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尾随（上）
说完，小蛇原本也想趁着这个机会多和婴宁聊聊的，可谁知道他的神草结发出了警告，黎渊正在靠近月书。没办法，随便说了一句有事后，就消失在了芳菲林中。
婴宁在桃林只中站了许久后，突然笑出了声：“噗，天华，这孩子真的很像你呢。”
……闻风见黎渊来了，便是很给面子的把空间让给了他们两个，袖中那被人一刀划破的穹窿佩，就像是他心脏上突然出现的一道不得不在乎的小小伤口一般；稍不注意，这道小小的伤口，很有可能会要了他的命。
月书看闻风走得坚决，只怕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也就没说些客气话挽留。黎渊也是，稍不留神就不知道去什么地方了，最近也老是不见人影，不知道到底去忙些什么了。
死者为大，黎渊朝着月书点了点头后，便是先进屋给莫琅轩上了柱香。等他出来后，月书才开口问道：“你最近好像很忙的样子，要是没时间的话，不用天天到我这里来报到的。”
黎渊也不是有意要瞒着月书，只是现在他做的事情要是给她知道了，就怕她成天到晚战战兢兢的，还不如现在这样什么都不知道，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来得好。
“钟山地方大，杂事也就多了。这边的事情，可差不多？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都交给清霁了，缺什么他会说的。”具体要置办些什么，月书也不太清楚，原本她是想帮忙的，奈何腰上还有个大坑要慢慢保养，莫琅轩的丧仪就全交给清霁了。委羽山上也日日有人下来帮忙，也没什么要她操心的事情。
黎渊看月书心事重重的，有些担心的问道：“清霁之后倒是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你呢，还想继续掺和北州的事情吗？”
月书先前就说过，她不在这个时候跟北州王室闹就已经很给面子了：“北州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懒得掺和，最近发生在身边的事情太多了，我想换个地方待上一段时间调整一下心态。”
这话乍一听倒是没什么毛病，偏偏黎渊实在是太了解眼前这个一刻不能安静的人了：“听你这意思，不想回安陵，也不跟我去钟山？”
月书点了点头，道：“嗯，月仲说月氏最近有事情，我想去看看；再者，我其实一直都对他妻子很好奇。总有种上辈子我们很有可能见过的感觉，所以机会难得，就想去拜访一下。”
月氏一族也是隐士一族，做事情向来十分低调，只是最近声势浩大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月仲的为人黎渊倒是不担心，只是月书一个人去的话，总是让人不能放心。
“说到月氏，最近一段时间，月仲好像把在外的月氏族人都召了回去，可能有什么大事要商议吧。”
月书也听出来的黎渊的言外之意，“放心，我就是去小住几天，我倒是想凑热闹，可偏偏我不姓月，只能等下辈子了”。
这次她的目的很是明确，就是想去看看月仲的妻子，自己未来那个不得一见的奶奶，到底是怎样的人物。看完就走，绝对不多做纠缠。
有了月书的保证，黎渊也稍稍放心了些，虽不能时时刻刻陪在她身边，但有墨玉在，也能通过太虚境迅速到她身边。
“月氏倒也还算安全，也好，你去逛逛，等我把手里的事情都解决了，再去接你。”
月书表示，作为一个成熟的成年人，说这种话，很容易让不知道的人误以为她是那种什么都做不了没有常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女子的：“接我做什么，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不等黎渊开口，突然赶到的小蛇抢先一步，道：“不接，你要去什么好地方，带我一起呀。”
黎渊沉了口气，挡在了月书的面前：“……婴宁前辈不是有事找你吗，那么快就回来了？”
小蛇朝黎渊走近了一步，展颜道：“没办法，我感应到你来了。”
“……”，拿着枝桂花默默坐在一边的月书微微抬头看了看头顶那绿中带黄的桂树，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脑袋上有点绿。
“你都被人盯上了，若是跟着月儿，只怕会连累了她。”
虽然不知道黎渊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但小蛇十分自信的说道：“别的不说，保护她的能力我还是有的。”
黎渊愣了一下后，转身将吃瓜还没吃明白的月书扶了起来：“她的伤还没有痊愈，不宜远游，等什么时候她出去逛了，我再通知你，如何？”
小蛇却是一点面子都不给，直言道：“你谁啊你，我们不熟，有什么事情也不需要你来通知我。”
眼看着面前剑拔弩张的两人对视的目光都已经要擦出火花了，月书赶忙道：“额，那什么，我答应过要带他到处走走看看的，而且，你不是有事嘛，这么个便宜保镖还是很不错的。”
要不是因为小蛇先前帮过月书许多，黎渊是绝对不会允许他这个和婴宁关系匪浅的人走太近的。婴宁现在倒是像个好人，可早年与他有关的不好的传闻实在是太多，就怕到时候连累了月书。
想到这些，黎渊有些生气的把惊蛰强行塞给了月书，还十分郑重的嘱咐道：“他要是对你做什么奇怪的事情，我就让明秋直接了结了他。”
小蛇眼一直，从前只有他说别人的，还没见有人敢在他面前说这个的：“钟山之主不愧是钟山之主，口气果然不小。想了结了我，也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能耐。”
“哦，试试？”
“好啊！”
看着头顶上那两个一言不合就开打的人，月书也懒得管了，拉也拉不住，索性进去陪陪莫琅轩好了：“……脑阔疼，我还是进去吧。”
过了头七之后，委羽山下的新宅，一下子变得空落落的。清霁把莫琅轩的骨灰安置在委羽山三后，便是赶忙往云川去寻闻风了。至于月书，眼下正和小蛇蹲在南楚官道旁的一处土堆前。
先前这儿已经被她和黎渊挖过一次了，没想到居然还有第二遭。月书一屁股在草地上坐下后，问道：“你能确定这就是那天挑衅你的那个人吗？”
小蛇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点头道：“嗯，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认得出他。”
第332章：尾随（下）
那就奇怪了，先前听谁说这人好像是魔族来着，不是说魔界的人到了人界，死后什么都不会留下来的吗，这堆灰倒是奇怪，难不成是混血？
月书对魔界一点了解都没有，也不敢瞎推测，只道：“这人和北州见到的那个铁面人是一伙的，那铁面人能那样轻易的划破穹窿佩，只怕是无穷巷里的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闻风应该早就看出些什么了，到时候去问问他就是了。”
人都已经死了，小蛇倒也不想再追究些什么。可自从他从昏睡中醒过来的那一日起，石桥村村民们举着锄头打砸神像的癫狂模样，就像是梦魇一样，让人不等安宁。
“……我，想回石桥村看看。”
月书拿出纸笔来，一边写着家书，一边道：“那就去呀，也不是什么去不得的地方。说到这个我才突然想起来，先前前辈带你回来的时候，说神像里面已经毁得差不多了，要是你想收拾收拾的话，我叫人来帮忙打扫一下。你不知道，清霁最喜欢打扫了，让他好好出出汗劳动劳动，心情也能好些。”
对于小蛇来说，神像在他心中的确有特殊的位置，可并不意味着他不愿意离开。那个牢笼也不知困了他多久，如今，他只想在外面溜达一圈，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山川大河，就当是屋中的摆设了。
“这倒不必，我只是想看看那些村民们现在怎么样了。从前有我在，也算是风调雨顺过得舒心，如今我走了，只怕……”
月书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放心，我看石桥村的地理环境还是很不错的，出不了大问题的。”
然而，等两人到了京都外后，看着眼前落叶满地萧条无人的村落时，月书愣住了。
“我收回先前的话，还来得及吗，这里怎么会变成这样……”，瞧地上的落叶，还有房屋中的灰尘，村里的人只怕是走了有一段时间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活人在。
小蛇在曾只能干巴巴看着却不能脚踏实地走走的小村中优哉游哉的逛了一圈，这萧条的景象，好像丝毫不能影响他的好心情。
月书跟在他身边，见走过的地方没有一处给她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想着村民们应该是举家迁徙，不是出了什么不测才抛下这村庄的，也不由得松了口气。
就在她收拾好了心情，打算学着小蛇的样子好好感受一下自然之美的时候，小蛇脸色一边，抱起月书扭头就往神像的地方冲去。
石像已经被恢复得七七八八，可到底已经不复从前。进入神像之中，映入眼帘的，似乎还是从前月书到过的洞穴，只不过凌乱了许多，物品四散在各处，其他的好像也没什么不妥。然而，见到此情此景的小蛇，神色却是变得无比严肃。
“怎么了？”
小蛇摸了摸石壁后，道：“先前这洞穴之中，被我的血填得满满当当的，现在一滴血迹都瞧不见。要是我猜得不错，有人在收集我的血。也许是因为有奇怪的外来人，所以村民们才会离开这个世代居住的地方。”
月书发挥自己的想象力，重现了一下小蛇说的那个满是红色液体的洞穴后，背上的汗毛“唰”的一下全都竖了起来：“我还以为黎渊是说笑，你真被人盯上了？”
先前小蛇也以为黎渊是在诓他，可自从离开委羽山后，跟在他们身后的人就从来没有消失过：“嗯，而且还不少。上古血脉现身，想用我的骨血炼丹修炼的人可不在少数。”
物以稀为贵月书也是明白的，只不过，可能是因为伤还没好所以身上全部的营养都优先供给了腰上的肉肉，所以，脑子的营养就有些跟不上。
“同是上古神兽，怎么好像黎渊和婴宁前辈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小蛇无奈的笑了笑后，耐心的解释道：“你怎么知道他们没遇到过呢，不过是现在众人都知道他们轻易招惹不得才作罢的。我这样的，本来年纪尚轻，又没什么背景，自然会成为他们争夺的对象。再者，我的蛇胆，死人吃了可回魂，普通人吃了能延年益寿，随随便便活个一两百年没问题，对于修道者来说就跟别说了。”
“……”，简而言之，就是说小蛇身上到处都是宝就是了。说到这个，月书突然想起来先前黎渊在她面前露出烛龙真身后，他给自己的龙鳞，好像就有些厉害的样子。
小蛇看她瞧着自己不说话，虽然担心自己说的话可能会吓到月书，可还是要把事情的严重性告诉她，否则，总觉得身上什么地方有些不自在似的：“现在，我只是担心盯上我的人里，有想做大事的人。”
