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五章 双鹤堂
w“门主,晏公子,我们到了,这里就是双鹤堂。⒈⒋⒋书!院无。,弹窗 ⒈⒋⒋GO.COM.....”
昨晚下了一夜的雪,晏春雷早早地避进了车厢,享受着车内的温暖,看着车外的雪景,很有来上几句的冲动。
“哦,到了哈,不错不错。”在一旁假寐的梦某人睁开了眼睛,嘴里打着哈哈道。
“贤弟说什么不错。”
梦渊心说你当然不会明白,我是在计算到达的先后次序,害怕这其中发生了改变,如今既然在几乎没有耽搁的情况下顺利到了地头,当然要说一声不错了。
他们这一路行来,看似平静,其中却隐蔽着一个分支,那就是先后的次序问题。
按照冷琴居士的说法,这丹凤轩精通毒功,七步断肠红乃是一等一的厉害,虽然晏春雷有自带的辟毒丹,而原著主角有当年水红芍赠于其老情人冼冰的玉佩护身,轮回者却没有。
这样的话,轮回者多半要自行解决如何应对毒功的难题。而冷琴居士提到的那对母子,正是对“七步断肠红”这味毒药有深刻认识,并配出了解毒药的奇人。所以轮回者可以考虑先去那对母子处,获得解药。
但是,主神空间不会有让轮回者面面俱到的选择,如果先去找那对母子,那么很可能就会错过对双鹤堂的救援,虽然表面上看米如烟的死亡不过5000精元点数,却很可能会导致下一步选择的狭窄和晏春雷情绪的变化。
所以梦渊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直接前往双鹤堂,按照正常的时间计算,这样几乎是一路不停歇的赶路,只要是到了双鹤堂,则必然能够赶到甘明珠一行的前面,否则营救米如烟的任务就毫无意义了。既然现在他们已经到了地头,在时间上就算是争取到了一丝先机。
“门主,这里似乎有些不对啊?”下了车,念无常道。
“有什么不对。”晏春雷闻声问道。
“晏兄,双鹤堂应该只有一个吧?”
“当然,这位米掌门虽然有些能耐,性子却谨小慎微,不是成大事的人物,所以双鹤堂在武林七修的时候,虽然是武林名门,但随后就衰落了。”晏春雷道。
“那就没错了。”梦渊解释道:“你看这里,这两扇门乃是铜制,怕不有上百斤重,左右门扉各铸有一只展翅待飞的仙鹤,说明这里就是双鹤堂没错,但门上已经有了一层青苔,门上的划痕都有些日子了,说明至少有四五天这门没开过。这就是说,那位米堂主如果不是已然离去,就是在里面数天没出来了。而且,这堂中的弟子,也应该不多,甚至没有弟子了。”
“难不成是听说了岳阳门的事,去避难去了不成,我们进去看看。”
晏春雷说着,伸手一推,以他的力量,竟然没有能够推动此门。
“从里面闩住了,里面应该有人。”梦渊伸手扣了扣门环,听了听道。
“打开它。”见里面没有动静,晏春雷眉毛一挑,握上了手中的剑柄。
“还是我来吧。”梦渊袖子一抖,在指尖已经夹了一柄薄如蝉翼的飞刀,伸进门缝用力一挑,只听卡塔一声,里面有什么东西挑开了。
铜质的大门缓缓打开,露出了里面的景象,却是一座道观的前殿,供奉着王灵官,香炉中的香早熄了,不知有多久。地上有了一层薄薄的灰,像是几天没打扫的样子。
“三天左右,这里没有人来过了。”
两人一掠而过,穿过侧门,进入了庭院之中。
“门可罗雀”
这是这里带给三人的第一个印象,庭院中的十几棵树木,疏于打理,早在凛冬中掉光了树叶,只留下光秃秃的枝干,满地的枯枝败叶,铺满了曾经的青石小径。
空气是干冷的,三人虽然都有深厚的内功,在这晚冬的寒风中站着,也是好不自在。
“我在十多年前跟父亲来过这里一次,这里还有几个弟子。”晏春雷叹道:“坎离上人米如烟是个道人,自归隐江湖后,除了调教几个弟子,就是做做走方郎中,炼炼丹,那时这里的香火还算茂盛,却没想到如今是这般光景。”
梦渊向边上走了几步,在一棵高大的枣树面前站定,问道:“晏兄,你看此人的金刚铁腕功夫,练到了几重?”
在光秃的树身上,布满了横七竖八无数伤痕,其中以一道“十”字形的交叉痕迹最为明显,足足深入树干一寸有余,在那道“十”字形的痕迹一旁,有人用手指留下了一行字迹“尹剑平技成于乙亥年红叶初染。”
“乙亥年,应该是七年前,看这一手功夫,该有七重火候了。能够把这门功夫练到这等火候,要有机会的话,晏某倒是有意见他一见。”晏春雷道。
“恐怕是会上一会吧。”梦渊也不道明,而是以踏雪无痕的轻功,在庭院里走了一圈。
正殿的门虚掩着,里面供奉着太上老君和吕祖的法像,边上点着长明烛。
“这里有人!”
梦渊微微一笑,故意放重了脚步,向边上的丹房行去。
空气中有了一股子淡淡的酒味,越来越浓,到了近前,只是闻着,就让人有微醺之意。
“你还是回来了?”
从丹房中传出了一声老朽蹉跎的询问。
“回来就好,呃,酒又喝完了。”那人打了个嗝,含糊不清地道。
梦渊略一沉吟,一抬腿迈了进去,只看到在丹房的墙边,靠着一个醉醺醺的白发老道士。
一头白发如同乱草一样,身上的青布道袍污秽不堪,有些驼着背,一双眼睛也迷茫着。
如果不是一双较常人粗大的小臂,这根本就是个老态龙钟的老人,哪里像是一名武道名宿。
“嗝,你不是他,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看到梦渊进来,这名老人揉了揉眼睛,也许是酒还没醒,走路的动作都趔趄着,他的神色之间颇为紧张,像是在害怕着什么,往前凑了两步,一双手猛地向梦渊的膀子上拿捏了过来。
这一拿手法堪称精妙,但也许是被酒掏空了身子,这一招的速度却实在不敢恭维,若是换了常人,可能还会措手不及,但无奈他面前的这个人是梦渊。
双手如电般翻起,像是两只鹤爪一般当空一抓,正是他新融合的百禽掌中一招“三现云爪。”
这位老人的一双腕子,就被捏到了他的手里。
若是换了常人,双手腕子到了对方手中,就是已经被制住的局面,这老人却只是“咦”了一声,猛地发力一挣。
梦渊一不留神之下,几乎被他挣出手去,当下加了一分力,运起断金指的功夫,用力一扣,只觉得对方的小臂力量大得有些出奇,在对方独特的发力手法之下,就像是一条大蛇,使劲地扭动着,却也挣不开梦渊收拢的五指。
“莫非这就是晏氏三绝中的金刚铁腕功夫?”
已然猜到了对方身份的梦渊并没有再加上一分力,给这个醉老道一些颜色看看,而是直接运起了移花接玉的心法。这套心法最是擅长把握对方的发力方式,并将之尽数拨回去,两人相互之间来回几下推手,梦渊已经将对方手腕肌肉筋骨的发力方法摸了有七八分。
这主要是因为两人之间的功力和境界相差实在是太过悬殊,就好像是一个硬币戏法,如果让魔术师来变,旁观者很难看出其中蹊跷,但如果是个不熟练的学徒在变同一个戏法,但旁观者却是个魔术师,那么很可能只要看上一遍,这个戏法的诀窍就被学了过去。当然,要变同样的戏法,魔术师也需要经过一段时间的演练罢了。
这老道挣不开梦渊的手,呼地吸了一口气,整个身子大了足足有一圈,脚下一冲,直接就向梦渊撞了过来。
“呯”
只见这老道不知怎么脚下拐过了半个弯,重重地撞在了边上丹房的墙壁上,天花板上灰尘如雨一样落下,梦渊立刻激发了护体罡气,这老道却没这么快的反应,直接搞了个灰头土脸,连声呛咳了起来。
“贤弟,怎么回事,呃,这难道是米堂主?”闻声赶来的晏春雷很是吃了一惊,看着被梦渊一记移花接玉撞得发昏二十一的老道,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应该是吧,他有点喝多了,一看到我就对我出手,无常,找点冷水来。”梦渊一脸无辜地将这倒霉的老道拎了起来,像是拎着只猫咪一般往外面走去。
〖∷〗m
第四百五十六章 尹剑平
w他刚踏进院子,就听到远处传来一声怒喝:
“你把上人怎么了,快把他放下!”
人影闪动间,一人疾若奔马,直扑到梦渊身前,抬手之间,已然拿向了梦渊脉门,出手的套路,和那老道有几分相似,但速度力道,不知强了多少。⒈⒋⒋书!院无。,弹窗 ⒈⒋⒋GO.COM.....
“好胆!”
如果说有什么事比被人莫名其妙攻击一次更让人恼火的就是在几分钟之内被人攻击两次。而和前一次老道人的不堪一击不同,来人只是一出手,就对梦渊造成了威胁!
身为一名巅峰级别的高手,身体周围的三尺方圆,就是他的禁区,也是其护体气劲的作用范围。对方这一出手,或许是情急救人之下的暴发,但那双手的指掌之间,蕴含力量何止千钧,真个被其搭上了,就算不是骨断筋折残废当场,这脱臼出丑也是在所难免。
于是,几乎在刹那之间,在超越思维传递的速度之外,梦渊已然发动了本能的反击。
左手飞快将老道人往后一拉,来了一手漂亮的脱袍让位,梦渊的一只右手就已经翻了起来,一掌拍向了对方左手小臂。
“梅花掌!”
“滋~~~~~”
不到半尺的距离,从掌心到指尖,发出了如同撕裂锦帛的一声裂响,而急剧压缩的气流,更是在两人之间引发了一记气爆。
你来半斤,我还八两,梦渊的这反手一击,其威力丝毫不在对方之下,也是存心要给对方一个好看。
来人大骇,情急之下,右手疾翻,如十字摆莲般架在了左手之上,一瞬间将内力提到了巅峰。
“呯”
几片布帛的碎片在两人之间飞起,却是对方袖口的衣裳承受不起如此强大的力量,被直接震碎开来。
来人吃了个小亏,却不退反进,侧旋身踏出了半步,足下却以一种诡异的步伐,整个人贴了上来,左手划出一个半圆,落向梦渊肩头。
梦渊也是吃了一惊,虽然他方才的一掌中没有蕴含他的混元功,但以他此时的功力,便是对方手臂是铜浇铁铸的,也该打折了,而对方只是右臂沉了一沉,退了半步,还有能力继续抢攻。
“也好,我就好好伸量一下你。”
心中念头闪过,梦渊呼地向前踏出了一步,这一步,居然迈出了一丈之遥。
“千里庭户,壶公缩地!”
人影晃动间,梦渊的一条右臂,便在他微微侧身的时候,在对方眼中消失了,而下一刻,一声尖锐的蝙蝠低鸣,骤然从梦渊的舌底响起。
这时也正逢对方的身子还是用先前的那种身法跟了上来,本来这种身法也是极快,不过梦渊的步法更快了一丝,以至于对方抢到时,正逢梦渊的右手飞划而过。
“兹啦”
来人也是反应极快,硬是,将身子往后收了两寸,躲过了这足以开膛的一击,但他身上的劲装前襟,被锋利的掌沿,撕开了半尺长的一条,连中衣都划破了,露出了肌肤,像是个孩子张开的嘴。
“阁下好高明的身手,好狠辣的心肠。”
直到这时,两人才照了一面,这是一名身着黄色劲装的斯文少年,剑眉星目,背后背着一柄长剑,一脸惊怒交加的神色。
“你也不差,有资格让我认真了。”梦渊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左手一挥,轻柔地将老道士送了出去,同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原本白皙的脸上,如喝醉了酒般染上了一抹红晕,随着他张开的双手,大股的气流呼啸着形成了一个气旋,绕着双臂盘旋直至不见。
“梦兄弟,出了什么事,这位是?”晏春雷这时走了出来,看到两人间剑拔弩张的样子,连忙出声道。
“晏兄你去看着那老道,梦某倒是要会会这个敢冒冒失失就对我动爪子的小子。”
“正要领教。”年轻人的傲气也打消了对方的解释之意,神色凝重地拉开了架势。
方才的交手虽然仅仅只是两合,但双方都明白对方是足堪一战的人物。
似乎是及其缓慢地摇摆了一下肩头,在对方的眼中,梦渊一下子化作了几个人影,裹挟着大股的劲风。带着足以令人窒息的气势抢了上去,正是醉金乌的起式
“风卷楼残”
那青年脸上闪过一丝紧张,忽然横腰座马双手连环横斜飞斩,就像是两把车**斧一般。
但梦渊前抢的身子,却在贴近对方之前的那一刹那停了下来,双手无妙地伸出,居然如先前对付对方那名道人一般,硬是扣住了他双手脉门。
这一抓一扣,在晏春雷和这青年看来,就像是羚羊挂角,香象渡河一样,竟是毫无先兆,无可捉摸。
而同样不可琢磨的是青年的动作,几乎是毫不迟疑地,青年并不理会梦渊紧扣自己的双手,左手探出,抓住梦渊左手小臂,右手探出,抓住梦渊右手小臂,要紧接一记十字手发力一扭。
这赫然是和方才老道人一样的手法,不过是熟练得多,快得多,也有力得多。
但是这十拿十稳的一记反败为胜的招式,却在这一刻发生了变化,只见这青年左手握上了自己的右臂,右手握着自己的左臂,然后整个人像是个球一样倒翻了起来,飞了出去。
青年在地上翻了个跟头,想要站稳,但即使是他二十年来早已练得牢固万分的下盘,也不能在这一刻起到丝毫作用,他硬是朝后连续翻出去四五个跟头,撞在了墙上。
“轰”地一声,尘土飞扬,足有半边墙坍塌了下来。
“梦老弟好俊的隔物传功功夫!”晏春雷叫道。
不错,梦渊的这一记投掷,除了用上了移花接玉的心法之外,更使用了不乐岛秘传的隔物传功功夫。他练的不乐岛功夫中,最深奥的功夫之一,就是将体内的真气以特殊的手法灌注到对方的体内去,可以伤人,可以杀人,也可以隔物传功,如方才的这一手,便是将体内内力灌注到对方四肢之中,限制对方的行动,直到撞上地面或墙壁,才能将这股力量转嫁出去,这一手虽然杀伤力不大,却能够影响对方接下来几秒的动作,乃是用于衔接其他招式的精妙手法。
“多谢阁下手下留情,不过尹某还想请教几手剑法。”
灰头土脸的青年从墙壁的废墟中站了起来,原本英俊的脸上多了几条血痕,嘴唇也有些破了,不过像是被自己咬破的。望着梦渊,他忿忿地反手拔出了背后长剑,剑身紧贴上臂,摆出了一个架势。
“且住,你这是冷琴的抱剑吞天式,你是何人?”晏春雷叫道。
“我说晏兄啊,你也太后知后觉了吧。”梦渊翻了个白眼,心中吐糟道。
自从对方用金刚铁腕的功夫偷袭的那一刻,他就已然明了了对方的身份,只是不说破而已,如今晏春雷这一嗓子,这架就打不下去了。
“没得玩了,他应该就是那个尹剑平了,晏兄,你们聊,我去弄点酒菜。”梦渊叹了口气,转身就走,丢下两个在原地发呆的人物。
“原来你就是尹剑平,怪不得会我家的金刚铁腕,有这手功夫,能从甘明珠那个丫头手底下逃得性命也就不奇怪了。”晏春雷笑道。
“你在说什么?你是谁?你家的金刚铁腕,什么意思?”黄衣青年,也就是尹剑平道。
“咳咳,还是我来说吧,剑平,你回来啦,还有这位,看你的打扮,应该是晏家的人吧?”一边的老道士扶着墙爬了起来道。
他功夫太差,也就没受什么伤。被梦渊制住后在地上趴了一会,酒意被冰冷的地面散去了大半,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尹剑平是他最熟悉的人,而晏春雷一身黄麻衣,更是唤醒了他过去的记忆。
“上人,你没事?”尹剑平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圆,方才他看到米如烟在梦渊手里像条死狗,这些天又是满腔仇恨,以为米如烟也遭了毒手,出手自不留情,而梦渊又是个不愿吃亏的,故意想要伸量或者说教训一下这位原著的主角,才让尹剑平上来就栽了个跟头。
“呃,还好吧,除了喝多了点,头还有点晕。”米如烟摇了摇头道:“倒是你,听说你已经从冷琴那里出师,然后去了岳阳门,怎么今天有空回来看我?”
