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藏在时间里的秘密（一）
这两人之间的奸情月书是没什么兴趣了，心里一直担忧的事情，暂时也不用再去想了。所以闻风和紫烟之间的挂饰，她倒是有时间听上一听。只是要看，闻风愿不愿意说就是了。
那日在宫中时所见的漂亮小姐姐紫烟，只是个傀儡而已，也不知道闻风是用了什么法子寻到那傀儡背后的主人的，还和人家攀上了这样的关系。
“对了，你刚刚不是说有事情要告诉我们的吗，他回来了，这下可以接着说了吧？快跟我说说，你和那紫烟姑娘到底怎么了？”
听这名字有些陌生，黎渊也不由得好奇了起来：“什么紫烟姑娘？先前怎么没听你提起过，是你新祸害的徒弟吗？”
闻风轻咳了一声又瞪了黎渊一样后，神情肃穆的宣布道：“没什么，我是想来和你说，不知道多少时日，我便打算彻底离开人界了。”
黎渊和月书异口同声的问道：“什么意思？”
闻风轻笑了一声，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很明显他知道这两个人问的压根就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有些事情，不是能随便宣之于口的。黎渊，闻风自然是信得过；可月书吧，人是个好人，就是一激动起来，这嘴巴跟个漏勺似的，什么都装不住，只怕会坏事。
好不容易听到那么大的一个八怪，月书断断没有放过的道理，赶忙追问道：“你若是离开了，无穷巷的生意还有你那些徒弟们，要怎么处理呢？”
闻风点了点头，道：“这些你们不用操心，我都想好了。现下不过是先和你们说一声，给你们个准备送别礼物的时间罢了。等我那些女徒弟们都有了归宿，无穷巷的生意，我会全权交给赤羽来代理。等他们寻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直接把我除名就可以了。”
在黎渊的记忆里，能让闻风牵肠挂肚举止异常的人，在之前就只有鹤心焕的圣母归凰皇后一人。看这宛如交代后事的样子，只怕那紫烟姑娘已经把闻风迷得神魂颠倒了。
“如此说来，你一时半会的也还离开不，这件事你可告诉人家了？若是她不愿你过去，你做那么多准备，岂不是要白费了？”
“去不去的，在我，不在她。”
黎渊在话中不过是埋了个小小的陷阱，他只是有些不确定闻风的举动是一时冲动还是深思熟虑。听了闻风这话，他已经能预感到，等这个人把兴冲冲的全部身家都带过去的时候，被那不明真相的紫烟姑娘拒之门外的滑稽场景了。
听了二人的谈话，月书的脑袋里的思路越发凌乱了。怎么黎渊一开始像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可一开口似乎又是整件事的参与者，搞得好像闻风接下来要去的地方会是什么龙潭虎穴似的。
“打住，你们这都是在说什么哑谜啊，我怎么一句话都听不懂。能不能先把话题绕回去，你到底是要去什么地方，还有为什么要离开？”
闻风喝了杯润嗓后，道：“那地方在人界是不能随便说出来的，至于原因，你不是猜得很准吗，不妨再猜猜看了。”
“我拒绝”，闻风的事情月书本来就没有什么立场干涉，只是相识一场又把他当个哥哥，所以出于好奇和关心才想问上一问的。既然他遮遮掩掩的，自己一直追问下去，也没什么意思，眼下只有一件是她想问问清楚：“你要是走了，我家师兄怎么办？”
说到鹤心焕，闻风自是满心愧疚，所以，他也打算好了，再走之前，定是要去跟那孩子交代清楚的，从前不知有这孩子，自己倒是能逍遥自在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如今既是知道了，总不能再如从前一般，一句话都没有就消失了。
“我们不知道彼此存在的这些年，不也照样过来了？再说了，我本就没尽到应尽的责任，有我没我，没多大差别。不过，你放心，我可不会当‘逃兵’。”
“你知道就好，别看我那师兄是个清冷仙人，可是个热心肠，人又老实，要是知道你突然没踪迹了，还一句话都没给他，只怕真的是会偷偷伤心的。”
开始时月书倒还觉得没什么，他这一说，好像还真是这样。鹤心焕这些年虽然没有父亲在身旁，和师父长老师兄师弟们都在身边关心照顾，倒也没觉得有什么。
闻风接着说道：“说到这个，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委羽山？”
月书看着院中的紫阳花，在心中算了算时间后，道：“暂时还不知道，好不容易放大假，怎么也得再游荡一段时间再说吧。”
闻风道：“你回去的时候让人来知会我一声，我也得备些礼物去见见他师尊还有你们长老才是。”
好不容易来钟山一趟，闻风也是许久没见到如此活力十足，生机盎然的景象；月书给他收拾出一个房间后，他也终于下定了主意，决定在此安心的小住几日。左右最近无穷巷里也没什么事，等赤羽什么时候来找他了，再离开也不迟。
而在另一头，被众人怀疑失踪了的月仲，此刻还真的就在月氏一族聚集之地。族长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族中众人也抓住这个机会，开了庆典，打算把散落在各处许久未见的族人都召集过来，好好聚聚。
月仲处理完手中的事物后，便是带着从月书那里得到的绿绳，独自一个绕到了与欢声笑语相对的另一角，月氏一族的魂归之地。
长满了荒草的凄凉土地的正中央，静静的立着一块写着“魂兮归来”的巨大石柱。石柱的四周，是一方方石碑，年代久远的石碑上刻满了归去的仙人。而近日才放置的石碑上，却只有寥寥数人的名姓。
月氏族人受上天庇佑，就算是普通族人的寿命，也能有百年之久；他们与其他人族不同，死后不强调入土为安，反倒是十分简单，只将骨灰洒向天地之间，随风而去，也就是了。
在距离这看似荒凉却庄严肃穆之地不远的地方，有一处隐秘的洞穴，在祭拜过先人之后，月仲穿过洞口的结界，直直往阴寒湿冷，散着点点烛光的洞穴深处走去。
第227章：藏在时间里的秘密（二）
每每来到此地，月仲的心情便是一次比一次沉重。待看到眼前那散着长发正对着烛火发呆，眼神有些呆滞的女子时，他本想先与这许久不见的故人寒暄几句再慢慢切入正题，可谁料女子在察觉月仲的到来后，毫不手软的猛然一挥手，倒是直接把一个骨灰坛子当做凶器摔在了月仲面前。
月仲一眼便是瞧出那是族人提到不久前失窃的东西，心中一下燃气了怒火。这人对族人的态度，他早就知道，虽是有气，却也没直接发作，只是走上前去将那绿绳狠狠的拍在了桌上。
女子瞥了眼桌上的东西后，有些挑衅的说道：“哟，族长大人，这是怎么了，发那么大的火气？我这地方太黑了，容易影响人的心境，您要是觉得心中不悦，不如早些离开吧。”
月仲冷哼了一声后，道：“我就说此物的来历必然与月氏一族有关，只是没想到，竟是出自你手。”
“……”
“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吗”，月仲原不想和她发火，毕竟她现在这样，不往多了的算，自己也有一半的责任，可他就是看不惯这个人什么事都不解释的样子。
“……”
女子的沉默，让月仲渐渐冷静了下来：“你不想说，那我帮你说好了。安陵城杜家的小女儿不过是个普通人，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把这邪术用在了一个不经世事的小姑娘身上。”
女子扶着桌椅缓缓起身，转头过来看着月仲，那毫无血色的脸上，唯独那双眼睛，还炯炯有神。
“我说呢，平常连人影都见不着的人，今儿个居然会跑我这儿来兴师问罪了。我只是随手给几个人绑了这好东西，牵扯到你认识的人，不过是巧合而已。”
因为这人遇事只要自己心里不高兴的话，不仅不会解释，甚至还会把锅往自己的身上揽，所以，他一时还拿不准到底这事是不是她做的，只能先用激将法来瞧瞧反应了。
“你若是心中有怨，大可发泄到我身上来，身为月氏族人，怎么能做这种事情？”
女子轻笑道：“族长说的这种事情，是哪种事情？我做的不也是大家平日里会做的，顶多就是比你们强些。那些有幸得了我红绳祝福的人，都能马上寻到心爱之人并与他们在一起长相厮守，这有错吗？”
月仲心头一痛，这绿绳，竟真的和她有关：“姻缘之事，不是你我能随便更改掌控的……”
女子猛然拍桌，怒吼道：“够了，这种话我听得耳朵都快要起茧子了。你是要带我去族人面前问罪也好，还是现在直接把我关起来也罢，随你处置好了，我无所谓。你们早就容我不下，也压根没把我当做是月氏一族的人，不是正愁找不到由头处置我吗，现在尽可遂了你们的心意了吧！”
“你！”
不等月仲说话，女子扭头便道：“我要休息了，族长若是无事，还请移驾他处吧。”
月仲上前去，犹豫了片刻后，从后面轻轻的抱住了皓月，“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幅模样”。
皓月从他的怀中挣脱开后，忍不住仰头大笑了起来：“你问我？你居然来问我？要不是你，我会被族人嘲笑被迫住到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吗？我还不问你，你倒还有脸跑来问我？”
看她这般激动，月仲只担心伤了她的身子，赶忙道：“终究是我的错，你只要好好在这儿反省，此事，我就当不知道。”
“随你。”
“……”
月仲与皓月的事情，在月氏一族中，是一个用不能再提起的秘密。而她为什么会被关在归去兮的山洞之中，渐渐，也成了月氏一族那长久的记忆中，一个解不开的迷。
……与寻常时候一般一片繁荣景象的无穷巷中，今日也充满着金钱的味道。镰影那日和那神秘人趁着月色离开禁宫后，便是被安排进了无穷巷中。
当时他只以为那人与瞳一样，是通过裂缝来到人界的大魔，可万万没想到，那人不仅是大魔，竟还是无穷巷的幕后掌柜之一。
从前为瞳办事的时候，镰影就在疑惑，她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寻来那么多奇奇怪怪的邪术秘法，还能找到数量颇丰的露草。如今到了此地，心中的疑惑倒是全然解开了。
回到无穷巷后，为表对镰影的感谢，梅老板许了他一个心愿。也从那一天开始，那张原本和杜月书一模一样的脸，在眉心多了一抹红色的火焰之后，便是彻底的成为镰影的所有物。
而他，也彻底抛去了过去的一切，包括性别，重生成了一个全新的人；一个，完完全全为自己而活的人。
梅老板离开无穷巷的这半年，镰影没有收到任何任务，手中无事，心中也畅快，倒是在这儿安心的住了下来，每日瞧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买卖之人，倒也别有一番趣味。
和往常一样，镰影正准备出去闲逛活动活动腿脚，便是听到了一阵敲门声。不等她询问，屋外的人便是主动表明身份道：“影姑娘，掌柜的让我给你送东西来了。”
来人名唤赤烛，和闻风身边的赤羽一样，在跟随梅老板进入无穷巷后，便是改了名姓，方便在无穷巷里走动，给自己的掌柜办事。
“有劳。”
赤烛把准备好的穹窿佩交给镰影后，道：“姑娘客气了，掌柜的让赤烛传话，镰影姑娘要是闲得无事可以在无穷巷里逛逛，这穹窿佩里的钱财也可随意使用。此物已经和姑娘有了血脉感应，此后，姑娘便是能随意进出无穷巷了。”
