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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老重修手册全文阅读

作者:楚翎羽     月老重修手册txt下载     月老重修手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月老重修手册全文阅读

第一章:这个月老有点皮

    “啪啪啪啪啪”,月书左手用多年单身练就的手速,翻着已经被揉得皱皱巴巴的各类书籍,右手疯狂的敲打着键盘。

    从那行云流水般的操作,满地的头发,还有三天没洗油得发亮的头发;以及脚上半拖半掉的拖鞋,想必大家都已经猜出她是做什么的了吧。

    没错,她就是传说中的——月老,西厢记里管他们这行叫红娘,唐朝叫冰人,大部分时候俗称媒婆。

    她的主要任务,就是给各式各样的人畜神魔鬼胡编乱造各种各样的奇缘孽缘。

    额,她个人是这样理解的,因为入职培训的时候,她的耳朵在扇蚊子。

    其实吧,月书一开始的时候,还觉得忙点也无所谓,毕竟加班费实打实的放在那儿。不过,时间一长,尤其是每次洗澡看到那一把接着一把掉的头发,这想法就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话说回来,她知道最近自己收到的投诉挺多的;但是吧,面前这七八个电话一个接着一个的响不停是几个意思啊!

    “催催催,一天到晚就知道催,不行了,我要离开这里!你这个邪恶的化身,我是不会让你折磨我的!”

    月书一咬牙一跺脚,换了衣服洗了澡,带上手机充电宝,打开房门,纵身一跃去往云端之下:自由啊,我来了!老板,我已经给你开除我的机会了,要好好把握啊!

    其实也不怪月书会在上班时间跑路,这从前吧,月氏一族一直负责这六界姻缘之事;开始的时候,感觉一切都还好。虽然一如既往的忙,但好歹也给人世间留下了一段段的传奇佳话,也是深得六界敬重的高薪铁饭碗。

    但现在这岗位吧,不仅忙,而且麻烦,而且忙。

    老旧传统的套路已经不能满足现代人,尤其是满足不了因为思想开放,那些想着下凡体现一把人仙恋的脑残神仙的需求。

    这一不小心,就要被投诉;一被投诉,就要被老板骂;骂完你还得重新编;编完了又被继续投诉;被投诉了又得挨骂,如此循环往复。关键,迫于家族传统,还不能辞职也不能调岗,这就很尴尬了。

    她可是月老诶,月老!又他喵的不是什么网文大神,脑洞辣么多!这简直就不是神仙该过的日子,想当年她爷爷说的什么餐风饮露、仙风道骨、千古奇缘、无所事事,都是骗人的!

    ……从办公室门口一跃而下之后,月书看着眼前这不知道又是什么时候修起来的高楼大厦懵圈了一会后,掏出她前不久才托人买回来的手机,磕磕绊绊的打开了导航。

    去最近的开封菜大吃了一顿之后,才罢工了不到两个小时的月书,居然开始有些不习惯这样的无所事事;漫无目的的在街上闲逛了一会之后,索性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发起呆来。

    就在月书在脑海之中规划着,自己被开除之后的美丽人生时,一个穿着小熊连帽衫的小萝卜头,拿着手机悄悄的靠近了她。

    具体来说,应该是靠近了她手里的充电宝。

    小萝卜头瞧月书仰头傻笑不说,眼神游离,嘴角还时不时的流出一些不明成分的透明液体;又低头看了看自己阵亡多时的手机,心一横,勇敢的迈出了搭讪的第一步:“姐姐,姐姐?”

    月书愣了一会之后,赶忙回神:“呀,小弟弟,你在和我说话吗?”

    唉呀妈呀,这小子,长得蛮可爱的嘛!这张口就是姐姐不是阿姨,很有前途啊!长大了一定又是个斯文败类,呸呸呸,又是一个根正苗红能为建设国家和社会奉献终身的青年才俊。

    小萝卜头点头道:“嗯嗯,姐姐,你看起来有些奇怪,是不是生病了。”

    月书微微一怔,这孩子,有前途。她刚刚那样明明和个白痴差不多,他居然能一眼瞧见她眼底中深深隐藏的悲伤与愤怒,好感动啊:“唉,说来话长,说了你也不懂。”

    在听到月书这句话时,小萝卜头觉得,这就是开口要充电宝的时机。然而,没等他说话,眼前这个白痴姐姐,却突然开始了一通莫名其妙的长篇大论:

    孩子,你是不知道啊,姐姐我每天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我就想躺在床上把钱赚了。你看,现在各种小说改编不是很火吗,我也想安安静静的写写小说赚赚钱,结果呢,结果呢,啊啊啊啊!

    是我编的爱情不够感人吗,他们要的不就是跨越种族的爱恨情仇;剪不断理还乱的痴心虐恋吗,为什么还不满足!

    不知道为了这些故事,浪费了我多少脑细胞吗!浪费了我的脑细胞我就要去吃猪脑补,一个猪脑就是一头猪的生命啊,他们这是间接性谋杀啊,猪也是有尊严的啊!

    “……姐姐,再,再见”,麻麻,我好像遇到变态了啊。麻麻,我要回家,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偷跑出来打游戏了!

    小萝卜头刚想跑路,原本还在喋喋不休的月书突然向这个弱小可怜的孩子,伸出了罪恶的魔爪:“小弟弟,我看你很有前途,不如让姐姐给你写一段千古奇缘怎么样?免费的哟,包你满意!”

    小萝卜头一愣,千古奇缘,他麻麻常看的那种电视剧吗?他才不要的,他只是单纯的想打个游戏而已。

    小萝卜头眼珠子一转,绝对不能让这莫名其妙的大姐姐得逞:“啊,姐姐,可是我还在读小学,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诶!”

    月书拍着胸脯保证道:“听不懂不要紧,相信姐姐就行了,姐姐我可是专业的。

    小萝卜头表示,要是被妈妈看到自己和这个大姐姐拉拉扯扯的,一定会生气的,不行,得赶紧想办法拜托这个女变态:“额,那什么……姐姐,要不,我带你上黄金,你让我回家怎么样?”

    月书轻蔑一笑,“哼”。

    什么黄金,什么王者,我是这么容易屈服的吗!本大人可是很有原则的:“一言为定,你走吧,路上小心啊,拜拜!”

    “再,再见!”

    看着小萝卜头窜进住宅区消失的身影,月书不由得感叹了起来:妈耶,现在的小学生,真是可怕。我严肃怀疑排位掉段,不仅仅是因为队友水带不动我,还因为对面肯定全是这种品级的小学生,可悲啊可叹。

    等等,他跑了,我要怎么找他带我上段……

    就在月书抬脚准备追踪刚才那小学生的时候,迎面突然传来一阵阴冷肃杀之气,迫使月书站在原地:“握草,杀气!”

    月书循着那股杀气来源的方向望去,仇人倒是没发现,丑狗倒是看到了一只。

    “汪汪汪!”

第2章:仇人遍天下

    这狗虽然面容和牙口长得像中华田园犬,可是四肢奇短,屁股贼圆,颇有拖把柯之风;可这身上一卷一卷的毛草,却似乎深得泰迪真传。

    “妈耶,这狗长得好凶,什么品种,中华田园犬吗”,月书左看右看,觉得这丑狗好像还是更像泰迪啊。

    话说,有这么丑的泰迪吗?难不成,又是泰日天的什么杂交后代?泰迪可爱的品种也不少,可为什么这狗的风格那么独秀。

    月书瞧着狗脖子上还挂着牌牌,又这样虎视眈眈的样子盯着自己,想来是有后台所以不怕生人的。又想到现在打狂犬预苗还是挺贵的,也就不和这畜生一般见识了。

    “……算了,和上段、陪玩比起来,还是狂犬预苗比较贵。本大人不和你一般见识,我,换道儿走!”

    月书才转身准备跑开,却是突然听到从地面上传来一句:“月老,你要去哪儿。”

    月书猛然回头,看着面前的丑狗,好像突然想起来了些什么。原本惊恐的脸上,瞬间堆满的笑容,蹲下了身子:“……呀,这不是那谁嘛!咳咳,这位大人怎么称呼?”

    丑狗前肢抱在胸前,眼神犀利的看着月书。哼,还以为要这荒唐的一世走到尽头才能回去找这个丫头算账,没想到啊没想到,果然上天眷顾:“劳资是仙官,貌美如花的男性仙子!”

    这年头,正是各族之间相安无事的大好年代;也没有从前那什么神仙不能谈恋爱的说法,正是思想开放,没什么桎梏的时候。

    赶上这人人都想体验一把爱恨情仇,顺便磨炼一下个人心性,打磨灵魂的时候;要是掌管红绳的就月书一个那她估计要在这花一般的年纪,进养老院了。

    作为一个已经有相当丰富经验的月老,要不是因为经常被投诉,她现在应该已经能接手大人物们的姻缘线了吧。

    说起来,月书经手的仙官,可不在少数;待她重启大脑,疯狂运转了一圈之后,立马明白的前因后果,顿时化身为狗腿。

    “哎呀呀,您看我这眼睛,年纪大了,不好使了啊。大人,你怎么在这里!哎呀呀,您瞧您这一身装扮,哎呀呀,太帅了啊!瞧瞧您这牙口,瞧瞧您这一身皮草,霸气侧漏呀!”

    丑狗龇着牙,一副要吃人的样子看着月书:“……你还敢说!”

    月书见状不好,抬腿就跑:“爷爷,救命啊!”

    “给我站住,我要报仇,汪汪汪汪!”

    月书心中有些惊讶,虽然它腿短,但四条腿跑起来就是比两条腿的来得快啊!那什么,这样耗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大人我错了,我马上改,马上改!您不是要一段千古奇缘吗,我马上给你改!”

    丑狗往地上吐了口痰之后,停下了追逐的脚步,凶神恶煞的催促道:“还不快点!”

    月书随手从公园的地上捡起了根树枝和树叶拿在手中,微微一抖,一张白净的宣纸和圆珠笔便是出现在了手中。

    装备齐全,月书便是开始向仙男描述她此刻脑海中的灵感,可大多时候,甲方和乙方的想法要一拍即合,大体上是不可能的。

    “啊,大人我是这样想的,您看您,这么,威严!我觉得,只有她配得上您!”

    话音甫落,月书铺在地上的那张白纸之上,顿时出现了一只正在洗脸的白净柔软的小白喵。

    “您看这位,肤白貌美大长腿。关键,轿车洋房一样不少;光是猫爬架就有五层,吃饭、喝水全都是智能机;再加上还有两个非常称职能干的铲屎官当陪嫁,妥妥的有钱人啊,绝对配得上您尊贵的身份。”

    丑狗屁股往纸上一坐:“配配配,配个屁啊,我他喵和它不是一个品种好不好!”

    月书赶忙解释道:“对啊,您看,这种超越种族的爱恋,难道,不让您感动嘛!”

    月书记得先前仙男找她的时候,好像说了自己要的就是这种调调的吗,怎么现在又不乐意了,现在连狗都那么善变了吗……

    等等,当时是不是还有谁跟自己说了些什么要求,诶,到底是啥来着?那这要求到底是谁提的?

    丑狗用舌头舔了舔嘴角的獠牙,嗜血一笑:“哼,感动?我倒想问你,你现在敢动吗!”

    月书慌忙赔笑道:“……额,其实,敢动的。哇哈哈哈哈哈哈,有种你追我啊,我会飞哦!”

    没等仙男反应过来,月书早已腾云驾雾飞到了九霄之上。事先声明刚刚和四条腿比跑速,那完完全全是因为她被吓着了,和智商无关。

    已然成为汪星人的仙男,此刻也只能仰头长啸,对着头顶的蓝天怒吼了:“别让我逮到你!”

    月书看着地上那只能在原地恨得牙痒痒的丑狗,发出了巨大的嘲笑声:“哈哈哈哈哈!”

