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玄幻魔法无限武侠梦TXT下载无限武侠梦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无限武侠梦全文阅读

作者:春秋散人     无限武侠梦txt下载     无限武侠梦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五十一章 刺客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梦先生,这就是你的愿望么?”边上,纪嫣然问道。

    “这是天下人的愿望,你不觉得这个乱世已经太久了么,结束这个乱世的机会,已经要到来了。那么为什么我们不能把握这个机会,让这个乱世,在我们的手中结束,让天下苍生得以休养生息,过上几百年稳定的日子呢?”梦渊的话语中多了几分热情,让他的语气一下子激扬起来,

    “就像是着了火的冰。”

    苏樱看着梦渊的样子,心中更多的却是好笑。这时候的梦渊,很有些像是一个热血青年,只有她才会注意到,梦渊的心跳速度完全没有丝毫变化,就像是平静的湖水。

    “又在忽悠人了。。。。。。”

    不得不说梦渊在忽悠上还是有几分功力的,在一番谈天说地的胡侃后,梦渊算是将这一关应付了过去,站在他背后的苏樱,分明看到他的脖子后面都是汗水。比起真正的唇枪舌剑来,这种态度很有些暧昧的会谈,才是最吃功夫的。

    精准地把握对手的性格,作出有针对性的调整,这正是兵无常势,水无常形的至理。梦渊做得或许称不上最好,但他还是做出来了。

    “老弟,不打扰你们休息了。”送走了纪嫣然和邹衍,白起也起身告辞道。

    “嗯,时候不早了,老哥也该休息了,明后天我想见一见项少龙,让肖先生安排吧。”梦渊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道。

    他忽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对了老哥,这两天晚上可能有不速之客到来,下手别太重了。”

    白起虽然有些疑惑,但他对这个老弟的智力已经有了相当的信任,认真地应了。

    “我现在可以确定了。”回到自己的居所,邹衍忽然冒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干爹,您觉得他们就是我们在等的人。”纪嫣然问道。

    “嗯,不会有错的。”邹衍两眼中闪过一丝光彩。“我本来以为那项少龙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是相比起今天见到的那两个人,项少龙就实在是差了不少啊。”

    “哦,您不是说,项少龙称得上是人中之龙么?”纪嫣然想起当日见到项少龙后邹衍的评价,有些兴起地问道。

    “不错,但今天的这两人,每一个人都比项少龙更强。”

    “那个齐白确实很强,以我看来,他的剑术不在李园之下,如果他们两人决斗,我觉得他的胜面还要大一些。”

    “嗯,那个肖月潭说齐白曾经在武安君麾下效力,加上他以百破千的指挥能力,完全可能成为一代名将,但更让我感兴趣的,却是那个梦先生?”

    “他确实是个有情有义之人,而且颇有智谋,但即使如此,比起齐白和项少龙来,却是差了一筹了。”纪嫣然皱起了秀眉道。

    “嘿嘿,你看到今天他的表现了吧。”邹衍两眼中闪动着智慧的光芒。

    纪嫣然微微低头,仔细想了想,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吃惊地抬手挡在了樱唇前。

    “中规中举。”邹衍嘴里蹦出了四个字。

    “初步听上去只是顺着我们的心意,却不知不觉间,把他的意图,融入到了我们的想法中去。没有太多惊人之语,却充满了诱惑力。”纪嫣然惊道。

    “这才是他真正的高明之处,他把握好了与我们间的尺度!而不是一味地想要说服我们。”邹衍道:“正是如此,我才看重他,一个能够将智谋用得不露声色的谋士,绝对是最好的盟友和最可怕的对手。”

    白起回到了自己的居所,手中依旧提着龙渊。这是多姿多彩的一天,即使对于他这样经历丰富之极的人也不例外。

    白起的大半生都是在战争中度过的,从畏惧战争,到适应战争,到习惯战争,到享受战争,他就那么一步步走来,在尸山血海间,留下了沾满了血污的足迹。

    他不仅是一名猛将,而且是一名智将。他喜欢骑最快的马,挥舞着锋利的武器,感受着生命的火热与脆弱。同样,他也时常端坐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而这一切,便组成了他的大半个人生。

    虽然成过家,虽然有子有孙,但那一切在他生命中的分量,实在是轻了些的,他之所以接受梦渊的邀请,一方面是为了两人间的友情,另一方面,却是对战斗的渴求。

    梦渊带给他的,是另一种生活,有几分在刀锋上跳舞的滋味,更多的是符合他心意的挑战。最重要的是,他们之间的那种信赖。

    “没错,这就是我想要的,我是白起,我怎么可能老死在乡间?”白起抚摸着手中的剑,感觉着那种冰冷的颤抖,这柄剑像是有生命般,回应着他。

    “锵”

    他手中的龙渊,忽然发出了一声长鸣,在床榻上抱剑而卧的白起,双瞳齐张,如两盏金色的小灯,在黑暗中闪动。

    “有刺客!”这是白起的第一个反应。在修炼了太阳罡气后,他的视力大大地提高了,只要不是真正的漆黑一片,他就能够视物如同白昼。这时已经是深夜,但他依然察觉到了窗外掠过的人影。

    快,只见得窗户一动,一道雪亮的白光,只是一闪,就到了白起的喉间。

    “叮”白起手中龙渊一挥,厚重的剑柄划出一片扇影,剑柄的力量自然远大于剑尖,将剑尖拨挡到一边。随后一抬腿,一脚踹了出去。

    对方的动作快得出奇,一剑落空,身形只一着地,便一抬膝,与白起对了一脚。腿膝相击,乘势退了一步,左手抬处,有一点寒星闪动。

    “危险!”无数次生死之间的感觉让白起浑身的寒毛在这一刻都竖了起来,他想都不想,手中的连鞘长剑已然脱手飞出。

    “啪,铛”

    剑身撞在对方的左手上,一点寒星呼啸着飞出,直钉如顶梁之中。

    “弩箭!”

    白起骇出了一身冷汗,对方左手扣着的,竟然是一具弩弓,在这个距离,射出的弩箭足以洞穿金石,要是被射到,那还了得?

    “哈啊”

    一提气,白起吐气开声,便是一声大喝,籍着这声大吼,白起释放出了自己的杀气。

    像是平地响了一声雷,又像是卷起了一阵腥风血雨,白起身子一弓,就像是一只下山的猛虎,朝着对方扑了过去。

    双手十指曲如虎爪,上扣咽喉,下裂心肺,在他的气势称托之下,他的身影,将对方完全笼罩。

    那人哪里想到白起威猛如此,只觉得一阵铺天盖地的威压当头罩下,自己的胆气,都被对方的那一声虎吼震散了。

    生死之间,那人只来得及脱手弃剑,双手迎上了白起的双爪,希望能够搏得一线生机。

    “齐先生手下留情。”一个惊惶之极的声音响起。

    白起猛地想起梦渊先时说过的话,但此时收手,哪里还来得及。

    “嘎巴,嘎巴”两声骨响,随后是女子的惊呼惨叫声,对方的一双小臂,齐齐为白起折断,这还是他手下松了几分,否则这搏命一击,恐怕真的就要生死立辨。

    一抬手按在对方喉间,白起脚尖一挑,将对方长剑和弩弓踢开,再将自己的长剑挑到手中,冷冷道:“外面那个人,慢慢进来,你的同伴的性命,现在就捏在我的手中。”

    触手柔软滑腻,这个刺客,竟也是个女子。

    一团柔和的火光从房屋的后侧亮起,照在了白起的屋前,那恰到好处的角度,正好能让屋中的白起,看清外面的人影,却又不至于被灯火晃到双眼。灯火后的角落里,梦渊在苏樱的搀扶下,手中提着一盏灯笼,在苏樱的另一只手中,是一张奇特造型的弩弓,一端指着白起屋前的那条纤细的人影。

    借着灯火,白起看清了被他制住的那个女刺客的模样,一片青巾蒙面,遮住了大半张脸,但那双眼睛,却是熟悉的,正是昨日白天败在他剑下的那个少女,这时正冷汗淋漓,愤怒地瞪着他。

    在屋外的那个女子白起也认得,是赵霸的那个叫赵致的女弟子。

    “不要杀我表姐。”赵致哀求道。

    白起捏着剑柄道:“我本与你们无冤无仇,但白天她就对我连下杀手,晚上更是想来行刺于我,要我不杀她,给我一个不杀她的理由。”

    “这个。”赵致的一张脸涨得通红。

    “我表姐并不是真的想杀先生,只是想要试试先生的身手。”犹豫了一下,赵致叹了口气道。

    “笑话。”白起怒道:“你欺齐某是三岁孩儿不成?齐某一生临敌何止百千,她有没有杀齐某之心,齐某岂会不知。”

    他的左手缓缓收紧,勒得那少女透不过气来,喉中发出阵阵咯咯之声。

第二百五十二章 落难姐妹

    “噗通”

    赵致跪了下来道:“请先生息怒,这一切都是我们姐妹的不是,恳求先生开恩饶在下表姐一次,赵致愿为奴为婢,报答先生的不杀之恩。”

    白起略微放松了手上的力量,一股空气流入那少女的喉中,急促了些,让她咳了起来,眼泪都流了出来。

    “小致,快走,我死就死了,我们的秘密,不能让他们知道。”

    “哦,对于你们的秘密,我倒是有些兴趣了,说吧,不然我就杀了她。”白起冷笑了一声道。

    那少女想要挣扎,看到白起冰冷的眼神,只觉得浑身像是浸到了冰窑里一样,动弹不得,只有一双眼睛,满是挣扎与不屈。

    空中响起一声幽幽的叹息,是梦渊的声音,“这位刺客小姐,你难道还不明白你们的处境么,如今我为刀俎,汝为鱼肉,你真的以为,这位赵致姑娘,还走得了么。”

    “梦先生所说不错,两位若不老实说明来意,恐怕是都要留在这里了。”另一侧响起了纪嫣然的声音,她抱着长剑,一副慵懒的模样道。

    两女呆住了,她们这才发现,这里竟是一个早已有所准备的陷阱。而她们两人,就那么冒冒失失地,一头撞进了早已准备好的圈套之中。

    一番善后之后,赵致姐妹两个,被带到了客厅之中,在厅上坐着的,是梦渊和白起两人,至于纪嫣然和苏樱,说了句困了,就先行休息去了。

    那女子双手被苏樱用夹板牢牢夹住,身上被插了几枚银针,望着两人的目光中,充满了愤怒和绝望。

    “银针刺穴”

    不要小看这小小的几枚银针,在苏樱手中使来,既可以是治疗伤病的工具,也可以是用以克敌制胜的利器,被苏樱插了几针后,那少女惊恐地发觉,自己的四肢,一起失去了知觉。

    “你们把我表姐怎么了。”赵致又惊又怒地道,点穴并不是战国时候就已经出现的绝技,苏樱的这一手银针刺穴,在她看来就好像是妖术一般。

    “没什么,只是一种对身体没什么伤害的控制手段而已,你表姐不怎么知道好歹,我怕她再冒失行事,让她老实一些罢了。”

    梦渊一副文士打扮,坐在了白起的下首,温声说道。

    “你们想怎么样?”听了梦渊的解释,赵致的情绪平和了少许,很有些战战兢兢地问道。

    “要问这句话的人,应该是我们才对。”梦渊神色微肃道。“你表姐这么莫名其妙的行为,我们需要一个解释。不仅如此,你表姐先前提到的秘密,应该关系不小,我们也要知道。”

    赵致心中叹了口气,情势比人强,在对方的手段下,她根本没有拒绝的资格。

    那女子名叫田柔,乃是齐国贵族之后,稷下剑圣曹秋道的弟子。只因家里与田单交恶,被田单谋害,举家逃亡来赵国投奔赵致,不想行事不密,被与田单暗中勾结的赵穆得知,举家一百八十三口,被赵穆擒获,送回齐国被田单杀死。只有田柔和一个老管家田正起身较晚,才逃脱了一劫。

    田柔性子刚烈,知道赵霸和赵穆关系亲密,便依靠赵致的关系,改了名混入到了行馆之中,伺机行刺赵穆。但毕竟势单力薄,连续两次出手,都无功而返。两人便商议着,寻找有实力的盟友。白起在行馆一剑斩了乐乘的走狗韩康,隐隐表明了和赵穆敌对的立场,引起了田柔的注意,于是出手相试,没想到败在白起的沧海剑法之下。

    这田柔的性子刚烈好强,在众人面前狼狈落败后,虽然对白起有了兴趣,却也想要扳回一局,在得知白起的下落后,就有了晚上来找场子的行为,不想中了梦渊的守株待兔之计,两人一起被抓。

    白起听完,眉毛一挑,怒声道:“岂有此理,只因为你们与赵穆有仇,便想把齐某牵扯进去,更两次三番对我下手。如果齐某学艺不精,是不是就该死在你们手下。仅凭此条,齐某杀了你们姐妹,也不为过。”

    赵致吓得脸色发白,这齐白仅仅坐在那里微一动怒,威压便扑面而来,她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心脏,都在他的怒火面前战栗。

    “老哥请息怒。”梦渊说着,转向二女道:“在这乱世之中,人命有如草芥一般,但对于任何人自己,性命都是宝贵的,你们有这等大仇在身,更是应该重视自己的性命,否则怎么对得起死在仇敌手中的家人?难道你们到了地下,对家人的冤魂说,你们去惹一个与你们无冤无仇的人,结果被他稀里糊涂杀了?”

    他一脸严肃地扫视着二女道:“本来我们与那赵穆也有些过节,看在同仇敌忾的份上,放你们一次也并无不可,但你们行事冒失,对我们的计划来说,是一个难以预计的变数,而且,田姑娘接连两次冒犯我大哥的事,也没有就此算了的道理,现在,我给你们两个选择。”

    “请先生说明。”赵致闻言,眼中有了一丝希望,连忙道。

    “第一个选择,我们不需要你们做什么奴婢,但是从现在开始,你们将会失去自由,成为我们的属下,以最大的努力,提供我们需要的消息和物资,并配合我们的行动,当然,也包括对付赵穆在内。”梦渊顿了顿道。

    “如果你们拒绝的话,那么为了防止你们打乱我们的部署,我们只好杀了你们,包括你刚才提到的田正在内,放心,我们会让你们彻底消失,绝对没有任何人知道你们去了哪里。”

    “先生不必说了,我们选择第一条。”赵致应道。

    “小致。”田柔喊道。

    “姐姐,不用说了。在这两位先生的面前,难道我们有说不的资格么。”赵致断然道。

    “很明智的选择。”梦渊拍了两下手,表示赞赏。随后往后坐下,不再言语。

    “那么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齐某麾下的两名士兵。”白起望着两女,目光中满是肃杀之气。虽然这里只是一个客厅,但在两女看来,这个齐白在这一刻,就像是一名正在沙场点兵的将军。

    “我是齐白,你们的将军,当我下命令的时候,你们需要回答,‘是,将军。’”白起肃声说道,语声中充满了不容违背的气势。

    “是,将军。”两女身躯一震,几乎是下意识地应道。

    “赵致,你的任务是搜集情报,赵氏行馆接触到的各国人物中有什么重要的举措,要及时让我们知晓,至于搜集情报的要点,梦先生会告知于你。”

    “是,将军。”赵致神色微松,这个命令,是她完全可以接受的。

    “田柔,我会安排你和我的人会合,你需要将你所知道的附近的地形状况,以及整个邯郸的兵力分布,城市道路等情况,详细地告诉他们。在我们行动的时候,你要带好路,并配合他们,进行刺杀,打击等行动。”

    田柔点头应了,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那我不是要和小致分开?”

    白起瞪了她一眼道:“你应该回答,‘是,将军’,我说明一次,下不为例。你现在双手有伤,对于赵致来说,现在的你根本就是个累赘,而我们这里,有最好地医者。其次,我不希望用毒药之类强迫手段来确保你们的忠诚,梦先生说了,你们是我的士兵,不是我的奴婢。你们两个分开行事,任何一个有什么念头的时候,要想想另一个。至于以后,我齐白带熟的兵,从来没有想乱蹦?的。懂了没?”