自己能离开无穷巷，也就意味着，梅老板快要从魔界回来了，他们的计划，快要开始了吗：“你家掌柜，可说什么时候回来？”
赤烛道：“这可说不准，不过姑娘放心，掌柜回来之前会通知姑娘的。若是没有其他的吩咐，我就先回去做事了。”
“辛苦先生跑这一趟了。”
镰影虽然不清楚那个梅老板究竟要自己做什么；他手下比她厉害的角色可不少，如此厚待自己，只怕是和尹零露一样，别有所图了。随便了，反正他给自己留了思考的时间，也没强迫自己一定要做些什么，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现在自己无债一身轻，也没什么事情可做。
第228章：藏在时间里的秘密（三）
鄢都城内，已是夜静人稀之时；除了街道上空旷的打更声外，再无其他声响。而用种种怪异传闻作为掩盖的无穷巷入口，到了黄昏后便再无人迹。虽是月至中天，却才正是繁忙的时候。
天色虽晚，可无穷巷中却是灯火通明，和外面的时辰一样，这个时间来买东西的人其实并不多。所以无穷巷中的商贩们都趁着这个时候补充货品，该进货的进货，要打扫的打扫，乍一看倒是比平常看店接客还要忙碌些。
镰影暂住的小楼，是梅老板名下用来装杂物的地方。白天的时候，小楼外没什么行人，更没什么摊贩；入夜后，耳边的叫卖声倒是让人觉得比白天的时候还要有人气些。
白天的时候安静，若是赤烛不送东西过来，镰影要么睡觉，要么就在榻上打坐一天；只等入夜后，才会打开窗户，静静的看着楼下巷口中忙碌的商贩们，打发些时间。
在这儿住了小半年后，镰影倒是发现了个有趣的事情。一到丑时，这窗下的小巷里，总会出现几个偷偷摸摸低声交易的人。今日一样，时辰一到，镰影轻轻把窗子拉开，楼下巷口的那个拿东西的人，果然又来了。
“无穷巷这种地方，莫非也有鸡鸣狗盗之事？只不过这日日准时都小半年了，倒是好像早就约定好了的。罢了，我也不想管别人做些什么，也管不着，只要别闹出些什么事情吵到我就是了。”
小巷中，负责运送货物的掌柜跑得满头大汗的，等把东西安全交到客人手中后，才掏出汗巾来稍稍打理了一下自己。
“孟小哥，今天的东西都到了，这是清单，你点点。”
这位来历不明却受无穷巷中商贩们敬重的男子，清点了一下盒中的东西后，点了点头道：“……有劳了，要不是幽都最近出事，奶奶又要得急，我也不会来麻烦你们。”
这位掌柜赶忙点头哈腰的说道：“孟小哥这话可就言重了，大掌柜们都说了，但凡是孟家人要的东西，那必然是要挑最好的奉上，也算是为无穷巷积德积福了。”
孟小哥轻笑了一声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们只管身后之事，这财运，还是请财神爷庇佑稳妥些。”
掌柜的赔笑了一阵后，道：“小哥，时间差不多了，若是没什么错漏的话，咱们这就启程吧？”
“嗯”，说罢，就在这掌柜的给神秘客人引路的时候，那人不经意的抬头，却是正好和小楼之上那正看着自己的人对视了一眼；那人朝着镰影微笑点头示意后，几人便是消失在了小巷之中。
“……”，关上窗户的镰影却是不由生出了些疑惑之意，刚刚那个人，应该是在朝她笑吧。那眼神和善，难不成在这无穷巷里也有认识杜月书的人？
镰影也没太在乎这件事，可第二天一早，这鲜有人来的小楼，便是迎来了一个陌生的客人。
听到有人叩门，镰影回头看了看桌上那些赤烛昨天才送来的东西后，将匕首握在手中，警惕非常的问道：“……门外何人？”
“镰影姑娘，是我。”
“……”，镰影微微一愣，这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可好像没什么印象。左右这儿是无穷巷，还是梅老板的地盘，能在这附近活动的人，应该知道些轻重。
镰影开门一看，下意识的看了眼窗户：“你，你不是昨天那个……”
孟桑微笑着点了点头，便是自来熟的走近了屋中。不加掩饰，毫不客气的一边打量了一下屋中的环境，一边道：“是我，昨日事务繁忙没来得及和你多说话。只是有些意外，居然能在这种地方看见你。”
镰影轻叹了一声，果然，又是认错人的。这杜月书上辈子到底是做了多少好事，有神器在手不说，后台又硬，居然还有那么多朋友；这张脸虽好，可有时候又有些后悔。
“我想，阁下应该是认错人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孟桑道：“你是镰影姑娘没错吧，你若是镰影，那我就断断没有认错人了。”
镰影眉眼微微一皱，便是警惕的往后退了一步，警告道：“你究竟是什么人，这儿可不是你能随便撒野的地方，我劝你，最好赶紧离开。”
孟桑找了个舒服的地方坐下后，示意她不用太紧张：“我知道姑娘背后有高人庇护，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再者说，我也打不过你。”
眼前这人镰影在脑海之中翻来覆去的回忆了好几圈后，都没有任何的影响，不由得又多问了一句：“你是杜月书的朋友？我不知道她在什么地方，你要是为了从前的恩怨来找我，恕我这儿简陋，招待不了你这贵客。”
孟桑在听到杜月书这个名字，又仔细瞧了瞧镰影这张脸后，不由得仰头大笑起来。但月老的时候叫月书，等出来历劫了还叫这个名字，怪不得大家都说是爷爷在背后给她安排好一切呢。殊不知，这幕后的推手，会是他这个孟婆身边的无名之辈吧。
“杜月书？呵呵，真是因果循环，轮回报应啊，没想到，她真的还叫这个名字。只怕是走到哪儿都拜托不了月氏的名讳了”。说罢，孟桑才是猛然想起来，眼下这个人，应该还不知道自己是谁，也是他太失礼了，都进门了都还没有做自我介绍：“一直忘记介绍了，我叫孟桑，孟子的孟，沧海桑田的桑。”
说罢，不等镰影反应过来，孟桑一个移形换影，已经到了她的身后，原本一直握在手中的匕首，此刻已经抵在了自己的咽喉之上。
“你到底想做什么！”
孟桑展颜一笑，低头便是在镰影的耳边轻声道：“也没什么，只不过是闲得无事，找你报仇罢了。”
镰影怒道：“我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何况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你要报仇，也要找对了人。”
孟桑瞥见镰影那蠢蠢欲动的手脚后，提醒道：“别动，你要是再挣扎一下的话，我就让你尝尝，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匕首虽然是你的，可这上面的剧毒是何滋味，只怕你还没有亲尝过吧。”
第229章：藏在时间里的秘密（四）
“……”
孟桑看这人老实了下来，一直紧绷的神经也渐渐放松了下来。要是她再闹下去，自己可保不准会做出些什么可怕的事来。
“说实话，昨日发现你的时候，我也纠结了好一会。你说你现在什么都还没做，什么也不知道；我要是把你杀了，岂不是搞得好像我才是坏人似的。可要是我现在不解决了你，以后要吃苦受难的人，可就是我了。”
这话说得隐晦，没头没尾的，镰影实在是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招惹到了谁。就算是要她死，也得要死个明白才行吧。
“你，到底是谁？有什么仇怨不妨直说，不必遮遮掩掩的。”
孟桑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后，道：“我方才说了，我叫孟桑。你知道吗，为了找你，可是费了我好大的功夫。我一直以为我的仇人是月书，可等我真正来到这儿，了解了来龙去脉之后，我才知道，对自己的青梅竹马心怀怨恨，到底是件多么可笑的事情。”
镰影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唯一清楚的是，今日这场灾劫，和杜月书脱不了干系就是了。没想打，除了瞳之外，她居然还有其他的仇人。
“我知道自己的手不干净，可我自认绝对没有招惹过你。眼下我只想过安生的日子，有什么话，咱们可以坐下来慢慢谈。”
孟桑思考了片刻后，右手一动，便是把刀刃换成了刀背：“好啊，不过你得先说说，该怎么谈法。”
“……”，镰影一时语塞，心想道：我怎么知道怎么谈，你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啊！难不成是杜月书身边那个叫闻风的人的手下？这女人看起来不像是那种心狠手辣的人，怎么瞳都死了，还要赶尽杀绝呢。
孟桑低头看着镰影这张脸，说实话，他是真的下不了手。从前能这样看着月书的时候，都是她惹事了自己去捞她的时候，从来都没想到有一个他会要对有这样一张脸的人痛下杀手。
“瞧你这眼神，别猜了，就算是月书见到我也不会知道发生了些什么的。唉，算了，我也不是什么杀人不眨眼的噩魔，反正已经到这儿了，未来一定已经发生了些什么改变，我就不信你还能在我眼皮子底下做些什么。”
“……我记住你了”，趁着孟桑松懈的时候，镰影只留下了一句“我记住你了”之后，便是消失不见了。
孟桑把手中萃毒的匕首往门外随手一丢，再把门一关，闭着眼睛往床上一躺，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抹幸福的微笑。
“这地方不错，我还正愁找不到住的地方，你尽管跑吧，不管你跑到天涯海角，我都能找到你。只是，我时间不多了，你最好别做些什么让我不得不马上动手了结你的事。”
借着草木之力逃到屋外的镰影，取回匕首后，屏息凝神，小心翼翼的在门外探查了一番，却是看不出些什么，这个人一下子喊打喊杀，一下子又要睡觉，实在是看不出到底所求为何。
“真是个莫名其妙的疯子，赤烛说不定知道这人来历。”
镰影表示，这件事就算赤烛不清楚，或是不愿意说那也无妨；反正现在自己手中有穹窿佩，能随意进出无穷巷不说，要钱有钱。
只要有钱，在无穷巷里就没有办不到的事情，要是办不到，那就是钱没给到位，无穷巷，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纯粹的地方。
而此刻鸠占鹊巢正闭目养神的孟桑，正是月书在历劫前，那个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情同兄妹；也是孟婆身边的那个小跟班，更是那个在暗中调换了月书孟婆汤的那个孟桑。
孟桑出现在此处，并不是偶然，也不是因为和月书关系好而被牵连；就如同一开始他想月书保留记忆是有目的的一样，冒着会灰飞烟灭的危险偷来此地，也是为了能完成心愿。
孟桑趁着孟婆不注意的时候，偷走了她锁在密匣中的汤药后，一头扎进了忘川那没有尽头的灵魂之海中。
靠着那团神秘黑雾的指引，他从逝者灵魂之中找到了一抹熟悉的气息后，便是用灵犀骨将那残魂悄悄收了起来。
待月老他们商议要事离开观天镜的时候，他便趁机跳入了镜中。此法听起来简单，却是凶险万分，一个不注意便会有落入万劫不复之地的危险，可是为了能让自己心中的怨念消失，他不得不那么多。
孟桑落入与杜月书同一时空之地时，因为消耗了太多灵力修为的缘故，沉睡了十年后，才缓慢苏醒了过来。
