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怪事与怪人
就在梦渊回到安庆后不久,湘地武林中出了一桩怪事。三湘第一条好汉,爱才如命铁无双,为了调解三湘镖联和两河联镖的梁子,在四海春酒店摆了一桌和事酒。
席上,两河联镖的赵全海,指责三湘镖联的厉峰抢生意,断人财路,坏了武林规矩。厉峰则以做买卖讲究货比三家相讥,意思是两河联镖的人没本事,比不过三湘镖联。两人一言不合,便要拔刀相向。
身为厉峰长辈的铁无双在这时发了话,让厉峰让出这趟镖,不与赵全海相争,并要让出自己名下的一座茶园,来弥补三湘镖联的损失。
铁无双这话说出来,双方都感到了惭愧,结果两人从方才争得剑拔弩张,转变得相互谦让起来。
铁无双大喜,立刻进行调停,便提议这趟镖由双方联保,众人一齐赞同,这便化干戈为玉帛。
突然间,赵全海说话间突然倒地,浑身抽搐,口吐白沫,竟是中了剧毒的模样,众人又惊又怒,但中毒的却不仅是他一人,随同他来的几个汉子也纷纷毒发倒地,面如死灰。
铁无双和厉峰等人大惊,如赵全海一行全都毒毙此间,那三湘镖联必定名扬天下,连铁无双也难免声望大损。
便在此时,中毒倒地的一个赵全海随从,挣扎着从怀里摸出几枚丹药服下,不消片刻,面色变得红润起来,竟然有力气说话了。
他不准别人近身,单指着铁无双,让他找来金针,在他的指点下,给每个中毒的人扎了几针。
紧接着,在禁止在席任何人离席的同时,他又报出了一连串药名,让铁无双立刻找来,经他一一分辨后,当面熬药。
就这样,赵全海等人的性命,被他针药齐施,就那么从鬼门关上拉了回来。
更神奇的是,他一口咬定,这下毒的人,乃是同席中人所为,并要求相互搜身。
铁无双,厉峰等人在这等形势下,当然是对他言听计从,结果是铁无双亲手从他的那名弟子身上,搜出了空的毒药瓶来。
铁无双的门下出了这种事,这还了得?但更让人吃惊的是,那个少年很有死士之风,一见事迹败露,竟然咬碎嘴里的毒牙自尽了!
如此一来,虽然主谋没有暴露,但无形之中,这人把铁无双以下的两河三湘的英雄,算是得罪了个死。
经赵全海介绍,那位揭破奸谋的奇人,乃是南天大侠路仲达的侄子,名叫路飞,自小跟一个老中医学习医术,这次也是跟赵全海出来游历,结果就遇上了这等事。
众人这才知道,赵全海等人中的毒,乃是天山“雪魄精”,如果不是他正好知道这种毒药的解法,赵全海的小命固然难保,而厉峰,铁无双的这口大黑锅是背定了的。
这种毒药的可怕,不仅是因为它的珍稀,还在于它的难解,即使是路飞知道解法,也花了足足七八天,才把毒素化净。
经这事一耽搁,段合肥的这趟镖,便落到了双狮镖局的头上,同时落到他们头上的,还有两河三湘所有关心此事的武林人物的目光!
当然,梦渊知道,那位神秘的路飞,便是小鱼儿了,凭着这个机会,小鱼儿的身份,得到了两河三湘人物的一致承认,也把他的计划,大大地向前推了一步。
梦先生得意了,江别鹤自然就头疼了。孔先生的计谋自然是好的,尽管半路出个程咬金,打乱了原先的计划,但结果并没有变,双狮镖局如愿以偿,得到了这趟镖。原本的名利双收的计策,也依然可以继续实行。不过这就好像是原来的干干净净的饭桌上,多了只死苍蝇,让江大侠很是不安啊。
夜色已经深了,江别鹤独自一人站在后院里,不知不觉,露水已经浸透了衣领。
忽然,一条人影如飞絮般,落到他前方,这人轻功之高,御劲之巧,就是梦渊也要甘拜下风。
江别鹤一愣,但旋即就恍然了,轻功高到这种程度的,天下绝无仅有,而偏偏他却是认识这个人的。
他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道:“晚辈参见前辈。”
那个人半转过身,他的脸上,带着个青铜面具,他的目光很冷,又充满着高人一等的骄傲,似乎江别鹤在他的面前,就像是一只蝼蚁一般。
“你找我有什么事?”
“这些天,晚辈听到了传言。”江别鹤谦卑地说。
“什么传言?”
“燕南天并没有死,他又出现了。”
这本是个惊人的消息,任谁听到了,都要吃一惊的,但这人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好像燕南天的名字,对他来说,不过是阿猫阿狗一般,连说话都是淡淡的:“他不死最好,他若死了,反倒没趣了。”
他对自己像是自信得很,一副就是燕南天当面,也敢上去较量的样子。
“我让你注意的那个人,有没有消息?”
“江小鱼?这个人自从在峨眉山露了露头以后,就消失了,像是上了天,入了地一样。”
“峨眉山的事我已经知道了,继续注意江小鱼的消息,一旦他出现,立刻设法让花无缺知道。”那人说起江小鱼,兴趣好像要比燕南天还大的样子。
“是,晚辈知道了。”江别鹤满头是汗道,只是站在这个人的身前,他都感觉到一阵阵的冷,那种扑面而来的威压,让他几乎不敢抬起头。
一阵风吹过,他的面前已经没有了那个怪人的影踪。他摸出块手帕,擦了擦脸,松了口气。
梦渊默默地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夜空,江别鹤到后院的响动,并没有能够瞒过他,但他并没有跟去。江别鹤是个很谨慎的人,而梦先生,却比江别鹤更谨慎。
第二天早晨,餐桌上的江别鹤脸色有些难看,像是一夜没有睡好。
梦渊微微一笑道:“江兄,今天你有些心神不宁,但不知在下是否可以为你分忧。”
江别鹤点了点头,皱起眉道:“我昨晚得到个消息,那双狮镖局的李明生极是荒唐,在外面强抢民女,被人狠狠教训了一顿,丢了大人还出了大名,让我有些犹豫,是否要继续与他们的合作。”
梦渊露出吃惊的样子道:“竟有此事,不过既然他们如此扶不起,也就没什么可惜了。”他冷笑一声道:“我们后面的打算也没他们多少事,不如把日子往上提上一提。”
江别鹤道:“我也是这个打算,不过这样一来,我们的人手有些不足了,我昨夜考虑过,有几个朋友应该能帮上点忙,这里有两封信,要麻烦你到龟山去,请他们来一趟。”
梦渊收起信道:“这是小事一桩,算起来那趟镖也应该差不多时候经过那里,如果时机合适,我就直接下手。”
江别鹤道:“嗯,以那对夫妇和我的交情和手段,加上贤弟的智慧,此事必然可成。”他沉吟了片刻又道:“那段合肥是个人物,贤弟事后不妨卖个人情给他,日后我们打起交道来,也是我等一大臂助。”
梦渊应承道:“知道了,这事便交给在下了。”
待得梦渊离去,江玉郎问道:“爹爹,你真的相信这人?”
江别鹤笑笑道:“这个人现在还有用,待到老虎夫妇办完了事,再把他处理掉好了。”他在“现在”两个字上发出了重音,让江玉郎会心地笑了。
梦渊收拾了行装,大模大样地从东门出了安庆。半天以后,一个中年落魄文士,从西门走进了安庆,正是改扮后的梦渊。这半天功夫,他已经留下了孔立离城的假象,从完全相反的方向又重新溜了进来。
他这样做是有道理的,安庆是江别鹤的居所所在,十几年下来,绝对算得上是十足十的地头蛇了,梦渊也分不清,这城中有多少人是江别鹤的眼线,但绝对不会少。他这样的做法,恰好是利用了这一点,用江别鹤本身可能有的眼线,来制造出他离开的假象。
果然,当他再次进城后,原先在城里时那种若有若无的被人关注着的感觉消失了。
他这次不急着去龟山,而是先留了下来,乃是他需要一两天时间,对安庆进行观察。他洒下了足够多的种子,埋下了足够多的因果,只需要不出意外,江别鹤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他所要做的,只是因势利导而已。而他真正放在心上的,则是江别鹤身后的势力,尤其是龟山的魏无牙和移花宫。
他从来没有小看过他们,即使现在他手中捏着像燕南天这样的王牌。但是燕南天只有一个人,而移花宫主是两个人,这其中的差距,自然是需要弥补的。不仅有他自己和何芸梦,还有他早先留下的一步暗棋,但他并不知道,那个时机将会何时到来。
他坐在“玉楼东”的大堂一角,转动着手中的茶杯,一边听着那来来往往的人流,说着些江湖的琐事,一边思考着接下来的计划。那些杂乱无章的消息,到了他的耳中,自然就被分门别类地整理,再从中抽丝剥茧般整理出需要的东西。
他的眼神忽然跳了一下,落到了刚进店落座的两个人身上。
第一百二十章 十大恶人
那两个人实在是有些特别,一个人身材高大,面目凶恶,一脸的络腮胡子,像是把大刷子。一身装扮称得上是“粗犷”二子,坦着前胸,露出了黑压压一片胸毛。一双腿黝黑如铁,脚上还沾着点泥,踩着双草鞋。
他身边放着只特大号的酒葫芦,桌子上放着一大盘牛肉,豆腐干,花生米,熏鸡之类的东西。
这时他正一边吃着,一边含糊不清地和对面的一个汉子嘀咕着些什么。
坐在他身前的汉子看上去是个标准的泼皮无赖,歪歪斜斜地坐着,翘着二郎腿,一脸的嬉皮笑脸。
梦渊本来也不在意,但一眼看到那个大胡子壮汉,听着他嘴里蹦出的川腔,却陡然间想起个人来。
“格老子的,我难得身上有几个钱,正要去找人玩几把,就被你这龟儿子看到了。几年没看到你,还是一样的没出息。”
“臭赌鬼,就你这样子也配说我,你每天喝的,不是马尿就是泔水,睡的不是破庙就是大街。我再怎么说每天都有酒有肉,睡觉有粉头陪,哪件不比你强上几分,让你请老子吃顿饭,就一直唧唧歪歪的,不够朋友。”那无赖道。
“你个龟儿子的,也配有朋友。”那大个子嘟哝了一句道。
那无赖汉子也不答话,甩开腮帮子,拼命般地向嘴里填东西,那样子,分明就是来吃冤大头的,只把那大汉气得直翻白眼。
无赖汉子吃饱喝足,才一边剔着牙道:“我们当年几个里,也就是你老哥让我看得顺眼点,要换了大嘴狼,不要说和他吃饭,就是在一个屋子里,我都嫌恶心。”
那大汉哼哼道:“大嘴狼?你不说我倒忘了,前两天我还见过他。”
那无赖像是只被踩了尾巴的猫般蹦起来道:“什么,大嘴狼从乌龟壳里出来了,其他人呢?”
那大汉得意道:“不光是大嘴狼,还有杜老大,小屠,胖子,阴阳怪气……”
他说一个名字,那无赖的脸色就青一分。
“我原来还以为那只是传闻,没想到是真的。”他的眼中忽然闪过逼人的寒光,却又一瞬间合上了眼帘,怠懒地道:“当年我又没惹燕南天,冤有头,债有主,怎么都找不到我头上来。
他说着,就听到楼上传出一个声音道:“燕南天不找你,我找你行不行?”
从楼梯上,慢慢地走下一个人来,一身白衣如雪,只是走下楼来,大堂里的温度就低了几分。他的一只手鲜红如血,另一只手却是个铁钩。
“杜,杜老大……”无赖的声音哆嗦了一下,狠狠瞪了那大汉一眼,那眼光像是要从他身上挖下一块肉来。
那白衣人一出现,冰冷的目光扫过全场,于是,像是连锁反应一般,那些食客们纷纷起身结账,飞也似地走了个精光,梦渊也在其中。
他没有想到今天竟然会有这么大的收获,以他的智力,当然知道了这三个人的身份和来意。但没想到“血手”杜杀竟然会亲自路面,实在是意外之喜。
梦渊出了酒楼,不知不觉间,已经过了申时,他放慢了脚步,以普通人的步伐,向江别鹤的住所行去,没走两步,竟看到了一辆马车,从他的身边行过,虽然只是一瞥,他就看清楚了那车中人的样子。
一个绝世的美少年,身上穿着件轻柔的白麻长衫,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在他的身旁,坐着名美丽的少女,面上有着幸福的笑容,眉宇间,却挂着抹淡淡的哀愁。
“花无缺,铁心兰,竟然会这么巧?”
他跟着马车,到了间门面很大的客栈,见到两人在侍女的陪同下走了进去,他心中一动,默默等了盏茶功夫,也跟了进去。
夜色已深,这是个无月的晚上,有阵阵的风,吹过空旷的街道。安庆的街道上,出现了一个一身夜行衣的人,手中提着把柳叶刀,是个体态婀娜的女子。
她有些依恋地回头望了客栈一眼,像是想要记住些什么似的,但离开的念头,压过了,一切。
好像是有什么指引着,她沿着路一路走了下去,没有一点迟疑。却不知道身后数十步,一个身材修长的少年,在尾随着她。
这两人,正是梦渊白天见到的铁心兰和花无缺。
在两人一前一后离去后,客栈中走出了第三个人,同样是一身黑色夜行衣,出来张望一番,也向着相同的方向跟了过去。
风有些大了,吹得树枝在风中沙沙作响,在江别鹤的门前,这时正站着一个白衣人。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了左手,轻轻地按在了大门上。
他的那只手,是红色的,殷红如血,在这只红色的手掌轻推下,江府的大门打了开来,不过不是那种左右分开地打开,而是整个平平地倒了下去,在这夜深人静的夜晚,发出了一声响亮的“?”。
那白衣人也不多话,就这么向敞开的大门里走了进去。
在他进门后不久,铁心兰也出现在了同样的地方,看了看被拆的大门,很是吃了一惊。
紧接着,就听到里面传出一阵巨响,临街的这间房子,整个塌了下来。
一阵尘土飞扬后,显露出了那个白衣人的身影,依然是一身白衣,纤尘不染。
“江别鹤,滚出来。”白衣人提了口气,出声道。
他的声音不大,但落到铁心兰的耳中,却好不响亮,就像是那人在她的耳边吼了一嗓子一般,忍不住发出一声呻吟。
“谁?”
那个白衣人忽然转过身来,一双冰冷的眼睛盯着铁心兰,那是双完全没有感情的眼睛,有的,只是浓浓的杀气。
铁心兰从来没有看到过杀气这么浓的人,只感觉到他仅仅是望着自己,那股死亡的气息就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把自己牢牢握住。
冷,透人骨髓的冷。她想要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够听到自己牙齿打战的声音。
“死”
那个白衣人皱了皱眉,脚尖轻轻一点地,已经到了铁心兰身前,一直藏在袖子里的右手伸了出来,他的手已经折断,在手腕上装的,是一只锋利的铁钩,散发着浓浓的血腥味,直刺铁心兰咽喉。
铁心兰闭上了眼睛,她根本躲不开这要命的一钩。
突然,那个白衣人眉头一挑,铁钩举处,挡开了一颗飞来的石子,发出了“铛”地一声。
铁心兰忽然感觉到了一丝暖意,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身边站着一个白衣少年,脸色有些沉重地望着那个白衣人。
“你是谁?为什么要对在下同伴下杀手。”花无缺的语声中透着几分凝重,还有愤怒。
“天下之人,无不可杀!”
白衣人露出了那只殷红的手,冷声道。
“血手,你是杜杀!”花无缺的神色终于变了,眼前这个冷酷的白衣人,竟然是名动天下的十大恶人之首,“血手”杜杀!
他的双手平胸抬起,一双修长而白皙的手掌,如一朵在寒风中盛开的荷花。淡淡的寒意,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
“莲静掌,移花宫,正要领教。”杜杀的语声更冷了,他的一袭白衫在风中飘起,如一团雪花,而在血花中闪动的,是一片血红的掌影。正是他的成名绝学:
“追魂血手!”
他手上戴的,是一双以百毒之血淬金炼成的手套,遍布芒刺,只要划破一丝皮肤,就能见血封喉,歹毒绝伦。
当年,他正面挑战燕南天,落败并断了右手,便装了个铁钩。他虽然断臂,但十几年来一身武功不退反进,进入到了真正的一流高手行列,也正是如此,这次他才与众人倾巢而出,重现江湖。
“住手”
“住手”
便在这两人要动手的时候,两声喊叫同时响起,一声出自屋中,另一声却出自铁心兰之口。
花无缺袍袖一挥,只听“噗”地一声,卷开了杜杀一掌,而他的袖子上,赫然多了个空空的掌印,五指俱全。交手一招,花无缺还略微吃了点亏。
却看到江别鹤一脸惊讶走了出来,对花无缺一抱拳道:“在下在屋中睡得正香,便听到有人呼喝在下名字,连忙穿了衣裳出来,却不想正遇上公子这般人物,仗义出手。”
他嘴里说着,站的位置却恰到好处,杜杀如要对他出手,便势必要过花无缺这一关。
铁心兰颤声道:“你就是江别鹤!”