    “是,将军。”田柔虽然还有几分不情愿,但白起的说明,还是让她接受了。在必死的场合中,能够有这样的一个结局,对她们两人并非什么坏事。

    (重要支线任务,齐国贵裔,正式触发,收服赵致,善柔姐妹,得到精元点数2000点,玄级命运情节2个,触发任务,仇敌,在完成邯郸剧情时,击杀或擒获赵穆,可得到精元点数3000点,玄级命运点数2个,触发后续任务,并获得两人的忠诚,任务失败,则两女将逃离或死亡,每人扣除精元点数5000点,地级命运情节1个)

    在一番交代后,赵致告辞离去,而田柔则被安排到了司马梗等人一起,有了田柔这个刺客后,司马梗带领的这支奇兵,补上了至关重要的一环。至此,梦渊对邯郸情势的把握,大大地进了一步。

    苏樱很有些不满地埋怨了两人一顿,因为她本来要照料两个伤员,但现在又多了一个,当然,少有人知道的是,她其实心里还是挺高兴的,因为她有了一个可以试验某些药物的人了。

第二百五十三章 敲打

    赵致是个颇为勤劳的少女,仅用了半天功夫,第一份按照梦渊要求进行归纳的竹简,就到了梦渊的手中。

    “墨门势力的分化和赵墨主要人物。”

    在这份情报中,概括地讲述了墨门近十年来的分化状况,赵墨的规模,架构,产业,包括严平在内的一些首领人物的身世,主要剑术风格,以及包括了元宗埋骨之地位置的一些内容。

    “这些东西对我的布局很重要呢。”梦渊将手中的竹简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终于露出了一个成竹在胸的笑容。

    “项少龙,这件东西在你的手中没什么用处,还是给我来用比较好。”他端起一杯热气腾腾的香茶,一边慢慢抿着,一边自言自语道。

    被他惦记的项少龙,此时刚回到了乌府。

    在赵雅的安排下,他冒险去了质子府,并成功见到了朱姬,一个性感之极的美妇人。在表露了自己受吕不韦要求,前来见她,会谈逃离邯郸的打算后,朱姬消除了几分眼中的警惕,本来想要详谈,却不想遇到了大夫郭开来找朱姬偷欢。在床底下委屈了大半夜后,终于在郭开睡熟后定下了后会之约,匆匆忙忙回到了府中。

    “少龙,怎么样?”见到他回来,等了整整一夜的乌应元连忙迎了上去。

    “有些麻烦。”项少龙想到这一晚探查下来的消息,咧了咧嘴。

    他已经确认了赵雅所说关于嬴政的消息,这人根本是一个废物了,真不知道这样的人物,后来是怎么诛除吕不韦,又怎么一统六国的。唯一的好消息,恐怕就是终于见到了朱姬吧,但想要凭这些进展,去和吕不韦的使者会谈,实在是有些个丢人。

    有道是丑媳妇难免见公婆,项少龙补了一觉,刚睡醒,便看到乌卓急匆匆赶了进来道:

    “少龙,吕相安排的肖先生来了。”

    “肖先生?”项少龙皱起了眉头,如果让他安排,他真的不想在这个时候去见吕不韦的使者,尤其是对方那个不知道底细的齐白。

    “那个齐白有没有来?”

    “没有,就只有肖先生一个人。”

    “咝”

    项少龙倒吸了一口冷气。

    “少龙,你起来了?”一个大汉拿着利剑,浑身是汗地走了进来,正是练完了剑回来的滕翼。

    “嗯,吕不韦的使者来了,但那个齐白没来。”项少龙道。

    “哦,这倒是有点意思了。”滕翼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了这其中的窍要。

    “你先过去,我换下衣服。一会如果要出去的话,我陪你去。”

    “少龙,你们打什么哑谜?”

    “嗯,我们在猜那个齐白的身份,他没有和那个肖先生一起来,这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为了稳妥,怕引起别人的注意,而另一种可能,则是这位齐先生,并不如同先时我们想的,是一个侍卫,他的身份,可能并不在那肖先生之下,如果我所料不差,那肖先生,恐怕是来请我们去见那个齐先生,或者还有其他人的。”项少龙解释道。

    “哦,我们和吕相,不是。。。。。。?”乌卓还有些不解。

    项少龙笑了:“不知怎的,昨天雅儿提起那个齐白,让我心里总有些忐忑不安,好像这个人很不简单的样子,总之,多个心眼并不是什么坏事。”

    “那倒是真的值得去见一见了。”乌卓点了点头道。

    “对了少龙,今天郭家送来了请柬,要请你于后日晚间赴宴,据说楚国的国舅李园,韩国的平山候,还有纪嫣然小姐,邹衍夫子等人,都受邀参加那场筵席了。”

    “郭纵?他不是和严平走得很近么,恐怕又是鸿门宴吧。”项少龙思索着道。

    “什么鸿门宴?”滕翼奇怪地问道。

    项少龙心说是我又不小心说漏嘴了,这项羽和刘邦,现在估计都还没出世,只得胡扯一番,含糊了过去。

    “少龙快来,这位便是图总管最为倚重的智多星肖月谭先生。”

    走进客厅,乌应元便大步迎了上来。

    肖月潭还是化妆成了先前那个有些猥琐的行商,见到项少龙望向他的目光有些古怪。哈哈一笑道:

    “久闻项公子大名,今日才得相见,请勿见怪,肖某这副样貌是假的,不想让人注意,本来以真面目相见也并无不可,但这化妆很废些时间,一会还要出去,就算了吧。”

    “先生的易容术果然高明,想来我们救出质子和朱姬后,以先生之能,也不难把他们带出邯郸了。”项少龙赞叹道。

    “不错,项公子思想非常敏捷,这也是为何吕相派肖某来邯郸的意图之一。”

    项少龙心念电转,“意图之一,难道肖先生此行,还有其他的目的么?”

    肖月谭眼睛一亮道:“项公子名不虚传,难怪和我一起前来的齐先生,对你也颇为推崇,既然如此,项公子也该猜到,我们此行的另一目的,便是那赵穆了。”

    “赵穆?”项少龙有些疑惑地道。

    “我倒是不知,这赵穆与吕相也有过节。”

    “这倒是不曾”肖月潭神色一肃道:“不过为人臣者,君忧臣劳,君辱臣死。这赵穆曾对大王百般侮辱,吕相既为群臣之首,岂有不为大王分忧之理?而且据我所知,项公子与那赵穆之间,也有深仇大恨吧?”

    “嘿嘿,既然吕相要对付赵穆,项某自当效力。”项少龙挠了挠头,摆出一副义不容辞的架势来。

    “也是条狐狸,要不是和梦先生那家伙在一起久了,还不定收拾得了你。”肖月潭心中暗骂了一句,却展言道。

    “这对付赵穆一事,自有齐先生会和项公子详谈,至于肖某最关心的,还是质子和朱姬的下落,但不知项公子有何进展?”

    “这个么。”项少龙想说我已经见过朱姬了,却被乌应元在几下踢了一脚,连忙道:“这最重要的一个环节,就是联络她们母子,这事我仍正在进行中,等获得头绪後,其他细节才可作最後取舍。”

    “哦,是么。”肖月潭微微一笑:“这些天我们也在寻找接近朱姬的途径,已经有了几分把握,若项公子有困难的话,或许肖某可以提供些许帮助。”

    此言一出,项少龙和乌应元齐齐颜色微变,本来乌应元是希望通过此事,将乌府上下,和吕不韦绑在一起,所以才想要夸大救人的难度,但肖月潭的这一句话,分明就是对乌家上下能力的质疑和警告。如想要继续糊弄对方的话,那真的要被对方看轻了。

    “呵呵,肖先生也是不凡,不瞒先生,我们已经和朱姬联系上了,但因为中途受到打扰,尚未达成计划,不知先生可否再等三天,项某必能给先生一个肯定的答复。”

    “就知道以乌家和项公子之能,必然不会令吕相失望。”肖月潭抚掌大悦道:“本来今日前来,齐先生也要与我同行的,但他前日和乐乘那只赵穆的走狗很是闹了些不愉快,为了不想引起对方的注意,却是不便前来,人的面貌可以改变,但身材却是难以掩饰的。”

    他再度打量了项少龙一眼道:“说来齐先生和项公子在体格上倒是有几分相似呢,都是那么高大强壮,想来都是流有秦人的血脉吧。”

    项少龙点点头,将自己乃是秦人后裔的身世再编了一番,道:“但不知那位齐先生,现在在何处呢?”

    “哦,他正在纪嫣然小姐的居所作客,我出来的时候,他正在和邹夫子论道。”肖月潭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道。

    “呃”项少龙和乌应元对望了一眼,像是见了鬼。

    “如此我便在居所,等候项公子大驾。”肖月潭也不多言,约了当天下午在纪嫣然的居所会面后,便告辞离去。

    “肖月潭果然名不虚传。”乌应元望着对方远去的背影,口中颇有些发苦。“我们要加快速度了。”

    “岳父,你上次见到肖月潭,他的表现和今天,是否有明显的差异?”项少龙沉思了片刻,问道。

    “经少龙这一说,还真有些不同?”乌应元手托下巴,想了想道:“上次的肖月潭,对我们非常客气,摆出了一副依靠倚重的架势,而今天对少龙,则颇有些咄咄逼人。”

    “岳父说得很对。”项少龙一拳砸在案几上道:“如我所料不差,对方在依靠我们的同时,也在想别的办法,而这个法子的关键之一,便是纪嫣然的到来。不仅如此,对方还已经有了计划,那个齐白,便是这个计划的核心人物。按照今天肖月潭的态度,他们很可能在近期,便有大的行动,而如果我们没有证明我们的能力,很可能便会被排除到他们的计划之外,这样即使我们到了秦国,我们的地位也会大大堪虞。”

    “那我们怎么办?”乌应元问道。

    “我和滕翼去见见那个齐白,去看看他是何方神圣。”项少龙道:“另外,我会设法尽快办好朱姬的事,让乌卓大哥把人员准备好,随时准备应对变化的形势。”

第二百五十四章 项少龙见白起

    项少龙心中忐忑,肖月潭的到来,为他揭开了眼前形势的一片帷幕,让他能够隐约看到那帷幕后面的一点闪光,但是,绝大多数的部分,却仍然隐藏在那重重的黑暗之中。他似乎有着一种自己身在局中的迷惘,让他忍不住要叫出声来,抒发心中的郁闷。对方向他展示了一条道路,并关闭了其他的,而这条道路的前方,一片黑暗。

    收拾了一下心情,项少龙眼中流露出几分坚毅,他是特种兵出身,骨子里头早就有了那种不惧艰险的性子,和众人打了个招呼,带上滕翼,荆俊两人,直奔纪嫣然的住处而去。

    只是几天功夫,纪嫣然的府上已是车水马龙,络绎不绝,往来的宾客,几乎要将这地方的门槛踏破。

    项少龙三人到来,并没有引起太多注意,到门口报上名姓,便有个英武的汉子引领着,到了庄园后方的一处小院里。

    “嘿---嘿---“

    靠近了院子,项少龙三人便听到了其中传出的低喝声,那是一种充满了阳刚气息的声音,像是有人正在角力。

    “哦,将军又在和弟兄们比斗了。”那汉子向三人咧开了嘴,露出一口白牙,他上前推开了门道

    “将军,你等的人来了。”

    “哦,知道了,带他们进去,我马上来。”那是一个雄浑有力的声音,有着说不出的威严。

    在那汉子的带领下,三人到了一个并不宽敞的客厅,其中的布置简洁明快,放了五张案几。那汉子带三人落座,尚空出了主位和主位侧面的一张席位。

    待那汉子离去,项少龙与滕翼交换了个眼色,方才经过院子,他没有少打量院子里面的那七八条大汉,每一个人都是半赤着上身,露出一身结实的肌肉,和数不清的疤痕。加上身上笼罩着的肃杀之气,项少龙能够断定,这七八个人,每一个都是上过战场的老兵。

    这也正验证了他的想法,肖月潭,或者说他背后的吕不韦,并没有真的将宝,全部压在他们乌家的身上,而是做了二手准备。

    他们并没有等多久,便听到一声豪迈的笑声,一条七尺大汉,和一个身子有些不太灵便的文士,相伴着走了进来。

    可能是刚刚出过一身大汗,又冲过了凉,那汉子的发梢部位,隐隐能够看到水渍,他半穿半披着一袭红色战袍,在不知道是水还是汗的浸湿下,像是带着血色。

    剑眉,虎目,柱鼻,阔口,下巴微微上翘,肤色如古铜,隐隐透着一层油光,行走之间,虎虎生风,腰间佩一柄长剑,古意盎然,锋芒内蕴,分明不是凡器。

    他大步走到主位上,向三人一抱拳,道了声:“齐某方才去活动了下筋骨,让三位久等了。”

    嘴里说着话,他目光犀利而敏锐,扫过三人,每个被他看到的人,都感觉到脸上像是被刀刃划过一样。

    相比之下,那个文士要低调得多,待白起落座,才走到了自己的席位上,他身上像是有伤病,下盘浮而无力,其貌不扬,穿着件粗布文士袍,双手笼在袖中,和白起一比,几乎毫不起眼,向三人拱了拱手道:“鄙人姓梦,陪同齐将军,与诸位会谈应对赵穆诸事。”

    虽然被白起的威势所慑,项少龙还是仔细地打量了梦渊一番,但与其他几个人相比,梦渊的外貌,实在是过于有欺骗性,尤其是他身上的伤势,将原本的精气神,也掩盖得毫不出奇。

    “灯下黑”这正是梦渊这段布局的精妙之处,他鼓励白起去追纪嫣然,固然有想要兼顾一下自己这个老哥的幸福在内的心意,其真正的目的之一,便是隐藏他的存在。当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到那个英伟神武的齐将军身上时,又有谁会注意到这个弱不禁风,其貌不扬的文士,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同样作为穿越人士,梦渊从来没有以为自己一伙人中有穿越者的事,能够瞒得过智勇双全的项少龙,尤其是主神将剧情难度调到了最大。他所能做的,只是误导,让对方误以为白起,才是那个真正的穿越者,而这种误解,在特定的时刻,会转化成足以致命的错误。

    (本来不想写这两段,但最近有些读者我也不知道该说他们什么好,只好把一些东西掰碎了给他们看,实在是太杯具了。)

    “项少龙见过齐将军,但不知肖先生在何处?”项少龙虽然精明,却也不是先知,一双眼睛在梦渊身上转了一圈后,还是回到了白起这边。

    “他另外有事在身。”白起摆了摆手,直接打断了他的问话道:“肖先生应该和你说明了,我想要见你,是为了对付赵穆,他的眼光很是不错,在你身上,我看到了军人的样子。”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发出闷雷般的咚咚声:“如你所见,齐某也是个军人,你可以叫我齐先生,也可以叫我齐将军。”

    项少龙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齐白上来玩的这一手,端得是大巧若拙,大智若愚。

    白起的这句话中别有玄机,他化身的这个齐白,是用的白起昔日手下将校的身份,自称一声将军,并不为过,更不要说他有以百破千的战绩在里面,但正是如此,项少龙对白起的称呼,便要有些慎重了。如果按照白起的话也称将军,那么在双方的气势上,无形中便逊了三分,在后来的会谈中,很可能会落到下风去了。

    “听将军之言,似乎对对付赵穆胸有成竹,不知可得闻之?”荆俊忽然开口,笑嘻嘻地道。

    “将军莫怪,舍弟年轻,一时好奇而已。不过滕翼也想听听,将军对对付赵穆,有何高见?”滕翼瞪了荆俊一眼,赔礼道。

    “这两位是?”白起望着项少龙问道。

    “请放心,这两位是项某的结义兄弟。”

    白起重重地点了点头道:“既然是兄弟,有此一问也是应该。”

    他右手食中二指敲打着案几,发出得得的声音。

    “齐某来邯郸数日,心中也确实有了些想法,项先生你在此时间远长于齐某,我想问项先生,这赵穆有何倚仗之处?”

    项少龙心中一震,知道对方这一问,已经对前面的问题,作出了回答,而这个回答,其实和他自己的看法,正是不谋而合。

    “齐将军之问,项某明白,赵穆本身虽然剑术不凡,却绝非我等对手,但是他深得赵王宠信,其手下有郭开,乐乘两大走狗,赵氏行馆的馆主赵霸和赵墨的钜子严平,也和他一个鼻孔出气。”

    “正是如此。”白起拍了一下案几,发出咚地一声。

    “我们要做的,便是对症下药。你说的这些,概括的说,可以分为赵王派系的支持,城防军乐乘的势力,还有赵墨的势力。”

    白起说着,望向了项少龙道:“至于赵霸,项先生,你认为他效忠的是赵王还是赵穆呢?”

    项少龙皱了皱眉道:“难说,不过齐将军所说,不无道理,以我看来,赵霸此人,颇有些望风使舵的墙头草性子。”

    他抬起头,看向白起的目光很有些凝重。

    “如果真的能够排除将军所说三方力量对赵穆的支持,此人便像是去了爪牙的野兽,只能任我们宰割了。在这三方势力中,乐乘掌握着整个邯郸的防务,必须除掉,项某不才,这件事就交由我办如何?”

    白起笑了:“项先生主动请缨,这自然是好,不过这其余两件,我虽有安排,但仍然需要项先生出一份力。”

    “愿闻其详。”项少龙开始认真起来。

    “这赵王宠信赵穆一事,在三件事中看似最难,却并非无计可施。”白起冷笑道:“在赵王心中,还有一样东西,是比赵穆更重要的,项先生,你说是什么呢?”

