请先生放心。”头也不回地去了。
“梦先生,你为何要如此?”送走了项少龙,肖月潭转头往向慢慢从厅后走出来的梦渊道。
“此子,绝非池中之物,他的心很大,我是谋士,大哥是军人,而他却有雄主之姿,若不时时敲打一二,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成为主上的对头。”梦渊答道。
“那么,何不?”肖月潭比划了一下脖子。
“现在已经晚了,他的羽翼已丰,而乌家的资源,对主上的大业,是不可或缺的。”梦渊肃声道:“有了乌家,我大秦就有了成千上万的战马供应,他们有用,有大用。”
第二百六十八章 校场武会
这是赵氏行馆最热闹的一天,从清早开始,邯郸中的名流,武士,权贵,俱皆来到了邯郸城东。昨天下午,随着士兵的陆续离去,邯郸逐渐恢复了往日的繁华。
在家中憋了几天,终于能够自由地上街行走,让邯郸的居民,纷纷走出了门户,开始了街头巷尾的议论,而议论得最多的,除了这场不同寻常的街禁外,还有那流传得沸沸扬扬的郭府夜宴,和今天将会举行的武会。
赵氏行馆中,虽然这场武会的正角们还没有到齐,但前来观战的宾客,已经纷纷来到了。
校场中,赵致等几位教习,正带领着二百名持剑弟子,各持木剑和包着头的长矛,在一声声号令中,挥舞着手中的武器,相互攻击。
在校场的边上,是一处长长的大看台,郭开,韩闯,韩非,郭纵,郭秀儿等人都已经来了,李园一行和纪嫣然等人,却尚未来到。
项少龙带着滕翼兄弟,三人来得较早,见到了赵霸,这位赵国的武士教头,很是和善地向他打了个招呼。
“少龙,过来,坐在我这边。”他拉着项少龙,硬是把他拖到了他们一群人中间,指着一个高大魁梧,身上带着淡淡血腥气息的剑客道。
“这是我的首席弟子戴奉,在军中李牧将军手下做事,嘿嘿,那楚国小子嚣张得紧,一会我会让他会会那小子。少龙你是我大赵新崛起的剑客,你们两个好好亲近亲近,我大赵向来以武传国,什么时候让一个嘴上没毛的小子骑到头上来了。”
他声音不小,丝毫不顾边上脸色有些难堪的郭纵,显然是前天李园把他给得罪狠了,满肚子的不痛快。
“纪才女和肖先生到了”只听外面一声喊,穿一身雪白的武士服的纪嫣然在一身绯红色武士服的白起的伴随下,带了几个高大魁梧的侍卫,走了进来。在他们后面的,是肖月谭,梦渊,苏樱三人,坐到了白起的边上。如今的邯郸外松内紧,梦渊不会再使用相同的计策,而这场武会对他们来说重要性不言而喻,他也需要临场观看,才能把握形势的走向。
“哼,宾客都到了,反倒是他这个主人来晚了。”一个一脸豪壮的大汉愤愤道,正是韩国平山侯韩闯,他一直对李园不怎么服气,晃到了项少龙身边抱怨道。
“那当然,人家是国舅爷,身份高贵,自然要晚点来咯。”
那戴奉边上,两三个很有些鼻青脸肿的汉子怪声怪气道,他们也是行馆的教习,吃了李园一众人的亏,自然没好气色。
“李园先生一行到。”门口的迎宾大声吆喝着,韩闯哼了一声,在背后他说些怪话无所谓,但当着李园面,他还真的没底气。毕竟,比起楚国,现在的韩国,实在是太弱小了。
听到李园到了,几乎所有人都抬起头来,看了过去。只见李园一身武士服,配上肩甲、腕箍和护着胸口及背心的皮革,确是威风凛凛,有不可一世的气概,在他的身后,跟了十几个家将,那天来的楼无心,东闾子等人,赫然都在其中。
“切,这小子把他全部的家底都带出来了,少龙,还有齐兄,你们当心点,那十几个人,每个人都是成名的剑手。”韩闯很有些心虚地讽刺道。
站在他背后的一个高大剑手闻言,很有些不服地低哼了一声。
“韩兄谦虚了,你身后的这位壮士,丝毫不比李园的那些手下差么。”肖月潭笑嘻嘻道。
“哦,这是我韩国著名剑手伏建寅,一会也会参加今天的武会。”韩闯很有些得意地道。
近墨者黑,跟梦渊在一起呆久了的,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影响,肖月潭就是最好的例子。
李园和郭纵等人寒暄一番,走到了白起身前道:“这位齐兄,郭府一别,齐兄便不知所踪,我还以为,今天看不见你了呢。”
白起针锋相对道:“李国舅多虑了,齐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既然答应了阁下,自然是非来不可。不过齐某向来认为,搏虎需用全力,搏兔亦需用全力,只希望阁下这三天来已然做好了准备,一会能够与齐某战个尽兴才好。”
李园微微一愣,这才发觉今天的白起,在精气神三象上,较前两次相见,完全提升了一个档次,这时带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柄蚩伏于鞘中的神兵,即使隔着剑鞘,亦能够感觉到森森的寒气。站在白起的面前,就像是站在一只猛虎的前方,甚至能够感觉到那虎口中的血腥气息。
这家伙为了今天与我一战,竟已经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了最巅峰!
李园心中很有点打鼓,但想起自己还不是一样认真休整了一天,便强行将心中的一点畏惧压了下去。
便在这时候,他的身后,忽然传来“锵”地一声轻响。
李园恼火地回头看时,却见到他身后的几名剑手,不知何时手都握到了剑柄之上,前面也不知是谁,用力之下,都把剑拔出了一点。感觉到了异样,才赶快插了回去。
白起的气势之盛,一至于斯!
李园一时好不尴尬,却听到外面门房那边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喊:“大王驾到。”
“呃,大王也来了。快,跟我去迎接大王。”赵霸愣了愣,连忙站起身来招呼道。
这是梦渊第一次见到赵王,只见这赵孝成约莫三十几岁,脸上带着点酒色过度的苍白,容颜俊秀,眼精目灵,额角宽广,相貌堂堂,只是略嫌单薄,唇片亦不够厚重,有点惨绿少年的味儿。在赵雅和一个成熟美女的相伴下,昂然走进校场。后面跟着上百名禁卫,为首之人正是成胥。
“咦,赵倩也来了。”苏樱认出了跟着赵王三人身后一个娇小的女子,告知梦渊道。
“嗯,那前面那个女子,应该就是晶王后了。”梦渊目光闪烁着道。
“怎么,有什么主意?”苏樱对他太熟悉了,低声问道。
“还是算了,机会不太好。不过这样的话,李小子今天可要丢大人了。”梦渊有那么一瞬间的犹豫,还是放弃了某个诱人的想法道。
赵孝成王走到了主席上,待宾主落座,便出声说道:
“我大赵以武起家,名将辈出,赵衰、赵盾、赵武诸祖先贤,事晋时均军功盖世。立国之后,非有军功之人,不得受爵,若无此尚武精神,我国早云散烟灭。便是今日,我大赵仍然有廉颇,李牧,成胥等良将,及诸位爱卿,共同为我大赵效力。虽然有些阴谋小丑,亦在我大赵诸位贤臣良将努力之下,俯首就擒。”
他环视了场中众人一眼道:“今日有楚国第一剑手李园先生,带着他的剑士同道,来我大赵以剑会友,此乃十年难遇之盛事,希望各位剑士奋勇向前,无愧此行。但因为考虑到长剑无眼,各位成名不易,今日各位比剑,还是用木剑为好。”
“大王仁慈。”赵霸为首的赵国众武士,一起行礼高呼道。
赵王的话,并没有出人意料,且不说李园身份尊贵,就是韩闯等人,要有哪个一时冲动,下场死在邯郸,他赵王都得面对巨大的压力。
在一番赵氏行馆的弟子表演后,行馆的主人赵霸,站起身来,大声道:
“今天,名闻天下的剑术大师李园先生,来指点儿郎们的功课,实在不胜荣幸。万望李园先生不吝赐教。”
他声如洪钟,言语之间,却带着丝丝火气。
郭纵呵呵笑着,插入道:“今次全是切磋性质,大王刚才也说了,各位点到即止。”他与赵霸最是深交,自然看出赵霸对李园的狂傲动了真火,所以才恃着身分,劝谕双方诸人。
李园笑道:“郭先生放心,李园手里有数,不会随便下重手的。”
他这一句话却是将在场的诸人都得罪了,你这是什么意思,不随意下重手,在座的诸人,都不是你的对手,你想对谁下重手都行?
坐在纪嫣然边上,苏樱格格一笑道:“嫣然,这李园还真敢往自己脸上贴金啊,嘿嘿,就是曹秋道来了,对上齐大哥,都不敢大意的。”
纪嫣然看了边上的白起一眼,却见他一脸平静,李园等人的话,似乎不能对他有丝毫的影响。
这时候,项少龙边上,那个叫戴奉的剑手,已然起身向场中走去,拱手向李园施礼道:“赵国剑手戴奉,请李先生指教。”
李园上下打量了戴奉一眼,淡淡地道:“东闾子,你去陪戴先生玩玩。”
下面立时响起一阵低低的哄声,这分明是说,戴奉还没有资格挑战李园。
“李园也太狂了,戴奉就算赢不了你,还赢不了你的一个手下么。”韩闯愤然道。
“你说对了。”白起双目如鹰,望着场中道:“那戴奉虽然有一手左手剑,但比起那个东闾子,还是差了一些。”
第二百六十九章 为将者的气度
韩闯还有些不忿,想说些什么,却猛然见到,白起的双瞳,在阳光下,竟闪动着隐隐的金黄色,冷不丁吓了一跳。
“这东闾子和楼无心,是李园手下最负盛名的剑手,戴奉说不定真的不是他的对手。”纪嫣然闻言,点了点头,算是赞同白起的说法。
场中两人穿上甲胄,护住头脸胸肋和下身的要害,虽然用的是木剑,但在用剑好手手里,木剑一样会造成严重的伤害,只不过不像真剑那么致命而已。
两人双剑相交,试了试对方的臂力后,各个后退一步,拉开了一点距离。
戴奉双目直视对方,忽然大喝暴进,左手长剑发出破空的厉啸,直奔东闾子扫去。
“猪脑子”梦渊低低地骂了一声。
纪嫣然很有些诧异地望了他一眼,却见到白起也皱了皱眉。
“齐大哥,怎么了?”
“戴奉输了。”齐白道。
“戴奉输了?”纪嫣然望向场中,只见戴奉攻势如潮,牢牢压住了东闾子,周围众人彩声如雷,不解地问道。
“嗯,嫣然你看到了么,那个戴奉练的是左手剑,练左手剑的人,强调的是出手的诡异刁钻,出其不意。但可能是心浮气躁了,他现在一味抢攻,自己剑法中的优势,丧失殆尽了。而那个东闾子,却是在消耗对方的体力,只要戴奉一下回不了气,便是败北之时。”白起低声解释道。
“若是他和齐大哥你动手,如何?”纪嫣然好奇地问道。
白起想了想道:“如果他这样和我动手,我要赢他,只需一剑。”
果然那东闾子一边招架,一边后退,脚下丝毫不乱,等戴奉连攻四十余剑,气势一衰时,东闾子一剑刺出,直奔他胸口而来,戴奉大骇,面前躲开了正面,被他一剑捣在了肩膀上。
“啪”地一声,他的手臂便折了过来,东闾子得势不饶人,飞起一脚,踢在他小腹下,要不是有甲胄,戴奉就可以直接进宫去当差了。
“快把戴教习扶下去,让大夫看看伤势。”赵霸狠狠地瞪了李园一眼,叫道。
赵致和戴奉应该是交情不错,抢先上去,把戴奉扶下去了。
“比武过招,伤亡难免,馆主若怕再有意外,不如就此作罢如何,今天晚上,李园做个东道,算是向馆主赔罪就是。”李园得意洋洋道。
场中的东闾子并没有回席,而是直接向白起一方走来,一指白起道:“齐先生,东闾子向你请教。”
这个东闾子不是别人,正是白起和纪嫣然第一次相会时,被白起一眼看寒了胆的那个。那天回去后,他把这事视为自己的奇耻大辱。今天胜了一场,便立刻向白起挑战,想要一雪当日的耻辱。
白起淡淡地道:“我那天说过,以你的心志,还不配做我的对手。阿更,你去会会他。”
“是,将军。”
在他的身后,一个黄脸的彪形大汉,虎地站起身来,向白起行了一礼,大步向场中走去,一边自有人送上甲胄和木剑。
那大汉走到东闾子地面,以剑拄地,看着东闾子道:“秦更,奉将军之命,前来会你。”
东闾子并不知道,这个名不见经传的秦更不是别人,正是白起昔日麾下的第一号大将司马梗,也是白起最器重的弟子。
两人同样按照惯例,试了试臂力,东闾子面色微变,这家伙好大的力量,刚才的一次拼剑,他竟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腕一阵发麻。
然后,让他转惊为喜的,却是司马梗学着戴奉,猛力一剑挥了过来。
“一个蛮牛?”东闾子一剑斜掠,借了些力,架住了对方的一剑。剑上的感觉依然沉重,但并没有超过他的承受能力。
司马梗一连三剑,都被他稳稳接住。
“这小子,蔫儿坏。”白起忽然笑了,让纪嫣然大是不解,而边上不远的项少龙,一双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圆。
只见东闾子还是一剑,架住了司马梗木剑的时候,司马梗的左手,突然翻了起来,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将他的手掌,连剑一起,按住在了自己的剑上,往下一绞一按一拉。东闾子手中的长剑,一下子被他夹到了左肋之下。然后,司马梗一声大吼,整个右肩,直撞进了东闾子空门大开的怀里。
“八极贴山靠!”