江别鹤笑道:“在下正是江别鹤,不知姑娘找在下何事?”
铁心兰的眼睛红了:“就是你杀了我爹爹!”
江别鹤一脸惊讶:“在下从不妄杀一人,又怎会杀了姑娘的爹爹,只怕是误会吧。”
铁心兰叫道:“我姓铁,我爹爹便是狂狮铁战,他留了记号到你这里,便再也没有离开,不是被你害了又是怎的。”
杜杀吃惊道:“你是铁战的女儿,我方才倒是冒失了。”
他转向江别鹤道:“原来你不仅杀了萧咪咪,还有铁战,很好,很好。”
他连说两个很好,已忿然出手。
花无缺眼看着杜杀与江别鹤动手,他虽有帮助江别鹤的意思,但又怎么会违逆铁心兰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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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上得山多终遇虎
在前门形势微妙,杜杀和江别鹤斗得一时难分高下的时候,江别鹤宅后的园林,也同时来了不速之客。
一条人影像是只大鸟般,落在那已经枯萎的树木,颓败了的山石小亭间。
他的一双眼睛清澈如水,明亮如星,略一张望,便找到了此行的目的。一间小小的花房。
这间花房十分陈旧了,风从破了一半的窗户纸中吹过,发出呜呜的鬼叫声。
梦渊向里面张望了一番,除了蜘蛛网,就是些破烂的花盆,枯叶,木炭。
门上挂着把锁,锁上了,梦渊却没有小鱼儿的开锁本事,他有他的本事。
双手平平伸出,贴住门户,运功上提,微微一震,这整扇门,竟然被他就这么提出了榫槽。
人影一闪,他已经进了屋子,并把那扇依旧锁着的门,放回了原处,如不仔细看,根本分辨不出有人打开过。
如果是旁人,看着这空落落的花房,一时不知该做些什么,但梦渊又怎么会不知道应该找什么?
只是徐徐吸了口气,他的身子如一张纸般飘了起来,双手一挥,一股柔和的风卷过整个屋子。
他略一凝神,便发现了异样。那是一张蜘蛛网,当别的蛛网在风中摇动的时候,这张蛛网却动也不动。
梦渊笑嘻嘻地伸手一拉,一声轻响后,蛛网下的枯柴后面,露出了一个洞。
那是个密室,除了没有窗,别的和书房一摸一样。有书架,有桌子,还有张很舒服的椅子。
梦渊晃着了折子,点亮了桌上的铜灯,然后仔细观察着书架。
他忽然眼中一亮,抽出了那本没有灰尘的本草,在抽出来时,扯动了一根细线,隐约听到遥远处传来的一声铃响。
“糟了,我怎么没有想到,江别鹤这狐狸,会在这书上连了机关。”梦渊一怔,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但他却并不惊慌,铁心兰还有杜杀,怎么都会给江别鹤找点麻烦的。
这本书,果然是个剜空了中央的盒子,里面的各派奸细名单,人皮面具,毒药,银票,应有尽有。
梦渊合上书,拿出个油布袋子,将东西收入袋中,这是任务的关键物品,却是不能放入手表空间中的。
他又在一边的矮几上,拿起了两张江别鹤绘制的藏宝图。
“蠢货,这种东西,在做完以后,应当立时处理干净,还留了这么多,真是不知道死活。”梦渊撇了撇嘴,心中很是不以为然。
这是他长久以来的看法,在原作中,江别鹤确实不是个好东西,他的所作所为,也有些可圈可点的地方。但是在梦渊看来,却少了些最重要的东西,那就是把握和运用。江别鹤的多年经营,说到底,更像是一盘散棋,而没有明确的目的性。摊子摊得太大,得罪的人不少,但真正能够发挥出一击必杀的妙子,以及如梦渊那般出手如撒网般,于不经意间致人于死地的手段,却是乏善可陈。有许多地方更是败笔处处,如把这些东西保存在身边,时时查看,如后期居然将自己的安危,寄托在燕南天的人品上,如冒冒失失地将邀月归到小鱼儿一方而不去深究其中的蹊跷,都实在有失他一代奸雄的身份。
他毕竟是出身太低,眼界有限,说得难听些,就是太过小气,过于局限而大局观不足,也就是有雄才,而无大略,正好和梦渊的有大略而无雄才相反。落在梦渊这等人物眼里,当然是有些让他不屑了。
既然自己已经暴露了行踪,梦渊也不会客气,干脆放手大搜了一番,从书架上,还翻出了一本账本,竟是记录着江别鹤各个身份的往来钱粮记录。
“这下子,你不死都难了。”梦渊翻看完了后,叹息道。
他蘸了蘸墨,在墙上提笔疾书道:“闻君乃仁义君子,特来瞻仰,不料大失所望,君如不想身败名裂,请于二十日后午时,城东小林一会,如若不来,后果自负。”
写完后,他取出蛇鹤令,用鹤的一边沾了墨水,盖了落款。
这是一个饵,是包含着毒药的希望,逼江别鹤不得不铤而走险的饵,二十日后在小林中等他的,当然不会仅是他梦先生,而是燕南天,路仲达,铁无双等人,以他们的名望,又有这些证据在手。就是邀月来了,都别想翻盘了。这二十日更是有讲究,正是江别鹤寄予希望的老虎夫妇等人,能够赶来后的一两天。
忙完这些,他心中得意,出了洞口,直接破门而出,却差点撞上一人。
那人一头长发披肩,白衣如雪,仅是站在那里,便有出尘之姿,但脸上却带着个狰狞的青铜面具。他忽的转过身,两眼望着梦渊,那是双冷森森的眼睛,似乎能够冻结人的灵魂。
梦渊望着那人,像是见了鬼,他当然知道这人是谁,但也正因如此,他才知道这人的可怕。
他眼珠一转,忽然大叫一声:
“鬼啊~~~~”
竟是撒腿就跑。
他现在身上都是重要的证据,是万万丢不得的,这般做作,乃是想赌一下这位超级大boss,是否真的会追他。
他这时用的轻功,乃是陆地飞腾,草上飞之类寻常之极的货色,至于真正的实力,那是万万不敢露出来的。
他没有见过邀月的轻功,但却是见过花无缺的,邀月的实力,比花无缺何止高上一倍?如此推算,即使他速度全开,邀月只要想追,也有七八成的把握能追到他。
也许是他的运气都用完了,也许是他实在是有些自作聪明,也许是他先前的一声鬼叫触怒了对方。总之,那位铜先生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就那么轻飘飘地追了上来。
老话有时候是很有道理的,尤其是这一句。
“福无双至,货不单行。”
“叮,在一柱香的时间内不被铜先生追上,奖励精元点数1000点,玄级命运情节1个,失败,你将有很大几率被对方当场击杀。”
“我……”
背后传来丝丝凉意,以邀月的轻功,追一个在划水的梦渊,当真是须臾的功夫。转眼间,两人的距离就到了十丈之内。
“哇,鬼啊,不要追我,我上有八十岁的老娘,下有十几岁的孩儿,还不能死啊……”梦渊一边满嘴柴胡,一边逐渐加快了速度。
“夸父追日诀”
与他学过的所有其他轻功不同,这套功夫,是那种实打实的长途奔跑类的功夫,表面毫不出彩,却很是强调气脉的悠长和体力的耐久。当年他悟这套功夫,乃是杀了皇太极后,一路飞奔到京城,后来又是长途奔援铁心兰。才机缘巧合,悟出来的,正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奇怪功夫,讲究的是大步流星,步伐稳定。
邀月先是一时心血来潮,追了几步,满以为追这么个小小毛贼,乃是手到擒来,却不想十几息过去。前方的那个家伙大呼小叫,脚下却滑溜之极。她虽然用了不到三分力,但两人间几乎没有改变的距离分明是说她低估了对方的速度。
她加了一分力,但情况依然没有改观!
面具下,她的脸上挂上了一分冷酷的笑容,本来这个黑衣小子只是只小小的蝼蚁,她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不过她这些天因为小鱼儿的失踪,心情实在不佳,看到这小子撞上了自己,很有几分摁死这只蚂蚁的心思。
这只蚂蚁竟然跑得不慢!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用到了有七分力,注意到这点时,她才真正发现对方根本就是在欺骗她,而时间已经过了超过半支香了。
这还了得?邀月只觉得怒从心起,就像是十几年前她的威严,遭到了挑衅一般。她发出一声冰冷的笑声道:
“我倒是看走眼了,你的轻功竟然差不多到了一流的境界,不过今天遇到我,算你出门没有看黄历!”
梦渊一声苦笑应道:“我想你说得一点没错,要不是我出门没看黄历,又怎么能够见到你……”
他的声音平缓柔和,哪里有先前的半分慌张?
他不能再装下去,也装不下去了,适当的手段,能够在这种情况下取得一定的先机,但如果这时还想再装,那就是在拿自己的小命侮辱邀月的智商了。
“你是什么人?”邀月问道。
“我只不过是个看江别鹤欺世盗名不顺眼的人而已。”梦渊答道,“只是没想到,他府里有阁下这等高手。要不然,就算打死我,我都不敢来惹阁下的。”
他这话却是泰半是真了,他是个爱惜自己小命的人,而不是那种为了提升武功而随便铤而走险的人。在对方火头上的时候,说一些能够降低对方怒气的话,绝不是服软,而是理智的做法。
第一百二十二章 梦先生失踪
但这种正常情况下应该能奏效的话,却对这位“铜先生”没有起到丝毫效果,事实上,邀月这时想的,是拿下这个惹了自己的黑衣人,然后踩死了事。
“江别鹤是什么?移花宫的一条狗,我要他生就生,要他死就死,你算什么东西,难道连打狗要看主人都不懂么?”
这才是邀月这种高高在上,唯我独尊的人物的想法。
这两人互相问答一句,脚下却是丝毫不停的,相反,邀月在开口时,反而直接把脚下的力道,提到了九成!
梦渊也同样如此,如果说他原先是在跑,现在就好像是在飞了,他的双臂张开,每一振动,便冲出去十几步远,而在原地留下了一个残像,到得后来,更是拉出了一长串影子,像是一条贴地飞行的长龙。
“咫尺天涯路”
他这时已经不敢再有丝毫藏拙,身法全开,周身内力流转,引得身周的空气,都在猎猎作响,像是火焰上扭曲的水雾。
“这是,嫁衣神功?哼,几层不纯的嫁衣神功又怎么样,你还差得远。”邀月运足九层功力,两人间的距离在逐渐缩短,从十几丈,到十丈,九丈,八丈……
“糟透,我还是低估了邀月的实力。”这两人早已跑出了安庆,又接连跑了数十里地,远处遥遥能够看到一丝水光。梦渊感觉到邀月离自己越来越近,额头流下来的汗水浸透了蒙面的黑纱。如此高的速度飞奔,他的内功消耗得十分惊人,这就像一个优秀的长跑运动员,能够轻松地跑上上万米,但如果让他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上三四千米,也会觉得有些气喘,后续乏力。
这时邀月已经抢到了五丈之内,梦渊就听到背后传来一声冷笑,一股冰寒刺骨的掌风兜头卷到。
“惨了。”梦渊咬牙牙,身子微微蜷起,运起已经有七八成火候的先天罡气,硬接了一记。
他只觉得嗓子一甜,便知道已经受了不轻的内伤,但他知道这口血这时是万万不能吐出来的,否则气血一泻,功力消散,说不好便要挂在此处,即使不死,也难免重伤。好在借着这股掌力,又重新把两人间的距离拉到了七八丈开外。
“没想到你还练有先天罡气功夫,很好,我看看你能捱我几掌。”邀月冷笑道。
“你这个变态的疯子,活该一辈子被男人甩!”
又挨了一掌的梦渊终于没能忍住,一股无形的怒气,从胸中升起,他一开口,便是一句恶毒到家的诅咒。
邀月勃然变色,梦渊话一出口,便觉得整个冬天,像是降临到了他的身上。他知道,邀月即使原来未必一定要杀他,但现在是不死不休了。
“残元催命”
他忽然一咬舌尖,喷出一口血箭,原本体内接近衰竭的内力,像是被狠狠抽了一把,加速流转起来。
他的手脚似乎重新有了力量,全身的筋脉,都被这股子力量,撑得发胀发痛。
“你找死。”
“你也接我一掌。”
梦渊的眼中闪过一丝绝然,半侧过身子,旋身出掌,掌如梅花。
这一掌,他将全身能够调动的所有内力,和满怀的愤懑与不甘,尽数提贯击出。他这辈子哪里吃过这么大的亏,眼见得生死关头,就是死,都要反咬一口,才是梦先生的本性。
邀月冷笑着,双手一圈一划,梦渊的这一击,便改变了方向。
却在这时,就看到梦渊的身子,忽然原地打了个盘旋,这偏移的一掌,竟然又回到了邀月的身前。
邀月咦了一声,梦渊那连燕南天都要赞上一句的身法,同样给她带来了意外。
没有继续使用移花接玉的手法,她提起八重明玉功,一掌按了出去。
双掌相交,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就看到梦渊的身子,像是一个球一般,遥遥地飞了出去。落到十几丈外的河中,只冒出几个气泡,便再也没有动静了。
邀月摘下面具,嘴角处赫然有一丝殷红,梦渊最后的那一记梅花掌,毕竟还是打伤了她,不过以她的内功火候,这点伤势可能连轻伤都算不上。只是服了颗丹药,功行九转,伤势尽去。
“这个人究竟是谁,他怎么会知道我的身份?”邀月有些疑惑地想道,“如此轻功,更能够让我受点伤,算得上是一号人物了。”
她走到河畔,望着恢复平静的水面,暗暗道:“如果你没有死的话,我一定要问你个明白。”
这时的河底,梦渊蜷缩着身子,咬着牙,不敢有丝毫动作。邀月的武功是可怕的,与邀月对了一掌的直接后果,就是整条左臂,多处骨折,加上一身沉重的内伤。如果不是他有归空的心法,能够几乎在任何时候,保留一分神智的清明,如此重伤,早已昏迷不醒。
不过也亏得对了这一掌,借着邀月的掌力,他越过了最后的距离,成功地落入了汉水之中,算是暂时逃脱了一条小命。至于说要邀月下水,弄得全身湿透来抓他,他根本没有考虑这种可能。他没有能够拿到这个任务的奖励,好在他还活着。
事实上正如他预期的那样,在感觉到那股水面上传来的无形气势消散的时候,他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这口气居然是冰冷的,即使是流水,都散不开这口气息的森寒。
“好厉害的明玉功!”梦渊知道方才的凶险,要是他没有落入水中,现在恐怕就是一大坨冰块,难怪原著中邀月能够把怜星活活冻死,这门功夫的威力,比太阴真气何止强了一倍。
他从腕表中取出几瓶药物,服了一颗压制伤势的妙仙丹,又在口中含了两颗白云熊胆丸。再将剩下的药物放入怀中。然后,他小心地对好右臂的断骨。平平卧倒在水中,让自己的整个身子,浮起在水面上。
他就这么运起内功,疗起伤来。
就看见一丝丝,一缕缕的白气,从他的体内慢慢散发出来,密密麻麻,如同蛛网般覆盖在他的身体表面,不一刻功夫,他的整个身子,都被包裹在一个晶莹剔透的不规则冰棺中。这正是邀月那一掌中蕴含的冰寒内力,在他的内功运转下,被徐徐排出体外。
梦渊在冰块中缓慢地呼吸着,先天无极罡气,在他的头部,扩充出了一个空腔,包含了一些空气,凭着这一点空气,气脉悠长的先天高手,能够足足支持数个时辰。而梦渊更有着一门非常特别的调息功夫,这乃是他早年在深海中练就的绝活,与龟息功有异曲同工之妙,能让他的肌体在极低的损耗中,维持很长的时间,而不坏死。
就这么着,进入了半休眠状态的梦先生,在他的大冰棺中,顺流而下……
在梦先生暂时消失后的第三天,安庆的客栈中,来了个毫不起眼的客人,在转悠了一圈后,这位客人从梦先生住过的房间中,取出了一个纸条。
这人是谁?
