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漕运之战
“那么他们怎么办?”阿九指指乱成一团的山东群盗们道。
“呵呵,你心肠倒好,那些人,就交给那个袁公子带好了,他是将门之后,正面打仗很有一套的。
阿九答应一声,一会功夫,足有四百多青竹帮骑手,和黄虎冈的队伍编成一队,在小虎,李黑的带领下去了,其他的七八百人,在梦渊和阿九的指挥下,飞快地退入林中,严阵以待。
梦渊知道,此时如果他出面约束山东群寇,一则人微言轻,二则人性本就趋利避害,要把这一大群七八个山头的贼寇捏成一团,袁承志或许能够做到,但他却是做不到的。与其吃力不讨好,反而不如约束好了这些个青竹帮好汉,统一号令,以五百骑士,加上这七八百号人马,因势导利,不仅轻松,而且安全得多了。更何况,在他决定这次一夜袭七寨时,这些个山东群寇的命运,已经决定了。
他站在靠林边的一棵大树树巅,像一只兀鹰,观察着场中形势的变化。有一群十几个官兵找上了袁承志的马车,似乎说了些什么,那为首的把总就提起长刀,叫着:
“小子,胆敢拒捕,兄弟们上,把东西充公。”分明是见财起意,要杀人抢劫了。
袁承志几人大怒,让开没头没脑砍来的大刀,一掌拍在那把总后心,那把总栽下马来,当场毙命。
袁承志上了那把总的马,抡起大刀,和哑巴等人一顿好杀,把那十几个官兵是杀得哭爹叫娘。
但少了青竹帮的参与,那些个奔逃的盗匪,撞上官兵大队,却是吃了大亏。
原来那些个盗匪都是各个不同山头,但他们的寨子,却正好位于漕运官兵经过的沿路上,这乱哄哄一跑,正好撞上官兵。
山东大汉性子豪迈,颇讲义气,一见弟兄们被袭,纷纷回援,顿时打成了几十团,因为沙天广受伤昏迷,其他的寨主又不能服众,这些个盗寇们缺少指挥,人数又少于官军,在官军们源源开到后,被一批批围了起来,纵然身有武功,也经受不住,惨叫声此起彼伏。
袁承志带着青青,哑吧,刘培生三人占一处小山岗,守住道口,他们武功远比盗贼为强,杀得几十个官兵后,就不再有官兵过来了。
袁承志吩咐三人守住山岗道口,自己纵马横刀,向附近被包围盗贼杀去,一边斩杀官兵,一边大声呼叫群盗向山岗撤退,所到之处,手下无一合之将。
突围的盗贼纷纷靠向山岗,其中悍勇之辈更是紧随其后,连连冲杀。这溃乱之局,居然渐渐被他扭转过来。
那官军见前师不利,在带兵总兵指挥下,本队前移,后队也逐渐压上,群贼在数倍官军压力下,渐渐不支,饶是袁承志武勇,也感到有些吃力了。
梦渊却笑了,从树上一跃而下,吩咐阿九两句后,取出一个号角,呜呜地吹起来。
“大寨主发信号了,我们上。”小虎,李黑听到约定的号角声,顿时大喜。这一支五百骑士,如同一支利箭,狠狠刺入官军队伍中后队衔接的位置。
官军哪里想到梦渊的骑兵伏击,那五百骑士冲到官军中,大肆砍杀,一时间,官军的整个中后队,乱成了一锅粥。
李黑等人遵照梦渊吩咐,也不恋战,一路砍杀,将后队的不到两千人,和官兵大队分了开来。
接着,阿九带领的青竹帮帮众,直扑这两千多人而去。李黑等人,则在贯穿了官军队伍后,掉转马匹,准备再一次冲锋。
那些个官兵,争功发财时倒是人人争先,但一遇挫折,被砍倒了百十号人,立时贪生怕死的习气又冒了上来。个个口中杀声震天,脚下却是跑得飞快,生怕被那些个满身杀气的骑兵赶上,丢了性命。
那带兵的总兵,却是有点本事的人物,领了一彪精锐,向后队杀来,想要止住颓势,但无奈地看到青竹帮杀出的那不下千人的队伍。
只听得后队官兵发一声喊,千余溃兵丢下辎重,一路狂奔。李黑等人看得哈哈大笑,提着坐骑在后追出数百步去,又砍倒了数十人,这一下子,整个后队彻底崩溃了,满山遍野都是逃命的官兵。当真是杀敌不过几百,击溃敌人却足有几千。
梦渊连声冷笑,引领着这千余人马,呈扇形张开,就像是赶着羊,把未及逃脱的数百名溃兵,一路向前逼去。这场中后队的混乱,就好像是瘟疫一般,迅速向前军散布开去。
“顶住,给我顶住,丢了漕运,大家都得死。”那总兵挥舞着大刀,带着几百精锐,逆势迎上溃兵,一边大喝,一边轮刀乱砍,接连砍死了七八人,那些个精兵,也是毫不客气地痛下杀手,显然是怕溃乱进一步扩大,想要强行把溃兵拦住。
“很好,你够资格让我动手。”这总兵正在收拢队伍,却听得一个人的声音由远而近。
像是一只低空飞翔的鹰,一个黑色的人影,几乎是踩着那些个官兵的肩胛和头盔,向自己这边冲过来,他每一迈步,就向前冲出数丈之远,转眼间,就从几百米外,冲到了眼前,一抬腿,直接向自己的面门踢过来。
那总兵长刀往空中扫去,想要把那人斩落,却看到那人踢出的腿往回一收,当空就是一个滚翻,从长刀上一滚而过,然后头下脚上,双手握爪张开,就像是只老鹰,扑抓他的肩头。双掌还没落下,那总兵就觉得好像有一双钩子,凌空构住了自己一般。
他发力一挣,身子在马背上一滚,来人的双爪,擦着他衣服,扣到了马背上。
“啪”
那人的一双手化爪为掌,狠狠地按到了马背上,这一击之力,竟然直接把这匹跑动中的骏马,直接按倒在地。他一击不中,身形毫不停留,身子一侧,紧随那总兵的身子扑下。
那总兵刚落到地上,就觉得眼前一黑,一个人影当头罩下,他下意识伸手一挡,却被那人贴了个正着。
那人的双掌,双肘,双膝和一对足尖,如暴雨般落下,丝毫没有停留,总兵的手腕,肩头,两肋,双膝,一起中招。
根本没有还手之力,总兵的长刀也掉了,头盔也没了,四肢都好像被抽去了力量一般,只能任由对方摆布。
“你身手不错,叫什么名字”梦渊问道。
那总兵脖子一硬,心说我丢了漕运,本来就是死罪,倒不如死得英雄点。
梦渊嘴角挂起一丝冷笑,一把架起那总兵,长啸一声,纵身而起,在空中连续几个滚翻,那总兵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看到的天地,都好像倒了过来一般。待梦渊带他回到后军阵中,落实地面,腿脚发软,一下跪倒在地,不停地喘息着。
“下令投降吧,你不下令,我就只好继续让他们杀下去,如果你投降,我保你不死,你的部下,大多也能活下来。”梦渊把他拎起来,让他看到正在不断被人砍倒的官兵。
那总兵一想,也只得如此,老老实实地,把队中几个为首的副将,参将,游击,都司都指了出来,梦渊挨个出手,把他们一个个抓了出来,那总兵见到他如此神奇的轻功,于数千军中擒人如探囊取物一般,才知道自己被擒,是理所当然之事。
众将听得说要投降,一个个面如土色,一个都司叫骂起来,被梦渊一掌拍在背上,扑地死活不知,余下的顿时噤若寒蝉,再不敢反对。
总兵和他的那几个将领传令停战,梦渊亦吩咐手下及青竹帮众人停手。他们一路向前,找到了为首的袁承志。这些个官军眼看着将领被擒,逃散了大半。剩余的,不过两千余人。
这时,包括袁承志在内,都已经战得筋疲力尽,袁承志对梦渊更是心怀畏惧。这场数千人的混战,终于结束。
袁承志问道:“你是谁,你们这许多官兵,带的什么东西。”那总兵叹了口气,才把此中因果,一一说明。
那总兵姓水,是凤阳总督马士英所部统领,本次带兵,是为了压解漕银,前往京师的,如今的大明朝廷,都指望着这江南运去的漕银来付粮饷,这两百多万两的漕银,是皇帝的命根子。本来漕银应该是海运走水路,但这次皇帝缺钱急了,只好走陆路,派重兵护送。马士英就把这位有点本事的水总兵给派了出来。除了漕银,还有一批死囚,也是一并压送京师。
这时上百名衣衫褴褛的囚徒,在小虎的陪同下走上前来。袁承志一见又惊又喜,原来这群囚徒中,大多是袁承志父亲旧部,孙仲寿、倪浩、朱安国、罗大千等都在其中。
刘培生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那药可是也在这些个漕运车中。”
梦渊问道:“什么药?”
那刘培生神情复杂地说起这药的事来,原来不久前山民从黄山深谷里找到了一块大茯苓,估计已在千年以上,凑巧浙东又有人掘到一个人形何首乌。这两样都是千载难逢的宝物。凤阳总督马士英得知后,强夺了来,命高手药师制成了八十颗茯苓首乌丸,还配上了老山人参、珍珠粉末等珍贵药材,单是药材本钱就花了两三万银子。据古方所载,这药丸实有起死回生的神效,体质虚弱的人,只服一丸便可见功。马士英自己留下四十颗,以备此后四十年中每年服食一颗,余下四十颗便去进贡,盼崇祯再做四十年皇帝,年年升自己的官。这药正是归氏夫妇为儿子寻找的灵药,可叹归氏一脉惹上梦渊,就此武林除名。
第六十一章 漆黑之翼
水总兵在边上听得脸色惨白,归辛树的大名,他自然是听过的,心说那归辛树何等厉害人物,也栽在这个黑衣青年手里,还被逼到不能翻身,自己被擒,又算得了什么。本来心中尚存的一点侥幸,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变得老实起来。br
他交待了原来孙仲寿诸人在淮北商议举事,却泄了消息,被马士英所破,一网成擒,押赴京师请功处斩。至于那四十丸药物,则早派镖师带走。br
孙仲寿见得诸盗和官兵,对袁承志和梦渊都颇为服膺,又问及袁承志和闯王颇有联系,便提议将这些人手整合以后,再赴京都。br
袁承志精神大振,极力赞成,说应该找个地方,会集群雄,大干一场。孙仲寿提议就近在泰山,梦渊则不置可否。br
在处置漕银上,梦渊却是反对袁承志将这些个钱粮全归闯王所有,他一开口,附和者极众,经孙仲寿协调。梦渊和袁承志各得了六十万两,官兵得了二十万两,青竹帮得了二十万两。泰山群寇共得四十余万两,算是皆大欢喜。br
那水总兵诸将见到梦渊为自己兄弟争取到如此好处,对他算是心服口服,便要求加入梦渊麾下,剩余的二千余官兵,有多半不愿再当兵或加入贼寇,分了些银子,便告辞而去,仅留下八百精兵,都是水总兵这些年培养的精锐,这些个老兵加入后,梦渊的手下,算是有了千余精锐,更是多了几个可堪一用的人物。br
梦渊等人安排好此时,便与众人订下后会之期后,准备离去,待到与青竹帮诸人告辞时,却现阿九已先行离去。他心中虽不快,却丝毫不显露在面上,而是又检查了程青竹的伤势,见已无大碍,便扬长而去。br
程青竹闻得袁承志是袁崇焕之子,极是激动。道出他兄长乃是袁崇焕知己之交,也曾在其麾下效力,袁崇焕被冤杀后,他兄长极力为袁公伸冤,惹怒了崇祯,也被处死,只留下一副对联“一对痴心人,两条泼胆汉。”袁承志与众人闻得,极尽唏嘘,袁承志更是放声大哭。br
在众人相约于端午举事时,几个人跌跌撞撞地冲进来,嚎啕大哭,原来他们被制住了一夜,身上又有伤,走得很慢,加上看到身后官军大队,都只好躲入路边,等官军经过,再来报信,群寇听得自己山寨,被一路官兵挑了,大怒之余,更多的是着急。再也无心停留,纷纷作鸟兽散了。br
袁承志无奈之余,也只得找了处险峻之地,和孙仲寿等人扎下了营寨。他们却不知道,那只鹤,已经张开了那黑色的双翼,遮住了整个山东的天空。br
接下来的几个月,齐鲁道上风云之变幻,让人目不暇接,先是实力的变化,虽然山东八大寨都获得了大批银两,但损失的粮草,却是一时得不到补充,于是,作为山东绿林势力之,沙天广的恶虎沟,成了群盗目光的核心,被迫无奈的沙天广,只得挤出大量口粮,来接济各寨的兄弟。一时间,沙天广的恶虎沟,人员过了五千,成了名符其实的第一大寨。另一边,袁承志也在孙仲寿等人辅助下,收拢了部分势力。br
梦渊的黄虎冈,却是另一番气象,兵精粮足,在李黑,水总兵等人的收拢下,又有部分官兵和山贼来投,梦渊按照精兵路线,宁缺毋滥,将战力提升到了一千五百余人。br
丹阳总督马士英闻得漕银被劫,调遣大军前来追剿,却被梦渊再闯了空门,领着两百大盗,夜袭丹阳府,不仅又了笔财,还将那四十粒茯苓乌丸,取到了手中,梦渊更是没有忘记留下部分线索,将目标引到了恶虎沟的名下。br
借着马士英扫荡山东的势头,梦渊不动声色,紧随其后,扩张势力,战力增长到二千余众,成为山东道上第二势力。br
等到马士英大军寻到恶虎沟时,这场山东境内官与匪的较量,到了关键的时候。br
马士英接连吃瘪,早已怒欲狂,沙天广收拢了山东近七成势力,兵多将广,但粮草却十分欠缺,所以,这两方大军,终于遭遇了。br
一场恶战,沙天广带领的群盗虽然武功高强,但对战阵的陌生,却让他们吃了大亏,折损近三成,危急关头,袁承志率众来援,并带来了大量粮草,帮群盗挡住了官兵的攻势。br
双方相持之时,梦渊出奇兵,截断了马士英的粮道,只剩下不到十天粮草的官军,被迫与盗寇决战。br
双方正面对撼,损失惨重,梦渊又从后方,突袭官军得手,与袁承志两面夹击,马士英不敌,率溃兵退回凤阳。经这一战,袁承志和沙天广,凤阳官军,梦渊三方势力达到了一个巧妙的平衡。马士英大恐,不敢再入山东剿匪。此役梦渊所部,足有精锐两千五百余人,地盘过山东的三分之一。而山东道上的另一股势力渤海派,也被其收入囊中,与金陵的金龙帮,他自己的玄鹤帮,连成一片。br
羽翼已丰的梦渊,终于从暗中走到台前,玄鹤之名,在山东道上,已不在阴阳扇沙天广之下。br
阳春五月,榴花吐艳,泰山的各处庙宇道观中,66续续到了千余位英雄豪杰。br
五月初五清晨,石经谷中一片平坦,这本是高僧讲经之所在,现在则变成了群雄聚会的场所。br
袁承志早在张庄会战之后,便派遣青竹帮,山东群盗及救出的孙仲寿等人旧部,散武林贴,相约泰山一聚。br
这天到会的,有袁承志、青青、哑巴、刘培生等人,有袁部旧将孙仲寿、朱安国、倪浩、罗大千等人;有山东群盗沙天广、褚红柳、谭文理等人;有河北青竹帮程青竹等人;有浙江龙游帮的荣彩等人;有梦渊,李小虎,洪胜海及有投降过来的总兵水鉴等人,有江苏金龙帮焦公礼、焦宛儿、罗立如等人;有从囚车获救的淮南飞虎峪寨主聂天风、赣北鄱阳帮帮主梁银龙等人;有河南南阳清凉寺下院方丈十力大师、海外七十二岛盟主郑起云等人。此外尚有无数江湖好汉,武林名家。一时泰山顶上群豪聚会,英贤毕至。br
这时乃是日出时分,东边一片黑暗中隐隐朱霞炫晃,颜色变幻不定,或白或橙,缓缓的血线四映,一喷一耀,转瞬间太阳如一个大赤盘踊跃而出。下面云彩被日光一照,奇丽变幻,白虹蜿蜒。群豪尽皆喝彩。看完泰山,沙天广作为地主,起身作了个开场白,寒暄了几句,便团团作了一个四方揖。群豪齐声谦谢。沙天广道:“兄弟是粗人,不明事理,现下请程青竹前辈说话。”原来他与程青竹出生入死的打了一次后,互相钦佩对方武功,反而成了好友。程青竹站起身来,说道:“我们江湖上的朋友,以前在泰山也聚过会,不过人数从来没这么多。不怕各位笑话,以前我们到这里干甚么?不过是划地盘、分赃银罢啦。”群豪闻听,纷纷大笑。程青竹道:“这次这许多英雄朋友大驾光临,咱们可不能再没出息啦。眼前天下大乱,老百姓活不下去,昏君无道,朝中全是贪官污吏,关外满奴又时时犯界掳掠,当真人命贱似蚂蚁,过得了今天,也不知还有没有明天?咱们总要好好商议,做一番事业出来。”br
众人听得血脉奋张,齐声喝彩。br
程青竹又道:“今日到会的都是好朋友,咱们歃血为盟,以后患难相助,共图大事。如有贪图富贵,出卖朋友,或是贪生怕死,自私自利的,大家一齐干他***。”众人又是一阵喝彩。br