东闾子的一双眼睛都弹了出来,嘴巴张开,像是离开了水的鱼,哪里还拿得住手里的木剑。但他的对手,却没有放过他的打算。
弃剑,背身,握住东闾子的小臂,肩头一顶,东闾子的身子,就像是一袋大米,在空中划了大半个优雅的弧线,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轰”
尘土飞扬。
“呃,这家伙不经打,晕过去了,那边的,来两个把他抬下去。”司马梗冲着李园的看台吼了一声,转身回台子上去了。
“军用擒拿格斗术。”项少龙认出了司马梗的手段,感觉到一阵发晕,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梦渊在一边偷笑得肚子都疼了,这山寨版的八极拳和擒拿格斗术,是他和白起两个琢磨出来,准备给白起的那些个亲兵用的东西,司马梗当年学这两套东西的时候,不知道被这两个无良的东西修理了多少次,对这个绝对是怨念深重,东闾子向白起挑战,正是撞中了铁板。
接下去的伏建寅运气却不怎么样,在好容易击败了李园的一个手下后,愤怒的李园派出了楼无心,两人放手疾攻,伏建寅在力量上却是输了对方一筹,五六招后,被对方一剑劈在肩头,败了下来。
李园的终究不是愚蠢之辈,在见到了东闾子被白起一个手下以古怪手法打得死活不知后,并没有让楼无心再去挑战白起,因为他知道,楼无心和东闾子的实力,不过在伯仲之间。
使了个眼色,接到指示的楼无心转向了项少龙道:“久闻项兵卫有大赵第一剑手之名,楼某不才,向阁下领教。”
项少龙尚未答话,背后恼了滕翼,大步走向场中。
“阁下刚才战了一场,可要休息一阵。”
“不必,方才的那等废材,打发起来毫不费力。”楼无心道。
“如此甚好。”
两个人摆开了架势,这时的滕翼,因为得到墨子剑法补遗时间尚短,还没有强到原著中对楼无心的程度,不过因为没有了原本言复的挑衅,两人用的还是木剑,而不是真剑。
这是一场中规中矩,力量与剑术的比拼,滕翼力量明显占优,而楼无心的剑法颇有独到之处,两人高呼酣斗,力拼数百招,身上的汗水,在地面,积了一个小水潭。
“罢了。”白起和项少龙小声说了两句,缓缓站起身来,向李园道。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这两人的剑术体格都是一时之选,不若作平局论如何?”
李园看了一眼头上的热气已经像是蒸笼般的两人,咬了咬牙道:“若是那人愿意认输,李园也不愿为甚,叫楼无心收手。”
项少龙勃然大怒道:“李园,一会项某领教你的高招。”
听到三人的话,滕翼的气势,突然盛了一分,剑如焰气升腾,啸声如龙吟虎啸,一下子压住了楼无心,而后者却显然有些心情黯淡,被杀得汗流浃背,步步后退。
他也是了得,在处于下风时依然苦苦支撑,接连挡了二十余剑,终于脚下一软,摔倒在地,被滕翼用剑指住了喉咙。
“没用的东西,下去两个,把他抬走。”李园脸色铁青道。
“哼,什么东西。”白起板着脸走了下来,后面紧跟着项少龙。
从刚才苏樱塞给他的瓶子里倒出两粒药丸,给了滕翼一颗,再将另一颗,塞进了楼无心的嘴里,再以一口烈酒,送了下去。
“这是什么?”项少龙问道。
“三味甘露丹,恢复体力的灵药,用酒送服,效果更快。”白起将酒壶塞给了项少龙道。
“姓齐的,你什么意思。”李园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径直走到了场中。
“他已经战斗到了最后,像一个战士一样。”白起双瞳中的金色变得愈发明亮,像是两团小小的火焰,在跳动着。
“有这样的士兵,是为将者的光荣。”
白起的声音,是那么地铿锵有力,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齐壮士,说得好。”赵霸第一个站了起来,高声称赞道。
有了他领头,在场的一个个人,都纷纷叫起了齐白的名字,一时间,齐白的名字,回荡在校场之中。在李园身后的那些人,都为这呼喊声,变了颜色。
李园的脸色,一下子难看到了极处,看向楼无心的目光中,也带上了几分恶毒。
“他是我的人,我怎么对他,不管你的事。”李园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
“一个勇士,应该跟随他值得跟随的人,你,不值得。”白起板着脸,继续发挥他的毒舌:“除了你的出身,你,一无是处。”
第二百七十章 对决,白起VS李园
第二百七十章对决,白起vs李园
不知不觉地,李园的手,握上了他的剑柄,他心中的怒火,已经将他的理智,烧得所剩无几了。
“拔你的剑吧,如果你还是一个剑客,如果你还有一个剑客的自尊。”白起望着李园,说出了挑战的宣告。
“可怜的家伙。”项少龙有些怜悯地望着李园,虽然他也不齿李园的为人,但是看到他被白起步步紧bi到了如此地步,也不免有些同情。
而同样难过之极的,是在边上回气的楼无心,感觉到了李园的薄情寡义,和白起的那股子豪情磊落,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决定,唯一改变了,便是对李园忠诚之心的消逝,和对白起生出的一丝尊敬和感ji。
“且慢。”赵王忽然叫道:“两位较量,还是用木剑吧。”
“切,精明的女人。”看着晶王后从赵王身边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梦渊暗骂了一声。
没错,方才梦渊和白起,已经动了杀死李园的念头了,如果李园再死在赵国,那么楚国和赵国,必然会jiao恶,别人不知道,梦渊可是知道,李嫣嫣怀着的,是个男孩,一旦她产下楚国的储君,必然会为李园报仇,而对秦国来说,六国越是不合,对秦国越有利。
“罢了,我们还是用木剑,甲胄就免了。”李园总算是没有真的气昏了头,被赵王一叫,还是清醒了几分。
白起不屑地看了他一眼,放开了剑柄,他知道,杀死对方的时机,已经过去了。
他解下了龙渊,将它jiao给了刚才跟下来的司马梗,再接过木剑,挥舞了两下,这柄木剑,要比他的龙渊重了些,和他这几日练习用的木剑,分量大致相当。
不要xiao看了这武器的重量,对于真正的高手来说,一柄合手的武器,是他胜利的最大倚仗,甚至是最可靠的伙伴,所以才有剑在人在,剑亡人亡的说法。如果没有用惯木剑,那么在无形之中,便多了一分不利的因素。
李园恨恨地盯着对手,想着要怎么样,才能够对这个让他痛恨之极的对手,付出最沉重的代价。
“赵馆主,请来点鼓声,为两位助威。”边上,苏樱从纪嫣然身边齐声,对赵霸说道。
“好,力士,擂鼓。”赵霸正为刚才的一幕看得豪气大,立刻吩咐道。
“隐隐地中鸣战鼓,迢迢天上出将军,李园,你还在等什么。”
听到了战鼓声,白起精神一振,目光如电,望着李园道。
李园英俊的脸庞一片阴狠,双手抱剑,剑尖上指,卓然而立立,配合他高ting秀拔、yu树临风的体型,确有非凡的姿态,闻言,他低声道:“无知匹夫,就让你领教一下,什么是真正的上乘剑术吧。”
他左足上踏半步,身子微侧,沉腰坐马,手中木剑如挽重物,剑尖直指白起面门,手腕轻轻颤动,带点剑影。
“气与剑合”
白起一眼看出了李园这一剑表达出的水平,这个楚国第一剑手,不仅是一个普通剑手,还是一个修炼有内息的人物,他这一剑斜指,看似简单,实际已经是将自己体内的气息,与手中木剑连成一片,再锁定了白起的面门位置,达到了剑以气使,气与剑合的境界,只要一动,便是势如奔雷。有说法称,静如处子,动如脱兔,便是指的这种情况。
“久闻一些大世家藏有秘法,可以修炼内息,挥出远过寻常血rou之躯的战力,不过,你真的以为,这区区气剑之术,能够奈何得了我么。 s h u h a i g e 点com”
出声点破李园的剑术,趁着对对方气势微微一滞,白起也运转沧海心法,让自己沉浸入那种涛生云灭的剑意之中,在他身后的远方,咚咚的战鼓声,为他心中汹涌的ji流,带来了万马奔腾的意蕴。他手中的木剑剑身轻微而有力地颤抖着,出轻轻的嗡嗡声。
李园脸上带着的最后一分狂傲随着白起举到xiong前的剑消失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无限的凝重和专注,大敌当前,他也已经进入到了最佳的状态。
忽然,他脚尖用力,向前一个刺突,手中长剑像是毒蛇一般点出,却在白起长剑抬起的那一瞬间收了回来,两柄剑之间的距离,不过毫厘,剑身带起的风,撞在一起,出了气泡破裂般的“bo”地一声。再看李园的身形,已经回到了原位,双足分明就是踏在先前的脚印之中,竟是分毫不差。
盛名之下,果无虚士,众人尚不及为其试探的战略和精准的步伐赞叹,白起却攻出了他的第一剑。
本来按照常理,齐白这个名字,远不如李园响亮,只要他固守,让李园攻不破他的防御,丢脸的便是李园。换了项少龙,恐怕便会如此,但是,他是白起,不是项少龙。
那是带着艰涩的一剑,在木剑剑身的低鸣中,白起缓缓攻出了一剑,有水1ang之汹涌,却有泥沙之沉重。
“大1ang淘沙”沧海剑法中,号称承前启后的一剑,也是最为深奥多变的一剑。
“挤压”这是白起的这一剑,给李园带来最直接的感觉,他只觉得,自己面对的,是携带着无穷沙砾的巨*,带着骇人听闻的声势,向他压了过来。不仅如此,对方颤抖的剑身,蕴含着无穷的后招,如水无形,如风无相,让人除了后退之外,再无他路可走。
李园没有退,他不能退。
他的经验告诉他,面临着这样的招式,只要他一退,气势一泻,便是一溃千里之局,而且在这样的场合,如果他退了,那么白起就会成为他剑法上的心魔,让他再也难进一步。
他大吼一声,将手中长剑高高扬起,重重劈下,竟是最简单的一式直劈,不仅如此,他的左手,也在中途握上了剑柄,让这一剑变得无比迅猛,凌厉之极。
“这一剑还有点样子。”白起难得地夸奖了一句,他手中的剑,忽然变了。如水之柔,如烟之轻,连人带剑,划过了大半个弧度,然后斩出了一道完美的半月。
李园大骇,双足一错,重心前倾的身躯,硬是转过了大半,将直斩而下的一剑,变成了横挥而上的一剑。
白起一声冷哼,长剑带起了弧线,接连斩出,连续三剑,斩在了李园挥起长剑上,靠近剑尖的同一点。
“龙门三叠1ang”
只听连续两声沉重闷响后的卡嚓一声,李园手中的长剑,剑尖部位,被白起硬生生斩断。
撑了一下地,李园忍着疼痛,站直了身子,刚才的接连三下,已经让他的虎口,裂开了一道口子。
“你,还能战否?”白起没有趁他之危,而是收剑而立,大声问道。
“这是自然,来啊,给我换剑。”李园扯下一片衣裳,包在了手上道。
白起亦弃了剑身开裂的木剑,换了一柄,豪气干云地道:“你现在才有点像是个男人,来,这次我让你先手。”
“没想到齐兄你是这样高明的人物,只可惜,我们只能做敌人。”李园试了试剑,重新摆开了架势道。
“人生若是只有朋友,没有敌人,那不是少了很多乐趣?”白起傲然道:“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亦其乐无穷。”
李园愕然,随即大笑起来道:“齐兄说得是,是李园错了。”
他挥剑攻出,虽然是一柄木剑,但是这一剑,却是森寒如电,给人一种真剑的感觉。门户紧密,而又狠辣无伦。
白起挥剑迎上,手中剑如河流入海,江水奔腾,一剑快过一剑,一剑重过一剑,李园固然是被他ji出了无穷的斗志,他自己又何尝不是,那隆隆的战鼓,使他感觉到自己像是回到了昔日的沙场之上,让他的每一滴血,都为之沸腾欢呼。
本来彩声如雷的校场之上,这时竟然逐渐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被这场充满了英雄主义的对决吸引了心神,连喝彩的事,都被置之于脑后。只有那咚咚的鼓声,场中两人天马行空般的身形,和时不时响起的剑身jiao击之声。
“没想到这李园竟然那么厉害,不过能够让大哥打个尽兴,也不枉我们如此费心,当浮一大白。”梦渊将身子靠在了苏樱带来的软垫上,从怀中掏出一个扁平的酒壶,往嘴边送去,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已经被苏樱一把夺了过去。
“你现在还不能多喝,还是把你那点酒量,留着陪大哥喝吧。”苏樱瞪了他一眼道。
“嘿嘿,大哥一会自然有人陪他喝,我们两个还是自己去找乐子好了。”梦渊点了点一旁看着场中,时而欣喜,时而皱眉的纪嫣然,xiao声道。
“这倒也是,也只有纪xiao姐这样的绝世红颜,才能够配得上大哥这样的英雄吧。”苏樱低声地祝福道。
“说得是,也只有像我这样的人物,才能配得上你这样的天才。”两眼望着场中,梦渊嘴角带着微笑道。
第二百七十一章 说韩非
场中的情势,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发生着改变,而根本的原因,则在于两个人斗志和体力的差异。
白起正一步步地往前,像是踏着前仆后续的波浪,每进一步,气势便强一分,他的脚步,已经隐隐与战鼓的鼓声相合,剑招逐渐从大浪淘沙的沉滞,转变为一浪高过一浪的汹涌,直冲得李园的脚步,都开始不稳起来。
这是最正大光明的剑法,是力量和意志的比拼,而这一点上,白起无疑占到了绝对的上峰。
最巅峰时候的身体,近一个甲子沙场厮杀的经验,心理上的绝对优势,必须胜利的理由,对对手的足够重视,和丝毫不逊色于对方的剑法,在咚咚的战鼓声中,与他的剑合而为一,在他的眼中,只有他前方的敌人,在他的心中,只有对胜利的信念。
这无疑是一个战士能够发挥出全部实力,甚至超出他本身实力的最佳状态,在这样情况下的白起,又怎么是屡受打击的李园所能抗衡的。
再击退李园一步后,白起发出了一声长啸,手中的木剑,一连划出了七个漩涡,而下一瞬间,这七个漩涡合而为一。
“嘎巴”一声脆响,李园只感觉到剑上忽然传来了七股方向不同的力量,再也握不住手中木剑,闷哼一声,缠在手掌上的布,几乎全被震裂的虎口流出的血染成了红色。
而那柄木剑,普一离手,便折成了数截,四散落到了场中,引起了一片惊呼。
沉寂,然后便是山崩海啸般的喝彩声。所有的人,都为了这精彩之极的一战而欢呼,都为了胜利者的风采而倾倒。
“你很不错。”白起并没有再去攻击李园些什么,而是以最正统的剑士礼,向李园致意。
“罢了,输就输了,输给齐兄,不算丢人。”李园有些尴尬地挤出一个苦涩的笑容道:“楼无心,以后你就跟着齐兄吧。”
他从边上的从者手上接过自己的佩剑,并不多言,带着一干手下,匆匆离去,只有一袭武士服上的斑斑血迹,衬托着他此时的心境。
“壮哉。”在如雷般的彩声中,赵王赞道:“赐齐壮士酒。”
齐白道谢后接过,赵王道:“齐壮士如此身手,可愿在我大赵为官。”
白起微微一笑,大声道:“齐某身为嫣然小姐之剑,今日之荣耀,皆当归嫣然小姐。”
说完,他不再理会赵王,径自回到席上去了,只留下被惊得目瞪口呆的赵王和群臣。
(得到声望2000点,任务,邯郸争雄完成,完成度优良,每人得到精元点数4000点,玄级命运情节4个)
经此一战,白起的风头,在邯郸一时无二,即使是项少龙和李园,在白起的光芒之下,也黯然失色,远至他以百人击溃千名马贼,近至赵氏行馆剑劈韩康,败曹秋道弟子,郭府夜宴论道,以及与纪嫣然的暧昧关系,都被人交口相传,津津乐道。
而不便的便是,只要他外出,便会被众人夹道欢呼,争睹这一代剑术高手的风采。
“梦老弟,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离开,我实在受不了这鸟地方了,每次出去,都被人像看猴子一样围观。”陪着纪嫣然回到居所,白起忍不住抱怨道。
“哈哈,你输了。”苏樱嘻嘻一笑,将一个黑子放到了棋盘上。
梦渊无奈地揉了揉鼻子道:“差不多了,就是这两天。”
他放下了手中的棋子,问道:“那两个人,来了么?”