尹剑平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看着这里的破败,又想起了岳阳门的灭门之祸,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话到嘴边,成了一声叹息。
小说网cm
第四百五十七章 天煞孤星尹剑平
“原来是六合门的洗髓功夫,怪不得如此耐操。”
梦渊腹诽着看着桌上已经在攀关系套近乎的三人,不断地腹诽道。
要说这尹剑平乃是萧逸作品中另一号的奇人,其父是六合门前掌门尹雁翎,以一套天下独步的“洗髓”功闻名武林。在其武功有成后,又辗转于米如烟,冷琴,岳阳门等多名武林名宿或门派之下,所以虽然按门派分,应该是属于岳阳门弟子,但一身功夫之博杂精妙,却是不容小觑。
按说武学之道,应该是精胜于博,但这尹剑平却是个例外。
“吃得人间至苦,习得人间至功”
用这句话作为座右铭的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天才,他所习练的每一门武功,都练到了几乎炉火纯青的地步,尤其是此人灵智极高,出手路子不拘一格,胸中城府颇深且心狠手辣,是个十足十的厉害角色。
更得梦渊重视的是,此人命犯天煞孤星,但凡与之深交着,大多不得好死,唯一的例外,恐怕就是冷琴居士了。而梦渊在接触过冷琴居士后,发现此人与其仅限于授艺之实,算不上什么传人,连师徒的名分都没有,这本身已经说明了问题。
“此人不可深交。”
已然心中有数的梦渊,少有地摆出了一副平淡的样子,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算不上好的酒,意兴索然的样子。
尹剑平正一脸沉痛地向晏米两人讲述着岳阳门灭门的惨案。岳阳门并不是一个小猫三两只的小门派,恰恰相反,这是一个有数百口人的中型门派,门主无双剑李铁心,更是一名早在十来年前就进入先天境地的强者,自接掌门户之后,才不过两年的时间,就很干了几件大事!在武林中要传说:岳阳门,日正当中:无双剑,盖世无双!
就是这么一个门派,被十几号人找上门来,堵了个严实,杀了个干净。除了眼前的这位尹剑平有主角气运加身,本身又是深藏不露,才逃了出来以外,无一幸免。
“上人,按照时间计算,那个甘十九妹,最多一两天内,就会到这里,到时如果没有准备,恐怕会有杀身之祸。”
“不错,家父也说,此次乃是米堂主的一次大劫,特让我和梦老弟前来接米堂主到丹阳暂避。
“你们要我走?”米如烟脑袋一阵摇晃,大着舌头道:“我不走,就是死也要死在这里。我不能就这样舍下了祖宗留下来的这爿基业,一走了之。”
“噗”
梦渊实在是忍不住了,直接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尹剑平有些气恼地道。
“我笑你们两个不明事理。”梦渊冷笑道:“那甘明珠前来,是为了找米老道了结当年水红芍的梁子。或许还要找尹剑平这个漏网之鱼。而不是找这双鹤堂这几间破道观的晦气。我先前看过周围,这地方除了这两三间破房,都是青石的地和墙。加上昨天的这一场雪,想来她就算要拆了这地方,也是要花些功夫。”
晏春雷点了点头道:“此话不假,梦老弟的意思是?”
“我看尹少侠和米堂主,都没有与那甘丫头在这里一决生死之心,如此不妨暂避锋芒,若是米堂主放不下这里,大可等那丫头走了,再回来就是,有何为难?”
米如烟被他噎得直翻白眼,尹剑平却道:“你是说,和那丫头玩捉迷藏?”
“说了一半而已,依我之见,最好是晏兄带着米堂主去凤阳。我和尹少侠留下来再探探那丫头的底。”梦渊道。
“梦老弟此言差矣,以你我二人,加上尹兄弟和米堂主,难道还斗不过那丫头么?”晏春雷见梦渊只字不提和甘明珠交手的事,忍不住道。
“草包一个,烂泥扶不上墙。”梦渊心中叹了口气,对这位晏家的大公子,是真有些失望了。果然,他一开口,尹剑平眼睛一亮,却摆出一副为难的样子道:
“晏兄,上人,倒不是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这位甘姑娘的武功非比寻常,手段也是狠得出奇。我给你们看一样东西。”
说着,他将背后的剑取了下来,放在了桌上,在烛光下,那口玉龙剑剑身如墨,冷森森的剑气袭上来!由于剑质内含蓄着剧烈的毒性,是以散放出来的剑光,别具一种沁人毛发的感觉!
“含沙射影,五指灯!”米如烟脸色顿时大变,叫了出来道。他虽然功夫落下了,但眼力阅历还在,看着剑身上那几个清晰可见的指痕,一眼认了出来。
“上人你曾提过,五指灯,二心桥,天下指法之最,但不知晏兄的二心桥功夫,比这甘丫头如何?”尹剑平说着,目光却望向了晏春雷。
晏春雷长眉一挑,却又笑道:“你不必为我担忧,这也难怪,那是你只见过甘家丫头的本事,却不曾见过我晏家的不世身手。不瞒二位,我此次来,便是想要会一会那甘丫头。”
“晏兄,你想会会那甘明珠,梦某并不反对,不过令尊临行有重托,要求务必保得米堂主的安全。”梦渊抬起手,拿起那把玉龙剑,仔细端详了一番道:“这甘丫头的武功已然到了如此地步,且又精通毒功,晏兄你自忖可有把握在和她交手之际,还能保得米堂主的安全?”
“这。。。。。。”晏春雷虽然经验浅薄,却是因为涉世不深,而不是真的愚蠢,看着这放在眼前的证据,他犹豫了一下道:“那不可能,实话说,也许我不见得就是她的对手,可是,那还要经过事实的证明才能知道。但要同时兼顾他人,我一层把握都没有。”
尹剑平笑道:“我观这位梦先生已然胸有定计,不妨说来听听如何?”
梦渊冷笑道:“有何不可,合我与晏兄两人之力,虽不敢说胜得那甘丫头一众,但自保应是无虞,而尹少侠既然曾是米堂主门下,这照顾米堂主的差事,自然是当仁不让。按照梦某的意思,一旦那甘丫头到来,便由我两人与其交涉,尹少侠趁机带米堂主离开此地前往凤阳,我那仆人虽然武功不如尹少侠,却也是个先天级别的好手,以你们两人之力,区区甘丫头的些许爪牙,该是奈何不了你们。”
“但是那甘丫头如果舍弃你们追来又如何?”尹剑平脸上微微一热,知道对方这个梦先生乃是个世事洞明的厉害角色,自己的些许心机,已然被对方洞悉。
“这个不难,我二人会在周围布下一座阵势,即使那甘丫头也精研五行生克,飞星生杀之道。要想破得阵法,也需要花些功夫。”梦渊对答如流道。
“梦贤弟所言有理,我先前看过周围,正适合布一座八木易象阵。”晏春雷点头道。
“可是四明幽暗之道?”尹剑平喜道。
“正是,我差点忘了尹兄弟曾从冷琴居士处学得春秋正气之术,岂有不精通土木生克变化之礼?如此,诸事皆备,就等那甘丫头来了。”晏春雷抚掌笑道。
于是尹剑平和米如烟在念无常的协助下,准备动身事宜,梦渊和晏春雷两人,则离开了双鹤堂,开始忙碌着布阵,待到明月初上,已然布置妥当。
两人站在双鹤堂前,四处一片沉寂,只有那一天星辰和皎白的月光,显得说不出的清冷。
“梦贤弟,你似乎对那位尹少侠有些看法?”晏春雷忽然道。
“晏兄,我等是自家兄弟,自是无话不谈。”梦渊淡淡地道:“那位尹少侠,可不是什么简单角色。整个岳阳门上百余口,仅他一人生还,这其中若无几分奥妙,梦某是不信的。在冷琴阁时,居士说他虽然传了尹少侠春秋正气之功,却刻意不留名分,加上他口口声声,是来带米堂主离开,即使见到你我两人,都没有提出要和我们联手,斗一斗那甘丫头。梦某便对其为人有了几分鄙夷。”
“哦,那他是何打算呢?”晏春雷问道。
“无他,借刀杀人而已。”梦渊冷笑道:“或借你我二人之刀杀那甘丫头,或借甘丫头之刀杀你我二人,然后逼晏伯父出手,对他而言都是一样。”
“那梦老弟你还一口答应下来?”晏春雷怒道。
“将计就计罢了,你我二人都有意会会那甘丫头,而这也是让米堂主能够安全撤离此地的方法。不过也是因为如此,你我与那甘丫头交手时犯不着太过卖命,当以自保为上,想来那甘丫头不是愚蠢之人,明知事不可违,却与晏家结下不解之仇的可能性不大。”
晏春雷点了点头道:“就依老弟之言。”
第四百五十八章 打赌
就在梦渊与晏春雷在双鹤堂前议论,尹剑平和米如烟与念无常已然上了马车,朝着后山的小路而去的时候。山前的林木间,忽然出现了一盏红灯。
那是一乘小轿,在两个轿夫和一个红衣根本的侍候下,轻轻地摇曳着,沿着山路,向堂前走来。
这时已是起更时分,山风阵阵,吹拂着轿帘,那轿前的一点红光,微微摇动着,很有几分乡传野史中鬼怪狐妖出动的气氛。
轿子里的那个姑娘,是如此标致的一个人儿。像往常一样,她面上罩着一袭轻纱,透过轿前的那盏红灯,依稀可见她掩饰在轻纱后面那张美丽的脸。明媚的眸子里,闪烁着智慧的光泽,让她更显得清冷如冰,不似凡间女儿。
看着前方那两只铜鹤,在月光下的剪影,这位天仙般的女子柳眉微颦,忽然用脚尖踩了踩轿板。
“停轿!”
“姑娘可是发现了什么?”轿前的那个红衣人转过身,走到轿旁恭敬的问道。
“阮头儿,你没觉得有些奇怪吗?”
“奇怪?”红衣人阮行怔了一下,笑道:“卑职并不曾觉出有什么不对,请姑娘明示!”
甘十九妹欠身步出轿外,向前注视了一刻,冷冷笑道:“依你看,距离双鹤堂还有多少路?”
“至多三十丈!”阮行看了看前方道。
“你前行十丈,再看看有什么不同。”
阮行向前走了一程,再看双方距离,仍是与先前一般,不禁吃了一惊!
“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小看了对方了,眼前的情况,只说明了两种可能。”
“小的不明白。”
“一是我们低估了这位坎离上人,他居然是个精通五行土木之道的高人。”甘明珠道。
“那么二呢?”
“二是有高人出手干预了,我们这次双鹤堂之行,恐怕不会太顺利。”
她走回小轿坐下道:“你们按照我的指令前行就是,阮头儿,你到轿子后面去。”
她吩咐着,小轿又向前行去。
“不错啊,过了第一关。”梦渊看着前方的轿子前行,抚掌笑道。
“哼,不过有点眼力罢了,我的八木易象阵可不是那么容易破的。”晏春雷嘴硬道。
“又过了第二关。”梦渊指点着小轿,看着本来走了一段又停下了的小轿,在轿中人吩咐了几声后,复又继续前行后道。
“第三关才是最难的。”晏春雷的神色开始凝重起来。
果然,就看那轿中走出一名面拢薄纱的女子,从红衣人手中接过了灯笼,高高举起看了看四周,便起步前行,忽然她伸出手来,在一棵树上拍了一掌,然后将手中灯笼插在了上面。就一路前行而来。
“如何?”梦渊问道。
“好厉害的丫头。”晏春雷道,知道这阵已经被对方识破,是阻不了来人了。
“好了,对方来了,既然主人已经走了,我们就去迎接一下吧。”梦渊笑着起身道。
甘十九妹破了阵法,和阮行两人到了堂前,却见两扇铜门大开,矮小的院墙,迤逦地向两边伸延下去。这些在如霜的月光衬托之下,看上去宁静异常。
阮行张望了一下,奇怪地道:“太静了,莫非所有的人都不在,还是都已经睡了?”
“如今双鹤堂门人星散,只有双鹤堂主一个人才对,不过此处大门敞开,不知是何道理。”甘明珠答道。
“姑娘既然能破得堂前阵法来到这里,梦某二人自当开门相迎。”只听得里面一个清朗的男子声音道。
“阁下何人?”甘十九妹问道。
门中传来一声叹息道:“姑娘难道未见到檐前悬挂之物。”
甘十九妹一抬头,才看到门檐前悬挂着条黄色麻穗,像是根旗帜一样随风飘扬。
在武林中,这般悬挂自身信物的颇有其人,而在颇有见识的武林中人眼中,每一件这样的信物背后,都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
甘十九妹使了个眼色,阮行走上前去,摘下了那样东西,只是一看,就啊了一声,然后恭敬地捧到了甘十九妹面前。
甘十九妹看了看那束黄麻,娟秀的面上仅是有了一丝怒容。
“姑娘,这莫非是晏老头的信物,那个黄麻令?”阮行有些胆怯地道。
“没错,正是这东西。”手中揉捏着这一块东西,甘十九妹冷冷地道。
“姑娘,轩主交代过,这姓晏的是个厉害角色,要姑娘你小心留意。”阮行道。
甘十九妹冷笑道:“依你主意呢?”
阮行左右看了一眼,确定附近无人,才道:“依卑职的意思,先行放过双鹤堂,不妨暂时卖给姓晏的一个交情。先去淮上,找樊老头的晦气。”
他口中的樊老头,便是水红芍当年的另一个仇人。
听了阮行的话,甘十九妹没有出声。
阮行以为她已经同意了,遂即道:“等到解决了姓樊的再回来对付米如烟,说不定晏老头就已经走了。”
甘十九妹冷冷一笑,说道:“要是他没有走呢?”