沙天广道:“既是会盟,大家应当推举一位大家都佩服的英雄出来。以后齐都听他号令。不管谁当盟主,兄弟必当追随到底。”br
十力大师站起身来,说道:“群龙无,决不能成大事。推举盟主,老衲是一力赞成的。不过这位盟主必须智勇双全,有仁有义,方能服众。”郑起云道:“那是当然的了,我瞧你大师就很不错。”十力大师笑道:“老衲风烛残年,哪能担当重任?郑岛主别取笑了。”br
群雄议论纷纷,觉得盟主应该推举,以便号令一致,好使散处各地、互不统属的英雄豪杰联成一起。那时相互之间固然不会残杀争斗,连官府也不敢轻易搜剿。只是群雄向来各霸一方,谁也不肯服谁,别要为了争做盟主,反而殴杀一场,那就弄巧成拙了。br
程青竹道:“既然大家不反对推举盟主,便请大家推举人选。”br
梦渊忽然抬起手来道:“程帮主,梦某人想说句话。”br
程青竹认出梦渊正是那天救他性命之人,连忙道:“梦先生请说。”br
梦渊起身,向众人作了一揖道:“各位,程帮主说得好,我们今天到这里,是为了要做一番大事的。什么是大事?我们要做的是推翻昏君,扫除奸臣的事,也是卫我汉人江山,抵御满清鞑子的事,更是要让天下百姓,能够过好日子的事,这三条,各位没人反对吧?”br
众人纷纷道:“梦先生所言极是,正是如此。”br
梦渊道:“我想要说的是,不管是谁,只要是加入这个盟的,都必须要牢记这三条。如果有谁违反了,那大家可以群起而攻之。”br
梦渊点了点头,坐回了原位。br[(m)無彈窗閱讀]
第六十二章 被赶上架的盟主
程青竹道:“梦先生说得对,各位推举盟主,也应该考虑到这三条,毕竟我们聚会的目的,是要做这些大事,如果盟主不能做到这几条,那我们今天的聚会就没意义了。”
一条大汉站起来道:“盖孟尝孟老爷子在武林无人不敬,无人不服。今日他老人家虽然不在此地,但盟主一席自然非他莫属,兄弟以为不必另推了。”
洪胜海低声道:“孟伯飞孟老爷子人称盖孟尝,端的是仗义疏财,最爱朋友,武林中人缘极好。他独创的孟家神拳、快活三十掌,变幻莫测,投拜在他门下的弟子数也数不清,说得上桃李满天下。北方学武的人提到盖孟尝,那是没有人不佩服的。这大汉是他大弟子,叫做丁甲神丁游。”
梦渊见对面刘培生在对袁承志小声耳语,分明也是在说孟伯飞的情况,想到原著中那个在寿筵上被归辛树一拳差点打死了儿子,和归辛树拼命的老人,默默点了点头。
那丁游哪里知道,自己这一句话,却让自己的师父,被某个阴谋家惦记上了,听得众豪纷纷附和,还颇为得意。
郑起云道:“孟老爷子在保定府这些年,身家财产,非同小可。咱们大家所干的,却是啸聚山林、杀官造反的勾当,要是孟老爷子给咱们带头,必定有事连累于他,大家心里不安。”
那丁游听了,觉得郑起云说得有理,也不言语了。
金龙帮帮主焦公礼忽然站起来道:“兄弟推荐一位英雄人物,他是抗清名将之后,出身武林名门,为人也忠厚侠义。虽然众位英雄可能不认识他,但他出来带头,做事一定公正,能够让大家满意。”
袁承志大吃了一惊,他原本以为以焦公礼和梦渊的关系,怎么也会推荐梦渊,却没想到他说的却是自己,连忙向梦渊望去,却看到他笑着向自己点了点头。
这时沙天广站了起来道:“兄弟心里,也有一个年轻的英雄,不见得比焦帮主差。”
袁承志心中一喜,却听得程青竹道:“不瞒各位,本来老夫心中,有两位人选,一位侠义宽厚,一位智勇双全,但老夫与沙寨主考虑良久,还是赞同了沙寨主的人选,至于另一位,老夫感到,更适合做我们的军师。”
焦公礼哈哈一笑:“我焦某人这辈子佩服的年轻人,当世仅有两位,我决定推选的盟主,却是和另一位的商讨的结果。”
十力大师道:“老衲有些听明白了,不瞒各位,老衲也猜到那两人是谁了,便请沙帮主说出你的人选吧。”
沙天广有些摸不着头脑,向袁承志一指道:“我说的是这位袁相公。各位莫看他年轻,武功行事却是高人一等。我声明在先,兄弟与袁相公还是最近相识,跟他既非同门,又非旧交,纯因佩服英雄,这才一力推荐。”
他话音刚落,不仅是山东群盗和青竹帮众人,连金龙帮和梦渊,李黑,水鉴等人,都一起欢呼起来,声势极壮。
焦公礼见沙天广一副糊涂的样子,笑道:“正是英雄所见略同,我等提议的盟主人选,正是这位袁相公。”
袁承志跳起来,双手连摇,道:“小子年轻识浅,只盼追随各位前辈之后,效些微劳,岂敢当此大任,何况梦先生武功智略都远在我之上,是我深深佩服人物,这盟主之位,应是非他莫属才是。”
梦渊起声道:“袁兄弟此言差矣,梦某人不才,也曾觊觎过这盟主之位,但思前想后,这盟主之位,你要比我合适得多。我方才先有声明在前,你身为袁督师之子,饱读兵书,又与明廷,满清有刻骨之仇,你我多日相处,我知道你有悲天悯人之心,救万民于水火之意。这三条,你都满足了。当这个盟主,重要的不是武功智略,而是人缘。你出身武林名门,乃是当今天下第一高手穆掌门之徒,又与沙寨主等诸位寨主,程帮主,十力大师等武林前辈,以及梦某人交好,你看看当今之武林,有谁有你的人缘。再说了,你是袁督师旧将的幼主,这山宗的各位前辈宿将,又有谁不以你为首?至于年幼识浅,有各位和梦某人站在你的身后,你还有何惧,大丈夫逢乱世当挺身而出,当仁则不让,你难道要有辱袁督师一世英名不成?”
梦渊这番话虽然是对袁承志而言,但同时又是对在座群豪而言,他这番话说完,群豪得知他是袁崇焕督师之子,本来的那些个中间派,也一致赞成起来。
袁承志恨得牙痒痒的,看到梦渊满脸笑容,便道:“只要梦兄愿意为兄弟出谋划策,兄弟就当了这盟主如何。”
梦渊双手一拍“一言为定。”
那丁游见袁承志貌不惊人,年纪又轻,很不服气,便伸出手去,向袁承志握手道贺。却暗暗用力,想要让袁承志出丑。袁承志不动声色,暗自运功稳住下盘,那丁游拉的三拉,哪里拉得动。
丁游见袁承志功夫高他太多,又顾及他颜面,便也服了,纳头就拜。梦渊看着好玩,心说这是个混人。
袁承志终于应允,泰山上欢声雷动。众人一并点起香烛,拜天祷祝。
袁承志对梦渊道:“这盟约就由梦兄代拟了。”
梦渊也不推辞,起笔一挥而就。不仅把那些什么信义为先之类的东西写了进去,更是把他的那三条并入其中。
群豪歃血为盟,一个轰动各省武林的泰山大会至此完成。
在袁承志自己的杰出武功,人缘,父亲的威名以及梦渊的一手安排下。他一跃成为南北七省的大首领,而梦渊也在众人的拥护下,成了这一联盟的军师。
群豪正在泰山顶上欢宴,两名汉子匆匆赶上山来,向梦渊禀报道:“斥侯探到清兵攻下青州,正向泰安而来,离山脚不到三百里。”
梦渊闻听,拉过袁承志道:“你刚当上盟主,清军就来为你道贺了。”
袁承志大惊,连忙叫过孙仲寿等人商议。
孙仲寿道:“清兵去年就进了山东境内,直打到兖州,领头的是大将军阿巴泰,和多尔衮来过山东,对这里颇为熟悉。”
梦渊笑嘻嘻叫过一人道:“这里都是盟主的心腹,我介绍个人大家认识。”
袁承志一见,原来是洪胜海,在金龙帮,来救那太白三英时,被他擒下的。
梦渊道:“他本来因为孙仲君杀了他全家,没处落脚,一时糊涂,投了满清鞑子。后来被你所擒。我用计为他报了仇后,给了他个将功赎罪的机会。现在,他可是我们在满清的情报员了。”
洪胜海连连点头,说道这次却是阿巴泰派出的先头部队,足有四千人之多。带兵的是阿巴泰麾下大将额图浑,是个身强力壮的猛将。
孙仲寿听得阿巴泰没来有些失望,梦渊却道:“现在的群豪除了自己的下属外,都没有受过正规的军规训练,如果真对上阿巴泰,只有会吃亏。有这样一伙清军,正好检验一下大伙的战力。
孙仲寿连连点头,梦渊已经拿出一张附近的地图,在石桌上展开了。
孙仲寿道:“鞑子这些年没打过败仗,一定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我们正好杀杀他们的威风,青州来泰安,锦阳关是必经之地。这锦阳关两侧双峰夹道,只中间一条小径。咱们在锦阳关设伏,狠狠打一仗。”
袁承志大喜,便要下令,却被梦渊拦住了。
梦渊道:“孙先生的设计中规中矩,如果我们是袁督师的正规军,此计当然没有问题,但眼下却是不妥。”
孙仲寿问道:“有何不妥?”
梦渊笑道:“孙先生此计,需要诱敌深入,再一并杀出,但群豪见到我方弟兄被杀,必然难沉住气。只要有一人抢先杀出,这埋伏立刻穿帮,即使我们战力远胜他们,也难以达到全歼的目的。”
孙仲寿想了想道:“军师所言,确有可能,我们每个人武功虽强,但实在是乌合之众,怎比得袁公当年的精兵。”
梦渊冷笑道:“他们既然来了,就别想回去,我们既然武功远胜他们,那我有一计,让他们有来无回。”
袁承志听梦渊一一道来,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第六十三章 非常规手段
五天后的傍晚时分,锦阳关后,一处山凹,搭起了足够三千人的营帐,百来名明兵,没精打采地在营前晃荡,营地中炊烟袅袅,香气扑鼻。
只听得喊杀声,奔逃声大作,两千多明兵丢盔弃甲,奔逃而至,傍营守卫,在他们后方,赫然是四千余杀气腾腾的清兵。
明兵依靠着营地的围栏,只是守得片刻,为首的总兵却不敌清兵,调转马头就跑,那些个明兵见总兵跑了,发一声喊,也纷纷弃营而出,连满营的晚餐,都丢下不要了。
清兵追得一程,见明兵跑得远了,也不再追赶,正好天色已晚,见明军营地齐整,颇有章法,并无异常,又闻得香气扑鼻,额图浑下令,就在明军营中歇息下来,用银锭试了试无毒后,清兵便大吃起来。
到了半夜时分,众清兵纷纷觉得腹中不适,起身大解,不料一旦蹲下,却再也起不了身。营中顿时是臭气冲天。
忽然有喊杀声响起,成百上千面扎白巾,手持利刃的大汉,直向众清兵杀来,清兵此时哪里还有斗志,提着裤子,撒腿就跑,连额图浑都慌了。
好在他仔细分辨,发现对方只是三面来袭,来路却是没有敌人杀来,于是他率领着千余人马,往来路逃去,逃到两峰中央,手下清兵纷纷抱足惨叫,马匹也疯了般乱蹦,额图浑才发觉,这双峰间的数百米,竟然被人撒了一层铁蒺藜。
只听一声牛角声响起,两边山峰上箭矢暗器,如雨落下,对这些走路一瘸一拐的清兵,这就是雪上加霜,死尸纷纷栽倒。
额图浑也是个狠人,吩咐清兵拿尸体为盾牌铺垫,硬是杀出了一条血路来。出了夹谷,四千人马,已不过百十人。
“额图浑,我等你很久了。”前方路上,一个黑衣青年,带着百余名长枪手,拦住了去路。
“你是谁?”额图浑问道。
梦渊冷笑一声道:“巴豆加铁蒺藜的味道还好吧,记住了,杀了你的,是玄鹤梦先生。”说着,身形冲天而起。
数十个清兵向前冲去,只见那些个枪兵排成三列,逐次出枪,清兵腹中咕咕作响,不少人手中更无兵刃,如何冲得过去。
梦渊就像是一个黑暗的幽灵,在清军上方穿梭,每一落下,便击杀一至二人。没过片刻,这百来人居然被他一人杀光。
“该轮到你了。”梦渊望着额图浑,声音冷得像冰。
额图浑绝望地大吼一声,向梦渊环抱而去,却看到梦渊举起手中折铁刀,直砍而下。
“扑”地一声,额图浑那颗死不瞑目的头颅,就被梦渊抓着辫子,提在了手中。
“梦先生,后面怎么办?”为首的枪兵问道。
梦渊冷冷地说:“继续杀,我们不需要活口。”
这是一场惨无人道的屠杀,这些个平时杀戮汉人的清兵,就像是猪羊般腿脚发软,徒劳地躲避着上千名屠夫的利刃,惨叫着倒下,整整持续了一夜,锦阳关的路面,被清兵的血染得鲜红。
兴奋得满面通红的群豪在锦阳关下齐声欢呼,孙仲寿等几员老将更是热泪盈眶。
梦渊道:“满清鞑子足有数十万之众,要杀光没那么容易,不过他们既然来了,我们当然要尽这个地主之谊,让他们直着来,躺着回去,他让人在锦阳关前挖了一个大坑,把尸体尽数丢在其中,再找了块木牌,插在坑前,挂上额图浑的首级,再用满文写上“阿巴泰,下一个就是你”。众人更觉得解气之极。
阿巴泰得知额图浑全军覆没,大惊下忙着巩固青州防务,一时不敢南下。
梦渊这才安排水总兵,焦公礼和孙仲寿等人为教官,训练群豪战阵与令行进止之道。自己则带着洪胜海等人,和袁承志,青青,哑吧,刘培生,去京师一行,沙天广和程青竹起了豪兴,也要一并去逛逛,袁承志答应了,梦渊心中有打算,自然说好。
到了直隶境内,梦渊与袁承志告别,说是先要去保定一行,袁承志知道这个家伙向来有些古怪。便与他分开了。
颠簸的官道上,一辆由两匹骏马拉着的马车疾驰着,这是梦渊亲自动手折腾出来的玩艺儿,自上次骑马出了个大丑后,梦渊彻底放弃了骑马的念头。好在他在机关设计上也有些火候,打出来的这辆马车当然不能和当时枭记的重装马车相比,也颇为精致,车身轻巧,操作灵活,让洪胜海驾着车,梦渊这家伙过得很是舒坦。
梦渊此行的目的,不是别的,正是保定府。本来在梦渊的布局中,并没有把孟伯飞纳入其中,但他那个大嘴巴的徒弟丁游在泰山会中这么一嚷嚷,却让这位玄鹤梦先生,对他有了兴趣。
高阳,距离保定府不到一天的镇子,梦渊吩咐洪胜海,找到了那家悦来客栈,歇了下来。武林中人,少有坐马车的,他这辆马车往院子里一停,自然也引来不少目光。
换上那件久已不穿的华服,在腰带上系了块名贵的白玉佩,打扮得像是个富家公子,让洪胜海扮了个中年管家,梦渊就那么踱着方步,一副斯文的样子,进了大堂。
这堂中众人大多是些劳力和江湖汉子,梦渊虽然长相平平,但长久以来,身上的那股子久居上位者的气度,和身上的那套衣装,还是充分表现出了他非富即贵的身份。
挑了张干净的桌子坐下,掌柜看到梦渊的架势,也放下了手中拨打的算盘,从位子上站起来,三步并两步的迎了上来。
“掌柜的,你这店,生意兴隆啊。”梦渊笑了笑,开口道。
“哎呦,承您吉言,也就是过得去,嘿嘿,过得去。”掌柜的作了个揖道。
“不错,不错,掌柜的,我想在你这里住上几天。”梦渊道。
“哦,好好,小店还有干净的上房。”掌柜的一听,喜笑颜开道。
“嗯,准备两间上房,另外,有干净新鲜的酒菜,尽管上来。”梦渊从袖子里伸出手来,掌中赫然是一锭足有二两的金锭。
“是是,多谢公子,小店一定让公子满意。”掌柜的捧起金子,屁颠屁颠地招呼起来。
“洪管家,本公子一向不怎么喜欢客套,你也坐下,陪公子我喝两杯。”喝了两杯酒,梦渊的脸上,泛起了一片红光,微醺地道。
“是,遵照公子吩咐。”洪胜海应了一声,在他身边坐下,两人小声地说起话来,洪胜海知道的江湖逸闻颇丰,梦渊却知道得不多,此时难得闲下来听他讲讲,很是开心。
这时快到了晚餐时分,不时有得江湖汉子前来投宿,原本虽称不上空旷的店堂,也开始热闹起来。三五成群的好汉们大碗吃肉,大口喝酒,时不时爆出几声笑声。
“还有六天,就是孟伯飞老爷子的六十大寿了。兄弟此来,也是为孟老爷子祝寿的吧。”
“那是当然,孟老爷子桃李满天下,在道上混的,谁没有受过他的恩惠。趁这个机会,献上一分薄礼,也算是聊表心意了。”
“孟老爷子人称赛孟尝,别说你有寿礼,没有还不是一样款待。”
梦渊听众人口中说的,都是六天后孟伯飞寿筵之事,心中已有计较。
“公子,你这次来保定,也是为了孟伯飞的寿筵么?”洪胜海问道。
“嗯,不错,我确实有见见这位名声显赫的武林孟尝的打算。”梦渊慢慢地嚼着嘴里的菜道。”
“那我们的寿礼?”