“你是说严平和韩非?他们已经来了。”白起道:“对了,邹先生也回来了。”
“那么,我去见韩非,大哥你去见严平,至于邹先生那边,就由樱儿去吧。”梦渊略一沉吟道。
在白起陪伴着纪嫣然的这几天,梦渊也没有闲着,而是将心思,花在了和纪嫣然同来赵国的韩非身上。
韩非,和李斯一样,是荀子的门徒,韩王室诸公子之一,他精通刑名法术之学,乃是战国法家思想集大成者。他口吃,不擅言辞,但文章出众,一时无二,还在李斯之上。他提倡君主专制,中央集权的思想,主张依法治国,做到“法不阿贵”“刑过不避大臣,赏善不遗匹夫”。韩非强调法、术、势三者结合治国。而这些,正是梦渊这个阴谋家极力推崇的。
于是,在韩国不得势的韩非,就在苏樱“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的忽悠下,到了赵国,遇到了梦渊,因为梦渊本身就是法家思想的推崇者,两人一见如故,相见恨晚,几天下来,这两人竟成了难得的好友,而梦渊自然就将主意,打到了他的身上。
“韩兄,梦某今日邀韩兄前来,乃是因为有些话虽然有些得罪韩兄,但却如骨鲠于喉,实在是不吐不快。”两人谈论了一会学问后,梦渊放下了手中茶盅,一脸严肃地道。
“梦。。。。。。梦老弟,有。。。。。。有话直说无妨。”韩非略微有些吃惊地道。
“如此,梦某就直言了。”梦渊叹了口气道:“梦某与韩兄相交多日,聆听韩兄胸中之才,多有领悟。然则梦某想问一句,以兄之才,足可经天纬地,媲美子牙,管仲,又身为韩国公子,为何却不得韩王重用?”
韩非一下子愣住了,若是别人如此说法,他会认为是别人对他的嘲笑,但他已视梦渊为他的知己,听到梦渊这样说,他却真的不知如何回答了。
“韩非不。。。。。。不知,请梦。。。。。。梦老弟教我。”
梦渊点了点头道:“梦某以为,韩兄之所以不得志,并非韩兄无才,而是韩兄之才,非区区韩国之才,而治天下之大才也。”
“说句不敬的话,韩王及韩国众臣,不过井中之蛙罢了,其才守成尚不足,又怎会有并吞宇内,一统八荒之志,又怎么能理解得韩兄胸中的鸿鹄之志,怎容得下韩兄这等国士无双之才?”
“梦。。。。。。梦老弟过誉了,韩。。。。。。韩非虽。。。。。。虽有小才,却不若老。。。。。。老弟之能远甚。”
“不然,以梦某所见,韩兄所缺的,是一个能够用韩兄的明主,一旦韩兄得遇明主,则必然飞黄腾达,流芳百世。”
韩非苦苦一笑:“韩非知。。。。。。知道老弟言。。。。。。言之有理,却不。。。。。。不知这明。。。。。。明主在何方?”
梦渊微微一笑:“我听邹夫子说过,他曾夜观天像,这明主,必定出在秦国。”
“秦。。。。。。秦国,可。。。。。。可是?”
“梦某明白韩兄之所虑,但若韩兄真的在秦国得遇明主,受其重用,韩兄又如何不能以己之能,请韩兄之明主,对韩兄所关心之家人,留些情面?还是韩兄以为,韩国能够在这分久必和的大势中,独占鳌头,一统天下?”
“韩。。。。。。韩某受教了,不过韩。。。。。。韩某拙于口才,恐不被人所喜。”
梦渊沉默了片刻道:“韩兄所虑,不无道理,却并非没有解决之道。”
韩非大喜:“愿闻其祥。”
“梦某有两策,可并用之。”梦渊笑了笑道,“以梦某之见,韩兄虽胸怀锦绣,却不擅谏言,亦不擅教诲,不若入秦之后,择数名居高位者之后,试传韩兄之道,如此只消短短数月,韩兄之名,便可与闻,不仅如此,这些孩童少受那些腐儒之观,翌日长大之后,韩兄之道,可得百年乃至千年。此外,拙荆苏氏,精通岐黄之道,而梦某擅于心术之学,我想请韩兄长居于小弟家中,相信以敝夫妇之能,治好韩兄口吃的毛病,不过是时候问题罢了。”
韩非沉思片刻,点头道:“梦。。。。。。梦老弟之言,实。。。。。。实乃金玉良言,如此,韩某就多有打扰了。”
梦渊与韩非把臂而出,正遇上白起和严平,但观严平素日里吝于笑容的脸上也掩盖不住心中的喜悦,便能知晓白起此次会谈的成功了。
“梦郎,齐兄,邹先生要见你们。”苏樱迎面走了过来,一脸平静地道。
“嗯,是啊,齐大哥,我们去见见邹先生,樱儿,韩兄他们答应了与我们同行,安排的事,就麻烦你了。”梦渊一拉白起的手道。
“如此,严平先告辞了,待翌日再与齐兄相会。”严平和韩非当即告辞道,虽然作出了决定,但他们无论是谁,都要作一些远行的准备,这对于他们,都是一生中最重要的抉择。
第二百七十二章 在邯郸的最后一天
在邹衍的居所,这位通晓星象之学,精通五德始终学说的老人,正端坐在居室中央的矮几上,在他的身前,是几卷帛卷,排列得整整齐齐。
室角中放着一个小鼎,鼎中香烟袅袅,为这房间,平添了几分高古隽雅之气。
“两位来了,请坐。”见到梦渊二人进来,邹衍放下了手中的帛书,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梦渊坐到了邹衍的下首,端起茶水,为三人沏上了茶道:“梦某正要来见先生,与先生一叙。”
“甚好,我想你也该来了。”邹衍喝了一口茶道:“樱儿方才来过了,也提及了嫣然的事。”
他看了白起一眼道:“我尝听闻阁下是武安君麾下豪士,这几日闻阁下之行事,尤其是校场一战,胜李园端得是智勇双全,确实当得起英雄二字,我也问过嫣然的心意,她对你颇有好感,希望你们两个,能够有英雄红颜之美谈。”
白起点了点头,肃然道:“诺,齐某必不负嫣然小姐。”
“嗯,嫣然素来心高,若是生为男儿,必是国士之才,不过她终究是女儿身,心性纯真,少识人心诡诈,又生逢乱世,一直让老夫心中惴惴,不知怎么样的人物,才能入得了她的眼界。好在二位一是定国安邦之帅才,一是智深如海的谋士,加上樱儿的睿智,嫣然能够托付给诸位,老夫也算是不负故友之托了。”
“邹先生放心,梦某与齐大哥肝胆相照,自当禅思竭虑,助他们成一段佳话。”梦渊应道。
邹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伸出手,抚摸着身前的帛书道:“我尝与樱儿谈五德之轮转,论岁月之得失,常有所思,有所得。而上次与先生一谈,更是如拨云见日一般,深受启发。这些天老夫深思这一生之见闻,感觉到老夫的五德始终说,到了大成的边缘。想要回到故居,静下心来,将之整理成文。所以这次咸阳之行,老夫就不去了。”
他指着那些帛书道:“这是老夫多年来的一些心得概要,我知先生心中所谋者大,这些东西,对先生也该有所帮助。”
“长者赐,不可辞。”梦渊行了一礼,双手接过了,认真地放到身边。随后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道:
“这是延年益寿丹,乃是以稀种玉蜂之王浆,调和多种灵药所制,共三十六丸,先生可每月十五,月满中天之时,服用一丸,可益寿强身,百病不侵。请先生在三年后,赴咸阳一行,想必那时便是先生之道,闻达天下之时。”
邹衍大惊道:“先生果然是执掌天机之人,按照老夫观星之见,也是猜测约三年后,那位终结乱世之明主,将登上至尊之位,不想先生已然知道了。”
梦渊心道惭愧,他只是知道,秦始皇便是三年之后加冕,成为秦王。相比起邹衍的观星之术,他根本就是作弊了。
邹衍叹息道:“自平王东迁,群龙无首的局面已有五百多年了,兵灾连绵,受苦的还不是群众百姓,幸好出了这新圣人,才有偃兵之望。”
“但观今日之六国权贵,又何尝有半分恤民之心。”梦渊淡淡地道:“如韩非公子这等经世之才,却不得重用,而偏偏是赵穆,韩闯之流,却能窃据高位。”
他笑了,露出了一口白森森的牙齿,“邹先生,你可知你为何辗转多年,却难觅明主么?”
邹衍惊奇地问道:“难道不是么?”
“梦某认为,明主,是可遇而不可求,却是可以培养的。”他笑道:“与其等一个符合自己心意的明主,不若着眼于未来,培养一个符合自己心意的明主出来。”
邹衍一下子楞住了,随即恍然大悟,叹息道:“梦先生一言道破天机,邹某受教了。邹某虽有辅助明主之心,却一心在等待明主的出现,而不知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的道理,何其愚昧哉。”
他连连点头,“如此邹某明白了,先生已将天下置于局中,高瞻远瞩如此,则必然无往不利也。”
“先生过奖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成事在天,谋事在人。”梦渊说完,举杯就唇,慢慢品尝着茶香。
“以汝二人之能,天下无不可去之处,无不可为之事。”邹衍大笑而起,转身出去了。
不久,纪嫣然进来,拉着白起出去了,梦渊踱着步子,在院子里走了两圈。
“梦先生,你在这里,让我好找。”肖月潭兴冲冲地走了进来。
“哦,观先生红光满面,必有佳讯。”梦渊开了个玩笑道。
“说说看?”梦渊将他迎入室内道。
“图总管的人,已经到了邯郸之外百里之地,与齐将军的人会合了。”
“很好,这才是我要的好消息,还要劳烦先生,去通知一下赵致,还有项少龙那边,我们后天启程。”
肖月潭应了一声,一切都在计划之中,没有出过一点意外,这让他对梦渊掌握大局的能力,佩服得五体投地。
如果说梦渊在邯郸的行为是奇兵突出,那么他在邯郸外围的行为,就是标准的正兵,从邯郸到秦国的边境,梦渊硬是让肖月潭配合着白起的十几名精兵,拉出了一道联络线来,邯郸的一举一动,都以最快的速度,传到了秦国的边界,一处堡垒之中。
十年前,梦渊设计,在秦赵的边关,竖起了一片防御阵地,而这一片营地中,正驻扎着蒙骜的数万秦军,和吕不韦手下的头号亲信图先。
肖月潭正是收到了图先传来的密讯,才如此高兴的,因为这意味着,他们的退路,已经准备稳妥。
未虑胜,先虑败,以隐藏自己,作为阴谋家的第一准则,这是梦渊的行事原则,而白起作为名将,更是将这一点,时刻挂在了心上的。要是没有这份谨慎,这两个人都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在没有回到秦国以前,他没有和项少龙直接产生交集的兴趣,在回到赵国前的最后一天,他还需要见几个人。
拐卖人口,除了不牵涉到金钱交易外,他现在在做的,便是这个,除了已经上了贼船的韩非和严平外,他毫不客气地将目光望向了赵氏行馆,没错,赵致就是他最好的饵。
挖掘潜在价值,这是他曾经身为一个现代经理人所熟悉的东西,在他看来,赵致的价值,远远不止是一个美女那么简单,身为赵霸最出色的弟子,本身就是最重要的价值之一。
有他的如簧之舌和赵致这个人气极高的赵霸弟子在,梦渊很轻松地选出了几名具有相当实力的剑手,然后打包卖给了白起,赵氏行馆可是赵国战士的发源地,而赵国的兵,是六国中唯一可以和秦军抗衡的精锐,这些武士到了白起手里,经过磨练后,再回来打赵国,这真是何等诱人的邪恶念头啊。
黄昏时分,在这处居所的大院里,梦渊怀中抱着何芸梦,斜靠在坐席上,让傍晚时分的阳光,洒落在两人身上。
百日修养,让他们两个明面上的伤,都愈合得差不多了,但因为梦渊练有瑜伽大法,身体条件又比何芸梦强了很多,所以恢复得快了不少,而后者不仅是经脉骨骼,连内脏都受到了严重的伤害。到现在还不能下地。
于是,恢复了几分力量的梦渊,便会抱着她,在院子里晒上个把时辰的阳光,陪她说上些许时候话,并乘着这时两人之间温馨的心境,为她推血过宫。
后一天的清晨,这一天,是李园离开邯郸的日子,当邯郸的权贵,纷纷到南门,送这位六国的贵人离开的时候,白起,纪嫣然,梦渊,苏樱,何芸梦等人,在十几个亲兵的护卫下,悄无声息地出了西门。同行的,还有韩非,田柔、赵致姐妹,楼无心,严平等几名赵墨中的核心人物,纪嫣然的几名族人,以及被梦渊忽悠了的几个赵国剑手。
肖月潭没有随队离开,他去了项少龙处,确保朱姬和项少龙等人,能够顺利离开,而邹衍则去了邯郸大儒刘华阳处小住。
一红一黑两骑,在两旁卫兵的拱卫下,策马前行,在红色骏马上,是一名身披红色战袍的将领,得胜钩上,挂着一支淡金色长戈,而黑色战马上,是一名英姿飒爽,身材婀娜的女子,用面纱遮住了面容,手中提着一支梅花点钢枪。这正是纪嫣然和白起两人,在他们的后方,是几辆马车,最前方的一辆马车方方正正,垂着黑色的布幔,正是梦渊三人的马车,车辕上坐着的一对姐妹花,正是田柔姐妹。
这支数十人的车队,每过数里,便有一个骑士,策马来报一声平安,在阵阵悦耳的銮铃声中,渐去渐远。
第二百七十三章 齐白何许人?