阮行一怔道:“这个……”
甘十九妹哼了一声,道:“如果他再插手管姓樊的闲事,又将如何?”
阮行又是一愕,一时无话可说。
“那姑娘的意思是?”
“这姓晏的轩主只是要我不要轻易招惹,但既然他插手了,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了不起。”
“不怕,姓晏的虽然不好惹,我姓甘的也不是好惹的。”看到阮行噤若寒蝉的样子,甘十九妹心中忽然升起了一股豪气。一迈步,直接往里面走去。
她刚进堂中,就看见堂前两人并肩而立,都是不到三十岁年纪,一着黄,一着黑,那黑衣青年见她进来,哈哈笑道:“晏兄,你输了。”
“他们居然在拿我打赌,看我是不是敢进来。”甘十九妹乃是冰雪聪明之人,闻言便知道两人在做什么,不由得心中有些恼怒。
“两位倒是好兴致,这深更半夜地,替人看守门户,真不知道米如烟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大的面子。”甘明珠的话中带着刺道。
晏春雷剑眉一挑,方要说话,却被梦渊拉了一把。
“米如烟当然没这个面子,但是甘姑娘,你却有。”梦渊收起了笑容道。
“我么?”甘明珠的目光从梦渊的身上扫过,又在晏春雷身上打了个圈,重又回到了梦渊身上。按说她一眼就能认出,晏春雷才是正主,但不知为何,这个长相平常的黑衣人,让她觉得此人更值得重视。
“丹枫轩传人甘十九妹,难道不值得我二人在此相候么?”梦渊淡淡地笑道。
“如此便不错了,却不知先生何人,在此寒夜相候,又有何指教呢?”甘十九妹那双明媚的眸子深深地打量着他,话语声从她口中慢慢发出,如珠落玉盘,说不出地好听。
“鄙人姓梦,至于来意么,姑娘兰心慧质,想必也猜到了,乃是陪这位晏家兄弟,向姑娘讨一个人情。”梦渊脸上带起了一丝温和的笑容道。
甘十九妹秋波一转,微微笑道:“若是先生求我放过那米如烟,还请免开尊口,至于其他的么,我倒是可以卖先生一个人情。”
“如此多谢姑娘了,梦某只求待会姑娘与敝人这位晏兄切磋时,只分高下,莫下杀手,点到为止。当然,晏兄也是如此。”梦渊呵呵一笑道。
“梦老弟,你。”晏春雷没想到梦渊居然会如此要求,恼怒之下待要发作。却见甘十九妹柳眉一挑,出声问道:“我向来自负心智过人,不想却是被先生摆了一道。想来要为那位米如烟出头的,是这位晏公子吧?”
“在下晏春雷,昔日米前辈对家父有相救之恩,为人子者不可不报,只好来尽一番心意了。我晏家和令师之间向来相互尊重,还请姑娘能看在家父的面子上,给米上人一条生路。”晏春雷道。
甘十九妹冷冷道:“晏少侠,我久仰你们晏家的盛名,也很了解家师与令尊之间的互不侵犯的约定,但是取米如烟的性命,是家师交予的任务,恕我不能从命。”
晏春雷哼了一声道:“如此,晏某便只能。。。。。。”
“既然如此,两位何不打个赌?”梦渊忽然出声道。
“赌什么?”晏春雷和甘十九妹同时问道。
“两位一奉父命,一奉师命,彼此之间,又没有什么过不去的仇恨,不若切磋一番,若是晏兄侥幸胜了,便请姑娘放得米如烟一命,若是姑娘胜了,则晏兄不得再拦阻姑娘找米如烟的晦气,两位以为如何?”
第四百五十九章 对决
甘十九妹眼波流转:“我怎么觉得,梦先生是怕这位晏公子伤在我手下呢?”
“哼,梦老弟莫小看了为兄,这位姑娘虽然功力不凡,却未必能胜得为兄。bin惑”晏春雷道。
“呵呵,梦某以为,你们两个,任何一人伤了,都是不好,晏兄,你晏家有数百口人之多,要是甘姑娘伤在你手中,水轩主杀上门来,你待如何?甘姑娘,晏兄是晏前辈的独子,又是梦某的结义兄长,要是他重伤在你手下,不消说晏前辈雷霆暴怒,在下亦不得不与姑娘生死相见,为了一个老朽不堪,随时都要进棺材的米如烟,颇不值得。”
“为兄知道了,甘姑娘,那么晏某就在手底下向姑娘请教几招了。”晏春雷点头应道。
“也好,我候教了。”甘十九妹道。
两人话音一落,在两人之间,就好像有一根被压缩的无形弹簧骤然弹开,晏春雷往左,甘明珠向另一侧,一连跨出了五六步去,在飞速寻找出手机会的时候,两人的手,已然按住了各自的剑柄。
“剑名风起云涌,乃是家父昔日行道江湖时所用。”
晏春雷长剑出鞘,在这柄古色斑斓的长剑上,有一条淡淡的血痕。他双眸凝视剑尖,一股子无形的联系,在他与剑之间生成,在月光之下,激荡的剑气应手而生,地上的枯叶,就像是风中的蝴蝶一般,翩然起舞。
甘十九妹微微点头,手握胸前短剑剑柄道:“剑名新月,出必见血,请晏兄留意了。”
“我晏家风雷剑法,共只三招,若姑娘能躲过,便算姑娘胜了。”晏春雷道。
甘十九妹笑了,她只是注视着晏春雷肩头道:“我有些明白刚才那位梦先生为何会有这等约定了,晏兄只管放剑过来。”
晏春雷脸上一热,知道自己方才的表现,已经透露出了自己江湖经验不够老到的毛病。于是完全静下心来,应付这一场比斗。
地上的枯叶,像是忽然遭遇到了某种力道,悉索有声地向外排斥开来。渐渐地这些枯吠、围绕着二人身侧团团移转,越转越快,越转越急,万千竹叶离地飞舞疾转,就像是遭遇到了龙卷风的风柱。
晏春雷的左手微微拨动,整个空间之中,像是有一张无形的古琴,随着他的手指,发出一道道波纹,带得片片落叶,呼啸着翻滚,如一条条叶龙,不断向对方冲去。
甘十九妹收敛起了笑容,她的一头长发向后呈一字状扬起,连带着衣襟下摆,都在风中猎猎作响,分明是对方的指力劲道,已经对她产生了影响。
于是她抬起了她的左手,一股柔和的指力,从她的纤纤五指散发了出来,不同于晏春雷指力的刚猛霸道,她的指力却是无声无形。只是在她抬起手以后,她的衣裳和头发,先恢复了平静,随后,以她的身子为中心,周围的风声枯叶,一点点小了下来,直到完全平息。
晏春雷白皙的脸上如涂了一层胭脂,他已然将内功提到了八层,但他引以为傲的“二心桥”功夫,却在对方的无形指力面前如泥牛入海一样,毫无声息。
“这不可能”晏春雷心中叫道,他从小苦练,到如今足有二十五六年苦修之功,而对方不过是个二八年华的少女,却在内功的比拼上占了绝对的上风。正因如此,一股子不服,激发了他心中的斗志,在左手指力的掩护下,他猛一进身,手中的长剑,骤然间化作了一轮剑环。
“喝”
伴着他腾身而起的势头,一声呵斥如闷雷般从他喉中喷出,那一轮剑环一瞬间怒放开来,带起片片剑气浪潮,汹涌而至。
这是晏家风雷剑法的第一招“雷霆万钧。”
虽然晏家有三大绝学,但是晏春雷的一身功夫,却有大半在这套剑法上,这一招雷霆万钧展开,当真是银蛇万道,凌厉之极。
但是这一剑偏偏走空了。
似乎是识破了晏春雷的来势一般,甘十九妹身子一弓,迎着来剑,向后化作了一道弧度,便是趁着这道弧度,对方的剑势,几乎是擦着她的衣边滑了过去。虽然凶险之极,却终究是避了开去。
“第二招”晏春雷喝道,他手中的长剑,在他的内力灌注之下,忽然化作了一道弧旋,在长剑牵引之下,前招的森森剑气,如百川归海一样汇入了这漩涡一般的剑势之中,同时被笼罩的,还有甘十九妹窈窕的身躯,似乎也要在这一招中,化为一片肉糜。
便在此时,场中响起了一声清叱,甘十九妹在危急关头,拔出了胸前的那口短剑,就像是夜幕中的一颗星辰,突然闪动了一下。
那是炸开的一朵剑花,硬是在那呼啸的剑气之中,点出了一个脸盆缺口,甘十九妹的身躯,便从这个缺口中如灵猫一样窜了出来。
晏春雷大怒,自他将这三招剑法练至圆满后,还从来没有过连续两招无功的事,这正是应了羞刀难入鞘的话,最后一招”大地沉眠”,几乎是全力以赴施展了开来。
那是返璞归真的一剑,一剑递出,剑上如挽有千钧重物一般。
甘十九妹脸色一变,眉间煞气骤生,手中短剑抬起,便要递了出去。
“两位住手!”
场中的晏甘二人正要各出杀招,骤然听到脑中一声呼喝,就像有人用针在各自耳中刺了一下一样,以他们两人的功力,都难免心神一分。
便在此时,只见一个人影一闪之下,已到了两人身旁,双手齐出,弹在了两人的剑脊之上。
“嗡”
那是一股并不猛烈,却蕴含了“震”字诀精要的指劲,两人在刹那之间,只觉得手中剑柄振动,硬是将自己酝酿好的后招逼了回去,不得不各自向后退了半步。
“晏兄方才没收住劲,这一场切磋,是甘姑娘胜了。”
两人从惊讶中反应过来时,却听到梦渊说道,不知何时,他已然到了两人身旁,形成了三足鼎立之势。
“我没有输。”晏春雷很有些不甘地道。
“指力比拼,是甘姑娘占了上风,剑术切磋,晏兄你两剑无功,至于最后一剑,晏兄你自问是否有留手?”梦渊淡淡地道。
“这。。。。。。”晏春雷面上露出了尴尬之色。
“你难道要和甘姑娘拼命不成?”
晏春雷被问得哑口无言。
甘十九妹瞪大了眼睛看着两人,心中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却见梦渊训完了晏春雷,转向她行了一礼道:“多谢姑娘手下留情,按照约定,晏兄将不再阻止姑娘向米如烟寻仇。我二人就此告辞。”
说着,他拉起在一旁发愣的晏春雷,转身就走,转眼就走出了百步之外。
“姑娘,你就让他们走了。”看到甘十九妹在原地愣神,阮行忍不住问道。
“你说什么?”甘十九妹醒过神来,问道:“找到米如烟没有?”
“我这就去看看。”阮行一缩脖子,冲进了双鹤堂。
片刻之后,阮行苦着一张脸走了出来。
“姑娘,到处都找遍了,没有米如烟那老小子的影子。”
“你说什么?”甘十九妹眼眸一转,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
“糟糕,我们被耍了。”
阮行一脸茫然地问道:“姑娘你说什么?”
甘十九哼了一声道:“我刚才一直觉得哪里怪怪的,原来刚才那两个人是在拖延时间,在和我们纠缠的时候,那米如烟已经跑远了。”
“跑了?他一个老不死的,能跑到哪里去?”
“哼,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另外有人带走了米如烟,好一个金蝉脱壳之计,对方知道我们丹凤轩对晏家有些忌惮,才让晏春雷那小子摆了这一出。”
“我还是有些糊涂。”阮行迷糊道。
“你还不明白么,那晏小子根本就是个愣头青,剑法虽然不错,但根本没有和真正高手过招的分寸。方才他最后一招如果用出来,可能能伤得了我,但我却有绝对把握要了他的性命。如果不是有那个姓梦的,这金蝉脱壳之计又怎么能成功?”
“那我们下面该怎么办?”
“不管怎么说,能不惹毛晏家那个老头子,总是一件好事,既然那晏春雷不再插手,就不用管他了。我们先休息一下,然后到淮上找姓樊的去。同时建立势力,打听米老头的下落。”
甘十九妹恨得牙痒痒的:“姓梦的,我记住你了,下次让我看见你,一定要你好看。”
♂♂
第四百六十章 去而复返
“梦兄弟,你在搞什么名堂?”
被梦渊拉着一路小跑的晏春雷一头雾水地问道。
“我们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不走,等那个丫头来找我们算账不成?”