梦渊微微一笑,心说本人的寿礼如果不花点心思,怎么能够拉你孟伯飞下水。
这时又有客到,却是永胜镖局的总镖头董开山,风尘仆仆地到了店中,要了住处。
梦渊抬眼望去,见到这位总镖头身形颇为高大,脸膛红润,一双手的边缘,有着一层厚厚的茧子,分明是双手功夫颇为了得。
作出一副有了几分醉意的样子,梦渊的双眼在店中扫了一圈,看到有个瘦小的黑衣汉子好像在打量自己,望见腰上系的玉佩,像是眼中一亮,不过看到梦渊目光望过来,连忙收回目光,专心吃起酒菜。
待得酒足饭饱,梦渊也不多话,只是叫上洪胜海,上楼歇息去了。
圣手神偷胡桂南,在这天晚上,遇到了一件让他耿耿于怀的事。
他前些日子,从一个生病的老道士手里,得到了一对产自西域雪山上的朱睛冰蟾,有解毒疗伤之奇效,这次前来,他便是想把这对奇珍,作为寿礼献给孟老爷子,会一会这位武林豪杰。
在大堂子里吃着饭,他就看到了那个羊牯腰上系着的那块玉佩,以他的眼力,一眼认出那是块上好的和田玉,价值上千两白银。不知不觉的,手就有些发痒了。
夜深人静,梦渊房间的窗户,被一双灵巧的手打开,一条黑影,悄无声息地进得房内,他似乎生了一双夜眼,往床上看了看,却发觉有些异常。
他也是艺高人胆大,走到梦渊床前,戒备着拉开被子,里面却是折好的一件衣裳,哪里有什么人。而那方玉佩,就系在这件衣服上。
他大吃了一惊,四处张望,发现房门紧闭,房内空无一人。惊疑不定地解下玉佩后,他连忙翻身出了这间古怪的屋子,四周静悄悄的,什么也没有。
心中惴惴的,他回到自己房里,却发现自己的行李,有被人翻动过的迹象。这一惊非同小可,他连忙打开包裹,取出一只金盒来,打开一看,当场就愣住了。在那个盒子里,端端正正放着一张便签。
他拿起一看,上面赫然写着。
“闻胡君有奇珍,名朱睛冰蟾,极尽神奇,不胜心向往之,见君亦爱美玉,乃以玉佩易子,君乃同道中人,必不致心存怨气也。落款是一只小小的展翅仙鹤。
他反复地读了两遍这张便签,再看了看那手中那块价值上千两银子的玉佩,心中感觉之奇特,不足为外人道。
但是和另一个倒霉的家伙相比,胡桂南的遭遇,并不算是背到家的。
(获得朱睛冰蟾*2)
第六十四章 寿宴,一点意外
董开山已经有四五天没合眼了,自从接下马总督所托的这趟子暗镖,他就感到好像有人在盯着自己。
他已经走了超过二十年镖,这些年镖行的生意,是越来越红火,但他却知道,在这红火的背后,是多么惨痛的代价。
作为凤阳府最叫字号的镖局,又和马总督交好,本来应该是生意兴隆通四海的,但多年跟着自己打拼的老兄弟,这几年却一个一个的,都不在了。就剩下他和几个后生仔,还在为了这块牌子劳碌着。
马总督的镖酬是丰厚的,自己这趟暗镖走完,也该退休了,到江南去买栋宅子,当两天员外了。
想到这里,他又按了按胸前绑着的那个褡裢。里面是四十颗药丸。
就这么着,斜斜地靠在床上,他睡了过去。
他开始做梦了,做到他骑着马,在前面跑,在他的身后,有好多土匪在追赶,挥舞着手中的刀。越追越近,他好像都能够听到,追赶的土匪的呼吸声了。
“药,药”他浑身冒着冷汗醒了过来,却看到一个穿着黑衣的人,坐在床头看着他,那双眼睛很亮,其中没有一点感情,冷得像冰。
他的身上散发出一股奇怪的压力,好像是一座山,压在自己的心口。他想要叫,却什么也叫不出来。
“我不想杀你。”那个人说话了,话音低沉,却好像蕴含着一种神奇的力量,让自己下意思地,想要服从。
“你很害怕,在你的身上,带着一些东西,这些东西,让你吃不好,睡不稳,是吧。”
董开山觉得对方的那双眼睛,充满了穿透力,像是要把自己洞穿,他说的每一个字,像是一把锤子,一记记敲着自己的心。
“你已经很累了,你还很害怕,不幸已经笼罩了你,你不能摆脱,这都是那东西带来的,它是你不幸的根源。”
董开山不由自主地点着头,对方的话,每一句都说到了他的心里。
“那么你还在等什么,放下它吧,那样,不幸将离你远去。”
董开山解开衣服,把那个褡裢解了下来。
“很好,你抛弃了不幸,你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董开山倒了下去,不一会就发出了鼾声。
梦渊拿起褡裢,看了看里面的那四十颗药丸,转身离开了房间。
“清音诀突破瓶颈,达到大圆满10级。”
得到茯苓首乌丸40颗。
清晨的悦来客栈中,发生了一场骚乱,在店中留宿的几乎所有客人,早晨醒来,都发现少了些东西,有的是钱财,有的是衣服,最特别的,是有个家伙,掉了颗金牙,梦渊当然也在其中,默默地看着这番众生相。
掌柜一边陪着礼,一边指着大堂里的“贵重财物,客人自理。”字样,徒劳地解释着什么,却被一个暴躁的客人,一巴掌打了个大马趴。
这当然是两个人的杰作,吃了瘪的胡桂南很是发泄了一番心中的愤懑,而阴影中的某人,则是这场混乱的始作俑者。
掌柜的报了官,梦渊看了看两眼呆滞的总镖头,叹了口气,和那些个遭了池鱼之殃,却又不愿见官的豪客们,一起骂骂咧咧地出了小店,临行还没忘记问掌柜的,要回柜上存着的金子。
他并不担心那掌柜的的命运,也许过上一两天,这里又会被另一群人所充满。在这个乱世中,一场偷窃,不过是投进汪洋大海的一块小石子而已。
他不是袁承志,不是那个什么七省盟主袁大爷,不是那个宽和忠厚的少年,他是梦渊,一只黑色的鹤,在空中飞翔。
保定孟府,张灯结彩,孟伯飞的两个儿子孟铮,孟铸一身端正,在门口迎接宾客。
一个个武林豪士,在他们的迎接下,互道着仰慕,被他们迎了进去。
“梦先生,上品茯苓首乌丸二十粒。”取出一个考究的木盒,梦渊将包装过的这份特别的寿礼,交了出去。
果然如他所料,这件礼物完全没有被注意到,被放到了桌上的礼物堆中。而他自己,则笑嘻嘻地,消失在了上百名来贺的宾客中了。
过了不久,袁承志一行来到,他们送的,当然是得自金蛇宝藏中的几件精品,和袁承志同来的,不仅有沙天广,程青竹,青青等人,那个见过一面的圣手神偷胡桂南,赫然也在其中,一进来就两眼四处张望,但梦渊已经换下了华服,收敛了气势,本身又长得平常,在数百号人中,哪里找得到,至于胡桂南的贺礼,当然就是梦渊的那块上等玉佩了。
孟伯飞亲自出来迎接了袁承志一行,他是个身材魁梧,鬓发如银的老人,年过六旬,仍然声如洪钟。
虽然对袁承志表现出了适当的礼貌,但孟伯飞对袁承志分明有些不太待见,或许是袁承志的年龄与长相,和梦渊实在是在伯仲之间,称不上英挺帅气。
梦渊看到,孟伯飞只是陪着他们说了几句,就又去迎接新到的客人了,青青的嘴已经撅了起来,像是在念叨着这个老家伙。
梦渊暗暗好笑,心说这就叫见面不如闻名,有丁游这种混人弟子的,自己又能高明到哪里去。
好在袁承志拿来的几件礼物相当地抢眼,为人又谦和有礼。看在这些份上,孟伯飞的脸色算是好看了不少。
在众贺客拜过寿后,寿翁宴请宾客。孟伯飞号赛孟尝,自是富甲一方,又爱交朋友,到了晚上,来的贺客足有三千多人。大厅中开了七八十席。袁承志,程青竹,沙天广坐在了主席上,同坐的还有几位其他的武林中的领袖人物。至于梦渊,则被分到了后厅入席。
群豪酒兴上来,猜拳斗酒,甚是热闹。
酒兴正浓,一个家丁匆匆地进来,到了孟铮的耳边,轻轻说了几句。孟铮脸色一变,似乎听到了什么很是忿怒的事,和兄弟交待了两句,向外面去了。
没过多久,外面似乎传来了争执的声音,越来越大,觉得不对的群豪安静了下来,互相小声议论着。
“冯同治,今天是家父的寿筵,你们不要太过分了。”孟铮满面怒容地道。
“哼,你们一家收买人心,意图不轨,本官早有耳闻,今天听得举报,你们孟家勾结乱党匪类,劫持贡品,非法集聚,图谋不轨,本官此来,便是搜查证据,来个人赃俱获。”为首的是统兵保定府的冯同知。在他的背后,是数千全副武装的官军。
孟铮一听心中叫糟,孟伯飞交友广阔,别的不说,那袁承志,沙天广一伙,便是标准的乱党,那些个贡品中,更是有不少来路不正,这几千官兵闯了进来,不要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就算是个清官,也不难找出一堆证据出来。
好在这个冯同知他却是认识的,知道他武功低微,完全是靠着祖荫才得了个官。他一咬牙,就向冯同知靠去,想要先把这冯同知擒住,逼着官兵退去。
孟铮武功是得了孟伯飞真传的,一套快活三十掌在这保定府,也是少有敌手,哪里是这个冯同知能应付得了的。不过今天他的运气,却是糟透了。
冯同知边上一个老头忽然抢了上来,挡住了孟铮冷不丁抓出的手臂,两人拳掌相交,已经交缠到了一起。
那冯同知吓了一跳,斗鸡眼都竖了起来。
“给我上,把他拿下,拘捕的杀无赦。”
江湖名言说得好“武功再高,也怕菜刀。”那些个官兵拔出腰刀,拿出弩弓,往上就冲,那孟铮被个武功不下自己的对手缠住,哪里还能应付,一下子就被乱刀砍翻在地。
“哼,要不是董镖头,本官差点遭了你的毒手。”冯同知狠狠地上去踢了孟铮一脚道。原来那个出手的老头,就是被梦渊修理了的永胜镖局董开山。
“冲进去,全都拿下,有拒捕的给我杀。”得意的冯同知想到孟府中的那些个财物,和这场天大的功劳,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少份量了,下令道。
群豪正在里面惊疑不定,就看门口一场大乱,冲进来成群的官兵,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钢刀,见人就抓。众人大多是拜寿而来,没带兵刃,有几个武功低微的,立刻就被砍翻摁倒在地。
这一下子是炸了锅了,官兵不断从门口冲进来,源源不绝,群豪哪有甘愿束手就擒的,一边破口大骂,一边纷纷还手。
混乱中不知道谁拧着嗓子喊了声:“外面都是官兵,不要恋战,我们快走。”就有些个好汉跳上房,四散逃走,不时有人被官兵的弓弩射中,惨叫声此起彼伏。
袁承志等人纷纷出手打倒了几十个官兵,汇合了孟伯飞等人,袁承志道:“官军势大,纠缠下去不是办法,不知孟前辈有何打算。”
孟伯飞一跺脚气道:“这些个狗娘养的官兵,老夫这个家看来是保不住了,只有跟着你们上山,当个山大王算了。”
“如此就请前辈号令,大家一起突围。”
孟伯飞和袁承志两个人整合起了群豪,呼号着一路杀将出去,袁承志等人武功高强,这时一力突围,又哪里是这些个官兵挡得住的。
不知道是谁失手打翻了烛火,点燃了屋子,保定孟府,不久便淹没在一片火海之中。
梦渊目送袁承志一行安全离去,却没有跟着离去,而是跟在了那位冯同知的后面,当天夜里,保定府冯同知,镖头董开山,被神秘人物击杀,缴获的孟府赃物中,有几件东西失踪,其中包括了一块玉佩,一盒药物,以及一份当天到贺的宾客名单。
第六十五章 火烧盛京
梦渊出城会合了洪胜海,两人驾着马车,一路北行,但见焦土残墟,遍地可见白骨,不时有野狗的叫声响起,那些个野狗都是吃了人的尸体,两只眼睛红红的,好不怕人。
“这些清兵干得好事啊,嗯,我现在不想去和袁小子会合的意思,不如去盛京看看,洪胜海,给我说说盛京的事。”梦渊看着满目的疮痍,冷笑着开口道。
洪胜海这些日子来,对这位梦先生的脾气,也算是摸到了几分,知道清兵这些日子来的烧杀劫掠,把这个家伙的心火勾起来了。便把满清的京城如何的布置,如何的防卫,有哪些个建筑,主要的官员,一样样说给他听,梦渊听到不明白的地方,就问上两句,如此一路走,一路说,过了十几天功夫,就到了盛京。
这盛京比起梦渊记忆中的北京,规模远逊,只相当于前世的一个中等城市而已,和洪胜海在城中转了一圈,找了间不起眼的小屋,两人安定下来。
洪胜海道:“先生此行,不知要小人如何配合。”
梦渊哈哈一笑道:“你可知道,兵法云,实者虚之,虚者实之的道理。”
洪胜海道:“不知先生如何打算?”
梦渊说:“你去见一下多尔衮,告诉他闯王最近收编了一伙江洋大盗,个个武功高强,打算来盛京刺杀皇太极,为加入闯王大军立点功劳。”
洪胜海一怔道:“这个容易,不过如此一来,不是不便先生行动?”