近了,近了,看到秦赵边境,那高耸的要塞,队伍中的大秦勇士们,逐渐加快了脚步。
白起轻舒猿臂,解下了背后的武安弓,从宝雕壶中,抽出了两支响箭。
“滋溜,滋溜”两道明亮的蓝色火焰,划过了天际,吸引了要塞之上,那位将军的眼神。
“传令,列阵出迎。”
要塞之上,传令兵吹响了号角,大片的脚步声,像是潮声一般响起。一个个披挂整齐的秦兵,在号令声中,摆开了整齐的阵型。在中间的部分,像是鹤翼般向两边一分,露出了中间的道路,一个高瘦的将军,目光如鹰,策马迎了出来。
“哪一位是齐白齐壮士?”
这名将军一拉缰绳,胯下战马扬蹄人力而起,发出了一声嘶鸣,他却如磐石一般,在马上稳坐不动。
白起微微一笑,双足一扣胯下赤虎,人马合一,如一支箭般射了出去,直到那将军马前四五步处,才一拉马缰,提气喝道:
“秦人齐白在此,见过蒙将军!”
“你就是齐白,那个在六国小儿席上,高唱《无衣》的齐白。”蒙骜认真地打量了白起一眼,大声喝问道。
“然!”
白起握拳齐胸,行了一个标准的秦国军礼道。
“好!”
蒙骜似乎还想问些什么,猛地看到了白起马上的一件东西,目光一凝,肃然起敬地回礼道:“欢迎齐壮士一行归来,请!”
他勒马回头,以待白起跟上,白起微微一笑,策马前行,蒙骜在边上陪同,有意无意间,竟落后了他一个马头的距离。
两旁的秦兵见状掩饰不住心中的惊讶,他们什么时候见到过,他们骄傲的将军,会对一个人,表现出这样的尊敬,但是秦人严格的军纪,却令他们没有一个人,作出任何异常的举动。他们就像是一排排石俑,站在那里,而他们手中戈矛上那淡淡的碧血,昭示着秦人战力的强大。
“如此强军,难怪六国闻秦而色变。”田柔的一句话,道尽了初次到秦地诸人的心声。
走进军营,准备妥当的图先迎了出来,将诸人安顿下来。
“齐壮士在邯郸的风采,图某已听月谭说了,只是想起来,便令我等热血沸腾啊。图某已让人备下薄酒,替壮士一行洗尘。”
“齐壮士请慢。”蒙骜忍不住上前一步道:“图管家,我有些要事,想向齐壮士询问。”
图先有些不解地看了他一眼,却看到他坚持的目光,只好点头。
“嗯,我想我知道你要问些什么,阿梗,梦老弟,你们也来吧。”白起心中有数,招呼了一声道。
蒙骜带着三人前行,到了他的营帐内,喝退了属下后,沉声问道:
“尊驾到底是何人?”
“呵呵,蒙将军,何处此言?”白起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道。
“蒙某从吕相那里,听说了尊驾自称是武安君麾下将士,但蒙某跟随武安君多年,却从不知,他老人家麾下,有个叫齐白的。”
他双目如鹰地凝视着白起:“蒙某曾以为,尊驾乃是个假借武安君之名的骗子,但尊驾在邯郸的所作所为,却大张我大秦雄风,是以蒙某今日特地亲自出迎,便是想见见尊驾是何方神圣,还有,尊驾马上的那支长戈,是如何得来?”
白起三人相视一笑,忽然齐声笑出声来,将蒙骜弄得一头雾水。
“好你个老蒙,就知道瞒得过别人,瞒不过你。”司马梗笑道。
“嗯,十年不见,小蒙你也长大了,出息了,是个大秦的将军了。”白起有些惆怅地眨了眨眼睛道。
“你们到底是谁?”蒙骜吃惊地叫道,手已经按上了腰间的剑柄。
“我只是易了容而已,老蒙,你既然认出了破天长戈,还猜不出我们是谁么。”司马梗道。
“你是,不,这不可能,你不是死了么?”蒙骜的一双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圆,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六国未灭,大业未成,司马梗是死不瞑目啊,况且,君上犹在,司马梗又怎么敢死。”
“好你个司马小子,你敢吓我。”蒙骜转惊为喜,一拳打了过去。
司马梗笑嘻嘻地抓住了他的手臂,蒙骜才反应过来。
“既然你没有死,那么,难道说?”他转向白起,惊骇不定地道。
“齐白,白起,司马小子没死,这倒也罢了,但君上怎么会?”
“变年轻了,对不对?”白起笑道:“来,见过蓬莱一脉的传人梦先生。”
“蒙将军没有认错。”梦渊走上前来,与他见过了礼道:“昔日梦某在咸阳郊外偶遇白老哥,一见如故,便在白老哥府上,住了些时日,后来见白老哥有杀身之货,就以金蝉脱壳,李代桃僵之计相助。离开咸阳后,因当时白老哥阳寿将尽,只得将家小托付给梗儿,跟梦某回了鬼谷。梦某请师尊出手,为白老哥逆天改命,谷中一日,人间一年,梦某终于请得师尊替白老哥施法回春,却不想一过就是十年。本来白老哥应该不得再入人间,但他终究放不下大秦,梦某无奈之下,只得拼着担些干系,陪老哥来了却心愿。不过此事终究不宜张扬,请将军保密。”
他说完,伸手往空中一抓,手中已多了一柄精钢长剑。
“师门有条律,神通法力均不得随意施展,这柄精钢长剑是我谷中之物,只是一柄凡物,赠与将军,算是梦某人的见面礼。”
(扣除精元点100点)
眼见为实,梦渊露的这一手,打消了蒙骜的最后一丝疑虑,双手接过长剑,谢过梦渊的蒙骜高高的身躯推金山倒玉柱般跪了下去,跪倒在了白起身前。
“君上,小将蒙骜,听从君上调遣。”
和军衔,兵权无关,任何从那个年代过来的秦军兵将,不管他是哪里人,都会毫无保留地服从白起的命令,因为他们面对的,是他们的神,而他们,是他最虔诚的信徒。
“我已经不是武安君了。”白起将蒙骜搀扶起来,“不过,我从来就没有忘记过,我是一个秦国人,我会为秦国的荣耀而战。。。。。。”
梦渊默默地退了出去,他知道,白起需要和他的故人,好好地叙叙旧。
“梦老弟,我们正在找你。”图先兴奋地迎了上来:“齐壮士呢?”
“他和蒙将军十多年不见,这次相逢,自然有说不完的话。”梦渊笑了笑道:“这次来的,可是有不少贵客,相信主上一定会很高兴的。”
他向前走了几步道:“这次邯郸之行,齐大哥固然收获巨大,但收获更大的,却是主上和我大秦,有了这次邯郸之行,主上龙兴之路,已是一片坦途。”
图先连连点头道:“我已将先生邯郸之行详细,差可靠之人飞报主上。老肖也和我说了,只要是先生的主意,图某一概遵从。”
“图总管之才,但看此处的布置,便可见微知著了。”指了指营中堆积如山的辎重。梦渊含笑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他指了指魏国和赵国的方向道:“赵,六国之屏障也,魏,六国之心腹也,此二者,我大秦之强敌也,我此番设计,分化魏赵,加上蒙将军的这支兵马,如此我不仅能守,而且能攻。”
他再指了指咸阳方向道:“我齐大哥此行,名震六国,主上伯乐之名,是少不了的。主上只要顺水推舟,让齐大哥进入军方,打个几胜仗下来,其在军方的影响,必然大大增加,到时主上左手握相印,右手握军权,朝廷上下,又有谁能与主上抗衡?难道是阳泉君那头猪,还是成峤那些个院子里没经过风雨的花朵?”
他每说一句,便前行一步,到得后来,图先必须迈开大步,才能跟上他的步伐。
“最后,主上辅佐大王,一统天下,必将名垂千古,不让姜尚,周公于前。”
“善,大善。”图先和梦渊相对而望,齐声笑道。
梦渊懂得,对于己方的人,作为领导者,需要了解他们的欲望,并从中作出引导,让他们看到希望,只要这样,他们就会产生源源不断的动力,而不是相互陷害牵制,只因为后者带给他们的利益,远少于前者。
在回咸阳的途中,白起和纪嫣然并没有随行,他们需要留下,以为后续的计划作充足的准备。在留下了大多数侍卫后,梦渊带着司马梗,楼无心等人,踏上了回程。
按照梦渊的安排,司马梗安排心腹,在咸阳郊外,买下了一座占地广阔的庄园,这便是梦渊在咸阳设下的据点,其中不仅有数十位身手出众的老兵,还有梦渊计划中的最重要的一环,白起的爱孙,白胜。
第二百七十四章 白胜和管中邪
这时那少年已看到了一旁的梦渊等人,一夹马腹,行到了众人跟前,有些疑惑地看了众人一眼,便将目光停留在了司马梗身上。
“你是,司马叔叔!”那少年欣喜地跳下马来,一头冲进了司马梗怀中。
虽然司马梗没有去除脸上的伪装,但对于这个少年来说,司马梗是他除了父母以外,最亲近的人物,也是他的老师。用句老话来说,就是化成了灰,都能认得出来,何况只是改变了容貌。
“就知道瞒不过你,来见过梦先生。”司马梗哈哈笑着道。
“梦先生?”那少年眼珠子转了两圈,忽然想起了什么,看着梦渊吃惊地问道:“梦先生,那个教我功法,还带走了我爷爷的仙人?”
“呃,还是叫我梦先生吧,我确实有点本事,但还没有达到仙人的程度。”梦渊对着这个英气逼人的少年,难得地有些窘迫道:“要是我自称仙人,被真正的仙人知道了,可是要让我倒霉的。”
“那么,梦先生,这世上真的有仙人么?”
“我的天哪,难道说秦始皇的成仙梦,是这么回事?”梦渊心念一转,明白了个大概。
原来,他当年带着白起离去后,司马梗等人,从小就告诉白胜说,他的爷爷,有一位仙人朋友,在他周岁那年,来看过他,还给他留下了一部功法,不仅如此,他们的爷爷,是被仙人带走的,可能在以后的某一年,就会回来看他。
孩童的心思,总是纯真的,于是这白胜从有记忆以来,就开始练习梦渊留下的功法,从小身体强健,百病不生,力气也远大于常人。
司马梗视他有如己出,从小就开始教授其兵法,武技,马术,白胜表现出了惊人的天赋,不管什么东西,一教就会,而且不管有多劳累,只要给他静坐片刻功夫,立刻疲劳尽去。
到了八岁,白胜赤手空拳打死了一头恶狼,众人都以为那是因为他是白起的孙子,但他却知道,那是因为他那套功法的作用。
“仙人是有的,但不在这世上。”梦渊开始了他的忽悠:“因为当年姜太公的封神行动,人和仙之间的自由往来,被鸿钧圣人禁止了,所以从周朝开始,凡世就没有真的仙人,最多,不过是一些像我这样,介于两者之间的人,还有就是一些被仙人赋予了使命的人物罢了,所以如果有人对你说,他是仙人,那么他一定就是个骗子。”
他看着白胜有些失望的小脸:“不过你也别失望,我们之所以被人误以为仙人,是因为我们确实是有点本事的,你所学的,不过是些皮毛而已,等你学到了高深处,你会拥有比别人长的寿命,你的身体,将比别人更难以衰老,即使到了古稀之年,看上去不过三十来岁罢了。”
说着,他脚尖一挑,将一块石头挑到手中,运功一捏,石粉从指缝间索索落下,当他再张开手时,那块石头已经变成了一把石粉。
接着,他一跃而起,落到地上时,手中多了一只小鸟,他就这么把手掌平伸,那只鸟儿使劲扑动着翅膀,却怎么也飞不起来。
白胜再怎么了得,也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小孩,立刻欢呼雀跃了起来,他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梦先生,爷爷呢,也来了么?”