    都说了,人不能太嘚瑟,神仙也不例外。

    “砰”的一声,月书因为太嘚瑟,一个没注意,撞到飞机的挡风玻璃了。万幸的是,常年累月的超负荷工作,导致月书有些营养不良,没有超重,所以飞机安好。

    再加上先前腾云的时候,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骚乱,月书此刻在众人眼中,也不过是只小小的蝴蝶。

    否则,一个活生生的人,硬生生的砸在飞机上,飞机却什么事情都没有,这写成新闻估计都要被打假吧。

    虽然经验丰富的机长凭借多年的直觉,察觉到飞机刚刚好像撞到了些什么似的,便急忙和副机长一起查看了一下飞机的各项指标。在确定一切正常之后,才放心下来接过空姐递来用来提神的咖啡。

    ……

    月书漫无目的的游荡了一会之后,忽然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寻味找了一圈,还真在一个小巷里发现了一家小吃店。

    要是此刻她没有被食欲打败,而是转身离开的话,也许就不会有之后那些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糟心事了。

    还沉浸在油炸土豆香气之中的月书,暂时还没有发现这平凡巷弄中,正在悄然发生着些什么。

    临近黄昏,光线有些阴暗的小巷之中,一个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女人和一个霸气侧漏、邪魅狷狂的男人,面对面的站着。一阵微风吹过,好像是微风拂过火星一般,猝不及防的,点燃了二人之间的战火。

    因为专注吃东西,所以错过了很多前戏,才反应过来的月书对自己接下来听到的对话,有点,不能理解。

    最先开口打破沉寂的,是那个一笑倾人城的女人:“他这个人,从以前开始就这样,嘲笑了我几次,就在背后默默助了我几次。为了让我不记恨身边的人,甘愿将自己封印这么多年。你让他失忆忘了我,还对我隐瞒了真相,这些我都可以不计较。我只求你,要么,再放他一次;要么,是生是死,我陪他一起便是了。”

第3章:疯狂抢戏的路人

    霸道总裁男冷哼道:“你这是在威胁我?那你未免把自己看得太重了些。”

    (这是在演戏吗,总觉得这桥段哪里见过,对话也有点熟悉。不过,我先记记,说不定哪天能用到,美滋滋美滋滋。话说,这对话,不仅狗血还莫名其妙;不仅莫名其妙,还真的有些耳熟是什么情况。)

    女人脸上的表情乃至眼神都没有丝毫变化,好似那无波的古井一般。以至于让月书一时间开始有些怀疑,眼前这女人的眼睛,是不是有些难以言状的惨却:“我只是用我们之间的情谊,赌一场罢了。”

    显而易见,这男人并不是那种仁慈的人,此刻的嘴角已然扬起的那一抹略带油腻的笑,好像在说:你在想桃子吃。

    “哦,是吗?那我很遗憾的告诉你,你,输了。而且,输得很彻底。”

    (握草握草,要打起来了要打起来了!这气场可不像是普通人,我要不要找个地方躲躲?)

    就在这俩莫名其妙的人,剑拔弩张之际,月书一个撇眼,却是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这他喵的,不是之前那个跑到住宅区的那小萝卜吗,他不是回家了吗,怎么在这儿呀!

    小萝卜完全不知道,自己正带着一个没有电的手机,一步一步的走向风暴的中心:“妈妈,我好像迷路了,怎么办!”

    月书站在小吃店门口,无奈的摇了摇头,都说了手机是现代人类的好朋友,出门一定不能没电,这下好了,找不到救援了吧。

    “什么人!”

    男人察觉到有人闯入,一个转身,却是吓到了偶尔路过的小萝卜。

    小萝卜看这个大哥哥满脸杀气,还有那个姐姐好像是个盲人,脑海之中顿时浮现出了今早出门时看的电视剧。这个大哥哥,很危险!

    “……不,不好意思。路,路过!呜哇,妈妈这里有坏人!”

    月书心中暗道不好,赶忙从小吃店跳了出来。一个闪现到了小萝卜的面前,施法先封住小萝卜的嘴,避免他乱说话后,一把扛在了肩上,准备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把人直接打包带走。

    其实有一点,月书看错了。这两个人一直凹造型的人,本意也不愿意牵扯无关之人,何况还是个孩子;再有,现在掺和进来的不是小萝卜,而是月书。

    月书的突然出现,让这个双目无神的女人微微侧身。这突然出现的女子身上,有股很平和,很纯粹的气息。好似,不是他们认识的人。

    男人瞧见女人的表情有了变化,还以为月出是她的朋友;说好了两个人私了的,居然还背信弃义的带了帮手,果然无耻。

    想到这些,男人的语气顿时冷了一个度:“你应该不是普通人吧,是谁叫你来的。”

    男子身上散发出来的无形压力,让月书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君子动口不动手,她就是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弱女子,打架什么的完全不在行好吗!

    原本以为就是两个吵架演琼瑶剧的情侣,没想到,居然碰到高手了。呵,虽是如此,咱也不怵!

    月书是谁呀,时任华夏天庭第111任月老,掌管天下情侣的古今恩怨,爱恨情仇。定了定心神后,稍稍摆正了一下肩上小萝卜的位置,憨笑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们就路过,路过。那啥,买,买油炸土豆的;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们继续,继续。”

    “滚。”

    月书闻言,赶忙点头哈腰,准备连滚带爬的离开两个大佬的视线:“滚滚滚,我们滚行了吧。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碍事的人离开之后,男子和女子本来想继续方才的对话。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这小巷子,却是被一群不明生物包围了起来。倒也不是他们害怕,只是有些事情,不能让太多人知道。

    “……”,一直在凹造型的男人,扫了扫渐渐骚动起来的小巷;又看了眼女人之后,消失在了风中。

    月书在察觉身后的压迫感消失了以后,才长舒了一口气。把小萝卜送回了家,又互加了微信之后,鬼使神差的,她又回到了先前的巷子。

    已然亮起路灯的小巷里,因为归家的人,变得比白天更有烟火气。

    很明显,那两个人的气息已经消失得差不多了,可就在她以为一切都结束了的时候,身后,却是传来熟悉的怒吼声:“你这死丫头还真的在这儿啊,兄弟们,就是她,给我上!”

    众喵喵:“喵!”

    月书闻言猛然一回头,夭寿了,一只丑狗狗带着一群流浪猫,正如洪水猛兽一般朝她扑来!

    我的天啊,这什么情况啊!猫狗不是天敌吗,喵主子不是最清高,不是不管铲屎的富贵还是贫穷都看不上人家的吗,怎么会臣服在一只丑狗的狗腿之下,这不科学啊!

    等等,嘿嘿,她就是个傻子,当时好像给那臭狗的红线都是阿喵的,都怪那该死的跨越种族的爱情!

    月书见状不好,努力的张大嘴巴,把手里才出锅的小土豆一口吞下。来不及擦一下她的无情铁嘴,转身就是一个百米冲刺:“都说了是误会,有话好好说啊大佬!”

    都说了流年不利,没事就不要翘班翘课什么的,是会遭报应的。这不,拦路虎又来了。

    不知道是哪里窜出来的一个身穿黑色皮衣皮裤,从发型到装扮都无比重金属的男人,从虚空之中冒了出来挡住了月书的去路:“哼,搅了我的事,还想跑!”

    月书虽然被吓了一跳,但是不妨事,她毕竟是专业的;谁要是敢惹她,就最好祈祷自己的真名不会被她知道。否则,呵呵,整不死他:“握草,魔族,你们不归我管啊,别什么锅都往我身上丢啊!”

    然而月书的闪现似乎并没起到多少作用,她虽然是练过的,但怎么也比不过身经百战的魔族。

    眼看就要被人追上,月书看着手中准备留着一会再吃的生煎,湿了眼眶。

    在经历了十分沉重的心理斗争后,月书迅速的在生煎上画了道符,当断则断没有一丝犹豫,一把扔向了身后那群同样追着自己的毛绒绒大军。

    分散一下敌军兵力,也是为自己的人身安全多了一层保障。

    月书一边哭一边嚎道:“我一定会给你们安排一段绝美的姻缘,啊,我那可怜的生煎啊,我都还没来得及吃你们一口,怎么就香消玉殒了啊!”

第4章:报应不爽

    生煎带着浓郁的香味,在被抛出的瞬间,幻化成了月书的模样,顿时吸引了毛绒绒大军的队伍。

    凶残非常的流浪猫大军是摆脱了,可月书身后的魔族,依然紧追不舍。

    爷爷,我感觉我要挂了,我要归位了!哭唧唧,死得好凄凉啊,这个时候一定会有个帅哥从天而降救下我的吧!你要是我亲爷爷,就给我安排个好归宿吧!

    月老不愧是月老,身陷险境时的脑回路都跟正常人不一样。

    不过,上天好似听到了自己人的召唤,月书再睁开眼的时候,落入眼帘了,除了被光污染看不见几颗星辰的天;还有一张,正肆无忌惮的嘲笑她的脸:“嘿,瞧粑粑捡到了什么,秃子你又在搞事情呀?”

    月书有些失望了坐直起来,“我尼玛,怎么是你,还有,我只是发量少,你才是秃子,你全家都是秃子”。

    说完,月书才发现,只一瞬间,那个魔族不见了;而他们此刻的位置,好似是在方才那小巷两边的一处楼顶上。

    孟桑敲了敲月书的头,反问道:“怎么不能是我?”

    月书表示,她想要的是从天而降的美男,不是从天而降的孟婆。

    没错,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穿着左一层右一层看起来就像个古装coser的长发男子,是孟婆;准确来说,是代班孟婆。孟老婆婆也是需要休息的,而她想要休息的时候,就需要有人来暂时代替她履行职责。

    “你不在地府待着,跑上来干嘛!”

    孟桑从抓住一张偶然飘过的树叶,食指轻点,一张带着些许绿色的纸巾缓缓落在了月书手中:“婆婆去国外旅行回来了,我就上来逛逛放松一下。你呢,这次又招谁了?我瞧,你这都要成过街老鼠了。”

    月书一边擦嘴一边解释道:“这次可真不关我的事,我真的只是路过,路过而已。”

    孟桑低头看了看还在城市中有组织有目的,四处晃荡的流浪猫们,问道:“可我瞧着这些毛孩子,可叫着你的名字呀。”

    “咳咳,真的都是误会!”

    月书这样被追杀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照这种势头发展下去,估计用不了多久她这个月氏族人就要调到冥界和他抢下一任孟婆的职位了。

    为了自己,也为了月书考虑,孟桑不得不再多提醒一句:“在你看来,姻缘不过就是你一句话的事,可对那些人来说,每一个记忆都珍贵无比,不是别人能随意修改玩闹的。你再这样只为完成工作,不追求质量的话,迟早是要吃苦头的。”

    月书虽是月老,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入不了戏:“活着又不是只有谈情说爱这一桩事可做,三千世界有趣的事情那么多,只为情字扰,那格局也太小了。”

    孟桑表示,“你看得透,是因为你还没有经历过罢了。但凡是个正常人,都跳不出一个情字”。

    “哟,说得好像你谈过恋爱,有多了解似的”,对于月书来说,这一切都只是工作而已,她志不在此,要不是没有选择,她还不想当这个月老呢。

    然而,爱情和报应都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让人措手不及,没有防备……

    私自翘班的结果很严重,不仅是更繁重的加班工作,还有老板无情的训诫和日益减少的工资。

    也不知道是不是月书真的江郎才尽,不知道该怎么书写姻缘录了,还是因为那些被她狗血剧情荼毒的人都团结了起来。

    在各方压力之下,这个月老,成了曾经。接下来她要迎接的,是一次属于她自己,却不被她所掌控的历练。

    奈何桥头,月书一身的光华,让排在她身后的人,不敢催促,只得耐心等待。月书从孟婆手中,接过一碗奇怪的汤饮,却迟迟不敢下口。

    虽然她没喝过孟婆汤,但以前采风的时候见也见多了;这碗东西要硬说是汤,还不如说是各种毒药的混合物更贴切。

    月书咽了咽口水,小声问道:“婆婆,这汤苦吗?”