等他恢复意识四处收集了一下讯息之后，才知道自己落入了一个叫无穷巷的地方，这里本来就是三界交汇的地方，建立在一个巨大的裂缝之上，要想离开，就只能通过一个叫穹窿佩的东西。
为了设法弄到他想要的一切，就只能凭借着种族天分骗过无穷巷中那些小商贩们了。等手中银钱多了，想要消失，自然变得简单了起来。
可等庞大的消息在他脑中汇聚之后，一个“可怕”的念头出现了。他一直以为那个害得他沦入幽冥道的人是月书和黎渊；可实际上，事情却不像他在天书上看到的那样简单。
直到，昨夜偶然瞧见那张与月书相同，却又有说不出区别的脸出现在眼前的时候，他才明白，自己这些年似乎一直都在真相附近，却一直与它擦肩而过。
好不容易躲过了时间的追捕，如今既然已经发现了通往真相的蛛丝马迹，万万没有轻易放开的理由。
……赤羽抱着一叠账本匆忙的穿过街巷后，刚准备通过无穷巷为他们这些人设置的特殊通道直接去钟山找闻风的时候，却是在门前瞧见了先前一直密切关注的身影，急忙开口叫住了那人行进的脚步。
“这不是赤烛，急急忙忙的这是要出去吗？”
赤烛回头看见赤羽的时候，下意识的抱紧了手中的东西。梅老板虽然和闻风的表面关系不错，可毕竟来自不同的两界，心思各异，难免有所防备。
“我说谁呢，原来是你。对啊，得出去让掌柜的核对下账目。你呢，听说闻先生最近不太管事，要是不出意外的话，只怕你要高升了，到时候可别忘了我啊。”
第230章：藏在时间里的秘密（五）
人都喜欢听好话，可赤羽知道他不过是要先发制人不想自己有问话的机会罢了：“你从哪儿听到的小道消息，我怎么都不知道？”
赤烛打哈哈道：“都说了是小道消息，自然是道听途说了，哈哈。”
赤羽轻笑了一声后，往后退了一步，做出了个请的手势，道：“得得得，说那么多，不就是想先走吗，行，你先请。”
“那就多谢了。”
等赤烛离开后，赤羽将手中的账本收好后，手中折扇一扬，扭头便是改变了接下来的行动计划：“不客气，倒是我，还要多谢你呢。”
闻风交代了让赤羽暗中观察赤烛和梅老板的一举一动，趁着梅老板不在，赤烛也离开了，他倒是有些好奇，那间梅老板名下的小楼里，到底悄悄住进了个什么人，能让赤烛亲自照料。
……钟山之上，没有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只有花香满园潺潺流水。月书这几天练习刺绣正上瘾，几乎只要有时间，就能瞧见她或在廊下，或在秋千上抱着针线不肯撒手。虽是弄得腰酸背痛的，可到底是打发了时间，又能乐在其中，还可以学习一本手艺，实在是一石三鸟呀。
奇怪的是，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不是绣花针断了，就是丝线断了，再不然就是被针扎手，就好像是在预兆着要发生些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
黎渊和闻风正在下棋，就听身后的月书“嘶”的叫了一声后，气呼呼的抱着针线盒子从秋千上蹦了下来。
黎渊扭头看了她一眼后，有些无奈的问道：“又扎手了？”
闻风却表示，这种问题不觉得问出口会让人觉得自己的智商有问题吗？但凡是个人都知道，秋千是什么，就是供人取乐的玩具；她在那种自己总安静不下来的物件上要做那样需要安静的刺绣，原本就很是“与众不同”了。
如今只不过扎那么几下手，已经算她运气好、技术好的了，用不着那么紧张。再说了，眼下黎渊与其担心旁人，还不如多担心担心自己，棋盘之上的局势，已是极其不利了。
月书唉声叹气的看着这一旁输赢已经注定了的棋局后，道：“……不绣了，我得回房间卜一卦，总觉得心慌慌的，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样。”
闻风有些好奇的问道：“怎么，委羽山上还教人算卦吗？看你这自信满满的样子，我正好不打算出远门，你也帮我算算如何？”
月书理直气壮的表示：“紫微斗数五行八卦什么的长老们都教过，但我没怎么听懂。”
闻风噗呲一笑：“不懂你还能这样理直气壮，不愧是你，佩服佩服。即是如此，一会你要怎么算呢。”
“额，天机不可泄露”，其实月书只是想回去睡一觉冷静一下，可闻风这人嘴巴毒得很，她可不想被人说自己一闲下来出了吃喝拉撒睡就什么事都不知道做，跟个吃闲饭的人似的。
不等月书收拾好东西进屋，院外便是传来了锦铃的惊呼声：“不得了了，主人，不得了了！”
月书心中咯噔一下，她就说要发生什么大事了吧，一个箭步就冲了出去：“什么不得了了，你又迷路了，还是路上被两只花栗鼠打劫了？”
锦铃表示，自己好歹也是过了六道天劫，就差三道就能登云化龙的，哪里就会被小甲小乙打劫了。
“你说什么乱七八糟呢，我跟你说，那个谢家二哥哥带着咱们家素问，私奔了！”
月书瞪大了双眼，不由得感叹道：“我去，还真是不得了的大新闻呢。我就说怎么今天一直感觉心慌慌的，果然是大事啊！然后呢，谢家的人怎么说，是要来找咱们要人要是怎样？”
锦铃嘟着嘴道：“没有然后了呀，他们说了什么，我怎么会知道，我们又不熟。”
月书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道，再三追问道：“所以，这就完了？”
锦铃点了点头，“嗯，完了”，不然你还想要发生些什么。
月书有些无奈的扶额道：“他们怎么私奔的，要私奔去哪儿，你总得说清楚呀。”
锦铃恍然，随即补充道：“就素问传消息回来，说谢家人不同意，他们两个要去寻一个世外桃源隐居，可能有日子回不了，让我跟主人说一声。”
廊下的闻风朝着院门口的锦铃挥了挥手后，道：“行了，我们都知道了，你今天不是说想去市集玩的吗，去吧，一会卖点心的该收摊了”
被他那么一提醒，锦铃一下子倒是有些慌神了，急忙道：“对哦，那我先走了！”
月书再怎么伸手也抓不住一阵要匆匆离开的清风，锦铃还是个孩子心性不靠谱也就罢了，怎么黎渊也只顾着已经输定了的棋盘：“素问怎么说也是你的人，你怎么就不多问一句呢？”
黎渊盯着棋局，手中还不住用棋子叩着棋盘，眉头紧锁：“女大不中留啊，你说说，我怎么会输呢，奇怪。”
闻风轻笑了一声，折扇一开，道：“有什么好奇怪的，东西拿来吧。”
“什么东西”，等月书看到黎渊从怀里拿出个小盒子来才反应过来，她就说这两个人今天怎么好像尤其在意输赢，原来是带着赌约的啊：“哇，你们下棋还带赌东西呢，让我康康让我康康！”
闻风眉头一皱，趁着月书不注意一扇子就敲了上去：“好好说话，又不是小孩子伢伢学语，也不是老太太缺了牙齿，说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月书道：“这在未来，会成为一种流行语，你信吗？”
闻风轻蔑一笑，反问道：“你觉得呢？”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妈耶，这是什么古早时代的流行语啊，丢死个人了！
月书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打算好了回去睡觉的，现在居然会在这里帮他们收拾棋盘。一局罢了，闻风看着院门，有些心不在焉的说道：“赤羽今日是怎么了，约了我要对账本回话呢，都这个时候了还不见人影。”
黎渊倒了杯茶后，道：“许是被什么要紧事绊住脚了，这人本心纯良，平日里做事也认真仔细，又好学。用不了多久还要和你徒弟成亲了，倒还真是个能帮你好好打理无穷巷的人。”
第231章：回山，归家（一）
“这是自然，我亲自挑选，亲自教导的人，怎么会有错呢”，说完，便是把目光放在了一旁正在把玩棋子的月书身上：“你不是还要去卜卦的吗，怎么，也想来一局？”
月书赶忙把闻风珍藏的冷暖玉棋子放下，道：“这个，说实话，我肯定赢不了你，我可没那么多钱和你玩，到时候别把我嫁妆都赔进去了。”
素问和谢申冷不丁的就来了个那么大的新闻，倒是让月书想起了抛下自己偷溜出委羽山的莫琅轩了。
她是请了大假所以敢这样在外面游荡，只要在规定的时间内返回委羽山就成了。可莫琅轩的情况就有所不同了。
听鹤心焕说，莫琅轩一句话没有偷摸着跟个陌生男子下山之后，沁阳长老什么话也没有，还同往常似的，就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准确来说，就像是连莫琅轩的存在，他都有些不想承认似的。
算起来莫琅轩离开也有好几个月了，不管月书思想再开放，那也是她一个人，要是真闹出了些什么事情，莫琅轩那被沁阳像当亲孙女一样养大的人，可经受不住那悠悠众口的“考验”啊。
黎渊看月书眼神空洞拿着五火七禽扇发呆，有些好奇的问道：“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月书一回神，压根就没听见黎渊在和她说话，自顾自的说道，“……不行我得去问问琅轩，我总觉得她这次偷跑出去还是太任性了点”。
说着话，这人就跑开了。闻风用扇子敲了敲闻风，道：“人家小姑娘有自己的事情要处理，你就陪我老头子再来一局吧？”
黎渊笑问道：“好啊，不知您老这次想赌点什么？”
闻风什么都不缺，现在心里还装着两个重要的大宝贝，一时间，倒还真的不知道该从黎渊那里坑点什么了：“我还没想到，就先欠着吧。”
黎渊表示，你没想到，那我可就先发话了：“若是我赢了，我要你手里的那把折扇。”
“这……”，闻风低头看着手中的扇子，这东西和送给月仲的那一把可是一对。当时年纪轻，两人可都是对着彼此对着天地人发了重誓，若非身死情断，扇不离手。这东西，若是用来当赌注好像有点大了。
黎渊看他沉思的样子，心中一喜，看来，有戏：“怎么，舍不得？”
“激将法没用”，说罢，闻风把扇子把腰上一别，长衫一挡，道：“我还就是舍不得，你要扇子我有不少，唯独这个，不行。”
“这可是你说的，我记得云川有把白玉扇……”，不等黎渊说罢，闻风才明白过来，这人是欲擒故纵啊，这目的原来不是他手里的这把。
“那东西看着好看，可就是个摆设，看看还好，用来扇凉可就有些勉强了。”
黎渊一边把玩着棋子，一边追问道：“你就说愿不愿意吧。”
“你能赢了我再说吧”，黎渊有多少斤两，闻风还是有数的。他也不是没有赢的时候，只不过这胜率有些感人罢了。
廊下的两人在棋盘之上你来我往，黑白纵横之间，战况激烈。屋中的月书这是朝着那停顿在半空上的纸鹤，声声呼唤，只等瞧见纸鹤的翅膀之上出现被水打湿的痕迹后，才稍稍放心了些。
“喂喂喂，听得到吗，听得到吗？琅轩，你没事吧？”
莫琅轩的声音带着水波游荡的声音从纸鹤中传了出来：“没事没事，怎么了，突然找我干嘛呢，想我了？”
月书也不兜圈子，直接了当的问道：“都出来那么久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啊？”
纸鹤的声音停顿了片刻后，才道：“……可能，就这段时间吧。”
月书眉头微微一皱，这声音怎么听起来怪怪的：“怎么，听你声音有些怪怪的，你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莫琅轩也是想让月书好好休息，别在担心来担心去的，赶忙整理了一些自己的思绪，道：“……没，没有。就是一天到晚在水里泡着，感觉浑身都有些沉重。”