“嗯,他也来了,不过他要帮你做点事,要过几天回来。你爷爷已经和我说过,让我安排教你各种东西,像刚才这样的,还有许多其他的东西,只要你认真学,我都会教你。你现在去收拾一下,从今天开始,你就住在我隔壁。”
梦渊对教小孩子自有他的一套,他知道急不如缓的道理,所以他拿出来的,都是一个个故事,每一个故事,都要白胜认真读三遍,然后回答他的提问,每答对一个,他便会给出半个时辰的习武时间,教他些有趣的武功。一旦答错,便需要再读三遍。
《自相矛盾》《郑人买履》《滥竽充数》《引婴投江》,梦渊拿着《韩非子》每天给白胜讲故事,然后便问这其中的道理。他要教给白胜的,其实也并非仅是这其中的道理,而是一种思考和分析的方法。
“书读百遍,其意自现,为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与其我将一堆枯燥无味的道理,念给你听,不如你自己去发现它,印象才会深刻。”
带着后世的教育理念,梦渊重新开始了启蒙教育,他早就不是第一次当教师了,自然是架轻就熟。
在回到咸阳后的第二天,梦渊一个人进了城,他需要面见吕不韦,为了后面的布置。
再次回到吕府,饶是以他的镇定,也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片刻。
整个吕府的大门,都几乎被来客堵住了。
他拉住了几个人,问了才知道,最近吕不韦的名声开始大了起来,四方的奇人异士纷纷来投,仅仅三天功夫,吕府的门客,竟达到了四千人之多。
“这个吕不韦,实在是太过好大喜功了,如此招徕门客,怎不为他人所妒恨?”梦渊暗暗叹了口气,奋力向前挤去。
就看到吕府门口好一番大乱,一个黑衣人像是劈波斩浪一般,从人群中愣是挤出了一条直直的缝隙来,有几个火气大的故意拦了上去,却被他轻轻一拨,摔了开去,压在了人群里,惊起呼声一片。
“移花接玉”这明玉宫借力打力的无上妙法,到了他手里,竟成了往前挤的手段。
“咦,这位朋友好巧妙的身手。”到了门前,站在人群前方的一个身材高大,几乎不下于白起的青年,忽然出声道。
“呵呵,让朋友见笑了。”梦渊有些惊讶地点了点头,要知道移花接玉这门功夫精妙之极,他也不过是略有小成而已,在这人群中使用,竟被这青年一眼看出了他手法的巧妙,这青年单只眼力一项,已经是人中的佼佼者。
“朋友也是来投奔吕相的么?”梦渊向前挤了两步,到了他的身旁。
“不错,听闻吕相有伯乐之才,管中邪不才,想来看看,是否是名符其实,只可惜整整等了三日,都未能见吕相一面。”
那高大青年叹了口气道。
“你叫管中邪?”梦渊心中一动,旋即笑道:“我看朋友仪表堂堂,精气内蕴,应该是一名剑士吧?”
“不错,没想到先生不仅身手不凡,眼力也是如此了得,先生也是来投奔吕府的?”管中邪吃惊地道。
“梦某是回来复命而已。”梦渊看了看周围,似乎是犹豫了一下道:“这样吧,我和管老弟相见,也算有缘,你跟我来。”
带着有些发懵的管中邪,他取出中等门客的腰牌,冲着门房晃了一晃,直接走了进去。
他带着管中邪穿房过户,一直走到了自己先前的居所道:“请老弟在这里稍等片刻,我正要去见吕相。”
“梦兄古道热肠,管某感激不尽。”管中邪算是明白了过来,连忙道谢道。
“哪里,鄙人大哥说过,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其实不必我多事,以老弟之才,也必会受吕相重用,这不过是假梦某之手而已。”
“四海之内皆兄弟?”管中邪细细重复了两遍道:“梦兄的兄长如此胸怀,管某佩服。”
“哈哈哈,梦老弟,你可回来了,让吕某好生想念。”
梦渊刚走出居所,便看到吕不韦满面红光迎了上来。
“鄙人早已通知门房,只要梦老弟一到,立刻通知鄙人。”
“梦鹤见过主上,梦某也正好要去见主上复命。”梦渊行礼道。
“嗯,齐壮士不在么,还有这位是?”吕不韦目光扫过房内,见到了管中邪,有些好奇地问道。
“齐老哥和蒙将军一见如故,被蒙将军留了几日,数天后就会回来,至于这位,中邪,来见过主上。”
待管中邪见礼后,梦渊笑道:“这位管中邪,是梦某近日结交之人,剑术出众,也颇有智计,我想主上求贤若渴,便冒昧替主上推荐了。”
“梦老弟推荐的人,我自然是信得过的,你以后就跟在我身边吧。”吕不韦看到他几乎和白起有得一拼的强壮身材,背后那柄较寻常长剑明显长出一截的铁剑,和虎口厚厚的茧子。立刻眼睛一亮。
有资格随身跟随的剑手,承担着保护主人的重任,能有此殊荣的,无一不是主人的心腹。吕不韦手下并不缺少剑术出众之人,但像管中邪这等样子的,却一个都没有,有了梦渊的亲口推荐,吕不韦立刻就赋予了重任。这对管中邪来说,无疑是一步登天了。
招呼下人带管中邪去办理入府的必要手续后,吕不韦拉起梦渊的手道:“梦老弟,图先的报告,我详细看过了,先生和齐壮士为吕某与大秦立下大功,吕某铭记在心,我已吩咐升二位为上等门客,请老弟不要推辞。”
“如此就多谢主上了。”梦渊并不推辞道:“梦某这次匆匆赶回来赶回来,却是有要事要与主上商量。”
吕不韦一愣,随即面露喜色道:“好,此地非谈话之所,请老弟到我书房一叙。”[(m)無彈窗閱讀]
第二百七十五章 吕不韦的信任
到了吕不韦的书房,梦渊笑道:“首先,要给主上贺喜了。”
吕不韦喜笑颜开,还是问道:“但不知,这喜从何来?”
梦渊替吕不韦斟上了美酒道:“梦某要恭贺主上的,共有三喜,这第一喜,自然是主上名声远扬,四方名士纷纷来投,如此下去,主上的名声,必将会后来居上,超过战国四君子。”
拍马屁,这是实实在在的拍马屁,要知道吕不韦这人富可敌国,权倾朝野,但最令他耿耿于怀的,是他商人的出身,和名望的不足。如今梦渊将他列在战国四君子之上,这是给他的脸上贴金,让他感觉大大地有光彩。
吕不韦点了点头,笑着把酒干了。
“这第二喜,是恭喜主上,终于在军方势力的争取上,走出了重要的一步。”梦渊斟上了第二杯。
秦人最重军功,尤其是那些秦人军方的高层,大多是极端的大秦主义者,吕不韦钻营多年,也不过是做到了和蒙骜关系良好,而那还是因为蒙骜最初是齐人。所以,在军方势力的不足,是吕不韦整个实力中,最薄弱的一块。
但是,这种情况,正在向着好的方向转变,吕不韦替白起平反,令军方对他的看法大大改观,而明确站在秦人的角度,主动接受了迎回质子,朱姬的任务,并派出了齐白这支人马。表现了其对秦人颜面的极力维护。白起以百破千一战的幸存者,将那一战的情况带回了秦国,交口相传的,不仅有白起的武勇,也有吕不韦的知人善用。
随后,从邯郸各种渠道传回来的一条条消息,将齐白的名声,一步步推高,尤其是其曾经是白起部下的出身,和在郭府夜宴上的那一曲秦风-无衣,表现出来的大秦军人的那种风骨,获得了军方势力的一致认同,也代表了一颗将星的冉冉升起,再将吕不韦在军方声望推上了一个台阶。也为蒙骜出兵秦赵边境,扫清了后顾之忧。
至此,齐白的崛起,已是不可避免,而吕不韦,也终于在军方有了第二个人物。
吕不韦开怀地喝了第二杯。
“至于这第三喜,是乌家的投靠,乌家有畜牧之王之称,掌握了大量的军马资源,乌家的投靠,无疑将令主上的实力,再进一步。。。。。。”
吕不韦细长的眼睛一眯,他是何等精明的人物,回想一下肖月潭的报告,和梦渊的话,他猛地体会到了,这其中的问题。
“老弟说的前二喜,确实让吕某喜出望外,但这第三喜,却令吕某喜中带忧啊,而且如果这是第三喜,那么岂不是还应该有第四喜?请老弟有以教我。”
就知道你能听出来,否则岂不枉费我一番心思?梦渊心中暗自冷笑。
“主上英明,这正是梦某先前所说,需要和主上商量的两件要事之一,按照肖先生和我大哥与乌府方面的接触情况,相互印证,这乌府投靠主上的心意,确实是真实的,但是,正如主上所说的,这乌府内部,存在着不同的声音,颇有几分摇摆不定之意呢。”
“哦,此话怎讲?老弟如此说法,可有实据?”吕不韦脸色沉了下来,两只眼睛也睁大了。
“梦某如此说法,其依据有三,其一,在营救朱姬一事上,乌府众人虽是满口答应,但办事拖拉,虽然他们说是因为乌应元的女婿项少龙不在府中,但这不是一个我们可以接受的理由!”
见吕不韦点了点头,梦渊继续道:“后来,还是肖月潭先生和大哥设法,才私下见了朱姬一面,定下了营救的方案。在取得朱姬信任后,肖先生得到了一个重大的秘密,也就是我说的第二个依据。”
“说!”吕不韦道。
“是,当年朱姬产下婴儿不久,为了让大王的骨肉,不至于落到赵人手中,采用了偷龙转凤之计,将其托养在邯郸西郊的一处农户家里,以一块龙纹玉佩为证,而邯郸的那个质子,不过是朱姬买来的一个弃婴而已。不过因为乌府的项少龙在肖先生之前,已经接触过朱姬,先得知了这个秘密,朱姬已将寻找爱子的任务,托付给了他。所以我大哥派人到现场去过,但没有发现那个孩子。而值得疑虑的是,包括那家收养婴儿的人家在内的十几户人家,被人一把火烧成了白地。”
“什么。”吕不韦吃惊地叫出声来。
“是的,虽然此事可能是项少龙为了不让消息走漏而为,但梦某总觉得,此事其中有些蹊跷,而项少龙一直没有对肖先生和大哥提起过此事相关的一切。”
“继续说,还有第三个依据是什么?”吕不韦的呼吸有些沉重了起来,急切地问道。
“至于第三点,据说项少龙和朱姬关系很好,据传,朱姬亲口说过,他们母子得有今天,全仗乌府各位豪情厚义,感激的话不说了,只要他们母子一天在秦国还可以说话,便要保得乌家富贵荣华,子孙昌盛。”
“脚踏两只船!”吕不韦怒哼一声,将杯子丢在了桌子上。
对梦渊所说的这些东西,吕不韦已从肖月潭处,得知了十之七八。但相对于密报的涉及面广,梦渊所说的这些,却是牢牢地抓住了重点,在吕不韦的心中,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远在邯郸的项少龙,激灵灵打了个哆嗦,想到肖月潭的多次催促,他连忙找到了乌应元,开始布置撤离赵国的行动起来。
梦渊和吕不韦的谈话,还在继续。
“这件事我知道了,梦老弟说第二件事吧。”吕不韦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咳了两声,引开了话题。
“是的,这件事非常重要,如果运作得好,能够带给主上更大的利益。”梦渊笑了笑道:“我想,这朱姬和嬴政,是大王最为心爱之人,而赵穆,应该是大王最为痛恨之人,所以,如果能将赵穆活着带回秦国,交由大王发落,想来对主上应该也是一件大功,于是梦某便设法杀了那个假质子,救出了朱姬,并将主谋指向了赵穆和信陵君。我们离开邯郸之时,肖先生已经以主上使者的身份,对质子被杀一事向赵王提出了抗议,赵王迫于压力,已经同意将赵穆转交给我们,以换取主上在这件事上为赵国美言。”
吕不韦摸了摸颔下的胡须,微笑道:“那么以老弟之见,吕某该如何行事呢?”
梦渊哈哈一笑道:“主上已心有成竹,何必梦某多言。”
“嗯,当我得报此事时,欣喜若狂,一夜无眠。”吕不韦大笑起来:“此天以老弟助我也,赵国在此事上的责任,又怎么是一个失察能抹消得了的,何况他们并不知道质子是假,就让赵穆等奸人以酒色诱之,药物害之,连朱姬亦被迫以声色事人,才能保得性命。这等耻辱,若赵国不付出足够的代价,让我吕不韦颜面何存?还有那信陵君,我知道此人一直是我大秦眼中之钉,肉中之刺,此番更是使朱亥那贼子,打伤了老弟爱妻。这口气,吕某一定帮老弟出了。”
“如此梦某多谢主上了,关于魏国,梦某倒是有一计。”梦渊摆出感激的样子道。
“哦,老弟又有妙计了?”吕不韦感兴趣地道。
“赵国不是说他们也是受信陵君陷害,在此事上是无辜的么,主上何不建议大王,让大王遣使使赵,提议由秦赵联手,合攻魏国?至不济也要他们承担辎重,让出攻魏的道路来。”
“好一条假道伐虢的妙计。”吕不韦一拍大腿,赞叹道。“无论赵国怎么回答,赵国与魏国间的不合,算是注定了。妙,妙不可言。”
吕不韦望着梦渊道:“老弟为我立此大功,又出此良策,区区一个上等门客的奖励,实不足道,吕某为人,有功必赏,但不知老弟可有所求?”
“主上言中了,梦某区区一布衣之身,得主上慧眼有加,方能一展长才,此皆主上之德,梦某何敢居功也。”梦渊笑道:“梦某本人性子疏淡,并无多少功名之心,心中只有两个愿望罢了。”
“老弟但说无妨。”
“其一是齐老哥和我肝胆相照,我素知其有良将之才,希望主上能在大王面前美言,我看他与蒙将军极是投契,让他跟随蒙将军立一番功业。”
“那是自然,这次齐壮士立下如此功劳,吕某自当全力提携。”吕不韦点头道。
“至于第二么,我希望能助主上成名垂千古之伟业,不让子牙,周公于前,如此,梦某与有荣焉。”梦渊道。
吕不韦愣住了,沉默片刻,才道出一个好来。
“如此,梦某必以国士报主上。”梦渊深深一礼道。
(完成任务,吕不韦的信任,梦渊得到精元点数3000点,玄级命运情节2个)
第二百七十六章 信陵君的愤怒
在把话说明以后,吕不韦问及了梦渊接下来的意向,按照吕不韦的意思,是希望梦渊做他的谋主,本来这确实是最适合梦渊的位置,但他考虑了一番后,还是拒绝了。
看到吕不韦有些不解,梦渊笑了笑道:“主上,梦某并非不愿为主上谋,而是不想承担谋主之名罢了,梦某并非是秦人,且平日里深居简出,对咸阳各方势力和动向,了解得太少了,所以若担任谋主一职,则仅凭个人之智,恐误主上大业。以梦某之见,主上应聘一名望深远,品德高洁之秦人,行王法正道,以之为明,而梦某为暗,这对主上之名将大有助益,也能让主上逐步溶于到秦人中去,成为秦人中的一名。”
吕不韦沉默片刻,点头道:“老弟说得有理,以老弟之见,何职最适合老弟。”
梦渊笑道:“本来梦某也没有想到,但今日回府,见主上府上门庭若市,好不兴旺,为主上高兴之余,也有些忧虑。”
吕不韦一惊道:“老弟请说。”
“闻主上门下现有门客四千,且这个数字,还在增加,梦某请问主上,这四千人中,其有才者几人?其才真可为主上所用者几人?”