“那丫头找我们算账?为啥?”晏春雷道。
“因为她已经发现了米如烟并不在双鹤堂。”梦渊淡淡地道:“所以我们的所作作为,不过是为了米如烟的逃跑争取时间而已。以米如烟的胆小如鼠,尹剑平的精明,念无常不错的江湖阅历,那丫头要再找米如烟的晦气,有如大海捞针,谈何容易?如此,我们两个自然就成了她眼下最想找到出气的人,我们也要溜之大吉。”
“难道我们怕了她不成。”晏春雷嘀咕道。
梦渊猛一抬手,一拳向晏春雷当胸挥去,正是两人交手时,甘十九妹反击的一式。
晏春雷一愣,下意识地出左掌封向梦渊手腕,在两人接触的那一瞬间,忽有寒光一点,从梦渊腕下翻出,在晏春雷胸口一点而收。
“啊”
晏春雷惊叫起来。
“这就是那甘丫头未出的后半式。”梦渊冷冷地道。
“她敢杀我,她差点杀了我?”晏春雷出了一头冷汗道。
“按照你们方才一战的表现,那丫头虽然年纪不大,但交手经验之老到,招式之狠辣,是梦某生平仅见,却不知水红芍是如何觅得这一块好材料,又琢磨如此。而且按梦某之见,丹凤轩对晏家确实有些忌惮,但称不上惧怕。如今米如烟已经远遁,再和她纠缠下去对我等无益。”梦渊说道:“况且,晏兄婚期将近,我们也该动身了。”
“好吧,老弟,我晏春雷少有服人,这次是服了你了。那我们下面该当如何?”晏春雷想了想这大半天下来的遭遇,尤其是在生死之间就这么走了一转,心中也是余悸未消。
“我想首先和念无常汇合,看一看情况再说。”梦渊边走边道。
“怎么,有什么不对么?而且,你怎么知道他们到哪里了?”晏春雷道。
“有什么不对?晏兄,有道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对于尹剑平此人,我虽然不担心他会对米如烟和无常他们不利,但此人心怀血仇,难说会否有自己的打算。若换了我是他,在安顿了米如烟后,也会回来探寻我们两个和甘丫头较量的结果,如果我们来个两败俱伤,或者我们失手,那有机会的就是他了。至于他们的去处,我让无常沿路留了暗记。倒是不怕跟丢。”
念无常当然不会丢,米如烟也不会,丢的自然是尹剑平了。在离开双鹤堂后不久,尹剑平便以不放心梦,晏两人为名,告辞了米如烟和念无常,独自离去。
对于尹剑平的离去,米如烟很是不舍,但尹剑平理由充分,终究没能拦成,而念无常早已得了梦渊的交代,在尹剑平离开后,便带着米如烟一路向凤阳方向走去。
马车终究是走得不快,到了拂晓时分,梦渊两人已然赶上了马车,得知尹剑平的离去后,晏春雷顿时沉默不语。
“那就只有这样了。”
看到了晏春雷眼中询问的“怎么办”三字,梦渊想了想道。
“梦某答应了冷琴居士,还要去见他的那位友人。而此地离双鹤堂不过半日之遥,尚未脱离危险。如今又少了尹少侠,我们只能分头行事了。”
他看了一眼晏春雷道:“晏兄,你和无常护送米上人到凤阳,与晏伯父会和,听他安排。我去见见那位吴老太太,然后见机行事。”
“但是,如果那甘丫头追上我们?”晏春雷心中惴惴道。
“晏兄放心,那丫头绝不可能追上你们。”梦渊笑道。
“那么,梦贤弟多保重了。”晏春雷点头道。
告辞了晏春雷,梦渊也是舒了一口气。虽然他是当惯了保姆的人,但要照应好这么一个性子有些高傲,偏又是个十足菜鸟的大少爷也并不轻松。好在救了米如烟之后,有念无常的配合,这位大少爷能够老老实实地到凤阳府去迎亲,至于他遇到晏鹏举后又如何,他是不想管了。
当然,他说保证甘十九妹追不上米如烟是有他的把握的,那就是他下一步的目标。
已经是主神世界中的资深人员的梦渊知道,在一部未有其他轮回者搅局的剧情中,是存在主线剧情或主角气运这种看不见摸不着,却又确实存在的东西的。这类东西并不是实物,但却好像是在无形的轨道上行走的列车,只要没有对应的力量去对其发生影响,那么在原著中曾发生的剧情,大致会沿着轨道行进。所以晏春雷与甘十九妹的一战是不可避免的,没有他插手的话,晏春雷会死于甘十九妹的手中。复仇心切的尹剑平也不可能会护送着逃得一死的米如烟到凤阳府。
但是,随着他的插手,人物之间的关系,开始向着偏离原本轨道的方向转动起来,而他要做的,就是在尽量引导这种变化的时候,获得最大的利益。
至于如何确保甘十九妹不去追晏春雷,梦渊早已想到了合适的主意。
在扫除了马车离去的痕迹后,梦渊折返了回来,这双鹤堂地处偏远,在近郊仅有一个小镇,镇上的“福寿居”,是这方圆百里范围,唯一的一家客栈。
时候很早,在冰片也似的云朵后面,隐隐约约能够看到一点蛋黄般的日头,梦渊展开轻功,在镇子客栈周围踩了一遍,如他所料想的那样。那位甘姑娘,想来是在双鹤堂过了一宿,并没有连夜下来。
客栈里没有看到什么特别引人注意的人物,要说有,也就是靠着窗边,有两个白衣的汉子,在对弈着,不过他们的目光老是望着窗外,就是有时下错了几步子都不知道。
看到梦渊的经过,两人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终因他实在是过于平常的样子,没有理会。
“两位倒是好兴致。”他们不理人,却架不住有人理他们。梦渊手里提留着一大袋子干粮,径直走到了他们身边,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望向了他们的棋盘。
“你!”
“干什么?”
一股子不安猛地从心中生出,两个人猛一抬手,两口牛耳尖刀,直向欺近的梦渊肋部捅去。
还没能用上力,火辣辣的感觉从手腕传来,就看到梦渊的左右两手食中二指,无比巧妙地搭上了他们的手腕,那不像是两根手指,倒像是两条烧红的烙铁,两人还没反应过来,手中的一对尖刀,已经换了主人。
两把尺长的尖刀,在手中挽出了两朵雪白的刀花,只是微微一闪,两个人便被他用刀背敲在了后颈子,趴在桌子,像是睡过去了一般。
“切,看在你们主人的面子上,这次不杀你们。”梦渊低声哼道,双手不停,在两人身上摸了几把。
这两人的身份不高,在他们身上,仅仅找出两瓶化毒丹,共计有五六颗的样子,除此之外,便是两根钢签般的暗器,和几根毒香。那传说中的“七步断肠红”的解药,却是没能到手。
“还好,有了此物,梦某之计可成,下面就让梦某守株待兔一番吧。”梦渊冷笑道。
;
♂♂
第四百六十一章 行刺
尹剑平望着柜台前的那个红衣人,目光冰冷。
他是过了午时才来到这里的。在和米如烟告别之后,他展开轻功,小心翼翼地回了双鹤堂一次,那里空荡荡的,人已经走了。让他失望的是,他原本希望看到的,那位姑娘和晏家那个初出茅庐的大少爷之间,拼一个你死我活的情景并没有出现。
现场留下的痕迹,可以看出双方是交了手,但是也仅仅是交了手而已,离他想要的那个结果,实在是差得太多了。
“这不科学”
好吧,以尹剑平对那位姑娘的狠辣作风的了解,以及他对那位晏大少爷的认识,这样的两号人物凑在一起,不打出个你死我活来,那太阳就是从西面出来了。
“一定是那个家伙搞的鬼。”想起那个让他吃了点小亏的黑衣人,尹剑平只觉得牙根有孝痒。
那个人很明显对他这个背负着血海深仇的苦孩子不怎么感冒,事实上,尹剑平只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像是个透明人一样,自己心里在作什么打算,对方一清二楚。
他摇了摇头,把这个让他心烦的家伙丢到脑后,
“甘十九妹。”他念叨着这个名字,这些日子以来,这个名字就像是插在他心上的一根毒刺,只要他一合上眼睛,岳阳门一门老小的面容,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艳若桃李,毒如蛇蝎”他无比清晰地记得,那个不到二十岁的姑娘,是怎么把他岳阳门上下百多口人,杀得只剩他一个的。
他缀上她了,就像是一只逃过了一劫的狼,用冰冷而仇恨的目光,盯着那个杀了它全家的猎人。
“我就不相信你会没有一丝破绽,只要你有一点疏忽,我就会抓?,然后杀了你。”
尹剑平舔了舔大半天下来变得有孝干的嘴唇,腥腥的,是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咬破了。
这地方很偏的意思,就是这附近只有一个打尖的地方,梦渊懂这个道理,尹剑平也懂,而作为猎人的甘十九妹一行,同样也只能选这个地方。
甘十九妹的脸色不太好,夜里虽然在双鹤堂歇了会儿,她和阮行都是进入了先天境界的人物,只需要打坐片刻,便可以恢复精神,但她的两个轿夫,却没有这个造诣。
更恶心的是,梦晏两人离时,在树林子里,很是丢了些铁蒺藜之类的玩意儿,夜里看不清楚,两个轿夫同时中招,这下好了,轿子是别坐了,连带着两个大活人,让阮行一手一个挟了回来。
这当然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这么耽搁一下,他们只得暂缓了改赴淮上的计划,而在这个小镇子上暂住下来。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到了镇子上一看,原本留下的两人,已经被人放倒当场。对方给她留了几分面子,没有取走她这两个手下的性命,但是两人的行囊却被收刮一空,连带着还丢了些“七步断肠红”和丹凤签。
饶是甘十九妹是个冰雪聪明的人儿,在遇到如此多的不顺后,也有些怒从心起,想要找到对方狠狠地发泄一番的冲动,更不要说是她那个红衣跟班了。
于是这福笀居的掌柜就甭想清闲了,被阮行指使得团团乱转,争执不断。
这么大点儿的一个镇子,当真是镇头有人说话,镇尾就能听到,甘十九妹一行的这一番折腾。自然不可能瞒过尹剑平的眼睛,在得知了阮行外出探路的消息后,他立刻确定了三件事。
第一:甘十九妹目下正在这里休息,很可能身上还有伤。
第二:随行三人,要么外出,要么受伤,都不在身边侍候。
第三:如果要报仇,眼前正是千载难逢的良机
这是一个机会尹剑平一念及此,心中杀意大炽。
披上一件外衣,尹剑平将他得自于岳阳门的“铁匣秘籍”和那口玉龙剑收拾好了,一闪身,扑入了暮色之中。
他的目标这时该是在福笀居西跨院的那三座茅草房中,院子里还有一丛竹子,正好用来掩饰他的身形。
脸上蒙着一张丝巾,猫着腰,将那口变得黯然无光的玉龙剑贴在腕下,尹剑平从竹子后面探出小半个身子,死死地盯着中间那间屋子半开的门。
在不大的房间里,那张整理得干干净净的床上,正端正地坐着一名少女的倩影。
长长的秀发披散肩后,小蛮腰窄窄地拉下,衬托着弯出来而呈弧度的臀部。不需要再看正面,只是这背影所显示出的身材,已再美也不过了。
这本来是让年轻人血脉贲张的一幕,但尹剑平却是一口气都不敢透出来。这位姑娘的厉害手段和可怕身手,实在给他留下了太多印象深刻的回忆。
浑身的肌肉如同呼吸一般收缩舒张着,脚下像是蜻蜓点水一般,尹剑平有自信,自己的轻功已经到了“踏雪无痕”的境界,只是一闪身,已经掠到了门口。
鼻中飘来淡淡的桂花香味,他对这香味已经毫不陌生了,“七步断肠红”,这看似不设防的地方,实则早已布下了由毒烟构筑的死亡陷阱。如果不是他从“一鸥子”冼冰处获得的一方避毒玉佩,只要进入到这毒烟的范围,便会倒地不起,横死当场。
却听得床上甘十九妹微微叹息道:“你虽然放轻了脚步,我还是感觉到你来了,你脚步虽轻,却影响了吹进来的风。”
尹剑平大吃一惊,额头上的汗一下子冒了出来,对方虽然没有回头,但是自己行动间带起的些微风声,已经让其得知了自己的到来。
“有什么事么,阮行”
床上的少女嘴里说着,徐徐转过身来。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她敢情是把他当成了那个红衣跟班儿阮行了。
在她第二次说话的时候,尹剑平已听出了她此刻的错觉,没有丝毫迟疑,气提丹田,如狂风般卷入,手中长剑如毒蛇吐信般旋出。
这乃是蓄势已久的一剑,几乎凝结了尹剑平的全力,是何等地快捷利落
甘十九妹也是一时大意,感觉到恶风不善时,她身子一个哆嗦,一身内力骤然提起,但比起这一剑来,却是慢了一瞬。
在这一刻,这慢了一瞬的代价,就是死
“哎”
却在这一瞬间,房外响起了一声轻轻的叹息,一点寒光却比这声音更快,从窗外一闪而至,正中尹剑平长剑的剑尖,硬是将这必杀的一剑击得偏了一分。
血光骤现,这原本致命的一剑,偏离了目标,只是划过了甘十九妹的右背,带起了一片血花。而甘十九妹也在一声疼哼声中,转过了身子,纤纤素手抬处,她的那口新月短剑已然出鞘。
“好胆”
甘十九妹自出道以来,何尝吃过这么大的亏,当真是柳眉倒竖,娇颜寒煞,一股子杀气直透出来。
“咝
l
shucos
♂♂ 第四百六十二章 擒获
“岳阳门的漏网之鱼!”