梦渊笑道:“哦,我只是想见识一下清兵的守备能力而已,与其我们象没头苍蝇乱碰,不如让他们自乱阵脚。”
洪胜海点头道:“我明白了。”
梦渊道:“准备点干粮食水,还有引火之物,这地方虽然不起眼,但盛京的地方小,仍然有被发现的危险。到时候,我们就去鞑子皇宫里住几天。”
洪胜海应声去了,梦渊望着前方的皇宫,嘴角挂上了一抹残忍的笑容,他拿出十几面小旗,在住所周围布置了一番,又出去看了看,才满意地回到屋里休息去了。
洪胜海是个很有能力的人,很快就办完事回来,走到落住的地方一看,那所小屋居然消失不见了,不由得大吃一惊。
“怎么样,看不到吧。”梦渊笑咪咪地从一面墙里走了出来道。
“先生的奇门遁甲之术,果然奥妙无穷。”洪胜海喜道。
梦渊道:“手上东西不足,瞒不过行家,不过骗骗这些个鞑子,也算将就了。我今天进宫去转转,帮那些侍卫们找点事做,明天城里一定会大搜一番,当然要做点布置。”说着,他便把进出门户的方法,告诉了洪胜海。
这是一个无月的夜晚,穿上那套特制的石棉夜行衣,带着一大包各类引火的物品,梦渊黑巾蒙面,出现在宫墙外。果然不出所料,鞑子的守卫,较白天看时,更是严密了几分。
他运起“守宫盘龙戏”悉悉索索地,爬到了墙顶,对于梦渊这种人来说,宫墙再高,也只不过是个形式而已。
在墙上张望,看到馆阁处处,不知道皇太极身在何处,如果是袁承志,会去抓个人来问,但梦渊的做法,却直接得多。
“我当一回纵火狂,把你烧出来不就得了。”
他还真的就敢去做,悄悄地猫到了最近的一座偏殿里,把一个小小的木盒子,放到了屋梁之上。
这是他做的一种轻便的引火装置,内盛一两多桐油,使用时触动机括,桐油便缓缓流出,浸透房梁,待得桐油流尽,便会着火,引燃桐油。拿到现在来说,不过是一个粗制的定时燃烧弹,但对于木制结构的房屋,这样的装置一两个,就可以把一座大殿化为废墟。
洪胜海找来的桐油足有一桶数十斤,如果随便使用,不过烧上一栋宅子,但落到梦渊这个恐怖分子手里,这就是威力十足的东西了。
梦渊象是个鬼影般东飘西荡,绕着外围宫殿只是乱走,也不管里面有人没人,每隔几栋,就是揭开瓦片,垂放下去一个发火器。
足足化了将近一个时辰,梦渊才把这些个东西放完,然后向着中间的那些个大殿,摸了过去。望见最早进来的地方,已经是黑烟滚滚,火蛇乱舞。
“走水啦,快救火啊。”
没过多久,盛京宫中像是被捅了的马蜂窝一般,整个地就乱了起来,梦渊找了出高高的宫殿,躲在屋檐后面的阴影中,看着侍卫们就像是一群群的蚂蚁,端着各种灭火器皿,来回穿梭。
梦渊放火,可不是一把火了事,这次被他点了的大小殿子,足有不下二十处之多,更是乱序设定的起火时间,火头是此起彼伏,还不时响起房屋倒塌的声音和侍卫的惨叫声。没办法,他设的起火点不是别的地方,而是房屋的正梁,正梁断了,再经火烧,那屋子能不倒么。
他火烧盛京,当然不是仅仅为了制造混乱,而是从下面侍卫的走向,来判断各处房屋的用处和重要性。
兵法三十六计,第九计“隔岸观火”云:“?乖序?,?以待逆。暴戾恣睢,其?自?。?以?豫,豫?以?。”说的是敌方内部分裂,秩序混乱时,我应静待其形势继续恶化。?人?暴凶?,互相仇?,?必自取?亡。敌人横暴凶残,互相仇杀,势必自取灭亡。
这场火烧了大半的时候,梦渊已经发现了他想要找的东西,皇太极办公的崇政殿,侍卫营,厨房,水源地等等。
“可惜我没有厉害的毒药,不然,嘿嘿。这里的事情忙完,应该是去会会五毒教了。”梦渊心里想着一个个骇人听闻的点子,一边默默地向崇政殿方向摸了过去。
那崇政殿是居于正中的一座大殿,梦渊向下望去,周围却是有着不下五十名侍卫,不过此时,几乎所有侍卫的脸上,都有着慌张的神色。
望了一眼大殿另一边的一座冒着烟的楼阁,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梦渊提起一口真气,心中默默数着数。
数到十时,只听得“轰隆”一声,那座偏殿倒塌了下去,尘土飞扬,趁着护卫们一愣神的时候,梦渊身形如箭,忽地扑到了崇政殿的上方。
缓慢地移动着身子,像是一只大守宫,在大殿顶上爬着,直到藏住了身子,梦渊小心翼翼地揭开瓦片,往下观看。
只见得一个武官跪在地上,身子不住发抖,显然是害怕之极。嘴里叽里咕噜地说着些什么,像是满语,梦渊猜想,应该是臣护卫不力,罪该万死之类的请罪话。
他顺着那官儿的方向望去,看到龙椅上端坐着一人,头戴金冠,身穿龙袍,方面大耳,两眼炯炯有神,约五十来岁。梦渊知道,这恐怕就是满清的皇帝,皇太极了。
这位至尊的修养不错,至少还能够端坐在龙椅上,没有暴跳如雷,但他大声说着些什么的样子,还是说明这把火把他给烧疼了。
那官儿不断地磕着头,把额头都磕破了,流出血来。皇太极的怒气消了点,朝他挥了挥手,那官儿又磕了几个头,一溜滚儿退了出去。
却听得那皇太极换了汉语道:“玉真总教头。”
只见一个中年道人走了出来,眉清目秀,脸如美玉,手中提一柄拂尘。梦渊只是一见,就知道这个道人是个劲敌,隐隐散发出来的那种气势,还在归辛树之上,虽然比穆人清还差了点,但也相差不多。
皇太极道:“贼子狡猾,恐怕要劳烦总教头了。”
那道人打了个稽首道:“眼下敌人行踪诡异,需防他声东击西之计,贫道已派出弟子和武士,搜寻去了。
那皇太极点了点头,觉得他说得有理,便不再说什么了。
梦渊再等得片刻,见火势渐小,知道一时恐怕难再有作为,好在他今日目的已经达到。便不再久留,运起轻功,连续几十个起落,已经出得宫去。那些个侍卫武士有看见黑影从墙头掠过,惊怒之余,追了一段,就看见梦渊消失在城外了。
“触发任务,刺杀,于三天内刺杀三名以上清朝大臣,击杀皇太极或多尔衮中一人,击败玉真子,完成任务获得精员点数6000点,地级命运情节2个,失败扣除精元点数12000点,天级命运情节1个。”
出得城外,梦渊觉得手腕一震看到提示,不由得脸色微变。
“还真是看得起我啊,好极了,我本来就想这么做。”梦渊冷冷地说道。
这一夜,梦渊大闹盛京,烧毁大小楼阁十余座,盛京震动。
“你先出城,到京城等我。”见到洪胜海,梦渊吩咐了两句道。
“是,请先生保重。”洪胜海身躯一震道。
“嗯,见到袁小哥儿,跟他说短时间内,不要来盛京,还有,布库的营地,你给我在地图上标出来。”梦渊拍了拍他肩头道。
洪胜海跪下,给梦渊磕了一个头,转身去了。
梦渊目送洪胜海离去,笑着张开了双臂,一连串骨响声,从他的体内响起,他端起桌上的茶杯,低声道:
“夫专诸之刺王僚也,彗星袭月;聂政之刺韩傀也,白虹贯日;要离之刺庆忌也,苍鹰击于殿上。此三子者,皆布衣之士也,怀怒未发,休寝降于天,与梦某而将四矣。”
第六十六章 刺杀
“有点伤脑筋”梦渊放下手中的东西,用拇指肚按了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他已经有差不多十五个时辰没有休息过了。
“我看来是需要一个伙伴了,一个能够帮得上我忙的人。”小心地把桌子上的那些个零碎收拢起来,一样样放入手表的空间中,他的思绪已经又跑了出去。
他这次的目标多了点,这么多的目标,想要不打草惊蛇,又做到一击必杀并不容易。虽然主神给了三天时间,但梦渊却明白,他的真正机会其实只有一个。这也是他昨天只放火,不杀人的原因。
拿出那张得自李妙真的无名药经,梦渊知道上面至少记载了一种以上的毒药,但以他的药剂造诣来说,这些东西太难了。他一直看到脑袋发晕,也没有能弄明白。
“罢了,既然毒药是指望不上了,那就只能用我自己的办法了。”梦渊叹息着整理好了行装道。
闭目垂帘,小憩了片刻,这两天来,他的心神消耗不少,这却是需要修养,才能慢慢恢复的了。
“看来是我想得太复杂了,有的时候,用计当然能够取巧,但有的时候,一拙又何尝不能胜百巧。”像是突然想通了些什么,梦渊醒来后开心地笑起来。一把抓起包裹,就跑了出去。
他已经下定了决心,放开所有的纠绊,来大闹一场了。
“范文程,鲍承先,宁完我,真是可惜啊,如果按照历史的进程,你们都将是一代名臣,只可惜,你们是汉人,要怪,就怪你们不是满人吧。”
睿亲王府,多尔衮却没有在府中,昨天他得了洪胜海的密报,本来还有些将信将疑,只是暗中吩咐,加强了皇宫的戒备,没想到梦渊一旦出手,就是这么惊天动地,搞得满朝震动。
今天,皇太极一早,便将这位兄弟给召进了宫里,不知说了些什么,但这位位高权重的大人物,退朝后就不见了踪影。
即使如此,梦渊也没忘了,先到这位亲王大人府里,去光顾一下,转得一圈后,亲王府的失踪人口,增加了一号。
晚饭过后,鲍承先府外,来了个一身侍卫装的人物,走到门口,被护卫来了下来。
“站住,什么人?”
那人摸出一块腰牌,在护卫眼前一晃。那上面分明就刻着“睿亲王府。”
“奉王爷密令,见鲍大人有要事相商。”
那护卫不敢怠慢,一转身进去禀告了,很快,那护卫出来说,鲍大人有请。
梦渊低着头,快步走了进去,到了大堂,见到了这位鲍大人。
鲍承先,明末为副将,跟从总兵贺世贤守沈阳,努尔哈赤克沈阳,承先退守保宁,兵败降,仍为副将。他是个颇有谋略的将领,跟皇太极屡破明军,暗算袁崇焕的反间计,便是出于他手。
“王爷要你前来,有何要事?”
“禀大人,昨日那个火烧盛京的狂徒,已经有下落了。”
鲍承先喜道:“王爷果然不凡,但不知,该人犯现在何处?”
“禀大人。”梦渊抬起左手,“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说话同时,他的左手五指张开,指尖微缩,呈梅花状,狠狠地印在了鲍承先的胸口。
“一掌判生死。”
那鲍承先的一双眼睛忽然睁得溜圆,满脸都是惊骇之色,张开嘴,喷出的却是大口的鲜血,中间还架着内脏的碎片,梦渊的梅花掌何等厉害,哪里是他一个普通武官能够承受得了的。
梦渊一掀上衣,露出藏着的金蛇剑来,手起剑落,将他首级斩下,用布包了,放入袋中。
取出蛇鹤令,将鹤的一面涂上鲜血,在墙上留下一个血鹤的印记。梦渊收起鲍承先头颅,摆出一副恭敬的样子,从鲍府退了出来。
如法炮制,梦渊再袭宁完我府,依然斩首留号而退。
但到了范文程府,却是出了意外,原来范文程被皇太极来召,去布库大营见驾了。
“哼,算他命大。”梦渊暗暗咬了咬牙,这范文程智计极高,乃是清朝开国宰辅、文臣领袖。被列为中国历史上“十大谋士”之一。
如果是换了其他人,或许还会追至皇太极身边,击杀范文程,但梦渊却不会意气用事,他按照洪胜海地图上所标的,击杀了同样身为明朝降臣的马国柱,算是完成了击杀三名清朝大臣的任务。
凭着亲王府的腰牌,他一路通行无阻,走了三四里地,到了布库大营外,这“布库”是满语,乃是指满族的护卫武士,擅长摔跤擒拿,平时每有宫宴或贝勒王公盛宴,就有角斗娱宾,皇太极喜欢看角斗,每天接见完大臣,在睡前都要看一场角斗。
这时天色已晚,梦渊除去外衣,露出了里面的夜行衣。盛京中似乎发现了三位没了头颅的大臣,正在全城搜捕。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梦渊的身子,像是没有份量般飘了起来,凌空虚踏几步后,忽地张开了双臂,就像是一只鹤,划了个弧线,消失在一座牛皮帐后面。
凑上耳朵听了听,梦渊运起鹰翅功,并五指沿着牛皮帐往下一划,在一阵轻轻地“霍霍”声响中,厚重的牛皮,在梦渊的指下,如同一张薄纸般开了一个口子。他一闪身,钻了进去。
布库武士的营帐中,充满了汗臭味和烈酒,烤肉的味道,浓重得几乎能把人薰过去。
皱了皱眉头,梦渊打消了装扮成布库武士的主意,一则他的身材不过中等,二则布库武士的装扮要裸露双臂双腿,而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受不了那些武士身上的味道。
听到了有脚步声靠近,梦渊一侧身子,躲到了帐门一侧,见是两个布库武士,说笑着走过来。
梦渊待得两人进帐,双掌起出,拍在那两人的脖子上,他分了轻重,一人昏倒,另一人却只是觉得一阵晕眩,刚倒地就被一只手卡住了喉咙。
“嘘”他转过身子,就看到了一个黑衣蒙面人,双目明亮,却冷漠无情,好像自己在他手里,就像是一只渺小的蝼蚁。
“说,你们的总教头在哪里?”
梦渊的声音很低沉,却充满了力量,那个布库武士甚至都不敢不听从他的话。
这盛京原名沈阳,此时被满清占了还不到二十年,这些个布库武士经常出营,到酒楼赌场厮混,却是懂汉文的。
那武士心说总教头武功高强,你要去找死自是最好。连忙说了那玉真子的处所,只觉得喉头一紧,已经被捏断了脖子。
梦渊又杀了另一名武士,藏好了尸体,向着东边的一座房子摸了过去。
玉真子的住所位于营地东侧边缘,距离其他营地,足有四五十丈之远。梦渊一见,心中大喜。
“玉真子,我可不是袁承志,你遇到我,算你八字生的蹙了。”
从手表空间中拿出几面小旗子,按照特定的方位,插到了房子和大营之间的地面上,又在里面放了几个小木盒,梦渊一脸邪恶的笑容,到了玉真子楼下。
楼下黑沉沉的,没有烛光,梦渊点着了一缕火苗,用手掩着,照了照里面,空无一人,他笑了笑,拿出包东西,就洒了进去。
接着,他摸到屋后,背离大营的方向,双手往墙上一贴,就爬了上去。这次他爬得很慢,没有发出一点声息。
快要爬到二楼,梦渊听到里面有男女调笑之声,那男的声音有几分熟悉,正是日前见过的玉真子。
梦渊暗骂了声晦气,看了看那屋子的外形,转到另一边去了。
玉真子正忙着和美女调情,却是没有发觉那屋子另一边,传来的细微沙沙之声。
梦渊忽然道:“道长兴致不错,只可惜这房子年久失修,恐怕是承受不起两位的抵死缠绵了。”
说着,他用手一推,只听得“轰”地一声闷响,那屋子二楼的大半面墙,忽然向内坍塌下来,这当然是梦渊干的好事了。
玉真子差点没有被倒下的墙压到,他本来正在兴头上,哪里想到会有一个这样的恶客降临,还想要去抓衣服,却觉到冷风阵阵,直侵肌骨。
二楼缺了墙的楼板口,此时正站着一个黑衣蒙面人,手中斜斜举着一口寒光闪闪的金色蛇形长剑,两只眼睛冰冷地望着他。
那口长剑分明不是凡物,而是一柄斩金截铁的神兵,此时在来人内力的灌注下,正放射出森森寒光,像是要把玉真子一剑斩为两半。
“接我一剑”
“断----海----斩”。
梦渊可没有临阵放水的习惯,此时他以金蛇剑为刀,已经挥出了神完气足的一刀。
“呜哇”
玉真子鬼叫一声,一把抓起身下女子,向梦渊抛去,那金蛇剑锋利之极,鲜血迸射间,那女子竟被一剑挥为两片。剑势略缓,却还是到了玉真子面前。
这屋中空间有限,哪里容得人来回躲闪,玉真子手腕一翻,从枕下摸出一柄不到一尺长的黝黑短剑,挡住了这一剑。
那短剑不知是何物,以金蛇剑的锋利,居然不能伤其分毫。
第六十七章 屠龙
玉真子逃得一难,亡魂皆冒,一手往枕下一摸,抓出一柄连鞘长剑,但只是这须臾功夫,梦渊却已经回过气来。
冷笑一声,梦渊深深地吸了口气,在玉真子眼中,他的身躯,似乎变得高大了几分,同时,一股危险之极的感觉,从他的身上绽放开来。
那是杀意与刀气的混合,像是一股冰泉,向着玉真子笼罩过来,他丝毫不怀疑,对面的这个闯入的家伙,是一个杀人无数,为取自己性命而来的杀手。
似乎是脚下有些趔趄,梦渊手里的金色长剑,划出了一记歪歪斜斜的弧线,但在武功如玉真子这样的高手眼里,对方的这一剑,意味着自己的死亡。
生死之间,哪得犹疑,玉真子再度怪叫一声,手里的那把黑色短剑就向梦渊丢了过去,与此同时,他也不管自己还是赤身裸体,一头冲向了边上的窗户。
咚,他好像撞上了一包软软的东西,湿漉漉的液体,从他的额头流遍了他的身子。
“桐油?!”
玉真子鼻子里闻到一股油腥味,还没反应过来。那个手持金色长剑的家伙却是放不过他。
像是夜幕下的一只黑鹤,从屋中飞起。他一手握着金蛇剑,一手捏着那把黑色的短剑。
“获得铁剑门掌门信物。归还木桑道长能获得精元点数3000点,地级命运情节一个。你和玉真子关系成为死敌。”
梦渊把那柄短剑往怀中一收,居高临下地望着玉真子,手中的长剑,发出一连串轻震,无数微小的金色鳞片在身周闪耀。
“气海刀波”
“玉真子,接我这招醉倒斜阳试试”。
梦渊冷冷地道,手中的金蛇长剑忽然化作满天剑影卷过,却又消失在夜风中,不,那不是消失,而是完全凝聚成了一体,他的整个人,和那柄剑,化作了一柄沉重之极的巨刀,当空斩落,一如长虹落日,势不可挡。
“金乌刀法”
虽然威力有所减弱,虽然武器并不趁手,但梦渊心中的刀意,却是丝毫不弱。
这是避无可避的一刀,看着梦渊斩出的这一刀,玉真子几乎就要绝望了,他知道什么是他能够对付的,什么是不可力敌的,但这一刻,他甚至感觉到了黄泉路就在自己的脚下。
梦渊的这志在必得的一刀,竟然走了空招!