    项少龙有些不解地望着白起,看到他威风凛凛地盘坐在主位上,心中一动,已经猜到了他话中的意思。

    “如果项某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两样东西吧?”

    “你们在说什么,为什么我听不懂啊?”荆俊在边上听得一头雾水道。

    “少龙,你是说赵王自己的性命和王位?”滕翼恍然大悟道。

    “不错。”白起赞许地说道:“如果让赵王拿到了赵穆与人勾结,想要谋害他的性命,篡夺他的王位的证据。那么他再怎么宠信赵穆,都会对他改变态度,即使只是一段时间。”

    “这怎么可能?赵穆奸诈似鬼,就算是确有此事,也会销毁证据。”滕翼惊道。

    “兵法有云,兵不厌诈。”白起森然道。

    “明日晚间,魏国的龙阳君,也会出席郭府的筵席,赵穆那厮,同样也会在场,制造一个他们私下交谈的假象,让众人看见,项先生,这难不倒你吧。”

    “赵穆和信陵君暗中勾结,谋算赵国?”项少龙明白了几分白起的意思,有些惊讶地问道。

第二百五十五章 钜子令

    “不错,就是这个意思,此外,给我找些赵穆的手书,我自然会作安排,让赵穆和信陵君勾结的证据,以及赵穆意图杀死赵孝成,取而代之,并向信陵君投诚的证据,让赵孝成拿到。”白起道。

    “看来,在齐将军的手下,有一位伪造文书方面的高手啊。”项少龙明白了白起的计策,问道。

    “嗯,他就在此处。”白起也不掩饰地道。

    梦渊抬起头,向项少龙露出一个颇有几分友善,实际带着几分猥琐的笑容。

    “齐将军之计,虽然有欠光明,但对赵穆这等人物,倒也并不过分。”滕翼沉吟了一下,抬起头道。

    “好,就这么办。”项少龙想起妮夫人的死,和长久以来的积怨,一咬牙道。

    这条一石数鸟的毒计出自谁手,不言自明,不仅算计了赵穆,还给远在大梁的信陵君,狠狠地扣上了一个屎盆子。但是在整个邯郸的布局中,这也只是梦渊计划的一环而已。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白起有意无意地道,再次在项少龙的心中掀起了一阵波涛。

    他强自镇定了一下心神道:“但不知齐将军在对付赵墨势力上,有何高见。”

    白起有些不满地摆了摆手道:“对项公子和赵墨的宿怨,我也曾有所了解。请教项公子,这严平找上你们,所为何物?他要此物有何用处?”

    “这个。”项少龙以看一个怪物的神情望着高踞于主位之上的白起,心中第一次涌起了惊惧的感觉。对方这个人物所表现出来的那种洞悉一切的态度,和不怒而威的气势,让他充分体会到了别人面对他时所感受到的那种敬畏。

    在白起表现出的强势和咄咄逼人下,项少龙心中微叹,颇有些无奈地探手入怀,取出一方东西来。

    这是元宗托付给他的钜子令,一方刻着一个“墨”字的方形令牌,在他的手中,散发着奇异的冰凉。

    自得到此物后,他也不止一次琢摸过此物的用途,

    以前看武侠小说时,总爱描写甚麽令牌,只要拿在手中,对某一门派和组织的人便有至高无上的权威,可以指挥命令他们。不过这钜子令显然没有这个作用,否则元宗举起它来便成了,不用拚命逃生。所以这钜子令必然有某种实质的价值,非只是钜子身份的象徵那麽简单。

    “严平他们找你的麻烦,便是为了此物。”白起问道。

    “不错,这东西是元宗托付给我保管的,不过他并没有说此物其中的奥秘。”项少龙简单地说了自己与元宗,严平之间的一些事来。

    “那么项公子,你可有意角逐墨门钜子之位?”

    “我?”项少龙摇了摇头,他并不同意墨门所谓“兼爱,非攻”的主张,更不要说墨门弟子必须清贫苦修,和他的性子完全格格不入。

    “既然如此,那么项公子,以你之见,以此物换取赵墨的中立,甚至友谊,是否可行呢?”白起再逼问道。

    项少龙心里抽了一下,白起的这个提议,他并不是没有想过,为了一方不知道用处的钜子令,彻底得罪包括赵墨在内的整个墨门,孰轻孰重,他完全明白,但想起元宗的请托,他又有些犹豫。

    “齐兄有所不知,当日我和元宗分别,他将此物借我,如我再遇到他,还要还给他的。”

    白起微微一怔,随即淡淡地笑了,他看向项少龙的目光中,多了几分玩味。

    “项公子,请问,严平是怎么断定此物在阁下手中的?”

    语利如刀,项少龙真的感觉到了白起说话中的那种锐利,那是一种绝对的理智,没有侥幸,没有揣测,有的只是直指本心的直接,在他的面前,任何的掩饰和谎言,都无所遁形。

    白起却没有停下他的话:“当我考虑一件不好的事的时候,我总是会考虑最坏的后果,并以此为基础,制定我的计划,很可惜,每次的事实,都和我考虑的一样。”

    项少龙的心中,猛地泛起一股反感,他虽然知道对方说的是事实,但是他却不能忍受对方语气中的那种无情,那种将最残酷的事,当做一件最平常地事实说出来的那种态度。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白起的目光中,充满了怒火,却惊讶地发现,对方的目光中的几分怜悯和微笑。

    还没等他发话,却看到白起抬起手,做了一个下压的动作道。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想说如果元宗真的死在严平等人的手中,那么你不会放过他们,没错,换了我的朋友如果死在对方的手里,我也和你一样。”

    项少龙愣住了,他还真没有想到,白起居然会突然来一个峰回路转,只听他继续说道。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项公子,我们现在要消除的,是赵墨对我们的敌意,而不是你对他们的,这其中的区别,你明白么?”

    在边上的滕翼和荆俊,听得脸色都变了,对方这个齐将军,心思的诡异与狠毒,实在是超出了他们的想象。但是站在他们的角度,却不知道该怎么去反对对方那恶毒而有效的阴谋。

    不错,按照白起的计划,成功的可能性很高,对他们来说,只是失去,或暂时失去了一样对他们无足轻重的东西,但对赵穆,还有赵墨来说,这一步棋,却蕴含着无比的杀机,就像是用蜜糖包裹的毒药一样危险。

    项少龙的呼吸都重浊了起来,他望着白起,心中犹豫着,这根本是在和魔鬼在做交易,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只可怕的魔鬼,似乎是站在和他同一边的。

    便在这时候,白起在项少龙心中的天平上,放上了最后的一个砝码。

    “当我听说这件事时,我曾经怀疑过,这钜子令的本身,可能会藏有什么秘密,为了不让这个秘密白白地给对方知道。我会让梦先生当着你们的面查看一下这钜子令。梦先生是昔日武安君的忘年之交,在文书字画,机关器具上都有很高的造诣,如果这钜子令中有所隐藏,我相信他一定能够发现,当然,这是你的东西,里面的秘密,依然归你所有。”

    项少龙咬了咬牙道:“如此就有劳先生了。”

    梦渊微微一笑,接过了钜子令,仔细地打量起来,一边打量,一边用手指不断地触摸着它的表面,待得仔细摸索过一番后,他若有所得地微微一笑,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来。

    当着众人之面,他打开盒子,从中取出一件制作得尚算精巧的青铜镊子来,夹住那墨子上的一点,用力一拉,只听“得”地一声,圆点应手而起,升起了将近半寸,成了一根小圆柱,众人一见,齐声发出了一声低呼。

    梦渊笑眯眯地依样施为,拉出了另一根圆柱,再取出一个小钳子,夹住圆柱顺时钟转了转,咔咔两响,那钜子令沿着正中,分成了两片,露出一个帛卷来。

    取出帛卷,梦渊看了白起一眼,见他略略点头,便将其直接交给了项少龙。项少龙三人看在眼里,对白起的恶感,算是消散了三分。

    小帛卷在案几上摊了开来,长达二十尺,密密麻麻布满了图形和绳头小字。前半截是上卷“墨氏兵法”,下半截的下卷竟全是剑法,卷首写著“墨氏剑法补遗三大杀招”。项少龙大感兴趣,用神观阅下,心中狂喜。原来这三大杀式全是攻击的剑法,与墨子剑法的以守为主大相迳庭,不知是否墨翟晚年心态转变,创出了这主攻的三招,以补剑法的不足。

    名虽为三招,但每招至少有百多个图形,可知复杂至怎样程度。最巧妙的是这三招全与

    防守有关,故可天衣无缝地配合在元宗传授的墨子剑法里。

    见项少龙看得起劲,白起微微一笑道:“项公子,这钜子令的秘密,我估计那严平或许也知道,所以你回去之后,让人仔细誊抄一遍,至于这原件,还是要放在钜子令中的,以免对方生疑。”

    在他的边上,梦渊还在翻弄着那两片钜子令,将其合拢分开数次,直到看不出一点异常,才对白起道。

    “齐兄,梦某幸不辱命。”

    梦渊解开了钜子令的秘密很好地缓解了双方本来有些尴尬的气氛,在继续谈了些对付赵穆的想法后,项少龙拿着帛卷,匆匆地离开了,还有不到一天的时间,要誊抄如此多的内容,足以让他和赵雅等人忙上一阵子了。

    “这墨氏兵法,再如何了得,却在根本的思想上就错了。墨子之道,重于守,轻于攻,尤重守城之术,却不知进攻对防守的重要。守而不攻,是守也,终殆矣。此等兵法,不看也罢。”白起待项少龙离去后,向梦渊道。

第二百五十六章 开幕

    梦渊笑了,要说天下有谁有资格批评墨翟的兵法水平,白起绝对算是一个。在主神空间的日子里,白起几乎将数千年古今中外的军学著作翻阅了一遍,虽然尚未完全吃透,但他在战争上的天赋,足以傲视群伦,墨翟虽也是兵法大家,却已经不是白起一个层次的存在了。

    同样的,这墨子剑法虽然精妙,但在他这个先天宗师的眼中,也只能说仅有参考的作用了,他虽然不习剑术,但并不代表说他不懂剑术,尤其是见识过了海无颜和燕南天这样的绝世剑客的剑术后,这墨子剑法,实在是差了不少,那是一种境界的区别,一个还在纠结于剑法本身的精妙,而另一个则已经在将天地万物融入剑中,追求剑意之道了。

    所以寻秦记中的墨子剑法,在梦渊等人看来,实在已经是无足轻重了。梦渊所注重的,不过是如何完成主神的考验以及解决白起心中的执念罢了。有了项少龙的配合,整个邯郸的布局,已经填补上了最后的一块砖瓦!

    相比较项少龙等人的难缠,与严平的沟通十分地顺利,在赵致的引见下,严平和白起在私下会晤了一次,这两个人物都是十分直率的性子,在白起以钜子令和出自鲁班册的一些精妙而实用的一些机关设计图为条件,并主动说明了项少龙对赵穆的敌意,和无意与赵墨为敌的态度后,严平一口答应了不再主动找项少龙等人的麻烦,并在项少龙和赵穆的敌对中保持中立的立场。更重要的是,白起在梦渊的授意下,表示了对严平一方代表的墨门势力的支持,让严平十分高兴地与白起定下了相互照应的盟约。

    (与赵墨势力关系转为尊敬,与楚墨,韩墨等势力关系转为冷淡。触发隐藏情节,墨门纷争,在剧情结束后,将视发展予以不同奖励,如赵墨灭亡,每人扣除精元点数2000点,玄级命运情节1个)

    在梦渊等人看来,剩下的几个墨门人物中,严平无疑是最有扶持价值的一个,这个人野心勃勃,一心想要一统四分五裂的墨门,以此为自己的一生追求。和楚墨的人不同,严平直接,单纯,守信,却在智谋上有所不足。这为梦渊插手墨门的纷争,提供了一个最好的选择。

    在梦渊等人紧锣密鼓地布局的时候,还有几个人的忙碌,丝毫不下于梦渊,其中之最,便是在纪嫣然处吃了一鳖的李园了。

    回到自己的居所,听着东闾子等人的讲述,李园的一双眉毛,越发地皱了起来。

    无他,在齐白的身后,他闻到了吕不韦的味道。

    “如此说来,这齐白是吕不韦的人?”李园站起身,在厅中来回走了两步,“这倒是有点麻烦了。”

    望了望他手下的几位心腹,他道:“如果那齐白是别人的人,我不会有什么顾忌,除掉也就除掉了,但吕不韦那老儿虽说是秦相,骨子里却还是那个睚眦必报的商人,为了一个齐白,去惹毛这老儿,不是很值得。”

    李园的这句话,是说出了大多数楚人对秦人的心声,说到底,六国与秦之争,最直接面对秦国的,是赵魏韩三国,而楚国则在三国之后,没有太多直接的冲突,但是当年白起攻楚,一击到底,决水于西山长谷,克楚别都鄢,次年拔楚都郢,楚顷襄王被迫迁都于陈。那一战白起几乎亡了楚国,让楚人对秦畏若猛虎,是以,后来秦国攻赵,楚国都不敢出兵,才有了毛遂仗剑上殿,呵斥楚王,成名天下的美谈。

    李园虽然有对付这个冒出来的齐白之心,但在下手之前,却也不得不考虑一下他身后势力的态度,齐白的背后是吕不韦,而吕不韦正是具有影响整个大秦态度能力的人物,尤其是前些日子,吕不韦上奏秦王,为白起封神,隐隐昭示了秦国军方势力的强势,现在的楚国,国内势力四分五裂,李园可不敢贸然激怒现在的秦国。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李园还是放弃了以阴谋诡计,来对付齐白的主意,而是决意在数日后的赵氏行馆,与白起公平一战,他对自己一方的剑术很有信心,在他的麾下,有东闾子,楼无心,言复等一流剑手,而齐白虽强,却只是一人。在公平的一对一较量中,即使杀了齐白,按照剑手的规矩行事,吕不韦即使不满,也难就此作什么文章。

    放开齐白那令他闹心的事,李园这次来赵国,并非是毫无收获,最大的收获,便是会见了赵国两大支柱之一的郭家家主郭纵。

    这郭家是赵国数一数二的大世家,几乎垄断了整个赵国的铁业,与经营畜牧业的乌家,是支持起整个赵国国力的两大势力。身为郭家家主的郭纵,在看明白了赵孝成王的昏庸后,知道赵国绝不可能是强秦的对手,便动了为郭家寻一后路的主意,身为楚国国舅的李园,便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中。

    郭纵有一爱女,名叫郭秀儿,年方及笄,长得也是姿容出众,俏丽可爱。而李园是天下少有的美男子,谈吐出众,身份不凡,正是天下思春少女心中的白马王子。

    郭纵与李园会谈甚欢,便起了为爱女择婿的念头,李园同样知道这郭纵掌握着整个赵国的铁业,实力雄厚,自己如得不到纪嫣然,能娶到这郭秀儿,对自己也是大有助益,何况这郭秀儿也是个千娇百媚的美女。他考虑了其中的得失后,虽没有一口答应,但也明确表示了对郭家的友善和楚国对郭家的欢迎。

    郭纵大是高兴,便提议召开宴会,替李园引见赵国的各方势力,这正中李园的下怀,而在有心人的安排下,这场聚会,变得规模宏大,汇集了当今在邯郸各方龙蛇势力的聚会,而名动天下的纪才女也将与邹衍一同出席这场聚会,更是让邯郸众人都以能够能得一席而自豪。

    过了未时,郭府门前,已是车水马龙,好不热闹,一批批贵客,纷纷到来,赵国方面有巨鹿候赵穆,大夫郭开,城守乐乘,赵氏行馆赵霸,赵致,夫人赵雅,赵墨钜子严平,乌府项少龙,滕翼,荆俊三人,他国势力则有平山候韩闯,魏国龙阳君。至于李园等人,已是早先一步到了郭府,有几分以半个主人自居了。

    忽然一声喊,纪才女来了,便见到纪嫣然在邹衍的陪伴下,行下马车来,在她的车旁,是几名身形彪悍的大汉,在为首一人的一声号令之下,就在众人的蜂拥中,硬是以身躯隔出了一道通道来。那为首之人身形挺拔,披殷红色武士袍,腰佩古剑,正是白起。而肖月潭,梦渊,苏樱等人,则没有出现在这里。当邯郸所有的目光都被这里所吸引时,对另一个地方的注意力,必然就会下降,而这正是他们的机会所在,是为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之计。

    “纪小姐,你车前那位壮士,气度非凡,却不知是何人?”先忍不住的是平山侯韩闯,在注视了白起半天后,出声问道。

    “哦,前天肖先生来嫣然府上,给嫣然带来了不少货物,闲谈间说起在嫣然身边少了几个可靠的护卫,便将他的护卫统领齐白先生和几名勇士,给了嫣然呢。”纪嫣然望了望那个挺立如枪的身影,有些好笑地道。