“这。。。。。。”吕不韦的心中就像是一道闪电划过,他身为最顶级的商人,又怎么会不知道梦渊这个问题中蕴含的深意。
“吕某明白了,老弟之言,确实是对吕某助益良多啊。”
“主上既然有伯乐之名,又有天下第一商人之实,则不但该能识才,且能用才才是,是为人尽其才,物尽其用。”梦渊淡淡道:“不仅如此,以梦某之见,来投主上者,也未必都是慕主上之名前来的有才之士,还可能混有其他势力的内鬼,或是根本就是来借主上之名,招摇撞骗之徒,此等人物,对主上不仅无益,而且有害。”
“老弟此言大善,吕某也为门下良莠不齐烦心,不知老弟有何良策。”
梦渊沉吟了片刻道:“梦某刚才便一直在思考此事,已经有些想法,请主上给我两天时间,待梦某整理成文,再与主上细说。另外,梦某希望能够知晓这天下发生的动向,近至咸阳,远至六国,乃至天下。如此方能知己知彼,令主上处于不败之地。”
“老弟所言,可行与否?”
“主上手下,不乏空闲门客,和往来商队,何不试之。”
“好,此事就劳烦老弟了。”吕不韦一句话,就给了梦渊一个真正的大杀器。
二十一世纪什么最重要?
在梦渊的前世,有一位光头大佬说过,是人才,而在梦渊看来,还有信息。
或许,在战国时期,这两样事物的价值,还没有被天下之人所充分认识,但对于阴谋家来说,掌握了人才和情报,他们就可以颠覆整个世界!
他要给吕不韦的,是一份模仿后世的人才筛选制度,和情报机关的一些基础,而他要做的,就是牢牢把握住这其中最关键的环节,只要做到了这一点,他在这个剧情中,就真正做到了立足不败之地。
现在吕不韦的地位还在处于上升阶段,在秦王死亡之前,还有不到三年时间,这段时间里,他有太多的事要做了。
于是,三天后,在吕不韦的门口,出现了一篇告示,让所有想要当吕府门客的人,都到咸阳郊外的一处庄园,在那里,列出了安排了对门客的考核。
所有的门客必须按照吕府需要的人才类别选择自己的工作,并完成一个对应的测试,至于测试的题目,都是由梦渊和吕不韦两人共同商定的,包括了内务,文案,学术,策论,外交,兵事,剑术,弓马等等。通过了考试的,便成为下等门客,而考试失败,但愿意为吕府做事的,则分配到六国中吕不韦的各处分号中去。
另一样则是绩效的考评,所有门客视条件不同给予一定初始积分,每十天都必须完成一件对应等级的工作,视工作完成情况予以奖惩,并记积分,若积分达到标准,则可参加晋升考核,若积分扣完,则逐出吕府。
同时,一个早期的情报系统,被梦渊从中选出一批人组建了起来,接受梦渊的训练,在经过几个月后,这些人将会有针对性地派遣出去,到各方势力中去潜伏,而这些人的最高负责人只有一个,梦渊本人。
梦渊特地也让管中邪来到了这处庄园,按照他现在设定的规矩,后者同样必须完成一定的任务,而这个任务,就是担任门客们剑术的训练。
管中邪当然不会拒绝梦渊表示出来的善意,他是个雄心勃勃的人,明白梦渊之所以让他做这件事,是为了让他能够树立起威信和培养自己的班底,对梦渊的感激之心,又重了一分。
整整十天功夫,梦渊将自己在咸阳的一切事务,纳入到了正轨之中,也算是安顿了下来。
邯郸那边的消息逐步传了回来,不久前项少龙和乌家叛离了赵国,乌氏踝死亡。项少龙带着朱姬和小盘,在一番追杀恶斗后,逃到了秦赵边境。白起引军相救,以一千骑军,全歼了追赶的五千赵军先锋,并斩杀了为首的赵将,双方对峙了数日后,肖月潭完成了他的任务,在一番交涉后,赵国承认了自己在质子一事上的失察,并交出了赵穆和相关的一干人犯。算是给了项少龙一个人情。此外,赵国对魏国发出了公开讨责,要求魏国就此事予以给出交代。
秦国与赵国在质子一事上达成了共识后,蒙骜等人在边关完成了军务交接后,回返咸阳复命。
“竖子,不堪与谋。”
魏国,信陵君府上,一名峨服高冠的中年人,重重地将手中的牙牌砸在了案几上,啪地一声,断成了两半。
“龙阳君,不过一弄臣,岂堪成大事,安厘,昏庸无能,如此下去,我魏国必步东周之后尘也。”
“君上息怒,待我前去,将那龙阳君拿来,让君上出气。”在他的身旁,朱亥沉声道。
龙阳君的消息传到了魏国大梁,饶是信陵君的城府极深,也难免大惊失色。
在王宫和魏王为暗杀质子一事争了个面红耳赤,都没能让安厘相信,此事与他无关。信陵君几乎快气疯了,在回府发泄了一番心中的窝囊和怒气后,信陵君冷静了下来。
他当然知道,这件事根本不是他做的,但龙阳君居所搜出来的他暗通赵穆的信件,和那十几个他的门客的口供,却是铁证如山,让他欲辩无门。
这就像是后世的一句名言,不管你认不认,反正我是信了。
“刚才被那两个家伙气昏了。”他伸出手指,在眉心部位揉捏了片刻道。
“朱亥,这次的事很不寻常!”他身边的这个汉子已经跟了他数十年之久,主仆之间,心意相通,每每遇到难以想通透的事时,信陵君便会把事情从头到尾说出来,和朱亥进行商讨,而后者表面粗犷,却是粗中有细,经常能给他以启发。
“此计看似挑拨我赵魏两国关系,但其中另有深意啊。”
“朱亥觉得,想出这个计策的,一定是君上的敌人。”朱亥道。
“我的敌人?我的敌人!”信陵君的两眼精光一闪道:“你说得有理,这个人看似想要离间我大魏与赵国的关系,其矛头所向,却是朝着我的。”
他站起身,在房中走了两圈,道:“但如此厉害的敌人,我却想不起来是谁了。难道是项少龙?不对,那小子虽然精明得像只狐狸,但要想出这种毒计,他还差了些。”
“君上,会不会是他们?”朱亥忽然想到了什么,失声道。
“谁,你是说,上次放火烧了大梁,还从你手下跑了的那些人?”信陵君的眉峰一皱。
“我想起来了,不错,为了掩护项少龙的逃脱,能够放火烧了半个大梁,这等手段,倒真的和这次的事如出一辙,你上次说,其中一个是曹先生的弟子?”
“若非如此,朱亥上次又怎么会放了他们一次。”朱亥一拳打在边上的茶几上,轰地一声,那茶几整个塌了下去。
“既然如此,近日我们去下齐国好了,我也正想去拜访一下秋道先生,顺便去看看田单那家伙。”信陵君嗟叹道“这些年来,能一起谈论大事者越来越少了,侯先生不在了,相如走了,赵胜死了,毛遂先生前些日子也去了。昔日的那些好友们啊,你们后继何人,天下之大,又有谁还可以和无忌联手,共抗强秦。
他心中一阵悲苦,两道老泪从眼角流下来,他毕竟是上了年纪了,今天被龙阳君和魏王一气,已是心神俱伤。
“君上莫悲伤,还有朱亥在。”朱亥上前一步,洪声道。
“不错,还有你在。”信陵君伸手按在朱亥钢铁一般的肩头上,拄直了身子。
“主上,宫中黄执事有急事来报。”
一个彪形大汉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封秘折。
“拿来我看。”信陵君接过秘折,打开看了一眼,忽然笑了,笑得让人毛骨倏然。
第二百七十七章 魏国剧变
“君上!”
朱亥的脸色第一次变了,他跟随信陵君这么久,看到信陵君露出这种笑容的,也不过是二三次而已,而第一次,就是当年晋鄙拒绝交出兵符的时候。当时,信陵君也是露出了这种笑容,然后说了两个字“朱亥”,于是晋鄙死了,那一次,信陵君与朱亥之名,名动天下。
朱亥知道,一旦信陵君露出了这种令人心悸的笑容,只说明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位大人的愤怒,已经到了不可遏制的程度,而这种愤怒,只能用血与生命来平息。
“去叫潭邦和乐刑进来。”信陵君停住了笑声,淡淡地道。
没多久,走进来了两个人,前者五缕垂须,一派儒生风范;后者矮壮强横,一看便知是武艺高明之辈。
朱亥,加上这潭邦和乐刑,是信陵君手下的三大心腹。
“君上,您终于下定决心了?”文士潭邦双手有些颤抖地道,神情之间,全是兴奋之色。
“太好了,乐刑愿为君上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君上的吩咐,就是对朱亥的命令。”
“我本不想走这一步,但是为了我大魏的未来,为了大晋的列祖列宗,无忌别无选择。请各位依计行事吧。”
第二天早晨,一队禁军包围了信陵君府,带头的正是龙阳君。
“无忌公子,出来接旨。”喊开了们,龙阳君带着十几个禁卫,大步走进了大堂,高声呼喝道。
“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这里大呼小叫。”朱亥大步走了出来,两眼一瞪,就把龙阳君吓了个哆嗦。
“朱亥”信陵君这天穿的是一身正装,虽然是上了年纪,却依然是风采照人。
“君上。”朱亥略一欠身,走到了信陵君身后,大声道:“龙阳君,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龙阳君给他噎得够呛,但想到自己手中的这份旨意,还是将这口气强忍了下来。
他展开手中的旨意,大声宣读起来:
“大王有旨,信陵君私自勾结赵国重臣,并阴谋刺杀秦国质子一事,经查人证物证俱全,因其行为严重损害我大魏声望及与赵国关系。罪本当诛,但念及其有功于大魏,功过相抵,着削去所有爵位,并入牢思过三年。”
他得意洋洋地念完了旨意,望向信陵君道:“无忌公子,接旨吧。”
信陵君伸出手,接过了魏王的旨意,只是看了一眼。微微一笑,便放在了边上的油灯上,点燃了。
看着帛书在信陵君的手中化为灰烬,龙阳君脸色顿时就变了。
“信陵君,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抗旨不成?”
“如此乱命,无忌我抗之如何?”信陵君将烧到尽头的帛书丢到地上,淡淡地道。
“来人,将无忌拿下。”
龙阳君大叫道,但是周围的禁卫,却没有一个人动。
信陵君无忌忽然笑了起来,笑得是那样的狂放和激愤,笑得龙阳君心中好一阵忐忑不安。
“把龙阳君拿下。”终于,无忌停住了笑声,吩咐道。
“遵君上命令。”为首的禁军大声应道,拔出剑向龙阳君逼去,在他的身后,所有禁卫都拔出了武器,指向了龙阳君。
“你们,反了不成?”龙阳君又惊又怒,他嗖地拔出剑来,挡开了禁卫的攻击道。他的剑术在魏国能排进前三,几个禁卫还奈何不了他
“朱亥!”