这常在陆地上待着的生物，哪怕是带着能避水的沙棠，时间长了，身上自然会生出百般不适，身体不好了，心情自然就差了，月书提醒道：“我有种感觉，你要是再不回去的话，沁阳长老就要当你不存在了。”
纸鹤在月书的面前飞了半圈后，道：“好巧，我也有这种感觉。”
“所以？”
莫琅轩提议道：“所以，明天早上咱们在山门口见，不见不散。”
要不是那纸鹤飞得快，月书这突然喷出来的一口茶可就直接要让它“坠机”了：“明天？会不会太赶了啊，现在太阳都要下山了喂，你别是在跟我开玩笑的吧？”
莫琅轩有些着急的说道：“我就今天晚上有时间，今天清霁有事出去了，你懂吗？”
月书看了看自己这还算整齐的房间后，摇着头道：“不是很懂，不过你要是确定的话，时间上我没问题，就是怕你来不及收拾东西。”
莫琅轩表示，这种小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放心，我都准备好了，现在正在回来的路上。我算过时间了，日月兼程，明日一定能到。”
月书大惊，“你刚刚不是还说自己在龙霄宫吗”。
莫琅轩回忆了片刻后，反问道：“你确定我有说过吗？”
“……”，我不确定，可你这一点都不像是临时起意，好像是准备了好久只待时机似的。这人出门在外都喜欢报喜不报忧，可别真的是被清霁或者旁的什么人欺负了吧。
“好了，不说了，我得保存体力，明天山门见。”
不等月书有多问的机会，莫琅轩把话说完之后，便是切断了联系。就在纸鹤落地的瞬间，月书的脸色不由得变得沉重了起来。
月书愣愣的坐在原处看着地上的纸鹤发了会呆后，一个激灵赶忙站起身来，一边翻箱倒柜的搬东西，一边朝屋外的人通报自己马上就要回去的消息。
她这消息来得突然，原本还无所谓赤羽什么时候到的闻风一下子有些急了，一甩袖便是让赤羽把手里的事情放下，赶紧过来。他明日就要去给自己的宝贝儿子送礼物去了，可绝对不能白白浪费了这个见面的大好机会。
第232章：回山，归家（二）
素问不在，也没人能帮月书收拾一下，黎渊也不知道她要带些什么留些什么，只能站在门口看着她在屋里跑来跑去的。直等到天黑烛光起了，才趁着她喝茶歇气的空档，出声道：“东西可收拾得差不多了？”
月书一边在心中默默清点着行李，一边道：“我总觉得好像还少了点什么，你帮我瞧瞧有没有落下的？”
黎渊有些为难了，他平日里出门也没收拾过东西，也是实在不知道女孩子出远门会带些什么东西：“这，我怎么知道。”
月书又点了一边后，发现一些没见过的东西，似乎悄悄的混进了自己的行李堆里：“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我又觉得，好像多出些什么了。”
黎渊展颜道：“我瞧着也没多什么，好不容易下山一趟，回去自然是要给山上那些长老们还有同门带些礼物的了，礼多人不怪嘛。”
“可，这有点太多了吧”，这礼物带是要带，可有些太贵重的东西，真的没必要。倒是他放进去的那些钟山特有的小玩意，可以多拿些，就当做是土特产了。月书挽起衣袖，便是再次投身进了那堆礼物中挑拣了起来。
黎渊轻咳了一声后，提议道：“让你一个姑娘家带那么多东西，的确是有些多了；你要是拿不下的话，索性我明日无事，倒是可以帮你带带。”
月书忙着收拾东西，下意识的忽略了耳边的声音，只不过，这突然从玲珑袋里翻出来的东西，倒是让人有些意外：“哎呀！”
“怎么了？”
“这个这个，剑穗啊，还你！”
黎渊接过月书手中的剑穗，这东西原本是她得五火七禽扇时自己送的，那年钟山一别，她什么都没带走，更没留下只言片语，只是将这东西交给了明秋。果不其然，时间久了，连她自己都忘记了。不过，黎渊有些意外，有些窃喜，没想到她居然还留着，没把它随手扔了。
“这东西，你还留着呢。”
月书补充道：“确切的来说，后面事情太多就被我遗忘在角落了。”
黎渊笑着将剑穗绑在白玉扇子上后，绕到她的面前，道：“……你瞧瞧，可还好？”
月书先看了一下配色，点了点头后，细看下来，才是发现，这把白玉扇子，竟是她从前见过的。
“哇，这白玉扇子不是云川的那把吗，我和闻风讨了几次他都没舍得，果然还是你们关系好啊！”
黎渊挺起胸膛，十分阔气的表示：“这是他输给我的，以后，就是你的了。”
“真的？！”
偶然经过窗前的闻风见状，轻哼了一声，吐槽道：“哎呀呀，当真是美色误人啊。”
“……”，黎渊倒是没说话，月书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窗外，却是有些受宠若惊的说道：
“你听到没有，他刚刚居然夸我是美人诶，啧啧啧，厉害了。”
话音才落，闻风又悠悠飘回来补充了一句：“我说的，是他，不是你。”
“滚(ノ｀Д)ノ”
第二天一早，等月书、闻风、赤羽三人瞬移到距离委羽山山门不远的地方后，看着面前那仿佛深入云端的长长青石板阶梯，月书居然还真的有一种回家的感觉。只是四处不见莫琅轩的踪影，想着怕是还在路上，索性就再等等，反正她别的没有，时间多得是。
月书回头有些佩服的看了看赤羽手上的那些礼物后，道：“你这大包小包的，是预备着跟我一起呢，还是先去见师兄？”
闻风也是许久没来过委羽山了，他留恋人间，除了有趣的人之外，就是因为这些吸引人的名山大川人文风景了，一时间倒是被周围的景色吸引去，差点忘记了此行的目的。
“他还不知道我来了，我先去看看你师尊吧。这委羽山从前是受钟山庇护的，没想到转来转去，竟还是和钟山脱不了关系。可想而知，认识了黎渊，倒也成了我之幸事了。”
月书一本正经的说道：“要不是知道你没有断袖之癖，你们俩的脆皮鸭我早就吃上了。”
瞧这人那严肃的神情，闻风还以为那脆皮鸭和普通的鸭不同，有些好奇的问道：“什么脆皮鸭？”
月书轻咳了一声，赶忙道：“没什么，那你先去后山吧，我还得再等会，还没见琅轩的人影，说好了一会还要帮她求情的。”
“正有此意，赤羽，走吧。”
“是。”
等月书周围碍事的人都走远了之后，莫琅轩才是壮着胆子，悄悄的从藏身的草丛里跳出来，跟鬼魅似的悠悠飘到了月书的面前。
“怎么办，我有点害怕。”
月书见怪不怪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道：“知道怕就还不算晚，清霁呢，真没和你一块来？”
“走吧，我们进去。”
月书满头问号，真是奇了怪了，这两人难不成是真的吵架了不是？提起清霁居然比去见沁阳长老还要可怕，看来她这一趟南海之行，并没有一开始设想中的那样的愉快。
两个远归的弟子按照委羽山的规矩，哼哧哼哧，一步一个脚印的顺着那长长的阶梯爬上去后，今日负责守山门的师兄，倒是有些意外的迎了过去：“哟，小师妹和琅轩师妹都回来了呀。”
二人异口同声的说道：“师兄好！”
守门师兄笑着点了点头后，将莫琅轩拉到了一边，低声提醒道：“琅轩，长老这段时间连你半个字都没提，你可别再惹他了；等会见了他，什么都别说，上去就认错，许还能有一条活路。”
“……”，莫琅轩闻言愣了一下后，眼神坚定的转过身就，抬脚就是要跑。月书瞧出她是要临阵脱逃，一把揪住了她：“诶诶诶，你干嘛呢你！”
莫琅轩声音有些打颤的说道：“我感觉我还是太年轻了，我想再思考一下。”
守门师兄表示，“再思考就完了”。这话，得到了月书由衷的赞同：“师兄，长老现在在哪儿？”
师兄答道：“这个时间，沁阳长老应该是和掌门在书房议事。抓紧时间，等长老知道琅轩师妹回来了，怕就不好找了。”
师兄这话可是提醒得好，别看沁阳长老平时里很是严肃古板，但实际上也是个孩子心性，明事理晓变通的人。他要是因为谁生气了，就会躲起来让你怎么也找不到；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在暗示，我生气了，你不从我的世界走开，我就自己来。
第233章：回山，归家（三）
“听到没有，错了就是错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还不是因为你，谈个恋爱还偷偷摸摸的，又不是小孩子早恋。再说了，就算是早恋那也不犯法啊。你放大了胆子，再不济还有我呢，他要打你，我还能帮你拉住他大腿给你争取逃跑的机会。”
这些道理莫琅轩怎么会不明白，可怪就怪她明白得太晚了：“…唉，我现在是真的有些悔不该当初了，当时要是多听师父一句训导，也不会……”
月书和守门师兄不由得异口同声的点头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
然而，话音未落，师兄敏锐的察觉到了身后一道凛冽的视线后，转身低头叫了句“长老”；师兄识相的一个箭步冲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后，只当眼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自己也什么都没听到一样。
月书松开了莫琅轩后，弯腰拱手施了一礼后，道：“沁阳长老好。长老，月儿回来销假了。”
沁阳长老一脸欣慰的看着月书，顺便瞥了眼一边难得低着头像个闷葫芦似的莫琅轩后，十分柔和的说道：“家里的事，可都办妥帖了？”
月书愣了一下，许久不见，长老对她居然那么温柔的吗：“都安置好了，家父家母让月儿带话，多谢长老挂念。”
沁阳长老接着说道：“如此甚好，明日早课，切不可迟到。”
“是！”这话里的意思也就是说，月书今天还可以到处逍遥了？哇，不按常理出牌啊，事出反常必有妖，看来莫琅轩今日是难逃一劫了，在此还是先为她默哀三秒钟吧。
莫琅轩低着头却是一直没有等到沁阳叫自己，直到双眼被眼泪模糊看不清地面后，才扑通一下跪在了他的面前：“师，师父，徒儿，知错了……”
沁阳长叹了一声后，看着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这样受委屈的样子，恨不得现在就把那鲛人骂个千遍万遍。
“你还知道回来？当时我就提醒过你，此事不单单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如今吃到苦头了？为师知道你的性子，不撞南墙不回头。如今既然知错了，就起来吧。”
“……”，站在一旁的月书表示，为什么我有些听不太明白了？莫琅轩不是偷溜下山和清霁私奔的吗，怎么好像这背后就是沁阳长老推了一把似的。
沁阳长老把莫琅轩从地上拉起来后，这人就像是在海上飘荡了许久的小船，终于找到了一个能停靠的港口。
莫琅轩也不管会不会丢人了，一头扎进沁阳的怀里就大哭了起来。沁阳那白花花的胡子一抖一抖的，月书摇了摇头，要是清霁来了，现在只怕已经入土为安了，善哉善哉。
沁阳把手中拂尘一收，轻轻的拍了拍莫琅轩，柔声道：“好了，都是个大孩子了，别哭了。你既然知道错了，为师也不是那种认死理的人。你是我的徒弟，为师还是给你留了些颜面的，擦干了眼泪，随我来吧。”
“……是。”
月书见状不由得松了口气，瞧这样子，也不用担心莫琅轩会不会被处罚了；现在应该，也没她什么事了吧。
月书刚想偷偷离开，先去找自己那没见过几面的师尊请安，可才抬脚就被莫琅轩一把给拽了回来。刚想说些什么，可一看到看着莫琅轩红着眼委屈巴巴的瞧着自己，月书拒绝的话到了嘴边，也愣生生的给咽了回去。