小鱼儿。
这张纸上只有一行字“二十日后,安庆城外小林,会江别鹤。”
本来这是句没头没脑的话,但小鱼儿明白,这是梦先生留下的一条至关重要的线索。
他没有在城外约好的地方等到应该按时前来赴约的梦先生,便知道梦先生出了意外了,梦渊对他江小鱼,确实可以说是恩重如山,地宫半年,更是有了深厚的交情,梦先生出事了,他也坐不住了,小鱼儿略一寻思,便易了容,来城中寻找梦先生的下落。
他当然没找到梦先生,但却按照梦渊留下的暗记,找到了梦渊最后落足的客栈,找到了他留下来的消息。
“梦先生留下消息,是要我们二十天后到城外小林找江别鹤的晦气,如此说来,江别鹤背后的势力,应该是已经露面了。他没有能够来,多半是遇到麻烦了。”
小鱼儿猜到了七八分,既然能让梦渊来不了的麻烦,那多半是小不了,有些担心的小鱼儿心里不由得有些发虚。他眼珠子一转,找了店里掌柜,拿出锭银子,却只要了间耳房,
他的江湖门槛,比梦渊都要精,当然知道,该怎么去获取点消息。他给的银子,不仅够耳房的费用,更足足多了一倍。
要耳房,是表明行踪不想让人知道,而给佣金,是表明他知道这中间的规矩。
那掌柜的神色一凝,尊敬地带着他,到了间小房中,那屋子不怎么宽敞明亮,倒也干净。
“客官,你既然是内行,我也不多说了,这地方是客栈最高的地方,一般没人会上来,你有什么特殊的要求。只管吩咐。”
小鱼儿笑笑,又拿出一锭银子道:“劳烦掌柜找个消息最灵通的人物来,佣金不够还可以再加。”
那掌柜的笑道:“请客官放心,行有行规,按规矩,什么事都好做。”
那时候,朝廷有朝廷的规矩,而江湖有江湖的规矩,这住店也是一门学问。一家优秀的客栈,不仅要提供酒食住处,还会有一些特殊的灰色服务,包括情报,女色,传讯,杀手等等。当然,如果不是按照行内的方法询问,掌柜的是不会随便提供的。
这就是江湖阅历的重要性,如果不明白这些,就是武功天下第一,有些东西还是得不到的。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不一样的小鱼儿
小鱼儿恶人谷出身,对这些当然并不陌生,一会功夫,一个眼睛滴溜溜乱转的青皮样汉子,跟着掌柜走了进来。
这人似乎对这里熟悉得很,也不待小鱼儿招呼,就自行在桌子边上坐了下来,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提着杯子,翘起二郎腿,才涎着脸道:
“大爷,你想知道什么,只要是这安庆城里的事,我姓白的没有不知道的。”
一旁的掌柜道:“这位爷你出手大方,又懂规矩,我才介绍这位白老大给你认识,他是安庆最好的包打听了,只要你有钱,什么消息都买得到。”
小鱼儿咧嘴一笑,在这个青皮身上,他感觉到了一些熟悉的气息。他拿出锭足有十两重的金子,在他的眼前晃了晃道:
“认识这个么?”
十两黄金不是一个小数目,按照这时一两黄金兑换六十两白银来计算,这十两黄金,就是六百两白银!这是小鱼儿存心试探,也是要摆出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
那青皮的眼睛跟着金锭转了个圈,吞了口唾沫道:
“我就算不认识祖宗,都认识这个的。”
小鱼儿道:“好极了,你的消息只要能让我满意,这锭金子就是你的了。”
那青皮搓了搓手道:“你只管问,这安庆地方的大大小小消息,只要是能卖钱的,没有我姓白的不知道的。”
小鱼儿道:“我向你打听个人,有个叫江别鹤,你知不知道。”
那姓白的泼皮嗤了一声道:“在安庆不知道江别鹤的,那还能混么。”
小鱼儿点了点头,又问了一些江别鹤的寻常琐事,那泼皮对答如流。
小鱼儿笑了,道:“最后问你一件事,三四天前晚上,江别鹤住的地方,发生了什么事。”
那泼皮露出一副有些为难的消息道:“确实是发生了桩怪事,不过么……”他拖了个长音,两眼直在小鱼儿手中的金锭上打转。
小鱼儿把金锭往他手里一放道:“说吧,如果你的消息对我有用的话,我还有重赏。”
那泼皮眉开眼笑道:“谢了,既然你如此爽气,我白某人也不买关子了。那天晚上,有人到江别鹤家里寻仇,还动了手,据说把他家的大厅都给拆了。”
小鱼儿一副有些漫不经心的样子道:“这我已经知道了,我问的是,来寻仇的人是谁,或者长啥模样,后面结果怎么样?”
那泼皮道:“也幸亏你问的是我包打听姓白的,换个人还真就不知道了。那天赶巧我就在那里附近溜达,看到个一身白衣的中年人去找江别鹤晦气。”
小鱼儿一愣,问道:“那人长啥模样?
泼皮打了个哆嗦道:“那个人身上好像带着冰一样,冷酷得要命。”
“还有呢?”
“我只是看到了一点,他的一只手是红色的,很怕人的样子。”
小鱼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他到了江别鹤家,然后怎么了。”
“来了个女的,好像也是来找江别鹤的,差点被那个白衣人杀了。结果忽然来了个年轻的英俊小伙子,挡住了那个白衣人,两人动了手。”
小鱼儿急问道:“是谁赢了?”
“那两个人功夫好厉害,我都看不清他们的动作,后来,江别鹤出来了,他们就住手了。”
“哦,然后呢?”
“那个白衣人就和江别鹤打起来了。那个小伙子和女人在一旁看着没有动手。”
那个泼皮有些兴奋了起来,一边说着,一边绘声绘色地比划着。
小鱼儿露出关心的样子问道:“这两人谁赢了?”
“好像是那个冷得怕人的白衣人厉害点,打得江别鹤连连后退,不过一时也没有分出胜负。然后就来了个更可怕的怪人。”
“更可怕的怪人?”小鱼儿有些吃惊地问道。
“嗯,那是个高挑的鬼面人,带着个狰狞的面具。”那个泼皮回忆起当时的景象,眼中流露出惊恐的神色。
“那个人好像心情很不好,一来不多话就对那个白衣人出手了,你知道怎么了?”
小鱼儿忽然感到了一阵紧张。
“三招!那个怪人只用了三招,就把那个冷酷的白衣人打趴下了,还吐了好多血!”
“那个被打伤的白衣人怎么了?”
“他的两个同伴出来帮他,不过也不是那个怪人的对手。”泼皮惊恐地道:“那个怪人只凭着一双手,不管对方是谁,只是简简单单地一掌,对方就被打得吐血。”
小鱼儿吃惊地咽了口唾沫,虽然他不知道那个怪人是谁,但那个被打伤的白衣人是谁,他却是知道的。
“血手”杜杀。
杜杀的武功,绝对可以列入江湖前十,而他更可怕的是丰富之极的经验和无与伦比的杀意,换个寻常人物,只要站在他跟前,便会在他的杀气下丧失战意。能够三招两式打败他的高手,是足以和燕南天较一日之长短了。
“后来怎么样,他们逃跑了?”
“是的,那个怪人本来想追赶的,但看到那个英俊的小伙子,就停了下来,好像还教训了他几句。那个年轻人似乎很怕他,只是低着头应是。”
“教训花无缺?”小鱼儿越听心中越吃惊,那个人既然帮江别鹤打伤了杜杀,说明他是属于敌人一方的,而能够训斥移花宫传人,武功又是如此高强,那么他的名字也就跃然纸上了。“小鱼儿心中闪过两个名字,抬头问道:
“那被打伤的几个人现在在哪里?”
白泼皮眼中闪过一缕好奇道:“这个么,我倒也不太清楚了。”
小鱼儿又取出一锭金子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些人应该是我要找的朋友,告诉我他们去了哪里,这锭金子就也是你的。”
白泼皮道:“也好,我让弟兄们留意一下他们的下落,如果有消息,会立刻告诉你。”
姓白的泼皮走后,小鱼儿也动身了,他暗暗地缀在了后面。
他当然并不信任这个泼皮,以杜杀等人的武功,一个不会武功的泼皮,能够靠得近百步之内,还能听得清清楚楚,那无疑是扯蛋。但是听他说的,却大多应该是事实,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这个白泼皮是个隐藏的高手,而且当天在场。所不明白的,只是这泼皮是哪一帮人的一份子。
没走出多远,便看到那个白泼皮身子一晃,没了踪影,小鱼儿正在吃惊,却发现自己也被人盯上了。
那个人的轻功很是特别,似乎只要一动,就像长了翅膀般,飞到另一个地方。
小鱼儿这时可不比从前了,不仅是他的一身武功,已经到达了一流高手的边缘,更随之增长的,是他的阅历。
在轻功达人梦渊和燕南天的指点下,他能够准确地根据对方衣袂的带风声音,判断出对方的轻功身法,这人的轻功虽高,但依然逃不过他的耳朵。
这种声音他并不陌生,只因为这个人他根本就认识。
“神蛛凌空,银丝渡虚”
这门独门轻功,天下只有一个人能使,那就是鼎鼎大名的黑蜘蛛。他袖中所藏的,是南海千年神蛛所结的丝,又坚又韧,刀剑难伤,这蛛丝藏在一个特制的机簧筒中,只要手一扬,蛛丝就飞了出去,最远可达一二十丈,而蛛丝顶端的银针,无论钉住什么东西,他人立刻就能跟着到那里,当真是来去飘忽,快如鬼魅。
他的身形忽然掠起,在空中打了个盘旋,便落到了一根树枝上,笑嘻嘻地望着对方。那是个浑身黑色的人,只露出一双黑多白少的眸子。
黑蜘蛛很是被他骇了一跳,几乎是下意识地,一拳向他打去。
小鱼儿伸出手来,虚虚一抓,黑蜘蛛又快又猛的一拳,便被他牢牢抓了个正着。他低声道:“不要紧张,是我。”
黑蜘蛛一愣,才听出了他的声音道:“怎么是你?不是说,你跟着世外高人,学习高深武功去了么?”
小鱼儿将一根手指竖在嘴边道:“嘘,佛曰,不可说,不可说,我现在的名字叫路飞。别的一会再跟你说,先帮我找到刚才的那个人。”
黑蜘蛛笑了道:“居然是你这小子,看在你以前请我喝酒吃肉的份上,这个忙我自然是要帮的。”
黑蜘蛛找人的本领,是可以与猫找老鼠的本领相比的,他只是到白泼皮不见的地方转了转,就认准了一个方向跟了上去。
小鱼儿紧紧跟随,他的速度,竟然丝毫不慢于黑蜘蛛的独门轻功。
“不错么,你小子走了狗屎运啊。”疾奔了三五里路,黑蜘蛛惊讶地望着身边的小鱼儿道:“本来你小子只是百灵精怪,花样百出,手底下却稀松平常,没想到这些日子不见,这身功夫实在是要得啊。”
小鱼儿笑道:“怎么样,只要你叫我一声大哥,我就带你去见见那位高人。”黑蜘蛛略一犹豫,笑道:“夸你胖,你就喘了,我老黑这几十年来,只有人叫我大哥的,没人敢要我叫大哥的。”
小鱼儿道:“如果不是如此,你又怎么会看得起我。”
黑蜘蛛大笑道:“正是如此,如果你叫我大哥,我首先倒是要想想,你在打我什么主意了。”
他指了指前方的一座荒祠道:“就是这里了。”
小鱼儿抬目望去,见这座荒祠中隐隐有火光闪动,阵阵肉香,随风传来。
“奔走了片刻,倒是有些饿了,这位姓白的,倒是个好厨子。”
“什么,你说你跟的那个人姓白。”黑蜘蛛一愣道。
“当然,不姓白难道是姓黑?”小鱼儿道。
“他是我新认识的一个朋友,说是姓古,叫古月言。”黑蜘蛛嘀咕了一句,一拍大腿道:“不错,这不是胡说么。”
他忽然高声道:“胡说老弟,我带朋友来了,快出来。”
小鱼儿笑了,心说:“你都叫他胡说了,他要真出来,不就成了扯淡了。”
祠中自然是没有人的,只有一大锅肉,边上碗筷一概俱全,尚有老酒一坛。
黑蜘蛛哈哈一笑道:“看来这位胡说老弟是不会在了,好在肉还在,酒也还在,我两人正好不必客气。
小鱼儿见他如此洒脱,也一把抓起筷子道:“正和我意。”
至于这酒肉是否有毒,又怎么能瞒得过这两个精得称得上妖怪的人物。
小鱼儿一块肉进嘴时,黑蜘蛛已经七八块入了肚子,见小鱼儿停下了动作,笑道:“这位胡说兄弟倒是个好厨子,这肉炖的又烂又酥,你怎么不吃了。
小鱼儿却把肉吐了出来道:“你知道这是什么肉?”
黑蜘蛛一惊道:“你说什么?”
小鱼儿突然笑笑道:“这肉如果不是从刚死的人身上割下来的,我就叫你大哥。”
黑蜘蛛愣了愣道:“难道这个胡说老弟,竟然是李大嘴么,他的嘴不大啊。”
小鱼儿道:“未必,我就知道有个人物,喜欢骗人上当,要我们吃人肉,然后吐得满地都是,他就开心了,而且他正是姓白。。。。。。”
他忽然停住了,听了听道:“不好,这是个阴谋。”
黑蜘蛛一把拉下来面具,冷声道:“既然来了,为何还不进来。”
话音未落,几条人影已经从外面冲了进来,但是,黑蜘蛛虽然还是黑蜘蛛,小鱼儿却不是原来的小鱼儿了,一个身份鬼祟的人,和一个名声清白的人,在说话的分量上,是有着很大不同的,而这个名声清白的人的武功,如果到了足以逆转局面的时候,他的分量,又会更重一些。
堂堂“南天大侠”路仲远的侄子,以一手精湛医术,救了两河三湘一众英雄人物的少年英侠,要说会去抓人丫头来杀了吃肉,就算是真的,也要有人相信才是。更何况,小鱼儿的一张嘴,本来就有颠倒黑白,混淆乾坤的功力,要想栽他的脏,实在是个很有难度的活计的,只是三言两语,以慕容世家的几位公子小姐为首的一众人物,就已经成了称兄道弟的朋友,但再找那个通风报信的白某人,又哪里找得到去。
(梦渊完成隐藏支线,小鱼儿的身份变化,获得玄级命运情节一个,精元点数2000点。)
第一百二十四章 梦渊的名字
手腕轻微的震动,惊动了在江中随波逐流的梦渊,在下一刻,他醒了过来。默默运气体察了周身状况,饶是以他的沉着,也不由得苦笑一声。
他接了邀月的那一掌,固然是在生死一搏的关头,但却并没有真的超出他的盘算,邀月那凌厉万分的掌力,大多被其以一条右臂的代价消散了去。真正传到他身体,内腑五脏的,尚不到三分之一,否则的他,此时早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纵然如此,他的一条右臂的骨骼,少说是断了十七八截,而两肺一片冰冷,好像呼吸间都能够吐出冰雪来。好在他的内功正是纯阳一脉,又融合了燕南天嫁衣神功的特性,更是元阳童子之身,受伤后及时服药,调理伤势,并补充了内力。三天休眠运功,总算是把邀月那一掌中蕴含的可怕内力,化去了十之八九,除了肺部因为寒气侵袭,受创较为严重以外,其他的脏腑中,寒气已经悉数化尽。可以说,只要他应对一个不妥,现在的下场不是死了,就是像倚天屠龙记中的张无忌般,被玄冥神掌拍得不知死活。哪里能像现在这样,性命无忧,甚至一身修为,都没有大的折损。
他再次服下两枚白云熊胆丸,等待药力徐徐化开,只觉得丹田中暖烘烘,活泼泼的,好像生了一团惬意的小火,逐渐地,一股股暖流从丹田升起,沿着经脉运行起来。
“破而后立,败而后成”这正是他现在的内功的特性,他身处冰棺之中,在流水与寒气的刺激下,正犹如先天的胎盘一般,久久未能突破的内功终于大大进了一步。
“金乌餐霞功2级,金乌化羽诀4级。”
感觉着体内内力的澎湃涌动,重伤的剧痛也好像轻了不少。
包裹着他的冰块连续过了几个湾,速度逐渐慢了下来。梦渊知道,这多半是进了哪个湖泊,不久后就有可能会漂到岸边。果然又过了片刻,当他功行圆满,巩固了新的境界后,身子一顿。像是冰块撞上了什么东西。
梦渊刚要运功打开冰棺,近处传来的一阵脚步声让他停止了动作。来人步伐轻盈,却绵软无力,应该是不会武功之人。
默默地吸了一口气,运起冰心凝神诀,全身的神经微微绷起,像是一张蓄势待发的弓,只是须臾功夫,梦渊已经将自己调整到了此时能达到的最佳状态,虽然看不见外面,但两只耳朵却几乎竖了起来,仔细地分辨着外面的声音。
那个人走到离冰块四五尺的地方,脚步停了下来,似乎有些犹豫不定。毕竟梦渊此时的样子实在是有些古怪。
一条阴影掠过,好像是那人拿了根柳枝,在冰上轻轻敲了两下,道:
“里面有人吗?”
声音娇柔清脆,是个年轻女子。
梦渊微微一愣,便回声应道:“不但有人,而且还是活的。”
“隔物传音”
他运用了清音诀中的发声技巧,虽然是隔了一层不薄的冰层,仍然能够将要说的话发散出去。
那人惊“咦”了一声道:
“真有人啊,那你说说看,你是好人,还是坏人呢?”
梦渊苦笑一声道:“问我么,如果按照普通人的好坏看法,应该不算是坏人。”
“哦,难道你是好人?”