看到龙阳君长剑挥舞,几个禁卫一时拿他不下,信陵君冷哼了一声道。
“椎”
朱亥一抖手,一只铁椎从袖中飞出,打在龙阳君右手小臂上,只听啪地一声,已将他小臂砸得粉碎。禁卫上去,把他捆得严严实实。
“好了,跟我来。”信陵君理也不理地上的龙阳君,举步向外走去。在他的身后,跟随着朱亥和一众禁卫。
“禁卫跟随主上。”为首的禁卫大喊了一声,所有的禁卫整齐地护卫在了他的两侧。
“臣下潭邦、乐刑跟随主上。”潭邦,乐刑带着信陵君的一干门客,紧随其后。
“末将白圭,跟随主上。”将军白圭骑骏马,带着一彪人马行来,见到信陵君,下得马来,俯首就拜。
“白将军起身,跟我进宫。”
“遵命。”
信陵君缓缓前行,一支支人马报名相随,待走到魏国王宫时,身后竟已跟了上万之众。
这时天上开始下起了绵绵细雨,在雨中,众人眼中的信陵君,是那么地高大和尊贵,只是望着他们背影,上万之众,没有一人想到去避一下雨的。
早有人去告知了魏王安厘,但安厘看到了这番情景,却是手足发凉,目瞪口呆,在这时候,他才知道,这个魏国真正的王,是何许人也。
“无忌,汝欲何为?”憋了半天,安厘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无忌此来,请大王让位。”信陵君俯首跪下,行君臣之礼道。
“请大王退位让贤。”在他的身后,数万人齐声高呼道。
“来,来人,把这个乱臣贼子拿下。”安厘惊惶地大呼道。
宫廷中的侍卫齐齐上前一步,走到信陵君身旁,转向魏王,行礼道。
“请大王退位让贤。”
安厘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白起回到咸阳后仅三日,魏国发生剧变,魏安厘王让位于无忌,信陵君正式登上了魏国至尊之位,天下为之震惊。
未久,齐国相国田单表明态度,祝贺无忌登上王位。接着,楚国,燕国,韩国等四国,亦纷纷表态,祝贺无忌登基。
消息传回秦国,正在为白起的回家接风洗尘的梦渊手一抖,杯子落到地上,发出了一声脆响。
“真是稀奇啊,没想到老弟都有闻讯色变的时候。”白起笑嘻嘻地开了句玩笑道。
“没什么,我也考虑过他可能会忍不住,没想到他比我想象的还沉不住气。”梦渊捡起杯子来,一脸苦笑地道。
“如此才有意思,不是么。”白起大笑道。
“嗯,不瞒老哥,我本来一直在想主神这回会给我弄个什么大麻烦出来,现在谜底揭晓了,虽然是最坏的结果,但总算可以不用再在猜想上花心思了。”梦渊无奈地道。
“不错,一个未知的变数要比一个坏的结果更麻烦。”白起点了点头,赞同了他的说法。
经过了秦赵边界的一场冲突,齐白这个名字,算是正式进入了军方众人的眼界之中,加上蒙骜的全力推崇,以及吕不韦和军方关系的明显改善,白起已经是军方的一颗新星。
“不过信陵君当了魏王,赵国的态度,又会有变化了。”梦渊忖道。
他这话说得很有道理,赵孝成不会怎么顾忌一个信陵君,但必须要考虑如今已是魏王的无忌。尤其是信陵君的妹妹是曾经的平原夫人,虽然赵胜死了,平原夫人也到了魏国,但昔日的人脉,却没有散尽,相比两国间的利益,先前的交恶,分量也不那么重了。
“胜儿那小子怎么样。”见话题变得有些沉重,白起话锋一转,到了他的孙子身上。
“非常出色,正是有其祖必有其孙,他是我见到过的最优秀的少年。”谈到白胜,梦渊嘴角露出了一丝喜色。
因为他本身在白胜心里就有很高的威信,加上教导得法,数十日下来,一本韩非子已经教完,白胜不仅理解了其中的意思,还能说出自己的看法来,令梦渊欣喜万分。
除了在忙吕不韦的事外,梦渊其他的心思,都花在了这个孩子的身上,他安排了几乎是他能够安排的最强大的师资力量来教导这个孩子,不仅是他自己,苏樱,纪嫣然,韩非,严平,楼无心,甚至管中邪,都被他抓来客串了一把,当然,他自己是出力最多的。在这样的教导下,白胜不仅学业一日千里,更主要的是,他开始形成了一个君主所需要的观念和雄心。
那是梦渊归纳出来的帝王心术,权谋和野心,还有天下如棋的大局观。
最近几日,梦渊更是直接带着他参加了吕不韦交代的工作,并让他观察和点评每一个门客的优劣之所在。并开始教导他如何去从各种各样的报告中,归纳出真实的内容。如何识别虚假的情报,和报告人的心思。
这些东西当然要比枯燥的文书学习有趣得多,白胜对这些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并不时地表达出自己的意见和看法来。而无论对错,都会得到梦渊的嘉奖,让他感到无比地高兴。
“哦,有人来了。”两人正聊得高兴,却见到管中邪匆匆赶了过来。
“齐兄,梦兄,主上有请。”
“哦,管老弟,可知是什么事?”这些天下来,两人和管中邪也变得十分熟络,梦渊问道。
“不清楚,好像是项少龙不知怎么触怒了主上,让主上发了一阵脾气。然后就请二位过去议事。”管中邪有些尴尬地道。
“好,我们收拾一下,马上过去。”梦渊和白起相视看了一眼,应声道。
第二百七十八章 应对的策略
白起和梦渊到了吕不韦府上时,正看到吕不韦满脸阴沉地坐在书房里。他们现在是上等门客,已经可以不经通报直接见吕不韦了。
看到两人到来,吕不韦的神色才缓和了些许。
“梦老弟,齐壮士,请坐。”两人分主从落座,管中邪则站到了吕不韦的身后,十几天下来,管中邪以切磋为名,很是挑战了几个吕府中剑术出众的门客,已俨然有吕府第一高手之称。
不等吕不韦开口,梦渊先简单地汇报了这几日工作的进展,不出意外地得到了吕不韦的称赞,然后梦渊便问起吕不韦项少龙的事来,这是一种关系颜面的事,否则让吕不韦开口说让他有些尴尬的事来,
“方才进来的时候,见到主上似乎神色不愉,不知可有何烦心之事,梦某愿为主上分忧。”
“嗯。”装着一副并不很在意的样子,吕不韦已经恢复了平常的神色。
“赵穆死了。”
“哦,是被大王处死的么?”梦渊出言问道。
“不,是被项少龙杀死的。”
“什么?”梦渊脸上留露出一缕惊容,“这赵穆是主上一手安排抓来的,他身上更是有着很多赵国的秘密情报在,那项少龙凭什么杀了他?”
“问得好。”吕不韦见梦渊一句话就问到了点子上,赞赏地道:“当时大王,朱姬,嬴政,还有项少龙均在场。赵穆被带上来时,面如死灰,但看到嬴政时,却似乎有些惊讶,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项少龙忽然飞起一脚,踢在赵穆的下巴上,打断了他的话,然后,嬴政就杀死了他。”
“那项少龙怎么解释此事?”白起问道。
“他说是赵穆企图辱骂大王,故而阻止。”吕不韦恨恨道,“当时他们的动作很快,吕某都不及阻止。”
“然后呢。”梦渊沉忖片刻,问道:
“然后朱姬那女人要求,让项少龙担任太傅一职,说起来项少龙算是我的人,我却是不便出声反对,好在阳泉君那厮提议,由军方派出一人,和项少龙比个高低,由胜者担任太傅一职。”
“呵呵,主上便是为此事心烦吧。”梦渊想了想,笑起来道。
“哦,老弟已有了主意,快告诉鄙人。”吕不韦喜道。
“嗯,此事咋听似乎对主上不利,但梦某细想,却是主上再获名声的一大良机。”梦渊见吕不韦有了兴趣道。
“主上之虑者,是那项少龙和朱姬及嬴政走得过近,对主上的大计不利,但不管怎么说,项少龙现在依附在主上名下,若是其果有异心,一个忘恩负义,叛主另投的恶名,恐怕是逃不了的。如此,则对主上之名,无损也。梦某可以遣人放出风声,敲打其一二。此为其一,再说其二,那阳泉君一直仗着自己皇亲的身份,和主上相抗,让项少龙和他斗上一斗,挫挫他的锐气,也是件好事。其三,主上在此事上,当表现出大公无私的态度来,若那军方之人果然了得,主上不妨替他美言几句,主上以为如何?”
“善”吕不韦点头道:“老弟之言,甚合我心,但吕某对身份嬴政一事,心中却始终有着猜疑,不知老弟可有良方?”
梦渊想了想道:“那项少龙处事缜密,想来纵有相关之人,也必然被清理了,不过试上一试,也未尝不可。”
他抬起头道:“梦某颇擅丹青之道,不若在太傅人选比斗之时,梦某跟随主上,去见见那嬴政,然后绘一小像,遣可靠之人至赵国一行,让其暗访其身份来历如何?”
“如此甚好。”吕不韦转忧为喜道,“有老弟在,吕某无难事矣。”
他想了想道:“不知二位对信陵君夺权之事,有何高见。”
梦渊坐了回去,望向了白起,论起兵事战略来,白起要比他强得多。
白起忖道:“主上,无忌此人,胸怀大志,深谋远虑,他为信陵君时,就有窃符救赵,联六国抗秦之大举,武安君在时,曾道此人为我大秦第一大敌。据密报,他夺权时,仅一声号令,应者云集,大梁上下,莫有不从,如今他登上魏王之位,魏国再无一人可与其抗衡。更可虑者,其人与赵,韩,燕,齐等国往来密切,人脉广阔。齐白尝闻邹夫子道,其观无忌之气,皆为龙虎,成五彩,此天子之气也。大秦若想一统天下,必诛此人。”
“我大哥所言,亦同梦某之见,本来以无忌的情况,最上策为遣刺客刺之,但其人为人谨慎,身边的护卫朱亥,有万夫不当之勇,据拙荆言,朱亥之武勇,足可与稷下曹秋道相提并论,是以要诛信陵君,绝非易事。”梦渊面有难色地道。
管中邪也道:“主上,朱亥此人,管某亦有闻,家师在时曾言,天下最强之武者,朱亥足可列进前三,其手中一柄大铁椎,有千军辟易,百万众中取上将之首级之能,此绝非虚言。”
吕不韦闻言点了点头道:“然则计将安出?”
梦渊一笑道:“若论无忌有何不足,那就是他是魏王,而不是秦王,也不是赵王。无忌虽才华横溢,手下却缺少良将能臣,魏国之国力,亦远不若我大秦。且无忌新登王位,要成气候,需要相当时日。以梦某与大哥算计,需要至少二年左右,方可对外用兵。在这二年中,我等若计略得当,应可遏制其壮大,但切不可置之不理,若待其吞并了赵韩两国,重兴昔日大晋之盛况,则我大秦危矣。好在现时赵魏交恶,我等可以借机对赵国强调魏之野心,令其逐步倒向我大秦。此外,我闻得项少龙与韩国平山侯韩闯相交莫逆,可遣其出使韩国,致我大秦与韩国睦邻友好之意。”
白起紧接道:“如此一来,无忌为打破此局,当先对韩国用兵,其时我大秦当出兵相救,则不难获得大义之名,届时只要架空韩王,则韩国并入我大秦,指日可期矣。此外,我大秦务必须在质子一事交涉上,取得与魏国接壤之优势,然后以此为名,在秦魏边境,建一要塞,并不断袭扰魏国,不断以小范围手段,掠夺其人口财物。所谓绳锯木断,水滴石穿,无忌纵然贤明,魏兵又岂堪我大秦雄兵之敌。”
“好。”吕不韦闻言一拍大腿道:“有二位之言,吕某胸有成竹了,吕某这就去见大王,献此联赵袭魏之计,齐壮士,你立刻准备一二,今晚随我进宫,赴大王宴。
梦渊知道两人之计已成,告辞独自回居所去了,吕不韦知道他的工作不便在人前露面,自然不会叫他。
这宴会是秦庄襄王就赵国之行,对有功之臣的一次晚宴,受邀赴宴的不仅有乌应元,项少龙和白起,还有吕不韦,蒙骜和阳泉君,朱姬和被叫做嬴政的赵括之子小盘。
庄襄王设宴的地方是后廷的“养生殿”,也是**内最宏伟的木构建筑,是座三层楼式的高台建筑,高台上是两层楼阁式的殿堂,殿堂两旁及其下部土台的东西两侧,分布着十间大小不等的宫室,有卧室、休息室、沐浴室、盥洗室等,各室间以回廊、坡道相连。墙上有彩缯壁画,回廊的踏步铺上龙凤纹或几何纹心砖,殿堂和长阶则铺方砖,气派宏伟,富丽堂皇。
马车停在了宫廷门口,蒙骜和图先已经在门口等候二人的到来,见到白起,蒙骜眼中流露出敬慕的神色,连忙上前相迎。
吕不韦本来还有些担心蒙骜性格骄傲,会和白起不和,但现在看到他们两人就像是相识多年的至交老友一样,心中本来还有的一点担忧,也烟消云散。
项少龙和乌应元两人这时也到了,看到吕不韦到来,乌应元拉着项少龙,便要跪下行礼,吕不韦大步迎了上去,伸手扶住两人道:“久闻乌家畜牧之名,有乌家入我大秦,我大秦畜牧之兴旺,指日可期了。”随即转向项少龙道:“少龙也来了,素闻少龙有名将之才,希望少龙能为我大秦多多出力。”
说着,他一手拉着乌应元,一手拉着白起,向着里面走去,蒙骜,图先紧随其后,却令项少龙惊出了一身冷汗,连忙大步跟上。
吕不韦独坐一席,蒙骜,白起做一席,乌应元,项少龙二人坐一席。
而另一边坐的是秦左相阳泉君,一个身穿华服的胖子,还有一个穿着战袍的彪形大汉,是秦国将军王?。
那阳泉君盯着三人直看,眼中全是阴毒之色。倒是那王?望着白起,神情若有所思的样子。
这时磬声响起,秦庄襄王带着朱姬,小盘,秀丽夫人,成峤王子四人,在四名内侍和八名宫女的环拱下,从楼上下来。
第二百七十九章 天下唯有秦人
这曾在邯郸作质子的秦王,年约四十,身材高瘦,颇有点仙风道骨之态。皮肤白皙如女子,脸容苍白,却有股罕见的文秀神采,手指纤长,予人一种有良好出身,大族世家子弟的气质,只可惜双目神光不足,否则更是气概不凡。
君臣见礼后,秦王望着项少龙和乌应元道:“乌家一直心向大秦的事,我听吕相多次提及,此次朱姬和政王儿的获救,乌家功不可没,尤其是少龙出力甚多,寡人深感于心。在我大秦,乌家必将光耀门楣,胜过在赵国的成就,至于少龙,寡人也当重用。”
这话出自庄襄王之口,就是一个承诺了。乌应元大喜,连忙拉着项少龙谢恩。
他又转向白起,便被他足可与项少龙相媲美的矫健身姿所动道:“这位便是齐白齐壮士了,邯郸一行,齐壮士之名,扬于天下,寡人虽在深宫,亦日得与闻,今日一见,果然没有令寡人失望。”
白起深深一礼道:“齐白之名,非仅个人之名,乃我大秦威名之毫末也,若非有我大秦雄威在身,齐白不过一武夫尔,有何可称道之处,是以大王之赞,齐白谨以大秦一兵士之身,愧谢大王。”
白起这番话,是说他之所以敢在邯郸大展威风,是因为他是秦人,在他的身后,有赳赳大秦的威名在,所以他即使是一个武夫,也可以无所畏惧地面对六国,他所获得的名声,不过是因为秦国的威名而得来的,而不是他个人的功劳。
庄襄王微微一愣,想了想,才明白了白起话中的含义,心中大悦。在赵国为质时,他没少因为他秦人的身份受到赵国诸人的歧视与折磨,回到秦国才算是出了头,如今听到白起言语中身为秦人的那种骄傲,连带着自己的心中,也火热了起来。这是一种归属感,是秦人对自己国家的那种狂热的忠诚。
“齐壮士,你一口一个大秦,却不知为何会投入到吕相这个卫人的门下呢?”庄襄王尚未开口,阳泉君忽然发难道。他这话说得有点缺德,要知道吕不韦出生于卫国,后来在韩国阳翟经商发家,到赵国邯郸遇到了异人,才有了后续的发展的。
此言一出,吕不韦眼中寒光一闪,阳泉君这句话,几乎是在揭他的老底了。但这时候,不仅是他,还有秦王等人,都在看白起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哈哈哈哈。”白起忽然笑起来,笑声响亮,让阳泉君等人,都脸色一变。
“齐壮士,你笑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好笑,我大秦这数百年来,励精图治,收纳各国人才,归入我大秦,吕相虽出身于卫地,长于韩地,但他同样明白凤非梧不栖的道理,来到了我大秦,成为我大秦一员,为我大秦尽心竭力,他又如何称不得我秦人一员?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凡入海之水,皆为海水,而不辨江,河之源,如今我大秦之强,便是如茫茫大海,引天下之英才,纷纷来投,以成为我大秦一员而自豪。若以出生所在就说某人不能成为我秦人,则我大秦以何为强?以我之见,待得六国为我大秦所灭,不复存在之时,天下当再无赵人,齐人,韩人,燕人,楚人,魏人,而唯有我秦人!”