然而，就在她们以为危机已经解除了的时候，沁阳却是把二人带到了鹤心焕的书房中，把门一关，拂尘一扫，地上陡然出现了一本本书名十分怪异的册子。
月书一眼就瞄到了一本《霸道帝王和他的小娇妻》，这书，为什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
在看到自己的私货被沁阳长老全部挖出来的时候，莫琅轩就知道自己完了，彻底的完了。眼下她心中的羞耻感，无异于是被人当众朗读自己的日子，早知道她就不把月书拉着拉了，这是在给自己找罪受啊，她怎么就那么恨啊。
沁阳长老随手拿起一本书随便翻了几页后，面色凝重的看向了莫琅轩：“要不是掌门收拾东西，我还不知道，你居然还敢哄骗掌门帮你藏这些书。如今，可知道书中所写，不过是人心中所愿，实际上都是难以实现遇见的。你啊，以后还是少看些闲书。”
莫琅轩表示，这些书都是她花了好长的时间才搜集来的，为了这些珍藏，月书，我欠你的一定会还你的！
“师父，徒儿知错了。可师父，这些，其实是月儿让我帮忙藏的！”
“哈？”
被突然cue到的月书愣了一下，随即被莫琅轩一把揪了下来跪在了地上，在看到莫琅轩那求救的眼神后，月书的心，流泪了。
“月儿，这就不对了，明日就把这些书都给我送回家离去，要是再被我发现，后果你是知道的。”
月书死死的低着头，咬牙切齿的答道：“……是，月儿知错！”
莫琅轩也是一本正气的保证道：“师父放心，琅轩会监督好师妹的。”
这件事情处理完之后，沁阳表示，去接莫琅轩的时候，没有察觉到鲛人身上特有的气息，不由得多问了一句：“那个鲛人呢，没敢陪你回来？”
刚为了逃出虎口窃喜的莫琅轩，脸上的笑容瞬间又消失不见了：“徒儿，徒儿是偷跑回来的，他不知道。”
沁阳长老无奈的轻叹了一声，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二人若真是情投意合，为师也不是老古板，不会阻拦。你自己想想吧。你私自下山，自去暗室领罚吧。”
“是。”
离开书房后，二人把行李收拾妥当后，在去暗室的路上，月书终于还是忍不住了，问道：“你和清霁到底是怎么了，才去的时候，不是还乐呵呵的吗，怎么……”
莫琅轩停下脚步，满脸委屈的说道：“她姐姐瑶姬的事情，你也是知道的。他平日里也没太在意瑶姬，也不知道瑶姬在龙霄宫众人心中的分量。他把事情告诉大家之后，那些鲛人瞧我的眼神就变了，好像我是个意图拐骗他们同族的坏人一样。”
第234章：重操旧业（一）
莫琅轩好不容易去南海一趟，原本就是为了见见清霁的族人。在路上，她甚至已经想好了要是顺利的话，也许真的可以就这样和清霁一起，开启一段新的人生。
可万万没想到，居然会受到这样的排挤，是个人都会觉得憋屈了，就连清霁到底有没有事先替她解释过，她都不敢确定。
月书听了这些，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莫琅轩这样的想法，的确是未经世事的小女儿常有的，可清霁的表现，似乎也有些让人意外：“那岂不是很糟糕吗？”
莫琅轩有些哽咽的说道：“要只是这样还好，他在南海有个青梅竹马他也不告诉我，你不知道我受了多少白眼。”
看着好友这般委屈的模样，月书已经忍不住在心中开始咒骂起清霁那个渣男来了：“他就没替你解释分辨两句吗？”
莫琅轩生无可念的哼唧了一声，一副已经完全接受现实不打算做任何抵抗的样子，“解释没解释我不知道。我就知道，我在南海的隔三差五的他就不在家；说是有要是待办，问了也不告诉我，说是机密。我跟你说，我那个火大啊”。
听她这么一说，月书倒是突然想起些事情来。清霁以前在她们两个这人的第一印象都算得好，能有现在的成就，大多还是因为他后期表现良好，还有莫琅轩的缘故。
“其实，现在细细想来，咱们初遇清霁时候，他那半夜蹦迪左拥右抱的样子，的确是有些渣的……可，还是给他个机会吧。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也许是太久没回家，他一时太高兴了就给忘记了呢，你说是吧？”
月书这前言不搭后语主要是因为她说着说着突然意识到了一件十分严重的事情，谈恋爱的是莫琅轩和清霁，她又没有实际掺和到里面。
假如他们只是小情侣之间的小吵小闹，自己劝分，等他们和好的时候，她岂不是两边都不是人了？这种时候，还是得先看他们两个人的态度，再瞅瞅是不是真的有出手帮忙的必要。
“机会不是我给的，是他自己争取的。”
月书听莫琅轩说了一路关于清霁的坏话后，不得不在心中感叹她对清霁的了解程度已经超过了普通朋友。
到了暗室门前，月书心中虽然有了些盘算，可到底也还是没有再多说些什么，只道：“我先去桃源看看师尊，晚点就过来接你，你放心，都是自家人，长老不会为难你的。”
“嗯。”
……一路上，月书先是走程序的算了算莫琅轩和清霁的生辰八字，又是思考了一下莫琅轩方才那些气话中属于理智发言的部分后决定，还是暂时先让她自己冷静一下好了。毕竟这故事里的男主角不在，做再多也是于事无补，徒劳无功罢了。
走入那片芳菲桃源之后，月书下意识的就向秋千架的方向走去，等她被桃树枝敲了敲额头的时候，才是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好像不是来这里躲懒的。刚准备离开，却是突然发现那霸占了秋千的人，好似有些眼熟。
走近一瞧，月书有些惊讶，也有些开心：“诶，你怎么会在这儿？”
黎渊起身慢慢靠近，一边摘着月书头发上的花瓣，一边解释道：“钟山的事情也都办得差不多了，闲来无事四处逛逛罢了。可巧，居然在这种地方遇到你了。”
月书也没吐槽他散步居然会好巧不巧的散到委羽山来，只是轻笑了一声，道：“噗，是挺巧的，那你随意，我先去看看师父。”
黎渊跟在月书身后，好意提醒道：“你那挂名师父还在和闻风叙旧呢，你现在去也不太方便，不如再稍稍等一会。趁着这个时间，我方才在山门发现了些有趣的东西，要不要去瞧瞧？”
“这，不太好吧？”
“那你去打声招呼，我在这儿等你。”
“好嘞！”
……月书再一次出现在了那通往委羽山门派蜿蜒的长阶之下，随着黎渊在草丛里翻找了片刻后，眼睛却是突然在遍地苍翠中那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奇怪物体给晃了一下。
“这是，鳞片？”
月书仔细观察了一下手中这亮闪闪的薄片后，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这东西好像在什么地方，该不会是龙鳞之类的吧，情敌终于出现了？等等，情敌是什么鬼，她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看着月书脸上那怪异的表情，黎渊憋住了笑轻咳了一声后，道：“要是我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鲛人的鳞片。”
月书赶忙从自己那漫无边际的想象中走了出来，却也是没来由的松了口气：“鲛人……你是说，这是清霁的？”
黎渊摇了摇头，他能瞧出这是什么东西，可不代表能知道它原本属于谁：“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看着样子，有人故意想引我们过去。”
月书站起身来，顺着黎渊眼神所指方向瞧去，才是发现每隔一段距离好像都能看到些在太阳底下发光的不明物体。若是顺着这些光点走，应该是能到某个地方才对。
“我正想找他呢，敢欺负我姐妹，看我不把他的鱼头做成剁椒的，鱼尾煮汤，鱼身黄油香煎。”
别的不说，说完这话，月书口水都出来了。决定了，今天的晚饭，就吃剁椒鱼头了！
……有黎渊在，月书连路都不用自己走，光速的到达了最后一片鳞片所在的位置，以及，正蹲在地上寻找合适方位放，鳞片的清霁。
看到那略显猥琐的背影后，月书直接掏出五火七禽扇，上去就是一扇子，要不是她悠着些，只怕这鲛人真的要变成烤鱼了：“你这贼人，在这儿偷偷摸摸的作甚，亮兵器吧！”
清霁看着脚边那燃气的熊熊火焰时，猛然跳到了一边。月书莫名其妙的对自己发那么大的火气，只有一个解释，莫琅轩的的确确是回到了委羽山，而且，必然是将自己在南海受到的不公平待遇都告诉了眼前之人：“我，听我解释，我也是有苦衷的！”
月书看了眼黎渊后，黎渊便是心理神会的当起了消防员的责任，打架归打架，要是不小心烧到花花草草，那可就不好了。
“你有苦衷就能让琅轩受委屈吗，所有的师姐师妹都是我委羽山的珍宝，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欺负的”，说罢，有了黎渊在一旁收拾残局，月书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去就是对着清霁一顿胖揍。
第235章：重操旧业（二）
清霁虽然有闻风的灵力加持，又有钟山的庇护在身，还是天生的妖族，可就算再如何，到底是不敢真的和月书动手；只能以守为主，四处逃窜。
“你听我说，我也不知道会这样，我真的可以解释！”
“好啊，你要机会，要解释是吧。我给你这个机会，不过，你得先等我收拾完你出完心中这口恶气再说！”
不等清霁反应过来，月书迅速的将手中羽扇往天上一抛，在他的注意力被天上飞舞的五火七禽扇转移的瞬间；月书猛沉一口气，奋力出拳，重重的打在了清霁那貌美如花的脸上。
早不劝晚不劝，黎渊偏偏等到月书发泄得差不多了，才来做好人：“我看着其中似乎有什么误会，不妨想让他说说。要是敢骗咱们，罪加一等。我火堆都已经烧好了，你觉得呢？”
月书甩了甩有些生疼的手后，看着清霁那已经红了一块的左脸，转过身去，朝着黎渊挑眉道：“……你告诉他，要是敢话说八道的话，仔细我凉拌了他的皮。”
获得发言机会的清霁也没功夫管脸上的伤，赶忙将自己在南海所做之事告诉了月书。为何会对莫琅轩有些疏远和冷落，则是因为他正在给她准备一个巨大的惊喜。
按照他原本的设想，在给莫琅轩这个惊喜的同时，清霁也会向族人们表明自己对她的心意，请求族人们不要把所有的外人都当做是坏人。
而且，实际上他也已经打定了主意，坐好了准备，若到时候族人们还是对莫琅轩抱有敌视的态度；反正他唯一的亲人，姐姐瑶姬已经不在了，自己和莫琅轩一起离开南海，也不是什么做不到的事情。
听了这一番话后，月书心中怒气几乎全消，甚至忍不住对清霁的全盘计划鼓掌叫好：“好，很好，非常极其以及十分的好！”
然而，还处在惊吓和慌乱中的清霁，并没有明白月书为什么能如此迅速的切换脸上的表情，控制自己的情绪：“她怎么了，是不是没听清楚我在说些什么？”
黎渊低声道：“我想，她应该是在想怎么帮你和琅轩。”
“……”，说实话，清霁有些意外，从一开始看到黎渊这样淡定的任凭月书“滥杀无辜”的时候，还有月书并没有真正对自己动杀心的时候，他就在想，这人是不是在听了莫琅轩的话之后，其实还是给自己留下了些信任。
月书才不管清霁在想些什么，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本大爷终于能够真正意义上的重操旧业了吗！”
以前离开章尾山回家的时候，还以为遇上的尹零露和杜黎平，是一对需要自己暗中相助的有缘人。