“应该也不算吧。”梦渊有些自嘲地说道。
“我相信这倒是句实话。”那少女发出一声清脆的笑声。
“不算好人的人,我一直在想,你是怎么到这冰块里去的呢?”
“那要看你是不是武林中人了。”梦渊答道。
“武林中人?”少女沉吟了片刻道,“那有关系么。”
“如果你不是武林中人,那你很难理解我的解释,如果你是的话,我会告诉你那是因为我中了一种非常阴冷的掌力,掉进了江里,只是散发出来的那些,就让我身体周围的水全部变成了冰,我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那少女道:“如今天下能造成这等现象的掌力,着实不多,据我所知,不过是神水宫的冰魄神功,碧落赋的玄冰气以及东海骑鲸客的两极元气,除此之外……”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俯下身子按了按冰层道:“怎么可能。”
梦渊笑道:“既然你也是同道中人,我也不必隐瞒,姑娘想必是猜到了,这是绣玉谷,移花宫的。。。。。。”
“明玉功!”
那少女惊呼道,但那呼声中除了稍稍的震惊,更多的却是喜悦,像是看到了一个好玩的玩具一样。
“太有意思了,你中了明玉功,而且看样子打你这一掌的人,明玉功没有练到八层也有七层了,你居然还活着。”
梦渊朗声笑道:“确实很有意思,中了移花宫主一掌,不但没死,而且还能说话,岂不是真的很有意思么。”
“能够在移花宫主手下逃得活命,你倒是好本事,不过你就这样躺在冰块里,是不是很舒服呢?”
梦渊无奈笑道:“姑娘不会以为我中了明玉功,还有本事活蹦乱跳吧?”
那少女道:“这倒也是,既然你说了你不是坏人,我就把你拉回去,看看能不能帮你一把,当然,我也不会白救你,你要答应帮我做三件事。”
梦渊想了想道:“救命之恩,理应回报。”
那少女道:“我可把话说在前面,如果你说话不算数,我可是会想办法惩罚你的哦。”
梦渊应道:“那是自然,敝人的信用,向来不错。”
少女取来两条细长的套索,绑住了冰块的两端,梦渊只听到一阵轻微的格格响动,整个身子便被拉得动了起来,一路拖了上去。
“如果我没有猜错,姑娘这是运用了类似于水车的传动机关,用来搬运东西,真是个不错的主意。”
“哦,你也懂得机关销器?”那少女的语声中多了几分惊喜,却又转瞬平静下来,淡淡地问道。
“不想梦某落难到此,却能遇到个知音。但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你到现在才想到问我的名字?”那少女道。
“梦某人的性子向来有些怪癖,如果不是投缘之人,向来不愿多作言语,须知人生一如飘萍,每每萍水相逢,仅算有几分缘分而已,有缘则能相会,缘尽则分离,却不需多作羁绊,只有知交好友,才能让梦某人常挂念心头。”
“你虽是狡辩,却也有些道理,如此你记好了,我叫苏樱,但不知你张口闭口梦某,是叫梦什么?”
“我自小是个孤儿,长久以来,却是有姓无名,叫你见笑了。”
“既然如此,我帮你取个名如何。”那少女沉吟了一下道:“此地位处山间幽谷,又有清溪流泉。你就单名一个‘渊’吧。”
梦渊猛吃了一惊,差点便要从冰中直接蹦出来。这个名字他不用已有将近二十年,如今却被苏樱一口叫了出来。
“怎么,这名字不好?”苏樱见他久不言语,出声问道。
“很好,多谢你赐名,梦渊,很不错的名字,苏樱,这名字也很好听。”咳了两声,掩盖心中的震惊,梦渊打起精神道。
“我治好过不少病人,不过中了明玉功的,你倒是第一个。听你的声音,你的肺脉受寒气所侵,寒气积郁其中,难以消散,等到了屋里,我替你好好瞧瞧。”苏樱道。
有了互通名姓的小插曲,这两个心智同样高绝的人物间,不知不觉消散了几分相互的提防,开始变得有些融洽起来。
(触发任务,苏樱的三个条件,完成任务,得到苏樱的好感,获得地级命运情节一个,精元点数3000点,如本剧情结束仍未完成或苏樱死亡,扣除精元点数5000点。)
那明玉功的寒气好不厉害,差不多过了一个时辰,冰层依旧没有化解的迹象。梦渊当然不会冒冒失失地破冰出来,苏樱是个不会武功的女子,一时竟拿这冰层没了办法。
于是片刻之后,只听到扑通一声,梦某人连人带冰,就被丢到了山中的一方温泉之中。
“额,但不知我在这苏樱眼里,算是饺子呢,还是馄饨,或者干脆就一鸡蛋。”感觉着外面传来的热气,听着噗噜噜作响的水声,在冰块里一边翻着白眼,一边暗暗吐糟的梦某人。只得默默地运起内力,来减少被水煮的时间。
这山中的温泉温度不低,梦渊冰块所在的位置,在较接近温泉中心的位置,更是具有近百度的温度,如果是个鸡蛋,放上个盏茶功夫,恐怕也是熟了,邀月一掌内力所化的冰块,却是整整煮了有小半个时辰,然后,一个赛过落汤之鸡,胜过落水之狗的黑衣人,就那么直接从水里拔了出来,落到了水池边上。
梦渊一抬头,便看到了苏樱,以他的心神凝练,在这一瞬间,也怔住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有女苏樱
透过朦胧的水汽,他瞥见一条人影侧身站在前方,一头漆黑的长发披散肩头,一袭轻衣皎白如雪。头微微地垂着,似乎正陷入沉思之中,又好像是对着泉水,在述说着青春的易逝,和山居的寂寞。
这本是一个半露天的温泉,泉水边不远,有满谷的锦绣,鲜艳与青翠,交相辉映,而那个人影,就站在这泉水与幽谷之间,翩然若仙。
听到水声,苏樱抬起头来,瞧了他一眼,她不回头也罢,此番回过头来,满谷香花,却似乎顿然失去了颜色,只见她眉目如画,娇靥如玉,玲珑的嘴唇,虽嫌太大了,广阔的额角,虽嫌太高了些,但那双如秋月,如明星的眼珠,却足以补救这一切。
但在梦渊的眼中,这位白衣少女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优雅,这种气质,只在风来仪的身上感觉到过。梦渊知道,那是属于智慧和才学的闪光。
在古龙小说的众多女主角中,苏樱一直是个另类,或许是因为古大师为人的风流,他丫丫电子书的女主大多有花瓶之嫌,不是作为男主角的附庸品,就是意气用事的河东狮,或者干脆是阴毒的魔王或变态,她们给梦渊留下的印象,除了出色的容貌,以及或温柔,或暴戾,或阴毒凶狠的性格外,便少有其他的了。真正能让梦渊欣赏的,不超过三个,而苏樱就是其中的姣姣者。精致的容颜,优雅的气质尚在其次,一手几乎可以和万春流媲美的精湛医术,精巧的机关术,也只是让梦渊颇为欣赏,而真正能让梦渊看重的,是其过人的智慧和应变的机智,以及对感情的执着和维护恋人的坚决。
也正是因为有着先入为主的印象,让向来以腹黑著称的梦某人,在此时此刻,也难免一阵失神。四目相投,两人为对方眸中神采吸引,一时间沉寂了。
滴答的水声打破了这一瞬间的静默,望着梦某人的狼狈,苏樱平静如水的眸中,难免有了几分淡淡的笑意。
“很抱歉,这里却是没有男子的衣衫。”眼波流动,苏樱淡淡地道。
“无妨。”梦渊应了一声,他微黄的脸颊上忽然升起了一片红云,便有道道白色水汽从他湿透的身上升腾而起,化作一团白雾,将他包裹在内,待得白雾散去,已是一身干爽。
这正是先天高手运用内功的表现。使用阳和内功烘干身上的衣服,并没有多难,大多内功有成的武林高手都能做到,难的是他能够调节全身气脉,将一身水汽同时蒸发干净,而又不伤及衣物分毫。其内力的精纯浑厚,以及他对内力运用的巧妙,却绝不是随便能够做到的了。
“你的武功很不错,看来你能从移花宫主手底下逃得活命,却也不是侥幸。”苏樱没有多少惊讶,淡淡地道:“不过你的右臂伤得不轻,如果你还想以后用它的话,还是不要再乱动了。”
梦渊点头道:“如此便有劳了。”
他显露这一手功夫,大多却是为了加强自己在苏樱心中的份量。虽然他对自己的形象并不如何看重,但俗话说,“鸡不同鸭讲,龙不与蛇居。”这龙不与蛇居,是说龙应该飞在九天之上,就算是隐,也要隐在海洋大涧,云雾之中。而不是窝在草丛泥穴中。和蛇为伍。像他这样的人,自然有他的气度,在面对苏樱这样他所欣赏的人物时,即使有求于人,也不会失了自己的风采。同时,过犹不及,如表现得过于自傲,则会变得像是原著中花无缺般的自讨苦吃,或者像是在异性前炫耀的孔雀,俗不可耐,梦渊当然不会犯这种错误。
“你跟我来。”苏樱在前面走着,梦渊跟在她身后,每每在她的纤足踏过的地方落脚,这不过百十步的距离,他竟然发现了七八处有异的地方,这当然是因为他本身便是精通五行生克,机关销器的行家。事实上这才合理,以苏樱这样一个不会武功的女子,在她的幽居之处,没有足够多的自保手段,又怎么可能。
走过这段谷间小径,便到了原著中的那间宽大而舒服的大屋,苏樱打开四边宽大的窗户,凉风习习,送来淡淡清香,分不清那是花草的芬芳,还是室内那一大排松木书架的清香。
梦渊的目光首先被那一排排书架吸引了过去,书架有大有小,上面摆满了各色各样的书册,大大小小的瓶子,有的是玉,有的是石,也有的是以各种不同的木头雕成的。
梦渊注意到,那些书架上的书大多可以归入三类,一类是经史子集,其中不乏一些珍本,一类是满满的医学著作,另一类则是一些机关图谱,这自然不出梦渊的意料,而真正令梦渊动容的,是大量的帛书笔记,以及形式别致的图纸记录,这应该是苏樱平时的心血了。
除了这些,整间大屋子里,就是一张有些像箱子般的椅子了,苏樱坐在其中,就像是被嵌在里面了。
“妙啊”梦渊由衷地赞了一声,身临其境,内行如他,在屋里走上一圈,已经看出了多种心思巧妙的设计。
苏樱的心中已有几分后悔把梦某人带到这里来了,这个黑袍家伙虽然长得不怎么样,但却有着一双相当吸引人的眼睛,而让她心惊的是,这双眼睛实在是太毒了,路上的一些小陷阱一点没起作用不说,只是在屋里看看,自己这些年设计的些许精巧布置,在他眼里就好像洞若观火一般。但也同样是他望向那些机关时流露出的些许兴趣和狂热,又让她觉得这人并不讨厌。
轻轻咬了咬牙,翻开一侧扶手,拨动了里面的机关,只听得一声轻响,她前方的地板裂开,升起一张床来。
“你可以躺下了。”
梦渊这时却表现得乖巧了不少,老老实实地在床上躺下,同时解开衣衫,露出了右侧的肩头和手臂。
在温泉池子里,他已经以飞快的速度除去了里面穿的天蚕套装和物品,收入腕表之中,这时带在身上的,只有辟邪温玉佩,飞鸢,以及从江别鹤住处获得的资料,一些药物,茶叶,干粮,银两和一些杂物了。
梦渊解下的飞鸢很明显吸引了苏樱的主意力,虽然没有开口询问,但她有些好奇的目光还是在上面停留了片刻。
“这是我制作的机关之一,名叫飞鸢,算是花了些心思的作品,不过比起你这机关大屋,还是逊色不少,但所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梦渊所学虽浅,倒是愿意与你交流一些心得。”大方地伸手递过飞鸢,梦渊微笑道。
苏樱嫣然一笑道:“如此就多谢了。”她看了看四周道:“有朋自远方来,一杯茶都没有,倒是我怠慢了。”
她又在手又在箱子里一拨,只听壁上书架后忽然响起了一阵水声,接着,木架竟自动移开,一个小小的木头人,缓缓从书架后滑了出来。这木僮手上竟真的长着只茶盘,盘上果然有两只玉杯,杯中水色如乳,苏樱微微一笑,道:“抱歉得很,此间无茶,但这百载空灵石乳。勉强也可待客了,请。”
梦渊端起一杯道:“百载石乳,有清心,明目,养性之神效,梦某就不客气了。”说罢就唇,徐徐饮尽,将杯子复置于盘上,轻轻一压,又一声机括响动,那人偶便退了回去,消失在书架后了。
梦渊赞一声道:“果然精巧,这机关之术,本就应用于造福于民,但世人浅薄,多用于兵戈争斗,实在是大煞风景,这人偶本身倒也罢了,但如此材质,唯有用以奉茶待客,才是王道所在。”
苏樱淡然笑道:“你谬赞了,我是个很懒的人,懒得常会去想出很多懒法子…”
这时夜色已浓,房中光线暗淡,她又按了按扶手,只听得一声轻响,壁中伸出火石,打着了铜灯。
“你看,我只要坐着,就可以做许多事了。”
苏樱的医术果然一如书中的强悍,而梦某人肺部的寒伤也并不非常严重,她以银针,陈艾灸烤了手太阴肺经的诸般穴位,又选了几品药物浓浓熬了一晚,让梦渊灌了下去,待得忙完,已经觉得肺部的阴冷驱散了近半。
倒是他右手的伤势让苏樱也颇为为难,她本来还以为梦渊的右手只是在对掌时被邀月以深厚的掌力震折了臂骨,殊不知当时梦某人情急拼命,使用了残元催命的邪门功夫,更存了弃卒保车的心思,仅是臂骨,就断成了七八截,多处经脉都受到了严重的折损。
苏樱想到他在如此重伤的情况下尚能谈笑自如,不由得心中骇然。
第一百二十六章 柳枝接骨 不速之客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有些看似简单的伤,在经过一定数量的叠加后,反而能够难住那些医术高明的大夫。在金大师的《倚天屠龙记》一书中,武当三侠俞岱严被金刚指力捏断了四肢骨骼,以武当如此大派,数十年束手无策,即使是得了蝶谷医仙传承的张无忌,也是在得到了对症的独门药物后才治愈了伤势的。
梦渊并没有立刻将黑玉断续膏拿出来的打算,武人有武者的尊严,医者又何尝不是如此,更何况这也是他对自己选择的伙伴的考验,他要给苏樱一些时间,来让这个女孩成长到一个足以让他信任的同伴。
后面的几天,恐怕是梦渊这几年来过得最为轻松地日子,每天在山谷中闲逛,闲时和苏樱聊聊天,翻几页书,或是打打坐,练练内功,很有几分隐士的风范。
反倒是苏樱大为头疼,她性子好强,在医术上的造诣极高,偏偏对梦某人的臂伤束手无策,几天下来,不仅翻遍了手中的医书,更是不知琢磨了多少个方案。好在梦渊从未表示过一点不满,反而时常会与她弄几个好菜,讲些江湖趣事,更会说一些机关的想法。几天下来,两人间虽然并没有多少男女间的暧昧,倒成了知己好友。
第五天清晨,梦渊刚刚结束晨课,便见到苏樱手里拎着一个小笼子,一个小瓶,疾步走来。几天的殚思竭虑,让这位优雅的少女清减了不少,两眼周围笼上了黑边,但那双眸子却依然明亮。
“梦渊,我有治好你的手的办法了。”她的语气虽然平淡,却掩盖不住疲惫和兴奋。她放下手中的小笼子,那里面毛茸茸的,竟然是一只大老鼠。老鼠的四肢之上,都用细布条扎得严严实实的。
梦渊饶有兴趣地看着苏樱摆弄,心中却很是惊讶,难道这绝代双骄的世界中,就已经有了“小白鼠”?苏樱接下来的话证明了他的猜测。
苏樱在医术一道的杰出之处,不仅是对存世的药方的运用,还包括了各种药物性能的配合,这从原著中她炼来修理江玉郎的“百病百痛催生丸”就能看到。早在很久以前,苏樱就想到了以老鼠代替人体,来对她配制的药物进行实验,再把通过实验的药物,用在魏无牙的那些个徒弟身上。
针对跌打骨伤,她也有自己的独到之处,那就是传说中的医术-----柳枝接骨,但以往患者的伤势,远不如梦渊的严重,而她手上的药物,其效力也有所不及。
这几天中,她放下了其他的研究,重新整理了关于柳枝接骨的方案,并凝炼了几种药物的功效,终于配出了一种针对严重骨折的强力愈合药膏。于是她便找了只大老鼠,在它的身上做了实验,结果很是令人满意。解开老鼠脚上的固定木片,虽然脚步有些蹒跚,但这只老鼠还是跑了起来。
梦渊伸出左手一抓,把这只老鼠抓在了手上,仔细端详,看到它的四肢上都有缝合的痕迹,线脚紧密,赞叹不已。
他又拿起那个瓷瓶,里面是暗红色的药膏,气味芬芳清凉。
“发现珍贵药物凝香膏-----绝代双骄世界中苏樱配置的伤科圣药,对外伤愈合具有远超寻常金创药的功效。”
“这药物却是还没有在人身上试验过,但不知你愿不愿意做我的试验品?”苏樱见梦渊拿着药瓶久久不语,出声问道。
“好,你的医术,我相信。”梦渊放下药瓶,毫不犹豫地道。
苏樱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忽然笑了道:“多谢你对我的信任,本来我还想着,如果你不同意或者犹豫不决,我就会要求你为我做第一件事,就是同意接受这种药物的试验。不过我这人向来不喜欢占你便宜,既然你答应得那么干脆,我也算是你已经为我做了第一件事了。”
梦渊有些怜惜地望着这个有些憔悴的少女,伸手从怀中取出一颗丸药道:“你累了,服下这个,好好地睡一觉,等你养好精神,就替我治手吧。”
这是他用剩下的九花玉露丸,来自桃花岛的灵药具有解毒,充饥,养神,治疗内伤的良效,药力温和,便是常人也可服用。
苏樱接过来,放在鼻尖嗅了嗅,她的眼睛亮了,道:“这药不错,还有没有?”