月书回了回神，说实话，先前那长长的一串话，她就听了一半，一回神就听见他说呀做什么大事，感觉这上下文有些连接不起来了可又不能说出来，让他觉得自己是在敷衍人家。
“什么大事？”
小蛇表示，那事暂时也是他的猜测而已，知道的人越少他就越安全。倒也不是不相信月书，只是少一个人是一个吧。
“以后在跟你说吧。石桥村的人，估计都已经走光了，我一个人在这里也住不下去，你随便坐坐，我四处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带走的，一并带走就是了。”
月书看周围乱糟糟的，也不知道他一个人能不能忙得过来：“真的不需要我帮忙？”
“要真想帮忙，你就先联系一下月氏，看看能不能找人接我们过去就是了。”
月书拿出传信纸鹤给月仲打了个长途电话后，那头的月仲身边乱糟糟的，说是临时有事暂时来不了，让月书他们先去京都的月老庙等消息。
月书转念一想，算算时间，清霁现在应该还在佳偶天成里收拾东西没有离开，索性就先回去住两天，陪陪他也好。
二话不说，等小蛇收拾妥当之后，两人便是往京都的方向去了。只不过这两人一进城便是被有心人盯上了，跟踪他们的人都不是些江湖上的小喽啰，行踪隐秘，小蛇被这从未见过的花花世界迷了眼，一时间也没能察觉到。
月书前脚才到佳偶天成，清霁后脚就从云川回来了。有了闻风的帮忙，眼下他已经和幽都取得了联系；而且幽都的人也表了态，他们当初既然承诺过，那就一定会帮清霁这一回。
第333章：认命（上）
清霁只需要过两天到鄢都去，自会有幽都的人来接他。只是，寻找莫琅轩转世，毕竟不是什么能外道的事情；、。所以，也只能他自己一个人去了。
顺便，为保万全，幽都的人也提出了一个小小的条件，清霁在进入幽都后，需要在娲皇殿中对着女娲大神立誓，不能将自己在幽都的所见所闻说给别人听，否则坠入万劫不复之地，永生永世受折磨。
只要能和莫琅轩重逢，让两人这段无疾而终的爱恋有个结局，别说是发誓了，就算现在要拿走清霁半条命，他也没有任何怨言。
清霁回了佳偶天成后，忍不住把院子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收拾好东西也没能和月书多说几句话，就着急忙慌的启程了。
清霁离开后，月仲那边还是没有消息传来，小蛇又是个片刻不得安静的，在佳偶天成里坐立难安的，天天坐在院里里听着墙外的动静发呆。
月书也知道是自己太小心了，小蛇虽然有时候有些孩童心性，可到底也是个成年人了，索性就让他自己去逛了。
闲着无事，月书摸了摸自己的腰腹，除非下重手，否则已经感觉不到什么疼痛了。这幅样子，去宫里看看谢飞燕，看看小公主，应该是不会露馅的。关键，她还想再替素问打探一下谢申的情况。
这些天月书回到太虚境换药的时候，素问不是在发呆，就是在发呆的路上。那人整日恹恹的，又不爱说话，一时间还不知道受伤的到底是谁，到底谁是大夫呢。
南楚禁宫之中的一片祥和安宁的景象，与北州内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按照流程，月书应该先去见见谷琰的才对，可巧，这段时间北州来了使者，说是想请南楚出面扶持一把，眼下他正在和朝臣们商量这件事呢。
月书藏一半说一半的向谢飞燕汇报了自己的近况，说了些在宫外看到听到的新鲜事后，便是把话题引到了素问和谢申的身上。
说到谢申，到底是谢飞燕的亲哥哥，谢家来了书信，直说谢申一切安好，具体的事情愣是一点没说，她有一打听，竟也半分可靠的消息也没有。
谢申在谢家一切安好，自是不必说，可若是月书或者其他人想知道些其他信息的话，怕是只能自己去朱雀大街的谢家大宅中碰碰运气了。
拿到了谢飞燕的信物后，月书象征性的给谷琰请安之后，便是马不停蹄的往朱雀大街去了。这次月书不用翻墙，门外的守卫也不会给她脸色看，她能大大方方的进去了。
原本月书以为谢家这样的大户人家，要见到正主只怕是要有好一番的折腾，只不过没想到，一进门，侍女就带着她往花厅去了。
“夫人，杜小姐到了。”
眼前这个庄重典雅的夫人，眉眼与谢飞燕几无二致，若是不错，她运气很好，这谢家的女主人，居然愿意见她。
“请谢夫人安。”
“杜小姐客气了，请坐”，谢夫人一抬手，脸上始终带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进来打扰。”
“是。”
谢夫人这和善的态度，大方的谈吐，倒是让月书越发拘谨了。谢夫人打量了一下月书后，却是微微叹了口气，随即脸上的笑又把方才那奇怪的表情给遮掩了过去。
“杜小姐不必拘束，飞燕跟我提起过你。”
月书定了定心神后，壮着胆子抬起头来，道：“那个，那，夫人想必是知道月书今日来，所为何事了。我也就不兜圈子，谢二公子，如何了？”
谢夫人展颜道：“申儿还在养伤，不便见客。不过，已经大安了，多谢费心。”
“……”，月书绞着手帕，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有些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的好。这有些扭捏的样子，倒是和平日间的她大不一样了。
谢夫人原是想见见自己女儿心心念念的朋友到底是何种人物，也想看看让谷琰格外开恩厚待的郡主有何种风采，如今一见，倒是让她有些许失望。
既是有事来访，却不敢用真容相见，实在是有些失礼了。再看这形容举动，虽也是个知道些礼数的，可到底是小家子女儿，登不得台面，与她心中所期望的样子，相差甚远。
她既然已经有些坐立难安了，索性，就把话放在台面上来直说好了：“我知道杜小姐还有许多话想问我，可我就只有一句，我们已经替申儿寻得一门良配，不管他从前与谁有过怎样的过去，都已经不重要了。”
月书心中咯噔一下，忍不住多问了一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曾问过二公子愿意吗？”
谢夫人轻笑了一声，将茶杯缓缓的放下，微微瞥了眼身后的屏风后，道：“他现在愿不愿意不要紧，不过能想见的是，那姑娘极好，未来，他们一定能过得安稳幸福。我是他的母亲，自然事事都会为他考虑。”
月书站起身来，恳求道：“……夫人，我能，见见他吗？”
谢夫人衣袖一扫，转身便是下了逐客令：“不必了。今日你来，都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也不必见他了。有缘无分，再见也不过是徒增伤感罢了。多谢杜小姐的药了，以后若是有空，可常来府中坐坐。”
“我，告辞了。”
“月书”从谢家大宅出来后，便是一头扎进了一个小巷子里，哭得稀里哗啦的。去谢家的月书，不是真的月书，月书不过是想给素问一个直面恐惧，给她一个争取幸福的机会罢了。可谁知道，这平日里看起来强悍的女人，好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似的，一回来就扑进她的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月书也没敢多问，只等素问的情绪缓和了一些后，才带着她回到太虚境里：“怎么样，到底是见着了吗？”
素问长吸了一口气，说话时还是忍不住有些颤抖：“也许，这辈子都见不到了。谢家已经为他定了亲事，他没有反抗的机会；也，没那个必要了。”
月书恍然，怪不得呢，她就说哭成那样子只能有两种情况，要么成功，要么失败：“难不成就这样放弃了？”
第334章：认命（下）
谢夫人的态度强硬，素问也知道，谢家那样的人家，就算不需要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儿媳，也断断不会要一个异族入族谱。就因为担心连门都进不去，所以素问才想着借月书的身份，没想到她最引以为傲的易容术，人家不过一眼就看穿了。
“不放弃又能如何呢。他总归是谢家的一份子，谢家生他养他，需要他的时候，他只能义无反顾。他母亲说，对方是个极好的女子……”。这话月书越听越不对劲，合着她真的就这样放弃了？
“打住，你真的不想再挣扎一下吗？”
素问摇着头，第一次，她对自己生在钟山长在钟山而感到不幸：“能与他相识相知一场，此生，也算是完满了。我不能让他在我与家族之中做出选择，既然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就让我来替他选择吧。”
月书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个笑话：“你知道鱼和熊掌如何兼得吗？”
素问红着眼眶，努力的扯出一抹笑意，反问道：“不知？”
“当然是，养一只会抓鱼的熊喽！”
素问：“……”
月书有些头疼的说道：“额，这个脑筋急转弯好像有点冷哦？”
“没有，谢谢你。”
……谢夫人之所以能那么迅速的分辨出来者不是月书本人，主要还是因为在她进入京都的时候，就已经处在了谢家的密切关注之中。
谢夫人从谢飞燕处知道了素问的事情，所以在月书进宫之前与她通过气。只不过是想看看那个女子是否有这个勇气面对自己罢了，起初听到人来的时候，她是有些欣慰的，可如今见了一面，也就那样吧。
素问走了之后，谢夫人便是命人将身后的屏风收了起来，这巨大的屏风后面是被点穴的谢申。谢夫人解开他的穴道后，有些冷酷无情的说道：“她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她放下了，我的儿，你也该认命了。”
谢申看着谢夫人，许久之后，才开口道：“……母亲，对你来说，我是什么。”
谢夫人怜爱的看着自己的孩子，心中也是百感交集。她知道，这孩子说这样的话，无疑是在怨恨自己这个做母亲的把他的幸福当做是筹码与他人交易。作为谢家的子孙，婚姻大事的确很难全然由自己做主，可他们这些做父母的，又岂会真的丝毫不考虑儿女的终生幸福呢。
“当然是我的至亲骨肉，也是谢氏一族的骄傲。”
谢申从小打大话都很少，问题也很少，从来没像今天这样执着的想从一个人那里得到些什么答案：“那，飞燕呢？”
谢夫人肯定的说道：“她在我心中，与你同样重要。”
“是啊，所以，谢家里能做皇后的人，只有她，只能是她”，说罢，谢申艰难的站起身来，道：“亲事，我答应了。”
“……好生照顾公子。”
“是。”
小蛇欢欢喜喜的逛街回来，一进门就瞧见月书和素问哭得稀里哗啦那叫一个伤心，好不容易积攒了一天的好心情，瞬间被清零了。把手里的东西往地上一扔，就冲了过去，试图在第一时间了解这一事情的来龙去脉。
“你们两个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月书擦着眼泪有些哽咽又哭又笑的解释道：“没，没什么。我刚刚说了个笑话，素问觉得太冷了，就被冷哭了。”
说实话，月书这表情实在是太丑了，小蛇都没眼看。这幅样子也不能指望她说出个所以然来了，转而看向了素问：“……那你呢？”
素问看着小蛇，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哗啦一下，又决堤了。月书拍了拍小蛇，补充道：“她哭得太真了，我被感染了。”