原因是那玉真子,居然一头撞进了房子的一楼。漆黑的屋子里,顿时传来了玉真子的惨叫声。
梦渊可是在里面撒了一大把铁蒺藜,而玉真子也不是走进去的。
轰隆,梦渊这一刀,正砍在这座楼上,这座算不上结实的楼,就那么塌了下去,把玉真子埋在其中。
这么大的动静,当然瞒不过那些个武士和守军了,看到大批人马朝这边冲来,梦渊皱了皱眉,转身就跑,那些个武士被他布的迷阵拦得一拦,到用人海堆过了阵法,哪里还有梦渊的人在。
“击败玉真子,完成,虽然不太光彩。”
依然没有忘了在屋子废墟里丢一个引火盒,梦渊摆脱了追兵,再一次消失在暗处。
“今天必须完成这个任务,不然的话,就意味着任务失败。”梦渊口中含着九花玉露丸,感觉到消耗大半的内力,在迅速地恢复。自己已经把事情做大了,更本就不会有第二次机会。
那么,目标是谁?梦渊选了皇太极,原因很简单,皇太极比多尔衮更有才能,如果让梦渊来选择对手,他会选多尔衮,而不是皇太极。
另一个原因是,皇太极如死,即位的是福临,而不是多尔衮本人,即使他是摄政王。
总教头遭人暗算,生死不明,皇太极也没了继续看角斗的兴致,梦渊看到,在数十个侍卫,武士拥卫下,一身龙袍的皇太极出了大帐,上了逍遥马。
梦渊就像是一只蝙蝠,在一片片阴影中穿梭,那皇太极走到营口,只听得轰地一声,他转身看去,却见先前的大帐,已经化作一片火海。
接着,似乎是约好的,周围的七八顶帐篷,一一起火,坍塌。
“保护陛下”侍卫统领让部下将皇太极护了个水泄不通,四周静得怕人,一点声音都没有。
“你是谁,可否出来一见。”皇太极大声道。
“皇太极,你是个人物,只可惜,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了,尽情地挣扎吧,尽情地恐惧吧,我已经盯上你了。”
一个冰冷而没有感情的声音在空中回响着,众人举目四顾,却发现不了声音的来源。
“你为什么要杀我?”皇太极道。
“因为你是一个人物,因为你已经威胁到了我们的存在,因为你不是生为汉人,因为你到了不该来的地方。”
走在最前面的一个卫士忽然惨叫起来,他的双脚,突然起火了,他倒下,在地上打滚,火却越来越旺,直到把他烧成一具黑炭。
那些护卫们脸色变了,那种面对未知的恐惧,一时间充满了心中。
“你死了,他们能活,你不死,他们都要死。”梦渊继续道。
“你很厉害,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杀死我的卫士的,但是我皇太极,从来没有向任何人屈服过,哪怕你是鬼神也一样。”皇太极忽然拔出佩刀,大喝道。
“嘿,嘿,嘿,嘿。”空中只传来几声冷笑。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皇太极在护卫的保护下前行,一个个卫士不断地倒下,化为焦炭。
到最后不到十个卫士的时候,这段死亡之路终于到了尽头。
“皇太极不愧是皇太极,不过也到这里为止。”梦渊的声音依然是那么冰冷和飘渺不定。
皇太极纵马前冲,又有两名卫士倒下死去,他停下来时,身边却已见不到一人,而平时的宫殿,此时仍然是那么遥远,似乎自己就在原地踏步,没有前进过。
“夫专诸之刺王僚也,彗星袭月;聂政之刺韩傀也,白虹贯日;要离之刺庆忌也,苍鹰击于殿上。此三子者,皆布衣之士也,怀怒未发,休寝降于天,与梦某而将四矣。”
那个冰冷的声音由远而近,一个黑衣人手握一柄金色长剑,出现在皇太极面前。
“最后看一眼这个天下吧,你的时间已经到了。”梦渊举起了手中的长剑道。
“努尔哈赤的子孙,要死也要死在战斗的路上。”皇太极举起长刀,大喝道。
“如你所愿,尊敬的陛下。”梦渊的长剑,划过了金色的弧线,一人一马,交错而过。
九五至尊,午夜断魂,梦渊收起长剑,向着皇太极的尸体,深深鞠了一躬。
任务,刺杀完成,三天内刺杀三名以上清朝大臣,击杀皇太极,击败玉真子,获得精元点数6000点,地级命运情节2个。
梦渊捡起皇太极手中的佩刀,这柄佩刀发出轻轻的低吟,像是在哀悼主人的逝去。
“获得皇太极的佩刀-----大夏龙雀地级武器,获得皇太极的尸体。”
“哦,竟然是此刀,梦渊爱不释手地翻看着手中的这柄名刀,只见此刀刀形如狼牙,刀背直而不曲,刀柄处有一月牙弯刀护手。背面有铭文:“古之利器,大夏龙雀,名冠神都。可以怀远,可以柔逋;如风靡草,威服九区,世世珍之。”
匆匆地收拾了一下现场的迹象,抹去自己的踪迹,躬下身,捡起几个毫不起眼的圆盘形物什来。
“火雷盘,黄级机关,经踩踏弹起,喷出桐油,并引燃,对踩踏者造成严重的伤害。”
这就是梦渊安排下的杀招,一种类似于土制地雷的机关,一旦被踩到,里面的桐油就会呈雾状喷出来,足够喷上一个人的整个下半身,再一点火,就算不烧死人,也足可将人烧个半死不活的。这一路上,皇太极和他的护卫,其实就是在踩地雷阵,死伤惨重,当然是可以预期的。
不敢再停留,展开轻功,梦渊飞快离去,当旭日初升时,原地只留下八九个惊恐的护卫和一匹失去了主人的骏马,马背上的那一滩鲜红,昭示着主人的不幸命运。
梦渊一路狂奔,终于在入得山海关后,找了辆马车,才避免了徒步从盛京走到北京的命运。
直过了十数日,到了京师,才听到了传闻,说满清皇太极在八月的一天夜里“龙驭归天”,满清立了皇太极的小儿子福临为皇帝。福临年方六岁,由睿亲王多尔衮辅政。
另一个消息是,清朝大臣宁完我,马国柱,鲍承先三人,亦因先皇过世,太过悲伤,一病不起,据说是蒙先帝召唤,去服侍皇太极他老人家了。总之三家都受到了追封。
但在从盛京过来的人,传来的消息则是另外一个版本,说皇太极去世的前一天,乌云蔽月,众星无光,有天火流星从天而降,一夜间烧了盛京宫内数十间宫殿。就在第二天,有人假冒睿亲王府侍卫,混入三个汉奸府内,击杀三贼,连脑袋都割了去,还留下了血的印记,是一个“鹤”形图样。当天晚上,皇太极就死了,据一个幸存的卫士说,他们亲眼看到地狱之门大开,皇帝纵马横刀,冲了进去,一阵黑风卷过,皇帝陛下便不知去向。当然,那个侍卫第二天就消失了。但盛京布库大营的火却瞒不过有心人,便有人猜测说皇太极的死与那场几乎烧毁了整个布库大营的火有关云云。
第六十八章 鹤归来
袁承志等人到了京师已经有些日子,他在禁城附近的正条子胡同买了一所大宅,他此行要结交收买王公巨卿,文武官员,以作内应。这宅子自然是要搞得豪华阔气,极尽排场。br
青青正指挥着众工匠装饰大宅,粉刷墙壁,上上下下,忙得不亦乐乎。袁承志则和众人在花厅中吃饭。这时已是八月中旬,天气渐凉,院子里桂花盛开,传来阵阵幽香。br
一名家丁忽然近来,说一个宋瓷花瓶,一座沈石田绘的小屏风。众人见礼物颇为雅致,袁承志便问:“这是谁送的?”却是无人知晓,礼物中也无名帖,br
众人都笑那送礼人冒失,白送了礼物,却不知该领谁的情。胡桂南便道:“袁盟主名满天下,有慕名的朋友来表示敬意也是有的。”众人都觉得定是如此。br
没想到这送礼之风,却是一不可收拾,中午有人有人挑了整席精雅的酒肴来,乃是北京著名的全聚兴菜馆做的名菜。一问厨师,说是有人付了银子让送来的。众人起了疑心,把酒肴让猫狗试吃,并无异状。下午又6续有人送东西来,或是桌椅,或是花木,都是宅第中合用之物。再过片刻,又有人送来绸缎丝绒、鞋帽衣巾,连青青用的胭脂花粉,也都是特选上等的送来。br
青青眼珠一转说:“这里须得挂一盏大灯才是。”过不了一个时辰,就有人送来一盏精致华贵的大宫灯。br
送货的人方走,胡桂南便走了进来,说他一路跟去,却看见一座大院子里聚了十几名公差,中间是个瞎了一只眼的老公差,大家都叫他单老师,是他们的头子。br
青青道:“好啊,我们才到京师不久,鹰爪们就盯上我们了。”袁承志却觉得京里的官差多半精明强干,不会作这等自曝行藏的事,便把胡桂南,沙天广,程青竹等人一概叫来,商讨一番,都是猜想不透。br
青青叹道:“可惜梦大哥不在此间,不然他一定猜得到。”袁承志,程青竹等人都说此言不错,但想起那个人的厉害,不由得心中也有些打鼓。br
胡桂南好奇地问起,青青便把金陵金龙帮闵子华寻仇,领军劫漕银,设计大破清军的事一一道来,听得沙天广,程青竹,胡桂南三个脸色白,都说不想世间竟有如此人物。br
胡桂南忽然想起当时在高阳吃的那个亏,便也说将出来,当提到那人的落款是一个小小的振翅仙鹤时,众人的脸色都变得十分好看。br
袁承志道:“胡兄弟莫恼,那位梦先生做事向来是这般诡异,不过过得一段日子却会现他自有这般做的道理。那朱睛冰蟾到了他手里,说不定还真有大用。”br
却在此时,一个下人脸色古怪地跑了进来。br
“报告小姐,又有人送礼来了。”br
“哦,这次送的是什么?”众人问道。br
“是,是一口上好的金丝楠木棺材。”br
“什么?”众人又惊又怒。br
“那送礼的还说,要公子大开正门,迎接他们进去。”br
“岂有此理。”br
“走,去看看是哪路狂徒。”br
“沙某人还是第一次听到有这种事。”br
众人一窝蜂涌出门去,却见得两个斗笠汉子一着青衣,一着黑衣,赶着一辆板车,板车上放的,不仅有一口极品的金丝楠木棺材,还有三个四四方方的锦盒。br
袁承志上前拦道:“不知阁下乃是何人,送此礼品,有何用意?”br
却听得那黑衣汉子哈哈一笑道:“袁小哥儿,相隔三月不见,别来无恙啊。”br
“梦大哥?”青青已经叫出声来。br
那黑衣汉子掀起斗笠,露出面容,不是梦渊又是何人,至于那个青衣汉子,当然是洪胜海了。br
梦渊道:“此处人多眼杂,我们进去说话。”br
众人虽然看着那棺材打眼,但知道这家伙行事高深莫测,便一起把车赶进了内院。br
梦渊让洪胜海将那三个锦盒取了,和众人一同进了大厅落座。br
梦渊上来便道:“袁小兄弟,让那些下人出去,从现在起,不准他们靠近内院一步。”br
袁承志虽然心怀疑虑,却照着办了。那沙天广已经按耐不住,出口问道:“军师,你给盟主送来这一口棺材,是何用意啊。”br
梦渊嘿嘿一笑道:“那不是送给袁小弟的,而是送给闯王的,里面装的,可是我拼了性命弄来的,天下第一重礼。”他又指了指那三个锦盒道“至于这三个么,是同时送给袁小弟和闯王的,小弟看了以后,也一并交给闯王好了。”br
青青便要接过打开,却被梦渊一手拉到一旁道:“这东西不合适女孩儿看,让袁小哥儿看吧。”br
青青一噘嘴,待要说些什么,却看到打开盒子的袁承志几乎从座位上跳了起来。br
“梦大哥,这是何人级?”br
青青一听这精美的锦盒中居然是三颗人头,也吓住了,暗自庆幸打开盒子的不是自己。br
梦渊笑道:“袁小弟莫怕,你知道崇祯老儿中了满清的反间计,冤杀了袁督师,那你可知,这向皇太极献反间计之人,乃是何人?”br
袁承志道:“听几个叔叔说过,经他们明察暗访,当年献反间计的,是明朝叛臣鲍承先。”br
“梦渊一指其中一个锦盒道:“你看看那个盒子上贴的名字。”br
袁承志仔细一看,那颗级额头上贴的字条,可不正是“鲍承先”三字。br
众人连忙翻看另两个锦盒,看到宁完我,马国柱字样,不由得齐声唾骂。br
程青竹却是想起一事来,脸色都变了,惊讶万分地道:“那口棺材,那口棺材里的莫非是?”br
“鞑子皇帝------皇太极!”袁承志已经叫了出来。br
梦渊点头称是,众人一起兴奋地跳了起来。br
“我道是哪路英雄做下如此惊天动地的大案,原来是梦先生,佩服,佩服,我等佩服得五体投地啊。”程青竹,沙天广已经是手舞足蹈,不知道说些什么了。胡桂南看梦渊的眼神,就像是见到了如来佛祖,三清圣人。袁承志和青青两人,更是喜极而泣,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br
“好了,好了,不要再像看佛祖那样看着我,杀了皇太极,还有多尔衮,还有福临,满清鞑子众多,靠暗杀是杀不光的。我们所做的,不过是给我们汉人打打气罢了,让他们知道,满清鞑子没啥可怕的,他们照样会死,就是皇帝,又怎么样。”梦渊待他们兴奋了一阵后,摆摆手道。br
等众人终于冷静下来,梦渊一笑道:“这皇太极和三个汉奸的尸我都已经经过防腐处理,转交的事,就交给袁盟主了,当然,这不是我一个的功劳,而是我们七省联盟齐心协力,周密安排的结果,有了这份功绩,天下英雄,有谁敢再小看我们七省联盟?”br
众人知道这不仅是因为梦渊不愿独占这份大功,而是这对于整个七省联盟的声势和凝聚力都有着莫大的好处,于是谦让了一番,也就应了。br
袁承志立刻传出消息,当夜便调遣精锐,将皇太极,三贼的尸运走。不久,七省联盟众英豪设下妙计,击杀皇太极的消息,一时间传遍天下,袁承志等人的名声,也是大噪。得到皇太极尸的李自成闯军,更是俨然以真命天子自居。而崇祯与一干奸臣,则惶惶不可终日,殊不知,梦渊这一手“遗祸江东”的计策,让清廷把目光,由大明朝廷,开始转移到闯军上来。br
袁承志的宅子里,众人围着袁承志和梦渊,说着那莫名送礼物来的官差一事。br
梦渊略一沉吟道:“独眼的姓单的老公差?我倒是没有听说过,不知程帮主可有印象。”br
程青竹思索了一会道:“我想起来了,那独眼捕快名叫独眼神龙单铁生,是二十年前直隶路上的六扇门名人,破过很多案子。”br
青青道:“啊,我知道了,应该是他们怕我们这许多人在京里作出大案来,先来打招呼。如果像梦大哥那样,设计把崇祯的脑袋取了来,那可不是闹着玩的。”br
梦渊想了想道:“青青说得有些道理,不过崇祯此人才能和皇太极天差地远,有他在位,对我们,对闯王都是件好事,他的脑袋,还是先放在他脖子上好了。”br
他又道:“单铁生出山,一方面是怕我们生事,另一方面应该是京里出了些案子,他的那些个徒子徒孙解决不了,程帮主在京师交游广阔,不妨暗中打听看看京里出了什么事没有,我看那单铁生这般示好,可能也会有求于我等。能够先知道些东西,总是好的,另外,最近各位出去时,有什么异常古怪的事,不妨留下心,但不要贸然行事,回来大家商议着办。至于那单铁生,我们只需要静观其变好了。”br
众人听了,觉得多半便如梦渊所猜测,程青竹率先告辞,去吩咐帮众打探消息了。袁承志想了想,忽然想起前几天看到的一件怪事来。br[(m)無彈窗閱讀]
第六十九章 寄柬留刀
原来前两天青青在忙着这整理房屋的琐事,袁承志一人无聊,就在城内大路上逛着,走到一处,见到有户部库丁把守,他便留神观看。忽然看到有黑影从库房顶上跃起,身法不慢,转眼间,便跑远了。
袁承志跟了上去,他的轻功是属于那种中规中矩的类型,和梦渊这种靠轻功吃饭的家伙当然不能比,但也算是上等水准,跟了不久,就看到那是两个十五六岁的童子,各背了一个包袱,一直跑出城去。
这一跟就是七八里地,到了一幢大宅,奇怪的是,这座大宅墙高两丈,还没门户,漆着黑色,说不出地古怪。
他越过墙头,里面竟然是四堵高墙,算上最外面的黑墙,共有五堵之多,分别是黑、白、蓝、黄、红。
五堵墙内,是几栋瓦房,他招呼了两声,想要拜访下主人,却见里面放出十几条巨犬,高声狂吠。他知道主人不喜,便直接回来了。
梦渊略一寻思道:“黑对水,白对金,蓝对木,黄对土,红对火。如此说来,这怪宅的主人身份和五行有关。”
他五指在桌上弹动了几下,嘴里念叨着:“各位,这武林中和五相关的势力门派,又不怎么像正派的,有哪些?”
袁承志道:“很久以前倒是有个五岳剑派,我华山一派也是其中之一,不过后来也式微了。如今天下,以五行为号的,倒还真想不起什么。”
梦渊摆手道:“五不一定就是五行,也可以是五样东西,连在一起的叫法。不管如何,大家把这事记在心里,看到古怪的东西,不妨和五这个数字联系下看看,袁哥儿把库房还有那地方的位置告诉我,我得空去看看。”
袁承志道了声好,便也不再提此事了。
这日大家伙都极是兴奋,都喝了不少酒,梦渊也连日里奔波,感觉乏了,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次日里梦渊,袁承志几人在厅中闲谈,家丁送来个大红名帖,写着“晚生单铁生请安”字样,并备了八色礼盘。袁承志问人在何处,家丁却说那单铁生道了请安,放下东西就走了。
袁承志望向梦渊,梦渊微微一笑,让拿过一张拜帖,写了袁承志,梦先生,程青竹,沙天广四人的名字,又摸出一封封好的信,上面写着“单铁生启”,便让胡桂南送过去。
青青问:“梦大哥,你信里写的什么东西?”