梦渊也不犹豫,便把剩下的几颗,连同药瓶都递了过去。
苏樱这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清晨,她让梦渊服下一剂仿制华佗“麻沸散”的药物,待他沉沉睡去后,便开始了柳枝接骨的神奇手术。
她把剥去了皮的柳枝整成骨形,柳枝中间打通成骨腔状,然后放在两段碎骨头的切面中间,代替坏死的骨骼部分,在安放时,柳枝的两端和骨头的两个切面都涂上热的生鸡血,再把“凝香膏”涂在骨头外面,再用桑皮线把肌**好,在接合部位上敷上药膏,夹上木板以固定骨位,便大功告成。
苏樱是一个不会武功的女子,梦渊经过“鹰翅功”淬炼的臂骨肌肉何其坚韧,纵然有梦渊给的寒铁飞刀,还是步步艰辛,每一刀都几乎要用上全身的力气,这一台手术做了足有三个时辰,当她缝好最后一针时,浑身的衣裳,都被汗水湿透了。
苏樱站起身来时,只觉得一阵晕眩。她连忙再次坐下,取出九花玉露丸,服了一颗,感觉到自己的精神体力逐渐恢复,才舒了一口气。望着床上沉睡的梦渊,她的眼眸中,流露出难得的温柔之意。
伸手替他盖上一领薄被,小心不去触及他的伤处。这六七天相处,不知不觉地,这个其貌不扬,但胸怀锦绣的男子,已经在她的心中占据了相当的地位。
“哼,好温柔,好体贴啊。”
一声阴柔,却不失狠毒的声音,硬生生地破坏了这温情的静寂。苏樱却丝毫不动声色,只有眸中的怒火,一闪而逝。她的语声依然温和,“此间少有佳客,无论是谁来了,我总是欢迎的。”
那声音沉寂了片刻,便再次响起,冰冷的,却包含着怒火:“四年不见,我的声音,你都听不出了么。”
苏樱微微一愣,叹了口气道:“我就感觉那声音有点像你,自从你和老头子斗翻后,已经四年三个月没有听到你的消息了。
院中黑影一晃,显出了一个人的身形,瘦骨嶙峋,麻衣高冠,双颧高突,鼻如兀鹰。目光冰冷,顾盼间满是冷漠倨傲。
他仰面向天道:“你倒还记得我。”
苏樱默然片刻道:“我怎么会忘记,你一直对我很好。”
麻衣人怒道:“谁说的,这普天之下,我从来没对谁好过。”
苏樱幽幽道:“真的没有么。”
麻衣人的声音低了下来道:“不错,我这次回来,也是为了你,那个死老头子,半截身子都入了土,还要把你当成他的禁脔,我看你一眼,他就要发疯。”
他的声音又拔了起来:“哼,不过他毕竟老了,我苦练了四年,如今就是老头子来了,我也不再怕他。”
苏樱道:“不错,连老头子都有点含糊你,他的徒子徒孙虽多,但得到真传的却只有你一个。”
麻衣人冷笑道:“老头子自私自利,苛刻成性,他收徒弟,不过是为了用些不要钱的奴隶罢了。只不过传了我们几手皮毛功夫,就要我们为他去拼命,为他去死。”
苏樱道:“那你的这一身功夫?”
麻衣人冷声道:“他虽奸似鬼,我可也不蠢,我这一身功夫,都是趁他练功时候,暗中偷偷地瞧,偷偷地学来的。”
苏樱道:“那么你这次回来,为的又是什么呢?”
“哼哼哼哼,哈哈哈哈。。。。。。”麻衣人忽然狂笑起来,“当然是报复,老头子当年对不起我,我现在武功有成,自然要好好地让他高兴高兴。我刚刚宰了他三个徒弟,想起老头子生气的脸,我就忍不住开心啊。”
麻衣人又道:“当然,老头子薄情寡义,他的那些个徒弟,就算都死光了,恐怕都不会掉一滴眼泪的,不过么,你就不一样了。”
苏樱眼波流动,微笑道:“所以你来这里,还是因为我,是么?”
麻衣人忽然顿住笑声道:“老实告诉你,我早已对你死了心了,你这人根本无情无意,我当年对你这么好,你都不放在心上,也不会感激。
苏樱叹道:“我在你心里,真的是这样么?”
麻衣人道:“你应该也发现了,这附近周围所有的人都被我杀光了,现在这方圆数里,就只有你,我和床上的那个残废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魏麻衣必须死
他轻蔑地望了一眼床上的梦渊道:“看你刚才的样子,难道你喜欢上了这个人?”
如是别的女人,纵然心中真的喜欢,也不会说出口来,但苏樱却起头,毫不迟疑地道:“不错。”
麻衣人冷笑道:“长得普普通通,还废了一只手,虽然你的医术不错,但就算他好了,也不过是个实际上的残废而已。”
苏樱笑笑道:“开始时我也觉得他普普通通,但这些日子我和他在一起,我过得很开心,他的身上,有着很吸引我的地方,我想,我是迷上他了。”
麻衣人的眼睛都要弹了出来,笑声嘎然而止道:“你,这样的话,你也说得出来?”
苏樱道:“我为何不敢说我为何不敢说出心里的话?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若是鬼鬼祟祟、偷偷摸摸,心里喜欢了别人,嘴里却不敢说,那才叫丢人哩……。你说是么?”
麻衣人一张黄焦焦的脸也红了,再发出一声讥笑道:“你喜欢他,他未必会喜欢上你。”
苏樱低下头道:“只要我喜欢他,无论他喜不喜欢我都没关系,更不用你来操心。”
她站起身道:“何况,就算他现在不喜欢我,我也会让他喜欢我的。”
麻衣人厉声喝道:“够了,既然如此,他若死了,你必定会十分伤心,是么?”
苏樱移动了半步,挡住了梦渊的身子,叹道:“我就知道,你会拿他来威胁我,你想要什么,难道还不好意思说么。
她的眸子明如春水,汗水湿透的白衣,遮挡不住窈窕的身躯,麻衣人只觉得心跳加快,喉咙发干道:“我要你!”
苏樱道:“那你还等什么?”她竟然就这么向麻衣人走去,秋波流转,鲜花般的面颊上泛起了一片红晕。
麻衣人整个身子都抖了起来,恨不得立刻将这暖玉温香,抱入怀中。他抬起手,却突然顿住了,脸上的表情,像是见了鬼。
苏樱微微一愣,却有一只有些苍白的手,搭上了她的肩头,轻轻一拨,苏樱只觉得一股不可抵挡的力量,将自己提起,眼前一花,人影晃动间,自己和麻衣人之间,已经多了个人,一个男人。
麻衣人几乎就要去揉自己的眼睛,就在刚才,他看到床上的那个年轻的男人闭着眼睛,浑身笔直,像是僵尸般,就那么“竖”了起来,然后像是没有重量般飘起来,落到苏樱的背后,再一把将苏樱拉到他的背后,整个动作中,肩,腰,膝都没有动过一动。紧接着,他张开了眼睛,那是一双冷漠的眼睛,但在这冷漠的深处,像是有一团火焰在熊熊燃烧,只是看了自己一眼,就好像要把自己的血液蒸发干净。
“把戒指收起来吧,当心伤到自己。”那个人望着麻衣人,低声说道:“这种手段虽然有效,但用来对付一个像他这样的高手,太危险了,就算你能用毒针伤了他,他临死的反击,也会要了你的命。”
麻衣人这才看见,苏樱的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个不起眼的戒指,那戒指上,竟然有根尖细的银针,他又惊又怒,自己刚才,已是到鬼门关转了一圈。
苏樱咬了咬嘴唇道:“你,什么时候醒的?”
梦渊叹了口气:“就在他说第一句话的时候。”这并不是一句真话,但他却只能够这么回答。
“归空”在任何情况下保持一丝清醒的神志,即使是昏睡中,梦境中也是如此。苏樱的药物虽然有效,也只不过降低了一些他的痛感,在整个手术的过程中,他的身体机能虽然受到了药物的影响,但其实却是醒着的!
苏樱在手术后替他盖上被子,在一旁休息,麻衣人出现,两人的对答,他虽然没有睁开眼睛,但身为进入了先天境界的高手,他已经可以使用其他的感官,部分取代视力的作用。
从麻衣人出现的那一刻,他便已经开始运转内息,驱除药力带来的麻痹感,并缓解失血带来的虚弱感,直到麻衣人以自己威胁苏樱,苏樱不得不冒险出手时,他也已经恢复了一部分实力,可以出手了。
“提呼一气功”这门顶级轻功,早被他练到了大圆满的程度,呼吸之间,他的身形就像是个纸人般轻盈,他就那么站在那边,右足足尖轻轻地点着地面,整个身子轻轻地浮在地面上,就好像是一个虚无缥缈的鬼魂般不真实。
麻衣人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但他毕竟是个成名已久的角色,勉强定住了心神,又望见梦渊苍白的脸色和低垂的右臂,顿时又有了胆气。
“装神弄鬼的家伙,你以为这样就能吓住我魏麻衣了,你喜欢装鬼,那就真的去死!”麻衣人喝道,大袖一挥,一大蓬银针如雨般洒向梦渊。
梦渊抬起左手,虚虚一圈,一股如刀的内力挥出,形成一个漩涡,那蓬银针如倦鸟投林般投入其中,消失不见。
“掌刀,镇海伏波式。”他的镇海伏波刀法,已经练到了十分深厚的程度,不仅能够防,而且能够攻,不要说是一把银针,就是一个浪头打来,他都能够一刀圈起来,化去力量,再反推回去。
只听梦渊低声喝道:“我来还给你。”只见他袖子一挥,那一蓬针雨便呼啦啦飞了回来。
魏麻衣亡魂皆冒,可梦渊在防暗器上手法了得,但放暗器的准头却是差得惊人。魏麻衣只是一低头,那蓬针雨就飞过了头顶,只有几根钉在了他的帽子上。
但他尚未来得及庆幸,只觉眼前一暗,梦渊的身躯,已经抢到了他身前,他竟然没看清,梦渊是怎么过来的!
融合了天下五绝的轻功精粹,他的天道步法已经隐隐突破了“咫尺天涯路!”的境界,进入到了第二阶段“天人只等闲”,进一步,天堑也是通途,退一步,就是天人永隔。他的轻功造诣,就是比绝代双骄中轻功天下第一的邀月也差得不多了,何况是魏麻衣。
梦渊用天道步法抢到魏麻衣身前,左手划出半个弧线。魏麻衣就觉得身体四周一紧,像是被无形的绳子绑了起来一样。
魏麻衣大喝一声,发力一挣,。他的内力很是深厚,梦渊以掌为刀,竟一时压制不住他。他一挣挣脱,立刻开始反扑,双手握爪疾速抓出,十指间带起的凌厉爪风,发出了一声破空的尖啸。
梦渊一脸平静,不闪不避,他的左手平伸若刀,就那么平平地斩出,带起了弯弯的弧度,竟是同时迎上了魏麻衣抓来的双爪。
“鹰翅功!”-----先天无极门镇门绝学,号称破尽天下一切护身内力的奇功,在他左手戴的无影神爪的加成下,就这么毫不客气地斩了过去。
魏麻衣显然是被梦渊的年龄和虚弱的外表所欺骗了,眼看着他狞笑着抓上梦渊左手小臂,下一刻却是一声惨叫,双手像是摸上了炙热的烙铁般,身形暴退不迭。指掌间鲜血淋漓。他蕴满内力,足以洞穿铁石的双爪,竟不能抵挡梦渊的左臂这一记斩劈!
说是迟,那时快,只见梦渊冷笑一声,就那么原地拉起一片残影,整个身子硬是抢入了魏麻衣怀中,左手五指捏起,形如梅花,一掌击中魏麻衣前胸。
“梅花掌------一掌判生死”,梦渊这一掌丝毫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因为他没有留下魏麻衣性命的理由,这一掌,竟然将他此时所能调用的所有内力,毫不留情地灌入了魏麻衣的体内。
带着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魏麻衣高瘦的身子,就像是一只大虾米般弯了过来,一张黄蜡蜡的脸变得纸一样白,他想要抬起手,却发现自己所有的力气都已经消失了,大口的鲜血,夹着一块块碎裂的内脏,就这么喷了出来,他死了。
(击杀魏麻衣,获得玄级命运情节1个,精元点数1000点。获得魏麻衣的尸体。)
三招,仅仅三招,自称不怕魏无牙的前首徒魏麻衣,就这么被梦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单手格杀当场!
“他死了?”苏樱走到魏麻衣身边,摸了摸魏麻衣的脉门,脸上掩盖不了震惊的神色。“老头子说过,他的武功绝对有他六七成的火候,你竟然就这么杀了他?”
梦渊淡淡道:“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如果是比武切磋,他的真正实力足以和现在的我斗上几十个回合,但是刚才我们真正交手时,决定胜负的的并不是武功和功力,而是这里。”
他抬起手,指指自己的脑袋:“我要只是想赢他,并没有这么容易,但我刚才是想杀他,所以他必须死!”
第一百二十八章 苏樱的转变
苏樱怔怔地望着魏麻衣的尸体,叹道:“他以前对我不错,没想到会这样收场。”
梦渊望了她一眼道:“所以我给了他个痛快,若非如此,他敢拿我的安危,来威胁你,我又怎么会让他死得怎么容易。”
苏樱脸上一红,有些黯然地道:“我是一个孤儿,从小是被老头子抚养长大,我知道他对我不怀好意,但这些年来对我总算是不错。他的那些个徒弟,却没什么好人,唯一一个成点气候的,对我也不错的,就是魏麻衣了,今天他也死了,想想这世上,认识的人越来越少了呢。”
她虽不是那种多愁善感的女子,但见到魏麻衣就这么死在她面前,眼中也难免流露出一点悲伤的神色。
梦渊看了她一眼,沉声道:“世事变迁,物是人非,不知多少。岁月如轮,天意如刀,本是悲多喜少,是故悲亦不可久,喜亦不可恃,珍惜眼前即好。”
这是他向来的一种处世态度,在复杂而不断变化的环境之中,有许多亲近的,会变得疏远,有许多熟悉的,会变得陌生。时间一天天过去,不断地碾压着过去,剩下的只是些破碎残片,而天道无情,带来的永远是悲多于喜。所以人可以悲伤,但不可沉浸其中,人可以喜悦,但不可以得意忘形,所能做的,只是尽可能珍惜一些眼前的罢了。
在原著中,他是非常喜欢苏樱这一段的表现的,甚至也就是因为苏樱这一段的表现,才使他将苏樱列入到了他的队员名单之中。同样也是因为想到原著中这一段的表现,使他放弃了小鱼儿。
这六七天的相处,最后在魏麻衣的催化下,两人间终于萌发出了一缕男女间的好感。他们本身就非常接近的性格与相性,相似的爱好,同样杰出的才学,以及那一份难得的相互信任与投契,为这两人间感情的产生,准备了丰富的条件,并有了进一步发展的可能。
“你可以扶我一下么,我已经没有力气回到床上去了。”在苏樱还在咀嚼他的话时,梦某人忽然出声道。
苏樱嫣然一笑道:“当然。”她走到梦渊身边,轻轻一拉,梦渊就倒在了她的肩头。他毕竟有伤在身,麻药的药效尚未过去,加上先时手术的失血,在击杀魏麻衣后,实在已经到了极限了。
有了苏樱的悉心照料,梦某人恢复的速度快得惊人,毕竟这具身躯的素质可是常人的好几倍。五六天过去,他的右手已经恢复到不再影响他的正常运动了,当然要用力,或者短期内以之与人交手,那是休想了。
在苏樱的要求下,梦渊讲述了自己出身于神秘的蛇鹤门,如何与师侄女何芸梦到了昆仑山一带,并卷入了藏宝图的争夺,如何结识了铁心兰,小鱼儿,花无缺,如何闯恶人谷,救了燕南天。然后上峨眉,发现了藏宝图后面的阴谋。花无缺及移花宫对小鱼儿的莫名敌意,他如何化解,如何定计。如何识破江别鹤的面目,江别鹤的阴谋,他背后的移花宫势力,直到遭遇邀月,不敌落水为止。
他说的都是真话,除了因为并未完成苏樱的三个要求任务,不得不暂时隐瞒了关于主神世界的内容外,都告诉了苏樱,当然,其中少不了加上了一些主观和诱导的内容。
苏樱越听越是吃惊,以她的涵养功夫,听到后来也是掩盖不住心中的震憾,而更多的,却是难以掩饰的兴奋,在梦渊讲完后,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
“没想到,外面的世界是如此的精彩呢。”
梦渊笑了,笑得很开心,仅只是这一句话,他就知道,苏樱已经在短短的时间内,完成了立场身份的转变,从一个出世,孤芳自赏的少女,转变成了一个入世的策士,一个可以与他纵论天下大事,并肩而战的战友。
“渊,你对江别鹤与移花宫定下的十面埋伏之计,果然高明,但我觉得,在顶级高手方面,还是有些不足。”这一天,苏樱在听完了梦渊述说了他用于针对移花宫的计策后,扶着香腮想了片刻,叹了口气道。
梦渊站起身,在厅中踱了两圈,说道:“你是说,移花宫主除了邀月,还有怜星?”