从对方的那口玉龙剑上,她认出了对方的身份,但是背后的刺痛和衣衫被划破的凉意,令她不得不打消了追赶的意图。更何况,她没有忘记此时窗外,还有一个不明身份的神秘人存在,虽然,这个人救了自己一次,但她绝不会在受伤的情况下贸然将自己完全暴露在对方可能的攻击的面前。
但是即使甘十九妹在仓促之下,没有进一步追杀,尹剑平也没有能够真的讨得好去,无他,坏了他复仇大计的那个人物,并没有轻松罢手的意思,便在尹剑平疾奔逃离的时候,他射出了手中早已准备好的暗器,一支经过处理的丹凤毒签。
“哧”地一声,红光微现,尹剑平的动作似乎略微凝滞了一下,却丝毫没有停留,依然飞快离去。
“果然了得,没错,这才是真正的能够死里逃生的尹剑平。”梦渊赞许地点了点头,夸奖了一声道。
原著中尹剑平行刺甘十九妹是一场经过了作者美化的闹剧,身负血海深仇却偏偏侠义心肠的尹剑平发现武功远高于他的强敌的行踪,决定行刺。到了对方身后却发现忘了拔剑,只能随手抽出一把匕首,然后想到在背后下手不够光明磊落,于是愣是吼了一嗓子--------“我来报仇”才出手。
在原著中,两人交手数合,武功远逊对方的尹剑平居然能趁甘十九妹的大意,靠着金刚铁腕功夫全身而退,只是在逃离时才中了阮行发出的毒签。
这是不可能的!以尹剑平多次在生死之间徘徊的阅历,在行刺之前岂有不先拔剑在手的道理,更不要说面对一个比自己更强大的人物,犯二光明正大地行刺,还能在甘十九妹手下全身而退了。而独自在房中准备休息的甘十九妹,身上只穿着一身亵衣遭人偷袭,羞怒之下不想着本能地出全力毙敌当场,反而与对方徒手交缠数合,在擒下对方后,明知道对方会金刚铁腕之功,还被对方挣脱,这几乎是天方夜潭。
若是换了梦渊处于两者中任何一人的地位,那他的对手都只有饮恨当场的结局!所以他为了这个几乎必然可能出现的场景,刻意作了布置,救了甘十九妹一次,更用丹凤签打伤了尹剑平。当然,他的毒签经过处理后,毒性大降,这为他能够掌控下一步的布局,做了准备。
而对甘十九妹来说,经过了这一次的生死关头,也是对一路顺利的她的一次警示。让尹剑平这个岳阳门的漏网之鱼,正式地进入了她的注意范围之中。当然,梦渊这个神秘人物的存在,也会按照计划的那样,引起她的注意。
也许有人很难理解梦渊为何会费这番心思来布置这些,其实用一句话来解释就能说明“无巧不成书。”
小说中的某些剧情,实际是经过了作者的修饰的,比如主角总是能逢凶化吉,履险如夷。每逢危机时候,都能有高人相救,似乎那些高人整天不干自己的事,就等在那里等着救主角。但是梦渊所处的无限剧情世界,这种情况几乎不可能发生。
在这个世界中,每一个人物都是有自己独立思想的人,而不是在固定事件出现,会按照原本剧情那样,一字不差地背台词的演员。他们每个人有自己的性格设定,也会按照自己的性格行事,但却会在大多数场合,按照合乎情理的情况来作出选择。所以在岳阳门灭门后,尹剑平去双鹤堂报讯是合理的。离去后,跟踪甘十九妹一行,伺机行刺是合理的。但是突然头脑发热,不愿背后下手是荒唐的,甘十九妹也不可能对他手下留情,两人交手数十合,最后逃走时恰逢阮行回来,打了他一签。
随后,身中毒签的尹剑平在水边被人所救,并因祸得福,习得了冷琴居士的那位友人,吴夫人的绝学,这是书中主角最大和最重要的奇遇。
本来按照原著的情节发展,与梦渊的计划相差不大,梦渊完全可以听任其发展,但是梦渊根本不敢这样做,且不说尹剑平是否会恰到好处地跑到指定的位置,并被吴夫人的儿子发现。仅仅是因此暴露吴夫人的存在,并使其同样死在甘十九妹手下,就是梦渊所不能接受的。更不要说,其中有多少的不可控制的因素,这对于一名布局者来说,根本就是一堆麻烦。
那么怎么才能保证一切都按照自己的布置来走?很简单,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河边,一身渔民打扮的梦渊臭着一张脸,在他的面前,是一张简陋的木筏。
这个时候当然不存在什么门派号码之类的东西,便是地图,也只是一个大致的方位。于是当梦渊顺利地追上中毒昏迷的尹剑平时,他很有些郁闷地发现,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去找那位吴夫人了,而在书中,唯一的指引,就是说吴夫人的儿子是以打渔为生,家住水边。
尹剑平就躺在边上,昏迷不醒。
在用药上,梦渊当然不可能和他的两位夫人相比,但是他是个绝顶聪明的家伙,看得多了,也就会了,谈不上精通,至少能冒充个把蒙古大夫。
在尹剑平中的那支毒签上,梦渊削弱了大约近半的毒性,却另加了少量迷神的药物,中签后不久,毒签上药物发作,尹剑平就落到了梦渊手中。
在尹剑平身上,他得到了岳阳门的铁匣秘籍,让他很是失望的是,这门派传承的重宝,几乎对他毫无用处,除了一门名为“血罩”的护身气功算是地阶的武学外,其他的剑法之类,比起他的所学差得实在太多,根本引不起他的兴趣。
在记下了血罩这门功夫后,他收拾好铁匣秘籍,重新给尹剑平背好,随后,从他身上找出那方辟毒玉玦来。
“任务道具”
看着主神腕表上的物品提示,梦渊苦笑起来,这辟毒玉玦在原著中是一方非常出色的玉佩,上面有“百毒不侵,冷暖自如”的字样,佩戴者更是能抵御“七步断肠红”这类借气体传播的奇毒。但如今拿在手中验看,才发现这件宝物实际不过如此。
“竟然是药玉。”梦渊无奈地道,有一些非常出色的美玉,确实先天就有御毒辨毒之能,如他在主神空间兑换的那方一样。但这一块,却不是那种奇珍,或者说,这是一方经过专门制作的加工品。
梦渊从何铁手那里知道,为了抵御苗疆的奇毒,当地的居民除了使用各种药物外,也使用各类辟毒的物品,玉器和骨器便是其中最普遍的东西,但是大多数的玉都不符合要求。于是就有人想出了特定的方法,以玉,骨头,水晶等物品为载体,通过药物浸泡等手段,人为地赋予其一定的药效,可以长期使用,这类后天制作的药用玉器,被当地人称为药玉。
(注:本处不是琉璃的别称)
这一方玉玦,便是药玉中的上品,对瘴气和毒烟类的毒物,有不错的抵御作用,但是其被空间赋予的“任务物品”,却进一步削弱了它的价值。
简单地说,这方玉玦除了对付“七步断肠红”有些作用以外,根本没有多大价值。
至于尹剑平的那口“玉龙剑”,不过是百炼精钢的底子,经过甘十九妹的“含沙射影”摧残后,相当于一把被淬了毒的钢剑,也没有太大价值。
在清点了尹剑平随身的物品后,梦渊悲催地发现,这位主角的身上,暂时没有什么油水可以刮了。
按空间常规的设定,这类主角人物,身上都有气运相随,梦渊这样雁过拔毛,已然是属于打擦边球的行为。要是真的想要收获更多,那除非是杀死对方,这种人物要是杀了,很难保主神空间会给些惩罚性的任务下来,梦渊是不会去犯这个忌讳的。 第四百六十三章 隐士
片刻之后,梦渊登上了木筏,带着昏迷不醒的尹剑平,开始了这一片河道的搜索工作。如他所预料的那样,在这附近的河道中,他并没有顺利地遇到他要寻找的目标,这条河虽然不算大,但要在这河道上寻找一艘特定的船,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工作。
梦渊的一身所学之中,以水功为最!
这并不是一句玩笑,从小在海岛上长大的梦渊,对水有着一种莫名的亲和力,在他驾着木筏在水上漂行时,附近的水域中水草摇摆,鱼儿嬉戏的一应明细,皆入眼耳之中。
折腾了半天,看着水中鱼儿肥腴,梦渊不由得食指大动,一甩手,一根细细的连丝钢针从他指尖飞出,没入水中,手腕一振,一条草鱼应手而起。
这是他眼下玩得马马虎虎的一门暗器,名叫“穿心毒线”乃是在一枚多棱针上,系上冰蚕丝,用时力贯细丝,便可射出毒针,不过此时为了捕鱼,针上是没有淬毒的。
暗器一直是他的弱项之一,当苏樱已经可以一手八暗器,分别取的的时候,他还是每次只能使用一件暗器,而到现在为止,他所能使用的暗器,也只有寥寥三种而已。
穿心毒线,飞刀,天山神芒。
好在他灵性着实不低,意念也高,当他每次使用暗器时,没有丝毫的花巧手段,但威力和准头很有保障,三十步内还是很有威胁的,尤其是天山神芒,在三十步内,穿透力几乎可以和苏樱的机括暗器相比。
从腕表的空间中取出红泥小炉,梦渊就着炉火,将清洗后的鱼儿烤了起来,阵阵香味在水面上传了开去,好不诱人。
天色已经逐渐暗了下来,算算时间,该是过了申时,木筏驶过了一片芦苇荡,芦苇摩擦着筏身,发出沙沙的响声。
“哎,现在时候不对啊,没有螃蟹吃。”抹着油光光的嘴,梦渊眯起眼睛,一点点目光从合起的眼皮间偷出来,在芦苇荡中扫着。
“哗啦”
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端坐在木筏上的身子呼地站了起来,一双眸子睁得溜圆,向发出水声的方向张望过去。
“好一条黄鳝,梦某正在犯愁,下面找些什么东西来解馋呢,你就送上门来。”
嘴角勾起了一道弧线,梦渊忽然腾身而起,双臂张开,如一只大鹤,掠过水面。
只是一瞥,他已经看出,方才发出水声的,是一条有三尺多长,粗若儿臂的黄鳝。这黄鳝该是有些年头了,一身细细的鳞片,散发着淡淡的金光。
也许是感觉到了危险,那条黄鳝身子一晃,向前猛地窜了出去,速度之快,如一支利箭。
“格老子的,在梦某眼皮子底下,还想开溜。也不想想梦某看上的东西,哪有逃出手去的。”
嘴里冒出一句白鹤高立的口头禅,梦渊左手一探,虚空朝着那条黄鳝的方向就是一抓。
“哗啦”
好像是一无形的大手,将那一片水连同芦苇,都给掀了起来,那条巨大黄鳝,也被水裹了,在空中翻腾了个跟头,扑通一声落下。
似乎是被吓得狠了,这条黄鳝猛一摆尾,斜刺里冲了出去,似乎想要冲入芦苇深处,怎奈这位追逐者却是放不过它。
“三现云爪”
脚尖在芦苇上轻轻点过,梦渊就像是一只捕猎的大鹤般双手连续挥落,一个脸盆大小的漩涡在水中腾起,将这条大黄鳝抛飞而起,这次还没等它落回水中,一片乌云已然掩到,右手一伸,扣了个正着。这条黄鳝身子滑腻,力气也不小,落在梦渊手中,却是丝毫挣脱不得。
梦渊心中得意,待要发力回到竹筏之上,远处已传来船行的簌簌声,一条两米多长的小船,从芦苇中驶了出来。
“这位兄台请留步。”
小船上,一名身穿蓑衣的渔家汉子拱手行礼道。
“哦,有事么?”梦渊脚尖在一截芦苇杆上一点,他高挑的身子,如风中残荷一般摇曳不定,看上去不像是一个手里提着一条几十斤鳝鱼的人,倒像是一只灵巧的蜻蜓。
“阁下好轻功。”
这汉子一袭粗布青衣,头戴大笠,浓眉大眼,仪表堂堂,上身披着半截棕蓑,腰悬鱼篓,分明一副渔家打扮似的。只是那英挺气质,却非寻常渔家子弟所堪比拟。见到梦渊露了这一手绝世轻功,眉宇之间露出了诧异和为难的神色。
“实不相瞒,我此时出来,便是为了阁下手中鳝鱼,不想却被阁下捷足先登了。”汉子有些尴尬地道:“此物对家母之疾很是重要,不知阁下是否能够割爱?”
“这。。。。。。”梦渊皱了皱眉,有些为难地道:“百善孝为先,你既然是为母之病寻求此物,梦某该当奉送才是,不过这黄鳝也是梦某颇为喜好之物,更是费了一番手脚才抓到手中,只是凭小哥你一言就让梦某相让,心中实在有些不甘。”
“那阁下要如何才肯割爱呢?”那青年汉子忍不住问道。
梦渊很是犹豫了一番道:“看小哥的打扮,该是这附近的人,实不相瞒,梦某前来此地,乃是受一位朋友之托,来探访他的一位旧交故友。但此地偏僻,那位朋友也未说清楚他那位故友的住所。若小哥能帮助梦某找到那位朋友的住处,这鳝鱼便让于小哥好了。”
“呵呵,别的不敢夸口,这附近的地盘,我是了若指掌,只要兄台的那位朋友是在这周边居住,我断无不知之理。”
青年汉子自信地笑道。
“如此甚好,小哥你稍等。”梦渊说着,一掠而起,在芦苇上几个起落,回到了自己的木筏之上。竹篙轻点几下,木筏便行云流水一般,到了吴庆船边。
“梦某要找的那位友人,是一名年过知命的妇人,娘家姓王,夫家姓吴,她丈夫早逝,不过应该有个儿子,另外,她精于医术,曾经在苗地待过一段时候。”
那汉子听得一愣道:“兄台可认得这位吴夫人,不知兄台的那位朋友是何人?”
“梦某那位朋友叫冷琴,至于梦某本人,倒是与吴夫人缘悭一面。”梦渊道。
“如此便是了,实不相瞒,在下吴庆,兄台说的那位吴夫人,便是家母。”那年青汉子道。
“呵呵,梦某也在猜测吴哥儿便是梦某想要寻找之人,如此,这鳝鱼便算是梦某的一点心意了。”梦渊一抬手,将那条鳝鱼丢进了吴庆船上的一个鱼篓中。
“多谢兄台了,请兄台到船上来吧,另外,这位兄弟是?”吴庆大喜,见梦渊筏上还蜷卧着一人,便出言问道。
“他是我在水边发现之人,中了毒药暗器,说来这暗器和令堂还有些干系,此番来寻找令堂,便将他一并带上了。”梦渊毫不在意地道。
“很厉害的毒,家母如今抱恙在家,不知能不能救得了他。”吴庆就着灯光看了看尹剑平的伤处,有些为难地道。
“生死自有天定,救得了,是他的幸运,救不了,是他的命数,这要看他的造化了。”梦渊淡淡地道。
“兄台说得是,若是连家母也解不了他的毒,那别人也多半解不了。”吴庆对他的母亲很有信心地道,他说着又高兴起来。
“好在今天得兄台之助,抓住了这条鳝鱼。据我观察,这条老东西活了有上百年,已经成了气候,我很是费了一番功夫,才将它逐渐引到这浅水处。如今有了此物,家母的风毒就有了对症之药。
“风毒?”
“嗯,一种罕见的怪病,家父在时,家母曾和家父一起在苗疆行医,不慎为当地风毒所中,真正发作,却是近十年的事情。
“听上去该是类似于瘴气一类的毒物。”
“确实如此,此病每年冬天发作,发作时候,遍体生出桃红斑块,全身麻痒不堪,每一根骨头都软麻无力,煞是厉害。家母已经配齐了药物,就差这百年老鳝之血作引,才能成药。”
“呵呵,令堂吉人自有天相,有吴哥儿这样孝顺的儿子为她奔忙,也是一件令人欣慰之事。”梦渊道:“我们是不是快到了?”
“嗯,已经到了
吴庆说着,一扭船舵,向着岸上靠去,梦渊看到小船来到了一个孤处波心的坡地,月色下,只见这片水岸坡地很是幽静美雅,这是一个孤处水面的小岛,极小的小岛,看过去顶多只有六七丈见方,若不是有吴庆带路,真是不易发现。 第四百六十四章 老妪
梦渊一把拎起尹剑平,和吴庆下了船,只见这岛上只有两间茅舍,一前一后,占了大半个岛屿的面积,屋前挂了些鱼肉,渔网,颇有几分世外桃源的隐士风范。
“把他安置到我屋里吧。”吴庆说着推开了一扇门,里面是一间颇为宽敞的房间,将尹剑平平放在了床上,随后点起了烛火。
“请梦兄小坐片刻,我就去叫娘。”吴庆道。
“不必了,我已经来了。”他话音未落,屋外传来了脚步声,一名手持鸠杖的老妪出现在门口。
“娘”吴庆叫了一声,上前搀扶道。
“别管我,你这孩子,怎么还带来外人来,他们是谁?”老妪恼怒地道。
“呵呵,这位想必就是吴夫人吧。”
梦渊也在打量着这位老妪,只见她满头白发,脸色苍白,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上,有明显的一块块红斑,在昏暗的烛光下,显得形销骨立,好像厉鬼一样,只有一双眼睛,却是明亮的,炯炯有神,像是两点灯火。
“这个老妇人好不了得,如是她全盛之时,足可在我手中走上百合。”虽然知道这位老妇人是原著中隐藏的高手人物,但书中描述和当面相见却是不同,眼前这位老妇人颤颤巍巍地站在那里,却好像是悬崖上临风而立的一棵老树。似乎随时都会倒下,但它庞大的根系却深深地扎根在坚硬的岩石之中。
“你别开口,我在问我儿子。”老妪顿了顿手中拐杖,忿忿道。
“呵呵,三娘教子么?”梦渊淡淡一笑,摆出了看戏的样子
“娘,你别这样,是这位大哥抓了那条鳝王,还送给了我,他是好人。床上那个人中了毒,也是他救的。”吴庆肃容道。
“哦,有这等事,无功不受禄,他为什么要送鳝鱼给你?”
“是我。。。。。。”吴庆支吾道。
“你这个孩子。。。。。。”老妪怒道:“娘平常是怎么关照你来着……真个不长进的东西!”