梦渊道:“我的一个猜测而已,这老儿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我就点破他的来意,看他什么反应。”
袁承志道:“哦,梦兄已经猜到了那单铁生在搞什么鬼?”
梦渊哈哈笑道:“我可不是诸葛亮,只不过昨天听了袁小哥说了那官库和怪宅的事,再想到单老儿的官差身份,就隐约觉得其中有些联系,与其继续等下去,让事态发展到我们掌控以外,还不如早点揭开的好。”
这也是梦渊性子和袁承志不同的地方,他并不是那种主动性非常强的人,但是也绝不是那种等着事找上门来的人,他喜欢把主动权永远握在自己的手中,然后看着一切在自己的眼下发生,再在最有利的时机,去插上一手。
那单铁生倒也颇沉得住气,到得晚间,依旧不见人来。梦渊便不再等待,而是让胡桂南出去一趟,顺了一把衙役的单刀回来。
入夜,袁府后院,跳出一个蒙面人来,腰佩单刀,直奔城东而去,不是梦渊又是何人?
他到得城墙边上,脚下一错,立刻化作一串人影,脚尖在墙上几个踩踏,已经化作一道轻烟,越墙而出。
“登天门”心法
“天道”步法
自华山得剑归来,他便开始了“二天门”铁匣秘籍的修炼,但直到击杀了皇太极,体会到了一代帝王的身死,他终于明白了“登天门”心法的意义,随后又是从盛京一路用轻功赶路,走了足有上千里之多,其间跋山涉水,踏破铁鞋,终于练成了天道步法的第一层“咫尺天涯路”。
这是一种无比神奇的感觉,现在他脚下的,无论是地面也好,墙面山坡也好,他只要一步踏出,就能够感觉到脚下距离的变化,那是一种入微的程度掌握,他一脚迈出,如果想着要走出三尺五寸,那他的脚,就会自主地踏在三尺五寸处,和用尺量的一样准。同样的,在他一次纵越能达到的空间里,他可以随心所欲地落在任意一点。
更重要的是,当他的轻功达到这一程度时,他久久未突破的醉金乌和金乌心法,似乎有了那么一丝进境。他相信,当他登天门心法和天道步法有小成的时候,就是他金乌大成,金乌门绝学大圆满的时候,那时除了内功稍弱以外,他的武学修养,就可以达到与高立相当,甚至犹有过之的程度,进入到一代宗师的境界。
如果这时有人看到急奔的梦渊,他会把梦渊的动作,去跟猎豹相媲美,充满了舒展和优美,带着一种奇妙的和谐与节奏。
似乎上一刻还在城中,下一刻,梦渊已经到了袁承志所说的那座大宅门口。
果然外围是一列黑色围墙,梦渊仔细查看,才发现并非是真的没有门户,而是门户出设立了机括,需要按一定顺序按下墙上几块浮砖,门洞才会开启,而来人的消息,也会传递到主人处。
梦渊今日来此却没有正大光明的意思,说得更明白些,他是来踩盘子,试深浅的。
丝毫不敢大意,他取出一颗九花玉露丸,含在口中,这五毒教以毒闻名,如果一不小心,栽了跟斗,那就真的是一世英名东流水了。
他走上几步,竟然直接上了黑墙顶上,然后每一起落,便踏过一堵墙头,这墙虽按五行分布,却没有设立阵法,他当真是如履平地一般。
上得几座屋顶,踩探一遍,那几间瓦房内暗无灯火,分明是内有乾坤。
梦渊在机关学上有所涉猎,一圈下来,便发觉了多处机关,不仅那几座瓦房房门能够用机关锁住,里面暗室夹壁亦不在少数,他既然来了,便一一记下那些个机括所在。
然而,在花厅内,找到密道入口时,他却有了些犹疑,因为那竟然是一处沉重的铁门,一旦开启,必会惊动内部的五毒教众,难免暴露行踪。
但梦渊本来就不是个按牌理出牌的家伙,他冷笑着,拿出两个小木盒来,什么东西?正是他在盛京做的那些个引火机关。
“放火”这就是梦渊此时的打算,将两个机关在铁门处固定好,又挥刀把厅中的那些个桌椅劈成了柴,堆到了门口,便退到了花厅之外。
不消片刻工夫,两个机关中的桐油便将那些木柴浸了个通透,直把入口的铁门烧了个通红,在室外看着的梦渊邪邪一笑,就把那刀鞘拿到了手中,灌注了内力。
“断海斩”
刀鞘带起凄厉的呼啸,脱手飞出,盘旋着斩到了那已经烧得有些发软的铁门之上,咚地一声便砸了个窟窿出来,那一屋子的烟,就在夜风的吹动下,往里灌了进去。
只听到一阵狗叫声,从屋后狗舍里,冲出十几条恶犬来,梦渊不退不避,而是直接迎了上去。
就像是闲庭信步一般,那些恶狗不断向梦渊扑去,却每每在快要扑到时,失去了梦渊的踪影,然后便是刀光一闪,头上被刀背敲了重重一记,扑倒地上。梦渊一圈走完,地上便趴了十几只半死不活的恶狗。
梦渊却是没有放过这些狗的意思,他右手握刀,左手连抓,拎着狗脖子,把一条条狗朝铁门上那个洞丢进去,尾巴碰在烧红的铁门上,吱吱作响,那狗便像疯了般,往里直管冲去。
梦渊在这里玩得高兴,那里面却传出阵阵惊怒喝骂之声,想必是这火狗阵威力不凡,咬人不少。
梦渊丢出最后一条狗去,便取出单铁生那张拜帖来,用那单刀穿着往门口一插,便扬长而去,等里面的五毒教众出来,哪里还有人在。
虽然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但要斗毒蛇,还是最好先把蛇从洞里引出来的好。至于像袁承志那样带着爱人,心腹,手下,跑人老窝里被人围攻,这种傻事梦渊当然不会去干。
且不提五毒教众人被某恶劣分子搅得鸡犬不宁,一夜难眠,再说袁承志这边。
无独有偶的,被这些天单铁生弄烦了的青青这天晚上也没干好事,而是找了几张白纸,画了个独眼老公差的形象,夜里到几家豪门大户去盗了些首饰银两,再给放上一张老公差像。
第二天早晨,梦渊,青青两人各在房里休息,便有家丁来通知,说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独眼神龙老公差单铁生,终于来访,正和袁承志等人在厅上说话。
第七十章 守株待兔
梦渊进了大厅,袁承志连忙引见了,他的名声并不如袁承志这般响亮,但单铁生毕竟年老成精,看到袁承志无意中流露出来的那一点敬畏,知道这个人是个不可轻视的角色,也表现得很是恭敬。
这位老公差是个六十来岁的老头,须发都白了,一只左眼炯炯有神,看上去十分的精明干练。只听他道:“小老儿做得冒昧,不过确实有件大事,想请袁相公与各位鼎立相助,不过小老儿和各位素不相识,只得出此下策,不想却招恼了各位,就此谢罪了。”说着便要跪下磕头。
袁承志连忙扶起,正要问他所求何事,却听梦渊忽然“咦”了一声。便站起身来,绕着单铁生走了一圈。
那单铁生被他看得浑身发毛,连忙问:“这位先生不知有何见教。”
梦渊摆摆手道:“见教不敢,不过梦某人却有那么一点观人识气的小小本事,我方才便觉得阁下身上颇有几分不详之气,唯恐有误,才仔细地看了看。”
单铁生黯然一笑道:“小老儿确实是霉运缠身,先生所言不假。”
梦渊冷笑一声道:“霉运?何止是霉运,我看你是死星照命,凶兆已显,不仅近日有血光之灾,恐怕老命也难保。”
单铁生打了个哆嗦道:“先生莫要吓我。”
梦渊冷声道:“短则一日,长则三日,自有分晓。”
袁承志好奇,便要问个明白,却见外面跑来一个捕快,满脸忧色,对单铁生道:
“单老师,不得了了,今天丢了五千两库银啊。”
单铁生闻声咕咚一声坐到地上,对梦渊袁承志连连作揖道:“请两位救小老儿和弟兄们一救,小老儿死不足惜,但可怜这帮弟兄们啊。”
袁承志上前相扶道:“袁某尚不知单头儿所求何事,但请明言。”
单铁生一怔,从怀中取出一张信笺道:“小老儿昨日收到袁相公来信,一言中的,怎会不知?”
袁承志接过一看,那信上只有两个大字:
“库银”
却是梦渊的手迹。
袁承志道:“梦兄,你意下如何。”
梦渊点点头,对单铁生道:“对此事我确实已略知一二,不过此事的对手并非易于之辈,我却是怕我等出手,有些得不偿失啊。”
单铁生连忙道:“只要阁下能够给些指点,救我等兄弟性命,只要是单某兄弟能做到的,哪怕是要单某这条老命,单某也是在所不辞。”
梦渊笑道:“我要你性命何用?不过你等久居京城,该是有些门路,如果能依我三事,我帮你们一把也无妨。”
单铁生应道:“先生请说,小老儿听凭吩咐。”
梦渊微笑着伸出一根手指道:“第一件事,我要消息,京师里有捕快数百,与三教九流人员都有往来,想来打探点消息应该不难,从明天开始,我每天要看到一份关于京中发生大小事务的报告,只要是异常的,碍眼的事和人,尤其是江湖人,他们的穿着打扮,男女老幼,落脚地方,我都要能够在当天知道。我和袁盟主也会让你们找人或者找特定的事的下落,也包括一些地方的地图。”
单铁生道:“这事小老儿还是有些把握的。”
梦渊伸出第二根手指道:“第二件事,我要材料,这次的对手很棘手,即使我亲自出手,也难保在座各位和你们的人没有死伤,所以我需要一些药物,还有材料,我这里有一份清单,你们要尽快准备妥当。另外所有的行动开销,都由你们承担。
单铁生接过梦渊递来的清单,看了一眼,有些吃惊,但还是说:“这是自然。”
梦渊伸出第三根手指道:“第三件事,我要权力,当然,仅限于要求你们,在处理这件事上,我要你们怎么做,你们就怎么做,不得阳奉阴违,不得质疑我的做法,我会看情况出手,但做到什么程度由我决定。我会让你们有人犯交差,但我对抓到的犯人,有优先处置的权力。”
单铁生犹豫了一下,一咬牙道:“信人不疑,既然先生说了我们这次都有性命之忧,我还怕什么,我代我那帮兄弟们应下了。”
梦渊邪邪一笑道:“老单你是个聪明人,既然如此,我就趟了这趟浑水。”
一边沙天广,胡桂南忍不住了,问道:“军师,你们在说的,到底是什么事,不明不白的?”
梦渊哈哈一笑,便让单铁生把整件事的前因后果说了出来。
原来上个月开始,户部大库接连三次失盗,每次都劫去数千两库银。天子脚底下干出这等大事来,立时九城震动。皇帝过不两天就知道了,把户部傅尚书和五城兵马周指挥使狠狠训斥了一顿,谕示:一个月内若不破案,户部和兵马指挥司衙门大小官员一律革职严办。北京的众公差给上司追逼得叫苦连天,连公差的家属也都收了监。不料衙门中越是追查得紧,库银却接连一次又一次的失盗。众公差无法可施,只得上门磕头,苦苦哀求,把久已退休的老公差独眼神龙单铁生请了出来。
单铁生一番勘查,知道盗银子的必然不是寻常盗贼,而是武林高手所为。一番寻查,便知道了最近来京的好手就只有袁承志一伙。
青青大怒道:“原来你们是怀疑我们做的。”
单铁生连连赔罪道:“后来知道了袁盟主的身份,知道错了,就赶忙送礼赔罪补过。结果还是惹恼了袁盟主一行,查了小老儿的名号,撒名帖惩戒了小老儿一顿。”
梦渊暗自好笑,知道这是青青为了出气所为,便道:
“老单知错就改,善莫大焉。不过这事,可不仅是盗官银那么简单,内中更有玄机。”
单铁生独眼一亮,忙问道:“请先生指点。”
梦渊嘿嘿笑道:“如是寻常盗贼所为,必然一次或几天内多次盗到所想要的数字,然后扬长而去,岂有这般连盗一个多月,每次几千两的道理。按照老单所说的,只能说明一件事。”
青青和单铁生同时叫道:“醉翁之意不在酒。”
“正是如此,那么老单,如果这案一直破不了,有谁会得益,有谁会倒霉?”
单铁生沉吟道:“倒霉的当然是我们捕快弟兄,还有就是,户部傅尚书和五城兵马司周指挥使。至于得益么,户部侍郎,还有五城兵马司副史是诚王爷的人,如果傅尚书和周指挥使被革职问罪,他们是最有可能上位的。”
梦渊笑道:“老单果然不凡,一点就通。那么诚王爷这样做的好处呢?”
“这,这,难道是?”单铁生呼地跳了起来,满脸都是冷汗。袁承志却是替他说出了答案。
“图谋不轨?”
单铁生摇了摇头:“先生所说,恐怕不差,但却没有实据。”
梦渊冷笑一声道:“要证据还不简单,那诚王爷在京都附近有哪些产业,其中适合他勾结的那些武林人物居住的也不会太多。而且,今日他们敢盗五千两,这意味着什么,难道还要我一一道明么。”
单铁生道:“先生的意思是?”
“无他,守株待兔,不过,只怕待来的不是兔子啊。”
单铁生立刻明白了梦渊的意思,如果来的是真正的高手,别说抓捕犯人,连自己众人是否能全身而退都是问题。
他却是个老江湖,知道自己是不适合开口求袁承志等人出手相助的,而且方才听梦渊一番话下来,知道这人虽然年轻,但确实有独到之处,他是万万不敢得罪的。
他们正在聊着,就听见洪胜海在外面叫道。“先生,盟主,不好了,程帮主被人打伤了。”
梦渊眉峰一皱,对单铁生道:“你不妨去找下傅尚书和周指挥使,问他们借些个高手来用用,另外,我要的材料,快去准备,忙完以后,还是回到这里来。”
单铁生连声道谢去了,就看沙天广和洪胜海两人架着程青竹,匆匆跑了进来。
梦渊一看那程青竹脸上灰蒙蒙的笼着一层黑气,双目低垂,呼吸微弱,也是一怔,忙转身拿出朱睛冰蟾和烧酒来。袁承志解开程青竹上衣,众人都吃了一惊,只见他右边整个肩膀已全成黑色,便似用浓墨涂过一般,黑气向上蔓延,盖满了整张脸孔,直到发心,向下延到腰间。肩头黑色最浓处有五个爪痕深入肉里。
胡桂南看到梦渊拿出冰蟾,喜道:“还好此宝到了梦军师手里,不然被我送了孟伯飞,程帮主就危险了。
梦渊将蟾嘴对准伤口。伸手按于蟾背,潜运内力,吸收毒气,只见通体雪白的冰蟾渐渐由白而灰、由灰而黑,待得冰蟾变成黑色,把它放入烧酒中,便有缕缕黑水从蟾口中吐出,待得一碗烧酒变得墨汁相似,冰蟾却又纯净雪白。这般吸毒浸毒,直浸了四碗烧酒,程青竹身上黑气方始褪尽。
家丁来报说来了个郎中,原来那单铁生听到有人受伤,便去找了个颇有名气的郎中前来。那郎中也有些本事,开了点解毒清血的药,程青竹吃了便沉沉睡去。
沙天广等人大怒,便要出去查访,却被梦渊拦了下来,笑道:
“让老单去查只比我们做来更好,到时我们只要去帮老程报仇即可,大家这些天不要单独外出,以防遭人暗算。”
众人想到以程青竹的武功都吃了大亏,又见梦渊收服了单铁生,便也听从了他的意见,只是连声咒骂,准备找那伤了程青竹的人报仇。
第七十一章 恶客
梦渊并没有闲着,而是回房拿出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来,小铃铛,小钩子,细线,木盒子,小旗子,应有尽有,就在宅子里布置起来。青青看得有趣,便上前询问。
梦渊放下手中摆弄的东西答道:“程帮主带着伤跑回来,难保我们这里不被对方知道,做点准备,总比让人家杀上门来,我们一无所知的好。”
青青一想正是,便也帮起手来,这虽然是相当简单的布置,却把府中众人的住所,厨房,水源等重地,都保护了个严实。
到了晚餐时分,单铁生一头是汗地跑了进来,还带来了不少材料,说是告知了傅尚书和周指挥使,他们已经派出高手,守卫官库,让单铁生轻松了不少。
梦渊留下了单铁生,本来,即使五毒教的人伤了程青竹,夜里来袭的可能性也只是有而已,但梦渊昨天晚上以单铁生名义做的那些事,却足够让任何人抓狂。所以,五毒教的人今夜来袭击官库,杀单铁生的可能性,绝对超过五成!
有道是天时,地利,人和,既然已经决定了五毒教对一场,那么这一架在哪里打,当然不能不考虑。推己及人,梦渊做的这番布置,也有着预警和给对方制造些麻烦,给自己方面增加些优势的作用。单铁生现在还不能死,这么好的诱饵,被杀了再到哪里去找个?