“嗯,单论实力对比,其实双方相差不大,但我们的优势在于势,而移花宫方面的优势,则在于个人的武力。”苏樱明眸闪动:“燕大哥对上两位宫主中的任何一个,应该都可以战而胜之,但她们毕竟是两个人。”
她想了想道:“我知道你的打算,你是想自己来拖住一人,但这样太危险,你的武功虽然不错,但我不觉得你是移花宫主的对手。而且一旦我们发动连环攻势,移花宫主情急之下全力出手,会做出些什么来,很难预料。”
梦渊点了点头,算是赞同了她的看法,他不是没有想到过这个问题,也考虑了留有暗子来对付这样的变故,但那个暗子却迟迟没有落到实处,如今他分身乏术,原先安排的暗子是很难指望上了。
苏樱端起茶杯,小口吮了一口香茶,这是梦渊带在身上的私货,只是一露白,就全部被苏樱要去充公了。细细地体会着舌尖的芬芳,她的一双明眸,落到了一封信上。
“魏兄无牙亲启,弟江别鹤拜上。”
“老头子的武功虽然不错,但是要对上移花宫主。。。。。。”
梦渊道:“不行,从魏麻衣的武功看,魏老头的武功,充其量比我略高一筹,和那两位相比,差得过于悬殊了,如果让他和她们动手,不但是找死,而且死得毫无意义。”
他想了想道:“苏樱,虽说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但操控得当的话,这话也可以倒过来说。”
苏樱眼睛一亮道:“有了,天外天是个不错的地方,二十年来,老头子一直对当年那件事耿耿于怀,如果你能够给移花宫造成足够的麻烦,也算是完成了他的一幢心愿。嗯,这也算是我想让你做的第二件事吧,做了这件事,我也算是还了他这些年来的恩情了。”
梦渊停下脚步道:“想法不错,不过妥善起见,我们还是去实地看看。”他拿起那封信道:“这封信在我手上已经不少时间了,想来江琴也有点着急了。对了,魏麻衣的尸体怎么样了?”
苏樱略微有些黯然道:“已经处理好了,没想到他最后以这个方式回来。”
梦渊安慰道:“不管怎么说,他们两人相见,虽然是一生一死,这对注定仇视的师徒,以这种方式结尾,也未免不是一件好事。”
(梦渊的相性向邪恶偏转5)
这并不奇怪,君子喻义,小人言利,当年魏麻衣叛出师门,对魏无牙而言,是桩十分恼火的事,他不会反思自己的刻薄,反而会恨魏麻衣入骨,这从魏麻衣的表现就可以推断出来。所以对梦某人来说,魏麻衣的死,正是魏无牙所愿意看到的,也是他与魏无牙交涉中的重要一环。
他开始回想起原著中对于这十二星象之首的魏无牙的描述,说他是老天用一只老鼠,一只狐狸,一匹狼斩碎了,再用一瓶毒药,一碗臭水揉在一起造成的活鬼。
这虽然有几分玩笑的成分,但也能够描述出魏无牙这个人的为人,狡诈,刻薄,凶狠。原著中苏樱说过,别人的死活,他根本不会放在心上,只要对他自己有利,就算要他将他儿子的头切下来送人,他也不会皱一皱眉头的。
早在二十年前,魏无牙的武功,就已经可以算是天下有数的几个高手之一,十二星象横行江湖,可以说全是靠他一人之力。虽然原著中他不是移花宫主的对手,但在双腿残疾的情况下,能够压着武功大成的小鱼儿打,根据这些消息,梦渊便能够推断出魏无牙的武功水平应该是在和他一个水平线上,而且有一定的智力,至少不是个蠢材。
这些就足够了,有了这些信息,在梦某人这种玩弄阴谋的高手眼里,魏无牙简直就已经是他手里的一枚棋子了。
苏樱问道:“离你给江别鹤定下的那一天只有六天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见老头子?”
梦渊想了想道:“就是两天后吧,在去见他之前,我先要把这些东西,送到燕大哥的手上,还有你,为了不节外生枝,去见老头子你就不用去了,小树林一会,我还是不太放心,有你在那里,我也算是后顾无忧了。”
苏樱道:“这样的安排很好,我收拾一下这里的东西,我们也应该离开了。”
梦渊取出一个金色的小圆筒道:“这几天我除了抄写了一份江别鹤的信件以外,还弄好了这东西,你带在身上,这也是一件制敌防身的利器。”
苏樱接在手中,摆弄了一下,欣喜道:“天绝地灭透骨针?没想到这昔日的天下第一暗器,竟然在你的手里,有了这东西,加上我的那些个小玩意,我也有足够的自保之力了。”
梦渊接过手来,熟练地拆开机簧,将如何装配,如何填充毒针,如何发射,都详细地讲述了一遍,苏樱本来就是机关学一流一的高手,当真是举一反三,闻一知十,等到梦渊讲完,苏樱不仅学会了,就是照原样再做一个出来,都已经不是难事了。
一天后,南天大侠路仲远的府上来了一对神秘的男女,男的头戴斗笠,女的面笼轻纱,足足呆了半天之久,然后男子匆匆离去,女子却留了下来。
第一百二十九章 先天高手魏无牙
龟山,天外天,一个人,一头骡子,一辆车。
人是梦先生,他再次穿上了那件高贵的黑色唐式华服,一柄式样古雅的长刀,斜斜地背在肩后。
名刀------大夏龙雀。
他要去见魏无牙,以蛇鹤门当代门主,一代宗师的身份。
车却不是他的那辆车,而是一辆普通的大车,用帷幕遮盖得严严实实。
他把那辆机关大车留给了苏樱,几天后的小树林一会,有这辆车在场,苏樱,万春流等人的安全会更有保证。燕南天,路仲远,小鱼儿等人,才能够真正放心地动手。
车上别无他物,只有棺材一具,雕纹锦匣一个。
半强迫地拉着赶车的骡子,梦渊在怀疑这畜生是不是也从它的亲戚那里,继承到了和他不投缘的性子。本来应该是骡子拉车,他舒舒服服地坐在车上。后来却变成了他拉着骡子,骡子拉着车。。。。。。
本来他的心情还是不错的,但进了林子,他便感觉到有几双眼睛,落到了他的身上,看得他分外不爽。
低声地咒骂了一句,他狠狠地揪了把那头骡子的长耳朵,寻思着是不是考虑模仿一下历史上那位千古一女帝的驯马术。(武则天用鞭子,铁锤和匕首驯马。)
好在他这次用来拉车的是头骡子,而不是它的双亲,驴子或马,在被梦某人揪着耳朵威胁了一顿后,稍微老实了些。
磨磨蹭蹭,梦某人穿过了小树林,到了前方的一片山壁下,那山壁有如一座屏风,隔绝了天地,壁上生满了纠结的藤萝,掩盖住了原本山石的颜色。
有些好笑地听着风中传来的变得有些沉浊的呼吸声,梦某人张开嘴,先冒了一句出来。
“无牙门人何在,但请出来一见。”
那山壁中忽然响起了一阵?的声音,好像有上百只老鼠,在那山壁后面钻动,接着那藤萝往边上一分,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穴,里面连光都看不见。
这十二星象之首的魏无牙,居然就住在这个狗洞一般的山洞中。
接着,一个绿色,不,是黑色的人,在闪动的绿色火光映衬中,从洞里钻了出来。
之所以用钻,是因为这个人与其说是人,还不如说是野兽。他穿着一身贴身的紧身黑衣,那黑衣的边缘,不知是粘的还是怎么,散发着幽幽的绿光,说不出的诡异。
梦渊却是看得明白,那人的衣衫上粘的,应该是类似于坟地骨骼中的磷粉,在黑暗中,便化为鬼火般的古怪。
唯一让梦渊觉得有些意外的,是他的一双眼睛,像是食人的凶兽一般,冷酷而疯狂。
“这个人吃过人肉?怎么有些尸毒入脑的样子。”
那个人冷冷地盯着他,像是要扑上来,把他撕成碎片。
梦渊眉头一皱,呼吸之间,提起一股内力,两脚微微分开。
“无懈可击”
只是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在那人的眼中,梦某人就好像是化作了一座牢固的山石,全身上下,没有丝毫破绽,心中惊讶之余,却见梦某人一抱拳道。
“鄙人蛇鹤门门主梦某,承苏樱姑娘之情,求见魏无牙先生,并带来礼品两件。烦劳阁下通报一声。”
说着从大袖中取出书信拜帖,交予来人。
那人见到信封上熟悉的字迹,神色间缓和了些许,开口道:
“既然是苏姑娘的信,魏白衣自当为先生通报,请先生稍后片刻。”
这个浑身散发着冷意的人,正是魏无牙四大弟子中的魏白衣,虽然说得客气,他的声音,却说不出的生涩,就像是只老鼠,在啃木头一样,让梦某人直听得牙根发酸。
魏白衣身形一闪,消失在黑暗中,他的轻功很是不错,简洁而有效,尤其是适合在狭小的环境中运动,让梦渊在心中给魏无牙又加上了一分。
魏白衣去的时间不久,不到一支香功夫,又回返了过来。
“家师有请,先生请跟我来,车上的东西,自有弟子搬运。”他此时的态度恭敬了些许,望向梦渊的神色中有了几分少有的慎重。
梦渊跟着魏白衣一路前行,转眼间过了一条明亮的甬道。魏白衣转头望向梦渊,脸上难以掩盖吃惊的神色。
“怪不得家师吩咐白衣要对先生有足够的尊敬,没想到先生竟是如此高人。”
梦渊淡淡道:“你是想知道为什么方才甬道中的一十八处机关埋伏,我一处都没有触发是吗?”
魏白衣点头道:“我原以为是苏樱姑娘给先生说明过了,但明明有几处先生已经踏上了机关,却还是毫无动静。”
梦渊说道:“这甬道中的机关虽然凶险,但却都是重力触发式的机关。”
他见到魏白衣迷茫的眼神,说明道:“这类机关,必须要有人或者东西踩在或者压在上面,才会真的触发。令师号无牙,洞中难免会有老鼠奔走,如果是一只老鼠跑过,都会触发机关的话,对于贵门中人,实在是很麻烦的一件事。所以我想,触发机关的东西,重量起码要超过一只猫,或者一条狗。知道这些,不触发机关就很容易做到了,只要你的脚步比老鼠还轻,你甚至可以在这些机关上大步奔跑。”
魏白衣听得一头黑线,脚步比老鼠还轻,这真的是说得好不轻松,他自负轻功了得,但在这个梦先生的面前,简直就是班门弄斧,如果说先前的不敢放肆是因为魏无牙的吩咐,那么此时的恭敬才是有了几分真实意味。
梦渊忽然道:“你其实很有天赋,试着淡化一些自己的欲望,在起步时不要太着重于每一步的距离,你很快也可以做到的。”
魏白衣身子一震,轻轻点了点头。
再走几步,这老鼠洞却变得越来越华丽,地上铺的是玉石般晶莹光滑的石板,顶上隐隐有灯光透出。
魏无牙的天外天不愧是大手笔,这山腹之中,几乎都要被掏空了,主洞如宫殿般华丽,边上是一个个的小洞室,像是蜂巢般排列。每一间都干净整洁,里面还都有张柔软舒服的床。
梦渊看得满意,魏无牙虽然刻薄,门下的弟子基本的日常生活还是有些保证的,也是如此,他才能够打下这一片基业。
然后梦渊就看到了那个人,虽然他长得实在是有些不像人。套用一句武侠评书中的形容“三分不像人,七分好像鬼。”就是魏无牙的真实写照。
即使是心里有所准备,看到魏无牙的时候,才知道这个世上真是无奇不有。
魏无牙是个畸形的侏儒,除了脑袋大以外,身子和四肢都不同比例的缩小了,尤其是一双腿,像是有隐疾,被埋在大一号的金色外袍下,他的一双手虽短,粗细却不亚于正常人,骨节健壮,十指有力,指甲长而锋利,就像是十把锐利的小刀,还泛着淡淡的绿意,仅只是看了一眼,梦渊就知道这双手恐怕是一双非常可怕的武器。
他的一双眼睛比起大而尖的脑袋来有些小,却锐利得可怕,望向梦渊的目光,犹如是实体一般。
他一个侏儒,穿着金色的袍子,坐在一张巨大的青玉椅上,本来是十分滑稽,但梦渊看到他的那一刻,却没有觉得有丝毫的滑稽。
“先天境界!”
魏无牙就那么坐在那里,但散发出的那种与四周环境浑然一体的气势,就远远超过了其他一切可笑的因素。
这是梦渊在绝代双骄中见到的第三位先天高手,那种无形的气势,虽然比不上燕南天那种人剑合一,气冲南天的气势,也比不上邀月那无处不在,无所不至的冰寒气息。但先天高手与后天高手间的那种判若云泥的差别,他绝对不会认错。
先天与后天,这不是一种功力高低的表现,而是一种意识层面的差距,后天的武者,所追寻的是高深的武功本身,希望能够得到高明的武学,提高自身的实力。而先天高手则是已经找到了自己的道路,并坚定走下去,取得了一定成就的人,他们“知道”自己的优势和不足之处,他们完全理解了自己的一门或多门武功,掌握了自己拥有的力量,哪怕是呼吸之间,都能够克敌制胜。
所以即使从武学学术的角度上说,先天高手都是令人尊敬的学者,到了先天境界的人,即使他用的最普通的的太祖长拳,都比一个练了几个月九阳神功,却不明所以的人来得强大。也正是如此,在天龙八部中,萧峰可以用一路太祖长拳,击败天下高手,连少林的绝学,都不是他的对手,无他,境界不同。
应该说梦某人看到魏无牙是挺高兴的,于是他望向对方的目光中也自然流露出友善,甚至还有一些喜悦,这却把魏无牙给看懵了。
苏樱给他的信中说得很简单,这个家伙是她凑巧救的,有一身很不错的武功,几天前魏麻衣来找茬,是这个家伙帮她杀了魏麻衣,也是在得知魏无牙的大名后表现出兴趣,托她引荐一二。但梦渊表现出来的,却是如同看到一个久别老友般的喜悦。
第一百三十章 忽悠高手梦先生
魏无牙开始也没有太把这家伙当回事,魏麻衣虽然是他的那些个弟子中武功最好的,能顶上他六七成火候,但魏无牙说这话的时候,他还没有真正达到先天境界,也并没有琢磨出一种颇为厉害的玩意儿。如果是现在的魏无牙,区区魏麻衣,绝对在他手底下走不过十个回合。
否则以魏无牙的奸猾,又怎么会如原著中自大到连移花宫主都敢斗一斗,正是因为他认为自己也进入了先天境界,在境界上不输于对方,又有利器在手的缘故。
“什么,这个人真有点不简单啊?”魏无牙一双老鼠眼瞪得溜圆,仔细地打量着这个年轻的家伙。
对梦渊的实力,魏无牙并没有太过低估,能够在有苏樱在场的情况下击杀自己的那个孽徒,说明他的武功,是在魏麻衣之上的,让魏无牙感到意外的,是梦渊与他一样,是一个先天境界的高手。仅这一点,就让魏无牙有足够的理由以平等的身份来看待对方了。
真正让他吃惊的,是梦渊对他的态度。照说两个先天高手的会面,为了试探,通常会各自放出自己的内力,形成气势,然后不是西风压倒东风,就是东风压倒西风。而魏无牙在放出自己的气势后,对方却并没有像他想的那样,而是就那么淡淡地站在那里,风雨不透。
魏无牙以往看到的,更多的是对他的畏惧和憎恨,还有厌恶,连他的弟子和苏樱在内,都是如此。但从梦渊的眼中,却看到了欣赏和友善,这让魏无牙的心中,也有几分忐忑不安起来。
“江湖散人,玄鹤梦渊,见过魏先生。”梦渊微微一躬身,行了个礼。
江湖论交,虽然长幼有序,但以梦渊一派之主,先天高手的身份,如此称呼魏无牙,并没有失礼之处。
“噢吼,梦门主到来,魏某人本当亲自出迎,奈何身有残疾,实在是失礼,请梦门主见谅。”魏无牙怪笑一声,挺了挺身子,算是应答了。
暗地里龇了龇牙,算是对魏无牙那令人牙酸的口音表达了鄙视,梦渊含笑道:“那里那里,魏先生奋斗一生,博得如此基业与名声,光鲜背后,自然会有些许辛酸付出之处,梦某人此时心中,唯有敬重二字。”
魏无牙闻言心中一阵慨然,他自小得了侏儒症,身形丑陋古怪,为了有今天的成就,背后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鄙视。这正是他最自豪,也是最辛酸的事,却被梦渊一语道破,立时对梦渊多了一分好感。
这一老一少都是狡诈之人,奉承恭维之话自然是张口就来,寒暄了几句,已是马屁乒乓作响,高帽顶顶飞舞,两双眼睛却都是精华内蕴,清澈如水。
魏无牙问道:“请恕魏无牙鄙薄,但这蛇鹤一门,既然有梦老弟这样的先天高手门主,想来应该也是个实力强大的门派,但不知门下弟子几许,山门何处?”