“好了好了,小孩子一片孝心,这位老姐姐就别计较了。”梦渊对这狗血的剧情有些不耐烦了,出声道。
老妪正说得起劲,听梦渊突然出声,本想呵斥,却愣了一愣,认真地打量起梦渊来。
仅仅只是转瞬之间,不再刻意掩饰自己气势的梦渊,简直是判若两人。
在进入了先天之后,武者的精气神逐渐趋于圆融,除非刻意掩饰,给人的感觉不再是那种锋芒毕露,而是趋于内敛,在皮肤的表面,有着一层淡淡的油光。在印堂,太阳穴等位置,因为气血的丰盈,会微微地发红。看上去似乎和常人无异,但是落在大行家眼中,只是一看,就知道这人的内功造诣达到了何等程度。
“咦,阁下看上去不过二十五六,一身修为已然到了返璞归真的境地,这一声老姐姐,倒也当得起。”老妪原本满面怒容,但这一端详之后,立刻神情凝重了起来。
“梦兄,你?”看到梦渊忽然改了称呼,吴庆吃惊地看着梦渊道。
“时间紧迫,再下去床上这位朋友恐怕性命难保,梦某就不啰嗦了,梦某是受冷琴之托,前来寻找老姐姐这位故人,而这位和冷琴也有些渊源,我见他被毒药暗器所伤,想要救他一救,却解不了他的毒,恰逢吴哥儿说老姐姐是当世名医,便带他过来碰碰运气。
梦渊说着,从怀中取出得自冷琴居士的一封信,一枚白玉扳指,放在了桌上。
“至于那条鳝鱼,就算是梦某的见面礼吧。”
老妪抖抖瑟瑟地拿起扳指看了看,点头道:“这确实是洗心子的东西,我与他一别二十年,没想到他还记得有我这个姐姐。”
她的语声缓和了下来,不再像先前那样凄厉。
“庆儿,你去准备些吃的。”
她吩咐了一声,打发开了吴庆,并没有理会床上的尹剑平,而是先拿起了那封信来。
“水红芍,这个贱人居然还活着!”
只是看了一眼,这个老妪就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毛,浑身的毛一下子炸了开来的感觉,这个名字从她的嘴里吐出来,就像是从九幽地狱中喷出来的一团寒风。
那是无比的怨毒,是那种恨不得食其肉而寝其皮的憎恨,她的眼中的神采一下子亮了起来,像是两盏小灯笼。
“我不是不相信你,但是这事对我关系太过重大,可有什么证据?”匆匆看完了信,老妪沉声问道。
“证据我也带来了,就是他。”梦渊指了指尹剑平道。
老妪起身走到尹剑平身边,有些颤抖地揭开了他的衣服,看了看伤口,她的手一下子停住了。
“没错,就是这个伤,我太熟悉它了。”她低声自言自语道。
“那枚暗器可在?”
梦渊点了点头,拿起尹剑平身上的一个皮囊,将那枚沾着血的丹凤签倒了出来。
看着这一枚长有七寸,通体乌黑色的钢质长签,她的脸忽然间为之扭曲了。“就是它!”老妪嘴里喃喃地道:“丹凤签!”
她翻开尹剑平的眼睛看了看,吃惊地望向了梦渊道:“他还活着,这怎么可能,中了丹凤签这么久,他居然还活着?”
“我给他吃了碧灵丹,这毒很厉害,不过天山雪莲本是解毒的圣品,吊住命还是做得到的。”
“天山雪莲?那就难怪了,对了,他是谁?”
“他是岳阳门的弟子,在进入岳阳门以前,曾经师从冷琴和米如烟学过春秋正气,六随身法和金刚铁腕。”
“冷琴在信里提到了,岳阳门已经灭了,嘿嘿,和当年一样,那个女人所到之处,少有活口。”老妪冷笑道:“看在他是水红芍的仇人和冷琴的面子上,我就试着救他一救,至于是不是能救活他,就看他的运气了。”
这位吴老夫人确实是个手段非凡的良医,而经过梦渊处理的“七步断肠红”毒性也有所减弱,所以这疗毒的过程并不如原著中的凶险,在一番忙碌后,尹剑平深深地睡了过去。
“娘,您的药。”吴庆端来一碗汤药,服侍着老妪服下。
“不错,有了这药,娘还能多陪你些日子。”看着健壮的儿子,老妪丑陋的脸上,露出了柔和的笑容。
“梦。。。。。呃。。。。。。叔,那位朋友的毒伤没事了吧。”吴庆有些尴尬地道。
“嗯,这条命是保住了,亏得老姐姐医术高明。”梦渊笑道。
“孩子,你先去睡吧,我还有话要和你梦叔说。”老妪道。
“噢。”吴庆应了一声,回房去了。
“老姐姐,你似乎不想让吴哥儿知道过去的事。”梦渊看着吴庆离去的背影道。
老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唏嘘道:“我想你也猜到了吧,他的父亲,就是死在水红芍那个女人手里的,当年我在洗心子,也就是现在的冷琴的帮助下,历经九死一生,才带着他吴家的这条根逃出了那个女人的魔爪。本来我想安置好他,就去找那个女人拼命的,但是我的病正好发作了,后来,听说那个女人被米如烟他们设局烧死了,这事也就淡了下来,没想到,祸害遗千年,水红芍那个女魔头,居然还活着。不过尽管如此,我还是不指望他能够去为他的父亲报仇。老弟,你懂么?”
“也许你是对的,老姐姐,吴哥儿性子淳朴温厚,以他的心性,对上水红芍的话,恐怕不容乐观。”梦渊沉默了片刻,点头道。
“你是说得客气了,不过你说得对,庆儿这个孩子,让我既欣慰,又失望。”老妪有些感慨地道。
“不知老姐姐所指为何?”梦渊问道
“你觉得庆儿所学如何?”
“呵呵,如我没有看错的话,吴哥儿脚步轻灵,目蕴光采,应该是自幼习练过“易筋洗髓”之类的功夫,到了如今,足足有十来年精纯内家功力,而且轻功造诣不错,己至踏雪无痕之境!只不过。。。。。。”、
“只不过如何?”老妪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道。
“只不过他资质虽然不错,却恐怕难以得到老姐姐这一身所学真传。”梦渊道。
“我本来想过,把我的一生所学都传给他,可是比起像我,他更像是他的父亲。”老妪点了点头,叹息道。 第四百六十五章 老妪的要求
“武学巅峰之路,走得越远,和同级高手交手的时候,也就越是危险,生与死,只是在转念之间,也许和我们相比,吴哥儿能够健康长大,有足够的自保之力,平安地过一生对他更好。”梦渊道
“这也是我所向往,但是一直不放心的,我已经有二十年没有踏足江湖,你觉得他的武功能自保了么?”老妪问道。
梦渊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道:
“不能。”
“那以你之见,该当如何?”老妪问道。
“我认为,吴哥儿缺乏一位好老师。”梦渊笑了笑道。
“本来以老姐姐您的武功造诣,要教令郎绰绰有余,但一直以来您卧病在床,在您儿子的心中,您是一个需要他照过的,弱不禁风的人,而不是一个真正的让他仰望的强者。即使您的病痊愈了,这种印象要扭转过来也并非一日之功,既然如此,您又为何不为他找一名良师呢?”
“你是说,冷琴?”老妪问道。
“不错,冷琴还没有一个合适的传人,以您和他的交情,不怕他不倾囊相授,而且此地过于偏僻,吴哥儿年纪也不小了,一个合适的身份,也有利于吴家的开枝散叶。”梦渊分析道。
“你说得有理,好吧,我同意。”老妪叹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的一身所学,还远在冷琴之上,本来我想让庆儿入你门下的。”
“呵呵,既然老姐姐你开口,我教他一些东西好了,不过和你一样,我的所学也决定了我不适合做他的老师。”梦渊若有所指地道。
老妪笑了起来,不过笑声中有些凄凉:“我明白,有些东西是不能勉强的,庆儿虽然不错,但是有一样东西的欠缺,却让他难以更进一步,接触到那些顶级的武学。”
“大道三千,万流归宗,一条路走不通,不代表所有路走不通,吴哥儿只是不适合你我的道路而已,并不是说他就一定到不了你我二人的境界。”
“这你却是在安慰我了。”老妪摇了摇头:“一般的武功确实可以通过勤能补拙的办法来弥补,但是灵性却是迈出那走向巅峰一步的必要条件,缺了这一步,他充其量能够成为一面之雄,却成不了人中之龙。”
梦渊没有接口,他明白老妪说得不无道理,事实上,除非具有如郭靖之类逆天的主角气运,如吴庆这样的资质,地阶高手就已经是他的终点。
“如此,我们明日就离开吧,不过在离开之前,我还有一件事想要相询老弟。”
“老姐姐但说无妨。”
“这些年来,我一直重病缠身,用生不如死来形容,也不为过。我放不下的,一共只有两件事,现在应该是三件事了。”
老妪说着又咳嗽了起来,半响才停歇下来。
“我明白,一是为吴哥儿安排个好营生,其二则是为老姐姐这一身绝学,找一个合适的传人,如今既然水红芍未死,则找水红芍复仇,也成了一件心事。”梦渊道。
“说得全对,庆儿的事,老弟与冷琴已经有了安排,但不知其他的两件事,老弟能不能帮我这个忙呢?”
“这个。。。。。。”梦渊也是有些意外这吴老夫人竟然会直接开口要他帮忙报仇,立时露出了为难的神色,要知道他和这老妪之间,不过只有冷琴在多年前累积下的一些情分,而他与冷琴间的关系,连朋友都很勉强。仅仅这样的情况,就答应帮这老妪去拼命,无疑是太过交浅言深,有些冒失了。那么这老妪明知如此,却开口作此不请之请,却是为何?
心念电转之余,梦渊已然有了决断,面露难色道:“老姐姐,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梦某虽然自命武功不弱,但对是否能胜那水红芍殊无把握。
我们这个层面的高手一旦交锋,不胜则死。梦某在这世上尚有不少牵挂,恐怕难以放下一切,与那水红芍去分个生死出来。”
“一粒灵丹吞入腹,始知我命不由天。”老妪点了点头道:“老弟是觉得我的要求太过冒昧了,这并不奇怪。我辈习武初时虽是为了自保与争斗,但一旦修为精深到了极处,自然有了对自己之道的颖悟,不为俗事所羁绊。我也想说些例如水红芍不足为惧之类的话,但那个女人,确实是这天下最为厉害,最为狠毒的女魔头,纵使我对其恨之入骨,却也对她的一身艺业极为忌惮。若我换了是老弟,也不会去贸然答应这样的要求。”
她忽然停了下来,抬起了头,在她丑陋的老脸上,这一刻却带着一种异样的光辉,那双绿豆一样的眼睛,在梦渊看来,竟然如同一个深邃的世界。
“我遇到过很多不幸,也见到过很多,但是即使在最艰难的时候,有一样东西一直没有离开过我,那是我的灵性,我相信,我遵循它对我的指引。当我第一次认真地看你的时候,我的灵性告诉我,你是那个女人的敌人,而总有一天,你将走到她的面前!”
“我不信什么鬼神之说,但我却知道有那么一些人是和其他人不一样的,他们身上有着一种特殊的潜质,让他们能够看到天机的一角。”听着老妪的话,梦渊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晏七经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话来。
“我不能承诺什么,但是我想更多地了解一下那个女人。”梦渊肃声道。
“当然,来,陪我到外面走走。”老妪扶着拐杖,向屋外走去,她走得不快,却有一股子无形的气势,正从她这具苍老的躯体中,逐渐施放出来。
这时已是定更时分,在苍白的月光照耀下,一名老妪推开房门,从屋里走到了屋外,为这月色更添上了几分诡异。河水哗哗地流,老妪就那么一步步走向河边,每走一步,她的气势就凝练一分,当她走到河边,骤然转身时,她的气势已经和河水奔流的势头合而为一。
“天人合一!”
武道中所谓的天人合一,并非是那些玄而又玄的东西,而是指武者的气魄和周围环境的势和谐相容,从而形成一种人与环境间无比和谐的一种呼应,处在这种状况下,武者的一举一动能够带动环境的气势,一招一式能够发挥出超出本身极限的威力。
“当我带着庆儿搬来这里的时候,河中心的那块礁石比现在要高得多,当得起中流砥柱的称号,但是如今,它朝向水流的一面,都几乎被水流掏空了,用不了几年,它就会消失在这河流之中。”抬起拐杖,老妪指着河中心的一块堪堪高出水面的礁石道。
“那时候,正是水红芍那个女魔头鼎盛的时间,我每天站在这里,看着这块礁石,想着总有一天,我会去找那个女人,向他讨回庆儿他爹的仇。我足足可以当得上是一个坚强的人了,这多年来,我饱受穷困、疾病、仇恨的煎熬,可是内心却不曾松懈过片时一刻。然而,我却一直不曾去实践我的理想,十数年来听令仇人日益壮大,直到现在。”
老妪的眼中流出了混浊的泪水,“就像这块礁石一样,空抱雄心和固守原则,如果不能付诸实践,始终仍将失败,更悲哀的是打败我的不是敌人,而是我自己,是无穷的蹉跎的岁月。”
“如你所见到的,站在你面前的,是一个没几年好活的病老太婆,即使有了你送的那条鳝王,我也不过还能苟延残喘几年,多年的病,已经让这具身子失去了灵活,我已经不可能自己去对付那个女魔头了。”
“这些年来,我每天只要一合上眼,就会看到我那老伴死去时的样子,我专心培养庆儿,希望他能够有一天继承我的一身所学,然而,他不是这块材料。”老妪的目光黯淡了下去,喃喃地道:“但是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如果我就这样死去,如果我报不了这个仇,那么我就是在九泉之下,这双眼睛也是闭不上的。”
梦渊默默地听着,在他的眼前,这个老妪所散发出来的那种气场,就像是一颗正在燃烧的古木,散发着最后的光辉。
“所以,既然你来到了我的面前,既然我在你的身上看到了复仇的希望,无论你是否答应,我都会求你,去杀了水红芍那个女人。” 第四百六十六章 必须接受的任务
梦渊心中了然,却警惕了起来,对于这位老妪来说,她的儿子以及她丈夫的仇,是她身怀重病,却依然活在这世间的理由。然而,时间和病痛,却抹杀了她亲自复仇的可能,所以她一直在等待,等待能够有一个人,一个机会能够替她来报这个仇,这是她活着的意义,而因为梦渊的插手,让这位老妪将目光从原本的尹剑平,转到了他的身上。
自己会不会对上水红芍?这简直是一定的,而这个老妪,分明是看出了这一点。但是,自己主动地去找上水红芍,和被空间逼着去,这是两个不同的概念,而梦渊是最讨厌被人牵着走的。
“我明白了,所以老姐姐你才研究出了七步断肠红的解药,来对付水红芍最可怕的毒功。”梦渊嘴上附和着,却想把话题扯开去。
“毒功?嘿嘿。”
老妪冷森森地笑道。
“有很多时候,最了解你的人并不是你自己或者你的朋友,而是你的仇人,而在这个世界上,我恐怕是最了解水红芍的人。我明白你在忌惮些什么,但是既然冷琴能够让你来找我,你又救了岳阳门的人,那么我们就必然是一条路上的人。有我的帮助,你要胜过那水红芍虽不敢说是易如反掌,却也有七八分把握,而这对我们武者来说,已经够了。”
(“叮,触发剧情任务,杀死水红芍,在三个月内,杀死丹凤轩主水红芍,奖励地阶命运情节1个,精元点数5000点。任务失败则本世界停留时间清零,相关声望,任务结束且不再开启。如拒绝任务,则本世界停留时间缩短至十天。”)
“我咧!”