“真是的，搞不懂你们。”
月书表示，女孩子这种比较感性的生物的确是比较难懂。所以他还是不要难为自己了：
“你，你都买了些什么好东西，拿出来让我们也开开眼？”
“对了对了，我给你们买了礼物呢，快来看看！”
小蛇把一盒盒的东西从地上捡回来，整齐的放在桌上后，把盒子一个个打开。里面这些风格各异的首饰，各有特点不说，不管是配色还是造型，都十分巧合的符合了这两个女子的审美。果不其然，首饰什么的，可能是世上最能迅速安慰女性心灵的良药了。
还在哼唧哼唧的素问，目光瞬间被桌上那些琳琅满目的首饰给吸引了过去，不一会儿倒是把伤心放事情忘了几分。
这挑首饰的功夫，别说是闻风了，就连黎渊也没那么厉害：“看不出来，你眼光可以啊”，一点都不直男。
小蛇被她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有些害羞的偏过头去，故作矜持的说道：“也没怎么挑，就是觉得好看，挺适合你们姑娘家的就顺便买下来了，你们喜欢就好。”
月书才觉得小蛇是个可造之材，是个有情商的好男子，看来自己先前是低估了他。然而不等她开口称赞，下一秒，这脸就被狠狠的打了一下。
“素问，你不是去找你情郎了吗，他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素问的手微微一抖，把首饰放回去后，“啪”的一下关上盒子，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
月书猛的啪了一下脑袋，好不容易才转移注意力才好些的：“老天爷，快别提这件事了！”
看见月书这样小心翼翼的神色，素问心里的委屈又被勾了上来，扯着本来就已经有些沙哑的嗓子，又大哭了起来：“呜呜呜哇哇哇！”
小蛇年纪轻轻的才到这人间，哪里见过这幅阵仗。面对那刺耳的哭嚎声，脑子里就只有先前在石桥村时那些老夫老妻们吵架说人的场面。
“天呢，这是什么情况，他是在外面有别的女人了，还是把始乱终弃把你抛弃了，你得说清楚啊？”
听了这话要不是月书心理素质好，差点没直接背过气去，就不能看他的脸色行事吗：“敢不敢先闭嘴？”
小蛇也没法子冷静下来思考月书到底为什么生气了，在耳朵要被素问的嚎叫声震聋之前，只能暂时先逃离战场了：“我，我先出去一下，你们冷静冷静！”
第335章：紫雷惊月影（一）
那天到底是怎么过来的，小蛇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只是等太虚境里再次恢复宁静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好一会。月书带着满身的倦意走出房门后，轻轻的把门一关，目光瞬间锁定了正在一边喝茶偷懒的小蛇。
小蛇莫名其妙的被她骂了一通后，这事好像就这样翻过去了似的。第二天一早，素问一如往常，该配药的配药，该看书的看书，一切好像都恢复了正常。小蛇思来想去，为了避免再被月书拉到一边教育，还是别什么都别说，什么也别问的好。
月书在太虚境里观察了素问一天一夜，见她对自己又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后，才不由得松了口气，迈着轻快的步伐往月老庙去了。
这段时间月仲那边一直没有消息传来，月书主动联系了两次，都说现在实在太忙走不开，让其他人过来接自己。
可这人也是左等也不来，又等也不到，月书闲着没事，索性去月老庙里帮忙照看照看，就当是打发时间了。
小蛇是第一次到月老庙里来，对所有的事情都感到无比好奇的同时，做起事来也是十分的卖力有干劲，月书反倒是站在一旁有些碍手碍脚的了。
月书瞧他做事有条不紊的，月老庙里也还有其他人在帮忙，从月仲的屋里找到一盘还能吃的“陈年”点心后，一溜烟就蹿到了庙前的那颗飘满了红绸的大红榕树上。
怪不得不管哪次来，月仲都在这树上待着呢。这里的视角实在是太优秀了，月老庙周围的场景尽收眼底不说，看着树下的来来往往的行人，忍不住想要吟诗一首歌颂一下这盛世繁华啊！
就在月书酝酿了一下，拿出纸笔准备当一回文人墨客的时候，脑海中突然传来一阵像是触电一样的感觉。这种感觉上一次出现，还是她和月仲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好熟悉的感觉，难不成接我的月氏族人终于到了吗？”
月书在树上观望了一会，也没见到什么能让她有眼前一亮感觉的人；下树一看，月老庙前的，好像也都只是普通的香客和路人。
不过，这奇怪的感觉并没有出错，没一会，月书便是锁定了一个正在广场上站定，看着大殿却迟迟不动的女子；别的不说，光看背影就知道一定是天仙之姿，月书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仪表后，便是准备好和月氏的人正式会面了。
月书用蜗牛般的速度靠近那人的时候，想了很多，要是她上去就问她是不是月氏的人，总觉得好像有些失礼的样子；万一是自己认错人了，岂不是会很尴尬？
于是乎，月书自己掏钱买了点香烛做掩饰后，才鼓起勇气上去搭讪：“姑娘，是想来月老庙拜拜吗？”
女子看着月书，心中升起了一股没来由的亲切感：“不是，偶然路过，听说这里很灵验，所以来逛逛罢了。看妹妹的样子，是这月老庙中的人？”
月书看着怀中这一大堆香烛干咳了一声，好吧，可能是真的买得有些多了，搞得自己好像才是卖货的：“先前那个庙祝有事回老家了，我不过白来看顾两天罢了。”
“瞧妹妹面善，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似的”，女子说完之后，下意识的朝着月书笑了笑。说实话，月书见过的美人也不少，可能笑得这般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她还是第一个。
“姑娘这般的容貌，我要是见过，必然是一辈子都不能忘掉了，想来，可能真的是因为我们有缘吧。”
皓月原本是想来复仇的，可来了这儿才发现好像月氏的人都已经被月仲叫回去了。原本是想着把这地方夷为平地，也好给月仲一个警告的。可巧，正在准备动手的时候，被这个小姑娘给叫住了。
现在仔细看来，这姑娘，好像曾经动过她的右眼；眼珠子记住了这个人给它的感觉，所以，才会有些熟悉吧。月仲先前能找到右眼，只怕也是多亏了这个人。既然如此，那这座月老庙，得好好谢谢她才是了。
两人说了些客套话后，皓月便是试探性的问道：“不知妹妹，可认识月仲？”
月书就说这姑娘不一般吧，果然是来找月仲的：“诶，这位姐姐是他的朋友吗？不巧，他出门去了，也没告诉我什么时候会回来。要是有事找他，不如姐姐留个口信，我帮忙转达，如何？”
“不必了，他既然不在，也就不麻烦了，告辞了。”
说罢，这女子微微施了一礼后，便是准绳离开了。月书看着一块玉佩从人身上掉了下来，赶忙把手上的香烛放在了地上，跑过去捡了起来：“姐姐，你东西掉了！”
这一抬头，原本走在前面的人就好像一阵风似的不见了踪影：“奇怪，跑哪儿去了？”
月书四处找了一圈没瞧见那惊为天人的背影后，把玉佩小心的收了起来，想着人家既然是月仲的朋友，那干脆等见到他了再转交给人家就是了。
月书才蹲在地上收拾着相助，不远处突然传来的一声轰鸣声吓得月书抱着东西就从地上跳了起来。还以为是谁家小屁孩放炮仗呢，听了别人的议论才知道，好像是一道晴天霹雳突然落下，砸到了什么地方。
惊雷声后安静了片刻的众人，纷纷看向落雷处议论了起来：“哇，别是雷公发怒了吧，看那样子，好像是劈到什么东西了？”
“砸到什么都好，要是劈到人那可就真的造孽了。”
“我看好像离这边不是很远，要不咱们过去瞧瞧？”
月书好不容易才想着要听黎渊的劝不要见热闹就凑上去，结果小蛇突然走过来悠悠的说了句：“刚刚那声雷鸣有些不正常，只怕是要出事。”
月书问道：“那，过去看看？”
小蛇看了她一眼后，指着散落了一地的香烛道：“你留下，我去。”
“……行吧”，月书无奈的撇了撇嘴后，蹲下身来继续捡东西。
小蛇才走两步后，停下了脚步有倒退着走了回来，迅速把地上收拾干净后，意味深长的说道：“还是一起去吧，我怕你乱跑出事。”
还没到出事的地点远远的就看到了好些人围在了一起：“咦，太可怜了，这好端端的走在路上怎么就遇到这种事情了呢？”
第336章：紫雷惊月影（二）
不等月书听出个所以然来，官差看聚集的人太多了不方便，已经开始赶人了：“都别看了别看了，退到一边去。没什么好看的，都散了吧。”
月书踮起脚来，将这些官差的老大好像是在检查尸体，便是奋力的挤到了前排，打算好好看个仔细。
官差：“大人，你可瞧出些什么门道了？”
大人：“……没什么，先查查这人的身份，可能是月老庙的，让人去问问。”
官差：“是。”
月书额头微微一皱：“这声音，怎么有点耳熟？”
兆离左耳微微一动，随即在嘈杂的环境之中捕捉到了这句话。听到声音后，亦是有些些疑惑的站起身来，回头往人群中看了看。这第一眼自然是落在了人群中一个顶漂亮的公子哥身上，然后才看到他身边那熟悉的面孔：“月书？！”
看清这群官差的老大居然是兆离的时候，月书脸上的表情也很是精彩：“天哪，没想到能在这儿遇到你！”
兆离露出笑容快步走过去后，便是单膝跪在了月书的面前：“参见郡主！”
跟在他身边的官差见状，赶忙跪在了地上有些惶恐的给月书行礼，围观的人也跟着跪成了一片。月书还是第一次被那么多人跪拜，但毕竟她这郡主一点实际的贡献都没有，实在是受不起那么多人的大礼，赶忙道：“都起来吧。”
月书和这个已婚男人保持着合适的距离虚扶了他一把：“起来起来，客气什么呢，你什么时候调到京都的，我怎么都没听你提起啊？”
兆离道：“也就是年前的事情，刚刚才安顿下来，知道你事情多，也就没告诉你。好不容易遇上了，得空了去我家里坐坐。”
“一定”，说罢，月书便是正大光明了走了过去，看着那全身被白布盖得严严实实的人道：“对了，这人是什么情况？”
兆离有些唏嘘的解释道：“走在路上被一道落雷击中，一击毙命。”
月书道：“刚刚我听你说，他是月老庙的人？正巧里面的人我都熟，让我看看。”
给月书稍稍看一眼倒也没什么，只是她身后跟着的这个男子，一言不发的，也没见过：“这位是？”
月书不加思考的介绍道：“我保镖。”
小蛇点了点头，应和道：“嗯，她保镖。”
……月书看过那人的模样后，心里就是一阵后悔。兆离看她思索的样子，赶忙问道：
“如何，可是你认识的人？”
月书摇了摇头：“不认识，也没在月老庙里见过这个人。”
因为先前见过月仲的缘故，再加上诸如月氏，钟山一类的人，都是有血脉传承的，所以，要是小蛇没看错的话：“要是我没看错的话，这个人好像是月氏的。”
兆离眉头一皱：“又是姓月的？”
月书表示，中华文明源远流长博大精深，这话里的一个字就十分值得推敲了：“又？”
兆离示意她现在不要多问后，轻咳了两声，吩咐道：“……咳咳，你们把尸体拉回府衙去，再贴出告示让人来认尸。”
“是。”
月书两人跟着兆离回到府衙后，等各个官吏按照流程见过月书，又跟她说了一下注意事项之后，兆离才道：“惊雷袭人的事情，其实最近已经是第三起了；月氏一族的人本来就少，近日来京都一个就出一桩事。”