    肖月潭这些天在各方势力间奔走,已有了不小的名气,包括韩闯在内的诸人手中,都有对方或卖或送的一些珍稀玩意儿。所以听到纪嫣然如此说,大多数人都心中“喔”了一声,毕竟在这个时候,友人之间互送下属,甚至姬妾,都是司空见惯的事,纪嫣然这次来赵国,本身并没有带护卫,所以才需要韩闯,李园等人陪同,才能保证来赵途中的安全,但她乃是万众瞩目的人物,得知她到来的众人,又有谁不想一睹她的风采,结果梦渊和肖月潭一合计,直接把白起给卖了,堂堂大将军白起,和迢迢赶来的司马梗麾下众豪士,首先当起了纪嫣然的近卫军来。

    只有李园心中一阵恼怒之余,对白起的身份,愈发地摸不清深浅来。

    白起挎着长剑,一脸严肃地护送着纪嫣然两人走过人群,便看到了严平,项少龙,赵霸等人,见到白起望来,他们纷纷向其点头致意。当天他以一阕“观沧海”击败了田柔后,赵霸在向众弟子讲评他们一战的时候,明确表明齐白的实力,已经足以和他相提并论,他是赵国剑术界的泰山北斗,这一句话的分量可想而知。只是几天功夫,白起声誉鹊起,在剑术上的名声,几乎已经赶上了项少龙,在邯郸的人或多或少都知道,有这么一个领百人击溃上千马贼,剑术出众的人物,此时见他成了纪嫣然的护卫统领,更是在羡慕之余,好一番议论。

第二百五十七章 龙阳君

    白起毫不在意,见严平等人,便微笑点头,见到乐乘,李园等不善的目光,便板起一张扑克脸,在上百人的围观下,表现得如闲庭信步一般。他大风大浪见得多了,这种小场面,又怎么能够入得了他的法眼。

    郭府大门敞开到底,郭纵等人迎了出来,将一众贵客接了进去,如此多身份各异的人物,齐集郭府,让郭纵脸上大有光彩的同时,也有了几分压力。

    这时离开席为时尚早,来到的客人或三个一群,或五个一伙,在郭府的花园中相互结交与攀谈。宴会,当然不是为了吃饭,而是人们进行社交的最主要手段之一。

    郭府不愧为邯郸的两个世家之一,上百号人物在这片花园之中,丝毫不显得拥挤,跟在纪嫣然边上,不言不语,白起用眼角的余光,扫视着这一刻的邯郸诸人众生相,大脑飞快地转动着。他是四人中对个时代最为了解之人,只要看到哪几个人交谈行礼,听到他们的片言只语,便能够作出一定的推断来。

    在幻域小队中,梦渊擅长布局和阴谋,苏樱擅长应变和协调,何芸梦是多面手,而白起则擅长决断。他的大局观几乎不在梦渊之下,且有着军人所特有的果决和无畏。

    他看到了项少龙走向了一处略微安静些许的所在,然后是严平,走到了他的身边,项少龙从怀中取出了一包东西,递了过去。严平打开一角,看了看,便抬起了头,望向了白起,微微点了点头。

    项少龙面沉如水,显得有些无奈,走了回去。

    “哟,我道是谁,原来是项公子,大梁一别,多日不见了。”

    项少龙,白起,还有所有听到这一句话的人,几乎都忍不住暗自皱了皱眉头,无他,说话这人的语柔婉悦耳,腻腻的,糯糯的,却偏偏出自男子之口。

    这是一个“美丽”的男人,皮肤比女子更白嫩,一对秀长凤目顾盼生妍,走起路来婀娜多姿,有若柔风中的小草,摇摇曳曳。他的高度最少比项少龙矮了半个头,可是骨肉均匀,手足纤长,予人修美合度的感觉。身穿的武士服色彩艳丽,墨绿的底子上以丝线绣出来花团锦簇,配合着浓浓的脂粉香气,像一朵花。

    只见他轻移玉步,走到项少龙身前,咯咯一笑,一个媚眼抛了过去:

    “项公子你不告而别,让奴家好生想念呢。”

    项少龙的表情一下子变得精彩之极,他好色,却不好男色,这龙阳君一副含情脉脉的样子,让他好不难过。

    认真地说起来,项少龙和龙阳君,还有不小的梁子,他昔日击杀的连晋,灰胡等人,都是龙阳君的棋子。在大梁时,龙阳君也曾闯上信陵君府,半真半假地寻过他的晦气。有趣的是,经那一会,龙阳君似乎对项少龙就有了几分好感,这或许是项少龙**光环的附带效果,不过项少龙自己对此却没有丝毫得意罢了。

    “当日事发仓促,来不及与君上告辞,是少龙失礼了。”项少龙暗暗咬了咬牙,虽然他对这龙阳君并没有什么恶感,但在众人的远近围观下,和这个口角含春的男人交谈,却实在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事。

    但他又有使命在身,本来就想要利用这龙阳君,给赵穆扣上一口大黑锅,也只得强忍着心中的古怪,摆出一副老友重逢的姿态来。

    龙阳君此来,正是为了鲁公秘录一事,来赵国问罪的。

    本来这鲁公秘录,乃是信陵君布下的饵,虽说只要达到目的,鲁公秘录实际失去与否,信陵君并不很在意,他所要的,只是一个找赵国麻烦的借口而已。但让他有些意外的是,对方的神秘与强大,超出了他的预料。鲁公秘录丢了不说,苏樱一把大火,几乎烧掉了半个大梁,连朱亥出手,都没有能将对方留一个人下来。

    这个脸可丢得不小,即使是信陵君的涵养,都忍不住怒火中烧。

    朱亥归来后,信陵君直接就大梁大火,鲁公秘录一事,找上了魏王安厘。

    本来按信陵君的主意,应该是趁这个机会,直接挥兵邯郸,其时赵将廉颇正领兵攻燕,这突如其来的一战,必定能将赵国灭了,并入魏国之中,但魏王安厘,却另有心思。

    信陵君的威望,实在太高了,即使愚蠢如魏王安厘,也知道信陵君的才能,强他十倍。如真的信陵君兴兵灭赵成功,那么他的王位,在大军在握的信陵君面前,也就岌岌可危了。他不敢动信陵君,但也不会去再让这个心腹大患,再有立威扬名的机会。

    不过,即使是魏王安厘,也对赵国这次的动作,大为不满。你偷了无忌的东西,也就是了,把我的王都都烧了,这叫什么事?

    这就有了龙阳君邯郸之行,这龙阳君是安厘的宠臣,和信陵君一向不合,他这次来赵国,自然不会雷厉风行。在邯郸游玩了几天,便接到了李园的邀请。

    “不过当日项某,也只是信陵君他们的棋子而已,君上是聪明人,当知项某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而且当日项某被他追杀,几乎丢了性命,要是君上找那信陵君的麻烦,项某乐见其成。”项少龙低声道。

    龙阳君娇声道:“我理会得,当时实也怪不得项兵卫。不过此次之行,项公子可要助我一臂之力。

    “那是自然,君上,此行如要成功,有一人你不得不见。此人虽品性恶劣,却能够作赵王七八分主。”项少龙略一沉吟道。

    “你是说赵穆?”龙阳君皱了皱眉道:“对此我也有所耳闻。”

    项少龙一笑道;“便让我替君上引荐。”

    因为肖月潭对项少龙的步步紧逼,以及梦渊,白起的安排,项少龙并没有在明面上和赵穆撕破脸面,这正为白起施行反间计提供了可能。白起看到项少龙将龙阳君和赵穆拉到一起谈了几句,便知道此计已经成了一半了。

    跟着纪嫣然,只要你站在那里,麻烦自然会找上门来,这就叫躺着也会中枪。只是片刻功夫,李园便带着郭秀儿跟了上来,接着,赵雅,韩闯,郭开等人一个个围了上来,她就是一块磁石,散发着无比强大的吸引力。

    白起心中叹了口气,不由得为梦渊的睿智而赞叹,要是让梦渊出现在这样的场合,恐怕要比直接杀了他还难过吧。

    他往项少龙的方向看了一眼,见到他已经摆脱了龙阳君的纠缠,向边上走了开去。

    “少龙,我们在谈论很有意思的话题呢。”同样看到他的还有赵雅,顿时笑面如花,出声招呼道。

    项少龙闻声只得止住了脚步,虽然对白起很是有几分戒心,还是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已按照白起的要求行事,两人尚未交谈,只听纪嫣然微笑着道:“项公子也过来吧,昔日大梁闻公子治国之道。颇有新奇独到之处,嫣然也希望今天能再听到公子的高论呢。”

    在答应了梦渊的要求后,白起听梦渊详细地分析过纪嫣然的性情,知道她最爱讨论问题,上至经世之道,下至类此的生命有什么意义等,都爱讨论一番。而这正是百家争鸣、思想爆炸的大时代,这种清谈的风气盛行于权贵和名士间,像不久前的老庄孔子等人,便终日好谈人生道理。

    在一旁的李园笑嘻嘻地道:“我们正在谈论生死的意义,不知道项公子,还有这位齐壮士,有何高见呢?”

    项少龙和白起几乎同时暗中哼了一声,知道这李园对二人又起了嫉妒之心,想要看到两人出丑。

    白起心性老成,项少龙却没有这么客气,径直道:“前面的我没听到,你们谈了这些时候,应该是已经有了些结论,不若让我们先听听如何?”

    他特意加了一个“们”字,算是将白起,也拉上了自己的船。白起毫不在意,径自将目光,转到了李园的身上,看得他直发毛。

    郭开哈哈一笑道:“我仍是孔丘那句‘未能事人,焉能事鬼’,索性不去想生死以外的。”

    赵雅啐道:“郭大夫最是狡猾,对这人生中最重要的课题,就只知道逃避。”

    李园傲然道:“我们做什么事都要讲求目的,为何独是对自己的存在不闻不问,上天既赋予了我们宝贵的生命,就像这些高挂树上的彩灯般,燃烧着五光十色的光和热,如此才能不负此生。”

    他的说法中,充满了一种对生活的热情,连白起听了,都微微地点了点头,而其他几人,都听得十分用心。

    项少龙忽道:“李兄所说,是一种对生活的态度,而不是对生死的意义。”

    李园朗声笑道:“项公子先生说得对,不过正如庄周所说的‘以其至小,求穷其至大之域,必迷乱而不能自得。’一天我们给局限在生死,始终不能求得有关生死的答案,就像夏天的蛇,不知冬天的冰雪是什么一回事,所以我们唯一之计,就是确立一种积极的态度,免得把这有若白驹过隙的生命白白浪费了。”

第二百五十八章 两个故事

    他的声音极有磁性,口若悬河,又指出了世人对死后的无知,即使是项少龙和白起,都很难一下找出其中的纰漏来。

    李园得意地道:“却不知项公子有何高见。”

    只见项少龙微微一笑,把手往背后一背,仰望上方的天空道:

    “有个旅客在沙漠里走着,忽然后面出现了一群饿狼,追着他来要群起而噬,他大吃一惊拼命狂奔,为生命而奋斗。就在饿狼快追上他时,他见到前面有口不知有多深的井,不顾一切跳了进去。不但没有水,还有很多毒蛇,见到有食物送上门来,昂首吐舌,热切引项以待。他大惊失神下,胡乱伸手想去抓到点什么可以救命的东西,想不到竟天从人愿,给他抓到了一棵在井中间横伸出来的小树,把他稳在半空处。于是乎上有饿狼,下有毒蛇,不过那人虽陷身在进退两难的绝境,但暂时总仍是安全的。就在他松了一口气的时刻,奇怪的异响传入他的耳内。他骇然循声望去,魂飞魄散地发觉有一群大老鼠正以尖利的牙齿咬着树根,这救命的树已是时日无多了。就在这生死一瞬的时刻,他看到了眼前树叶上有一滴蜜糖,于是他忘记了上面的饿狼,下面的毒蛇,也忘掉了快要给老鼠咬断的小树,闭上眼睛,伸出舌头,全心全意去舐尝那滴蜜糖。”

    众人都听得入神了,只听他笑道:“对我来说,那一滴蜜糖,就是生命的意义。”

    “很不错。”白起赞了一声,这个故事,他曾经在自己府上期间听梦渊讲过,却是与项少龙所说的略有差异,那是因为梦渊所说的,乃是佛经《杂宝藏经》中的原文:有一天,一位旅人在山野里行走,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咆哮。他回头一看,一头老虎正朝他冲了过来。他慌忙撒腿就跑,发现前面有一口枯井――井边有一棵老藤,下垂的藤条正好垂向井中。他大喜过望,连忙顺着藤蔓向井内溜去。松了一口气后,他仔细地打量四周,发现有一条毒蛇正盘踞在井中,井壁还有四条毒蛇围着他,五条蛇都昂着头,向他吐着信子,好像随时都要向他发起攻击似的。旅人大惊失色,又听到头上传出奇怪的声音,他朝上观看,只见黑白两只老鼠正在啃噬着他所紧攥着的藤条。旅人进退维谷中,发现面前的叶子上有一滴蜜糖。于是,旅人低下头专心品尝这一滴蜜糖……文中以荒漠比喻红尘,旅人比喻众生,老虎无常指世间的,井中是人世,藤代表人的生命,井底的毒蛇象征死亡,四条毒蛇是构成身体的四大要素,黑白两色的老鼠代表夜与昼,蜜糖是快乐。

    项少龙毕竟不是梦渊,不可能将这个故事记忆得那么清楚,所以说来自然有些通俗化了,但尽管如此,也听得众人如痴如醉,为他精彩之极的比喻和深邃的内容所倾倒。

    李园哪里想得到,这项少龙竟然会讲出如此精彩绝伦的故事来。听到白起首先出声称赞,然后众人惊呼声,赞叹声不绝于耳,不由得又惊又妒。

    “项公子的寓言精彩之极。”他咬了咬牙,忽然转向了白起道:“方才我见到齐壮士虽然也赞叹项公子的意见,却似乎并不动容,请问齐兄对生命的意义,又是如何呢?”

    纪嫣然闻言笑道:“李兄不说,嫣然也差点疏忽了,齐兄乃是文武双全之人,也应对此有所高见才是。”

    他们两人一说,众人虽然仍在回味项少龙所言的含义,却也将注意力集中到这个站得如标枪一般挺直的人身上来。

    白起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道:“项公子方才讲的寓言,已经将生死之间的意义说得很深刻了。齐某不过一个武人,不敢说能讲得比他更深刻,但每个人从出生伊始,他们的经历就是不同的,他们的命运也是不同的,可以说,每个人的生命的意义,也是各不相同的。”

    听着他有些低沉的声音,包括纪嫣然在内,都思考了起来,项少龙方才说的故事,那一滴蜜糖,说的是快乐,但那并不是说,每个人活着的意义,都是为了快乐。包括他们在内,有不少人所追求的,应该说是各种欲望的满足,这种满足固然有快乐在内,还有更多的其他的东西在内。满足包含的东西,更远甚于单纯的快乐。

    纪嫣然若有所思地问道:“齐兄所说,嫣然有些明白了,不过嫣然也有些好奇,不知齐兄生命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白起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项少龙道:“我以前也听过个故事,比项公子说的那个要简单些,就拿出来讲讲吧。”

    众人都想要知道这个声名鹊起的剑客,在听了项少龙一滴蜜糖这样的寓言之后,还想要说一个怎么样的故事,都屏息静气,凝神倾听。

    却见他端起面前的酒杯,一口干了,抹了抹嘴,开始以低沉的声音讲起故事来。

    从前有一个渔夫,生活在一个海边的小渔村内,这小渔村不大,只有百十号人,他们经常出海,靠捕鱼为生。这个渔夫,从少年开始打渔,一直到老。他曾经是这个渔村中,最优秀的渔夫,村中的其他渔民,都将自己的儿子,送到他的船上,向他学习打渔的本事。

    但是日子一天天过去,这渔夫老了,他也不再能每天都满载而归了,村里的人开始说,他的年纪大了,他的运气差了,他不再是原来的那个,最优秀的渔夫了。

    终于有一次,他连续多日没有打到鱼,连那个在他船上学手艺的学徒,都在父母的要求下,去了别人的船,他们说,这个渔夫已经不行了,他的运气也已经用尽了。

    但是这个渔夫一直没有气馁,他一天天的出海,一天天的空舱而归。

    他的学徒是个尊敬师傅的人,常常来看他,并从自己的渔获中,分给他少许,但是他每次都只肯接受,能够让他活下来的那些食物,他说,那样就够了。

    一直过了八十多天,所有人都认为,他已经不中用了,但是这个老渔夫,还是像往常那样,带上一桶水,划着自己的渔船,出了海。

    他到了远海,那片以他的经验,认为最有可能捕到鱼的地方,将准备好的鱼饵,精确地放在适当的地方的。他一直认为,每天都是新的一天,能走运当然是好。不过他情愿做到分毫不差。这样,运气来的时候,他就有所准备了。