可实际上，这其中的曲折暂且不论，最后她什么忙也没帮上，这两人到死也没能真正的在一起；尹零露甚至连魂魄都没有留下，就算踏入黄泉，轮回百代，这两人都注定是无缘无分了。
可莫琅轩和清霁的情况就不一样了，只不过，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之后，月书也成了一个遇事有严谨态度的人。在着手开始牵线搭桥之前，她得做好充分的调查和万全的准备才行。
从现在开始，她就要让那些上辈子投诉月书的人瞧瞧，并不是所有她经手的情侣都不得善终，只是因为他们自己爱得不够深而已！
等月书自己一个人嗨够了之后，不过是一个转身，脸上的神色顿时恢复平静：“我先提醒你，不要高兴得太早。闻风现在就在委羽山中，我会先拜托他帮我验证你话中真伪，再者，若是琅轩已经被你伤透了心决定放弃你，那就请恕我无力回天了。”
“这……
“你放心，我会先评估可行性，这一步是免费的”，说罢，月书扭头叫上黎渊，便是准备着手准备了：“黎渊啊，走，咱们开工了啊！”
“等等！”
月书以为清霁叫上自己是为了能从她这儿得到些关于莫琅轩的情报，便是十分大方的说道：“对了，免费提醒你一句，沁阳长老已经发现有人闯入委羽山结界。如果不想死得太难看的话，最好别让他知道，你就是那个带着他宝贝徒弟私奔还伤了她心的负心汉。”
“可我……”，不等清霁说完，一阵清风拂面，原本还背对着自己的两人，便是消失不见了。
清霁站在原地，却是久久不能平静：可我，似乎我并没有拜托你撮合我们两个啊？我只是想让你替我和她解释，先前在南海的事情真的不是她想象的那样啊，不要做多余的事情，为什么你都不听我说完，那么快的就要走开呢，要是之后又闹出什么幺蛾子来，我真的担心自己和琅轩要玩完啊！
……看着眼前那来来往往并向自己投来探究目光的委羽山女弟子，黎渊不由得停下了脚步，陷入了沉思：“不是要去找闻风吗，桃源应该不在这个方向吧？”
沉寂在自己幻想中的月书这下才突然回过神来，身子一抖：“……夭寿了，差点把你忘了，要是被银屏师姐知道我带了人进宿舍，她会活活念死我的。这样好了，我给你一个艰巨的任务，你帮我去找闻风好不好，我要去取点东西。咱们一会就在先前见面的藏书阁见面。”
“嗯。”
就在黎渊转身准备离开的0.01秒，月书终于察觉到了些什么：“等等！”
“怎么了？”
“为什么你能随便在委羽山走动，为什么守山门的师兄没有拦你，为什么大家好像都默认你的存在，为什么长老没有找你麻烦？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这不科学啊！”
黎渊还以为她要问些什么呢，原是这些，“你忘记闻风在山门都说了些什么吗”。说完，便是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开了。
月书回忆了一圈后，不由得低声吐槽道，“……想起来了，他说你是个挂逼”。唉呀妈呀，我居然说了不该说的话，真是罪过，希望没人听到。
回到久违宿舍的月书，看银屏还没有回来，赶忙关上了门，拿出玲珑带仔细翻找了起来。就在房门被人推开的一刹那，她终于是在袋子的角落里找到了那根从月仲那里讨来的这个时代，真正意义上能够连接两人缘分的红绳。
第236章：重操旧业（三）
结束了一天课业，迈着沉重步伐回到房中的银屏，在看到月书那张笑脸的时候，虽然很高兴自己不用一个人住了，可又有些嫉妒；这个小师妹，能从沁阳长老那里请到那么长的假期还真是有些不同凡响的。不过，仔细算算时间，她是不是提前太早回来了？
“诶，月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月书把黎渊准备好的钟山土特产拿出来递给银屏后，十分友好且礼貌的道：“银屏师姐好；许久不见师姐了，这是我给你带的土特产。我也就刚刚回来，这不，还在收拾东西嘛。”
银屏瞧这满屋子里堆了不少东西，客气了一句：“东西还不少呢，需要帮忙吗？”
要是换做平常，月书肯定会十分乐意她帮忙，可现在想想，自己的事情还是自己处理吧：“不用了，师姐也累了一天了，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看着递到面前的那杯清茶，银屏不由得点了点头，颇为欣慰的表情之中，似乎还隐藏了些一抹异样的神色。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你长进了不少呢，比从前更懂事了，人也漂亮了，衣品也好了许多呢。”
“师姐谬赞了……”，不知道为什么，月书心里七上八下的，有种不祥的预感。该不会，那熟悉的说话方式，又要来了吧？
果然，下一秒，银屏就有开始喋喋不休的把自己和别人放在一起比较了起来：“你多好，要是没有什么，和掌门的关系有亲密；不像我，几年了修为也没有精进多少，昨日还被长老说不如其他师妹师弟……”
月书看了看时间，要是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边等银屏把心里的牢骚说完的话，只怕是天都要黑了：“那什么，师姐，沁阳长老让我收拾完去一趟，一会再回来和师姐说话，我先走了啊！”
从宿舍脱身后，月书迎面就撞到了好几个熟人，无奈之下，只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等她把手里的见面礼送得差不多，又见过所有长老出来的时候，果然，天已经快要黑了。
月书一边往藏书阁赶，一边喃喃道：“红绳已经准备好了，接下来就要看黎渊那边的消息了，清霁啊，你可千万千万别让我失望啊。琅轩啊，我对不起你，不能去接你了，你要原谅我啊！”
与黎渊会合，从闻风那儿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月书只想感叹一句：不管是什么关系，流畅的沟通和不遮掩的说话方式，对于相处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莫琅轩和清霁之间到了现在，那就是恋情之中的转折点，同时也是在突然增多了对对方了解之后产生了一种奇异的陌生感；而这感情再遇上信息不对称，以及一方遇到了些意料外的因素影响所导致的。
月书和黎渊合计了一下之后，掏出纸笔来唰唰唰，不等天黑就已经有了一套完整的解决方案。
闻风的任务很是简单，明天和闻风一起发挥出平日里吃瓜看戏添油加醋的精神就可以了，至于其他的出场人物和故事走向，就都尽在月书的掌握之中了。
当晚，月书紧急的联系了所有临时参演人员，并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解释清楚，并取得他们的信任之后，黎明都要到了。想着还有早课，月书都来不及梳洗，往枕头上一靠，强迫自己暂时清空脑中内存之后，便是睡着了。
而在她倒头大睡之前，舞台上的帷幕便已拉开，各路角色，已然收拾打扮好，准备粉墨登场了……
黄昏时分，从暗室受了五十戒尺被人扛着回来的莫琅轩，正眼泪涟涟的趴在床上，也不知道是因为哪件事觉得委屈。直等听到屋外有脚步声传来，才是赶忙擦干了眼泪，直勾勾的盯着门口。
只是，进门的人，却不是一早说好会来接自己的月书。
鹤云扬看着双眼红红的莫琅轩，说话时都忍不住压低了音量，小心翼翼的在床榻边坐了下来：“琅轩师妹，你可好些了？”
莫琅轩努力在脸上扯出一抹笑意后，随即试图转移话题：“三师姐，你们回来了？掌门交代的事情，都办妥了？”
鹤云扬轻叹了一声：“嗯，今天才回来就从沁阳长老那儿听说了你的事。我是真的替你不值，以后还偷跑出去吗？”
莫琅轩苦笑道：“不跑了，再也不跑了。”
“知道错就好，长老对你如何，你比我清楚。我先替你上药吧，这药见效快，明天一早你就能活蹦乱跳的了”，说罢，看着莫琅轩身上的那些已经处理过的伤口，鹤云扬心中一紧。
月书虽说是小师妹，可在委羽山上也不过几年光景；莫琅轩便是不同了，她还在襁褓中的时候，自己就给她洗过尿布，这好好的女孩子，竟为了一个鲛人把自己弄成这幅模样。该说她是痴呢，还是蠢？
鹤云扬只听见莫琅轩强忍痛楚的吸气声，却没听她和自己说些什么，忍不住多说了一句：“你啊，一开始我还以为是月书又闹事了，没想到她好好的。倒是你，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受她那些什么自由言论影响太深了，才做出这些离经叛道的事情来。”
莫琅轩知道这些师姐们平日都把自己当亲妹妹看，可有些事情，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对旁人说出口：“和月儿没关系，是我自己……师父说得对，以后，还是少看些没有意义的闲书才好。”
鹤云扬摇了摇头，麻利的帮她换好了药，又重新换了身干净衣服后，好似无意的说道：“对了，我来的时候听说有客人山上了。我虽常在山下走动，可到底每次都是奔着任务去的，还没见过鲛人了，这一看，倒是和书中所绘的有些不同，等你明天好了，我带你去见见世面。”
莫琅轩一愣，一时间竟是忘记了自己背上有伤，猛然坐直了身子，痛得直冒冷汗：“鲛人？师姐，真的有鲛人来了？你知不知道那鲛人叫什么，嘶！”
鹤云扬赶忙扶住她，小心翼翼的强迫她躺了回去：“你慢点，要是好奇，一会我让风林给你打听去。药效发挥还有段时间，你先悠着点吧，再过一个时辰，就能起来走动了，现在就安安静静的养着吧。”
第237章：重操旧业（四）
莫琅轩心中有些着急，她不知道到底是清霁寻来了，还是其他的什么人。心中纠结非常，可也没那个勇气自己亲眼去看看：“不，不用了，等明天我自己去看吧。”
鹤云扬略坐了一会后，看天色不早了，涂在莫琅轩身上的药也正在散发着药力，她也没有刚才那样难受了之后，便是起身将窗户打开透了透气，瞧了眼窗外的夜景，又交代了就后，便是离开了。
今夜从窗外照进来的月光，不知为何，竟是亮得有些晃眼。莫琅轩辗转反侧，后背那酥酥麻麻的感觉告诉她，那些被戒尺打出来的伤口正在长出新肉。心中思绪万千，身上又是酥麻难忍，要是她真能睡过去，也算是造化了。可偏偏，似乎还不是时候。
莫琅轩直勾勾的睁着眼睛，就好像连眨眼的频率都变少了似的，正是困意袭来的时候，窗外却突然出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衣服摩擦的声音，让人瞬间清醒了过来。
“谁！”
莫琅轩提剑起身查看，才把头伸出去，没等她细看一番，便是瞧见草丛晃了几下后，传出了一阵猫叫声：“喵~”
莫琅轩长舒了一口气，把窗户一关，慢悠悠的回到了榻上：“肯定又是月奴招惹来的小猫，真是罪恶啊，我还以为是月儿大半夜的梦游来找我呢。”
月书听屋里渐渐没了动静后，才轻拍着胸口，把清霁拉远了之后，才敢说话：“呼，琅轩说得对，是挺罪恶的。这大半夜的你跑人家姑娘窗下，要不是我及时发现，啧啧啧。”
清霁尴尬的笑了笑，反问道：“……你确定，是我自己要来的吗？”
月书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难道不是？”
清霁这次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忙改口道：“是，是我自己来的，与你无关，我还要多谢你。”