月书想起先前月仲说的族中要是，免不得推测道：“你说会不会是有什么人存心针对他们，或者是月氏得罪了什么人？”
没有证据兆离也不敢妄下结论，那惊雷虽然出现得蹊跷，可竟是一点多余的线索都没有留下。到底真的只是偶然还是有人故意为之，在没有百分百确定之前，都还有待商榷。
“目前还不清楚，原本想联系月氏族长，可听宫里传来的消息，似乎是传递消息的途径出了问题，暂时联系不上。”
月书也不再多做隐瞒，道：“其实，我这几天就一直在等月氏的人，我和他们族长约好了要去小住几日，可一直不见接我的人来，别是……”
“的确是有些蹊跷呢”，说罢，兆离拿出一个圆鼓鼓的小珠子递了过去：“你看看，此物你可认得？”
月书一愣：“这是，石头？”
小蛇接过去仔细打量了一番，点了点头：“的确是石头，可好像，有些不一般，这形状，有些像是……”
“眼珠？”
月书想起先前在青丘的时候月仲说的话，下意识的把手藏了起来，往后退了一步，拒绝再碰这个东西。
他们这么一说，兆离也觉得有那么点意思：“嗯，是有些相像。”
按道理说，那石头眼珠应该是月仲的妻子皓月特有的，世上再无其他才对：“……这事情越来越奇怪了，你从什么地方得到这怪东西的？”
兆离答道：“这三个枉死之人的手里，都死死的握着同样的珠子，所以，我想着上面许能查到一些线索。”
月书思考了片刻后，提议道：“这样好了，这怪石头你想法子弄一个给我，要是弄不出来就画上，我带回去仔细研究一下。要是有什么新的消息，你就让人带个消息到月老庙或者佳偶天成。我再看看能不能联系上月氏，也好确认他们的身份。”
“嗯，这倒是个法子，我去请示一下大人，你在这儿稍等我片刻。”
从府衙回月老庙后，月书一刻不停的用传音纸鹤联系月仲，半个时辰过去了，一个时辰过去了，依旧是毫无回音：“月仲啊月仲，怎么一到关键时候你这电话就总打不通啊！”
小蛇满脸疑惑的问道：“电话？什么电话？”
月书道：“也没什么，就是说这传讯的纸鹤了，好像是出问题了一样，老是没人。”
小蛇表示，你这也太心急了些：“许现在正在忙些什么重要的事情，所以没注意吧，你再等等好了。”
月书听了小蛇的建议，心不在焉的打扫着月老庙，没一会，那头的月仲真的有回应了；好不容易等来了人，月书担心他又匆匆忙忙的跑掉，便捷式赶忙把今天的所见所闻删其繁摘其要说了一遍，为了节约时间，她甚至没敢发表自己的意见。
纸鹤那头的月仲听了这些，沉默了片刻后，也只是长叹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倒是有些奇怪的问起了月书的近况：“除了这些，你身边没有发生其他怪事吧？”
第337章：紫雷惊月影（三）
月仲今天问的问题都有些奇怪，月书也是一头雾水的：“这倒没有……对了，今天月老庙前来了个超级美的姐姐，说是你朋友，还落了些东西；等你回来看了，记得还给人家。”
听了这话才松了口气的月仲瞬间紧张了起来，月书虽是杜家人，可和月氏之间总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渊源在，怕就怕皓月杀红了眼不分青红皂白的也对她下手：“什么女子？长什么样子，可说找我有什么事吗？”
月书回忆了一下在月老庙前遇到的那个天仙般的姐姐，一时间竟是找不到适合的形容词：“长什么样？这就很难形容了，就很美了，惊为天人那种。就是皮肤白得有些不太正常，估计是长年待在屋子里，少得出门，所以肤色才不太健康。”
这一番看似十分凌乱的描述，已经让月仲心焦不已了。很明显，皓月已经跟月书打过照面了，只是她先对派去接人的月氏族人下了手，也许是想警告自己，也许还在思考到底要如何处置月书：“……你当真没觉得身上有什么不妥的吗？”
“没有啊。”
月仲嘱咐道：“月老庙已经不安全了，你回佳偶天成去。记住，没事千万不要出来，最多两日，我亲自来接你。”
月书表示，月氏肯定是被人盯上出事了，要真是那样，去月氏祖宅的事情，应该先搁置才对：“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要是月氏出事了，我能帮忙是一定要帮的，不能帮忙我也不能在这个当口去给你添乱啊。”
月仲道：“没事，尚在可控范围之内。而且，其实可能是月氏连累到你了。”
“怎么说？”
月书皱着眉头，才想问问具体情况，就听见纸鹤的那头传来了好些人焦急呼唤月仲的声音，月仲看又有人被从外面抬了进来，赶忙道：“等你到了我们在促膝长谈好了。”
“行吧，听你的。”
两天的时间并不长，可要只能待在空空荡荡的大院子里，还真有些磨人。月书和月仲联络上的时候，小蛇就一直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听着。
等这两人把话说完了，小蛇也带着月书回到了佳偶天成。小蛇一回去就坐在椅子上抖起退来。
月书也不是什么魔鬼，更不是生活不能自理的人，清霁出发去幽都之前把这屋子里里外外都打扫得干干净净的。知道月书他们可能会在这儿住上一段时间，还备好了足够的水和粮食，便于储存的粗点心也有好多。
综上所述，小蛇实在不必为了陪自己，而如此压抑自己想出去的欲望。
当天，小蛇虽然有些坐立难安的，可无论月书怎么说他就是不去。第二天一早，月书才起身就看见小蛇坐在院子里心痒难耐的看着墙外。
不得不说，这样的举动，让月书真的有点感动，这个朋友，果然没白交啊：“你要是想出去逛逛尽管去，不用在意我的。”
小蛇摇了摇头，道：“你不能出去的话，我还是陪着你好了。”
月书展颜道：“不用，你可是我的贵客，可不能委屈了你。知道你还没逛够呢，我要实在无聊还可以去太虚境里找素问呀。倒是你，原计划今天是要去什么地方的呀？”
月书这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小蛇也不再兜着了：“人生在世，吃喝二字，昨天买了些穿的用的，今天自然去看看人间都有什么好吃的了。”
“想法不错，记得给我带点。”
小蛇走后，这佳偶天成里，彻底只剩下了月书一个人了。听这外面街道上的叫卖声聊天声，她终于明白先前小蛇坐在院里痴痴看着大门时到底是怎样的心情了。
月书也不管墙外的怎么看自己了，反正是自己的地盘，也无所谓了，搬了个梯子过来，趴在墙头上托腮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啊，没想到我这样的人，居然也会有蹲墙头的一天。”
月书吃着点心有些昏昏欲睡趴在墙头眯了一会后，才准备收拾收拾回房闷头睡上一天，人群中一抹亮丽的身影，瞬间让她整个人都清醒了起来：“诶，那个不是昨天掉东西的那个小姐姐吗！”
月书赶忙在玲珑袋里翻了一圈，在犄角旮旯里找到玉佩后，才松了口气，没弄丢就好。她瞧不出这玉佩是什么材质，不过看着油光水滑温润的样子，就算材质不一定很贵重那也一定是主人珍视之物。想到这些，月书二话不说，从墙上跳了下去就追着那背影去了。
不得不说，月书的命还是很好的，从受伤起到现在养伤期间，身边的人就没让她走多少路，出门什么的不是黎渊抱就是小蛇背的，这突然追着一个人走那么多路，是真的腰也酸背也痛的。
月书捂着腰看着那即将消失在人群里的人，心里忍不住犯嘀咕了：这漂亮姐姐走那么快的吗，东拐西绕的，怎么感觉像是在带我兜圈子似的？我长得也不猥琐啊，可能是因为察觉到被人尾随了吧，所以比较谨慎吧？
这小姐姐在走进一条僻静的小巷时，还回过头来也不知道是朝着谁笑了笑。月书心中暗道不好，赶忙追了上去，结果一路走到了小巷尽头的时候，除了一口井外，连根毛都看不见。
“我亲眼看着她进来的，怎么不见了呢……”，月书实在是累得不行了，靠在井边才打算休息一下，井里却是吹出了一阵让人心里发毛的冷风。
月书站起身来，捂着腰小心翼翼的探头一瞧，哦吼，原来是一口枯井。说到这枯井，就让不得不提提石桥村里村民们多年前挖出来抵御外患的地道了。
“这口井看起来很有问题的样子，下去瞅瞅！”
月书挽起袖子，提起裙角，试探了一下后，先扔了颗夜明珠下去，确定没什么危险也没有淤泥后，纵身便是跳了下去。这脑袋还没进井口呢，月书后背一紧，一下就被人提溜了上来。
月书下意识的拿出五火七禽扇，使出全力扇了过去后，瞬间从那偷袭的小贼手中挣脱开来，在空中转体三百六十度后完美落地，顺便摆出了一个十分霸气的姿势。
落地后，月书才准备抬头嘲讽一下这个学艺不精的小贼，突然想起刚刚她出手的时候好像听到个熟悉的声音叫了声，小心，还是什么的。
第338章：紫雷惊月影（四）
“怎么是你啊，吓到我了知不知道！有没有伤到你啊，你下次来能不能提前通知我一声！”
月书看来的人原来是黎渊，好不容易摆出来吓人的架势，一下子就泄气了。黎渊看她缓过神来了，快步走了过来把人扶了起来一个劲的赔不是：“我错了我错了，本来是想给你一个惊喜的，没想到会吓着你？”
月书十分大度的龇牙咧嘴的站起身来，腰上有些疼：“行了行了，要不是我伤还没好，刚刚那一扇子下去，你肯定要受伤的。”
黎渊顺着她的话吹捧了月书几句，把人哄高兴了之后，才道：“你也知道自己伤还没好了，莫名其妙的，谁又惹到你了，气得要跳井那么严重？”
月书赶忙解释道：“不是，我刚刚才跟踪一个漂亮姐姐，她一过来就不见了；这儿就这口井，而且还有风从里面吹出来，怎么看都很可疑，所以就想下去看看喽。”
且不说这枯井里有些什么，这才几天不见，黎渊好奇的是她又招惹了什么人物：“什么姐姐？”
月书道：“昨天在月老庙前偶然遇到的，她掉了些贵重的东西，好巧今天又遇到了，就想把东西还给她的。可能是把我当成什么坏人了，所以七拐八绕的就躲起来了。”
听她说完后，黎渊蹲下身来把她掸了掸裙角的尘土后，起身时就把人抱在起来：“走吧，我陪你。”
“那么爽快？”月书眼角忍不住抽抽起来，按照以往的套路，他不是应该先强烈反对，然而自己据理力争，几个来回之后，他败下阵来才勉为其难的答应吗？
黎渊轻笑了一声，反问道：“那要是我说了，你会听我的话乖乖回去吗？答案很明确，不会的；与其叫你偷偷摸摸的，还不如我大大方方的带你去。”
就在枯井外的两人打情骂俏联络感情的时候，枯井下的地道中，一早下去的皓月，便是被一个黑袍女子拦住了去路。
“一直跟着我，不知姑娘有何企图。”
镰影一边摘下蒙面的面巾，一边走了过去：“也没什么，不过是想和皓月姑娘聊两句罢了。”
皓月嘴角微微一样：“如此说来，姑娘与我曾是旧相识了？”
皓月心知除了月氏族人之外，知道有自己这么个人存在且还在世上的，不过寥寥。不过，在看清那隐匿在黑暗之中的面容的时，还是忍不住稍微惊讶了一下。
听了这话，镰影脸上的表情有一丝丝微妙。她知道杜月书的朋友多，可总不能每次都这样巧吧：“……皓月姑娘这幅神情，好像是已经见过我似的。”
别的不说，皓月这双眼睛，也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宝物。她堕入魔道的时候，虽然右眼还在月仲的手中，可作为替代出现的眼睛，一点都不比从前的差。
“是见过，不过不是你。木精灵要伪装得如此成功，蜕皮换骨，过程只怕是透彻心扉了吧？”
镰影最不愿意听到想到的，就是过去的事情；脸一黑，直言道：“多谢关心了，趁着没人打扰，还是谈正事吧。我家掌柜的，想请皓月姑娘到无穷巷做客。”