    孟婆慢悠悠的抬起头望了望远处的忘川后,慈爱的笑了笑:“忘了。”

    月书心中咯噔一下,“婆婆,你是不是拿错了,为什么我这碗感觉那么诡异啊”。

    在月书身后排队的一众吃瓜群众闻言,都好奇的伸长了脖子,想看看自己接下来要喝到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然而,那碗浓稠的墨绿色汤饮,不仅奇臭无比,还咕噜咕噜的冒着奇怪的气泡,感觉要是喝下去,可能会再看一次人生跑马灯。

    孟婆看了看刚刚递给月书的汤,又瞅了瞅一旁帮忙的孟桑;看孟桑也没什么异常,便是十分肯定的说:“应该不会错的,喝吧孩子。”

    月书长吸了一口气,长痛不如短痛,绝对不能让人看笑话。等她历练回来,重新做人,升职加薪,老板都已经给她安排好了:“嗯,我一定会回来的!”

    送走了月华后,孟桑趁着休息的间隙,一个人来到了忘川河畔,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手中的瓷瓶,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是会回来的,到时候你就好好感谢我吧。”

    说罢,孟桑将一碗散发着柔和光芒的汤饮,倒入了忘川之中。

    没错,方才月华喝的那碗诡异的东西,不是孟婆汤,而是孟桑用数十种动物昆虫的内脏熬出来的,奇臭无比的内脏汤。这味道极重的内脏汤只是障眼法,关键是为了掩盖汤中那同样有着怪异气味的“佐料”。

    至于他为什么那么做,原因很简单,他也是被月书荼毒的人,就连这次联名投诉都是他在背后一手策划的。

    没有喝过真正孟婆汤的人,在出生的时候,还保留着记忆和说简单话语的能力。

    然而,小小的身体承受不住那庞大的记忆体系,正常人必然会崩溃。但月华因为天生仙骨,并不会有什么大的影响。只不过,月书这重新开始的一世,注定要伴随着根除不了的疼痛。

    接下来,在三界的注目之下,备受关注的月书,即将开始了她的红尘修行……

第5章:有果必有因

    然而,月书的出生点,却让先前联名投诉她的那群人,又聚集了起来;更有甚者,直接到了月老庙前闹事。

    ——怎么回事,月书是月老了不起啊,关系户啊!你们当初怎么答应我们的,让她出生在那么土豪的家庭,算什么惩罚!

    ——没错,还有,凭什么让她去能修仙的地方,这不是还给她机会吗,她是去做什么的,历练啊,恕罪啊!

    ——修仙也就算了,她还自带天赋,我们抗议,怎么可以让她那么顺利的长大成人!

    月老见势不妙,赶忙解释道:“诸位,听老朽一言。月书本就是月氏,这天生的仙骨是无法断绝的;老朽只有这一个孙女,要是不修仙道,月氏一族,就要白白断送了。”

    众人看月老老泪纵横的样子,也都渐渐平静了下来。严格算起来月氏一族也是劳苦功高,胡闹的人似乎也只出现了月书一个;他们也不过是想给月书一个教训而已,也还没想着要断了月氏一族的仙根灵骨。

    月老看大家都冷静了一些,赶忙高声补充道:“大家细想想,要是让月书出生在一个社会动荡,土地贫瘠,血脉凉薄,家境贫寒,还能修仙的地方;她本就有仙骨,岂不是白白便宜了我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孙女,让她拿到女主剧本了!”

    众人闻言,顿时双眼放光。月书现在身处的时间序列是和他们不一样,在天道的限制下,他们除了能看看,其他的事情,实际上是干涉不了了。

    既然如此,要是让她得了女主剧本,那岂不是要翻天了,还是月老想得周到。果然,经历过大场面的长者,看问题的眼光就是比较独到啊:“有道理!”

    不要问为什么那么明显的护犊子行为都能被月老糊弄过去,因为月老明白,眼前聚集的这些人,都是月书在不成熟的时候伤害过的;他刚刚说的那些,不过是月书惯用狗血套路中最常见的一种罢了。

    孟桑向孟婆请了一天假后,慢悠悠的跑到了忘川游泳。说是游泳,下水之后,却再没见人上来。

    忘川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川流,而是灵魂汇聚起来,在幽冥之中,宛如星河一般的存在。

    忘川深渊之中,是更加黑暗的冥沼。黑暗之中,孟桑的身体也渐渐被一团柔和的光包裹,让他免受黑暗气息的侵蚀。虽有庇护,可在此地逗留得太久,可就上不了岸了。

    没有声音存在的冥沼中,突然响起了一个不辩男女的声音:“你来了,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孟桑道:“放心吧,一切都按照计划顺利进行。月老是出了名的护犊子,要是顺利的话,月书一定能把那个人带回来。”

    那人提醒道:“话别说得那么满,这个女人是个变数,你也是在她手上吃过亏的人。”

    孟桑紧紧握住胸前的玉佩,坚定的说道:“我会和三界众人,一起看着她的。”

    冥沼中不知道散落在哪方黑暗之中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我不方便现身,监视她的事情就有劳你了,冥沼不是什么时候能能进来的,以后有事微信联系。”

    孟桑微微一愣,“这里还没通网,怎么用……”。

    “嗯?上次我就是用微信和别人联系的。”

    孟桑这才反应了过来,扶额道:“忘了告诉你,那次也是月书……”

    “……”

    ……十月怀胎,正值桃李笑春风的清明时候,经历了整整一夜的煎熬等待,时隔三年,杜家大宅终于又添儿啼声。

    杜氏一族在安陵乃至大周国,都是能拿出手的名门望族;当家的杜氏夫妇,得幺女时,已是而立之年;加之这孩子是在黎明时分降生,本想着索性就从月名生罢了。可月生此名又和祖宗名讳有所冲撞,在家中长辈们的一致决定下,大笔一挥,取名月书。

    名字可算是在孩子满周岁前定下来入了族谱,可问题是,这孩子不似她的哥哥姐姐那般身体康健,打娘胎里带出来这一激动就头疼的毛病,让家里人心疼得不行。

    只要不出意外,等月书长成,应该就会马上收拾东西嫁出去,之后在经历各种事情之后,功德圆满的归位。

    家人宠爱,再加上月书打定了主意因为工作而失去的玩乐时光统统补回来,短短人间七载,就让她成为了安陵城中茶前饭后不得不说的人物。

    正常人说起谁家有名的孩子,大约都是夸赞之语,诸如六岁识千字,七岁背唐诗,八岁精通诗词歌赋一类;只不过到了杜月书这儿,可就不一样了。

    安陵杜氏幺女月书,五岁领头闹事,六岁追狗撵鸡,七岁砸房揭瓦。可以说,还没听过大周有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能有杜月书这样“传奇”的经历。

    然而,也记不清是哪一天了,有个道士模样的人来到杜府,说月书有仙骨,让杜家夫妇送去修仙问道。

    也从这一天开始,杜月书那活跃在街头巷尾,墙头屋后的样子,渐渐,从众人的记忆之中淡去。

    没多久,一桩桩一件件的新奇事情,接替了她,成为了新的谈资。若不是偶尔还会从杜家仆役的口中听到那么一两句关于杜月书的事情,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杜家患有天疾的幺女已经夭折了。

    转眼间,十一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虽然没能让安陵城有太多的变化,可到底也增添了些许物是人非的陌生感。

    安陵城外,正对着晨光一剑斩落桃花的女子,回身却将寒锋指向了在有一旁正斜卧在花枝上小憩之人。

    然而,那人似乎早就看穿了她的行动,不等寒芒入眼,就化成一阵轻烟不见了,“啧”。再次偷袭失败,让月书心中的不爽又凭添了一分。

    春日里,安陵城内外皆与芳菲何为一处,暖风吹过,惊得树树桃花,转身投入穿城而过的莞尔河水中。

    从城外携着花香追逐入城的两阵清风,也被这嫣然美景吸引,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秦无衣眯眼看着这绮丽人间,不由得感叹道:“这安陵,果然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

    月书在一旁附和道:“是啊,许久没回来了,竟还和记忆里一样。”

第6章:归家

    桥上佳人,桥下君子,一个羞红了脸,一个看花了眼。当然,不可能是在说这对表面师徒了。

    秦无衣顺着月书的目光看过去,这桥上桥下琴瑟和鸣的样子,许是大多数女子心中所求吧。

    说起来,月书也不是以前那个刚被他拐上山的小丫头了,瞧现在这明眸皓齿、容颜姣好的美好模样,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不忍来。

    “怎么,这是羡慕了?”

    思绪突然被人打断的月书,白了眼这倒霉师父后,赶忙把人拉到了一边。凭空掏出了一本小册子一边习惯的积累素材,一边低声道:“羡慕什么,瞧那怂样,一看就是杜黎平,就是不知道那姑娘是哪家小姐了。”

    面对月书这毫不避讳就对人毛手毛脚的样子,秦无衣早就习惯了。

    但问题是,现在都已经下山了,凡尘俗世对女子向来都很苛刻。就她这样,要是被杜家的人瞧见了,指不定还真的要把他当成个只会装神弄鬼的江湖术士了。

    “月书,我能和你商量一件事吗。”

    通常情况下,秦无衣都不会直接叫月书的名字,大多时候都是直接叫喂的,如此郑重,倒是让月书有些好奇他想说些什么了。

    然而,正常情况下,月书就算好奇也不会问的,因为这个人兜不住:“不想听,不商量,没得说,懒得做。”

    秦无衣扶额一叹,道:“旁的时候也就罢了,回杜府后,言行举止文雅些。”

    月书狡黠一笑:“呵呵,我就要让他们看看你这些年是怎么对待我的!”

    然而,不等月书多嘚瑟一秒钟,太阳穴突然一涨,下一秒就是撕裂入骨的疼痛:“嘶!”

    秦无衣眼神一变,一把扶住了月书:“头又痛了?我这就带你回去。”

    月书一手捂着脑袋,一手死命的掐着秦无衣的手,就是不想走:“不,不急,我还能再看一眼!”

    作为一个专业的上一任月老,遇到这种情况那肯定是要拿出纸笔来记录一番的。这么点小病小痛,是不能打败她八卦的灵魂的。

    话是如此,可现在头疼得连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她也有点疑惑自己到底图的是什么了。

    “此事有我”,说罢,秦无衣一把抱起月书,一个晃身,就消失在了河畔繁花似锦的桃树上。

    杜黎平瞧尹零露若有所思的瞧着路边的桃树发呆,出声道:“零露,怎么了?”

    尹零露回过神来,浅浅的笑了笑:“没什么,刚刚好像看到个姑娘昏倒了,转眼又不见了,许是我看花眼了。”

    杜黎平笑了笑,把手伸了出去,“来,把手给我”。

    执指之手,与子偕老,杜黎平也不知道原来最不喜尹零露到来的自己,现在反而是最幸运的那个人。

    泛舟湖上的美好时间没有持续太久就被岸上急促的呼喊声给打断了:“三少爷,表小姐,二小姐回来了!”

    在湖上的杜黎平也没太听清老管家是在说什么,赶忙让人把船划了过去,等靠岸后才听清楚原来是小妹回来了:“月书什么时候到的,怎么现在才来找我!”