梦渊好悬没气乐了,他经手的任务实在不在少数,其中也不乏不少颇有挑战性的。但是如这个任务这么操蛋的却是极少。他忍不住看了一眼腕表,在上面的相性一栏,分明写着35,还是处于邪恶阵营之中。
“有没有搞错,让我替人报仇?这不是应该那些大侠义士,主角们做的事么,什么时候轮到我这个阴谋家了?而且杀一个特定的人物?这太不符合主神以往的逻辑了吧。”
连续吐了几句糟,但正应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句话,梦渊不怎么情愿地,答应了下来。
没办法,时间不等人啊,在这个世界中,他不仅要完成高立老头儿交代的任务,还接受了寇小子和郭丫头的邀请,去找铁海棠的晦气,更有着万斯同的隐藏剧情可挖。这个世界,对于进入高级剧情阶段的幻域队来讲,简直就是个一次性开放的奖励世界。要让向来雁过拔毛的梦先生入宝山而空手回,还不如直接一道雷劈死他比较好。
“情形是这样的。”注视着梦渊,老妪打开话匣子道:“你也许不知,我除了精于医术以外,还是一个出色的画匠。”
梦渊心中不断吐槽,面上却摆出一副认真的样子,听着老妪说话。
“并且我的记忆力也较一般人要强得多,凡是经过我记住的事情,我确信今生今世也不会忘记的,就利用我的这一项特长,我陆续记住了水红芍所施展过的每一手剑招,每一式拳脚,并且把这些招式绘于图面上,最后,我用了整整三天时间,把她历次出手的招式一共描绘下一百二十八手。”
“这是作弊,这是外挂,这是bug好不好。”梦渊不住地暗中咆哮着,和原著中尹剑平不合理的那场刺杀一样,这也是一处极为荒诞的地方。
“感情水红芍是参加武学博览会的说?能够让你陆续看到她用一百二十八手武功?当时你在哪里?天上还是地下?人家水红芍那么高的武功,就感觉不到你的存在么?这不是扯蛋么?”
“在开始的时候,这一百二十八手招式,对我来说,简直是天书一般,但是经过我这十几年来无时无刻的研究,到了今日,我已经可以确信,她的这一百二十八手招式,我都已经找出了对策,只要能够有人加以运用,一定能对水红芍形成致命的威胁。”
“我明白了,但是这一百二十八手武功,只是代表了她二十年前的武学成就,不是么?”被摆了一道后,心中很是不快的梦渊,看到这老妪自信满满的样子,出言刺了一句道。
“你是说,她这十几年来,武功可能更为精进,而这一百二十八手招式,也可能只是她武功的一部分么?”老妪闻言问道。
“难道不是么?”
“你说得虽不无可能,但这种可能只是在理论中存在。”老妪脸上露出了冷笑:“水红芍这个人,我太清楚了,她自命智力过人,手下鲜有敌手,这些年来,她的功力虽然可能更为精进,但武功的体系却不可能有大的改变。我经过仔细的研究后,发现这一百二十八手招式,几乎是位于同一个水平上,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么?”
“意味着她的灵性或者智力所能达到的高度。”梦渊有些明白了过来。
“正是如此,有道是观一叶而知秋,这一百二十八手招式,是水红芍一身武学的精华之所在,这一点上,我绝对不会弄错。”老妪无比自信地道。
“我明白了,是这个道理。”梦渊听到这里,就像是捅破了窗户纸,一下子想通了其中一个重要的关节,顿时赞同了老妪的说法。
这老妪的说法听上去似乎有些武断,但却是从另一个角度说明了任何一名正式武者都必然存在的问题,那就是他的武功体系。
一个人所能够学的武功很多,有心法,有内功,有拳掌指腿,有兵器,有暗器。但是有一样是几乎不会太大改变的,那就是先天条件,如六大基本要素,如潜在的魂体属性。就像梦渊学不会骑马,练不好暗器一样,每个人从一开始,就有他擅长的和不擅长的方面,这些几乎是固定的,尤其是剧情中的人物,更是如此。
同样的,当一个人开始习武后,他所习练武学,会逐渐地调整,并形成他的核心武学,以此衍生开来,成为他独一无二的武学体系。这个过程是不可逆的,一旦一个人的武学体系成型后,要想改变虽然不是不可能,但那用难于上青天来形容也不为过。
这不是什么网络游戏,有洗武功的说法,在武学的修炼中,只有进,没有退,那些先练一门低阶武学,后来改练其他不是一脉相承的高阶武学,能够成功的,唯有具有主角气运的人。
尤其是进入了先天境界之后,每个人的武道和他的武学结构必然是息息相关,密不可分的。例如梦渊对掌法的理解已经到了大宗师的水平,但他练不了降龙十八掌,为什么?道不同。你不能要求一只老鹰去使用老虎的战斗方式,这不可能!
在这方面,玄门正宗的武学在兼容性上还好一些,若是邪门的武学,随意变更的后果就是走火入魔。
老妪说的水红芍便是如此,如果这一百二十八手真的是水红芍的武功精粹,那么水红芍即使有了奇遇,她的武功体系也只是从这个基础上适当延伸和调整,而不可能推倒重来。所以如果能够彻底地掌握了这一百二十八手的武学,那么水红芍的的武功秘密,也就自然揭晓了。
看到梦渊露出了恍然的神色,老妪顿时精神一振道:“你随我来。”
引领着梦渊,老妪绕过主宅,走到了位于后方的一座茅舍门前,推开门道:
“进来吧。”
茅舍里没有点灯,伸手不见五指,梦渊在老妪的示意下,点燃了茅舍中的一盏油灯,借着灯火,梦渊大致看清了屋中的布置。
靠着门的位置是一张案几,上面放着文房四宝。在房屋的中央,放着一个蒲团,而在此之外,便是上百幅画贴满了屋中的各个角落。
饶是梦渊在进入这间茅屋时,已经作了心理上的准备,但当他目光扫过那满屋的图纸的时候,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住了一样,他的精神一下子进入了一个特殊的世界。
不,那不是一个世界,而是上百个空间的场景,拼接起来的一个巨大世界,而他现在,正在这个世界的中央。 第四百六十七章 错乱
-- 6-->
在每一个场景中,此时都在发生着一场战斗,而每场战斗的一方,都是一个有着魔鬼身材的女子,或剑,或掌,或指,或暗器。唯一相同的,便是那无比的杀气,这女子每一个动作,在诡异辛辣之余,无不带着无比凌厉的杀机,似乎要在每一招之间,取走对方的xing命。
而在她的对面,则是一个黑衣人,看不清面目,只是在外表上,和梦渊自己有六七分相似。他似乎是一个抽象体,正在应对着对手的攻势,并摆出了各种巧妙的反击招式。
“妙哉,妙哉。”如身临其境一般,感受着这一幕幕,梦渊所学的诸般心法,几乎是在意动之下,自行运转了起来。
“移花接玉”
“独孤九剑”
结合那些黑衣人的招式,他的移花接玉和独孤九剑这两门功夫更多了几分颖悟,只是片刻功夫,他已经将这一百二十八个场景的交战情况看了个明白。
“这女子和黑衣人的的招式功力虽然巧妙,却最多不过是地阶巅峰而已,而且有高有低,这却是为何?”看着这走马灯般的较量,梦渊不无疑惑地想到。
“是了,这些战况,应该是出自那个老妪之手,她的武功造诣虽然已经到了天阶,但她和那个人的交手,却是在差不多二十年前,所以这些东西所能够反映的,只是她作画时能够达到的水准。”
“话虽如此,我该如何出去?”梦渊忍不住想到,他一念及此,已然和其中一处场景的黑衣人交换了位置,只见对方那个女子身子一侧,一道尖风直袭向他的眉心,这一剑先是被她身子挡住,来得是万分地突然,待到剑势递出,正是气势圆满,不仅形成了一手杀招,更是气劲当面袭来,隐隐有钳制梦渊身形之力。
但是这一招对梦渊来说已经并不陌生,他屈指一弹,一缕指风破空而出,和对方剑气一撞,身子呼噜噜转了起来,却是用了左手剑的姿势,搭在了对方如乌龙出塔般袭来的第二剑上,就像是一只巨大的蝙蝠一般腾身而起,呼啸着扑下。
那女子似乎是哼了一声,手中剑无比灵巧地撩起,在手腕的高速震动之下,点出了数点银光,将梦渊的整个落下之身形,几处要害,尽皆笼罩其中。
梦渊哈哈一笑,双手环抱,往中间一合,一股子螺旋劲气,将对方剑势笼住,正是醉金乌中的第二式“长风一抱”
他形微微一曲,双腿连环踢出,命中对方后心,险险胜了一招。
一切都静了下来,与之对应的,是一股子刻骨的森寒。
“糟糕。”梦渊心头一惊,抬头望时,在他的前方,已然不是那个被击倒的女子,而是整整一百二十七人。
一百二十七支长剑寒光四溢,化作一道冲霄剑气,直刺苍穹。
“杀呀。”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但声与剑合,剑与意合,这上百个黑衣女子,居然联手出剑攻来,气势如排山倒海一般。
“我的天啊”梦渊呻吟了一声,看着眼前那如冰山崩塌,沧海横流一般袭来的剑气,浑身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这些黑衣女子,若是任何一人,以梦渊的一身所学,都不难应付,但是一百二十七人联手而攻,其威力却足以毁天灭地,不要说一个梦渊,就是邀月亲临,独孤求败复生,也是应付不来。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梦渊毫不迟疑,转身就跑。本来以他的轻功,已是天下称最的人物,但这古怪的空间中,却和真实的情况有些异同,,以梦渊到了“壶公缩地”境界的轻功,竟是摆脱不开。而那些女子速度快得出奇,先头数人,几个起落,已然到了梦渊身后,剑气掌风,如狂岚雪崩一般。
“这下玩脱了,只好拼命做上一场”梦渊心中叫苦,心神动处,身子化为漫天残影,正是醉金乌第八式,最适合群战的“蜃楼魔影。”
一场激战就这么展开,在每一刹那,梦渊都要遭到四五名黑衣女子的围殴,他将自己的速度提到了极致,双手带起的残影,若是在旁人看来,就好像是千手观音一样。在这空旷的平原之上,梦渊以一敌百,凭着高人一等的身法和一身诡异莫测的手段,居然在短时间内和对方进入了缠斗状态。
“这是坑爹哪,还是坑爹哪。”梦渊只觉得自己的心神损耗从来没有如此剧烈过,他想要抽空取出补充内力的药物,却发现所有储存空间中的东西,都处于不可拿取的状态。
“是了,这并不是真实的世界,但是,这可如何是好?”汗水从浑身的毛孔中一下子渗出来,觉得眼前一黑,也不知挨了多少下,就失去了知觉。
“我死了么,不,那应该只是个幻境而已,我怎么可能死,我怎么会死。”
心中似乎有一团火焰在烧着,梦渊咬着牙,不断地重复着,火越来越大,越升越高,直到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羲之顿:丧乱之极,先墓再离荼毒,追惟酷甚,号慕摧绝,痛贯心肝,痛当奈何奈何!虽即修复,未获奔驰,哀毒益深,奈何奈何!临纸感哽,不知何言,羲之顿顿。”
火焰飞腾着,化作了一个个大字,在无比的不甘,茫然与愤怒之间,一个个由火焰化作的大字,从心头的烈焰中升起。
“这是,书圣的《丧乱贴》”
他猛地想起,这是他在武当圣地,看到的三丰真人的手书,方才自己愤懑之下,正符合了这《丧乱贴》的意境,正激活了这套心法。
在这火焰的映照之下,梦渊眼前,突然多了一道光明,在下一刻,他又回到了不久之前,那即将被上百名黑衣女子乱招打死的那一刻。
“不行,太多了,这样的数量,已经达到了质变的程度,独孤九剑和移花接玉的心法,虽然厉害,但在这样的数量差距面前还是不行。为今之计,只有全力以赴了。”
梦渊的表情一下子扭曲了,大股的真气,从他的身子周围,如火山爆发一般喷shè了出来,那是他的嫁衣神功运行到了极致的表现,在他的身体表面,一朵朵琉璃sè的火焰状真气不断地游走,化作了一张以他为中心的气网。
“气海刀波。”
他双手狂乱地挥舞,大圆满的金乌刀气纵横捭阖,硬是在双方之间,拉出了一道丈许宽的无人地带出来,足有六七名黑衣女子倒了下去。
在将体内的嫁衣真气悉数提贯击出的同时,梦渊的皮肤也变得透明了起来,皮肤下面的骨骼肌腱,都一丝丝一缕缕地显露在白皙得如冰雪般透明的皮肤下面。
“嫁衣神功第九重!”
“明玉功第九重!”
然后是。。。。。。
梦渊的脸上露出了狰狞痛苦的神sè,在这个空间中,他身体表面的衣裳,化作了一片片飞灰飘散,露出了不着偏缕的身躯。
“天魔解体!”
