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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楚翎羽     月老重修手册txt下载     月老重修手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6章:生机勃勃的鄢都

    “你呢,东西都买好了吗?”

    “我点点”,月书打开玲珑袋一点,好家伙,没想到秦无衣这老贼居然还有女装的癖好,连她的首饰都要克扣,不愧是守财奴啊:“除了被你克扣的,都准备齐全了。”

    “嗯,那走吧。”

    ……别看谢飞燕长得玲珑娇小十分可爱,这手底下还是有些真功夫的。不说别的,单单这御剑就比月书强上不少。

    月书现在还没寻到有缘的佩剑,只能暂时借用秦无衣的惊蛰,虽然能勉强控制,可速度上还是有所不足。再看谢飞燕,不紧不慢轻轻松松的就你拿过跟上秦无衣的速度不说,脸不红气不喘的。

    “哇,燕子,你好厉害啊,没瞧着这迷糊样下,还要这样的修为!”

    谢飞燕有些害羞的说道:“你可别夸我,师父说我在师门里就是见不得人的。倒是先生,都不用借助外物,只靠周身云气就可以腾云驾雾,实乃仙人之资啊!”

    面无表情秦无衣:“……”

    “师父,人家跟你说话呢,给点表情呀。”

    依旧没有表情的秦无衣:“……”

    月书扶额道:“师父,面瘫不是高冷,是病,得治。”

    秦无衣估计是受不了她那么聒噪,就干脆当她不存在,目光更是直接越过她,落在了谢飞燕的身上:“……我们要加快速度了,需得提前到达鄢都才是。”

    说完,秦无衣手指微微一动,月书脚下的惊蛰瞬间消失不见,不等月书反应过来,秦无衣一把就把人给拉了过来。

    谢飞燕刚想提醒月书,见此状,也就没多嘴了:“先生是突然想起什么要紧事吗?”

    “嗯,十分紧急。”

    到达鄢都之后,谢飞燕又传书联系了一下师门,收到回信说把部队还在路上后,索性给月书留了个地址之后便自行离开了。

    别的不说,很多有钱人都有收集癖,比如房子什么的。谢飞燕这样的人家,在鄢都自然也是有个三宅两院的,也不用月书替她操心。

    至于秦无衣,一到鄢都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知去向。月书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就寻了个客栈,酒足饭饱之后,便是准备好了钱财,出去闲逛了。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鄢都当真是个神奇的地界,月书先前就知道这个时代有诸多寻仙问道之人,也见识过许多山精野怪,可眼前这景象却是她从未见过的。

    在这儿,你能一眼瞧出哪些是人,哪些是妖。不同种族之间,说是其乐融融都不为过。

    从前跟着秦无衣在章尾山上学习的时候,哪怕是偶然有外人经过,山上的小妖们都要担惊受怕好些天。

    下山之后,偶尔有个山精小怪误入村庄,村里的人那可都是用锄头棒槌“欢迎”,如此祥和的景象她当真没有见识过。

    在安陵城的时候就更别说了,安陵城中基本上看不见什么妖怪,误打误撞或者专门找死的除外。

    先前秦无衣要带月书走的时候,要不是在杜家人面前露了一手,大家也都还当他是个骗吃骗喝还打算骗孩子的神棍呢。

    这下,她也能想明白为什么每次云台剑会都在这里举办了。在山上待得久了,她要看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啊!

    鄢都里新奇的事物数不胜数,月书空有一个满满当当的荷包,却也看得眼花缭乱不知道该买些什么才好。

    这左转转右看看,月书突然闻得一阵急促的锣鼓声,便是好奇的寻声凑了上去。

    等她挤进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群众后,才发现一个和三岁孩童差不多高,却长着张大叔脸的地精正拿着锣鼓招揽人群,在它的面前还有好些包好的小包。

    地精瞧人群聚集得差不多了,便是打开了其中一小包东西,向众人展示。

    这牛皮纸里包着的粉末,在阳光下居然散发着点点蓝色的光芒,还有股兰花的香气,瞧着好像是什么药粉似的:“摊主,你这卖的是什么东西呀?”