    老管家擦了擦脸上的汗,道:“府里都乱成一锅粥了,夫人说了,让三少爷和表小姐赶紧回去。”

    杜黎平一回家就瞧见月书的院子里,里里外外站了好些人,仔细一看,安陵城中基本上有些医术的大夫都被叫来了。众人之中,有个白衣蓝衫,墨玉垂耳的年轻人正在和他父母说话。

    这人杜黎平到死也不可能忘,当初就是这个江湖术士强行把月书带走的,可这都过了十一年了,怎么他一点都不见老,难不成真有些道行?

    杜黎平定了定心神后,低声让丫鬟先把尹零露送回了自己的院子后,径直走了过去:“先生,月书没事吧?”

    秦无衣瞥了眼杜黎平后,微微点了点头,“放心,无碍”。

    杜夫人靠在杜卿一的肩上,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在知道时隔多年,终于能看到长大成人的女儿,她在收到月书书信的时候,就已经在脑海里演练了无数次和女儿相见的场面。

    这好容易把女儿给盼回来了,却是这副光景,若不是秦无衣的样貌这些年都没变过,她都不敢相信月书这头疼的毛病,发作起来竟是比离家前还要厉害:“原以为送她去修道,就能好些,谁知道……”

    杜卿一看了眼秦无衣后,见这高人面色无常,才稍稍放下心来,赶忙解释道:“先生莫怪,夫人也是一时心急,并无他意。”

    ……入夜后,月书的情况好转了不少,等秦无衣去找她的时候,这个人已经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姿态全无的看起书来了。

    月书感应到了那股熟悉的清冽气息后,连眼珠子都没动,随手一摆,道:“随便坐,别客气。”

    秦无衣在床榻旁坐下后,面色凝重的叹了口气:“你的病,我已是束手无策了。”

    然而,月书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满不在乎,就好像这件事是发生在一个和自己毫不相关的人身上一样,直起身来把手上的书一扣,反是安慰道:“这是我的天命,谁都改变不了的,我知道你尽力了。再说了,在山上的这些年,可以说是我一直都向往的日子,接下来呢,只要我能接着玩玩乐乐也就知足了。”

    秦无衣眼底波光流转,也不知是何心思。月书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筋骨后,道:“对了,你帮我打听的事情,怎么样了?”

    秦无衣道:“你母亲,似是有意将你表姐许给你三哥。”

    月书右眼忍不住抽抽了起来:“据我所知,这表姐先前不是已经许了人家吗,我娘还专门给我送了信说了这件事。”

    秦无衣接着补充道:“……你表姐原是有人家的,奈何天不假年,家道中落不说,父母也相继去世,现在能依仗的,也只有你母亲了。”

    “所以,是被退婚了?”

    话音未落,一阵阴风掠过,两人脸色皆是一变,秦无衣衣袖一扫,佩剑惊蛰便是稳稳当当的立在了月书面前。

    月书拿起惊蛰,警惕的观察周围的动静,道:“没想到居然追到这儿来了,你要哪边?”

    “随意。”

第7章:断你桃花

    乌云盖月,安陵城中除了一阵阵若远若近的婴儿哭声外,再没有其他声响。月书顺着哭声传来的方向,确定了一个大概的范围后,从怀中取出了一叠黄符纸将地方给圈了出来。手中惊蛰一挥,出鞘的黑色刀刃在靠近妖气后,剑身上的暗纹之中,渐有雷电之力游走其中。

    在惊蛰和黄符结界的联合作用下,没用多长时间,月书便将一直在城中游窜的黑影驱赶到了一间无人居住的闲置民房前。

    先前这黑影一直晃来晃去的,月书还没发觉,等追上了才被那股呛鼻的狐臭味熏得喘不上气。

    黑影眼瞧着无路可退,索性跟月书谈起条件来:“小丫头,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何必做得那么绝。”

    “不好意思,你要是安安稳稳的修炼,我闲着没事也不想找你麻烦”,话音未落,黑暗之中数条长长的狐尾,划破黑雾唰的一下齐齐朝着月书袭去,将地砖拔起的瞬间,顿时激起遍地尘雾。

    月书被尘土呛了一下,咳嗽了几声后,索性将用着不是很趁手的惊蛰收了回去:“我去,居然偷袭,要脸吗。”

    狐尾回到黑雾的瞬间,一只和成年男子一般高的白毛狐狸,晃荡着九条长长的尾巴,优哉游哉的从黑雾之中走了出来,好像是摸清了月书的实力,不打算再采取保守手段了。

    “哼,看在惊蛰的面子上,原想给你留条活路,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这送到嘴边肉,断然没有不吃的道理。”

    “想吃我,还得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你不是说给惊蛰面子吗,我今天就让你看看,本姑娘比这惊蛰厉害多少!”

    说罢,月书迅速在空中画出了一个阵法,先前用来记录她这一路所见所闻恩怨情仇的小册子,瞬间化为一条长长的赤绳,在黑夜之中带着烈火的光辉包围月书。

    赤绳之上,一股蓬勃灵气乍现,倒还真让九尾狐心中生出了一丝畏惧。不过,红光过后,方才还大盛的灵气却是被宣泄得所剩无几。

    这小丫头片子,一看就还是个半吊子,这气势虽然厉害,不过也都只是些表面功夫罢了。摸清了来人的实力之后,九尾狐心中的戒备都放下了不少,再怎么不济,对付一个半吊子的凡人还不在话下。

    “我还以为是什么厉害的法宝,不过是一条炼化过的绣花线罢了,看招!”

    月书被这一圈圈的红绳护住,九尾狐重重一击,却只是将些许红绳斩断而已,只是,“这突如其来的心酸之感是怎么回事……”。

    趁九尾狐分心之际,月书举起惊蛰陡然出现在它身后,剑气所到之处,尽是血腥之气。计划得逞的月书,有些狂傲的表示:“我就说你心里肯定有人了,不好意思,你刚刚顺利的砍掉了自己的桃花。”

    “什么?”

    月书给这招取了个名字叫断你桃花,这招的原理是借力打力。换句话来说,她只能龟缩在这用密密麻麻红线织成的牢笼之中,一旦有人攻击,砍掉的只能是属于自己的红线。

    要说这招具体有什么效果,大概就是,额,在不远的将来,这个人将会看到原本和自己两情相悦的人转而奔现他人的怀抱,也许这就叫杀人诛心吧。

    再说简单点,其实就是很鸡肋的招数罢了,唉,想起来就难受。也许秦无衣那老贼说得对,以后还是别把这招拿出来丢人现眼了,脸都要没得了orz。

    然而,就在月书取得上风之际,一阵熟悉的疼痛感瞬间袭来,几乎占据了她的全部意识:“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

    月书松开惊蛰的瞬间,若不是突然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也许就要落入一个炽热的深渊巨口了。

    秦无衣耳边的墨玉不知所踪,身上散发出来的血腥味不知是另一只九尾狐的,还是他的。白日里充耳琇莹,会弁如星的谦谦君子,此刻,目若寒星,散发出一股生人勿进的凛冽之气。

    若说平日里的秦无衣是水墨画中一点,点睛的暖色;那现在就该是初春里一阵,最无情的寒风。

    在确定月书只是头疼发作晕倒后,秦无衣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好容易寻到的人,若是此刻出了意外,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再回眸,惊蛰在手,眼神凛冽,仿佛这一剑挥去,鬼神皆斩。

    “这里,不是你们能来侵扰的地方。”

    面对秦无衣的警告,九尾狐却只有一句不知天高地厚的嘲讽:“与人为伍,你迟早会后悔的!”

    “我想和谁人为伍是我的事情,不容他人置喙”,说话间,一手抱着月书,一手举着惊蛰的人,眼珠颜色陡然一变。

    一个回神,当九尾狐看到秦无衣脚下那从地狱陡然升起的黑色莲花,它才知道自己方才招惹的究竟是谁:“慢,慢慢!”

    “……”,然而,不喜他人染指自己猎物的秦无衣并没有给它任何开口的机会,一剑落下,废屋前除了飞扬的黑色尘土外,再无他物。

    解决掉了九尾狐后,惊蛰剑身上的光芒并没有丝毫的消退。此刻,一直藏在暗处打算伺机而动偷袭月书的人,才从一旁的树干中走了出来。

    来人一身黑衣不说,头上还戴着常常的斗笠,至少在外形上,他隐藏得极好:“没想到大人会出现在这种地方。惊扰了大人,还望大人见谅。”

    “……”

    来人才瞥了眼月书,惊蛰剑气就已经划破斗笠,抵上了咽喉:“大人放心,我可不是来捣乱的,只不过听到些动静出来瞧瞧罢了。”

    说罢,这人还十分大胆的试探了一句:“这小姑娘细皮嫩肉的,还有一身仙骨,大人可真会挑人。”

    “……”,秦无衣神色如常,只是刚刚还在咽喉停滞的剑气,此刻突然发作,瞬间将此人的头颅斩下。

    当然,这人看了方才九尾狐的惨状还敢和秦无衣说这些话,也不是全然没有准备的。方才斩落剑下的头颅,再一看,已经成了一截枯木。

    “是小的多嘴了,多嘴了;小人告退。”

    碍事的人都离开后,秦无衣看着满头细汗眉眼紧皱的月书,思索了片刻后,便是带着她回杜府了。

第8章:重修什么的重要吗

    ……方才离开的黑衣人在察觉秦无衣收敛了煞气之后,才摸着自己脖子上那一圈细长的伤痕,扶墙长呼出一口气。刚才的试探实在是太冒险了,不过,还算值得。

    缓了口气的黑衣人再次潜入树干之中,借着树木之力瞬间传送到了城郊约定好的地方。

    尹零露看见黑衣人的瞬间,眼神之中的厌恶之意藏都藏不住。黑衣人很明显是察觉到了,才又重新拿出一个新的斗笠戴上。

    看不到那令人作呕的面容后,尹零露才带着上位者的口吻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黑衣人道:“杜家那小姑娘,动不得。你还是再等其他的机会吧,有仙骨的也不止她一个。”

    作为方才那一眼的代价,黑衣人并没有将秦无衣的身份告知尹零露。而一向高傲的尹零露也不相信自己连一个半吊子的修仙人都对付不了,“可送到门上的,只有她”。

    黑衣人继续好心劝阻道:“要是她出了什么事,你家表兄岂不是要恨死你。别怪我多嘴,我瞧着杜家上下对你可都是真心的,你要是杀了杜月书,怕是……”

    “放心,我不会让他们知道的”,说罢,还警告道,“若是我在外听到什么流言蜚语,小心你兄弟的命”。

    黑衣人冷笑了一声后,道:“我最后奉劝你一句,杜月书的那个师父,不是你我能招惹的人。”

    月书恢复清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在送走了一波波大夫之后,杜卿一夫妇和杜黎平才回房休息。至于秦无衣,月书压根连人影都没见到。

    圣人言吾日三省吾身,暂时不想把生命浪费在睡觉上的月书,开始思考这些天发生在自己身上不合常理的事情来。

    首先,她的头疼在秦无衣的帮助下,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善,起码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维持在一月一次,规律得都快跟大姨妈差不多了。

    可最近这三番两次的,难不成是有什么外力侵扰,比如,她的天命之人出现了?呵呵,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再来,就只有月书手边这除了迷惑敌人,记录八卦琐事外一无是处的重修手册了。

    月书在崖底捡到重修手册的时候,看到扉页上的寄语,就忍不住把这册子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第一,绝对不意气用事;第二,绝对不破坏任何一桩美满婚姻;第三,绝对裁判的公正漂亮,接下来她是不是要说前任月老月书,前来觐见了?

    还有,这“goodgoodstudy,daydayup”,这么古老的梗还好意思写出来!