皓月幽居月氏禁地已久，这外面的事情，好多都已经忘记了，眼下她说的这个地名，隐隐有些印象，那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地方：“我和无穷巷向来没有联系，只怕你们找错人了。”
说罢，皓月转身便是打算离开了，原本来这儿就是一是为了看看这根粘人的小尾巴到底想做些什么，二来，也是想避开月仲的耳目，换个地方做事罢了。
镰影看这人走得义无反顾，一点都不像是想和自己兜圈子耍花招的样子，赶忙道：“是梅安南让我来找你的。”
梅安南，这个名字，很熟悉，也很遥远。皓月的脚步顿了顿，却没有要停留的意思：“……我不认识什么梅安南，告辞。”
镰影表示，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右手一挥，一群人便是从地道两边的的泥土中跳了出去，将皓月围在了中间。
皓月轻哼了一声后，笑问道：“来请人一点诚意都没有也就罢了，小妹妹这是要威胁我老太婆吗？”
镰影也不忍心对一个长成这样的女子动粗手，可来的梅老板交代了，这人要是请不回去，他们也别回去了：“抱歉，我只是个负责跑腿传话的，若是不能把皓月姑娘请去，只怕掌柜的会怪罪我办事不利，还望见谅。”
皓月打量了一圈这些围住自己去路的人后，啧啧了两声：“那么几个人，就想带走我？你们掌柜果然和我不熟，不是他认错人了，就是我糊涂把他给忘了。”
镰影一个响指，在场蓄势待发的众人纷纷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冲了上去，可这些人才动了两步，原本在包围圈中的人，却是凭空消失了，就连镰影都没有看出她到底是什么时候走的。
“告诉他，我和他早在多年前就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要是再来骚扰我，我不会像今日一样手下留情的。”
话音未落，原本还小心翼翼寻找皓月身影的人，纷纷倒在了镰影的脚边，反倒是把她围在了其中。
镰影心知此人不是好惹的角色，趁着人家没发火，赶忙离开了。她前脚走，皓月后脚便现形看着地上的人拍了拍手。也不知是她没在意还是故意没下狠手，地上居然还留了个有力气的人，这人才起身准备再偷袭一把，只觉后脑勺传来一阵剧痛后，再次倒地，彻底不省人事了。
月书看着这满地的人，第一时间过去想要了解一下这漂亮姐姐的情况：“姐姐，你没事吧！”
“没事，多谢。”
黎渊道：“有什么话出去再说吧。”
……月书知道自己突然出现肯定会让人家误会些什么，虽然人嘴上不说，可多少还是有点意见了。所以，从枯井出来后，月书赶忙把玉佩还了回去。
看着月书手上的玉佩，皓月才终于露出了带着感情的笑容：“你，追了我一路，就是想把这东西还给我？”
月书点了点头，道：“是啊，这东西看起来好像很贵重的样子，想着你丢了东西只怕心中也焦急得很。”
第339章：紫雷惊月影（五）
这玉佩其实是皓月故意留下的，原本是在上面稍稍动了些手脚，想着让这杜家的小姑娘拿着，只要她和月氏族人有肢体接触了，就会间接给那人下毒。可如今看着这女孩子眼中纯粹的神色，接过玉佩后，顺手不故意的把里面藏的东西给抹干净了。
皓月长呼了一口气后，又把玉佩递了过去：“这东西看来是与你有缘，送给你了。”
月书表示，无功不受禄，那么重要的东西可不能随便收：“这，这怎么好意思呢。”
皓月展颜道：“就当是你今日帮我的谢礼好了。也许，有一天你会后悔今日帮我也说不一定。”
“应该不会吧”，月书有些紧张的从那玉手中接过玉佩后，为了避免之后陷入尴尬的沉默之中，立刻找到了一个新的话题：“对了，月仲说他最迟明天就会到京都，到时候姐姐要是有事找他，不如直接到佳偶天成去。”
皓月愣了一下，怪不得这小姑娘会突然出现呢，在发现有人跟踪自己的时候，她就在京都城中绕来绕去的兜圈子，倒还真经过过那个地方，只是可能月书十分俭省的没有动用一丝一毫的灵力修为所以才没发现。
“佳偶天成？你说的是传说中那个专门欺骗妖精感情的黑店？”
月书一脸不可置信的扭头看了眼黎渊，瞧他也是一脸茫然后，矢口否认道：“误会了误会了，我们家可不是黑店。姻缘这种事情，是说不准的，关键还是因为那些来找我们做生意的人本身就有些那什么才导致最后的结果可能有些出乎意料嘛。实在是误会，江湖传言实在不足为信啊。”
皓月表示，你这小姑娘说话还挺有意思的，要不是因为自己眼下还有要是处理，还真想再和她多聊一会。从前在月氏的人，除了月仲，很少会有人和自己说这么多的话。
“要是得空，我会去的。我还有些事情要做，就先告辞了。”
站在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黎渊，只等确定皓月真的离开了才稍稍放下了些戒备：“这姑娘很不简单，我才几天不在你身边，你怎么就学会乱交朋友了，小蛇难道就没提醒过你吗？”
这话月书可就不同意了，什么叫做乱交朋友，她叫朋友的质量一直都很高好不好；更何况，人家还送她礼物了，才走就说别人坏话，好像有些不太礼貌吧。
“小蛇连人家姑娘面都还没见过呢，提醒什么？还有，她有什么问题吗？我感觉我们两个很谈得来呢，说不定从前还有些什么不可告人的缘分呢？”
黎渊看着这个傻妞就有些着急，以前在章尾山上的是，这人不是一直很机灵吗，怎么在委羽山上待了这几年反倒是退步了呢。看她好像还不明白问题的严重性，只能直说了：“那人是堕仙，堕仙你总该明白，不用我再解释了吧？”
“……不，不会吧？长成那样还能是堕仙？”堕仙不都喜欢画烟熏妆吗，难道是因为时代不同了，还是她那个老不正经的月老爷爷从前说的那些都是他瞎编出来糊弄自己的？再者，堕仙该有的其他特征，那人身上也一点没有啊？
“你别是在糊弄我吧？”
黎渊道：“我虽看不透人心，可要瞧出人修的是什么道，还是可以的。”
月书看着手中那洁白无瑕的玉佩，实在想象不出来那样的人品相貌，怎么可能会是堕仙？果然，她是个确实的外貌协会会员啊：“那么好的人，会不会是遇到什么变故才会如此？”
“通常不太可能，大多数堕入魔道之人，原本就是心术不正。你只见她对你笑脸盈盈，还送你礼物，却看不到她在背后到底有何目的。与这样的人，能保持距离就保持距离，若是不能，就只能提高警惕了。”
……和先前一样，皓月依旧在京都都城里转悠着，只不过这次的路线比先前的更加复杂，上天入地都用上了，可身后那人依旧跟个狗皮膏药似的，怎么也甩不掉。
皓月没那个心情再和他耗下去，扭头就钻进了京郊的树林之中：“出来吧，身上那股味道，藏也藏不住。”
梅老板说笑着就凭空走了出来：“镰影还说我认错人了，我就说，你不会忘记我的。”
皓月虽是背对着他，但也是没个好脸色，只是带着稍许怒气警告道：“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插手。”
这段时间月氏一族的人但凡是来到京都的，无疑不是惨死在惊雷之下。月仲只怕是认定了这事是皓月所为，虽然她走的时候说过一定会报复月氏，可到底不是她做的，白白被人误会，心中不快得很。
皓月不看他，梅老板就自己走到她的面前去，让她不得不面对着自己：“大家相识一场，你的敌人便是我的敌人。你不是看月氏的人不顺眼吗，我不过是在帮你拔除眼中钉肉中刺罢了。”
方才和月书说话的好心情，就在梅老板三言两语下，消散得干干净净。皓月眼神一变，身周的气息也因为情绪的变化产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看着她脚下那一圈迅速死去的动植物，梅老板的嘴角忍不住疯狂上扬：“……如今，你也是我魔界一员了，不如随我去无穷巷，从长计议如何。”
从前皓月不屑于梅安南为伍，现在就算是堕入魔道，也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只有一句话，你好好听清楚了。”
梅安南笑着答应道：“没问题，你说。”
皓月斩钉截铁，一字一顿的说道：“不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我的事，都不用你来管。”
被皓月如此冷漠的对待，梅安南不仅不恼，甚至还忍不住暗自欣喜：“你的脾气我是知道的，你放心，既然这事你想自己来，以后我一定不会在没有你允许的情况下插手。这个穹窿佩是我特地为你准备的。”
“不需要。”
皓月走得决绝，梅安南捡起地上的穹窿佩，忍不住感叹道：“哎呀呀，还是和从前一样的火爆性子。以前你所有的好脾气都只留给那个不识抬举的人，如今，我和他都一样了。”
在一旁已经看得目瞪口呆的镰影现身后，试探性的问道：“掌柜的，要不要追？”
第340章：介入（一）
梅安南看着皓月离去的方向，吩咐道：“不必了，目的已经达到了。传令下去，想死的，尽管去调查她好了，到时候无穷巷和魔界可不负责收尸。”
“是”，镰影表示，他这话怎么感觉好像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
第二天一早，黎渊听月书说，月仲今日会来接她，想着关系虽好，总不能人家来了，她还睡着，就想着先去叫醒她，吃个早饭换个药，时间也就差不多了。结果月书的房门却是大开着，也不见人在里面。往院子里去，只有小蛇一个人坐在专属的凳子上，望着大门发呆。
黎渊还没到厨房，就听到有人哼小曲的声音了：“果然在这儿。”
本想着进屋抓这个贪吃鬼的现行，谁知道月书这衣服洗手作羹汤贤良淑德的样子，倒是让黎渊有些惊讶。时间真的是过去那么久了吗，以前那个最多会烤东西的姑娘，现在居然都会揉面做饭了，可了不得啊！
“今天心情那么好的吗，难得见你一大早的进厨房居然不是为了找吃的？”
月书停下手里的动作，把新鲜出炉的蒸饺喂了个给黎渊后，看着从窗外洒进来触发了丁达尔效应的光，心情是说不出的畅快：“没办法，今天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啊，自然要好好的对待了。”
嘴里蒸饺的味道远比黎渊想象中的要好吃不少，这突如其来的小惊喜，倒是让他有些好奇现在这些沾了猪油的面团是为了什么而准备的了：“你现在做的是什么？”
月书笑答道：“点心呀，清霁教我的，对了，你帮我看看锅里的鸡丝粥。”
黎渊看厨房中还有多余的用具，索性系上围裙挽起衣袖，在月书的指导下陪着她一起揉面和馅，一同享受着这美妙的时刻。
点心上蒸笼了，月书洗了些水果，两人席地坐在厨房门口，一边聊天一边等待检验成品的时间到来。
听黎渊的意思，最多吃过午饭就要回钟山去了，估计也没法跟着她四处乱跑，为了让他安心，月书便是把自己接下来的行程都告诉了他：“月仲说了，他还有事要傍晚才能过来，让我安心的等着。”
黎渊沉了口气，道：“其实月氏最近事情那么多，实在不必过去叨扰的，回钟山待一段时间，其实也不错。”
月书道：“我也是这样说的，可好像那事情和我有关，我也有份知道似的，他一定要让我去，盛情难却，自然不好推辞了。你那边有没有听到些什么风声？”
从月书决定要去月氏那时开始，黎渊就着意让锦铃去打探情况，可，对最近发生的事情，也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除了最近月氏族人常受到神秘袭击之外，再没有其他。”