梦渊心说这才是你魏无牙真的想知道的,当下答道:“不瞒魏兄,我南海蛇鹤一门向来一脉单传,一蛇一鹤,梦某便是本代的鹤,另有一位师妹,精于剑术毒物。她和燕南天大侠颇为投缘,这些天正在和燕大侠探讨剑术。”
“两名先天高手!”魏无牙心中暗惊,说话也变得更为客气了:“原来梦老弟师兄妹是南海隐秘门派中人,难怪如此了得。”
“那里及得上魏老哥你桃李满天下,以魏老哥的能耐,弟子中再有几个成才的也并非难事。”梦渊笑道。
“我这帮弟子?梦老弟说笑了。”魏无牙冷哼一声道:“一个个贪婪好斗,却缺少尊师重道之心,比如那个孽徒,天分是我这些弟子中最好的,但心地狭窄,脑有反骨,幸好魏某老眼不花,嘿嘿。。。。。。”
“魏兄过谦了,不瞒魏兄,如果我眼光不差,方才引领我进来的那位弟子,天赋就不在那个魏麻衣之下,而且我看他性情坚毅,应该是个不错的苗子。”梦渊道。
“你是说白衣?”魏无牙沉吟了片刻。“他确实如老弟所说,是我现在这些弟子中数一数二的角色,就是有些认死理,缺心眼。。。。。。”
“呵呵,魏老兄,掌门弟子或许是需要足够多的心眼,但亲信弟子么。。。。。。”
魏无牙绝对不是笨蛋,他略一回味便明白了梦渊的意思:“梦老弟,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魏某受教了。”
“看魏老哥的精神头,再活个十几二十年的应该绝没有问题,真正的传人,自然可以慢慢物色,不过培养几个好用的徒弟,为老哥做做事,也未尝不可。”梦渊道。
魏无牙小眼一转,这位梦先生,可真的是话里有话啊。如果换个别人,又怎么会冒冒失失去指点他来怎么管理弟子?可他却偏偏这样做了,岂不是另有用意?
“梦老弟,我姓魏的是个直爽人,有什么话请说个明白。”魏无牙寻思着,开口问道。
“呵呵,如此我就问魏老哥三个问题?”梦渊微笑道。
“魏某洗耳恭听。”魏无牙提起精神道。
“魏老哥有多少徒弟?”
“这个,有百数十个吧。”
“哦,是这样啊,那么,魏老哥亲手教的徒弟有几个?”
“有二十个左右吧。”
“其中能够成材的有几个?
“不过四五个,等等,我明白了。”魏无牙眼睛一亮,一拍脑袋,叫了起来。
“正是如此,魏兄只要把弟子分为几类,每类弟子待遇不同,并公布升迁的标准,岂不是轻而易举,而且魏兄既然号称无牙,御鼠之道独步天下,如果运用得当,就是那武功天下第一的移花宫主见了魏兄,都要惧上三分啊。”
魏无牙的笑声嘎然而止,几乎在一瞬间,脸上就挂上了一层严霜。
“邀月,怜星这两个贱人,总有一天,我会要你们好看。”
“哦,魏老哥你也与她们有仇?”梦渊忽然精神一振,肃容问道。
这一个“也”字却是大有学问,仅仅一个字,就自然而然地,让魏无牙起了同仇敌忾之心。
大凡仇恨这东西,有个奇怪的特性,一点点小摩擦,或许会随着时间的经过而淡化,但是凡是深仇大恨,奇耻大辱,却会随着时间的经过而发酵,一直到老死都不会忘怀,而魏无牙和移花宫主间的仇恨显然是后者。
摸着膝盖,咬着牙,魏无牙道出了二十年前的那令他刻骨铭心的耻辱。
二十年前,魏无牙还不是现在的这个模样,虽然身材畸形矮小,但两腿还是健全的,更是江湖上极具才华的人物。一手创建了天外天的基业,和十二星象的赫赫威名,正是如日中天。
也是一次偶然的机会,这个了不起的侏儒,见到了移花宫主,竟然一见钟情。于是,像个青年般为爱情而疯狂的魏无牙备了重礼,去移花宫求亲。这本来虽然有些可笑,但魏无牙的行为,光明正大,并没有什么过于值得责备之处。
不料移花宫的两位宫主,却不由分说下了毒手,当时的魏无牙虽然已经是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也饮恨在邀月的明玉宫下,不仅身负重伤,还被丢下了山崖,折断了双腿,侥幸才保得一条性命。
虽然大难不死,但双腿终因受伤太重,就此残疾,一晃便是二十年。这二十年中,魏无牙的性格变得古怪刻薄,喜怒无常,这虽然有自身的原因,那次重伤却是最主要的原因。
梦渊听得唏嘘不止,出声安慰之余也说起了自己的遭遇,自己如何在昆仑山得到藏宝图的消息,如何结识小鱼儿和燕南天,如何洞悉藏宝图的阴谋,如何得知江琴获得了燕南天与江枫的藏宝,如何识破了江琴的身份,如何获得了江琴和移花宫的阴谋的证据,却在最后关头遭遇邀月,不敌落败,如何被苏樱所救。他说的话中九实一虚,却是把移花宫放到了整个江湖的对立面去了。
事实上,梦渊的说法虽有几分猜测,却有很大可能属实。如果不是移花宫在背后暗示与支持,以江琴一个书童,志大才疏,又怎么能够做到原著中的局面。邀月虽然性格自私鲁莽,怜星却是个颇具智计的女人,但看那兄弟相残一计便是她的建议便可知晓其为人。
这两人在自暴了对移花宫的愤恨后,关系又密切了一层。不知不觉间,魏无牙和梦渊这两个人物,在对移花宫的立场上,达成了一致。
“本来我只好如魏兄一般,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今日得识魏兄,吾道不孤矣。”梦渊忽然击节叹道。
“梦老弟说得正合我心,不瞒老弟,老哥为报当年之仇,这些年可没有白费功夫。”魏无牙笑道。
他挥了挥手,便有一股碧森森的火焰,飞射而出,射在前方的一张石墩上,这火焰的光芒并不强烈,射在石头上,立时便熄灭,但在看那石头,已经多了个大洞。
第一百三十一章 风雨前夕
魏无牙想了想道:“好主意,但这东西却是不便携带,每个人身上带的,只够用上个三五次罢了。
梦渊笑道:“这有何难,我们如果在此处布设好各种机关,再将那移花宫主引来,则我等以地理之便,倒是不难让对方吃个大亏。”
魏无牙想了想,道:“这点子倒是可行,不瞒老弟,我这天外天中,很有些厉害的布置,甚至连断龙石都有,如果那两个贱人冒冒失失地闯进来,我就有把握让她们来得去不得。但不知如何才能让对方老老实实钻进这个陷阱之中?”
梦渊冷笑道:“这有何难,我知道邀月此人在四五天后会出现在宜昌一带,如不出我所料,怜星也会到场。如此移花宫中难免空虚。我等正好趁虚而入,将移花宫操个底朝天,但不知那两个贱人得知这个消息,会是个什么表情。”
魏无牙笑道:“到时我们只要留下线索,以她们的心高气傲,一定会杀上门来,自投罗网。
梦渊道:“移花宫这些年来,积累了不少收藏,梦某人可是颇为眼热。”
魏无牙道:“那是自然,老哥我养了这么些个弟子,正好大大搜刮一番。”
梦渊取过那个锦盒道:“魏兄高义,但此次我二人做此惊天动地的大事,难免会有些花销,这里有赤金千两,算是梦某人的一点投入。至于那棺材中则是魏麻衣的遗体,经过梦某人处理,数月不会腐烂,给魏兄用以警惕门下弟子,也算是他回报了魏兄多年的培养之恩了。
魏无牙颔首道:“就这么办,我那丫头说老弟是机关和阵法高手,这陷阱布置,便有劳老弟了,我会令门下弟子全力配合。
梦渊笑着从袖中取出一卷图纸道:“梦某人早有准备在此,当然,这老鼠大军的准备,魏兄多辛苦了。”
两人四目相望,纵声狂笑。
(梦渊触发高端支线任务-----移花宫的毁灭,在剧情结束前,毁灭移花宫势力。奖励:掠夺移花宫所得不计宝藏获利制度。可选目标,击杀邀月,奖励天级命运情节一个,精元点数5000点,击杀怜星,奖励地级命运情节两个,精元点数4000点,注,攻击移花宫后,将被视为移花宫死敌,会被追杀至剧情结束。)
宜昌最大的酒楼“玉楼东”,江别鹤与江玉郎父子对坐,一脸愁容。
“闻君乃仁义君子,特来瞻仰,不料大失所望,君如不想身败名裂,请于二十日后午时,城东小林一会,如若不来,后果自负。”
短短数十字,却是字字千钧,每个字就好像是个钉子,钉在江别鹤身上。让他感觉到好像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扼住了他的咽喉。
唯一的线索,是那只振翅飞翔的仙鹤印记,但他苦思冥想,就没有想到有哪个人物,是以仙鹤为号的。
“去,还是不去”这是个问题,这不,这父子俩就被难住了。
应该说江别鹤这些年的经营,还是有点成绩的,这二十天来,很是收拢了几个人物。明面上像是江南第一轻功高手“鬼影子”何无双,“玉面神判”花拾香等等,最有名的,还是崆峒派掌门人的师弟一舟大师。以及城中的一干武林豪门大佬。
暗面上更多了,像是黄花蜂的几个头领,三山五岳的流寇。而其中最出彩的,是一对刚刚到达的夫妇。男的穿一身五色斑斓的锦衣,面色黝黑,满面虬髯如戟,一双眼睛神光炯炯,女的是个美人,虽不年轻了,但那股子动人的风情,和四处飞舞的秋波,还是能够说明她是个何等风流的人物。
十二星象,虎-----白山君,马----白夫人。
这对夫妇是一天前匆匆赶来的,当然是接到了“孔立”传来的那封江别鹤的信件,但不想这时来为的不是一起发财,而是要共患难了。
“江琴,你在搞什么鬼。”好容易应付完了白天的客人,江别鹤刚合上眼睛,就听到了窗外传来的一声低喝。
江别鹤一阵狂喜,立刻打开窗户,摆出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
外面院子里,一个白衣如雪,长发披肩,却戴着青铜面具的人怒气冲冲地盯着他,虽然是满腔的怒火,那双眼睛却比冰还要冷,几乎就要将江别鹤冻成一块人形的冰块。
“前辈,你的伤好了?”江别鹤冷得唇齿一阵哆嗦,低声问了一句。
“嗯。”铜先生哼了一声“那人的掌力很是有点古怪,我那天中了他反扑的一掌,开始没当回事,但和杜杀他们动手了几招,却发觉有一股异种内力潜伏在我体内。我花了三天工夫,才将这股内力化去。若非如此,杜杀他们几个,已经从江湖上除名了。真不知道你怎么会惹到这种人物。”
“那人虽然了得,还不是前辈的手下败将。”江别鹤恭维道。
“那人的内功倒也罢了,但轻功之高,心计之深,是我生平罕见,我那天虽然重伤了他,但这等人物,如没有看到尸体,我也不敢确定他是否死了。”铜先生道:“要是有机会,我倒是想要再会会他。说吧,你留了讯号,有什么事,还有江小鱼的下落,查到了没有?”
“这个,小鱼儿的确切下落,还有没有查到。。。。。。”江别鹤话音未落,就见人影一闪,噼啪两记脆响,他的脸上便多了两条五爪金龙。
“废物,这些年来,我看你的日子是活到狗身上去了。”铜先生怒道:“别忘了我能给你今天的地位,也能随手毁了你。”
他上前一步,伸出一只晶莹剔透的手,一时间,像是三九寒冬,降临在这片园子里,不知不觉的,他周围的花草,都覆上了一层薄冰。
“住手,你是什么人。”
江别鹤吓得魂不附体,忍不住便要一屁股坐在地上,却听到一个清朗的声音想起,人影一闪,一名绝世美少年出现在两人身旁。
原来是江玉郎一见情势不妙,便去搬救兵了。
铜先生语气舒缓了少许。
“花无缺?我正要找你!”
他的声音很轻,但花无缺却听得清清楚楚。
星光映照下,铜先生的面具散发着青光,说不出地诡异。
花无缺猛吃了一惊:“阁下莫非是铜先生?”
铜先生点了点头道:“你知道我?”
花无缺道:“晚辈出宫时,家师已经吩咐过,只要见到铜先生,便如见到家师,先生所命,晚辈无不遵从。
“嗯,还有什么?”
“家师要我亲手杀死一个叫江小鱼的人!”
“你做到了没有?”
花无缺犹豫了一下道:“自从峨眉山见了他一次,就一直没有找到他。”
“为什么你不在峨眉杀了他?”