说了这些后，清霁又说了好些好听的话，月书的脸色才缓和的不少：“行了，来都来了，你既然决定了要真和她在一起，要经受的考验可才刚刚开始。我已经让掌门师兄把沁阳长老约到书房了，掌门也在场，该说什么你就好好说；放心，他不会真打死你的。”
“……”，清霁只知道月书说自己已经想好了法子，能帮他和琅轩重归于好，只是，这具体要做些什么，到了现在她一句没提，自己也不敢问。听她说了这个，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身上已经开始有些疼得发麻了，虽是心理作用，可到底事情是因他而起。
月书停顿了片刻，却没有听到清霁给自己一个确切的答案：“你要是连说话都不敢，我现在就可以送你离开。以后，你也别再出现在我和琅轩的面前，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那严肃凝重的神色在警告清霁，她没有开玩笑。单凭自己这传说中的“后台”，真要想收拾清霁，就凭他渣了自家姐妹这一条，就够他难受好长一段时间的了。
清霁抬头看了看那皎洁的月亮后，挺直了腰板，道：“带路吧，我准备好了。”
月书瞧着他满意的点了点头，便是将人带到书房。说实话，在知道进门的客人就是那个伤了自己宝贝徒弟心的鲛人时，沁阳脸上的表情不是很好，非常不好。可毕竟鹤心焕在这儿，也不好发作。
清霁的表现倒还不错，没有畏畏缩缩，而是鼓起勇气镇定非常的就把南海的事情，还将他和莫琅轩之间的关系，直接在沁阳面前给挑明了。
沁阳长老的沉默，让月书有些担心这计划好了的剧本，会不会要面临临时修改的突发情况。
片刻后，静得让人有些心惊胆战的书房中，沁阳长老终于松口了。只是提出，要单独和清霁聊一聊。
被赶出了书房后，月书看着大半夜还在撸猫的鹤心焕，有些没来由的烦躁：“师兄，我有些担心了。”
鹤心焕还没开口，他怀里的月奴眯着眼倒是抢先一步道：“担心什么，沁阳又不会吃人。只不过，鱼就不一定了。”
鹤心焕轻轻的拍了拍月奴的头后，展颜道：“放心好了，他若是有勇气承担一切，沁阳长老不会太过为难了他的。他们也许还要聊一会，你先回去休息吧。明日早课，切记不要迟到。”
月书苦大仇深的说道：“为什么连你也来催我早课了，这不科学。”
鹤心焕解释道：“其他长老对你也甚是想念，许是想早点好好和你说话，才会让沁阳长老提醒我。”
月书就说，先前去送礼物的时候怎么不见其他长老嘱咐什么，怎么才和鹤心焕说了剧本的事情，沁阳就跑去提醒了。
“这不叫提醒，这是公报私仇。不过，说不定之后他还得好好谢谢我，请我吃饭什么的。”
然而，也不知道他们昨天晚上到底都聊了些什么，晨钟才响，琅轩就已经一脚踹开门冲进来了。
至于月书，她才躺下一会，好不容易睡着，被那狂暴的开门声一闹，恨不得现在能像个鸵鸟似的就把脑袋埋进地下去，得个清静。
莫琅轩一开门就遇上了正好也要出去晨练的银屏，赶忙站直了身子，道：“师姐抱歉，我有要是找月儿。”
“去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说罢，银屏便是出门去了。一扭头，又蹑手蹑脚的走了回来，小心翼翼的躲在一旁，有些好奇的听着这两师妹到底要商量些什么要紧事。
莫琅轩看着还在呼呼大睡的月书，一把掀开了她的被子后，拉着手就往外拽：“你你你，快点起来，出大事了啊！”
月书闭着眼睛，准确的找到被子后，往后猛然一倒，誓死要与自己的被子共存亡：“啊啊啊，什么事都没有我睡觉大，那么早，你干嘛啊你！”
莫琅轩转身把门一关，才冲过来在月书的耳边低声道：“清霁上山了！”
月书愣了一下后，被子盖头：“哦”
“我说，他上山了啊，你倒是起来啊！”
月书内劲一提，拼尽全力坐直了身子，怒搓了一把自己的脑袋后，元气耗尽的倒在了被子上，看似有气无力，实则中气十足的说道：“所以呢，你倒是说啊，所以他上山了，然后呢！”
第238章：我的剧本呢？
月书表示，我知道你是来给我描述事件发展的女主角，可是你能不能别一直和我的被子过不去，倒是按照剧本说台词啊！哦，你没有剧本，啊，我好烦躁！
莫琅轩急得在屋里转了好几圈后，才把事情给说清楚：“清霁被我师父抓住了，现在就在广场，我怀疑我师父要对他下杀手！”
月书猛然睁开双眼，等等，这和剧本上写的不一样啊，沁阳长老是不是看错剧本了啊：“不，不会吧！”
在外听了会闲话又瞧见了三师姐面色凝重的朝广场的方向走去后的银屏，赶忙推门走了进去：“跪在广场的人是你朋友？”
“嗯。”
银屏虽然暂时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可还是忍不住惋惜道：“那你还是别在这儿和月儿折腾了，我刚刚瞧见三师姐拿着刺鞭过去了，你朋友，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有了这演员表外的好心人送来的情报，月书彻底凌乱了：“我去，不会吧，昨天晚上不是还好好的吗！”
莫琅轩和银屏一头雾水的问道：“昨天晚上怎么了？”
“没什么，先救人再说”，说话间，月书赶忙从床上蹦了下来，刚刚她就不该搓自己的狗头，这下子梳头都要浪费好些时间了，真不知道这些人的葫芦里到底卖的都是些什么药；一点团队意识都没有，这种一言不合就要改剧本的行为，实在是非常的令人不齿啊！
“那什么，你先过去拖住你师父，我去找闻风、黎渊和掌门师兄来帮忙！”
“嗯，那你可快着点，我不知道能拖上多长时间。”
月书一边梳头一边往后山的方向跑去，等到了桃源之后，四处不见黎渊和闻风的身影；跑去师父那里一问才知道，他们说一会要看什么热闹就离开了。等她跑到广场的时候，这两个人已经开始了自己的浑然天成的表演。
眼下正是早课要开始的时候，像是月书这种入门没多少年的弟子，还有对自己修为不满意，觉得自己还能再抢救一下的弟子们，都已经到了各个长老的面前报道。
所以广场之上的剧本外“群众演员”的数量，尚且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可问题是，跪在沁阳长老和鹤心焕面前的清霁，那身上的伤，真实得让人有些不寒而栗。看着清霁身下那染了一地的怪异颜色，月书忍不住掏出了自己的剧本，她怎么不记得昨天有写要真打出血来？
站在一旁看热闹的清霁和黎渊，看着终于忍不住站出来的莫琅轩，开始了表演。
“此事，你怎么看？”
闻风道：“此人既然偷盗委羽山宝物，自然是要按照门规来处置的。”
“嗯？！”月书已经搞不清楚事情的发展方向了，这剧本上没写这一段啊，你们别给自己加戏啊喂！现在只希望老天爷保佑，就算不按照剧本来，起码结局要和她设想的一样才行，不然，就都是在场的这些人的问题。
莫琅轩看到清霁那样，心里急了，终于还是不管不顾的冲了上去：“师父，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鹤心焕轻叹了一声后，右手一动，只见一个散发着柔和光芒有流水环绕其上的宝珠出现在了广场上方：“失物在此，是我亲眼所见，琅轩师妹，我知道他是你的朋友，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人证物证具在，鹤心焕先前和清霁没有什么交集，他也不是那种红口白牙污人清白的人，莫琅轩这下是真的慌了：“这不是委羽山的镇山之宝吗，怎么可能，此物藏匿之地隐蔽，他一个外人怎么会知道！”
一旁的围观群众包括月书，都不由得点了点头，莫琅轩这话倒还是有些道理，可是浑身血污的低着头，一句为自己辩解的话都没有。
“你倒是说句话啊你！”
黎渊观察了一下后，用不高不低的声音道：“瞧那样子，别是伤了喉咙吧？”
听了这话，众人不由得看向了发现贼人的鹤心焕：“委羽山禁地自是机关重重，能有命在此，已经是他的造化了。”
莫琅轩脚下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怎么，怎么会这样！”
沁阳长老这下终于发话了，拂尘一扫，清霁猛然一抬头，却是发出一阵惨叫：“琅轩，你且退下，此事为师自会处理。”
莫琅轩机械般的扭过头来看向清霁，看着他那已经显出原形还被剥去了好些鳞片的尾巴，咬牙站起身来：“……是，师父。”
“……”月书看向黎渊，见他也好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似的朝着自己摇了摇头后，陷入了沉思。
莫琅轩今天怎么那么听沁阳长老的话，她好像也不按套路来啊，这个时候不应该抱着沁阳长老的腿求他放过清霁一命吗，就这样妥协了，不像是她的脾气啊？难不成，她瞧出大家是在演戏了吗，以她的智商，不应该啊？
话说，不是说好了演戏的吗，为什么清霁整个人的状态，就好像真的被沁阳长老里里外外的收拾了一遍的感觉，还是他的演技已经到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地步了吗？
啊啊啊，我的剧本呢，我昨天写好了放在这里的剧本呢，为什么所有的一切都和剧本不一样啊，这样她还要怎么证明自己的红娘能力啊！
就在此刻，莫琅轩噗通一下跪在了清霁身旁，重重的朝着沁阳和鹤心焕磕头。沁阳长老一愣：“你这是？”
莫琅轩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后，直起身来，开始胡说八道：“师父，是我放他进山的，若是要按门规处置，还请师父，将逆徒一并处置了吧。”
鹤心焕见状，镇定的劝导道：“你自小长在委羽山，该是知道，这刑罚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闹着玩的。”
莫琅轩坚定的点了点头，“我知道，我陪他”。
沁阳恨铁不成钢的有些吹胡子瞪眼道：“他犯了如此大错，与你何干！”
月书见这故事的走向好像已经完美的偏离了预定的方向，赶忙冲了出来：“掌门、长老息怒，琅轩她是太累了，再说胡话呢！”
莫琅轩道：“我不管他究竟为何而来，这是我欠他的，我愿意陪他一起受罚。”
沁阳追问道：“那你告诉我，究竟欠他什么。”
莫琅轩双眼一红，清霁看着流过她脸颊的一滴清泪，愣住了。
“……情债。师父说的对，要想如从前一般潜心修道，就要一身坦坦荡荡，可我现在日思夜想的都是这个人，我放不下，修不了道了。”
沁阳扶额道：“你与这鲛人……他值得你做那么多吗？”
“值得。”
第239章：“苦”尽甘来
“好，既是如此，我便，成全你们。”
月书实在不知道沁阳到底要做什么，可脑子里一直有个声音告诉自己，绝对要保住这两个人，一定要证明自己作为月老的业务能力。
就在沁阳提掌运气，带着气劲的一掌即将抵达清霁面门之时，月书手握神器，奋力一挡，顿时惊起四周尘土飞扬：“等等！”
“……”，就在月书与沁阳发生正面冲突的瞬间，黎渊心中暗道不好，才刚准备动手，却是被一旁的闻风拉住。闻风示意他不要着急，眼下还不是需要他们出手的时候，再看看情况也不迟。
月书硬生生的接下沁阳这一掌后，双手因为这霸道的气劲震得无法动弹，双脚也是直直嵌入了大理石地板之中。可也不知道是不是沁阳放水，除了手脚有些发麻发疼之外，身体并没有受到任何实际意义上的损伤。