就像是一只大网里等待猎物的蜘蛛,梦渊,袁承志,单铁生三人就盘坐在了大厅的中央,而其他人则纷纷和衣而卧,枕戈待发。如果对方前来夜袭,那么借着地利之便,梦渊是不会介意让对方吃个大亏的。
这厅中围坐着的三人表情各异,袁承志双眉紧皱,正襟危坐在正中,梦渊面色平淡,手中忙个不停,在拿那些个材料,做着一个又一个小零件,单铁生则有些焦躁和不安地坐在一边,时不时地起身张望些什么。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过去,听得传来三声梆子响,原来已经过了三更,梦渊,袁承志两人内功精湛,又早已抽出时间打坐休息,单铁生却是身心皆疲,这时有些精力不济了。
“梦先生,你说他们今天真的会来这里吗?”打了个呵欠,单铁生揉了揉眼睛道。
梦渊抬起头,看了看他道:“你的神气比早上好了点,不过依然没有摆脱凶兆,所以这两天有麻烦找上你是必然的事。连程帮主的身手,都被暗算重伤,说明对方很有些个高手,加上你今天也算是揭破了他们的计划,他们对你下手的可能性很高,所以我留了你下来,有袁盟主跟我在,要杀你就没那么容易。另外,对方昨天晚上盗的库银比平时多很多,说明对方的计划已经到了后期,所以,很有可能今天晚上继续袭击官库,和守候的官府高手冲突,就会造成对方分兵,对我们来说,这是一个消减对方实力的机会,当然,如果对方不来,那我们也没什么损失,等程帮主醒了,只会给我们更多的情报。”
他并不是专门回答单铁生的问题,而很大程度上,也是在将这些东西告知袁承志,以取得他的认同,擅长于运用手头资源的他,又怎么会对身边如此巨大的助力视而不见?
他的话音没说完,面前放着的九枚小铃中的一盏,就好像是被风吹过似的,发出了一阵清亮的铃声。
铃声响起的同时,梦渊便露出了笑容道:“客人来了,只可惜是越墙来的,恐怕要吃点苦头了。”
果然,就听到外面一阵乱响中,还有几个人的闷哼声。
“行了,虽然是不速之客,既然来了,我们做主人的,还是去迎接一下好了,省得他们怪罪我们不懂礼数,哪怕砸坏了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总是不好。”
潘秀达和岑其斯是五毒教中的左右护法,昨天晚间,他们带领童儿,盗了官库五千两银子,满载而归,却看到了被砸的大门,满屋子的烟灰,和密道中那被击杀的十几条斗犬,这些斗犬豢养不易,爪牙都含有剧毒,只是抓伤咬伤人,就能致命,但没想到,这些斗犬没对付了敌人,反而咬伤了不少帮众,纵然解救及时,也死了两个童子,三个帮众。还惊动了教主。当看到单铁生的名帖和那把腰刀时,几乎所有人都气得发狂。
“打人打脸,伤树伤皮,你们偷我们的库银,我就烧你们的大门。”这样的挑衅,又怎么是他们这些个自恃极高的人所忍得住的,本来要白天就杀上门去,但教主何铁手却是个慎重的人物,不愿将这五毒教的糗事,闹将出去,于是夜里,由锦衣毒丐齐云?率队袭击官库,潘秀达和岑其斯两大护法带了教中几位执事,来取单铁生性命。
到了衙门,单铁生却不在其中,这当然难不倒潘岑两位护法,抓了两个捕快,很容易问出了袁承志的住处,那捕快当然不会详细解说袁承志一行的来头,潘岑两人也是性子刚强,竟然就几个人直扑袁府而来。
这毕竟是京城之内,极多达官显贵,而且距离老巢遥远,不利于放活的毒物进攻,潘岑两人是教内有数的好手,又练有毒功,便决定翻过墙去,杀个鸡犬不留,没想到刚一落在瓦面上想要向里张望,就好像拌到了一根细线。
“哧”地一声轻响,潘岑两人还没有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异变忽起。
那是极细微的一点火光,猛地蔓延开来,腾起了足有一尺来高的一道火幕,虽然时间只有几秒,但除了潘岑等二三人及时避开,剩下的几个人,同时都中了道,就看到火焰一下包围了双足,然后就是灼烧的剧痛。
当人的肢体碰到了火,第一个反应通常是不需要经过大脑。这几个人也不例外,足有四五个人,脚下一空,就下意识地跳进了墙内。
不得不说五毒教的人忍耐力相当不错,尤其是在一脚踩中墙脚下撒的铁蒺藜的时候,还没有人叫出声来,只是发出了几声闷哼。也是有前车之鉴,潘岑等几人,没有再中这些简单的设计,而是相互扶持着,到了前院。这也意味着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杀人的计划,破了产。
那是忽然亮起的四盏明灯,从前院的四角逐一亮起,让潘岑两人吃惊的是,他们居然没有看见点灯的人。正惊疑不定,就听到了厅中传出的声音。
“阁下等人虽是不请自来,我等倒也不愿怠慢,就请阁下等人报上名号,也好让我等知晓,来的是哪路人物。”
在灯光的照耀下,厅中走出几个人来,在院中站定,每个人衣裳整洁,精神饱满,显然是早有准备。
为首的是袁承志,左手站着一身黑衣的梦渊,右手是女扮男装的青青,然后是沙天广,胡桂南,哑吧,刘培生,单铁生。洪胜海则在照顾程青竹,而且他的身份特别,梦渊没让他出来。
潘岑两人明知对方准备充足,而己方有几人已经受了轻伤,但还是没有把众人太放在心上。潘秀达指了指单铁生道:
“把他交出来,留你们全尸。”
此言一出,除了单铁生脸色难看外,其他众人都笑了。
“你们是什么东西,好大的口气。”沙天广哗地打开手中的折扇,他那把扇子看似文雅,扇面上却画了个骷髅头,乃是他成名的兵器。
“哼,云南五毒教左护法潘秀达,右护法岑其斯,单铁生,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梦渊忽然发出一连串笑声道:“两位一口一个死字,想必是杀人不少,但不知,今天白天伤了程帮主的,可有你们的份?”
潘秀达道:“青竹帮那个老不死的?那是本教何总护法下的手,怎么样,是不是已经毒发身亡了?”
梦渊的声音冷了下来道:“这倒没有,不过既然是你们所为,那你们两个就留下来吧,其他的人回去报信,叫你们何教主来领人好了。”
潘岑两人有些吃惊地相互望了一眼,点了点头,潘秀达道:
“你是什么人,认识我们教主?”
梦渊点点头道:“说起来,梦某人和你们五毒教多少有点渊源,对你们教主,我也是神交已久,她既然没有亲自来,我也不好做得太过,但你们伤人在先,我却是要找她要个说法的。至于单铁生,他今天开始为我做事,所以我答应保他不死,你们教主有意见,让她自己找我说。”
潘秀达道:“既然如此,我们两个就领教高招,如果阁下胜了,我们就按阁下的意思,如果我们兄弟胜得阁下,便请阁下交出单铁生,由我们处置。”
梦渊笑道:“好,二位请。”说着往前迈出一步,到了场中。
潘岑两人脸色有些凝重,他们方才明明看见梦渊只是走了一步,但这一步却足足走了一丈之遥,以他们的眼力,都没看清楚梦渊这一步是怎么走的。
第七十二章 绷紧的弦
潘秀达率先出手,双掌一搓,有金铁之声,他的十指之上,赫然带着尖刺指环,刺上隐约有青绿色,分明是淬有剧毒。br
袁承志道:“梦兄,用刀,他手上有尖环,也算是兵器。”br
梦渊摇摇头道:“他们如能逼我用刀,就算是他们胜了一招。”说着双臂一张,摆出了白鹤晾翅的架势。br
单铁生大急,生怕梦渊有失,潘秀达已然出手br
一掌拍出,掌力雄浑,掌风中腥气扑鼻。br
梦渊双肩微动,已经到了两尺开外道:“毒掌有了几分火候,但离炉火纯青还差得远,要练到掌色如常,出掌不带半点腥味,那我也要惧你几分。br
潘秀达心中惊骇,他这路毒掌练到大圆满,正是如梦渊所说,但即使前任教主,也没能把这路毒掌练到那种程度。更心寒的是,他根本跟不上面前这个人的度。接连攻出数招,连衣角都沾不上对方半步。他却是不知道,梦渊这时所用的步法,乃是结合了金乌行天步和天道步法的第一层境界。br
“咫尺天涯路”br
而另一点,则是院中的那四盏明灯,暗合四象之位,在灯光照耀下,梦渊的动作,更是诡异得可怕。br
岑其斯一看不对,立刻也加入了战团,但梦渊的身法,却是如同鬼魅一般,瞻之在前,忽而在后,瞻之在左,忽而在右,飘忽不定。br
“他不是人,是鬼。”数招一过,潘岑两人已经成了背靠背的姿势,而梦渊,则只是在他们外围踱着步子,但在他们眼里,梦渊每一迈步,就带起一片残影,他的周围,像是被风围绕着,不时出呼呼地响声。br
“你们打了这么多掌,也接我一掌试试。”两人已经知道今天恐怕难以取胜,却听到对方说道,梦渊的声音在风声中并不明显,但两人几乎同时感觉到了一种危险。br
那是一种非常特别的姿势,潘岑两人确信,自己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掌法,梦渊一直没有动过的双掌,同时翻了起来,五指张开,指尖微屈,形如梅花,说不出地幽静,却充满了森森寒意。br
快,说不出的那种快,虽然两个人同时出掌封挡,但那个人的手臂周围,似乎包了一股风,把两人的手掌,震偏了些许。br
一触即收,潘岑两人几乎同时感到前胸紫宫穴上,被梦渊的手掌按了一记。并不疼,但两个人同时感到自己的心脏,在那一刻,重重地震了一下。br
人影一收,梦渊已经跳出了圈外,含笑看着两人。br
潘岑两人相互看了一眼,面如死灰,谁都知道,如果方才梦渊有意要他们性命,他们现在早已经死了。br
梦渊感到自己的双腿有些软,他这场看似是完胜两人,其实是丝毫没有放水,除了没有动用醉金乌的底牌外,他的那一身轻功,方才几乎是挥到了极致,更是用了梅花掌,击中了两人,一架下来一身内力消耗过半,赶忙不动声色地调息着。br
“阁下轻功高明之极,我们既然败了,就此服输,还请阁下按照先前说的,让我这些手下,回去报讯。”那乡下人打扮的岑其斯道。br
“那是自然,让他们自去便是。”梦渊指了指大门,原来这栋大宅的大门,根本就只是虚掩着的,那些个教众便相互扶持着离去。br
袁承志道:“梦兄,这两位如何处置?”br
梦渊叹道:“不瞒袁盟主,说起来家师兄青年时,做了件不怎么地道的事,算是有些对不起五毒教的人,所以看在师兄面子上,不好随便下死手。当然,一码归一码,如果他们太不知进退,我在还了师兄的人情后,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至于程帮主那边,只好请他包涵一次了。”br
青青惊道:“什么,你是说我爹爹对不起他们,这怎么可能?”她以前因为身世不明,引以为耻,但听母亲说了当年的经过,对父亲佩服之至,如今听到梦渊说她父亲当年做了错事,立刻出声道。br
潘秀达两人完败在梦渊手里,又蒙他手下留情,此时听他对师兄的过错直言不讳,对他的武功为人也有了些钦佩,便问道:“梦先生对我两人手下留情,我们心中有数,但不知方才先生所说的师兄,以及这位小兄弟的父亲,是哪位高人?”br
青青昂然道:“金蛇郎君是我爹爹。”br
潘秀达脸色大变,怒喝道:“他人在哪里。”br
梦渊咳了一声道:“家师兄已然故去,有道是人死恨消,不应牵连到别人,当然如果贵教一定不愿甘休,身为掌门,我也会担代一二。”br
潘秀达愣了愣,声音也低了下来:“他已经死了?他怎么可以死?”br
袁承志打圆场道:“金蛇前辈确实已经去世了,梦大哥说得不错,过去的恩怨,既然人已经故去,就不要再计较了。”br
潘秀达两人还想说些什么,但沙天广,单铁生等人充满了警惕和敌意的目光还是及时提醒了他们此时的身份。br
梦渊将两人安置到了自己居所边上,便依旧稳稳地,等待着曙光的到来。br
那单铁生一早便坐不住,出去打探消息了,袁承志怕他有失,便让沙天广、胡桂南两人陪同齐去。其他人正在厅中议事,就看到洪胜海进来报告,说程青竹醒了。br
众人连忙前去探望,见到程青竹睡了一晚,此时已能坐起身子来,气色也好了不少,已经能开口说话,于是便讲起中毒的经过来。br
原来前两日他听了梦渊的话,便让他在京都的些许帮众,暗中留意起京中的异常来,其中便有回报,说京师里近日多了不少伪装的江湖人士,而引起他注意的,则是扮作乞丐的一男一女。br
那男丐有将近四十年纪,行踪不定,经常穿一条犊鼻裤,**着上身,形貌凶恶,据说他前天为了抓一条金色小蛇,被那小蛇咬伤了臂膀,就直接一刀剜下了伤处,神色丝毫不变。分明不是寻常人物。br
那女丐则是有人在禁官门附近见过,是个黑衣的老乞婆,形象丑恶之极,满脸都是凹凹凸凸的伤疤,行踪诡异。br
程青竹便亲自去禁官门一带查看,看到人声喧哗,是一个大汉和一个小个子为了打翻一桶豆腐花打架。他便上去规劝,谁知道那两人忽然抓住他的双手。br
程青竹知道不好,连忙想要甩脱两人,背后就传来风声,但他拖了两人,身形不便,就觉得肩上奇痛入骨,他双臂用力,把那个小个子举了起来,直往那个大汉头上砸去,同时猛力前冲,才算摆脱了二人,回身看时,正是那个老乞婆,面目狰狞,两眼上翻,冷笑着举起十只尖利的爪子,又向他猛扑过来。br
说到这里,程青竹心有余悸,脸上也露出惊恐的神色来,青青听得一声惊叫,连袁承志,刘培生听得都“嗯”了一声。br
程青竹继续道:“我便要反击,哪知道右肩完全没了知觉,那老乞婆就怪笑着冲过来,我急中生智,一脚踢起豆花桶,向她头上罩去,又趁她躲避时打了她两支青竹镖,就觉得眼前黑,喉咙腥,知道中了剧毒,就往家里猛跑,然后就不知道了。”br
众人听得又惊又怒,袁承志道:“这五毒教如此恶毒,想来绝非善类,好在梦兄擒下了他们的左右护法,如今他们投鼠忌器之下,想来会收敛些许。”br
梦渊点头道:“这个五毒教是云南地方的一个厉害邪教,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程帮主的伤,自然是要讨回来的,不过大家和他们交手,要当心他们的淬毒兵器,毒爪毒物,如没有必要,不要空手和他们动手。不过昨天我和他们左右护法聊过,却现这个邪教的一个致命的弱点。br
青青等人大喜,青青昨天听梦渊说自己的父亲做过对不起五毒教的事,心中一直闷闷不乐,但此时听他如此说法,分明是有了对付五毒教的心思,连忙追问。却听梦渊微微一笑,道出一番话来。br
尚未到午时,单铁生便匆匆忙忙地和沙胡二人跑了回来,满脸惊惶之色。原来在昨天夜里,官库出了一桩大事。数十名武林高手,在一个乞丐和五名白老头的带领下,袭击了官库,正撞上在守株待兔的官府高手,双方一场血战,死伤多人,官府的数十名高手,供奉,侍卫,被尽数击杀,被抢官银二万余两,一时全京轰动,崇祯皇帝大雷霆,当场拿下了周傅两位大人,还把内廷的侍卫都派遣了出来,并命令京师戒严,全力搜捕这帮无法无天的江洋大盗,唯一幸运的是,那帮捕快们因为武功低微,昨天又被差遣了开去,加上单铁生通报在先有功,这板子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反而只是被训斥了几句了事,伤亡亦不到十人。br
单铁生见到官库中尸横遍野的惨状,当真是吓得魂不附体,如果不是昨天他投到梦渊麾下,此时地上的尸体中,难免会有他一号,想到此处,对梦渊是又惊又佩,再不敢有丝毫二心,做事更是麻利了不少,于是,整个京城的消息,便源源不断地汇到了梦渊等人的手中。br[(m)無彈窗閱讀]