    太阳快要下山了,正常时候,这是他该要回去的时候了,但是今天,老渔夫没有回去,他根本不着急回去。

    他四处张望着,看到了一只海鸟,在不远处的海面上低飞。他划着小船,靠了过去。那里的水很深,足有上千尺。在这样的深水中,通常有着大鱼的存在。

    忽然他感觉到手中的钓索一沉,很有分量的感觉。他知道,鱼儿咬钩了。

    他接上了备用的钓索,慢慢地放着,等待着。

    过了许久,他觉得差不多了,他的猎物,已经将诱饵和吊钩,深深地吃了下去。

    他开始用力拉索,什么用都没有,他的钓索很结实,在他的猛拉下,绷得笔直。

    那条鱼开始向远方游去,挣扎着,老渔夫拉紧了钓索,在座板上死劲撑住了自己的身子,仰着上半身来抵消鱼的拉力。船儿慢慢地向远处驶去。

    黑夜降临了,老渔夫就跟着那条鱼,拉着钓索,整整过了一夜。

    他的手因为长时间的用力开始发抖,于是他把钓索绕过他的肩膀,再牢牢地绑在了船上。

    天逐渐又亮了,努力了一夜,他发现,这条鱼开始向浅水游动了,这是一个好兆头。

    他喝了点水,继续和这条鱼相持,终于鱼露出了水。它不停地往上冒,水从它身上向两边直泻。它在阳光里亮光光的,脑袋和背部呈深紫色,两侧的条纹在阳光里显得宽阔,带着淡紫色。它的长嘴象棒球棒那样长,逐渐变细,象一把轻剑,它把全身从头到尾都露出水面,然后又滑溜地钻进水去,能够看见它那大镰刀般的尾巴没入水里,钓索开始往外飞速溜去。

    老渔夫捕过很多鱼,但他从来没见到过这么大的鱼,比他的小船,还长了几尺多。他已经看不到陆地了,前后左右,只有一望无边的海水。

    他的两只手都被钓索磨破了,流下血来,他感觉到了痛苦,但是他不觉得那是痛苦,而是对他意志和智慧的考验。

    他放下了其他的几根小钓索,钓到了两条小鱼,把它们剖开,吃了一点生鱼肉,他需要补充自己的体力,来继续和他的猎物搏斗。

    他需要一直拉着钓索,而不能把它简单地拴在船上,不然只要那鱼一挣扎,锋利的尾巴就会将钓索割断。他只能自己看着,不断地拉动着钓索,避开那条鱼的尾巴。

    他不断地舀起海水,淋在自己的头上,那能够让他清醒。

    和这条鱼再争斗了一天,老渔夫感觉到自己就要垮了,但每一回他都对自己说,我还要试一下。

    我还要试一下!我还要再试一下,他不断对自己许愿,尽管他的双手这时已经软弱无力,眼睛也不好使。

    他忍住了一切痛楚,拿出剩余的力气和丧失已久的自傲,用来对付这鱼的痛苦挣扎,于是它游到了他的身边,在他身边游着,它的嘴几乎碰着了小船的船壳板,它开始在船边游过去,身子又长,又高,又宽,银色底上有着紫色条纹,在水里看来长得无穷无尽。

    他放下钓索,一脚踩住了,把鱼叉举得尽可能地高,使出全身的力气,加上他刚才鼓起的力气,把它朝下直扎进鱼身的一边,就在大胸鳍后面一点儿的地方,这胸鳍高高地竖立着,高齐老渔夫的胸膛。他感到那鱼叉扎了进去,就把身子倚在上面,把它扎得更深一点,再用全身的重量把它压下去。

    于是那鱼闹腾起来,尽管死到临头了,它仍从水中高高跳起,把它那惊人的长度和宽度,它的力量和美,全都暴露无遗。它仿佛悬在空中,就在小船中老渔夫的头顶上空。然后,它砰的一声掉在水里,浪花溅了老人一身,溅了一船。

    这条鱼太大了,船上根本放不下,他只好把鱼拖到船边,这样可以用一根绳子穿进它的鳃,从嘴里拉出来,把它的脑袋紧绑在船头边,再用一根套索拴住它的尾巴,另一根拴住它的腰部,把它绑牢在这小船上。

    但是这还不是结束,在老渔夫回程的路上,那条死去的鱼身上流下的血水,引来了鲨鱼,一种海中的嗜血猛兽,它们张开利口,咬噬着绑在船边的鱼肉。老渔夫拿起手中的鱼叉,与那些凶恶的鲨鱼搏斗着,他只有一个人,奋战到底,不知道刺伤杀死了多少鲨鱼。

    当老渔夫回到岸上的时候,他已经没有力筋疲力尽了,在他的身边的,是他的船,他的鱼叉,和一条已经被咬得没剩下多少肉的大鱼。

    这一天,他睡得很香,在睡梦中,他梦见了猛虎。

    白起一直板着的脸拉出了两道笑纹:“这老渔夫生命的意义,和我差不多。”

第二百五十九章 论诗

    白起说的这个故事,正是美国作家海明威的名作《老人与海》,这是一个简单的故事,其中的比喻和象征意义,比起项少龙所说的“一滴蜜糖”有所不如,但在这个简单的故事中,有着前者所不能比拟的深厚内涵和精神,相较前者面对世间红尘的乏力,白起所说的这个故事,却表现出了一种截然不同的男儿的坚毅与刚强。

    这个老人只是一个普通的渔夫,但是他在充满暴力与死亡的现实世界中表现出来的勇气,在面对不可抗拒的命运,在外界巨大的压力和厄运打击时,仍然坚强不屈,勇往直前,甚至视死如归,他保持了一个勇士所应该具有的尊严,还有那种真正不屈强者的风度。那是一种“硬骨头”的男子汉气概,是一种可以被打倒,但永远不可能被打败的坚韧。

    这个故事是梦渊在白起府上当门客时,说给过白起听的诸多故事中的一个,却是白起记得最牢,体会最深的一个。那时的他,年过花甲,卧病在床,心中充满了积郁,正是他一生中最低谷的时候,而梦渊就给他讲了这个故事,再度激发了他的雄心和斗志。

    这个故事在白起的口中说来,充满了岁月的沧桑,和那种直面人生最残酷一面的豪壮,只因为那个老人所面对过的,他也同样多次面对过。

    这是众人一天中第二次沉浸在意义深远的故事之中,听着白起描述,他们似乎看到了一个坚定的老人,在大海中与大鱼斗智斗勇,绝不放弃。除了项少龙若有所思地想着些什么外,每一个人都被老渔夫的那种在天地怒涛间的战斗意志所打动。

    纪嫣然亲手斟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双手托着,递送到白起的跟前道:“齐兄的故事,是嫣然听到过的最有启发的,寓义最为深远的故事,嫣然敬齐兄一杯。”

    李园等人心中难免妒忌,但他们看着白起时,却惊讶地发现,在这个人身上竟然有着和他所说故事中的老人,几乎如出一辙的气概。让他们这些人,隐隐地有了几分惧意,竟不敢直面对方那双锐利而带着几分沧桑气息的眼睛。

    纪嫣然在敬了白起一杯后,又拿起另一杯酒,到了项少龙跟前道:“项公子对生死的理解之深,嫣然也是佩服的,嫣然也敬公子一杯。”

    若是平时,项少龙必是欣然举杯,但他这时的心神,已经被这个神秘的齐白所占据,还是得滕翼暗中推了一把,才反应过来,举杯干了。

    这边的动静,让园中的其他人的注意力,也为之吸引过来。项少龙和白起说的这两个故事,一时间被众人交口传颂,如果说项少龙说的一滴蜜糖是让人折服的话,白起的老人与海,则是让人振奋,连带着望向白起的目光中,也多了几分尊重。

    (白起获得1000点名望点数)

    “让我们举杯,一起敬两位先生一杯。”韩闯看到李园吃瘪,虽然也是心怀妒忌,还是暗暗高兴,起哄道。

    李园皱起了眉头,看着那个站得笔直的身影,他心中再一次出现了那种对方难以战胜的感觉,而杯中的醇酒,也变得无比苦涩。

    郭纵见李园有些难堪,连忙道:“时辰差不多了,请各位入席吧。”

    这天来的人很多,但有资格坐在主厅中的,不过是二十人左右,设的是共席,一张巨大的圆桌周围,放了数十张坐席。

    本来白起身为护卫长,并没有入席的资格,但他方才的故事,已经打动了几乎所有人,又看在纪嫣然,邹衍的面子上,白起便坐在了纪嫣然的下首,在他的边上,是赵墨的钜子严平,而项少龙三人,则坐到了邹衍的边上。

    坐在主位的,是郭纵,边上的是李园,郭秀儿,龙阳君,赵穆,赵霸,赵致,韩闯等人,除此之外,还有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衣着华贵,不时和赵穆,李园等人谈笑着。

    酒过三巡,李园已然从先前的失落中恢复过来,借着酒兴,开始作起诗来,他确实是个颇有才华的风流人物,喝了十来杯酒,他已经作了两首不错的诗歌出来,引得边上的郭秀儿,满是仰慕的神色。

    “久闻李先生才高八斗,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单以诗词一道,此间再无人可以与先生相比了。”那个中年男子赞道。

    “姬先生未免小看了天下英雄。”赵雅见李园大出风头,项少龙却只是在一边低头猛吃,心中不忿,出言道。众人才知道,那中年男子是东周君的使者姬重,来这里是为了商谈六国抗秦一事的,能够影响楚王的李园,自然是他巴结的对象。

    自古流传下来的诗歌,经孔子和他的信徒陆续修改,共有三百余篇。这些诗歌在这时代有着无比实用的价值,特别在权贵间,更成了生活的一部份,交际时若不能引诗作装饰,便会给人鄙视。甚至有纯以诗文命乐工歌诵作为欢迎词,名之为“赋诗”,回敬的诗歌就叫“答赋”所以诗篇生疏者很易当场出丑,所谓“不学诗,无以言。”

    赵雅说这话并不稀奇,早在项少龙出使魏国前,与她花前月下时,便有“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的绝句,是以在她心中,项少龙的诗才,是丝毫不在李园之下的。

    项少龙暗叫不好,心说我的小乖乖,你可是要把我放火上烤了。

    果然她话音刚落,赵穆已然大笑道:“我险些忘了,项兵卫在诗歌一道上也是造诣深厚呢,何不也赋诗一首,以助酒兴?”

    项少龙很是有些尴尬,本来以他对后世的记忆,再去剽窃一首来也并不为难,但当着白起这个同样来自于“未来”的穿越者大肆剽窃,终究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他望了白起一眼,看他的面上毫无表情,似乎这一切与他毫不相干的样子,只是不断地倒满一杯酒,一气饮尽,再夹起一块肉,塞进嘴里。

    “呃,项某不过是一介武夫,对诗歌仅是一知半解罢了,在诗书礼乐一道上,是远不如各位士大夫的。”

    姬重撇了撇嘴,不屑地道:“那是自然,李先生精通诗词礼乐,又岂是几个武夫所能比的。”

    他转向李园道:“但不知李先生今日所作的诗如何?”

    他这两句话,在巴结李园之余,却是将项少龙和白起都贬了一番,李园闻言喜道:“我方才在说诗和乐的关系,说诗歌与音乐,是有相辅相成之功,所谓诗词礼乐,其中自有互通之理,当然这些东西,恐怕是武夫所不能领会的。”

    项少龙心中大怒,嘿嘿一笑道:

    “项某以为,好的诗词乃是天成,只有有感而发,妙手偶得,才足以流传千古,否则牵强而为之,不过是哗众取宠而已。所以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至于文字和音乐,不过是表现手法的不同,李公子偏执于形式的互通,只不过是舍本而逐末罢了。齐兄,你以为如何?”

    白起见项少龙已然开口,以他的性子,本来就瞧不起那姬重的样子,便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微微歪了歪头,带着几分酒意道:“你们说的吟诗作赋,我懂得不多,我只知道,好的诗当入于目,闻于耳,感于心,发于肺腑,而后方能行于世。所以说词句的华丽与否,音乐悦耳与否,都不过是形,这其中的本意,才是神之所在。”

    纪嫣然听得连连点头,项少龙和白起的说法,正是一针见血地说出了李园等人诗文的不足,在于过于追求词藻的华丽,颇有几分为作新词强说愁的作态,正因为如此,作出来的诗、词文采斐然,却内容空洞,也就是“看上去很美”,这样的诗词纵然能够传唱一时,却没有流传千古的价值。

    “齐兄所说,嫣然有些明白了呢,按照齐兄所言,这诗歌之道,应该不必过于追求形式韵律,而是该究其根本,以吟之有情,言之有物,方为正道?”

    白起刚要回答,却见姬重已然拍案而起:

    “荒谬,先左公丘明有言,言以足志,文以足言。不言,谁知其志?言之无文,行而不远。晋为伯,郑入陈,非文辞不为功。慎辞也。可见文辞的雅致,对表达意思的重要,行文著事,若粗鄙无文,岂不贻笑于天下。”

    他话音刚落,包括李园在内的几个人,脸色都变得颇为古怪,而白起看着他的眼神,像是看着一个白痴。

    项少龙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见纪嫣然掩着小嘴,忍着笑意道:

    “姬大夫为东周奔忙,却是少有时间做学问了,这话却是说错了,左公丘明所言之文,是语言表述的生动与形象,能为闻者所理解,而并非是用词的雅致华丽。”

    李园心中大骂这姬重是个十足的草包,连忙引开话题道:

    “齐壮士所言,不过是阁下的一种言论,园承认有些道理,但却少了实际诗歌支持。阁下说了这些许理论,却不知是否能举上个实例来说服我等呢?”

第二百六十章 突袭!

    白起望了众人一眼道:“诗词固然可以陶冶性情,但诗词之能,却远不止如此,我在秦地住过很久,我曾经听过这样的一首诗,每次听到,就能够感觉到心血沸腾,也是同样的一首诗,却能够让某些人,心惊胆寒,夜不能寐。”

    他徐徐地站起身,一股子肃杀的气势,从他的身上缓缓释放出来:

    岂曰无衣?

    与子同袍。

    王于兴师,

    修我戈矛。

    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

    与子同泽。

    王于兴师,

    修我矛戟。

    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

    与子同裳。

    王于兴师,

    修我甲兵。

    与子偕行!

    他的声音,变得慷慨与激昂,充满了同仇敌忾,意气风发,豪迈雄壮的气概。

    《诗经-秦风-无衣》谁也没有想到,白起会在这时候,把这首诗丢了出来,这首诗出自周幽王十一年(秦襄公七年,公元前771年),当时周王室内讧,导致戎族入侵,攻进镐京,周王朝土地大部沦陷,秦国靠近王畿,与周王室休戚相关,遂奋起反抗,于是这首充满了热血豪情的诗便诞生了。

    作为秦人最伟大的将军,秦军的领袖和神祗,白起不知道有多少次和他麾下的雄师在一起高唱着这首歌,将秦国的敌人击溃,当战场上每每响起这首歌的时候,秦国的敌人便为之战栗,颤抖,溃散。

    对在座的众人,尤其是姬重来说,白起的做法,真的是无异于把他拎起来反复抽了十七八个耳刮子,打得他晕头转向,再丢在地上,踩上个十七八脚。当时的秦,乃是忠于周朝的,但是到了现在,周王室威严荡然无存,留下的不过是你这样的草包饭桶!

    项少龙叹道:“比讲学的风气,比礼乐的精通,秦人居七国之末,但偏偏是在秦国,却有这样的诗歌,也偏偏是秦国,是六国最大的威胁。”

    他望向李园道:“屈夫子该是楚国史上最伟大的人物了吧,但是他落了个什么样的下场,有才而不能用,闻善而不能纳,会得些许皮毛,却在此引以为傲,项某虽不才,亦羞于与之论道也。”

    李园的一张脸变得和茄子一样难看,长这么大,他还没这么丢过人过,但项少龙和白起的组合实在是过于逆天了,他只觉得身上一阵一阵发冷,几乎便要被气得昏厥过去。

    “锵”

    在他身后站着的楼无心大怒,忽然拔剑出鞘,直指项少龙,众人齐齐为之色变。

    “住手,把剑收起来,你是不是觉得,今天丢人丢得还不够?”