“当时的情况有些复杂,我被一个姓梦的怪人拦住了,好像是来自一个神秘的门派。。。。。。”
“什么门派?”铜先生问道。
“好像是叫--------蛇鹤门”
“蛇鹤门!”江别鹤大惊道,“前辈,那个人留下的标记,正是一只黑色的仙鹤。”
“无缺,说仔细点。”
“是,当时他说受人之托,要救小鱼儿一次,我还和他交了手。”
“胜负如何?”铜先生也开始感兴趣起来。
“他的轻功极高,招式诡异,但内功好像不怎么样,他赢不了我,但缠住我却足足有余。”花无缺回忆道:“当时因为我与他并没有什么仇恨,所以后来就双双收手了。”
“前辈,江湖传言,那小鱼儿便是被这位梦先生带走的,然后便再没有消息。”
“江小鱼,梦先生。”铜先生重复着这两个人的名字,默默地寻思着。
“哼哼,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看来这江小鱼的行踪,便要着落在这梦先生的身上。”
铜先生道:“无缺,后日你便陪江别鹤去会会那个神秘的梦先生,我会在必要时出手,我倒要看看,这位梦先生是怎么个厉害人物。
江别鹤大喜道:“有前辈和花公子在,想那梦先生跳梁小丑,必然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铜先生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感觉到心中一阵阵的不安,但他是何等高傲的人物,转眼间便把这件事放在一边了,毕竟对他来说,小鱼儿的下落,要比什么梦先生的地位重要得多了。
人影闪动间,院子里已然是空无一人,天边朵朵乌云飘来,遮蔽住了明月的光辉。空中一声雷鸣,晚风卷着豆大的雨点,噼噼啪啪地溅落在地面上,很快就积成了一片小塘。。。。。。
第一百三十二章 揭开的序幕
梦渊留言中的小树林,指的是宜昌郊外的那一大片柳林,方圆数十里,而柳林的深处,有一片场地,是往来客商,进城前的休息场所,在场地外围,一条溪流环绕而过,时时有帆影点点,从林边经过。
破晓时分,这柳林外围,便来了几个锦衣中年汉子,为首的手里捏着一对判官笔,正是宜昌武林大豪“玉面神判”花大侠,“鬼影子”何无双,崆峒高手一舟和尚一干人等。
“我辈侠义中人,自然不屑搞什么阴谋诡计,但正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对方既然约我等于林中一会,难保不会有什么恶毒埋伏,不可不防。”
江别鹤是这么说的。于是,这一干武林大豪,便以地头蛇东道主之名,揽下了这个探查的活计。
这时正是天边刚泛起一片鱼肚白,太阳没有升起,林中一片灰蒙蒙的。也许是因为昨天下了一场雨,天气很有点凉,晨风一吹,柳叶沙沙,很有几分料峭的寒意。
水滴被风从柳条上吹落,有几点落到脖子上,让花何等人很是人打了个哆嗦。
“不知道是哪个王八羔子,选了这么个鬼日子,真他奶奶的见鬼。”嘴里嘀咕着,玉面神判紧紧握住手中的判官双臂,伸着脖子,向四周张望着。
“哦,你们是来见我的么?”突然林中暗处响起一个阴恻恻的声音道。
这声音飘飘渺渺,若断若续,一点生气都没有,哪里像是人发出来的声音,而且语声忽远忽近,出声时在东边,到了“见我的么?”时已经到了西面。
每个人的脸色都变了,在荒林中听到这样的声音,实在是有点吓人。
“在那里。”一舟和尚还是有些本事,忽然抢上一步,一指前方道。顺着他手指的方向,隐约有条灰白的影子,麻衣高冠,在风中飞舞。
“哼,装神弄鬼,以为这样就能吓住我们了。”玉面神判大喝了一声,算是壮了壮胆。
“嘿嘿嘿嘿,你嘴里说不怕,为什么我看到你的脚在发抖啊。。。。。。”那白影在空中回旋飘舞,啾啾做响,直让人头皮发麻。
“就算你真是鬼,佛爷也是捉鬼的罗汉。”一舟和尚不知何时已经摘下了颈上佛珠,一挥手,便有七八颗飞出,打向那个鬼影。
就听得一声惊叫,那鬼影扑通一声,从树梢上掉了下来。
“嘿嘿嘿嘿,你们以为几颗佛珠,就能奈何得了我么。”却在此时,同一个声音又在他们后方响起,
众人大惊,转头看到一个同样的影子,赫然正悬挂在背后十几丈远的树梢上。
一舟和尚的脸色也变了。
“阿弥陀佛,各位不要惊慌,和尚来了,捉鬼的和尚来了。”
忽然响起一声佛号,一个满脸笑容的圆脸和尚,晃悠悠走了过来。
“鬼就在那里,你既然是和尚,就把他捉了来。”轻功最好的何无双,都没有发现这个胖和尚,是什么时候来的。
“呵呵,那里只是一个而已。”胖和尚伸手指去,“喏,喏,这不都是么。”
“各位想必走得饿了,来来,吃点早点。”黑暗中丢出一大块白乎乎的东西,落到众人跟前,竟然是大半条大腿,而且是煮熟的,上面还有牙印。
“老子正无聊,来来来,陪老子赌一把。”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走了出来,腰上别着个葫芦,坦胸露背,手里还抛着几颗骰子。
“你是恶赌鬼,轩辕三光。”如果说前几个还让人有点糊涂,这人玉面神判和何无双等几个还是认识的,正是号称天光,地光,人也光的恶赌鬼,轩辕三光。
靠和尚最近的何无双突然想到了什么地蹦了起来,一脸骇容地道:“你,莫非是笑里藏刀小弥陀,哈哈儿。”
玉面神判涩声道:“不吃人头,李大嘴,半人半鬼阴九幽。我早该想到的,但不知十大恶人,今天到了几位?”
哈哈儿打了个哈哈道:“也不算多,就六个而已。”
“哼,老子是损人不利己,白开心,那个和尚,你敢拿佛珠打我,我记得你了。”骂骂咧咧走出来的,正是白开心。
一舟和尚毫不客气地瞪了他一眼道:“我听说白开心是十大恶人里最没出息的,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玉面神判却没有这份豁达,胆颤心惊地道:“还有一个是?”
他话音未落,便看见一个面色惨白的白衣人走了出来。
他长袖一翻,露出了双手,右手是一只雪亮的铁钩,左手光芒闪闪,其红如血。
“血手杜杀”
“我们打听得很清楚了,萧咪咪的死,和你们几个人也有点关系,既然江别鹤还没来,就先对不住你们吧。”哈哈儿笑道。
“要说人肉的好吃,还是练武的人,咬在嘴里,是加倍的有嚼劲啊。”一个昂藏的壮汗走了过来,他的一张嘴特别大,能塞得下整只拳头。
众人退了一步,背后传来啾啾的声音,那个树上的鬼,飘飘忽忽扑了下来。
阴九幽“阴风搜魂手”!
玉面神判等人的脸上都充满了绝望的表情,虽然他们有十几人之多,但面对十大恶人中的六人,他们没有一点机会,所能做的,只是一些垂死的挣扎而已,死亡的感觉,已经彻底地笼罩了他们。
不到一柱香时间,宜昌一带中几个颇有名声的武林世家,与江别鹤交好的十几号人物,全灭在杜杀等人手中。这代表了宜昌一带亲江别鹤的势力,就这样被连根拔起。
(系统判定一舟,何无双等人的死亡与梦渊,何芸梦有直接关系,每人得到精元点数3000点,玄级命运情节1个。)
“今天,才刚刚开始。”绣玉谷外,一个黑袍青年低声念叨了一句,对着边上坐在一张轮椅上的侏儒老人点了点头道:“魏老哥,可以开始了。”
那老人将拇食两指含入口中,吹出了一声尖厉的呼哨。在他的身后,几十个麻衣人怪笑着打开了上百只铁笼,数以千计的老鼠在令人牙酸的声音中冲了出来,在他们的驱赶下涌入谷中。。。。。。
“玉楼东”中,江别鹤如坐针毡,在他的身旁,不仅有江玉郎,还有玉面神判的儿子花惜香,何无双的儿子何冠军,一舟的师侄梅秋湖,慕容世家的两位姑爷秦剑和南宫柳等十几个武林人物。
他已经开始后悔让这几个老“朋友”去探道了,倒不是因为他真的为他们的安危担心,而是他们的几个后人弟子实在是太烦了。从过了预定的时辰开始,以花惜香为首的几个少年就一口一个江伯父地开始催促他打听长辈的下落。
原本按照他的想法,如果那几个人真的有失,他就可以另谋他法甚至不去赴约,但如真的如此,堂堂江南大侠,置好友安危不顾的名声,可就落实了。
“呵呵,江兄,时辰也不早了,那几位朋友虽然手底下稀松点,那一舟和尚却应该是有两把刷子,既然他们没有传回消息来,想必是遇到了点麻烦。再等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不如我和我当家的走前头,江兄和各位紧随而上,也好有个照应,何况,还有移花宫的高弟在此,我们还怕吃亏不成?”
白夫人的声音柔柔糯糯,像是一团蜜糖一般响起,她动人的眼波,从每个在场的人脸上掠过,最后落在花无缺的身上,似乎便要滴出水来。
“哼。”在她的身边,伸过来一只大手,一把把她揪了起来,却是个穿着斑斓锦衣的彪形大汉。
“臭婊子,我就知道你老毛病又犯了。”他呼地站起身,冲着江别鹤打了个招呼,转头瞪了花无缺一眼,便拉着白夫人去了。
“呵呵,花公子莫怪,我这个朋友是个直爽人,就是有些好妒。”江别鹤的神色开朗多了,起身行礼道:
“承蒙各位厚爱,江某不胜感激,便请随江某去看看,是谁在暗中构陷江某。”
他当然不会低估这对夫妇的实力,十二星象虽然随着当年魏无牙的因伤隐居和移花宫,燕南天的打击而没落,但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打,这二十年前名动天下的巨盗,硕果仅存却又和自己交好的两人,随便哪一个,实力还在早上的那一群乌合之众之上。
白氏夫妇果然没有让江别鹤一行失望,不久就传回来了消息,已经见到了对方。事实上,在柳树林中,他们没有遇到任何阻碍,也没有发现任何埋伏。唯一异样的,就是发现了在一个地方,几处打斗留下的痕迹,一些折断的柳枝,和几滩血迹,昭示着先前那些人员的不幸,但遍寻四周,却再找不出任何踪迹,那十几个人,竟然就像是失踪了一般。
怀着忐忑的心情,江别鹤一行,终于到了林中的那片场地。这里平时有一个供应往来茶水的茶坊,今天却是空荡荡的,连主人带伙计,都不知去向。
在茶坊外,停着一辆马车,一个白衣女子,俏生生站立在马车的旁边。
第一百三十二章 大变活人(上)
那是个有几分苗人血统的美丽女子,娥眉凤目,雪肤红唇,嘴角处带着的一抹笑意,更添上几分妩媚,一枚金环束住了乌黑的及肩长发,如黑油木般散发着淡淡的光彩。一领广袖长袍,用几根五彩的丝带系住了削肩与柳腰,更显出她的体态婀娜,赤足芒鞋,裸露的脚踝和手腕上各套着两枚金色圆环,身形一动,铮铮作响。背后背着一柄奇形长剑,蜿蜒如蛇,在肩头露出一个剑柄。
她的目光从江别鹤一行人身上扫过,经过铁心兰时,启齿笑了一笑,算是打了个招呼,又在花无缺身上停留了一下,便落到了场中的江别鹤身上。
她虽然只是一看而过,但落到有心人眼里,却不难看出,这位女子和花无缺,铁心兰两人,乃是旧识。
但落到此时的江别鹤眼中,却是好一番猜疑,他略一迟疑,便对一边使了个眼色。
江玉郎满面笑意地上前两步,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道:“这位姑娘请了。”
那白衣女子微微转头,望向了他,笑了笑道:“你有何事?”
江玉郎眼珠一转,便问道:“我等一干友好,应一位朋友邀请而来,本来有几位长辈,比我等先行一步,此时却是还没有到来,令在下心中甚是牵挂,不知姑娘可有看见。”
那女子眉峰微蹙,有些无辜地道:“我才到此地不久,没有看见什么江湖前辈,这林子甚大,你的那些个朋友,想必是迷路了吧。”
“胡说!”何冠军叫了起来,“我父亲他们居住此地数十年,岂有会迷路的道理。”
那女子闻言笑了:“既然如此,那也可能是遇到什么朋友,一并寻求人伦大道去了,或者是遇到了什么仇家,被人家杀了呢。”
她笑语殷殷,好像是在和闺中密友闲聊,说出来的话,却是恶毒之至,让人听了,忍不住汗毛林立。
“你说什么?”这女子的话,令得众人脸色大变,何冠军和花惜香两人按捺不住,已经冲了上去。
那女子笑咪咪地在原地转了半圈,花何二人就慌不迭地退了回来,脸色灰白,额头上多了几颗豆大的汗珠。在他们两人的手腕上,不知何时,已经各缠上了条碧绿的小蛇。
“碧丝?不知道姑娘和青海之灵,食鹿神君是怎么称呼。”江别鹤看了眼两个少年手上的蛇,出声问道。
“食鹿神君?没听说过,不过我在海晏一带遇到过一个玩蛇的人,想拿蛇咬我,结果反而被我的蛇咬死了,他的那些蛇就归我了呢。”白衣女子笑笑答道。
江别鹤心中吃惊,面上丝毫不露,忽然双手齐出,两手食中二指已经牢牢夹住了两条蛇的七寸,只是一抖,便将两条小蛇扯下,掷于当地,他指掌功夫极是了得,两条小蛇竟被他直接夹死。
“这毒蛇还是害人之物,姑娘养了这些时候,想必有些感情,还是由江某代劳了吧。”江别鹤两眼精光闪烁,微微一笑道。
“你姓江?敝门门主让我到此处,会见一个姓江的小人,想来便是你了。”白衣女子似笑非笑地道。
“江大侠名动江南,乃是燕南天之后第一个当得起‘大侠’两字的人物,岂容你轻辱?”
她话音未落,和江别鹤同来的数人已是满面怒容,出言呵斥起来。
“哈哈哈哈。”
那女子发出一阵银铃般的娇笑声,声音不高,却把众人的喝骂声都给压了下去。听在众人耳中,却是令人难堪的嘲笑声。
“这位姑娘想必是对江某有些误会,但请恕江别鹤眼拙,不知姑娘高姓大名,在下又是何处得罪了姑娘呢?”
“江别鹤?那就没错了。小女子何芸梦,来此正是为了见一个自称江别鹤之人。”何芸梦停下笑声,却依然笑咪咪地道。
“鄙人正是江别鹤,何姑娘你对我有何不满,当着此地诸位英雄的面,便请只管到来,但想要诬陷江某,想来大家的目光都是雪亮的,必会给江某一个公道。”江别鹤神色一肃,话语间光明磊落,却有着几分被人误解的愤懑。
何芸梦笑道:“小女子此次前来,却是要为了三桩武林公案,与几位武林前辈友人,向这位江大侠讨个公道。”
她转向花无缺和铁心兰道:“这第一桩公案,我想请这位花公子和铁姑娘来做个见证。”
花无缺微微一愣,还是走出人群道:“何姑娘你好,不知有何事需要花某效劳?”
何芸梦道:“花公子好久不见,公子是当年峨眉盟会的两位盟主之一,可还记得当年峨眉盟会为的是何事?”
“当然记得,是为了有奸徒伪造燕南天藏宝图,引诱武林人士自相残杀一事,更恶毒的是,此人竟然把藏宝图的地点定在峨眉历代宗主飞升的所在。可惜此人十分狡猾,花某人至今尚未找到此人的下落。实在是愧对神锡道兄的信任。”
铁心兰的神色也变了,当年藏宝图之事她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如果不是梦渊与何芸梦出手相助,她恐怕早已淹没在茫茫江湖之中。
一阵窃窃私语声在人群中响起,都在相互打听,相告大半年前燕南天闹得沸沸扬扬的藏宝图一事。原来今天来到此处的不仅是江别鹤的一干友好,还有与铁心兰,张菁,慕容等人交好的一干友人,数量足有数十人之多。
只听何芸梦笑道:“不错,好在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敝门门主也是偶尔间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一路深究,终于在江别鹤家中,发现了决定性的证物!”
江别鹤一脸平静,只有闪动的眼神,表明他此时心中的不安。这事的败露却是要归责到江玉郎的身上,是他偷了他一张放在别处的藏宝图,离开了家中,才让江别鹤不得不匆忙地发动了这个本来意在扰乱整个武林的计划,结果效果平平,没有起得足够的作用不说,反而让不少人有了提防。
“决定性的证物?”江玉郎忽然出言道:“不瞒各位,在下半年前也得到过几张这所谓劳什子的藏宝图,因为对此并不全信,便给了家父。前些天家中失窃,不会是姑娘就是如此,才得到了所谓的证物吧。”
经过他一说,不少人看向何芸梦的目光中,又充满了怀疑。
何芸梦笑道:“这证物的真假,小女子不便置言,但有一人,却是合适对此事说个是非的。”
江别鹤道:“是哪位朋友?”
“哼,我没有你这种朋友。”他还没问完,便听到那辆马车中,传出愤怒而沉重的声音。车门开处,走出一个身材高大的紫衣道人来。
“神锡道长,是峨眉掌门神锡道长来了。”
这就是梦渊定计的高明之处中的第一点,江别鹤素有侠名,经营数十年,他的地位,可不是轻易可以撼动的。如果仅有何芸梦一人出面,则未免份量不够,起不到什么作用。而且,梦渊根本就不是个信奉正义的人,在他看来,如果牵扯到的利益关系过大,那么在权衡两者轻重时,被放弃的往往便是正义。但神锡这一出面就完全不同了,江别鹤把藏宝图的位置定在峨眉历代祖师停灵所在,无异于要掘了峨眉一门的祖坟,神锡身为掌门之尊,在立场上与江别鹤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而他所做的其实很是简单,就是以燕南天,路仲远之名,邀请神锡到府上一聚,然后送上证据就完成了这个设计。
江别鹤的脸色终于变了,他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是那辆马车,那是一辆非常古怪的马车,车厢就像是一个圆顶的箱子,而江别鹤知道,这种设计,里面的空间才是最大的。
“车厢里除了神锡道长,还有没有其他人,如果有,还有谁?”这个问题在一瞬间进入了他的脑海中,让他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神锡道长虽然是一派之尊,身份尊贵,但江别鹤却是不怕的。以他自己的武功,如果不做保留地出手,单一个神锡道长,还奈何不了他。更何况,他的背后还有那个人。
他定了定心神,只要他最怕的那个人没来,他最多只是放弃这些年的名声,但名声对他来说,实在是不比一张废纸重要多少。
“江别鹤,我已经找过此道行家鉴定,这藏宝图的纸,墨,以及笔迹,全部都指向你,你还有什么话说?”神锡道长大喝道。
江别鹤摆出一副不予置辩的表情,江玉郎开口了。
“这只能说明,这纸,墨是宜昌城中所有,至于家父的笔迹,只要是有心人,模仿起来也不难。”
“哼,如果再加上到过峨眉密室的条件,符合的就只有你了,而且当时警告我等有人闯入密室的,正是你。”神锡道长喝道。
“那也未必,只要是道长的好友,知道那个密室方位的,虽然不多,却并非绝无仅有,至于那警告么,家父是道长旧友,在得知藏宝图的位置竟然是峨眉密室,警告道长正是江湖朋友应有之义。”
江玉郎不慌不忙,娓娓道来,就好像在说再明显不过的道理。
便在此时,车中忽然传出一阵清脆的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