    地精一眼就相中了月书腰间的玲珑袋,满脸堆着笑的解释道:“姑娘,我看你也是修行之人,要不要试试我们家的独门秘方,神仙散。”

    月书带着围观众人的疑惑,开口道:“神仙散?有什么功效吗,单从颜色和味道上看,也瞧不出里面的用料。”

    地精赶忙道:“诶,可不敢胡说,这神仙散啊,别的不说,最能固气安神。服用一贴,改造全身经脉骨骼,帮助吸收天地灵气,日月精华;服用两贴,理气固元,加强内丹修炼;要是服用五贴……”

    “五贴怎么样啊”,众人齐齐的回过头去,看向了那个突然插话的人。有些人瞧见来人穿的是官差的衣服后,便是识相的让开了一条路出来。

    “五贴,五贴身轻如燕,飞升地仙啊”,在这小妖用高亢的声音把最后一句广告语说完之后,唰的一下,连带着它面前的小摊子,变成了一阵轻烟消失不见了。

    然而,这捕快不紧不慢的朝着地下甩出一截锁链。那锁链就好像活过来了一般,瞬间钻入地下,等再伸出地面的时候,方才那卖药的小妖连带着“赃物”,都被捆了出来。

    捕快摸着下巴弯下腰看着这“老朋友”笑了笑,“骗了钱还想跑,省省吧”。

    小妖死死的抱着装满了神仙散的大布袋,一脸谄媚的说道:“大哥,大爷,咱们也算老相识了,能不能商量商量?”

    捕快蹲下身来和这小妖平视后,莞尔一笑后,瞬间黑脸:“要商量是吧,跟那些被你骗的人说去啊。要是商量有用的话,还要捕快做什么。你给我老实点,等我点清你这次骗了多少人再说!”

    地精赶忙道:“大爷,这次真的还没开张啊!”

    捕快才不管他有没有开张呢,先前几次都说好了,卖东西都得先登记;它倒好,每次都偷偷摸摸不说吧,还用幻术骗人买这地上一抓一大把的泥土,严重影响了鄢都商人们的形象。

    “你说你,一个当妖怪的,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地精反驳道:“怎么,瞧不起妖怪啊,我们不用吃饭生活的吗!”

第17章:有缘千里来相会(一)

    “别人也就算了,你还吃饭,光吃泥巴就能把你撑死!”

    “你还不允许我改善伙食了啊,有本事你天天只吃泥巴看看!”

    两个人骂骂咧咧的就离开了,没一会街道上又恢复了宁静,就跟方才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月书好奇的蹲下身来,看着方才那锁链经过的地方,地面之上,还能隐隐约约的感受到残存的灵力:“这鄢都果然不同凡响,连个捕快都那么厉害。”

    秦无衣慢悠悠的飘出一句,“这是自然,此地鱼龙混杂,若不是有些修为,在这种地方做捕快,不被吃干抹净就已是万幸了”。

    月书下意识的往后疾退了半步了,要不是因为打不过他,现在捂着胸口的人就该是秦无衣了:“老哥,你到底是想吓死谁啊!”

    “跟我来。”

    回到太虚境后,秦无衣衣袖一扫,桌上陡然出现一桌各式各样的装备,什么刀枪棍棒,铠甲护膝应有尽有:“卧槽,你该不会,是去哪打家劫舍了吧!”

    秦无衣随手挑了一把匕首扔了过去,“这些都是我随手锻造的,凑合着用吧”。

    “厉害,大手笔啊,怎么那么大方了!”

    月书接过匕首,这匕首样式虽然普通,但切石块跟切豆腐似的,这都敢叫随手,果然她还是太年轻了。

    她决定了,以后以后要跟着秦无衣好好学,要是把他这手艺学来了,这辈子岂不是要当个实实在在的富婆了!

    其实秦无衣这也不叫什么突然大方,他平常就已经很大方了,只是相较于节约而已:“现在催你修行已然是不可能的了,我也没料到,原来你的修为在这会连个捕快都打不过。里子已经没办法改变了,只能在外面下些功夫了。”

    月书啧了一声后,把匕首给放了回去:“你不是说凡事要靠自己的吗,这算不算作弊?”

    秦无衣一本正经的表示:“宁可作弊,也不能输了我章尾山的名声。”

    月书恍然大悟,“对哦,我报名的时候用的是章尾山当名字的,当初应该想个有气势些的才对,输人不输阵嘛”。

    秦无衣拍着月书的肩膀,苦口婆心的劝导道:“你啊,白瞎了这一身的仙骨灵根。徒儿,争气些吧,不然初赛的时候,你连总角孩童都打不过,可就真的丢死人了。”

    “放心吧师父,我是成年组的,丢不了你多大人。”

    面对毫无危机感的月书,秦无衣也是无奈。这人吵嚷着报名的时候,难道就没认真看看规则吗,居然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对于修行之人来说,年龄已经不能算是限制条件了,只要与修行有缘,哪怕孩童,也能窥得天道二三。

    “是谁告诉你,会按照年龄分组了。”

    月书笑道:“尊老爱幼呀,传统美德嘛,伤到小朋友那可就不好了。”

    “……”

    看秦无衣神色严肃,月书也渐渐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思考了片刻后,问道:“我,我说错什么了吗?”

    秦无衣没说话,然而,在看到他周身冒出来的怒气后,不知道错哪儿的月书也只能乖乖认错了:“……师父,我错了,我错了师父,你的衣服很贵的!我乖乖听话就是了,你说你说!”