    李园一挥手,喝止了他的动作。

    他恨恨地望了白起和项少龙一眼道:“园已定于三日之后,在赵氏行馆一会赵国高明,请项兵卫和齐壮士,还有在座的诸位,一起到场。”

    丢下一句话,李园告别了郭纵等人,带着楼无心,匆匆离去,姬重也没有颜面再留在席上,和赵穆也赶着告辞了众人离开了,同行的还有龙阳君,他是魏国的重臣,姬重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游说的机会。

    “哈哈哈哈,这小子平时拽得很,一副眼高于顶的样子,今天在项兄还有这位齐壮士手下吃了亏,实在是让韩某开怀。来,韩某敬两位一杯。”

    韩闯一向看李园不顺眼,他在韩国时便结识了项少龙,两人关系不错,见李园出了丑,开怀道。

    “这人倒是个爽直的真小人。”

    白起看了好笑,举杯也饮了一杯。

    (白起获得1000点声望值)

    手腕上的腕表一震,白起的嘴角微微上翘。

    “老哥我完成任务了,但不知梦老弟他们做得怎么样了。”

    这时已到了戌时,因为李园等人的先后离开,这场筵席也已经到了尾声,众位客人纷纷起身,向郭纵告别,准备离去,却闻得外面一阵阵喧哗,像是有大事发生。

    “邯郸发生了一些意外,为了确保大家的安全,请各位客人暂时回到席中,现在邯郸城已处于戒严状态。”

    先头的几个客人刚走到门口,便看到门口出现了一队队的赵兵,为首的一个将校一脸紧张和茫然,出声阻拦道。

    “什么,意外,出了什么事。”

    被拦住的宾客们像是被捅了窝的马蜂,嗡嗡地叫着,在郭府的门口,乱成了一锅粥。

    “怎么回事,出了什么事?”喝得有些醉熏熏的乐乘挤了过来,大声喝问道。

    “禀告统领,质子府被不明身份的人袭击,二十名士兵被悉数击杀,无一活口。”

    乐乘的脑袋嗡了一声,浑身立时出了一身冷汗。

    “质子呢,那个废物怎么样了?”他一把抓住对方的衣领,喝道。

    “被,被杀了。”

    “什么!!!”

    乐乘顿时惊得酒意全无,双手双脚,都一阵阵发凉起来。

    “夫人呢,我是说朱姬那个女人。”

    “不知道,我也是被副统领叫来的,现在外面乱得很,副统领怕再出事,所以让我来找统领报告,并让客人留一下。”

    “嗯”乐乘冷静了少许,点头道:“成胥做得不错,这里交给我,你去打听下朱姬府上的消息,速度来回报。”

    他虽然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但却也是个有些能力的人物,不然也不会被赵穆依为臂膀,更坐上这邯郸城位统领的位置。在先前的惊愕过去后,立刻作出了布置,向众人说明了邯郸城中的些许暴乱,为了防止客人们受到惊扰,请暂时留下。

    让自己的一个亲兵去向赵穆报告后,乐乘搬了副案几,就在郭府的大门口坐了下来。

    城中戒严的时间并不长久,只不过过了一个多时辰,就解除了戒备。但乐乘的脸色,已经变得和猪肝一样了。

    他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有些时候,明白了并不等于能够解决,他所遇到的这桩事,就是这么一件棘手之极的麻烦。

    秦国质子被杀,朱姬住所被袭,朱姬失踪,按照当地留下的痕迹,应该是被人用被子裹着掳走了,连鞋子都没穿。

    出手袭击质子府的人是绝对的精锐,每个人的死法都是完全一样,一箭封喉,没有丝毫近战的痕迹,就杀光了所有的卫兵。而且动作迅速,完成整个袭击行动,不过用了不足半支香功夫。

    而朱姬住所几个侍女的死法,则是被人用利刃抹了脖子,干净利落,那红色的血,将整个居所染得一片猩红!

    他也已经见到了成胥,因为今天的晚宴,邯郸城内近半的卫兵,都调遣到了郭府的附近维持秩序,其余的则大多拱卫王宫,所以今天晚上正是邯郸城内防卫最为空虚的时候。直到对方临走放火,才被人发现了两处地方被袭击。

    “统领,大王发怒,宣我们两个前去觐见。”没说两句话,成胥便打断了他的询问,沉着脸道。

    乐乘无奈地点头应了,他知道这成胥应该是赵王的人,在发生如此大事后,第一个回报的,便应该是赵孝成王。身为城卫统领,他恐怕是难辞其咎了。

    “什么,你怎么会在这里?”项少龙三人回到乌府,便看到乌应元陪着一个艳丽妩媚的女子,谈笑风生。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他这些天想方设法营救的朱姬,那个传说中,生了秦始皇嬴政的女人!

    “少龙何出此言,安排营救朱姬的,不正是你么?”项少龙此言一出,乌应元和乌卓两人勃然变色。

    项少龙想要否认,但看到朱姬吃惊的表情,立刻停住了,将乌卓拉到一边道:“大哥,说说你们的行动吧!”

    乌卓见他神色不对,却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听到他动问,便仔细地讲述起项少龙等人离开后发生的事来,听着他的叙述,项少龙才开始明白过来,整件事的大概情况。

    就在下午,项少龙三人离开府上不久,肖月潭便匆匆赶来,说今天晚上可能会是一个接近朱姬的机会,因为人手不足,乌应元便让乌卓带上十几名精锐相助,他们一行上了马车,到朱姬住所附近的一处小巷中待命。

    大约一个时辰以前,也就是李园,赵穆,龙阳君等人离开郭府后不久,肖月潭再次到来,同来的还有十来个蒙着黑巾的彪形大汉,一个个都背着长剑。在乌卓看来,这十几条汉子,每个人的身手,都不在项少龙调教出来的乌家子弟兵之下,而为首的汉子,身上带着一股子浓浓的煞气,站在他边上,乌卓都感到浑身发冷,真不知要杀多少人,才能积累下如此的凶威。

    在这汉子带领下,众人直接朝着夫人府杀了进去,那些汉子一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人物,除了背后的长剑外,还会用一种绑在小臂上的圆筒状弩箭,看到活人便是伸手一指,只是嘎嘣一声,便将对方直接射死。不仅如此,他们的身上,也有类似于项少龙使用的飞爪一般的工具,只是简单得多,攀房越墙,如履平地一般。

    乌卓他们虽然是跟着,但几乎都没有出手的机会,整个朱姬住处的守卫,就被那些黑衣人杀了个干净,更可怕的是,他们杀完了所有人,竟没有惊醒沉睡中的朱姬。

    在肖月潭的示意下,乌卓便用棉被裹了朱姬,直接上了马车,在城中绕了一圈后,回到了乌府。

第二百六十一章 晶后

    “那些黑衣人呢?”项少龙思索着问道。

    “在我们在城中绕行到中途时,便离开了。”乌卓想了想道:“对了,应该是比较靠近驿馆的地方,靠西面。”

    “靠西面?”项少龙虎躯一震道:“谁知道,驿馆西面住的是谁?”

    “三哥,我知道,是魏国人,就是那个死人妖他们。”

    “然后你们就回来了?”

    “是的,我们回来的时候,路上已经有很多客人了,我们混在很多马车中间,毫不起眼地就回来了。”乌卓点了点头:“我注意过,没有人跟着我们。”

    “少龙!”

    项少龙回过头,在滕翼的眼中,他看到了和自己一样的惊讶,还有几分惧意。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么?”朱姬看他们几个在一边嘀咕道。

    “不,没有什么不对。”项少龙连忙否认道。

    “嗯,你们做得很不错,我回去以后,会在大王面前好好替你们美言。”朱姬笑着赞了他两句道:“项先生,不知质子的事,你办得怎么样了?”

    “请娘娘放心,项某正在办,在一两天内便有消息。”项少龙连忙应道。

    “嗯,你办事,我放心。”朱姬打了个哈欠道。

    “娘娘的房间早已准备好,请娘娘休息吧。”乌应元忙道。

    “三哥,那质子不是被杀了么?”荆俊看朱姬离去,出声问道。

    “闭嘴,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滕翼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你说什么,少龙,怎么回事?”乌应元今天晚上是一连数惊。

    项少龙叹了口气,才说起他昨天晚上的遭遇来。

    昨天晚上,从白起那边回来以后,感觉到颇有压力的项少龙没有休息,而是去了夫人府。

    一回生,二回熟,也许连运气都站在了他的这边,这次“夜访”,很是成功,在表明了将在近日安排营救计划后,朱姬对他很是满意。

    在俩人一番暧昧后,朱姬说出了嬴政的秘密。

    当日为了避人耳目,吕不韦和异人郎君没有把她带走,当时朱姬刚产下一子,尚未足月。他们走后,她知道形势不妙,说不定嬴政会被赵人杀掉□愤,于是连夜使仆人出外找寻其他婴孩,好代替政儿。但匆忙下做的事,自然会有错漏,一时间亦找不到同龄的婴儿,惟有以重金买了个三岁的小孩代替。幸好那时没有人当异人是个人物,连他有没有孩子都不知道。当夜赵穆发觉吕不韦和异人郎君遁走后,把所有婢仆全体处死,只剩下朱姬和那假儿子,也没有起疑心。

    她从衣服里掏出一块式样特别,刻有凤凰纹饰的精致玉坠,解下来交给项少龙道:“真正的嬴政已被送到邯郸一个刚在长平之役失去了两个儿子的穷家寄养,说明将来以玉坠相认。孩子颈上戴着同样的玉坠子,刻的是龙纹。当时隐瞒了身份,只说是富家千金的私生子。

    朱姬也告知了那家人家的居所位置,项少龙收起了玉佩,告辞了朱姬。

    “哦,少龙你早上出去,便是去找那个孩子了?”滕翼想起早上项少龙出去过一趟,便问道。

    “那个孩子,可能已经死了。”项少龙神色凝重地从怀里拿出了两块玉佩来,一块是凤纹,一块是龙纹。

    他早上去那户人家找寻,却发现那里已经变成了一片白地,据几个拾荒的说,不久前这里起了一场大火,烧死了十几家人,那家叫张力的,也在其中。

    让他感到庆幸的是,他从一个拾荒者家中,看到了这块玉佩,并买了下来。

    “如此说来,你对那朱姬说的,都是虚言?”

    “也不尽然。”项少龙抬起头,双眼神光闪烁,“我有一个危险的主意,如果成了,将会对我们大有好处,不过此事关系重大,除了我们几个,绝对不能让任何其他人知道!”

    “什么主意?”乌应元的呼吸也变得重浊起来,似乎是预感到了项少龙的点子。

    “小盘的年龄,应该和嬴政差不多。”项少龙手里摆弄着那只龙纹玉佩,目光扫过四人道。

    “什么!”荆俊等人大惊道。

    “很大胆的主意,我见过小盘那孩子,应该可以。”滕翼沉吟了片刻,点头道。

    “现在也只有这样了。”乌应元也赞同道。

    “很好,那么明天,我会安排小盘和朱姬见面。”项少龙挥了一下手臂道。

    赵孝成在厅中来回走着,双手发颤,十几个禁卫在他的边上,看着他发黑的脸色,通红的双眼,噤若寒蝉。

    “乐乘误我,乐乘误我。”

    他忽然咆哮起来,大袖挥处,将案几上的一干物件全部扫到地上,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

    他呼地抬起头,大声吼道:“成胥呢?这狗崽子还没回来?”

    “大王请息怒。”

    帷幕掀处,一个仪态万方的美丽女子走了进来。

    “王后,你怎么来了?”赵孝成并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时候看到她,愣了愣,问了一句。

    晶王后有些担忧,又带着几分鄙视和怜悯地望着他道:

    “这次发生的事,我也听说了,我想,你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陪你说说话,商量下怎么对付这次我大赵面临的危机。”

    赵王身躯一震,想要辩驳些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口,而是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叹息。

    晶王后走到他的身边,伸手扶住了他。

    曾几何时,赵孝成王也是个意气风发的君主,但是自他中了秦人反间计,任用赵括,乃有长平之败后。他彻底地消沉了,整日沉溺于酒色之中,才会给赵穆以可乘之机。

    晶王后对赵孝成,已经没有留下几分感情了,有的,大多是恨,但是她同样明白,自己的命运,是牢牢地和这个颓废的男人绑定在一起的,如果这个男人倒下了,那么她的命运,绝不会比他好些。

    “大王,这次的事,很不简单。”

    赵孝成点了点头,伸手拉住了她的手。

    “我知道,这是一个莫大的阴谋,他们击杀了质子,掳走了朱姬,分明是要给秦国攻打我赵国一个最好的理由。”赵孝成恨恨地道。

    “大王,事已至此,秦人方面,我们不可不防,而且,现在城中,鱼龙混杂,需要强有力地人,来控制局势,大王以为,谁可当此重任?”

    赵孝成两眼一亮道:“王后提醒得是,廉卿尚在燕国边境,成胥虽然忠心,却才不堪大用,能当此任者,非李牧莫属。”

    晶王后赞同道:“大王英明,李牧将军生性耿直,虽然不懂得逢迎,但对大赵的忠心,是毋庸置疑的。我建议大王立刻命令李牧将军对邯郸进行军管,并准备提防各方的反应,此危急存亡之际,大王千万不可大意了。”

    赵孝成重重地点了点头,大声道:“来人,立刻宣李牧进宫!”

    待传令官下去,赵孝成沉吟道:“王后,你觉得,这件事的幕后主使,该是何人?”

    晶王后道:“这件事,晶也仔细想过,这次的事发生的时机过于凑巧,正好是郭府大宴,城中防务空虚,才给了对方有机可趁。”

    赵孝成惊道:“难道是郭纵那老匹夫?”

    晶王后皱了皱眉道:“郭家是赵国的支柱,虽然他这次结交李园,其心叵测,但说他有刺杀质子的意愿,却是未必了。不瞒大王,在晶得知此事后,让心腹问了几个出席筵席的宾客。按照他们所说,郭纵应该是没有问题,倒是另一件事,让晶有些担忧呢。”

    “是什么事?”赵孝成狐疑地问道,他被质子府遭袭的事闹得一个头两个大,对原本郭府的这场大宴,是真的疏忽了。

    “有人看到龙阳君与赵穆那厮眉来眼去,交谈甚欢。”

    “王后不要这么说巨鹿侯么,等等,你说赵穆和谁?”赵孝成开始还有些漫不经心,说到一半,忽然像是一只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

    晶王后冷冷地望着他,像是看一个小丑。

    “赵穆,龙阳君,魏国,信陵君,质子的死。”赵孝成的一张脸忽青忽白,牙齿咬得格格作响。“我想我是明白了。”

    “虽然不确定,但这是最大的可能。”晶王后道。

    “难怪对方会视质子府的防卫为无物,难怪对方的动作时机掌握得这么好,难怪乐乘那厮会不在场,好,很好。”

    赵孝成已经陷入了彻底的暴走之中,两眼通红,像是一只被激怒了的恶狼。

    “大王,成胥将军和乐乘将军到。”

    “把乐乘拿下,打入死牢,让成胥进来见我。”赵孝成拍着案几吼道。

第二百六十二章 赵王的决断

    深夜,赵王宫的大厅中,四个人的身影,在昏暗的烛光辉映下,映在壁上。

    “成将军,你来说吧。”有些疲倦地坐在披了皮裘的靠座上,发完了飙的赵孝成再次找回了一些理智。

    “是”

    禁卫军侍卫长,兼邯郸副城守的成胥行了个礼,有些敬畏地望了上面的那两个人,他们是他的主子,尤其是那个女人,旁人都以为他是忠诚于赵孝成,只有他才知道,他真正效忠的,是那个站在赵王身后的女人。相比赵王的昏庸,那个女人才是个精明厉害的角色,在这时候,她毫不犹豫地站到了前台,和赵王并肩站在了一起。

    “我询问了郭家宴会的客人,他们看到,赵穆和龙阳君,交谈了很久,虽然不知道他们交谈了什么,但应该是和我大赵相关。不仅如此,有不少人看到,龙阳君和赵穆先行离开了郭府,应该是去了巨鹿侯府上。“

    “按照细作的报告,龙阳君此行的目的,是来我大赵,就大梁纵火,和鲁公秘录失窃之事,向我大赵问罪,但是我调查了随行的侍卫名单,发现其中有十几人,如刘巢,蒲布等人,原来是平原夫人的人,后来投奔了信陵君,而他们,都没有出席郭府的宴会。”

    赵孝成红着眼睛听着,急剧起伏的胸膛,像是拉动着的风箱。

    “而且,属下在夫人府附近,找到了几个行人,按照他们所说,袭击了夫人府的人,是往驿馆西边去的,那边住的使者,正是龙阳君一行。”

    “那么证据呢?你有没有发现什么直接的证据?”