    再来看正文,除了那一句句很明显就是某首重修手册的没用歌词外,就只有一行大字:别想着作弊,凡事靠自己。

    凸(艹皿艹)

    然而,当这小册子第一次显现出自己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书页时,月书才意识到,这是她爷爷手中那本姻缘牍中的一页。

    她现在约等于是被许多仇人监视着历劫的,天道摆在那里,监视的人也在那里,她爷爷想帮自己,也只能用这个法子了。

    可现在除了这些月老标配的红线外,这册子到底有什么作用,她还没摸清楚啊。

    思考无果,无意瞥到梳妆台的月书决定先梳个头冷静一下,她迷迷糊糊的记得妆台上的锦盒里,好像装着尹零露送的见面礼来着。

    就在月书打开锦盒拿起尹零露送的耳环正臭美的时候,床上的重修手册却是突然翻开了一页,闪出一阵怪异的光芒。

    “咦,这书是坏了,还是装了LED大灯啊?那老头的品味,是越来越奇怪了。”

    月书拿起册子,只见几个字缓缓浮现在了书册之上:“尹零露,杜黎平……”

    这还是第一次有东西主动出现在这册子上,月书虽然很兴奋,可在看到这用红笔显现的两个名字,又觉得自己不应该露出太高兴的表情。

    “裁判的意思,难不成指的是这个?”

    斩缘,这种事情,可不是简简单单划到这册子上出现两个名字,就能做的。

    记不清是谁和她说过这样一句话了:未来有无数种可能,我们不可能一开始就计划好了一切,然后按着图纸去施工。感情更是千变万化,难以捉摸掌握。哪怕是天道,也无法全然掌控七情六欲。

    现在想来,从她编写了那么多自认美满的姻缘之后,还能有如此多的仇人就应该明白:哪怕未来的结局已是注定,可最重要的,不是通往结局的那条路吗。

    想到这些,月书长呼了一口气,将册子一合,啪的一下扔到了床上。

    月书表示,她似乎忘记了一开始的初衷:什么姻缘牍,什么月老,不是已经跟她没关系了吗?她现在是杜月书诶,她姓杜,不姓月,这就是她忘记了的地方!

    从一开始,她的目的不就是要逃离那个苦哈哈的职位吗,从一开始她想要的不就是现在这种轻松自在闲云野鹤的生活吗,现在这一切都摆在她的面前,该是她仔细享受人生乐趣的时候了,不是吗!

    重修什么的,根本就不重要好嘛!

    噢,我的玉帝老天爷,瞧瞧这些锦绣华美的服饰;噢,我的月老爷爷,看看这些流光溢彩的首饰,瞅瞅这些香气袭人的胭脂水粉;美丽的人生,应该从这一刻开始!

    月书正坐在妆台前捣鼓着台上的瓶瓶罐罐,在感应到秦无衣的气息后,一个意念开门就把门外的人给请了进来。

    在月书起身回头的瞬间,秦无衣一个箭步冲了上来,就差给她一个坚实的壁咚了。月书表示,她是个矜持的人,这发展得太快了她接受不了:“喂,才多久没见你用不着这么热情吧!”

    秦无衣把月书的下巴一抬,一本正经的说道:“颜色虽然深,但好似没有挫伤,也没有红肿,应该也不是中毒。噢,原是胭脂水粉,吾徒当真不同凡响。”

    说完,一巴掌糊了上去,差点把月书有些后移的发际线给直接扒掉:“大哥,我好不容易画好的,敢不敢说句好话。”

第9章:这根红绳,有点绿

    秦无衣轻笑了一声后,道:“你以前的样子就很好,用这些反而累赘了。我这样说,你满意了没?”

    “我也知道我画得不好,可是你不懂,这就是女孩子的美梦,绫罗绸缎,首饰胭脂……”,话还没说完,月书敏锐的鼻子就从秦无衣身上闻到了一些令人不悦的气味。

    这味道形容起来,大约是那种去上蹲坑玩手机忘记了时间,过了很久才腿麻扶墙出来后,沾染在身上的那股难以描述的味道。

    “你今天一早上不见人影,去哪儿了,别跟我说是掉坑里现在才爬出来吧。”

    这话也就是月书敢说,要是旁的人,怕是没等说完,就已经从人间蒸发了。秦无衣对她也算是很有耐心了的,“与其关心我有没有掉坑里,不如先担心担心自己”。

    每当秦无衣说这话的时候,接下来都会发生不好的事情。月书本想追问下去,可好巧不巧有侍女敲门说是有客到,请她出去见见。

    月书抬手轻浮过涂得花花绿绿的脸,瞬间恢复了先前不施粉黛的模样。侍女虽然面露惊讶之色,但随即平静如常,还细心挑了一盒口脂帮月书涂上,说这样看起来气色比较好。

    秦无衣原就不想去月书那里凑热闹,再她千求万请之后,才远远的跟着。到了花园之后,一个晃身干脆直接消失不见了。

    月书被单独留了下来,今天的花园里连个打扫的人都没有,一看就是特意准备,想让她和这个客人能有独处的机会。

    月书低着头有一脚没一脚的踢着路过经过的小石子,完全不管旁人在不在意,直言道:“要知道是你来了,我就算爬,也要爬出去。”

    林东淼停下脚步,亦是直白的问道:“话说得那么直白,你就那么厌恶我?”

    月书瞥了眼不远处正躲在阁楼上偷看的人,道:“我怕的是你吗,小时候打架哪回不是我赢。我怕的,是你娘,是侯爷夫人。”

    “月书……”

    “嗯?”

    林东淼好似中了月书的毒一样,张嘴就是一连串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我自知不得什么人中龙凤,但也自认没有辱没家门之风,安南侯府虽算不上皇亲国戚,却有能力给你一方自在天地,我此生所求,只你一人。若不是心已所属,今日我也断不会厚颜出现在此。”

    (话都是好话,但是没有那种给我眼前一亮的感觉,我觉得不得行。再有心口不一,说出这种话他心里难道不觉得有点恶心吗?)

    喜欢就上,不喜欢就直接告知,不用歧义的话语引得对方过得的遐想,是一个优质美少女应有的修养:“我打小长在山野之间,也不似寻常世家女子那样委婉,我就直说了吧,我对你一点感觉都没有,你对我应该也是如此。”

    “不,我喜欢的是你的灵魂”,林东淼说这话的时候,那语气坚定得像是一座搬不动的大山一样,可月书明明从他的眼中看到了猛然闪过的一丝疑惑神色。他这话,确定是出于本心吗。

    虽是如此,可月书还是忍不住在心中吐槽了一句:妈耶,这咋整啊,以前都是自己安排别人今天被人安排得明明白白,感觉有点刺激,甚至想拿出纸笔来记录一下此刻的细节。

    拒绝人什么的,月书已经是很熟练的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在背后诅咒她,但凡是她喜欢上的,只要开口对方一定会拒绝;但凡是她一点感觉都没有的,总是有胆子大的敢和她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

    林东淼这种鬼迷心窍的人,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不过,像他这样边说话,眼神中还边带着疑惑神色的,她还是第一次见。这不是中邪了,就是吃错药了。

    “可,我们两的灵魂现在已经走上了两条完全不同的路,夫人想来也希望能有个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的贤良女子与你厮守。”

    面对月书的拒绝,林东淼没有丝毫的退却,反而是步步紧逼:“我要和谁共渡余生,与他们无关。说得俗气些,要娶妻的人是我,不是他们。”

    被他怎么一说,月书一时语塞了:“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能说。”

    两人又说了几句后,月书就直接下了逐客令。眼看着今天是聊不下去了,林东淼也打算暂时打道回府,再寻时机卷土重来。

    月书也是,人家转身都给她留出一方清净了,她还有意无意的伸腿去绊人家一下。乍一看,这没礼貌的程度已经不是能用言语形容的了。

    林东淼离开之后,月书随手捡起一块石头,对着石头念念有词说了一阵后,唰的一下扔了出去。秦无衣拿着石子走了出来,调侃道:“这世子其实是个不错的人,你不妨考虑考虑。”

    月书道:“的确是个不错的人,要不你考虑考虑?”

    “话别说得太满,当心打脸”,秦无衣说罢,月书便将手心摊开,露出了里面一条还有微弱动静的绿色细绳。

    “……这是?”

    月书挑眉道:“这线奇怪吧,你见过哪家月老的红绳是绿色的。我还以为你早就发现了呢,看来啊,离我出师的那一天已经不远了!”

    瞧瞧这绿油油的红绳,要是她真的答应了林东淼,等着自己的肯定是无穷无尽被他绿的日子;话说,这东西要是留着给秦无衣用,岂不是,嘿嘿嘿!

    “噢,是吗。那此事你自己解决,为师就在一旁看着就是。”

    “本小姐天赋异禀,尔等凡夫俗子休要小瞧了吾。再说,这东西没了,最迟明天黎明他就能清醒过来,也不用我多做些什么。”

    说完,月书心念一动,一股绿色的火苗便从手中的细线窜了起来。要不是不清楚这绿绳系上了,到底会不会被绿,她才不想烧了这小宝贝呢。

    然而,月书还是太年轻了,此刻的她,到底还是没渡过劫的肉体凡胎。这和红绳材质十分类似的东西,可不是凭她之力就能销毁的。

    月书没法子了,只得求助秦无衣。这还没开口,秦无衣就道:“不想,不帮,累得慌。”

第10章:嫁人是不可能嫁人的

    “你你你,你还好意思当人师父啊你,为什么就是这种莫名其妙的地方,特别有‘默契’啊!”

    两人正斗嘴,这湖里却是突然传来了一声清浅的声音:“主人,主人。”

    “谁在说话!”

    月书一低头,正瞧见一群锦鲤围了过来:“锦鲤显灵了?赶紧许个愿先!”

    其中一条体型稍小的锦鲤看自己都没法子好好和他们说话了,索性从湖里跳了出来,溅起层层水花将那些跟着来的围观群鱼给赶跑了:“不是锦鲤,我是锦玲呀!”

    这锦玲是秦无衣的一个小小手下,也算是月书这些年在那什么都没有的荒山野岭中为数不多能与她闲谈的同性了:“诶,你从哪里游进来的,吃鱼食吗,我刚刚吃了几嘴巴,味道还可以!”

    锦玲不敢动嘴,只能看着水面上那层吃食,问道:“主人……”

    “适度。”

    “谢谢主人!”

    月书一边喂鱼,一边道:“谢他做什么,喂你吃东西的人可是我诶,你个小没良心的!”

    秦无衣插话道:“按年龄,它还比你虚长几轮。”

    月书恶狠狠的瞪了秦无衣一眼后,把手里的绳子扔给了他,威胁道:“当心我用这个给你找个‘好人家’。”

    一旁津津有味吃着鱼食的锦玲看到这一幕,愣是把到嘴的吃食给吐了出去,连尾巴都不敢甩一下;生怕秦无衣一个生气,殃及池鱼。

    然而,它所担心的事情,似乎并没有发生。月书看它呆呆的,才想起来:“小锦鲤,你大老远的过来,有什么事吗?难不成,我种的菜又被偷了?”

    锦玲吃了几口后,尾巴一甩,就把吃剩下的鱼食借着水波推到了一边,分给那些虎视眈眈却不敢上前的鱼儿们:“不是不是,主人要我查的事情,我已经查到了。”

    秦无衣看了眼月书后,索性在她身侧坐了下来,“在这儿说吧,不必避讳”。

    在舍去了它游溪过江,寻蛙问龟的艰难过程后,月书他们也听得了个大概。锦玲不愧是锦鲤,欧气附体,居然还真打探到了很多有趣的事情。

    原本秦无衣只是想查一个只敢躲在背后窥探的胆小之人,没想到最后却是查到了尹零露的身上……

    不远处的阁楼之上,安南候夫人正和月书的母亲观察着对岸的一举一动。这在水边喂鱼谈心的亲密画面落在长辈们的眼中,总能生出许多故事,以及事故来。

    安南侯夫人直截了当的问道:“雨凝,月儿身旁那位,就是你婉拒我儿的原因吗?”