第七十三章 凑齐的线索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更新快/|老单,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啊。”在桌上分好的一叠叠条子里,挑出几张,放到一起,又在一张白纸上,比划了半天,梦渊忽然抬起头,对单铁生道。br “梦先生,你现了什么线索没有?”br “嗯,走吧,去找袁盟主,这整张图,都已经拼齐了。如果我料想不差,闯王的军队,应该在不久前攻下了潼关,消息传到京里了。”梦渊指了指那几张纸说。br 单铁生好奇地看了看那几张纸,就看见上面用笔圈圈点点画了很多线和圆圈,主要是一些近期在京师附近出现的武林人物,所携带的包袱大小数量,出现的时间,地点。官银失窃的时间和数量,总计。京中这些天官员们的互相走动情况,以及早上周傅两个官员的下狱情况等等。他却是看不明白,这其中有哪些是和闯王的进军情况相关的。br 梦渊也不解释,只是自顾自地走到了厅里,是下午未末申初时,众人吃完了午饭,舒坦地聚在一起聊着天。br 就看见袁承志一脸喜色地走进来说:“好消息,闯王大军已经攻破了潼关,兵部尚书孙传庭战死,不日就将进军京师。”众人神色震动,单铁生已经啊了一声叫了出来。br “闯王要进京,这确实是一个好消息,不过不是对我们,而是对满清鞑子。盟主,今天晚上,这京中就会生一件大事。”br 梦渊的话,就好像是一大盆凉水,对正在兴奋中的诸人当头浇了下去,众人吃京之余,就看见梦渊从怀中拿出了一张写得满满的纸来,却是一张标明各方关系的图纸,中心位置画了个猪头,头顶两个字,赫然就是“崇祯”。br 正指着崇祯名字的,是一个粗大的箭头,箭头的另一端,是一个更大的猪头,头顶的是诚王二字,下面两行,分别写着内庭宦官和武林人物,在武林人物下方,写满了小字,有五毒教,石梁温家,方岩吕七先生等等一大堆名字。在那箭头边上,标注着两个大大的红字-----“篡位”。br 在崇祯的名字后方,写了几个名字,分别是傅尚书,周将军,和几个这些日子因各种原因获罪的臣子。被梦渊用一个圆圈圈了起来,然后画了一个大大的叉。圆圈的下方,写了“构陷”两个字。用线连到了诚王一行的名字上。br 所有这一切,都被用一个更大号的圆圈圈了起来,看上去有些像猪圈,外面标注了“京师”二字,在这个圈外面,是一只画得有些滑稽的螳螂,上面写着“闯王”两字,而在它的另一边,有一只巨大的黄雀,上面写着“鞑子”字样,用一个粗大的箭头,连接到了诚王为的那个大猪头上,箭头的下面,是“引狼入室”四个字。br 画风充满了漫画风格,字体也不怎么漂亮,但这张充满了幽默与讽刺元素的画,在众人看来,却是一点都不觉得好笑。一个个都觉得喉咙有些干,说不出话来。br 袁承志两眼直地看着梦渊,这幅画,让他感到手足都在冷和抽搐,他不喜欢这种感觉,因为这让他想起在雨花台的那个夜晚,这个一身黑衣的家伙也是带着现在的表情,在师父的面前,打开了那个包袱,那么不可一世的二师兄夫妇一脉,就在师父的雷霆之怒下,在他的眼前灰飞烟灭。br “梦大哥,你说吧,我们应该怎么办。”还是青青打破了这冰块般的沉默,将众人的注意力从那幅画里拽了回来。br “不错,我们绝对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袁承志一拳打在桌子上,两眼通红地道。br 梦渊叹了口气道:“这已经不是阴谋了,孙传庭一死,明朝的最后一根栋梁也折断了,即使孙武重生,诸葛在世,也没有办法挽回现在的局面。我们所能做的,只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而已。”br 袁承志道:“成事虽在天,但谋事仍然在人,我们既然已经知道了,就是死马,也要当活马来医。”br “盟主说得有理,至少我们也应该做点什么,争取点时间都是好的。”br 梦渊冷笑一声道:“办法不是没有,我有上中下三策,但所能用的,只不过是一条下策而已。”br 袁承志道:“梦兄只管说来。”br 梦渊接过青青端来的茶水,边喝边道:“我的下策其实不难,说到底就是‘釜底抽薪’四字,安排高手潜入城中,破坏诚王的篡位行动,不过如遇上诚王网罗的那些武林高手,以我们现在的人手,恐怕会寡不敌众。本来救崇祯出来是最好的,但崇祯这人刚愎自用,又是个十足的蠢货,所以我的主意是不管崇祯,而把皇太子朱慈烺带出来,带到我们的地盘去。千万不要忘记拿到证明他太子身份的东西。那么万一崇祯挂了,也能够保下大明的一点骨血,你们做完后就离开京城,到程帮主那里会合。”br 程青竹道:“不好,如此说来,那阿九也在京城里。”br 梦渊看了他一眼道:“那就把她一起带出来,至于崇祯,能救就救,不能救死了也算了。”br 大伙听他一口一个崇祯,叫得顺口之极,知道他连皇太极都杀了,又怎么会把崇祯放在眼里。只有单铁生听得在一边直翻白眼,心说你这家伙简直比五毒教的那帮人还邪门。br 袁承志还要问他上中两策,梦渊想了想,终究没有说出来。br 其实他确实定了上中下三策,上策是他扮成鞑子刺客,快刀斩乱麻刺杀李自成,牛金星,刘宗敏等一干闯军中的蟊虫,借机让李岩上位控制闯军,同时让其与满清结下深仇。他再寻找机会,从中协调。中策则是利用袁承志的关系,挑动闯军内乱,在入京前将其中的矛盾全部激出来,再用雷霆手段一股作气收拢,稳住脚步,待时机成熟再进京。但这等手段实在有些骇人听闻,更容易把自己弄成千夫所指的目标,说不定还会惹上穆人清这种人物,所以他还是打消了主意。br 好在众人都是身手敏捷,行事果断之流,梦渊没有费什么唇舌,便把所有人调动了起来,只有青青眼见着这自己亲手布置,却没住多久的大宅子,有些恋恋不舍地说了一句:“那这里的宅子怎么办?”br 梦渊古怪地道:“你把房契地契带走就是,经过昨天的布置,一会我会把这里弄成鬼屋,保证没有人敢进来,以后有机会拿回来就是。”br 在袁承志的指挥和单铁生,程青竹的协助下,众人对入宫,伪装和行动,撤离的一些细节又议论了一番,便纷纷启程离去,临走梦渊还拉住胡桂南,吩咐了几句,说得他连连点头。br 等梦渊布置完了一切,这偌大的宅子里,已经变得空空荡荡,除了梦渊和潘岑两位护法,再没有第四个人。br 这时已是黄昏时分,路上行人渐少,天将黑未黑。天地昏黄,万物朦胧。一轮红日已落西山,只留下少许红晕,在西边天际闪动。而在另一边,一轮明月已经挂在了天空中,梦渊静下心来一算,才现今天赫然是农历八月十五,中秋佳节。乱世之中,即使是京华烟云之地,也少了许多节庆气氛。不知不觉间,自己来到碧血剑的世界,也已经过了半年了。br 他解开了潘岑两位护法的穴道,对他们说道:br “看来你们已经成为弃子,你们教里的那些弟兄是顾不上你们了。”br 潘秀达眼睛一瞪道:“此话怎讲。”br 梦渊便将他的推断简单解释了一下道:“今天晚上就是诚王下手逼宫的日子,他们失败,那当然是万劫不复,崇祯绝不是个宽宏大量的人,如果成功了,那么弑君的罪名,当然是这些个武林人物背的,到时就如老话里说的‘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连你们教主,都未必能全身而退,哪里还能顾得上你们两个。虽然我师兄和五毒教有点纠缠不清,但你我之间却没有什么过不去的梁子,我干吗留你们下来送死,不如放了你们,迅逃命去吧。”br 潘岑两人见到热闹的屋子里此时已经是人去楼空,知道梦渊说的话即使没有十分是真的,恐怕也是有了**分。那岑护法便一抱拳道:br “江湖上人人当我们五毒教是邪门外道,对我们都是畏如蛇蝎,我们技不如人,落到你手上,本来是抱了必死之心。而你虽然赢了我们,却没有为难我们,今天还出言提醒,这份情我们两人记下了。”说着两人行了个礼,便出门离去。br 梦渊微微一笑,从屋中搬出一张小几,放在院中,对月独酌起来,虽然时辰已经不早,但对自己的信心还是让他没有马上离去,他在等一个人,一个理应到来的人。br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br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br 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br 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br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br 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br 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br 花雕香醇,月光如水,不知什么时候,梦渊放下酒杯,在院中边歌边舞,歌声清亮,一如远方高楼上袅茫的轻烟,舞姿如梦,带起翩翩残影,说不出的空灵虚幻。br 在这之后的一两天,附近的邻居见大门敞开,空无一人,便有人入内查看,不料经常会在其中迷路,夜间更有鬼火闪烁,想起前天夜里的歌声,便以为是鬼,于是,一个鬼屋的恐怖故事,就这么产生了。br
第七十四章 有女铁手
“月明星朗,先生有此等兴致,实为难得的雅人,不知小女子此时来访,是否会坏了先生的兴致呢?”br
梦渊一曲方尽,便听到了那个娇甜中带着几分慵懒的女子声音,他抬起手,理了理有些散乱的头,又拿出一根银色的丝带,将头松松扎起,便笑着答道:br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值此风清月白之夜,有佳人如卿前来相会,正当浮一大白。/|更新快/|”说着,他拿起几上酒盅,一饮而尽,方才转过身来。br
在门口那房檐的阴影中,正站着一个身着白色纱衣的美貌女子,约有二十二三年纪,凤目含春,秀眉入鬓,漆胜墨,直披到肩头,用一枚金环,束在脑后,她**着小腿和一条右手小臂,左手则掩在白纱之下,看不真切,肤色白腻,在月光下晶莹如美玉。每条手臂和足踝上,都套着两枚黄金圆环,出细微的铮铮声。她的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望着梦渊。br
这个男人虽然长相平常,但有着一双深邃的眼睛,像是星光在闪动,就那么散漫地站在那边,却偏偏有一种说不出的不真实的感觉,一阵晚风,便好像要乘风而去一般。br
“梦相公见召,小女子怎敢不来,不知阁下相邀,有何见教?”白衣女子碎步前行,走到院中站定,她的体态婀娜,姿容俏丽,说不出地动人。br
梦渊放下手中酒杯,欣赏地打量了对方一眼道:“不知梦某人该称呼你是何姑娘呢,还是何教主?br
那女子微微一怔,笑道:“如果梦相公称小女子一声教主,那小女子不是该称相公一声掌门了?”br
梦渊一愣,随即露出一个有些尴尬的笑容道:“原来教主已经知道梦某人的底细,不过我一向不喜欢别人叫我掌门或相公,就请叫我一声先生或梦先生就行。”br
何铁手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像是在暮色中绽开了一朵鲜花,柔声道:“如此也好,小女子此来却是为了那两个不成器的手下,不知先生可否将他们交还?”br
梦渊点了点头道:“教主过谦了,潘岑两位护法性情率直,武功出众,梦某不过是侥幸胜了一招而已,更是不打不相识,算是有了点交情,又怎么会留难他们。他们已经在教主来前不久离去,相信教主很快就会见到。不过教主此来,想必不会是仅仅为了他们两个而来吧。”br
何铁手小吃了一惊,昨天那些执事回来报告,说一个自称姓梦的黑衣人凭着一手奇怪的步法,拿下了潘岑两人,并要她前去接人。她连忙打听,才从一个参加过金陵大会的武林人物那里,得到了梦渊的消息。没想到对方居然会直接放了人,一时间难免有些惊疑不定。br
听到梦渊此时直奔主题,她也是正中下怀,便问道:“先生在金陵宣称,金蛇郎君乃是先生师兄,可有此事?”br
梦渊坦然道:“确有此事,梦某人邀教主前来,一半便是为当年师兄与贵教之事。”br
何铁手眼珠一转道:“听说令师兄尚有一子,不知可在此处?”br
梦渊迫前半步,神色一肃道:“青青乃是师兄遗孤,更对师兄当年之事一无所知,请教主不要牵连于她,梦某人身为本门掌门,门中弟子与教主结下的梁子,梦某自当给教主一个交代。”br
何铁手笑道:“梦先生愿意担当,自然是好,不过小女子却怕教下弟兄,不答应呢。”br
梦渊露出一个有些古怪的笑容道:“教主听错了,梦某人是说,门下弟子与教主结下的梁子,梦某自当给教主一个交代。”br
何铁手面露惊容问道:“这有何差别?”br
梦渊摆摆手道:“我要化解的,是教主和梦某师兄的梁子,不是贵教的梁子,只限于何教主你本人。至于其他人如何,与梦某人无关,难道你还作不了你自己的主么。”br
何铁手想了想道:“我听明白了先生的意思,但即使小女子应允了先生,先生就不怕小女子反悔么?”br
梦渊哈哈一笑道:“何教主却是小瞧了梦某人了。”br
何铁手嫣然一笑道:“先生却是对自己很有信心,不如这样,小女子闻听先生轻功不凡,想请先生指点一二,如果先生胜了,小女子便不再找那金蛇公子如何?”br
梦渊点头道:“便请教主划下道来,梦某人这身功夫,以轻功为最,虽然教主一身功力不凡,但要在轻功上胜得梦某,恐怕并非易事。”br
何铁手一跃而起,纵出了七八丈去,格格娇笑道:“梦先生,我数到五十,如果你追上小女子,便算你胜了如何。”她身法奇快,到得最后一个字,早已到了数十丈外。br
梦渊有些糗大地摸了摸鼻子,也不见他屈膝作势,已经拔地而起,脚尖在檐上一点,双臂轻轻一拍,清风起处,已经包裹住了他的身躯,就像是一只掠波的飞燕,直向何铁手身后追去。br
他跑得似乎并不比何铁手快多少,当何铁手数到三十时,两人的距离,不过由原来的五十来丈,缩到了四十丈左右。br
何铁手转头望来,连声娇笑,脚下丝毫不停,度提了起来,数到四十,两人间的距离,几乎没有变化。br
只听得梦渊口中出一声鹤唳,他的双臂,忽地张了开来,他的度,一下子快了几乎一倍,当何铁手数到四十五时,两人间的距离,竟然拉到了五丈之内。br
何铁手大惊,全力狂奔,口中更是加快报了下去,就见梦渊双肩摇摆,整个人呼地飞了起来,当空划出了一片残像,转瞬过了何铁手道:br
“何教主轻功果然不凡,梦某人尽了全力,才略胜一筹。”此时何铁手不过数到了四十八而已。br
何铁手面上微红,她知道梦渊即使如他自己所说,尽了全力,但那只是最后的那一瞬间而已,这不仅是给了自己几分颜面,更是防止了自己从中动手脚,无论是轻功造诣,还是心计,这人都不在自己之下。br
“梦先生轻功当世无双,我算是服了你了,便如你所说,我本人不去找那金蛇郎君的公子报仇,也不会下令教内弟兄去找他,但如果教中有人去找那夏公子,我也不会阻止。”br
梦渊点头道:“这正是我所要求的,如此便谢过何姑娘了。”br
何铁手话锋一转道:“不过如此一来,小女子的父仇,便全然落到了先生头上,但不知先生想要如何担当呢?”br
梦渊笑道:“便请何姑娘吩咐便是。”br
何铁手柔声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便请先生自我了断,好吗?”br
梦渊哈哈笑道:“何姑娘却是在诈我了,令尊之死,确实与梦某师兄有些关系,却并非夏师兄亲手所杀,而是和贵教中人同样有关,况且夏师兄亦已经去世,他的死因,也与贵教中人有些关系。一来一往,说夏师兄有负何姑娘和令尊,在下承认,但想就此要梦某性命,却实在过了,更何况梦某如一死了之,对姑娘又有何好处?”br
何铁手神色大变,心头狂震,几乎就要叫出声来,她父亲因何而死,乃是教中一件重大的机密。当年金蛇郎君夏雪宜到五毒教偷取蛇毒,被教主的妹妹何红药觉。那金蛇郎君是个英俊潇洒,倜傥风流的人物,何红药一见钟情,爱上了夏雪宜,很快坠入爱河。为帮夏雪宜向石梁温家报仇,何红药不惜违反教中禁令,两人偷偷潜入禁地,盗取了金蛇剑,金蛇锥和宝藏地图。夏雪宜后来离去向温家报仇,遇上了青青的母亲,深深地爱上了她,才有了青青。而何红药则因事,被万蛇噬体,更要乞讨三十年。教主当时练毒功到紧要关头,听得此事急怒攻心,走火入魔而死。何红药后来听到金蛇郎君的消息,便一路寻去,在石梁温家,找到了被暗算关押的夏雪宜,将他和那三宝一起救出,藏到了华山那个山洞里。结果何红药现夏雪宜爱上了别的女人,对他百般折磨。夏雪宜依然不肯说出青青母亲的名字,最后更是将自己封在洞中之洞里。何红药遍寻他不着,便以为他逃脱了。直到金陵金龙帮聚会,金蛇郎君的死讯流出,才知道他已经死了。而梦渊对这其中的密辛,居然一口道出,听在何铁手耳中,当真是又惊又佩。br
何铁手年纪轻轻,能坐上教主位置,一方面是她是老教主的女儿,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的智慧,原著中如果不是金大宗师令她摆了个天大的乌龙,爱上了女扮男装的青青,闹了个众叛亲离的下场,最后不得不拜了袁承志为师。但梦渊的话,却说明他看出了原著中两点,一是何铁手的智力和手段不低,二是她对当年的仇其实并不十分执着。所以他这番话一说出,便正中了何铁手的心怀。br
果然,如梦渊料想的,何铁手很快转变了脸色,柔声笑道:“先生明察秋毫,小女子极是佩服,诚如先生之言,先生的性命,对我毫无意义。本教教务繁忙,令小女子疲惫不堪,不知先生可有意加入本教,本教以总管之位相待如何?”br[(m)無彈窗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