    “是,属下找了个身手灵活的窃贼,让他潜入了驿馆,在里面,发现了这些东西。”

    成胥说着,解下身后的一个小包,里面是一袭已经被火烧化了大半的夜行衣,还有两封书信。

    在书信中,写了赵穆有意与信陵君交好,促成三晋合一大业的意图,赵穆提出了只要信陵君同意让他继承赵国领地的位子,他愿意奉信陵君为主,鸩杀赵王的语句,并夸口说,以他的本事,要杀赵孝成,如探囊取物般容易。

    而另一封信则是信陵君对他投诚意图的回复,其中满是赞许和夸奖,并应承了他只要完成大事,必然予以重用。

    若是在平时,以赵孝成对赵穆的宠信,怎么也会怀疑一番这两封书信的真假,甚至会让赵穆声辩一二。但这时的他,对赵穆的怀疑和猜忌,已然占据了绝对的上风,尤其是那封赵穆手书的字迹,让他一眼认出,正是出自赵穆之手。想到自己和赵穆平时的亲密,赵孝成简直忍不住自己的心中的恐惧。

    诚如赵穆信中所言,以他对赵穆的宠信,赵穆想要杀他,如探囊取物一般!这一句话,彻底打中了赵孝成心中的死穴,也给这个对付赵穆的阴谋,补上了画龙点睛的一笔。

    “末将请大王下令,擒杀此獠。”在一旁站着的李牧在看完了传阅的信函后,勃然大怒道。

    赵国的军方和赵穆的关系一向是水火不容,尤其是妮夫人的死,更是激怒了赵奢一支为首的军方诸将。

    这次李牧回邯郸,本来就有就此事向赵王问责的意思,没想到还没来得及发动,就出了这样的大事,便立刻表明了态度。

    赵孝成总算有了几分安慰,他是刻薄寡恩的性子,现在面临秦国和魏国两方面的压力,为了安军方的心,不管赵穆是否是冤枉的,牺牲掉他都是眼下最好的选择,何况他心中已经认定了赵穆勾结魏国,谋取他性命的大罪了。

    “大王且慢。”

    在赵孝成就要命令李牧去擒杀赵穆的时候,晶王后忽然出声阻止了他。

    “王后,对于赵穆,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么。”心中惊讶的赵孝成带着几分不满的口气道。

    “赵穆之罪,罪无可赦,但是,现在却不是杀他的时候。”晶王后解释道:“现在的邯郸,鱼龙混杂,赵穆在邯郸经营多年,势力雄厚,如果这时候突然下手,难保赵穆不会来个鱼死网破,别的不说,如果他杀死了龙阳君,或者朱姬的话,对眼下的赵国,无异于雪上加霜。”

    “那怎么办?”赵孝成也觉得晶王后说得不无道理,问道。

    “末将倒有一计。”李牧在得到赵孝成同意后,他道:“以我看来,不妨先将赵穆软禁起来,限制他和外界的联系。然后大王一面恩威兼施,让他摸不清大王的态度,一面花几天下手剪除赵穆的羽翼。一旦时机成熟,直接把他抓起来就是。”

    “李将军此计甚好,只要大王不表明态度,赵穆一党应该就不会铤而走险,只要剪除了赵穆的势力,他也变不出什么手段来。不仅如此,当年赵穆对嬴异人百般折辱,如果我们将他交给秦人,并将质子被杀一事归到他的身上。也是个不大不小的筹码。”晶王后沉吟了片刻道。

    “好,就这么办。”赵孝成算是拿定了主意,转向李牧道:“邯郸的安危,我就委托将军了,成胥会全力配合将军的。”

    “遵命。”李牧行了个军礼,接了命令,和成胥下去了。

    “今日多亏有王后在,否则本王也被赵穆这奸诈之徒蒙蔽了。”赵孝成松了口气道。

    “大王,还有一事呢,关于魏国龙阳君的处置。”晶王后提醒道。

    “哦,若非王后提醒,本王险些忘了。”赵孝成拍了拍有些昏沉沉的头道。随即,他开始犯愁了,相比赵穆,这龙阳君,才是个真正的大难题,杀吧,那就彻底得罪了魏王,放吧,这叫什么事?又让赵孝成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这个么,龙阳君是杀不得的,我觉得,不如我们装出一副龙阳君对此事毫不知情的态度,然后把他放回去就是,安厘和信陵君之间,在此事上应该是合作,但未必是同一条心。”晶王后道。

    她也实在是没有什么主意好想,魏国的态度,还有秦国的态度,根本就不是她所能左右的。质子的死,直接将赵国放到了一个极为微妙的位置。在秦国的怒火和魏国的阴谋面前,她又能够依靠谁,难道是旁边这个人么?

    这个晚上的邯郸注定是忙碌的,不眠的,在整个邯郸,不知有多少人在关注着这不平凡的一夜,一阵阵的马蹄声时不时地响起,将夜的宁静,撕扯得千疮百孔。而有一些人,更是在这个晚上,他们的命运,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这句话形容此时的赵穆,是再恰当不过的了。在打发走了龙阳君后,他尚未静下心来思量与龙阳君合作的利弊,质子府和夫人府遭袭的消息便传到了他这里。

    惊讶,茫然,不安,在经过了最开始的迷惘后,他逐渐开始发现了一些不对劲了。

    “乐乘!”

    在最初向他通告了发生的事后,他便再也没有得到来自于乐乘的消息,这太不寻常了。

    他连忙让手下去询问乐乘的消息,却得知乐乘被召进宫去了。

    出了这样的事,作为邯郸城守,乐乘被找去问话,这并不奇怪,赵穆安慰了自己两句。

    他当然不会是魏国的奸细,而是楚国人,和楚国的春申君黄歇,有着几分血缘上的关系。

    在年轻的时候,他便来到了赵国,成了一只棋子,等待机会。

    机会很快到来了,因为长平之战,赵王彻底地崩溃了,他以一个弄臣的身份,很快得到了赵王的宠信。但在私下里,他根本没有将这个昏庸无能的赵王放在眼里。

    他的目的很简单,帮助楚国吞并赵国,并争取一个足够高的位置。

    但是今天,他有些心动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一直这样认为,相比黄歇,那位魏国的贤者之名,他早有耳闻。在他看来,赵国的灭亡,是迟早的事,那么是选择魏国,还是楚国,作为自己的退路呢?

    他没有决定,但也没有拒绝,这也是他今天会和龙阳君那个不男不女的家伙,纠缠了这么长时间的原因,不管他最后如何抉择,交好魏国,尤其是得到那位大人的认可。在他看来,是未来的最好出路。

    心神不宁的赵穆,这天破天荒的没有去找女人,发泄他的欲望。而是一个人坐在黑暗之中,思考着。今天发生的事太过惊悚,他没有想明白,但却能够感觉到,其中的异常。

    他忽然站起来,抓住了墙上的剑,似乎那冰冷的东西,能给他一点安全感。

    “不对,一定是有什么地方错了。”他披上一件外套,推开房门,向外看去。

    一片片的火把,映着他惨白的脸,不知道什么时候,巨鹿侯府已经被赵兵牢牢包围。

第二百六十三章 风雨邯郸

    “他们是军人!”赵穆惊讶地发觉,围着自己府上的这些人,并不是平时的那些个城守卫兵,而是不折不扣的赵国士兵。

    “巨鹿侯大人,你欲何往?”

    得得的马蹄声在他的眼前停了下来,走在最前面的赫然是成胥。

    “成胥,这是怎么回事?谁给你的胆子,敢围本侯的府邸。”赵穆看着马上全身披挂的成胥,色厉内荏地喝问道。

    成胥笑了,他忽然举起剑柄,重重地捣在了赵穆的嘴上,发出了一声闷响。

    赵穆猝不及防,闷哼声中,一嘴牙合着血,便喷了出来。

    他暴怒拔剑,却听到“锵”地一声,冰冷的剑锋,已然横到了他的脖子上。

    “是谁给你的胆子来赵国当奸细,是谁给你的胆子迫害忠良。”

    他抬起头,便看到了李牧喷火的双眼。

    “呜咬间代往”赵穆含糊不清地喊道。

    成胥跳下了马,夺过了他手中的剑,然后一起膝,顶在了他的小腹上。摆臂,挥拳,再一拳打在他肚子上,看着他像一只虾米般,弓着身子扭动着。

    “成城守。”李牧低声喊了一声。

    “呵呵,对不住,这奸人做恶太多,一时忍不住。”成胥讪讪地道。

    李牧眼中流露过一丝笑意,忽然飞起一脚,踢在赵穆膝盖上,只听到嘎巴一声响,赵穆的整条小腿,反向折了过来。

    “这是为了妮夫人。”他以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道。

    “赵穆意图逃跑,已被我们制服。”成胥心领神会。“把他看好了,别弄死了就行。”

    “是,将军。”众赵兵齐声应道。

    “齐大哥,今天谢谢你了,故事很精彩。”回到了居所,纪嫣然向白起道。

    “那个故事,是梦老弟讲给我听的,我很喜欢,就记下来了。”白起轻抚着手中的长剑,答道。

    “可能是梦先生觉得,这个故事,更适合齐大哥这样的人来讲吧。”纪嫣然微微一笑,露出了几颗晶莹如贝的皓齿:“不过相比起故事,我还是喜欢那首诗。”

    她说完,不再理会白起,走进自己的居所去了。

    望着对方的倩影,白起抽动了一下嘴角,脸上刚毅的线条,柔和了少许。

    “梦老弟,你可是给老哥出了个难题。”

    苦笑着回到住所,却看到了梦渊在苏樱的陪同下,正坐在客厅里,在他对面的,是司马梗。

    昏暗的烛光,照在梦渊的身上,将他分为光明与黑暗两面,他依然带着那副淡然的表情,只有见到白起到来,才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怎么样,白老哥,此行不虚吧。”

    “你交代的任务,老哥自当完成。”白起走到他身边,提起砂锅大的拳头,在他身上作势摁了两下。

    “呵呵,我就知道老哥出马,一定马到功成。”开了两句玩笑,白起第一个耐不住性子道:“说说你的活吧,干得怎么样?”

    “嗯,我已经让梗儿他们的手下全撤回来了,嘿嘿,有樱儿制作的袖箭和飞爪,有梗儿他们的身手,那些个守卫,简直就是一帮稻草人。”

    “一发即收,一击即中。这特种斩首战术,果然妙不可言。”白起询问了两句,得知了司马梗一行执行的情况后,点头称赞道。

    有了田柔姐妹对城市的熟悉,有了司马梗等一伙百战精兵,有了苏樱的装备支持,这场突袭战打得如惊虹掣电一般凌厉而致命。对方根本不及反应,他们已经全功而返。

    除了他们自己,没有人知道,梦渊策划的这场阴谋,对赵国,对魏国,对整个七国的形势,造成了多么巨大的影响。

    邯郸的白天再一次来临,但每一个局中人,都还在为昨天晚上的剧变所惊骇。

    街上多了不少披挂整齐的军人,手中的利刃,闪动着令人心寒的光芒。

    在李牧的安排下,一万名赵兵于凌晨时分开进了邯郸,和城卫一起,对整个邯郸进行了军管。这一步,让邯郸已经被搅动的漩涡,再次宁静了下来。

    赵孝成王一早抛出了两条命令:

    昨天晚上的动乱与巨鹿侯赵穆有关,现已对相关人员进行限制,在今后数日中,将会对昨天晚上的动乱,进行进一步地核查。

    城守乐乘被撤职查处,城守一职由禁卫统领成胥担任,为了防止漏网的暴徒再行不法,现对邯郸执行军管,但凡有扰乱秩序者,杀!

    像是一张拉紧了弦的弓!

    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再傻乎乎地跳出来搞风搞雨,因为那意味着直面李牧的兵锋。

    纪嫣然居所的后院中,坐了梦渊阴谋集团的几个首脑。

    白起,梦渊,苏樱,肖月潭。

    “现在外面的情况很紧张,全城都是赵兵。”肖月潭神色凝重地道。

    “那很好。”梦渊点了点头道。

    “很好?”

    白起有些好奇地问道。

    “越是这样,我们越安全。”苏樱笑道。

    “不错,昨天晚上郭府一会,齐大哥大展雄威,想来此刻邯郸的达官显贵,都知道了大哥的名号。这样,大哥只要在三天后的武会中正面击败李园,大哥必然成为秦人的楷模。”梦渊端起一杯茶,喝了一口道:

    “在这三天中,难免会有些不开眼的,来找大哥的麻烦,赵王这样一来,正好给我等提供了最好的掩护。我们要做的大事,都已经做完了,忙了些日子,难得清闲两天,不是很好么。”

    苏樱补充道:“外子让如此多的人汇集到邯郸来,实际也是对我们的一种保护,外面的赵兵看似凶猛,却也不敢对来自韩,魏,楚等地的宾客无礼,至于我们,有嫣然小姐在,谁敢动我们一根汗毛?”

    “那么质子,还有赵穆怎么办?”肖月潭急问道。

    “质子的事,是我给项少龙出的题目,就看他怎么答得圆满了。如果他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那凭什么让我高看他一头?至于赵穆,更简单,只要肖先生以主上的名义去拜访一下郭开和赵霸,表示吕相愿意为秦赵两国的和平共处出一份力,还怕赵人不乖乖把赵穆献给吕相,何必要我们亲自动手?”梦渊不紧不慢地答道。

    若是平时他这样说,肖月潭可能还有些将信将疑,但他昨天晚上做了如此大案,依然稳如泰山,这种话从他口中说出,就像是理所当然一般。

    “我们在邯郸剩下的时候不多了,先生也可以知会项少龙他们一声,三天后的武会结束,各国的宾客便会逐渐散去,那时便是最好的离开邯郸的时机。此外,假质子被杀的事,可以以最快的速度通知主上,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先生高明”想明白了这其中关窍,肖月谭赞同道,梦渊已经为他下面的动作划出了明确的计策,他本身也是头脑聪慧的人物,只要去做好,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困难。

    “梦老弟,那么接下来,我们该做些什么?”白起问道。

    “老哥的任务很简单,表示出一个武者对对手的尊敬。”梦渊吹了吹杯中的茶叶道。

    “对手,李园?他很厉害么?”白起有些不解地道。

    “嘿嘿,大哥昨天在郭府的表现,已经充分体现了大哥文的一面,接下去对李园的一战,我需要大哥表现出一个常人心中完美武者的风范。”梦渊解释道:“没错,我要大哥在大庭广众之下,以无可挑剔的风采,击败李园。这不仅仅是一场寻常比剑,而是大哥树立自己高大形象的最佳机会。”

    他徐徐站起身来,目光如鹰视,如狼顾,望着白起道:“望苍天,四方云动,剑在手,问天下谁是英雄。大哥,用你手中的利剑长戈,会尽天下英豪,让六国在你的脚下颤抖,就从李园开始吧。”

    白起的目光变得无比地坚定,他的手,牢牢地握住了手中的龙渊。梦渊的话,唤醒了他心中的猛虎,那只曾经吞噬了百万士兵生命的凶兽,再次站了起来,发出足以让天地变色的咆哮。

    “这个世界是你的,我的大哥,我会站在你的背后,让所有针对你的阴谋,都为之消散,让所有可以桎梏你的锁链,都为之粉碎,这个世界上,将没有任何人,任何势力,能够阻止你的心和脚步,让天下第一名将之威名,响彻这个世界。”

    这是梦渊的心声,也是他在寻秦记剧情中立下的基本原则和用意所在,寻秦记剧情的隐藏任务,是要让白起彻底化解胸中执念,不仅让白起满意,也让主神满意,只有做到这一步,白起才会真正成为队伍中无可取代的一员,一个他可以完全信赖和依靠的兄长。

    (这是本书主神空间的规则,要想让一个足够强大的人物加入,绝对不是什么虎躯一震,王八之气一发就可以让人纳头就拜的。不但要得到该人物足够的好感,主神还会给出艰巨的任务和考验。否则的话,即使设法让他们加入了,这些人物也会存在各种各样的缺憾,在江湖三女侠剧情中,满洲队的遭遇,游坦之和阿紫的事给了梦渊足够的提示,而白起初步加入后主神空间的天命任务,再次证明了这些。)

第二百六十四章 武会之前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邯郸城中,也不乏手眼通天的人物。当平民百姓还在为街上忽然出现的大批虎狼之师惊诧时,参加过郭府夜宴的人物,已经对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传得纷纷扬扬。

    肖月潭已经一早出去了,按照梦渊的计划,他会先和项少龙沟通,然后借乌府的渠道,安排送朱姬离开,同时传递出消息,图先早已在秦赵的边境,安排了一支接应的精兵,到时两个人合计一下,演一出好戏给赵王看,这对赵国无疑是雪中送炭,至于秦国会做到什么程度,那是另一码事了。

    有了苏樱这个一流名医在边上照应,梦渊的伤势恢复的速度有了显著的提高,因为重伤而失去的力量,正缓慢而确实地回到他的体内。在邯郸剧变后的第二天午时,完成了当天的恢复锻炼后,梦渊终于放开了木杖,像是一个普通人一般稳稳地站住了。

    “时间刚刚好,按现在的恢复速度,等回到秦国,我应该就可以恢复六七分实力,那样就是和人动手也没有大碍了。”