月仲那坚定的态度，让月书心中的推测渐渐符合逻辑：“你说，会不会他是担心人家把我错认成了月氏的人，怕连累我，所以索性把我叫过去，好一并看顾？”
“这事就只有等他来了，你自己个问吧。话说回来，这也不是好事，似乎不值得你这样高兴。”
月书坐直了身子，眯着眼看着那还散发着柔和光芒的旭日，道：“当然了，其实月仲传消息来的时候，清霁那边也有回音了。”
黎渊恍然，只不过还是有些惊讶，先前幽都答应帮忙就已经很叫人意外了，没想到这办事的效率居然如此之高：“幽都的事情办妥了？”
月书心情颇好的补充道：“嗯，听清霁的意思，事情很顺利，眼下，他正在去找琅轩的路上。说是让我再等一段时间，他就能带着琅轩来见我。”
“听这意思，琅轩……”，若只是短时间内就能带着莫琅轩的转世回到委羽山，只怕这一世的她，难以为人了。其实，转世之身到底为何，也不过是幽都的人一句话；他们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了，过了奈何桥喝过孟婆汤，此世彼方便是再无瓜葛了。
月书从前也是常在人界冥界往来之人，轮回之事，谁能说个准呢：“无所谓，大家其实都知道现在的琅轩就算是人，也不会是过去那个记忆中的琅轩了。不过能看到她还在，也算是有了个寄托。”
“你能这么想自然是最好。”
……从幽都离开后，清霁在一块奇异的灵石指引下，兜兜转转翻山越岭后，寻到了一处悬崖绝壁上孤生的古树下。
清霁小心翼翼的落在树枝上，听着那小小巢穴之中传来叽叽喳喳不停的鸟叫声，就连呼吸都不由得紧张了起来；生怕自己动作大了会吓坏那些还在巢穴之中嗷嗷待哺的小家伙们，索性，还是隐匿了身形。
没一会，外出寻找吃食的大鸟来了又去去了又回，清霁趴在树枝上看着其中那只最会叫唤的雏鸟，忍不住露出了微笑。
“看看你这小臭样，光秃秃的，也不知道冷不冷。都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就你这叫喳喳的样子，断不用担心你会被饿着，反倒是要想想法子，看看以后怎么给你减肥了。”
嘴巴张得老大等待着下一波吃食到来的小鸟，好像是察觉到了些什么有趣的东西似的，张着嘴转了过来，看着枝干上那一大坨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发出了疑惑的叫声：“唧唧唧？”
清霁的心猛然一紧：“……眼神不错，你是瞧见我了？”
雏鸟哪里知道那么多，连害怕都还不知道呢，愣了一会后，朝着清霁就叽叽喳喳的求投喂了。
“噗，行，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还有你这些兄弟姐妹们找些好吃的去。”
……月书与小蛇在和黎渊分别后，没多久就在月仲的带领下来到了月氏祖宅之中。穿过结界之后，小蛇看这巨大的结界之中一副他心中理想的家园模样，有山有水树木繁茂，人烟稀少，便像个没了缰绳束缚的野马似的撒欢跑开了。
月仲见状，赶忙让人通知了族人随着他逛后，便是带着月书到了种满了红榕的村落之中。
月书原以为自己能看到一副安乐的山林景象，可没想到，这四处正在修缮的房屋还有不远处因为人手不够只能暂时放在一边的破屋子，赶忙收敛起了脸上那欢愉的神色。
第341章：介入（二）
族中的人各干各的活，没有一个是闲着的。月仲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带着月书径直就到了月氏族人的埋骨之地。
月书朝着这些前辈故人们叩了两个头后，看着排成一排被白布覆盖的尸体，终于知道这一路走来月氏族人们看向自己时的神色，为什么都怪怪的了。
“你这儿，情况比我想象的要严重许多啊，那些房屋也是被人恶意毁坏的吗？”
月仲负手看着这些尸骨未寒的族人，道：“若不是族中团结，单凭现在这架势，就已经够吓人了，谁还敢老老实实的待在这祖宅里？”
两人的谈话才开始，身后便是传来一个衰老的声音：“族长，这位就是你说的那个朋友？”
月书一回头，便是看到一位年迈的老人，在一个童子的搀扶下走了过来，赶忙迎上前去：
“杜月书，有礼了。”
白发苍苍的老人抬头看着这在特殊时期造访的女子，神色突然变得和蔼慈善了起来：“姑娘太客气了。”
就和月仲预料中的一样，族中的人只要和月书有过交流对视，就能明白自己为什么执意要带她进来：“这是我族中长老，你就随我叫他二叔好了。”
月书：“二叔好，请二叔安。”
二叔赶忙示意月书不必多礼后，拍着她的手，浑浊的眼睛中，却充满了一种让月书感到十分亲切，可又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姑娘虽不是我月氏血脉，可从你的眼睛了，就知道你与我族必然是缘分匪浅啊。”
“月书也是这样认为的呢！”
二叔在听说月仲带的客人来了，原本是想告诉他，让人家随便逛逛就送走；这种时候外人在结界中，自会让已经处在紧张氛围之中的族人更加难受而已。可如今看来，这姑娘若是在结界外，要是被皓月错认了去，只怕是要受到难以挽回的伤害。
二叔与月书十分投缘，说话也不再有所隐瞒，直言道：“好孩子，这儿现在乱糟糟的，原本族长说要接一个外人进来，我们都不是很同意的。如今看来，稍不留神查看，只怕还要连累了你。”
“二叔言重了。”
“就让族长带着你四处看看吧，我去其他地方瞧瞧。”
二叔走了之后，月书才是长吐出一口气，从来没看到那么多的族人，说实话，心里很紧张，也很激动。毕竟下辈子都是一家人，月书现在十分迫切的想知道，月氏之中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可怕的事情。
“所以，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你夫人还好吧，怎么好像进来以后都没听人说起过她？”
月仲跳过了第一个问题，转而提醒道：“其实，你应该见过她了。”
“嗯？”
“你随我来。”
月书跟在月仲身后走到一处怪异的崖壁前，穿过那肉眼可见的屏障后，便是走到了一个洞穴里。看着洞穴两边四散的东西，这儿曾经好像有人居住的样子。
不等月书发问，月仲便是伸出手来，道：“把那人送你的玉佩给我。”
“哦！”
交出玉佩时，月书就已经感到了不妥之处，等那看起来毫无玄妙可言，平平无奇的洞穴石壁突然与玉佩交相辉映，随即打开一个秘密通道的时候，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密室之中，有各种各样的生活用品，还放着梳子收拾的梳妆台上，却是少了一面铜镜。月书不敢再想下去，有些迟疑的问道：“……你的意思是，送我这玉佩的姐姐，其实也是月氏的人？”
月仲点了点头，道：“她就是我的妻子，皓月。”
“……我麻了，真的麻了。”月书万万没想到，那美人居然会是自己未曾得见的奶奶，而且，居然还是堕仙。她想象不出月氏这样的家族里，竟然会出了这样一个人。
然而，在听月仲说完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月书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她感觉自己好像是被自己忽悠了一样，莫不会只是同名同姓，她是错认了爷爷吗？
月书这趟来这儿，就是想见见她的奶奶，要是运气好的话，她甚至想看看自己的父母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可如今看来，事情好像正在往一些让人难以预料的方向发展。
原本的事情到底是不是这样，还是，因为她带着记忆来到这个时代，所以在某种程度上改变了结局吗？蝴蝶效应她是知道，可引发这效应的人，应该，不是她吧？
想到这些月书心中就是一阵后怕，她还想等归位后重新回到月老的岗位上去的。要是皓月真的对月氏下手了，那很有可能，未来的月书就不复存在了啊。在此之前，得赶忙搞清楚月仲目前的情感状况才行。就算是自己认错了人，都是一家子，也没差了。
“那个，我能稍稍好奇的问你个问题吗？”
“你问吧。”
月仲觉得自己大概能猜到月书想问些什么，可等他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知道，自己果然还是不够了解杜月书此人啊。她居然会用那样焦急的表情，问自己一个正常人不会在这个时间点问的事情。
“你们，有孩子吗？”
月仲愣了好一会后，才缓过神来，长叹了一声：“我与她在新婚之日，便是出了那种事故，我倒是希望有个一儿半女的，只是天空不作美了。”
月书这下是真的麻了，事情好像真的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所以，按照月仲现在给的线索推测下去的话，皓月说玉佩是故意遗落给自己的没错。可实际上，她是感应出了自己和月氏的关系，在某个她没有察觉的时候，皓月应该是打算对她痛下杀手的，可却因为某种原因，只是把玉佩给了自己。
“不应该啊，我的脑子好像已经开始不够用了啊！”
“嗯？”
月书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后，用极快的语速道：“没什么没什么，我跟你讲，你别太伤心了，说不定一会还会遇到个真命天女陪伴你一生呢！”
月仲拿起妆台上的梳子，好像是在看自己的爱人一般，柔情似水的说道：“皓月是我今生挚爱，她成了现在的模样，也是因为我的缘故，等事情了结了，是生是死，我陪她一起就是。”
月书表示，你要是说这样的话，难免让人感觉你有些不负责任，太过儿女情长了些：“那你那么大的家族怎么办，就撒开手全然不管不顾了？”
月仲轻声道：“不瞒你说，我其实已经在物色下任族长人选了。”
第342章：介入（三）
月书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今天一下子接收的信息好像太多了，处理器有些工作不过来了，软件设置跟不上，散热也跟不上，感觉分分钟就要死机了似的：“……我想我可能是赶路有些累了，需要睡一觉来冷静一下。”
月仲知道月书身上还有伤，来得着急，也没让她好好歇歇就带着她走了那么久，有些抱歉的说道：“客房一早就给你准备好了，方才二叔已经来见过你，他没有反对你住下，其他族人也不会对你和小蛇抱有任何不好的想法，大可放心了。”
虽然月书现在的心情很复杂，脑子很混乱，可既然已经到了，也不能什么事都不做当个吃白饭的：“若是有什么我能做的事情，只管吩咐就是。”
“会的。”
月书收拾了一下行李之后，原本是打算开窗透透气的，可窗户开了，听着那些敲打声还有族人们谈话的声音，没多久眼神就迷离的起来。她的脑海之中闪过了很多人，很多场景，还有一些从未见过的东西，伴随着吹落在脸上的雨珠，渐渐的融化在了脑海之中。
等月书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保持同样的动作在窗台上坐了好久了，腿也麻了，身上也被淅淅沥沥的小雨浸得有些湿乎乎的。才把腿抱下窗台，一抬眼就对上了小蛇那双在黑夜之中隐隐泛着金光的双眼。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小蛇上前扶了她一把，道：“白天就回来了。”