“壮哉,好一个天下当再无赵人,齐人,韩人,燕人,楚人,魏人,而唯有我秦人!齐壮士之言,深得我心。”王?一拍身前案几,大声叫道,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大秦国主义者,所以才会和阳泉君走得比较近,但对于一个将军来说,又有什么比一统天下,将六国尽数并吞,化为秦地,让天下所有人,都成为秦人更具有吸引力的目标。
当年周朝一统天下时,天下之人,虽然有各种地方的人之称,但他们所有人都有个共同的称谓,那就是周人。而白起的意思,就是要让秦人,取代周人,成为所有人共同的称号。对这时的人来说,这是何等的雄心和眼界。当你们还在计较对方出身的时候,他已经在考虑大秦如何一统天下了。
“大王,齐壮士说得有理,我大秦正如大海,而各国不过是河流,天下英才投我大秦而来,乃大势之所趋。吕某希望我大秦能够摒弃出生所在之陋见,凡真心入我大秦,为我大秦伟业出力者,皆可授予秦人之名。如此,我大秦必将日益强盛,天下之人,皆为我秦人之日,亦为之不远。”
吕不韦当然懂得什么时候应该乘热打铁,连忙出列上奏道。
“齐壮士之言,深得寡人之心矣。如今为我大秦效力者,不仅仅是原先秦地之人,也包含了吕相这样来自于天下各地的英才,他们同样为我大秦贡献良多,他们和秦地之人一样,也是寡人的臣民。吕相,这事是件好事,希望你能够和齐壮士定出个章程来,寡人会在朝会上议定此事。”
“是,必不负大王之重托。”吕不韦大喜谢恩道。
阳泉君鼻子都气歪了,他还想说些什么,却看到白起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似乎在等着他说下一句话。他总算是没有白活这几十岁,硬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他也明白,如果这时候他反对,那么不用到明天,他阳泉君就会被整个秦国的所有外来势力视为死敌。
这时已到了筵席时间,席上除了阳泉君外的几人都是开怀享用着这丰盛的酒宴,庄襄王频频举杯,向在座的几人祝酒。他是个温和的君王,即使是白起这样的人物,都为他的风采所喝彩。
酒过三巡,庄襄王的眼光落到朱姬和小盘处,眼神更温柔了,以他那充满感情的好听声音道:“政王儿,少龙有大恩于你,还不敬项先生一杯。”
小盘闻言起立,来到项少龙席前。
到此刻两人才有机会眼神交接。
小盘一对眼睛立时红了起来,射出深刻之极的感情,一闪即没。却没有逃脱吕不韦和白起这两个有心之人的目光。便是在这一刻,吕不韦的心中,闪过了一丝杀机。
项少龙长身而起,恭敬地俯身,举手过头,接过小盘递来的美酒,一饮而尽。他似乎有所察觉,转头望去,却看到吕不韦已经恢复平和的神色。
在闲聊片刻后,庄襄王开口道:“寡人已经迎回了朱姬和政王儿,更杀死了赵穆,了却了心中的两大憾事,不过昨日朱姬和寡人提起,政王儿需要寻找一名名师,教授政儿兵法剑术,寡人以为,少龙和齐壮士都是一时之人选,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大王”,杨泉君由席中走了出来,跪伏地上,颤声道:“大王尚请三思,我大秦立国数百年,以武闻名,能当太子兵法剑术太傅者,均乃国内最佳兵剑大家,项少龙和齐白虽然有些名望,却不知是否名实相负,鄙人曾与王将军就此事商量,军中王翦将军兵法剑术,均是一时之选,且深具人望,可为太子太傅。”
“咳”吕不韦咳了一声道:“关于齐壮士的任用,我另有安排,且他的所学,多为统御临阵之道。储君关系国之根本,不宜随意亲临前线。所以吕某以为,太子少傅由少龙参与竞争即可。”
他这一表态,让项少龙也松了一口气,虽然他得了墨子遗篇后剑术兵法都有大进,但对这个深不可测的齐白,他还真的是一点把握都没有。虽然这王翦是战国四大名将之一,总好过和齐白对决。
“这样也好,就安排三日后校场,由少龙和王翦比武,确立太子太傅一职所属。至于齐壮士,你为我大秦立下大功,吕相的保荐,寡人准了,现封你为蒙将军的副将一职。”
白起谢了王恩,到了这一步,他进入军中,算是尘埃落定。虽然只是个副将,但对他来说,这就代表了实际的兵权,有蒙骜在,副将只不过是对外的一种掩护罢了。
接下来他要做的,只是一步步通过昔日的人脉,收拢过去的力量,并主持对魏国的战争罢了,至于其他的,有那个阴谋百出的家伙在,根本不需要他操心。
第二百八十章 最终任务触发
待得筵席到了尾声,庄襄王像是想起了什么道:“各位爱卿,寡人得报,魏国信陵君无忌发动了政变,夺取了魏王之位,各位对此,有何良策?”
信陵君的登基,是这些日子以来六国发生的最大的一件事,秦庄襄王虽然不是什么一代雄主,但对这其中的轻重还是分得明白的,在还没有在朝会上议论此事前,他需要先和两名丞相,就此事达成共识。
“这,禀大王,这无忌在六国间声望甚隆,此次事变,他也并没有动用武力,且为魏国内部事务,我大秦却是不便插手,依臣下之见,我大秦也应该派出使者,向新魏王道贺。”
“一派胡言。”吕不韦一拍桌子,满面怒容地跳了起来。同时变了脸色的,还有蒙骜,白起和王?。
“哦,吕相有不同见解。”庄襄王温和地道。
“是,吕某以为,无忌,我大秦之宿敌也,过去数十年中,联六国抗秦者,无忌也。此次无忌登位,是因为其密谋在赵国刺杀质子一事暴露,魏安厘为缓和赵国关系,欲交出无忌,如此,我大秦可兵不血刃,而除去我大秦一统天下之最大障碍,惜事败,被无忌篡位。现赵国与魏国不睦,此我大秦百年难遇之良机也,当步步相逼,甚至联赵而伐魏,至其于死地方可。岂可姑息养奸,为我大秦留下心腹大患。”
庄襄王点了点头,望向了王?和蒙骜。
“在下请缨,愿与齐白为伐魏之先锋。”蒙骜鲜明地表明了态度。
“这个,无忌此人狡诈多谋,切不可掉以轻心,不过在此事上,我觉得吕相说得很有道理。”王?有些尴尬地道。
“王上,王将军还是第一次和蒙将军看法一致。”朱姬笑道。
“如此,本王明白了。”庄襄王点了点头。
“大王,齐将军已和吕某就魏国之事定下了一计,请大王看过。”吕不韦从袖中取出一个折子,递了上去,其中所写的,正是白起和梦渊定下的分化三晋,压制魏国之计的大概。
“好,吕相今日表现,令寡人心中大慰,寡人与诸将计后,即刻施行。”庄襄王粗略地看了一眼,忍不住出声赞道,有了这份东西,他已经知道,应该怎么面对魏国无忌的突然崛起了。
在秦国,军务是属于相对机密的东西,在庄襄王批阅了后,吕不韦呈交上去的这份东西,立刻被送到了大秦的军方高层手里。秦国的军人素质,在七国之中排名绝对第一,于是,这份东西没有过几天,就得到了军方的最后确认,整个秦国的战争机器,开始开动了起来。
肖月潭和赵国的交涉是很顺利的,在吕不韦表示了明确的善意后,秦国出兵,帮助赵国在燕国边境的战场上打了一场狠的。足足攻下了七座城池,然后秦国方面和赵国方面交换,以慷他人之慨的方式,取得了与魏国接壤的三座城池,以及从这三座城池连接到秦国原先国境的一片疆域,这直接把秦国的边境,大大推进了一步,在原先的三晋之地上,插入了一枚钉子。而钉子的尖端,是一座新建立的要塞,在这座要塞中,将会驻扎五万大军,而这支大军的主副将,正是蒙骜和白起这两号人物,值得一提的是,蒙骜将自己的两个孩子蒙武和蒙恬,一并交给了梦渊来带,于是梦先生再一次成了孩子头。
在白起和司马梗等人为组建新军忙得不亦乐乎的时候,梦渊却逐渐安定了下来。不错,他现在的工作量非常之大,但他却是一个精通管理的家伙。在经过了早期建立体系的忙碌后,他在让整个系统正常的运转后,就开始逐步放手了。
一个出色的管理者的态度必须是抓大放小,而不是事必躬亲。如果什么事都要自己来过问,那唯一的下场就是和几百年后的猪哥一样活活累死。
于是,他就拿了张自己做的躺椅,躺在院子里,一边晒着初春的太阳,一边优哉游哉地翻看着手里的情报。
在保留了随意抽查任何系统的情报的权力后,他主要的精力,放在了吕不韦,项少龙,阳泉君等人的身上,至于魏国,虽然那确实是个超大的麻烦,但仅仅一个白起,就足以让新登基未久的无忌喝上一壶了。
“叮,任务前提满足,触发团队任务,始皇之位,在两年内,辅佐选择的嬴政登上王位,完成任务奖励每人地级命运情节1个,精元点数3000点。未完成任务,抹杀。”
“触发命运任务,六国之争,在三年内使战局明朗化,秦军在军事上,胜过其他国家的联军,完成任务,白起的天命任务完成,任务失败,白起将不能回归至主神空间。”
“哼,要开始了么?”梦渊看了看自己的腕表,低声道。经过了四个剧情,他知道,只要剧情过了中盘,在各方的阵营明确后,主神就会给出这个剧情的最终任务。至于现在,分明是到了这个时候了。随着信陵君的崛起,这个世界的势力,逐渐分化成了以魏王无忌为代表的原六国一方,和秦国一方。
本来六国方的综合势力应该在秦国之上,因为梦渊对赵国的攻略,令赵国方面如今的态度非常的不明朗。既没有加入到魏国同盟中去,也没有明确地表示归附到秦国一方。但是梦渊知道,这已经是他能够做到的最大程度的取巧了。
“先生,主上找您过去。”一个使者拿着吕不韦的信物,走了进来。
“哦,我倒是忘了,明天是项少龙那小子和王翦争夺小盘的教导资格。我答应过吕不韦陪他一起去看看的。”得到使者的提醒,梦渊想起来这件在十天前就决定了的事。
“先生,听说,明天在校场有一场比武啊。”使者刚走,三个十岁出头的结实小子就出现在了院子门口。白胜人还没进来,便开口问起来。
“嗯,你们也知道了?”梦渊眉头一挑,问道。
对于这三个孩子,他还是让他们处于相对封闭的生活环境,毕竟在他看来,现在的咸阳龙蛇混杂,让三个孩子过早地接触那些东西,是弊大于利的。但因为主神给出了任务,让他开始认真地考虑起原来的教导是否适当来。
“怎么,你们也想去看看?”
“先生,真的可以吗?”蒙武兴奋地道。
“嗯,老是闭门造车,并不是什么好事,我会和吕相说,让你们一起去的。
“谢谢先生。”强行安抑着兴奋,三个小鬼还是依礼谢过了梦渊,但刚走出门,就大声地欢呼起来。
“小鹰的翅膀,开始硬了,该是时候,让他们学着飞翔了,在笼子里养得时间长了,老鹰会变成母鸡的。”望着三个少年充满活力的背影,梦渊忖道。
项少龙在秦国很是过了几天舒坦日子,但这一天,他被乌应元从温柔乡中揪了出来。
“少龙,我从图先那里,打听到了这王翦的消息。”乌应元的脸色很有些沉重:“这场比斗本来该在七八天前就举行了。但阳泉君他们不知道怎么听说了你颇好女色的事。硬是设法拖了十天,想要让你掉以轻心。据图管家说,吕相知道你这几天的情况,很是不高兴。”
项少龙霍然一惊,如果是按照原先的三日之约,他确实很有几分把握,但这七八天来过的是少有的安逸日子,夜夜春宵,还真的是轻敌了。
相比较梦渊和白起的目的明确,项少龙的心态却一直处于摇摆不定之间,他既想要带给乌家足够的荣耀,在秦国步步走高。又想要什么都不理,笑傲山林,和妻子奴婢们尽享鱼水之乐。加上他知道历史上吕不韦的下场,在心中对投靠吕不韦一直有着隐隐的排斥。而和小盘的关系亲密,又使他不得不和朱姬及小盘保持着相对亲密的关系。
在这样的乱世中,站队,是非常重要的,非左即右,根本没有中立,他这样的态度,无疑是最要不得的。不管是代表了秦朝贵族势力的阳泉君,成峤一系,还是吕不韦一系,以及军方一系,都对他表现出来的这种态度,暗自忌惮和憎恨,只是他这时还没有意识到而已。
“那王翦据说不但剑术称冠秦国,最厉害还是骑射的功夫,可连发三箭,用的更是铁弓铜弦,五百步内,人畜难避。”
项少龙咧了咧嘴,拿起墨子剑,开始临时抱佛脚起来,所谓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再怎么说,明日一战,他是败不得的。
按照墨子剑法的心法,刚调整好了心态,便看到乌廷芳匆匆跑了过来,一脸惊慌地道:“少龙,小俊被人打伤了,伤得很重。”
项少龙大惊,忙赶到主宅去。挤到荆俊旁,详细检视他的伤势。他身上至少有七、八处剑伤,最要命是左胁的伤口,差点刺入心脏,其他伤势虽吓人,都是皮肉之伤,不过其中两剑深可见骨,皮肉都绽了开来,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