    方才她才瞧见自己的儿子败兴离开,现在杜月书就已经和另一个陌生男子有说有笑的了,哪怕她心中儿媳人选不是杜月书,这心中多少也是有些不快的。

    杜夫人道:“那位啊,就是十一年前带走月儿的那个修道的,是月儿的师父。至于我为何婉拒你,你不是比我更清楚吗。你我既是手帕交,我哪会不知你心中早有属意之人。”

    安南侯夫人无奈的摇了摇头,苦笑道:“林东淼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都要过文定了,突然就把婚事退了非你女儿不娶。要不是看月儿态度坚决,我还真怕是她对我儿施了什么咒法。”

    杜夫人掩面轻笑了一声,道:“放心,月儿是个好孩子,她不屑这样做。”

    安南侯夫人建议道:“旁的也就罢了,好容易回来了,该有的规矩还是要好好教导的。瞧她和她那师父一点都不避讳的样子,若是被旁人瞧见,还不知要怎么议论。”

    “我府中的人,说话自有分寸,不必担忧”,简单来说,我家的人嘴巴严得很,要是外面听到些什么风言风语,就全算在你头上。

    两人也是许久未见,又聊了些其他的,迫于天色不早,便是告辞了。送走了安南侯夫人和世子之后,不出意料的,月书被请到了书房,至于秦无衣,也被杜卿一请到了得月亭聊天喝茶。

    月书知道她娘想和她说些什么,不等人家开口,就撒娇抱住了杜夫人:“我的亲娘,你的幺儿在山上长大,身上的乡野俗气哪里是一时半会能去掉的,再说了,我要是不愿意的话,您也拦不住了呀。”

    杜夫人无奈的点了点月书的额头,“你呀,出去别说是我女儿,就你这样子,谁家敢要你”。

    月书理直气壮的反问道:“今天不就有一家吗!”

    杜夫人一想起今天的事情,直言道:“那就是鬼迷心窍了,小时候你和东淼三天不吵不打架我和他娘就要烧高香了,怎么可能你一回来面都没见上就非卿不娶了。”

    “果然是我亲娘,目光如炬。娘亲,你要相信,女儿继承了您的美貌,真的不愁嫁。”

    “长得好看有什么用,一点仪态都没有”,说罢,待杜夫人牵住杜月书的手,摸到手上那些细小伤疤的时候,心里一下子又难受了起来,只觉得自己对不住这孩子。

    月书也瞧出了杜夫人的心思,反握住她那双温暖的手,道:“非也非也,这些年师父的教导,还请娘亲听女儿缓缓道来……”

    月书本来是想添油加醋的说些关于秦无衣的坏话,以及她这些年在山上的所学所感的,谁知道杜夫人听了之后直乐:“噗,你师父都教了你些什么,净是歪理。”

    月书装模作样的压低声量,道:“对对对,就是歪理!其实吧,我只是单纯的想和你说他坏话而已。”

    “行行行,你说吧,我都听着。”

    这样能在母亲怀里撒娇的日子,月书想了千年万年,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实现了,她是该喜还是悲呢……

    入夜之后,月书担心家人会出事,索性拉着秦无衣在宅邸四周布置好了结界,以防不测。准备妥当后,在锦玲的带领之下,二人沿河,一直往外去。

    趁着目前除了赶路外,没什么其他的事,月书忍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喂,我爹找你说什么了?”

    “让我帮忙留意个好人家把你嫁出去”,秦无衣说话的时候,面无表情,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月书倒是没想那么多,只埋怨道:“我就知道,一个个都愁我嫁不出去,到时候我偏找个他们意想不到的人嫁了才好!”

第11章:这个反派,真的红

    秦无衣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眼角抽搐了一下后,态度一下就变了:“难得听你说起这事,为师倒有些好奇你心中所愿之人是何模样?”

    “你这样的……”,完全不行,这话还没说完就被有意无意的打断了。月书此刻只想问问,什么时候,什么时候敢让她把话好好说完!

    “到了,小心行事。”

    在来的时候,月书就说了,今天的事情,既然与尹零露有关,那在搞清楚她真正意图之前,所有的事情还是交给她自己解决。多少算来,这也是个家事,要是这都处理不好,那就难办了。

    再者,月书布结界的时候,就发现杜黎平不在家里,想来现在是跟尹零露在一起,多少,得给他们两个人留点脸面才是。

    月书提剑正准备往这湖心小筑去,却是突然想到了些什么:“等等!”

    秦无衣看着这满湖的月色,微微挥了挥手:“放心,我会捞你出来。”

    “还是大佬懂我!”

    有他这句话,月书算是无后顾之忧了,提着剑正准备先去屋顶看看情况,谁知道脚下一个不留神,直接把瓦片踩碎掉了下去。

    等月书挣扎着站起身来,努力的摆出了一个自认完美的姿态后,她才发现压根就没有人在里面。

    这小小的湖心小筑,却是别有洞天。月书随意的推开一扇门后,周围的几扇门唰的一下,就好像是受到感应似的齐齐打开,把她吓的三魂差点没了七魄。眼瞧着摆在面前有四扇大开的门,里面的除了随风摆动的红绸外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

    思考了片刻后,月书大着胆子便是选定了一扇门走了进去。这不进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摆动的红绸和着点点红烛的光华,再加上这迷蒙的香气,红烛帐暖,红袖添香也不过如此光景吧。

    越想越激动的月书,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被吓着,双颊红扑扑的,怎么说呢,这么粉红,香艳的场面,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再往里面走会不会看到些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呢,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啊!

    月书小心翼翼的前进,忽然有一双涂满了红色指甲油的玉足从眼前闪过:我去,一上来就那么刺激,厉害了我的哥!

    话说,这指甲油质量不行啊,怎么还边跑边掉呢,一点都不环保。

    人影飘过的瞬间,一阵淡淡的诡异气味混杂在香薰之中,让人有些昏昏欲睡:“这味道,不太对劲……”

    就在月书脚下打滑之时,玉足的主人突然出现在月书身后,一伸手便是要用那十指上鲜红如血的指甲,给她一个了断。

    月书眼神一亮,手中红线一甩便是将尹零露抓住。她这红绳是不会对普通人造成任何伤害的,换言之,哪天她遇上什么坏人,用这红绳除了搞笑基本上也就是白瞎了。

    但是,妖物就不一样,“寻常迷药对我没用,这你该知道。我观阁下对我兄长并无恶意,既是如此,假扮表姐又是为何”。

    原先还想从红绳挣脱出来的红衣女子,听了这话,却是突然停止了挣扎,缓缓抬头,露出那张一直被长发遮掩住的憔悴面容。

    两行血泪滑落的瞬间,终是忍不住的仰天长啸:“假扮?是啊,尹零露什么都没做,她不该落得如此下场。你呢,你想帮她吗,你能帮她吗,回答我啊!”

    月书一时间虽然有些搞不清状况,但好歹她此行的目的很是明确;再者,这凄厉且自带回声的说话方式,实在是让人有些毛骨悚然,且感觉不够礼貌。

    “现在不是你和我讨价还价的时候,我劝你……”

    月书说话永远会被人打断的诅咒,在这一刻,依然存在。还是不等她说完,眼前这个红衣鬼魅在红绳的束缚下,一阵鬼哭狼嚎之后,杜黎平应声出现。那呆呆傻傻的模样和机械的动作,显然就是被人控制住了。

    “有他在手,我自然是有谈判的资格的”,说罢,尹零露那阴冷的笑声,回荡在这满是红光红绸的地方,显得格外的阴森恐怖。

    月书一边控制红绳,一边从怀里掏出各种符咒扔在杜黎平身上,试图让他清醒过来。

    然而,就像秦无衣常教训她的那样:也不知道一个学艺没几年的凡人,到底是哪里来的底气,觉得自己可以神挡杀神,鬼挡杀鬼。

    眼看自己就要落了下风,月书抢先一步道:“……我今天可以放你一条生路,但先把我哥还给我。”

    尹零露闻言,却只有一声冷笑。生路,她都已经是鬼魅了,还需要生路吗?生路没了,她就只能在这条死路上走到黑:“哼,生路?这世道,还有我能走的路吗?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的骨血!”

    “我皮糙肉厚的你们一个个却都想吃我,是觉得我长得像个饽饽吗!”

    月书这下子才明白,能让她保留仙骨,压根就不是什么好处。为着这仙骨,她都被人当做口粮多少次了,总觉得下山之后,一直在被人当做盘中餐一样。

    尹零露那苍白憔悴的脸上,血泪没有一刻停止,不多时,便是在地板上汇聚成了一滩散发着腐烂气味的泥潭,泥潭之中,无数张人脸正在痛苦的挣扎着,想要逃出深渊。

    “不要转移话题,用你的命换他的命,这个题目,应该很容易回答的!”

    月书眼看情况不妙,却没见秦无衣出现,只能碰运气先拖延时间再说:“你先告诉我,你究竟想做什么。我已经调查过了,你对杜府上下和满城百姓都没有做过任何越线的事情,从一开始,你的目标就该是锁定了的才对。”

    在今天之前,尹零露从来想过要伤害谁,可是这血泪深潭之中无数的冤魂,却不能:“告诉你也无妨,我不过是想要一个人的命而已。”

    “谁的命?”

    “你不需要知道!”许是尹零露觉得废话说得太多,有些不耐烦,自己虽然挣脱不掉这红绳,可好在手中的王牌,不止杜黎平一张。

    在感应到一股黑气从外朝着自己直直冲进来后,为求自保,月书只能将尹零露身上的红绳撤掉,抢先一步护住自己:“何人!”

    “我无意与你为敌,我的兄弟们在她手里,我不得不这么做,见谅。”

    这是黑袍人第二次出现,可上次,她并没见到。因为秦无衣的原因,黑袍人实在是不愿意和月书动手,要是自己一不小心伤了她,别说是还在尹零露手中的兄弟了,怕是全族都要遭受灭顶之灾了。

    黑袍人没下死手,只是将身上的黑袍一脱,一阵带着呛鼻气味的紫色浓雾突然将整个湖心小筑笼罩其中。

    迷住了月书的视野,限制了她的行动后,月书眯着眼,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带着形同痴呆的杜黎平消失了。

    月书毕竟是凡人之躯,如此浓烈的瘴气,可不是她能久留的:“咳咳,可恶!”

第12章:好大的口气

    月书半跪在地上,求救似的捂着口鼻,把手伸向了半空:“老秦,捞我!”

    话还没说完就有人在虚空之中,握住了她手,一把将她从瘴气中带了出来。

    “道行不够就别逞能”,秦无衣衣袖一扫,顺便扫清了一下月书周身沾染的瘴气。

    月书张大嘴巴猛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后,忍不住咳嗽了起来:“咳咳,这不是还有你捞我吗。咳咳,呛死我了。也不知道那妖怪是盯上谁了,杜黎平那呆子也被带走了,这下该怎么办!”

    谁知道秦无衣却是风轻云淡的说了一句,夜深了,该回家睡觉了,就真的准备离开。

    气得月书恨不得跳起来,照着他脸上就是一拳头:“每次说话都遮遮掩掩的,你很没意思知道吗!你一定猜到了些什么,我求你告诉我好吗,那可是我亲哥哥啊!”

    秦无衣依然还是那句:“我说了,回去睡觉。我答应带你下山的时候,你答应过我什么?”

    “早睡早起,强身健体,可……”,不等月书表达心中的不满和对杜黎平的担忧,秦无衣一个绕背,手扶上月书的腰,就把人扛在了肩上:“睡觉,才是你此刻要管的事。”

    “你放我下来!”