月书回过头看了看漆黑一片的窗外，是啊，天已经黑了，时间怎么过得那么快呢。小蛇看月书的精神有些恍惚，她一直期待的月氏之行，似乎没有让她产生预期的欢愉感：“你的精神好像不是很好，看起来很烦恼的样子，说出来我帮你排解排解？”
月书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这事情只能靠我自己慢慢想清楚，别的人啊，帮不上忙的。”
虽然小蛇现在和人交流的不多，可他骨子里就希望自己是个有涵养的人，自己也正在往那个方向努力着。别人不想说的话，刨根问底的追问下去，并不是礼貌的表现。她既然不想说，那就说些其他的事情好了。
“对了，素问今天好像不一整天都没有出来找你，你现在已经不用换药了吗？”
月书的伤在素问的精心照料下，好得很快，现在一天也就需要换一次药了。说起这个她才想起来，“月氏的结界很是巧妙，估计是被挡在外面了，一会我用纸鹤联系她看看”。
小蛇点了点头后，主动给月书倒了杯水，又把月氏送来的宵夜给她端了过来：“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没看到吃的时候，这肚子倒是一点饿的感觉都没有，一闻到饭菜香口水就一发不可收拾的流出来。月书一边吃着东西，一边调侃道：“哟，难得难得，你居然也会有想听我意见的时候。”
小蛇道：“这地方山清水秀的，我闲逛的时候，发现了一处极好的所在；所以，我想，你和月氏的相识，还和他们的老大关系匪浅；能不能和他们说一下，我想要在这里定居？”
只是传话倒是简单，不过月书得先提醒他一句：“月氏有些排外，不太喜欢和其他氏族的人长久的住在一起，你可要做好被拒绝的准备。”
最好的结果和最坏的打算，小蛇心里都是有数的：“这是自然，要是他们不乐意，那我再找一处也就是了。”
说到定居，月书的脑海中又浮现出先前小蛇受伤昏睡时，婴宁那慈爱的神情，忍不住想帮他一把：“其实青丘的风水也是极好的……”
不等月书说完，小蛇便是一口否决了：“狐狸的骚味太重，我不喜欢。”
月书辩驳道：“你不能总用老阳光来看人家，人家现在香水香粉香薰什么的都有，要只是因为这样，那你完全不用担心。”
小蛇虽然对婴宁的印象有所改观，也清楚明白了从前他母亲与婴宁之间的一些过往，都是因为尚付从中作梗而产生的误会。可一来，他们两个的确不熟；再者，就算他现在有那个心想和他重修旧好，可以前自己把架子端得那么高，现在要是接受了月书的提议，岂不弄得好像之前是他错了，所以先低头的吗。
无论如何，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就要要在青丘住，也得婴宁来求他，或者带着礼物来拜托他才行。
小蛇心中主意已定，俨然一副不管你开出多好的条件我都不会动心的样子：“那么多香，鼻子难受。要实在不行，委羽山上那片桃林也不错，那桃树被地气养着，四季常开，虽然没有桃吃，不过景色不错。一觉睡起来能看到那样的场面，想想也是极美的。”
“……”
说罢，月书一点反应都没有也就罢了，看着她吃饭的嘴都不动弹了，小蛇有些生气的啧啧了两声，拍了拍她：“喂，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月书猛然回过神来，啪的一下把筷子拍在了桌上：“……小蛇，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月书目光灼灼，窗外细雨绵绵，小蛇表示，你不用多说，你是什么意思，我全都知道了：“暖床嘛，没问题！”
月书的下巴差点没被他这一句话给吓掉：“你脑子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小蛇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解释道：“什么叫乱七八糟的，我最近看的书上就是那么写的，结合上下文来看，我觉得没什么毛病，很符合咱们现在的状况呀。”
月书战术性往后仰了仰：“什么书？”
小蛇看她好像也很好奇的样子，起身就把白天月仲偷偷摸摸给他的一个大包袱翻了出来：“你看，这些都是月仲给我的。说是什么人间的名著，能帮助我迅速的了解人族的一切，还能打发时间，我就收下了。你别说，我今天就随便翻了翻，没想到你们人还真的挺有意思的！”
月书猜得果然不错，月仲这个人，乍一看很正经，实际上一肚子的坏水。小蛇看起来挺高大的一帅小伙，可在这种事情上，还是个纯洁无瑕的孩子呢。他这些书一看就是市面上不给卖的，月氏大敌当前，还想着推销，也着实是个人才。
第343章：解惑（上）
月书本想把这些不适合儿童观看的书籍全都收起来销毁，可小蛇抱着那包袱死活不愿意撒手，那么大的人了，居然还担心自己一个小姑娘占他便宜：“……我跟你说，他都是骗你的，你别看了，要真想看等回委羽山，你要看什么没有。现在，你就先帮我一个小忙。”
小蛇想了想，委羽山一座山的藏书，肯定是比月仲一个人的要多要好的，松开手道：“要帮什么忙，你倒说来我听听。”
月书关上门窗，低声道：“想请你，帮我取样东西来。”
小蛇眉眼一挑，反问道：“取？”
月书干咳了一声，道：“拿，是拿。”
“拿？”
月书一拍桌，这人什么情况，心知肚明了还跟自己玩文字游戏，都说月仲那些没营养的小说传奇要少看，虽然不带脑子看的时候真的很爽快：“你这人好没意思啊，非得我把话说那么清楚吗？”
眼瞅着月书着急了，小蛇也不跟她兜圈子了：“行行行，去哪里拿，拿什么？”
月书道：“先前月仲带咱们熟悉环境的时候，你还记不记得一座没人的小房子？”
小蛇看着跳动的烛火回忆了一会后，虽是有了个大概，可：“这没人的房屋多了，你说的是藏在村拐角的那个？”
月书就说小蛇是个可造之材吧，这记性当真不错。她来月氏的目的很简单，只是想确定一些事，顺便，再见见那些从来未曾得见的人。可如今月仲的身份在她的心中尚有疑问。
“对对对，我打听过了，那间是用来存放族谱记录月氏一族大事文献的地方，我想拜托你帮我吧族谱借来一看，其余的别乱动。”
月氏的地方，小蛇毕竟是个外人，这三更半夜做梁上君子，还是有些不妥。月书是他们的贵客，想来不过是看看族谱什么的，月仲应该不会那么小气的吧：“你自己怎么不去？”
月书总不能说担心自己去手脚太重了被人发现，到时候不好和月仲解释，只能委屈巴巴，真假掺半的，试图给小蛇一个合理的解释。
“那屋子看似平平无奇，可毕竟是重要所在，一定有玄机在其中。我这样的要是遇到些简单的难题还好，要是来个什么结界啊封印之类的，可不就要抓瞎了。再说了，有些事情，不能让月仲知道。其实知道也没什么，关键是他不会相信的，我说出来也是泄露天机，会遭天谴的。”
小蛇歪着头用手挑弄着烛台上的烛花，有些好奇的问道：“听这意思，你以前在这上面吃过亏？”
“那是当然，所以，我现在能依靠的就只有你了。你看看你，这天底下没有你潜不进去的结界，要是连你都不帮我，这世间就没人能替我解此疑惑了。我真的不想把这些疑问带进坟墓里。”
其实好些事情，月书是想转空子直接问月仲的，可今天一问，月仲说他和皓月成亲多年，自己也一把年纪了，连个孩子都没有，她就知道问不下去了。
想再多提些什么，可月书一想到先前她受了二十几年头疼的折磨，还有当初见到月仲的第一眼；爷爷两个字还没喊出来呢，直接就给她疼得晕了过去不省人事。这些倒还是轻的了，再严重点的，她可就不敢轻易尝试了。
听她爷爷从前说起过，若是强行逆天而行，神形俱灭不说，在消散于世间之前，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都要受尽世上最可怕的折磨。但凡是个爱惜自己性命的人，都不会轻易尝试这样的事情。
小蛇看她这可怜巴巴的样子，反正他晚上也不太喜欢睡觉，就当是给她一个面子好了：“胡说什么呢，整天把死啊活的挂在嘴边，都是修道之人，不知道最忌讳信口胡说之言吗？”
说罢，小蛇起身活动着筋骨，给月书展示了一下什么叫做身若无骨后，道：“不过是本族谱而已，你在这儿慢慢吃宵夜，一会我就帮你取来。今天你白天发呆跟睡觉似的，晚上应该不会睡得很晚吧？”
白天的时间到底是怎么过去的月书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不过，心中埋着那么多的事情，这几天指定是不好睡的了：“自然。不过我要去找找素问，一会你要是在我前面回来了，就在屋里等我一会。”
小蛇出门的时候反复叮嘱道：“你一个人出去逛，要小心些。这虽然是月氏的势力范围，可还有其他种族存在。”
“我不乱跑，就在村里，没事的。”
看着小蛇消失在月色中后，月书趴在门上看左右没什么人了，提着裙角一溜烟的就往村口结界边界处去了。
月书在虚空之中拍了拍，只见面前的空中因为自己的触摸惊起阵阵涟漪后，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这结界，现在是只能进不能出了，若是要让素问能兼顾自己这边，还有黎渊那儿，只怕要请月仲网开一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行了。
月书看时间不早了，赶忙掏出传信纸鹤：“素问，素问！”
素问在太虚境中焦急的等待着，她已经想好了，要是过了子时还联系不上月书的话，只能把这件事呈报给钟山了。所以，在桌上的传信纸鹤飞到面前的时候，素问二话不说直接寻着纸鹤灵力的源头找了过去。
可谁知道，一道无形的屏障犹如天险一般横在她和月书之间：“……哎呀我的天，你可算是主动找我了。我这都寻你一天了，连传讯纸鹤都没用，搞得我一天到晚这火气旺的。我怎么进去，你那伤口再不换药可是不行的了。”
在素问来之前月书自己尝试了几次，可结界纹丝不动就是了：“最近月氏出了些事情，他们这结界就加强了些，你在这儿等我一会，我让月仲来给你开个后门。”
“嗯，慢点，我不着急。”
“好嘞！”
月书着急忙慌的深夜造访的时候，月仲正和族中的几位长老商量要是。这些长老们看来者是月书，倒也没什么意见。
第344章：解惑（下）
……从前月仲说要娶皓月的时候，族中的长老，没有一个是同意的。皓月虽从小和月氏的孩子们一同长大，虽非月氏族人，可到底也没人用另类的目光看待她。
她要嫁谁都行，唯独，月仲不可。她身上到底有一半的幽都血脉，按理说，幽都是绝对不能和月氏结合的。
可当时，月仲态度强硬，事后皓月也一直住在禁地之中，他们也就没再多说些什么。现如今，自小被月氏收留抚养长大的人，扭脸就对自己的族人下了重手，长老们只当皓月死了。
现在月仲在族中为难时刻亲自接了杜家小姐来，一看就是对人家与众不同。再者，这小姑娘与月氏似乎有极深的渊源，他们这些老头子，巴不得月仲和她多发展发展呢。再重要的事情，往后稍稍推迟那么一会，也不要紧。
月仲说自己的时间比较紧张，月书干脆带着他一边往村口走，一边解释了一下素问的事情……