沁阳只知道莫琅轩八成是没救的，想再最后试一次，可却没想到一直站在一旁围观的月书会突然冲了出来：“杜月书，你这是作甚。”
月书将灵力往双手汇聚，等手腕能活动的时候，一边龇牙咧嘴的甩着酸疼的手，一边和沁阳理论道：“不是，长老，我们昨天明明都说好了，怎么今天突然变卦了！他也没犯什么错，顶多是擅闯山门而已，不至于吧！”
沁阳眉头微微一皱，脸冷得就像是冬日的寒冰似的，就好像完全听不懂月书在说些什么：“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他偷盗我门派至宝喑明珠，已是死罪。”
此刻的莫琅轩一门心思全都在怀中那几乎奄奄一息的清霁上，耳边虽是听到了些什么，可却没没心思深究。
月书回过头来看着身后这两个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成苦命鸳鸯的两人，辩驳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不能这样！长老，没有证据你不能乱说的，还有，杀人是要偿命的！”
不等沁阳开口，鹤心焕居然也倒戈了，不仅不帮忙劝上一句，居然还要往月书身上泼冷水：“月书，让开。”
“师兄，怎么你也！”
月书身后的莫琅轩轻轻拉了拉她的裙角，无力苦笑道：“月儿，你让开吧。是生是死，我陪他一块就是。”
月书这下才明白过来，沁阳根本就没想着要按剧本来，他就是要公报私仇。愤然将怀中写剧本的小册子往地上使劲一扔，五火七禽扇再上手，羽扇已然燃上了一片赤霞之色：“你这个蠢女人，还没到你认输的时候！”
莫琅轩抱着清霁，看着那流了一地的血，仿佛那些都是从自己心里流出来的一样，甚至说出了一句彻底击垮沁阳的话：“要是他死了，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沁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为了这个鲛人，你难道连师父也不管不顾了吗？”
挡在这两人面前的月书，听了莫琅轩方才的话后，瞬间就后悔了。一开始就不应该采用这种奇奇怪怪的剧本，直接让他们两个打直球多好，事情到底是为什么会发展道这种地步的，她先前那艺高人胆大的塑料姐妹呢，去哪里了？
“说你蠢你还真的蠢啊，就算没他，世界上比他好的男子成百上千，吊死在一棵树上真的不值得，你要为一棵草放弃整片草原吗！”
“……”，莫琅轩没有言语，就这样抱着清霁，好像真的已经准备好和怀中之人同生共死。
月书现在也不在意为什么故事的走向全部跑偏了，关键是莫琅轩你这幅要死要活的表情是怎么回事？我觉得清霁还可以再抢救一下啊，你就不能勇敢一点，大气一点，趁她和沁阳说话的空档带着人直接跑掉吗亲！
冷眼看着清霁的沁阳，最终，还是败在了莫琅轩的手下：“罢了，罢了，到此为止吧……”
鹤心焕手中拂尘一扫，广场上空光华流转的喑明珠突然散发出一道宛如太阳般耀眼的光芒，这突然的一下，差点闪瞎了月书的双眼。
不明真相的几人眼前一黑，等再睁眼的时候，原本人头攒动的广场之上，此刻除了他们几人外，再无旁人。本应该升起的太阳，此刻却还在山的那一头。柔和的月光之下，寂静的委羽山，依旧还沉睡在梦境之中。
眼前场景的突然改变，让月书和莫琅轩彻底混乱了：“怎么，怎么会这样……”
鹤心焕解释道：“沁阳长老不过是想考验一下他们二人罢了，方才所见，不过是喑明珠制造的幻境而已。”
月书反应了一下，看了看还躺在地上脸色不是很好看的清霁：“那他身上的伤……”
被封住了喉咙的清霁猛然咳嗽了几声后，终于拿回了自己宝贵的声音：“不用担心，也是幻象。”
沁阳垂眼看着清霁，虽然不似先前那般敌视，可依旧冷淡十分冷淡：“我说过，你配不上我家琅轩小儿。”
莫琅轩为了清霁能够放弃自己的一切，甚至连师父也可以不要，只要跟他在一起。可清霁呢，他对莫琅轩承诺了许多，可那些承诺，如今也还只是一纸空话而已。
“我知道，可我会努力。”
“口说无凭”，扭头准备离开的沁阳往大殿的方向走了几步后，驻足道：“可我已无计可施，今日之事，还请你铭记于心，他日若琅轩一念之差犯下大错，也望你别辜负了今日之情。”
“师父……”，莫琅轩知道，自己伤了一个从小对自己爱护有加的老年人的心，可，刚刚那情形，她实在是在两个她爱的人之间做出选择，只能让感性越过理性，替自己做出一个抉择。
情之一字，甚是伤人，沁阳从前就在这个字上栽过跟头，千防万防，莫琅轩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只是希望，接下来她不会如自己年轻时一样，一步错，步步错。
“始终，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要怎么走，和谁一起走，也是你的事情。你且记住，委羽山永远是你的家，我沁阳，也永远是你的师父。”
莫琅轩听完这话，猛然站起身来：“师父！”
可这一次，沁阳或许是下定了决心让她真正的成长，不管身后的弟子如何嚎啕大哭，自己的内心是如何的纠葛，也依旧迈着坚定的步伐离开。
第240章：幕后黑手
看着角色一个又一个接连退场，月书也不敢闲着，赶忙跑回去把地上的剧本捡起来之后，就冲到了鹤心焕的面前要讨个说法。
“师兄，你看看啊，按照我这剧本，这不应该进展得怎么快，也不该是往这种方向发展的啊。你们擅自改剧本也不和我说一声，现在总该给我一个正当的理由吧？”
鹤心焕一本正经的解释道：“长老和闻先生说，你这剧本太烂，若是想达成最后的大团圆结局，就得按照他们的意思来改才行。”
月书承认，作为编剧，她的确是写过不少看起来像是注水的故事；作为导演，这虽然是她的处女作，虽然只经过了不到半个时辰的讨论时间，可不管怎么样：“不是，这，我才是导演好不好！”
鹤心焕展颜一笑，问道：“导演，是为何意？”
“幕后黑手啊，就是幕后黑手啊！”
鹤心焕看了眼在一旁已经“蠢蠢欲动”的黎渊后，朝着闻风点了点头，两人便是齐齐往书房去了。
月书定睛一看，好嘛，现在这里就只剩下自己和黎渊，莫琅轩和清霁，还有不知道为什么还站在一旁拿着刺鞭好像还没有出戏的鹤云扬。
其他三个人自己都惹不起，就只能去质问黎渊了：“你提前知道为什么不提前和我通个气，我那样莽撞的冲上去要是受伤了怎么办，你从哪儿找我这样如花似玉天资聪颖的大好青年赔给我爹娘啊！”
虽然黎渊不知道月书为什么一口断定自己也参与到了此事，可还是要维护一下自己在她心中的伟岸形象：“可你不还是接下沁阳长老一掌了吗，我是相信你的实力。”
月书瞪大了眼，目光缓缓下移，看着自己那双现在只是有些发红的双手，不由得挺起了胸膛：“……这，倒还算是句正经话。”
与此同时，突然回过神来抖了一机灵的鹤云扬收好手中那一看就让人忍不住冒冷汗的刺鞭后，点了点头，道：“的确，我当真有些意外，你能接下沁阳长老全力一掌，看来这几年在山下，你倒也还听话，没有荒废了修炼之事。”
“……”，月书愣了，不是因为自己真的进步了，而是回忆起沁阳刚才的神色再联系起鹤云扬这一番无心之语。
要是自己不冲出来，莫琅轩和清霁又都是一副认命的样子，只怕是真的要弄出人命了啊，自己出手难不成也在他们的计算之中？想到这些，月书心中便是一阵后怕。
清霁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直咳嗽个不停，鹤云扬轻叹了一声后，提醒道：“琅轩，你还是先带他下去疗伤吧。”
月书和莫琅轩眼神交汇的瞬间，两人都仿佛是受到了惊吓一般：“疗伤？不是说这些是喑明珠制造出来的幻境吗？”
此刻，沁阳的声音远远传来：“伤了我徒儿的心还想全身而退，那是不可能的。”
“师父，你！”
“咳咳咳！”
鹤云扬看莫琅轩那眼神，赶忙道：“好了，你也别着急，伤药我都已经准备好了，一会你带他去客房自有人替他疗伤。方才师父说还有事情要找我，我就先过去了。记住，沁阳长老无论如何都是你师父，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等莫琅轩和清霁都离开了之后，有黎渊在一旁护法，月书也壮着胆子快步冲进了大殿之中，直截了当的问道：“长老，要是刚刚我没冲出来，他们两个会怎样？”
沁阳长老毫无掩饰，言简意赅的答道：“重伤。”
月书追问道：“然后呢？”
“没有然后，事情毕竟没往那个方向发展。时间不早了，过不了多久还有早课，早点回去休息吧”，说完，沁阳就好像是达成了某种成就后，便是真的离开了。
“他们两个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月书看向黎渊，黎渊也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不是他不想说，关键是他也不清楚其间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
在月书的再三追问下，为了耳边能稍稍清净一些，黎渊也只能把自己知道的消息透露一些给她：“有关沁阳的事，你就没从你师父那里听到过些什么吗？”
月书生无可恋的把头一偏，无奈的说道：“呵呵，我师父通常不太和我说话来着，他眼里只有我师兄，我就是买白菜送的那种。”
黎渊也不喜欢在别人背后说闲话，索性道：“噗，那你就带着这个疑问等他给你解释吧。”
月书就跟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似的，看着空荡荡的广场，不由得发出了疑惑的声音：“所以呢，我白天说话就都白忙活了？”
“也不全是”，起码，目的还是达到了，沁阳长老算是默认了莫琅轩和清霁的事情。
月书揉了揉脑袋，虽然现在吃喝拉撒睡对她来说已经不是必要的事情，可习惯了那么多年的生物钟，也不是那么容易说不管就不管的。
“我还是回去睡觉吗，我甚至觉得，我现在其实是在梦游，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等天亮了，我还要导演一处好戏。”
黎渊牵着月书的手，展颜道：“既是梦游的话，那还是我送你回去吧。”
月书把手一缩，要是让你去了女生宿舍，我岂不是真的要成为委羽山的罪人了：“不用了，你不方便；再说了，你也不认识地方。”
“也许吧。”
“哈？”也许？这人说话怎么莫名其妙的，咦，该不会，他偷看过自己吧？
黎渊原本是准备看着月书回去后，自己再去寻个好地方看日出的，可等了好一会，除了站在原地长大了嘴巴十分没有形象的发呆之外，月书好像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黎渊扶额一叹，“想什么呢，天快亮了，还不赶紧回去休息”。
月书回过神来后，瞬间转移话题：“对了，明天开始我每天都要做课业，可能没时间陪你了，你预备做些什么？”
黎渊表示，这个倒是不用她担心：“闲来无事，陪你上上课，我也想知道，委羽山是怎么教导你的，有没有我当初的万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