    月书也是气急了,一拳头一拳头的砸在秦无衣的背上,哪怕背上吃痛,秦无衣也依旧不撒手:“你哪次见我这个当师父的听过你的话。”

    ……月书趴在秦无衣的背上,往常这背上的味道该是一股淡淡的香气,可今天,怎么好像有股怪味混在其中;和早上她闻到的那股气味有些相似,却又好像多出来了些什么似的。

    一时好奇的月书索性把鼻子贴近,狠狠的在秦无衣的背上吸了一口。

    这味道,闻起来,像是血:“我就说你怎么现在才来捞我,你是不是受伤了!”

    秦无衣停下的步伐,索性将月书扔在离她住所不远处的一个屋顶上,“于你无关,你自己先回去”。

    “你这样子回去,府里怕是又要乱成一团了,我们回太虚境。”

    月书就好像没听到似的,自说自话不说,将挂在脖子上的墨玉取下,十指捻花,灵力一催,墨玉便在二人面前的空间硬生生撕出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穿过这里,便是月书和秦无衣修炼的方外之地。

    别看这入口比正常屋子的大门小了一圈,可这入口内却是别有洞天,地方虽然也不太大,可饮食药物一应俱全。

    不夸张的说,要是里面的装修再舒服一些,消遣的东西再丰富一些,月书这辈子都能待在里面不出来。

    秦无衣看着太虚境的入口,最后一次提醒道:“……你,会后悔的。”

    月书一边搀着秦无衣,一边嬉笑道:“放心,不会让你大出血的,等我历劫的时候,你这个当师父的出来帮我挡几下就够了。”

    ……入了太虚境,秦无衣便不用担心有人会趁火打劫,也就不必再强撑了。

    只一瞬间,月书的鼻尖被一股腥甜的气味盖满。一扭头,才发现方才秦无衣走过的地上,竟留下了一滩滩巨大的血渍。

    “卧槽,那么多血,你居然还清醒着跟我吵架,不愧是我师父啊!你等着,我马上去找药帮你疗伤!”

    秦无衣却是甩开了月书的手,捂着滚烫的胸口,喘着粗气,往后退了几步,和她拉开距离:“……还想多活两天的话,现在就离开。”

    “什么意……”,一脸蒙圈的月书话没说完就瞧见方才还好端端的秦无衣,就这样在她面前突然爆衣了。准确来说,是膨胀了。

    看到满地的血渍和衣服碎片,月书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想些什么;直到她差点被一股滚烫的风吹成肉干,才猛然抬头,看着这个笼罩着自己的庞然大物。

    身体变化后的秦无衣,就像拿到了一个公放喇叭,说话的时候,都是自带回声和混响:“我说了,你会后悔的。”

    若不是这熟悉的声音,也许月书会以为秦无衣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杀害了。若不是她好歹也当过一段时间的月老,她也不会在一瞬间安定心神,淡定的看着天空,与这满身赤色,人面蛇身的“人”对视。

    “烛龙,你居然是烛龙?!”

    钟山之神,名曰烛阴,视为昼,瞑为夜,呼为夏,吹为冬;身长千里,在无之东。其为物,人面,蛇身,赤色,居钟山下。

    人面蛇身的大神月老知道不少,可有着这耀眼赤色,且吐息之间能得夏冬变化之感的,就只有钟山之主了,月书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那么幸运,居然得了个如此厉害的靠山。

    激动是激动,可月书此刻也是捂着口鼻,嫌弃的问道:“刚刚那么大的口气,你是几天没刷牙了,以后千万别吃大蒜和韭菜,吃也可以,但是求你别和我说话!”

    秦无衣没透露过自己的真实身份,若不是前几日被人暗算,他也不会受伤。这伤虽然不重,但有些事情,他想了许久。也许是受月书的感染,也许是因为白天杜卿一的那一番话,总觉着要让她有个觉悟才好。

    只不过,他没想到的是,自己的这个徒弟,远比他想象中还要令人惊叹:“……你比我想象中,更令人惊讶。”

    月书本来是想和他炫耀自己上辈子其实是个神仙的事情,可话到了嘴边,脑海里却一直有个声音在警告自己,若是说了,神形俱灭也不为过。

    “没什么好惊讶的,不是你说的,多读些书是不会吃亏的。只不过,你这样的伤,我怕是治不好,只能靠你老哥自己了。”

    秦无衣最后一次提醒道:“你的骨血不仅对其他,对我来说也是极佳的美餐,不想死的话……”

    谁知月书闻言,好像突然明白了自己的价值一样,闭着眼敞开了手,一副我为鱼肉汝为刀俎,丝毫不想反抗的样子:“哥,轻点,我谢谢你!”

    “你……”

    关键的关键,月书在书中看到过的妖魔鬼怪不少,但凡是嘤嘤叫的,那就是吃人的;也没听说像烛龙这样被尊为一方山神的会吃活人,显然,他对自己是另有所图。故而,也不必担心自己真的要去他的肚子里一日游。

第13章:以我爷爷的名义

    月书看了看秦无衣胸前结实的腹肌,还有那哪怕是蛇身,也依旧埋没不掉的完美身形,咽了咽唾沫之后,不争气的闭上了眼睛。

    啊,多看一眼觉得自己像个变态,可再看一眼也只值不亏,真的是好难抉择啊_(¦3」∠)_!

    “就当我还你这十一年的恩情好了,你虽然嘴巴毒,但我知道你真的尽力在帮我治疗头疼;再说了,方才我们也说好了,等渡劫的时候,你随随便便帮我扛雷的,渡点修为什么的,我还有得赚。”

    秦无衣冷哼了一声,“哼,你就不怕,我真把你吃了”。

    死死闭着眼睛的月书,此刻却是突然放松了下来,嘴角那不经意的笑,就好像是得到某种解脱一般:“十一年对你来说很短,但对人来说,也算长了。我自认还是知道些你的脾气的,来吧,我准备好了。”

    “你可知……”

    从秦无衣一直叨叨到现在,月书就知道他绝对不会把自己怎么样;要是真的想吃她,就该和前几天那个九尾狐一样,直接动手了才对:“打住,不知道,不想听,没兴趣。”

    说罢,月书缓缓睁开了眼睛,却不知该把目光放在哪里,最后索性抬起头直视夜空:“我这辈子最后的结局如何,天道已经有了定数;不管是用怎样的方式迎接那个结局,我都不会有任何怨言。”

    她不知道的是,从秦无衣的角度来看,她的双眼,此刻就那样没有任何闪躲的与自己对视。那目光,是他从未感受过的。

    就在秦无衣的脸慢慢靠近的时候,月书渐渐失去了意识。她不知道之后发生了些什么,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秦无衣正背对着她,不紧不慢的换着衣服。

    对哦,衣服在他化原型的时候爆掉了。

    月书吧唧了一下嘴后,赶忙回神,蹭的一下跳了起来;在自己身上左摸摸右摸摸,上看看,下看看。生怕自己真的少了几块肉,或者是多了几条腿。

    在确定自己一点损伤都没有的时候,她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才对:“……那什么,你怎么没下嘴?虽然我前天才洗的澡,但是没味的,你要相信我!我这洗澡的频率放在这里,跟洗菜什么的差不多了好吧!”

    秦无衣理了理衣服,正了正衣冠后,回过身来道:“我已无碍。再者,烛龙不喜血腥之气。除了这个,你就没什么旁的想问我?”

    既然你诚心诚意的问了,那我可就大发慈悲的发问了:

    “你,真身洗澡的时候搓得到背吗?只有手又没爪子,就算有也不长。这儿应该没那么大的澡堂,给你提供搓背业务吧?这样说起来,我能问问你多久洗一次澡吗?你长时间不洗澡的话,身上是不是也能搓出伸腿瞪眼丸?”

    “……”

    月书看到秦无衣那隐隐有些暴起的青筋后,赶忙道:“行行行,我严肃一点,你是不是也把我当个饽饽?”

    “……”,秦无衣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然而,月书有些不明白,若是觊觎她的仙骨,那当初把她从杜府带走的时候,他就可以下手。

    再说了,这几乎是朝夕相处的十一年,他每时每刻都有下嘴的机会,为什么要一直把她留到现在?是有什么特殊癖好,还是其他的原因就不得而知了。

    简而言之,她爷爷说得好,世上从来都没有什么顺手的事,也没有什么不问缘由的爱恨。早就知道秦无衣是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些什么好处,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发现些蛛丝马迹了。

    恨只恨月书这个连本格和变格是什么都没搞清楚的人,对自己的推理能力太有自知之明。

    不然,她现在真的很想以自己爷爷的名义起誓,一定要查出真相。

    干脆随便问问吧,现在气氛那么好,万一他也顺便说了呢:“你要真把我当香饽饽,那你为什么不动手?”

    秦无衣反问道:“你不是不想听,没兴趣吗?”

    月书一跺脚,道:“你是魔鬼吗你!”

    说罢,月书突然感受到手腕上传来一阵不正常的温度,衣袖一掀,手腕上的青玉珠串此刻好似火烧一般,不多时,便是出现了裂痕,碎了一地。

    这珠串是月书设置结界后用来感应结界的物件,珠串破损,也就是说结界被人从外部破坏了。

    秦无衣有些恨铁不成刚的摇了摇头,“都让你平常不要只知道吃喝玩乐了,布的什么结界”,也不知道之后还要浪费他多少材料。

    幸好,现在给月书用的都是些边边角角的打底料,不然迟早都是要被她败光的。

    “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你倒是把太虚境打开啊!”

    二人凭空出现在杜府附近的天空时,放眼望去,原本好好放在那儿谁都没有招惹的府邸,竟像是被人活生生削去了半边。

    废墟之上,已经有人开始清扫,却始终不见杜卿一夫妇的身影:“怎么,怎么会这样……”

    秦无衣见月书难受,原本是不想插手管闲事的,无奈之下,只好先行离开,四处打探消息。

    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只见月书一人跪在一片废墟之上,泣不成声:“这是怎么了,我们才出去了一会,怎么就……”

    收到消息回到家中的杜卿一夫妇一回来,就瞧见秦无衣这个老贼居然贼心不死的抱着他们的宝贝女儿,心中虽是有气,但眼下安抚自家闺女才是正经事:“月儿,月儿!”

    在听到爹娘的呼唤声后,月书微微一愣,半刻后才缓过神来:“爹,娘!”

    原来,晚间的时候杜卿一瞧着今天月色极美,便是打算带着夫人去得月亭聊聊人生谈谈理想。

    然而在得月亭做了一会,又觉得无聊,在杜夫人的建议下,这老两口便是悄悄的出府去吃宵夜了。

    吃完宵夜还不算完,两人畅聊了一下曾经之后,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便是翻墙进了安南侯府。

    在大半夜突然出现在床头把安南侯夫妇吓得半死后,四个人就如同年轻时一样,寻了个没打烊的小酒馆喝酒聊天,直到黎明时分店家实在坚持不住赶人了,他们才各回各家。

    谁知道这一回来,就瞧见家没了一半,月书跪在那还冒着火星的废墟上痛哭流涕。

第14章:咸鱼打挺

    月书把夜里发生的事情删其繁,捡其要的告诉了杜卿一他们后,夫妇二人的心咯噔一下,就好像碎了一半一样。

    随意交代了几句给褚管家后,杜卿一骑上快马,准备动用各方关系,寻找杜黎平的下落。

    半个月后,尹零露和杜黎平这两个名字,依旧在各地府衙失踪人口那一栏没有划去。

    从出事开始到现在,月书几乎每天都呆呆的坐在廊下,不知是在监督“灾后重建”,还是在担忧杜黎平,亦或是二者兼有。

    反正就是呆着,不修炼,更不锻炼,用锦玲的话来说:跟一条失去理想的咸鱼没什么差别。

    另一边,秦无衣则是表示,还是呆在山上和太虚境里好啊,尘世对他而言果然还是太烦扰了些。等此间事了,他就回到钟山,当个山野村夫再也不出来。

    ……一直靠在椅子上发呆的月书突然出声,却也没吓到秦无衣:“师父,有我哥和姓尹的消息了吗?”