    他抚摸着鹤翎双刀,感觉着冰冷刀身上传来的阵阵轻微的颤抖,那是双刀在他的心意触动下发出的低鸣。

    他已经开始替何芸梦运功疗伤,这些日子来,他的混元功终于进入到了第二重,也意味着他的明玉功,达到了第二重巅峰的境地。

    在他的膻中穴中,两股子内力的交融速度,比开始时快了数倍,如果说原来是针尖大小的两点,那么现在的速度,就是小水滴的碰撞,似乎能够听到,内力爆鸣发出的蓬蓬响声。

    融合后的混元真气,无色无形,却如水银,无孔不入,流遍了全身各处,这是一种兼有两者属性,可以随意变幻的奇特真气,总是介于炽烈如焰的金乌真气,和森寒如冰的明玉真气之间之间,形成了一个古怪的缓和层,将这两股性子截然相反的内功,如水与油般隔了开来,浑身的经脉,在这冷热两股真气的刺激下,不断地扩张,收缩,发出一阵阵的刺痛,却在这不断的刺激下,让经脉变得更加坚韧而富有弹性。

    阴中有阳,阳中有阴,阴阳变幻,是为混元。

    天浊地沌混元功,是天地交征阴阳大悲赋,这套至为凶险恶毒的武功中,唯一一套单纯的内力修行方式。大悲赋中的武功,无一不是别处心裁,甚至颠覆武学道理的武学,这混元功,便是其中的代表,要求一个修炼至阴或纯阳武功到极为精深境界的先天高手,散去修炼数十年的真气,从头开始,并兼修一门与本身功法同等级别,但性质相反的内功,保持两门内功的进境同步,并在极度精微的操控下,让这两门内功,在膻中穴中交融,成为混元真气。练这门功夫,要求本身的经脉已经达到极为坚韧的水平,否则根本承受不起性质相反内功相容时的冲突,还要求本人对内力的操控,达到入微的程度,能够完美地控制体内真气的流转,最后,要有足够的决断力和两门合适的武功秘籍,这样的苛刻条件,让能够练这门功夫的,人,几乎是万中无一。

    当然,有失便有得,混元功的修炼,对修习者的心志,经络强度的增长,具有无可比拟的作用,混元真气可以按照修炼者心意,任意变换属性,兼具极阴纯阳之能,尤其是比拼内力时,具有极强的威能。最后,混元真气是最为适合爆发的真气,在刻意的激发下,混元真气的性质可以变得狂暴无比,在一瞬间极大地提升内力攻击的强度,尤其适合配合天魔解体之类极端的武功使用。

    隐约地听到门外的呼吸声,梦渊起身走到门口,拉开了房门,一名精神抖擞的汉子,双手捧过一个竹简,梦渊认得,这人正是司马梗带来的心腹死士中的一员。

    “先生,这是赵致姑娘带来的消息,将军说,请你看后,过去他那里一趟。”

    “哦,好的。”

    梦渊打开竹简,扫了一眼,点了点头。

    略微理了理衣衫,还是打扮成了一副青年文士的样子,梦渊跟着那个汉子,到了大厅里。

    在厅中,已经坐满了人,白起,纪嫣然,邹衍,苏樱,肖月潭,还有赵致和田柔。

    梦渊向众人点了点头,坐到了苏樱的身旁。

    数日不见,赵致似乎比上次见面更瘦削了些许,两侧面颊微微下陷,双眼周围,多了淡淡的黑影,像是几天没有睡好的样子,她的眼神却是火热的,饱含着兴奋。

    在梦渊和白起的授意下,除了肖月潭外,包括纪嫣然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有出门。所以邯郸被搅合得天翻地覆,梦渊一行却是根本没被波及到。

    但是,这并不是说,他们对邯郸的动静,就真的漠不关心了,肖月潭和赵致,正是他们的耳目所在。

    “如此说来,李牧和成胥,现在得到了赵王的信任,而魏国被怀疑,是前天晚上行动的主使,赵穆已经被软禁了?”白起听完了赵致的讲述后道。

    “不错,今天早上,赵王召见了龙阳君,据说赵王拍案大怒,和龙阳君大吵了一场。后来晶王后出面,作了调解。”

    “后来呢?”纪嫣然听得饶有趣味地问道。

    “这不过是赵王和晶王后演的一出戏而已。赵王再糊涂,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和魏国翻脸的,何况韩晶可不蠢。”邹衍摸着胡子道。

    “嗯,最后龙阳君答应彻查此事,给赵王一个说法。”赵致道。

    “说法,魏国能够有什么说法?找几个替罪羊就是。”肖月潭不屑道。

    “这不就是我们要的结果么。”梦渊微微一笑道:“已经发生的事,没有什么好多议论的,现在我感兴趣的,倒是李园了,他这两天在干什么?”

    “老弟说得不错,现在邯郸如何如何,赵国如何如何,和我们已经关系不大了,现在的邯郸,已经是一处险地,继续在这里逗留下去,没有什么意义。”白起闻声知意,立刻接上去道:“知道这个道理的,想来不止我们,只是这两天邯郸戒备森严,没有人愿意主动地冒出来,引起他方的注意罢了。”

    纪嫣然眼睛一亮道:“两位言之有理,按照两位的意思,我们离开这里的最好时机,应该是在李园的武会之后了?”

    “正是。”白起哈哈一笑道:“若李园败了,自然没有脸再呆下去,他走了,那我们自然也可以走了。”

    “齐将军不可大意,那李园的剑法,极是了得。”赵致闻言,眉峰微蹙道。

    “哦,赵致姑娘和李园交过手了?”梦渊注意到了她神色间的异常。出声问道。

    “说起来气人。”提到李园,赵致的一张俏脸顿时虎了起来。

    在六七天前,李园通过郭纵和赵霸提过,想借赵氏行馆的地方,与一众来自各处的剑术高手切磋一二。

    郭纵和赵霸向来交好,既然他开了口,李园又是他内定的女婿人选,赵霸自然就给了他个面子,一口应了。但没想到的是,到了昨天,李园带着一干手下,到了赵氏行馆看场地,正好遇到赵霸在教弟子。

    因为昨天晚上丢了脸,李园还没有从打击中完全恢复起来,板着一张脸,好像有人欠了他钱没还的样子,连带着对赵霸也不怎么客气。

    赵霸是赵国剑术界泰山北斗的人物,比李园高了一辈,见李园言辞间无礼,心里便有些不痛快,便让自己的几个得意弟子,去和李园切磋一二。

    结果李园仅仅是手下出手,便将赵霸的几个弟子放倒在地,直到赵致出手,才亲自下场过了几招。以赵致的实力,也没有能够在李园的手下走过十招。

    要不是顾及双方的身份,赵霸昨天都险些亲自下场了,不管怎么说,李园这一下,是狠狠地刷了赵氏行馆的面子。

    “那李园的剑法高明之极,就是,就是柔姐也不会是他的对手,齐先生对他,千万不可大意了。”

    田柔双手有伤,又参与了前天晚上的行动,自然不可能出现在赵氏行馆,听到赵致将李园的剑法夸得天下少有,很不甘心地嘟起了嘴。

    “齐大哥,赵致姑娘所说的,一点不假。”纪嫣然目光流转,也落到了白起的身上。

    “在韩国的时候,和李园交过一次手,他的剑法灵奇飘逸,既好看又厉害,嫣然虽未曾与他分出胜负,但已知不是他的对手,兼且他是故意留手让我,所以他的剑术只可以深不可测来形容,而且这人很是注重颜面,齐大哥多次折了他的面子,真个交手,他必然不会手下留情。”

    白起哈哈笑道:“便是这样才好,不是么?”

第二百六十五章 白起的剑术

    在众人略微惊诧的目光中,他站起身来道:“与其战胜一百个弱者,不若战胜一个强者,唯有在与强者的对决中,才能够真正激发出自己的潜力。若是战前就知道自己必胜,那又怎么能品尝到胜利的喜悦,若是遇到强敌就退缩或胆怯,那又怎么配拥有一颗勇往无前的勇士之心。”

    “说得好。”纪嫣然望着豪情万丈的白起,也不免衷心地赞许道:“如此,我便祝齐大哥,再次大展雄威。”

    “呵呵,我倒是有个提议。”梦渊插言道:“既然两位都曾经和李园动过手,那么便让齐大哥和两位打一场如何?”

    纪嫣然闻言一愣,随即欣然应允,认识白起这么多天来,对白起在剑术上的真正实力,她也是很感兴趣的,至于赵致,她当然不会反对。

    纪嫣然的居所地方不小,梦渊一行所住的后院,正有一个近百米宽阔的演武场,用于骑马驰骋,当然是小了些,但让几个人比剑,却是绰绰有余了。

    梦渊的安排当然是有他的道理,本来他和何芸梦都是白起最好的过招对手,但如今两人重伤,苏樱的武功不擅近战,而司马梗等人剑法虽然不弱,却多半是沙场决胜的路子,与剑手们较量剑术的法门,有很大的差别,所以安排两个剑术高手与白起过过招,是有其必要的。当然,让纪嫣然能够了解一些白起在剑术上的实力,也是他的目的之一。

    “请稍等片刻。”一众人等到了场中,苏樱像是想到了什么,说了一声后,便回到房中去了,不消片刻,取来了三套护甲和三柄木剑。

    “还是樱儿细心。”

    梦渊夸奖了一句,白起的长剑,乃是名剑龙渊,锋利绝伦,而他的剑术路子,很有些凶险,用以对敌,当然所向披靡,但友人间的切磋,尤其是眼下的比剑,却不怎么适合了。与其在较量中处处留手,倒不如直接用木剑,穿着防具,能更放得开手脚。不仅如此,后日与李园交手,用木剑的可能性也不小,让白起能够适应木剑,同样非常必要。

    白起提起木剑,掂量了一下,发现这剑比龙渊要重了不少,但比起他的破天长戈来,却还是轻了,

    挥舞了两下手中的木剑,熟悉了一下它的分量,白起持剑平胸,摆出了秦国军方剑术的起手式,向两女道:“请。”

    “我先来吧。”赵致举起木剑,行了一个剑士礼,随即手中木剑斜挥,化作几条剑影,直指白起肩头。

    “叱”她娇叱一声,脚下一蹬地面,有力的双腿,像是踩了弹簧一般,将自己身子冲了起来,两个人间的距离,一下子到了触手可及的地方。

    这是一记漂亮的滑行冲刺,借助着腰腿的力量,赵致手中木剑,发出了一声丝毫不逊色于健壮男子全力挥剑的嘶风之声,直刺白起持剑的肩头。

    “来得好。”白起目中隐隐有金色的光芒一闪,那是太阳罡气的效果,在他的眼中,赵致突进的速度,一下子慢了几分,而他的身躯和手中的木剑,已经以比他的思想更快的速度,作出了反应。

    “铿”

    在众人的眼中,白起先是不闪不避,直待赵致一剑用老,才突然下腰,坐马,手中的长剑,划过了半个外弧线,却巧妙地将赵致的剑势,引到了外门,然后两支木剑,牢牢地交缠到了一起。

    那并不是硬碰硬的冲撞,在接触的那一刹那,白起手中的剑,却好像是弯了一弯,在众人的视野中,留下了一抹残月。

    “沧海月明-------珠有泪!”

    白起的这一剑,却没有能够使完下半招,只因为他仅仅把沧海剑法,练到了第三层。而这一招,赵致已然见到过,他使用过一次。

    只见赵致手中木剑仅仅一沉,她的脚尖扭处,整个身子凌空打了个盘旋,向着白起的右侧翻出去,白起那从月弧中忽然幻出的一剑,紧贴着她的肩头,划了过去。

    “不错。”白起没有紧跟着进招,而是持剑当胸,目光遥视剑尖,穿过了前方的赵致,望向了那无限远处。

    赵致已然回过了气来,心有余悸。虽然白起留了手,她也曾见到过白起用这一招,一剑斩了韩康,并想出了破解的方法,但轮到自己对上这一招,还是有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的感觉。

    她的交手经验也颇为丰富,略微拉开距离后,立刻挥剑幻出一片剑影,阻挡对方的追击,转过身来时,却见到白起以一个奇特的姿势,望着自己的方向,目光的焦点,却不知到了自己身后,多远的距离。

    白起没有动,像是一具石翁仲,站在那里,望向远方,但只是这样一个姿势,却给人以一种,不知如何攻击的架势。

    这是沧海剑法中,又一招奇妙的剑法。

    “海天一线”

    取遥望天水交接之处,那一线白浪之意。

    “齐大哥的这一招海天一线,很有火候了。”梦渊看着场中白起摆开的架势,笑嘻嘻地道。

    “哦,梦先生对齐大哥的剑法,很熟悉么?”纪嫣然很有些好奇地道。

    “嗯,听见了么,那海潮的奔腾声。”梦渊伸手到耳边,摆出了一个倾听的姿势。

    “海潮声?哪里,哦!”纪嫣然闻言正有些奇怪,却听到了白起处,传来的声音。

    一阵细微的嗡嗡声,逐渐地响起,由远而近,由轻而响,就像是海潮,从天边奔腾而来。

    “是他的剑”纪嫣然闻声望去,已经发现了那声响的来源,那正是白起手中的长剑,在白起摆出那个极静的姿势后,他的剑便以极小的幅度,振动起来,振动的幅度越来越大,剑身破风的声音也越来越响。

    赵致勃然变色,虽然她没有在白起的身上感觉到杀意,但一种危险的感觉,随着剑鸣声的越来越响,变得越发明晰起来。

    绝对不能再等下去了,在那一刹那,她猛地明白了白起这一招的奥秘所在,连忙向前冲了上去,想要以迅捷的剑势,打乱白起蓄势的动作。

    “太晚了,赵姑娘输了。”梦渊低声叹道。

    只听白起低声吟道:

    “乱石崩云,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

    他手中的长剑,在猎猎风声中,化作漫天剑影,只是一瞬间,便将赵致前冲的身影淹没。在下一瞬间,赵致一声惊叫,倒翻着飞了起来,凌空一个跟头,落到了地上,一连退出了七八步去。

    众人看时,见到她身上穿的防具,在腰身部位,有一道明显的斩痕,可以想象,如果白起拿的是龙渊,那么赵致这时已经被他腰斩当场。

    “齐大哥,你还真是不断带给我惊喜呢。”纪嫣然轻声笑着,举起手中木剑,一步步向白起走去。

    “她看出来了。”苏樱很有些惊奇地和梦渊交换了一个眼色。

    见微知著!白起仅用了两剑,便击败了剑术不弱的赵致,但纪嫣然方才的举动,却说明了她已经从这两招,看出了赵致败北的原因。

    这个时代的剑术,多重于力,速二字,为了加强攻击的威力,剑手们多会采用奔跑,双手握剑等方法,来提高剑法的威力,臂力逊色于男子的女剑手,在这一点上更是明显。长剑大多走的是轻捷灵巧的路子,通过速度来提高威力。这本没有错,但对白起用这类招式,却是大错特错了。

    白起的战斗经验实在是太丰富了,丰富到了仅仅凭着自己的直觉和本能,就能够知道对方出剑的位置和角度,而在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人的出剑速度,能够达到让他都来不及反应的程度,所以想要靠冲刺,突击之类迅猛的招式,突破他的防御,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梦渊给他的这套沧海剑法,乃是一套真正守中带攻的剑法,取沧海为剑意,老子云,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水是柔的,是包容万物的,有百川归海,不能使之深,以山岳填之,亦不能使之浅,

    同时,水又是最为绵密的,所谓水善利物,润物无声。细细密密,无隙不入,滋养万物,而不与争。人皆走上,水尽走下,众皆尚上,走下为恶。人之所恶,水之所道,不以为善,不以为恶。唯顺天性,始终下道。无隙不入,育养万物。默默循循,不易其道。是故几近,于斯大道。

    所以要对抗白起的这套剑法,除非本身武力比白起强出太多,否则的话,切不可贸然强攻,一旦没有能够攻破他的防御,只要剑招一老,立刻就是猛烈至极的反击。赵致虽然见过白起和人动手,却没有能够看明白,这套剑法的精妙之处,反而是纪嫣然,看了白起两招,已经有所领悟。

    就看见纪嫣然走到白起跟前,缓缓地刺出了不文不火的一剑,但就是这平凡之极的一剑,却让白起由衷赞了一声好。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739/ 第一时间欣赏无限武侠梦最新章节! 作者:春秋散人所写的《无限武侠梦》为转载作品,无限武侠梦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无限武侠梦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无限武侠梦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无限武侠梦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无限武侠梦介绍:
金庸、古龙、梁羽生、萧逸……这些大名鼎鼎的武侠作家还有人记得吗,武侠小说,是每个成人的童话,那么,这些童话,在加入无限的手法后,是否能有新的生命呢?
无限武侠梦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无限武侠梦,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无限武侠梦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