没过多久，素问进入了结界之中，迅速的帮月书换好了药，东西还没收拾完，月仲便是敲门了。月书一开门，他就开口下逐客令了。
“素问姑娘，实在抱歉，月氏眼下有要是处理，为了避免连累姑娘，可能要请姑娘先暂时离开了。”
月氏的事情黎渊也和素问提过，在桌上留下了好些药后，道：“……还得烦请月先生送我出去。”
月仲看了看桌上那五花八门的药物，有些担心月书一个人搞不定，只能无奈的轻叹了一声：“你放心，明天傍晚我会再带她进来，不会耽误你换药的。素问姑娘，这边请。”
“谢谢爷……谢谢月族长！”
月仲和素问前脚才走，一早就回来不敢进门偷摸躲在外面的小蛇后脚就闪了进来。月书看他来了，赶忙把门窗给锁上了：“东西呢？”
“在这儿，你慢慢看吧。”
月书接过厚厚的一卷布帛卷轴后，仔细的查看了起来。小蛇拿起桌上的瓶瓶罐罐瞧了一眼后，道：“素问来给你换过药了？”
“嗯。”
“这次的药，味道好像和先前的不太一样。”
月书一边搜索关键字，一边解释道：“素问说，我体内的妖毒已经清得差不多了。所以今天的就换了几味药，新药的功效，说是帮助长肉，给我腰上那少了块肉的地方补坑的。”
小蛇把药罐全都检查了一边后，道：“药是好药，不过，我看晚上我还是看着你好了。”
这话瞬间就抓住了月书全部的注意力：“这，这药难不成有什么厉害不良反应？”
“去腐生肌，都是上等的好药，只是药效快，肉芽生出来的时候，可能会奇痒难忍。要是你在肉芽和新皮肤长出来的时候忍不住抓了一下伤口，这以后……”
看到小蛇脸上那冷血动物自带的阴寒表情，月书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行，你别说了，我晚上不睡了。或者等你发现我开始扭扭捏捏坐立难安的时候，直接一个定身术丢过来，你我就都解脱了。”
小蛇化出原型，往柱子上一缠，便是打算在此常驻了：“根据我的经验，这种小磨难你再多受三天，以后是飞天还是遁地，就都随你心意了。”
月书一边看月氏的族谱，一边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是在说些什么，小蛇虽然听不太清楚，可那一连串的唠叨声就好像是什么神奇的咒语似的，没一会就让蛇有些昏昏欲睡了。
烛火的光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暗淡了下去，月书站起身来挑了挑灯花后，一边收拾着那长长的卷轴，一边皱着眉头：“奇怪，怎么没有皓月的名字，她不是月仲的妻子吗，难不成因为堕入魔道所以被除名了？还是一开始，那些长老们就没承认过这门亲事？”
皓月的事情，单从这族谱上来看就已经有好些奇怪的地方了，白天其他族人对她也是避而不谈，就算说，大都也是气话，没什么价值。要真想知道些什么，就只能去问月仲了。
先前月书在青丘莫名其妙得到皓月的石眼还有一封没有署名没有内容，只写明要送给皓月的信，乍一看，这些事情好像没有多少联系，可月书却怎么也放心不下。
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些很重要的是，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人。而那些不知究竟是不是真实存在的东西，全都与皓月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
不过，这族谱倒也是给月书明确了一些事情。月氏一族向来忌讳同名之事，“月仲”这个名字也是唯一的存在，如此一来他应该是自己的爷爷不假；而且，这份族谱其实是一直留存了下去，这上面记载的大部分内容，和她从前儿时看到的那一份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只有一点，她从前看到的那本上，有月仲夫人及其唯一一子，也就是月书父亲的名字。
月书把东西全部收拾妥帖后，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舒展了一下筋骨后，看向盘在柱子上的那条紧闭着眼的白色巨蟒：“小蛇，麻烦你再悄无声息的把它还回去。”
白色睁开眼，吐着蛇信道：“这就看完了？”
“嗯。”
白色顺着柱子爬下来的瞬间，幻化成形，接过刚好从月书那儿丢过来的卷轴叹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我今晚这趟跑得好像一点价值都没有呀。”
月书表示，就算真的没查到些什么，单凭他今夜此举，自己要是说些丧气话，可就白费人家的好心了，赶忙展颜安慰道：“都是你的错觉而已，帮了我好大的忙呢。”
小蛇拿着卷宗，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上面，似乎没有你想要找的东西？”
月书难掩失望神色的点了点头：“一半一半吧，看来，我想要知道的，还得亲自问了月仲才行。”
小蛇把卷轴放下后，有意无意的说了一句：“如果是想问个女人的事情，他倒不一定会和你多说些什么。”
月书闻言，脸上神色一变，负在身后的右手已经悄悄拿上了五火七禽扇。
第345章：蝴蝶效应（上）
她可没有孙大圣的火眼金睛，从前被人骗的次数也不少了，皓月的事情，她可没和小蛇多说，何以一语道破玄机：
“你，你怎么知道？”
小蛇见她那防备的样子，面色虽如常，和心中却是在暗暗吐槽黎渊了。来时黎渊偷偷找过他，还说了好些月书的“坏话”，如今看来，果然是挑拨离间之语啊。
“我取了族谱回来的时候，正巧你在换药，月仲在和几个老头谈事情，我就在外转悠了一圈，有个貌美女子，托我给你带句话。”
月书倒吸了一口凉气：“貌美？你居然会有称赞别人外貌的时候？”
小蛇虽是蛇族，但可是有九尾狐的血脉在身，甚至还继承了狐族自恋以及被美貌有极高要求的性格。轻易间是不会夸赞别人容貌的，虽然皓月就算成了堕仙也依旧是美艳不可方物，可他没见过啊。
小蛇轻咳了一声，道：“那你是要听，还是不要听呢？”
月书点了点头，随即道：“不要。”
小蛇一愣：“为何？”
月书轻笑了一声，“目的不纯，听多了，徒扰我心”。
话音方落，面前正在斟茶的小蛇，伴随着一阵奇异的花香，竟是变成了月仲：“既然如此，你想问什么，我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而小蛇，此刻却是突然出现在了床榻上，正朝着月书露出一副欣喜安慰的表情。
“……！”
月仲给月书倒了杯茶后，道：“你别怪他，不过是关心你罢了。就算他是大罗金仙，动了族谱，我这个做族长的，不可能不知道。”
月书一时语塞：“我，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你既然已与皓月见过，那，就从我与她相识说起吧。夜还长，喝杯浓茶，听我慢慢道来吧。”
一夜过后，月书感觉自己成长了许多，月仲也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正在制定下一步对抗皓月报复的计划。毕竟，一直躲在月氏祖宅这小小的结界里，不是办法，而且月氏一族再怎么也是有着悠久历史的家族，被一个女子逼迫到这种地步，说出去只怕要被人笑掉大牙了。
小蛇坐在窗上，有些无聊的打了个哈欠之后，看月书这呆，从黑夜到黎明，从黎明到清晨，本来就不聪明，再这样下去，只怕是要成小傻子了。
小蛇清了清嗓子后，高声道：“故事情节跌宕起伏，听完让人荡气回肠啊。”
月书还以为他是在说月仲昨晚说的故事，刚抬头准备应和两句，就看见他抱着一本一看书名就十分不正经，还署名月仲大名的书：“你感叹个什么劲，让你别看了你还看。”
小蛇把书往桌上一丢：“你不是不理我吗，所以我才引你和我说话的。你说说，月仲昨晚走了之后你就没再说过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天聋地哑呢。”
月书白了他一眼后，目光无神的托腮道：“我只是在思考下一步该做些什么而已。”
“那你想出来了吗？”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没有”，月书有些泄气了，她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到底要做什么，感觉前方雾蒙蒙的，什么也看不清，脑子里空荡荡的，就好像头盖骨里面的东西全都被人悄悄换成了空气似的。
小蛇表示，这个时候，他这个角色就很重要了，持续的追问，迫使她给出一个答案：“所以？”
月书长叹了一声，志气全无的趴在桌上，像是一条永远不会翻身的咸鱼一样：“混过一天是一天了，就当换个地方养伤了。”
很明显，她这个答案，并不能说服小蛇：“那岂不是很无聊？”
一夜未眠，月书这肉体凡胎的虽然能保持足够的清醒，但混乱的头脑处理起信息的速度，很明显降低了许多。她还以为，小蛇这话是在问他自己的，便是出于好意的给他提了个建议：“你要是觉着没事呢，就帮帮他们拿拿工具，抬抬木头什么的，我不介意的。”
小蛇无奈的扶额道：“……那个皓月先前和你说的那些，再结合起月仲的说辞，她本意上是不想把你牵扯到她与月氏之中的恩怨来的。再者，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你就算知道得再多，也不是亲身经历过的局内人，如今警报已然解除，等伤好了，不如就此撒手吧。”
这种事情，不用别人说，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后，月书自己也明白：“是啊，有时候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曾经，月书真的十分单纯的以为自己来到了这个地方，有爷爷在背后撑腰，那拿的就是妥妥的女主剧本啊，前二十年也是这样过来的，可等她真正入世之后才发现，许多事情，她是无能为力的，就算是亲眼所见，很多时候，她也只是个见证者，而不是参与者，更不是掌控者。
上辈子打打闹闹偷懒躲闲惯了，这辈子原先用一己之力证明些什么，可好像，很多事情都不能尽如人意。
也许，小蛇说得对，别人的事情她是真的管不了了，可她自己，又无事可做，这局面就很尴尬了。
关键的关键，现在的故事，好像已经偏离了它原本该有的轨道，月书不明白这种偏移是引导未来成为未来的发展，还是朝着什么别的地方跑偏了。
她只知道，从自己喝下那碗奇怪的孟婆汤，跨过奈何桥降生于此的时候，很多事情，似乎都悄悄的被改变了。蝴蝶效应之下，未来何去何从，谁都不知道。
小蛇看月书的目光，从无神，到迷茫，又到恍然，还没搞明白她是如何做到这样复杂表情变化的，月书却是突然抓住了他的手，那扭捏做作的动作和表情，让人有些想吐：“你，你这是做什么呢？”
月书死死咬着下唇，抓着小蛇的双手控制不住的颤抖：“……给我个痛快吧，我快忍不住了！”
刚开始的时候小蛇还以为她是来了月氏水土不服中邪了呢，没想到原本是这个：“那你躺床上去吧，一会习惯了，就没那么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