    秦无衣道:“还没有,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你此刻有何打算?”

    原本秦无衣这个不喜出门的宅男出山,也只是带月书回家来看看,顺便在参加一下月书死活都要报名的剑会后,就准备回去的。

    眼下来看,人家这声师父,虽然也就偶尔叫叫,可终究不是自己能白听去的。

    月书一个咸鱼打挺,翻身道:“还能有什么打算,大姐和姐夫已经在路上了,大哥和二哥用不了太久应该也会收到消息。家里的事情,倒是不用担心。或者说,我也帮不上什么忙。这管家待客的,我什么都不懂,除了每天监督工匠们重建,好像也没什么事情能做了。”

    秦无衣微微点了点头后,提醒道:“如此,你三哥的事情交给锦玲他们去打探,你且专心应对三月后的云台剑会。”

    “那个……”

    “起码前三,为师丢不起这个人。”

    每次,真的是每一次,不等月书说完,秦无衣就好像知道她要说什么似的。说得俗气一点,她真的感觉自己撅屁股,这个人都知道自己要拉什么屎。

    月书这下不乐意,是,这云台剑会是她当初年少轻狂不听师父建议就报名了的。那她也不知道下山以后会发生这么多的事,她不直接退出就不错了,还要求名次。

    再说了,这秦无衣是谁,在人前不过就是个算命看卦的道士,乍一看真的是一点排面都没有。

    “不就是面子吗,有什么丢不起的。放眼神州大地,烛龙也就罢了,有几个人知道你秦无衣的名讳?”

    要不是因为月书在知道秦无衣真实身份后,对他的能力有那么一丢丢的信任,她才不会心平气和的在这种时候和他讨论云台剑会的事情。

    秦无衣不仅不恼,反倒是笑着补充道:“徒儿果真聪慧,这话都已经说到点子上了。就是因为无人知我秦无衣,所以才丢不起;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可懂?”

    月书扭过头去,极其不满的表示:“不懂,你个没人性的。”

    秦无衣这下直接笑出了声:“徒儿所言极是,为师本来就不是人族。”

    月书努力的告诉自己,这是师父,自己是个有涵养的人后,起身抬着椅子就打算回房间里冷静冷静再说:“出去别跟人说你是我师父。”

    秦无衣闻言,却是满脸委屈酸楚的道:“有你这样半吊子的关门弟子,我也觉得有些羞愧。”

    月书“嘭”的一下把椅子往地上一扔;月书这个人吧,娃是个好娃,就是受不得这激将法:“哼,不就是云台剑会吗,不就是前三甲吗,我就拿给你看看!”

    “不错,有志气!如此,回去收拾收拾,半月后出发。”

    月书一惊,才说这人没人性,怎么一下子又通情达理起来了,居然留时间给她和家人告别:“我还以为你会告诉我马上走呢。”

    “再过几天不是你生辰了吗”,人生苦短,不过是他一吸一呼之间,当年那个活泼好动的小女孩,居然也到摽梅之期了。

    如此,也怪不得杜卿一那日在得月亭跟他说了那好些当时听起来还有些莫名其妙的话,原是担心自己不会老的“老头子”,要把他女儿拐去山上做压寨夫人。

    说什么压寨夫人,在山上的时候,这姑娘不都已经成山大王了吗。

    月书瞧秦无衣看着自己出神,一下子有种不好的预感,赶忙把眼前人从思绪里拉了回来:“喂,你在想什么呢!”

    “无事,你不是要回房休息吗,现在就可以走了,不用跪安”,说罢,衣袖一甩,就又不见了。

    半月的时间转瞬即逝,这段时间,就如她所料的那样,待生辰那天,不吹不垒,她满满当当的收到了足以装满一间小仓库的贺礼。

    据说,这里面好些东西,都是杜卿一夫妇还有月书的哥哥姐姐们,一年一年积攒下来的。

    然而,秦无衣那个老贼,说什么她年纪还小,不懂得打理财物,打手一挥,就把她那一仓库的贺礼全给没收了,美其名曰:帮你存着,以后给你当嫁妆凸(艹皿艹)。

    还说自己是什么烛龙,月书就没见过这种“接地气”的神物。又好面子,又贪财,钱要是不用来花的话,要钱干什么,钱也是有尊严的!

    话说回来,原本该是团团圆圆庆贺的日子,杜府三公子不知所踪,二小姐又即将远行。这笼罩在府邸上空的乌云,也不是一个生辰之喜就能冲去的。

    离家的那天,月书看着门口她娘给她准备的宝马香车,心不由得抽痛了起来。

    瞧瞧这拉车的两匹高头大马,一看就是专业马士,坐上去一定很稳;再看看车上这毛茸茸的垫子,还有马车的瓜果点心;为什么宝马香车就注定与她无缘,唉……

    这都多少年了,生在这样的人家,为什么就不能让她尝尝腐朽生活的滋味呢?秦无衣多少也是钟山之主,不带自己回钟山也就罢了;明明他自己存了那么多钱,却连享受不让她享受一次。果然是修道之人,清心寡欲啊,嘤嘤嘤!

第15章:少女飞燕

    杜夫人眼看自己好不容易按照女儿的喜好布置好的一切,就这样被秦无衣给否决了,心里也不免有些酸楚:“先生,这都准备好了;若是不坐,岂不是白白浪费了?”

    秦无衣表示,也不是觉得这些不好,只是觉得太过累赘扎眼罢了:“此地到云台剑会所在的鄢都路途遥远,若是乘车,怕是要走上几年,多谢夫人美意了。夫人放心,月书旁的不行,可这赶路的功夫却是极好,不会累着她。”

    (呵呵,好意思说,要不是在山上的时候,天天被你的那些长得彪悍异常的死忠粉追,他喵的,这逃命的功夫怎么可能会好!)

    杜夫人拉着月书,是怎么都不愿意撒手,自己已经把小儿子弄丢了,这小女儿是断然不能再丢了。

    杜大小姐虽和月书这个小妹,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可血脉里的缘分,让这两姐妹在短短的几天便是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在此离别之际,更甚:“唉,此去一别,又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

    秦无衣实在是不想瞧见这三个女子在自己面前又是流泪又是依依惜别的,弄得自己好像是在拍花子似的。

    “回山前,劣者必会带徒儿回安陵小住。且,待月书修为大成,也不用我在身旁,届时她想去何处逍遥,便是她自己的选择了。”

    说罢,秦无衣为了让杜家上下放心,还补充了一句:“有关三公子的事情,我已经安排灵侍打探,一旦有消息传来,杜府必然是与我们同时知道的。掳走三公子的,不是普通人,此事,还望夫人转告杜老爷。”

    杜夫人闻言,一颗悬着的心,才算是有些许安稳:“我明白了,多谢先生!”

    解决了哭哭啼啼的杜夫人和大小姐,秦无衣话锋一转,“斩妖除魔乃是我辈职责,夫人不必言谢。至于车架,徒儿,你的意见呢”。

    方才还对宝马香车依依不舍的月书,此刻却好像突然懂事了一样,一本正经的答道:“我东方之人,何用车具,皆御剑而行也。”

    (行了老贼,我话也说完了,能别瞪了吗,劳资的心被你看得好慌!)

    ……月书在章尾山修行这些年,别的不行,就是这御剑之术和野外求生之术学得极好。然而,飞得再好也招架不住修为不到家,才飞了半天,就已经有些体力不支了。

    秦无衣也不是什么魔鬼,关键是他真的不想再听见月书在他耳边哼哼唧唧不说,还要自己带飞。干脆遂了她的心意,落在了途径的市镇附近,预备花些时间修整一下。

    这一上街,刚刚还有气无力的人一下子东跑西窜的活力四射了起来,两眼放光的看着市镇上琳琅满目的小东西:“哇,这什么东西啊,好漂亮啊!”

    “我也没见过诶,要不买了吧!”

    “好啊好啊,师父掏钱啊!”

    没事老贼,有事师父;掏钱也就罢了,这位女子,请问你是哪位啊?

    一旁不知道是怎么混进月书师徒队伍的女子,却是一脸惊讶的反问道:“我?师父你别开玩笑了,我是你徒弟的好姐妹啊,好姐妹的师父也就是我的师父,对不对?”

    “没错没错”,月书一听,这话没毛病呀!

    等等等等,什么没错,这尼玛全错了啊:“姐姐,你谁啊,我们认识吗?”

    女子俏皮一笑,一下抱住月书的手臂:“你个负心汉,我们现在不就认识了?”

    “……”

    “……”

    眼看这气氛一点点的变得诡异起来,女子略显尴尬的松开手后,试探道:“那什么,额,这个我来付钱,给我个解释的机会?”

    师徒二人:“成交!”

    说罢,月书拉着这个陌生女孩冲到她方才观察了许久的首饰摊前,撸起袖子,就开始指点江山起来:“老板,把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老板闻言,不等人说完,赶忙笑着接话:“这些都不要,其他的都包起来?”

    月书指了指身旁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姑娘,道:“老板,你土豪见多了吧,这小女子像特别有钱的样子吗?”

    这摊贩脸上堆满了笑,搓着手弯着腰道:“姑娘身上的衣料,一看就是抱云堂的手笔,再瞧这绣花,精致非常,一看就是出自露香园;首饰虽然简约,但用料亦是不俗啊!我虽然是个做小买卖的,可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姑娘没想到这一个小小的首饰摊贩眼光居然如此毒辣,不由得在心中恶狠狠的表示: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月书他们原本也没想要这姑娘付钱,就是吓吓她而已。可听道摊贩这样说,有羊不宰岂不是白瞎:“老板,就按你说的办!”

    “好嘞,多谢惠顾!”

    满载而归的师徒二人,一边清点着战利品,一边细细观察着这姑娘的一举一动。

    月书实在是看不出长成这样的姑娘能是什么坏人,心中纠结再三,还是看了眼秦无衣。

    见他没什么其他的意见要发表后,才道:“现在可以说了吧,说,你跟着我们到底有什么企图,是不是想当我师娘!”

    姑娘一听,看了眼秦无衣后,脸唰的一下红成一片:“当,当然不是,你别误会!我只是瞧你们两个身上仙气环绕,想着你们应该也是修行之人;姑娘你又特别活泼爱笑,一看就是好相处的人,所以才跟在你们后面的……”

    秦无衣只当自己什么都没听到,顺便趁着月书和人说话的空档,把刚刚的战利品全都揽入袖中。

    月书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佩剑的姑娘,清气环绕,估计没骗他们:“瞧你这样子,该不会是迷路了吧?”

    “说来惭愧,我叫谢飞燕,本来是和师门一起,打算一同前往鄢都的。都怪我,一路上贪玩,等我买好了东西回客栈的时候,人都不见了;这时候,还好你们出现了。二位莫怪,我也不是存心偷听,实在是你们说话的声音,有点……”

    月书一脸了然的表示:“明白明白,师父,我们带着她一起走吧?”

    谢飞燕也赶忙符合道:“是啊师父,你带我一起吧,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只要让我跟着你们就好了!”

    秦无衣轻叹了一声后,道:“……罢了,能御剑吗?”

    “没问题!”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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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4730/ 第一时间欣赏月老重修手册最新章节! 作者:楚翎羽所写的《月老重修手册》为转载作品,月老重修手册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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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老重修手册介绍:
月老离职了,严格来说是,被迫下岗。原以为带着记忆回炉重造,是上天恩赐的带薪休假。直到某天夜里,在院子里见到一本重修手册,她才知道这一切都不是偶然……
作为一个连打游戏,都坚决不看攻略的人,她怎么可能会用这种作弊的手段重修……
——(摔书)乖乖,爷爷你坑我的吧,这他喵也敢叫重修手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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