鲜血从他的每一个毛孔中喷出来,将他变成了一个血人,但是他的动作却没有丝毫的凝滞:
“羲之顿:丧乱之极,先墓再离荼毒,追惟酷甚,号慕摧绝,痛贯心肝,痛当奈何奈何!虽即修复,未获奔驰,哀毒益深,奈何奈何!临纸感哽,不知何言,羲之顿顿。”
他忽然咧开嘴,露出了一个残忍的笑容,双手一手擎天,一手照地,双手一翻,掌心相对合落道。
“天地同悲,复归混沌”
这个空间就像是一部播放到一半的电影,忽然被按下了暂停键,整个时间,整个空间都在这一刻动摇了一下,随后,一个个黑衣女子,如梦渊身上的衣衫一样,一点点化为虚无,然后是那一个个黑衣人,周围的环境与地面,乃至整个世界。 第四百六十八章 走火
且说那老妪看到梦渊点亮了油灯后,目光从茅舍中扫过,便像是化作了一座石像一般,一动不动了。看到这一幕,老妪心中大是得意,正如她所一直引以为傲的,这茅舍中的一百多幅画卷,乃是她近二十年心血多凝聚的作品。
也活该是梦渊倒霉,这位吴老夫人,乃是武侠作品中极少数几位在画艺方面达到大宗师级别的画家,在原著中,她画了一幅水红芍的画像,就让吴庆看得离不开眼睛。这一百二十八副画,在她的生花妙笔之下,几乎就是一百二十八个幻境,每一个幻境,都代表了一次生死关头的交锋。只要是武功有成,灵性过人之辈,看到这些图画,便会被画中意境所吸引,陷入其中,有所领悟。
但是偏偏这时乃是深夜,光线暗淡,而梦渊在眸子上的功力,已经达到了虚室生电的地步,所以别人可能最多看到三四幅,而他看到的,是整个茅屋中所有的图画。
梦渊乃是不折不扣的大宗师,对武学领悟之深,比原著中的尹剑平不知高了多少,那些画图中的东西,在他眼前一过,便被揭去了表象,还原成了本来。于是他才有有了前面的遭遇。
像吴老夫人,水红芍这等境界的人物,整个武林不过屈指可数,这一下弄出个上百号来,愣是将进入了幻境的梦渊的心神,击杀当场。
若这是在不知不觉之间,人的精神受到了如此创伤,即使不是立毙当场,也是得要丧失心智,但梦渊却是个心神坚定之极的人物,对茅屋内的这一百二十八幅作品,也是有所了解。所以心神受到重创之时,立刻激发了自己的心境。
但是这股子强行激发的心境,只是让他没有真正陷入到长眠的深渊之中,却对他突破这个幻境,没有任何作用。
情急智生,在如此危局之下,梦渊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以力破局。
梦渊全力一击威力如何?这是个很难说明的问题,只因为在正常的环境下,梦渊几乎不可能真正无保留地将自己的底牌尽皆掀开。在真正的实战中,这种做法的唯一后果,就是自己几乎是必死无疑。
但在幻境之中,这一切却是可行的,因为这个幻境的存在,本身就是建立在梦渊的心神基础上,当梦渊在幻境中全力一搏的时候,他的心神认为对方不可能在这样的一击中生还,而自己也将在出手后进入昏睡状态,便恰好满足了击败对手,脱离幻境的条件。
下一瞬间,在小屋中,当梦渊睁开眼睛时,他看到的,是一个破碎的世界,视野中的所有,都像是一面面破碎成了小块后,又用鲜血拼在一起的镜子。
脑海中乱成一团,郁闷和狂乱的念头,使他感觉到自己向来冷静如冰山的头脑,现在就像是一锅粥,而这锅粥还是在火山口上煮的。根本不用照镜子,他知道自己此时的双眼,是猩红一片。
他的理性让他疯狂地运转着冰心诀,试图让自己能够冷静下来,但是这平日里有效的法门,在此时却好像是杯水车薪一样。
在他的心湖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醒来,他知道,这是心魔大盛,随时可能走火入魔的时候。
“老弟,你感觉怎么样?”恍惚中,那个苍老的声音,时远时近,传入了耳中,这平时无比平常的问候,在此刻却显得无比刺耳。梦渊几乎是竭尽全力,才抑制住一掌拍过去的那种反应。他竭力地大口呼吸着,呼吸声好像是一头干了一天活的牛。
“我顶你个肺啊”
自出道以来,梦渊不是没吃过亏,但是还从来没有像这次这样,突然吃上一个如此的大亏。一股无形的杀机透体而出,将整个茅舍都笼罩在这股子突如其来的杀意之下。
“快走,带着你的儿子,立刻离开这里,我不知道,还能支持多久。”剩下不多的心智,让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吼了一声,体内翻腾的内息,已经像是一枚引线烧到了尽头的炸药,随时都要炸裂开来。
老妪只感觉到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如泰山压顶一样的气势,似乎在下一瞬间,自己连同这个茅屋,都将会在对方的力量和愤怒之下化为灰烬一般。
更可怕的是,对方的话语中,所蕴含的那种来自于九幽地狱最深处的那种森寒,那是一种让人从灵魂深处开始战栗的感觉,似乎她面前的这个黑衣人在此刻已经不再是一个人类,而是已经被妖魔附体,即将择人而噬的怪物。
“魔恸天哭大悲咒!”
“什么?”
老妪大吃一惊,却看到梦渊的脚下,那原本平整的土地,正在一寸寸地碎裂开来,裂痕呈放射状,向着四面八方延伸开去。紧接着,一阵阵嘎吱声,从这个茅屋的四处支柱传了开来。
似乎有一个无形的巨人,正在用他的双手,在揉捏着这间茅舍,一遍遍地试探着,这间茅舍的承受极限。
空气变得干燥起来,带着一股淡淡的焦味,那一百多张图,正在以人眼可以看到的速度变得枯黄,发黑,似乎在下一刻就要燃烧起来。
“糟了。”老妪精通医术,见到这一幕,已然猜到了几分,她手中拐杖一挥,点向了梦渊的气海穴,想要制住正在失控的梦渊。
“呯。”
一声闷响,老妪就像是骑上了扫帚的女巫一样,从屋子里飞了出去,在她的身后,那根拖着的拐杖,杖端正燃烧着火焰,就像是一根火炬。
她还没有落到地上,就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响声,那间茅屋,像是被充了太多气的气球一样,向外鼓胀了一下,随后塌陷了下去,一股股火焰,从茅草堆里顽皮地冒出来。
“娘,出了什么事?”吴庆光着脚,迷迷糊糊地从房间里冲出来。
“怎么走水了?”他说着,便要去找水桶来救火。
“庆儿,快去收拾一下,我们要立刻离开,快,快,快。”老妪骇然地拉住儿子,向着自己的居所奔去。
“怎么了,梦叔叔呢?”
“他忽然走火入魔了。”老妪喘着气,脸上满是惊骇的神色。
“什么,那如何是好?”
“没有办法,他的武功太过高强,如今能够救他的人,只有他自己,我们必须立刻走,如果他真的心神失控,举手投足之间,便可取我等性命。”
“那那个哥儿怎么办?”
“一起带走。”老妪无比遗憾地看了茅屋的废墟一眼,她费尽心机让梦渊答应了替他复仇,却不想弄出来这个大乌龙。既然梦渊是指望不上了,那么这个怎么说也是被她救了一命的年轻人就成了她下一个选择。
“轰,轰轰。。。。。。”吴庆还想说些什么,地面忽然震动起来,在那坍塌的茅屋中,似乎有一个恐怖的妖兽,正在不断地挣扎着,每一抬手顿足,便是地动山摇。
“走。”老妪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伸手一抓,将吴庆抓了起来,如个球一样直接丢进了船舱。断了半截的拐杖一挥,斩断了缆绳,渔船向着下游疾飘而去。
“这是怎么回事,咳咳。”
迷迷糊糊地,梦渊醒了过来,一睁开眼睛,却被水呛了一口,咳了起来。
眼前的视野有些异常,虽然还是能够清楚地看东西,但所有的景象上,都像是蒙了一层淡淡的红幕,口鼻之中,满是血腥味。
他徐徐地吐出一口气,这一口气中,倒是有半口是水,还是混了血的,用手抹了抹口鼻,嘴唇上结了一层血痂,硬硬的。
他看了看周围,发现自己正站在河床上,原本平整的河道,以他为中心,呈米字形整个地炸裂了,开辟出几条新的小河道来,连带着这里的河水,也浅了几分。
在河道的一旁,是一座小岛,原本似乎是有人居住,但现在却像是被巨人用开山大斧犁了一遍,变得坑坑洼洼,泥土中还勉强能够看到一些渔网,木架之类的残余。
岛上原本应是有两间大茅屋的,此时却变成了两堆废墟,还是被火烧过的那种,尚且冒着黑烟。看上去就像是被巨人用大脚丫子踩扁,再放了一把火。。。。。。
“呃,难道是天朝拆迁办的人来过了,把这传说中的钉子户给做了?”脑袋里乱成一团的梦某人脸上露出了一个有些憨厚的笑容。 第四百八十九集 不期而遇
“咦,这个人好黑啊,难道是非洲人?”看了一眼水中的景象,梦渊惊讶地看到了一个焦黑皮肤的光头,这光头很有意思,不仅没有头发,连眉毛,睫毛,胡子什么的,都不见了,就是一个光蛋。
“不对,这脸形怎么那么眼熟,这不是我么?”端详了片刻后,梦渊总算将自己认了出来。
下一刻,他一头扎进了水里,让人将自己完全浸没。感觉着河水冲刷着自己身体的每一部分,梦渊乱哄哄的头脑,开始冷静了下来。
“我有些记起来了,那个坑爹的茅屋,坑爹的幻境,还有那个坑爹的死老太婆。”在水里舒服地翻了个身,仰卧在水中的梦渊喃喃地道。
体内的经脉一阵阵地刺痛着,不过他知道,这只是真气暴走后的余波罢了。相比较在《江湖三女侠》中的那一次,他此时的经脉在韧性上何止强了十倍。而造成这一切的,还是因为他的内功修炼法门。
他最初修炼的金乌真气,虽然不是玄门正宗,却是观想太阳金乌,标准的纯阳内力,后来在《绝代双骄》中,融合了燕南天嫁衣神功的霸道真气,将自己的功法转为至阳,随后是《玄功要诀》一书,让他明悟了玄门正宗内家真气的修练奥秘,本来到此为止,他的内功修行已经达到了寻常武侠小说中大多数主角所能达到的巅峰。
然后他就遇到了了昆甸上人,在那一战中,梦渊毫不犹豫地采用了兑子的方式,使用天魔解体大法,拼掉了对方,同时将自己已经小成的嫁衣神功生生毁去,如此只要再度重修,他就可能走上燕南天的道路,将嫁衣神功练到极致。但是这时他得到了《天地交征阴阳大悲赋》中唯一,也是最古怪的内功修炼法门《天浊地沌混元功》。
他随即修炼《易筋经》的残篇,修炼《明玉功》并靠着前者的内功调和之能,修习混元之功。这是一门最为凶险,最为讲究对内力调控的修习法门,但靠着独一无二的天赋与经历,梦渊经过《寻秦记》,《笑傲江湖》两部剧情数年的时间,硬是将这门无人修成的内功,练到了接近大成的瓶颈,却也在不知不觉中,埋下了隐患。
对任何一名武者来说,修习两种属性不同的内力,都是无比凶险的,何况是同修《嫁衣神功》和《明玉功》,这些年来,为了修习混元功,梦渊几乎是无时无刻,不在全力调剂这两门属性迥异的真气,并将其一点一滴转化为混元功。到了在进入《甘十九妹》的剧情前,他体内的三种内力,比例大概在2:2:1。
其中,明玉真气位于上丹田,嫁衣真气位于下丹田,而混元真气则位于中丹田。三种真气虽然同时增长,但嫁衣真气和明玉真气的增长速度却明显快于混元真气。
在茅屋的幻境中,梦渊在精神意识遭重创后全力一击,虽然不像在幻境中那样,与敌同归于尽,但体内的两种霸道真气,却在他下意识地放纵下大量融合在了一起,于是真气暴走之下,直接把吴家娘两个隐居了二十来年的河心小岛给拆了。
而这次真气暴走的后果,除了浑身经脉受了损伤之外,就是他已经接近大成的嫁衣真气和明玉真气,消耗了个七七八八。反而是原来为数不多的混元真气,乘势扩展开来,成了体内的主要真气。
相比较如岩浆烈焰一般的嫁衣真气,和寒冷彻骨的明玉真气,这混元真气在表象上却是要平和得多,却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沉重感,在经脉中流转时,就像是水银一样,沉甸甸的,而这看似平和的真气,又比液体要凝厚得多,像是粘稠的胶水一般。
脑袋还是疼痛,昏昏沉沉的,各种感觉时远时近,犹如在半梦半醒之中。人的精神和大脑一样,都是最为复杂的东西,这方面的创伤,不提梦渊,就是苏樱也没有什么良方,更不要说什么良药了。而他此时尚在剧情中,也不能让主神来个全身修复。
除了这些外,梦渊更是损失惨重,从碧血剑开始跟着他的那一身天蚕衣,经过这次的事,彻底报销了,同样报销的,还有他身上的那一身小零碎。好在他的一干重要东西都在手表的储存空间里,否则堂堂梦先生就要客串一把古代的行为艺术家。
在他的储存空间中,除了那一身金乌门主的装束外,梦渊平日里的几件装束,全都在这次的事中遭了秧,所剩下的,只是他一身青布长衫,于是梦先生摇身一变,打扮成了一个三十多岁的穷酸秀士,只有那光光的脑袋有些碍眼。
梦渊皱了皱眉头,虽然他有人皮面具,不过所有人皮面具上都是没有毛发的,在眼眉等部位,都需要用油粉抹消痕迹,但如今他连眉毛都没了,这人皮面具自然也不能解决这个问题了。
“算了,也就这么样了,难道我该改个名字叫梦无眉?”梦渊照了照有些发黑的脸,哑然失笑道:“罢了,又不是在楚留香的剧情里。”
从储存空间中将那把得自云中鹤的长剑“海棠秋露”拿了出来,佩在腰间。又将得自高立的那口”旭阳”剑取出来,扣在了袖子中,梦渊有些无奈地张望了一番四周,想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上游传来的水声却打断了他的思绪。
“咦,有船?”
吴家的那条平底渔船已经被吴家母子带着尹剑平驾走,他的那个木筏也在他真气暴走中被拆成了碎片,要从这鬼地方出去,还真得要有凌波微步的功夫。
只见一条快舟正沿着河道向着这一片河心洲驶来,在船头上,赫然站立着一名红衣红帽,手持青竹杖的怪人,正用他一对白果眼,直瞪着梦渊。
这一片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那废墟上犹自升起的黑烟,和梦某人肆虐后留下的痕迹,就是在百步之外,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在两个船家的操使下,这快舟在岸边停了下来,只见这红衣怪人挥了挥手中竹杖,那两个船家恭敬地拿出一块搭板,架了起来,这怪人才慢条斯理地走了下来。
于是,一个红衣吊客眉怪人,就这么撞上了一个青衣没眉毛怪人。
“哎,船家,你是从十里坡来的不?”梦渊径直从阮行的身前走过,向那船家问道。
“是啊,这里出了什么事,原来的那户人家呢?”
“这里原来有家人家?”阮行的一双耳朵一下子竖了起来,用竹杖一点梦渊道:“说,这里是怎么会事?”
梦渊斜着眼睛瞥了他一眼,吃惊地“咦”了一声道:“我是不是看错了,哪里冒出来个无常鬼?”
他说着揉了揉眼睛:“但我只知道有白无常,黑无常,怎么我看到个红无常?”
“放肆,你家阮爷的相貌,岂容你指摘?”阮行大怒,吊客眉一挑,手中青竹杖抡起来,朝着梦渊的脸上就抽了过来。
“好胆”
梦渊刚吃了大亏,正是在气头上,所以说话之间也是呛得要命,见到这阮行居然敢对他出手,不由得嘴角一挑,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
在这一次的精神创伤后,梦渊的性子也有了些改变,虽然没有精神分裂那么严重,但如果说原来只是有一分恶劣,那么现在就至少有了三分。
左手中所持的带鞘长剑如毒蛇一样挑起,剑鞘尖端,正点在阮行握杖的指节之上。顺带挡住了对方竹杖的来路。
“咯”
“唔”
轻轻的一声骨响,阮行原本雪白的一张脸,愣是泛上了一抹红云,三角眼,吊客眉,几乎搐缩成了一团。
十指连心,食指第二节上传来的剧痛,让阮行差点没将竹杖给丢了,而更让他吃惊的,是对方方才的那一剑鞘。
“随心所欲,浑然天成。”
明明是自己先动的手,但对方的这一下,却好像是将时间的先后次序进行了颠倒,倒像是对方先出手,然后自己撞上去,而这一剑鞘的力量,又是那么地恰到好处,让自己吃了个大亏,却又不至于承受不了而放声惨叫。
但阮行又怎么是个能吃亏的人,尤其是有强援在后的时候,他闷哼一声,脚下后踏了半步,以一个不标准的弓箭步,将身子侧了过来,手中竹杖骤然间划出了一个小圆,杖尖如毒蛇一般,点向了梦渊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