    (喵的,跟个老流氓似的,一个沉不住气就要变会真身,这要不是在太虚境里,看他有没有脸天天“膨胀”)

    在太虚境里熟悉了一下装备性能还有使用方式之后,眼看着天要黑了,月书可不想在太虚境里过夜,她明天还打算去街上逛逛的:“师父,我在四海升平定了房间,这钱都给了……”

    本来秦无衣是不打算出去的,可既然钱都给了,若是不住,那就是奢侈的浪费,这是绝对不允许出现的:“把东西都收好,明天继续。”

    然而,等两人到了客栈之后,月书刚准备回房间美美的睡一觉养足精神,不等她进门,“啪”的一下,抢先一步进屋的秦无衣关门不说,居然还在上面下了咒,除了他本人,其他人压根没办法打开。

    月书一脚踹在门槛上,差点被把脚崴了,趴在门上就是一通嚎叫:“秦无衣,你个老贼,这是我的房间,你要住不会自己另开一间吗!”

    但闻秦无衣慢吞吞的一句,“你用的是我的钱”。

    “你你你,那是我的私房钱!”

    喵的,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好面子爱记仇,还是个守财奴。还好月书早有准备,早早的在鄢都最好的止步居定了另外的房间。

    狡兔尚且还有三窟呢,为了能有个安心睡觉的地方,月书也是绞尽脑汁了啊!要是不闹这一下,秦无衣肯定会怀疑自己还有其他准备。要说还是亲娘好,临走之前给了月书一大笔钱,不然她才不敢住到止步居那种地方。

    月书天不亮就起来了,先是坐在柔软的床榻上闭眼冥想了半个时辰,又去止步居的后院练了会剑,做完早课之后才打包了一袋刚出笼的包子去街上闲逛。

    许是云台剑会举办在即,不过一天的时光,街上便是多出了好多外地来的人,有游客,有剑客,还有各色看似无害的山间精灵。

    说巧不巧,月书才把东西吃完,就在街尾小巷前看到了昨天那个因为卖假药被带走的地精。

    地精支好了摊子后,拿出锣鼓便是开始招揽客人:“来来来,大家快来看啊,新鲜出炉的考题啊,快来看啊!”

    月书看着摊子上好像不是昨天的那些假药,乍一看,好像是些书籍字画的样子,该不会是它从哪里偷来打算销赃的吧:“摊主,你今天卖的这些又是什么?”

    “姑娘,咱们又见面了,实在是太有缘了”,不怪这小地精记性好,昨天被抓之前谁让它正好在忽悠月书。

    然而,月书这嘴巴都还没张开,就被人抢先一步了:“是挺有缘的。”

    月书微微侧身一瞧,嗯,的确是挺有缘的,这不是昨天那个使锁链的捕快吗?怪不得昨天那地精说和这捕快是老相识呢,还真不是套近乎的话。

第18章:有缘千里来相会(二)

    这次地精没有挣扎,任凭捕快用那冰凉的锁链把自己捆了起来,“我记住你了”。

    月书突然打了个寒颤,一脸茫然的看着地精,它刚刚是在瞪自己吗?还有,这咬牙切齿的说记住是几个意思,这抓人的又不是她:“等等,我什么都没干啊我,你记住我什么了?”

    地精激动的表示:“昨天也是你在我才没开张的,今天你一来他就来了,你们两个果然是一伙的……”

    为了避免这个地精因为情绪激动言语激烈影响市容市貌,捕快小哥索性直接施咒封了它嘴了,“昨天骂骂咧咧了一天一夜你还没说够吗,放心,还是老房间;至于你的这些东西,等你出去的时候交了罚款就可以带走了,不会少你一件”。

    月书原本是没打算逗留的,可看围在摊前的人不减反增,也对这地精售卖的物品起了兴趣。这走近一瞧,才看到树皮上赫然写着:云台剑试考卷。

    趁着东西还没被府衙的人收去,月书一个箭步追了上去:“那个,这位大人,我问一下,那考题是什么东西?”

    捕快上下打量了一下月书后,问道:“看打扮,姑娘是来参加云台剑会的吧?”

    “嗯,第一次来鄢都。”

    捕快耐心解释道:“云台剑会和寻常比试不同,若是已经报了名,要先参加一轮笔试,笔试过后才会安排擂台笔试。”

    “啊?”月书满头问号,什么时候修道的人比武还要考文化科目了?话说,这该不会是什么修仙门派联合起来举办的,类似联考之类的东西吧!

    捕快瞧月书这一问三不知的样子,心想这妹子估计是不小心报了名,也没个师父教导,便是大方的表示:“这样,今天刚好我休息,等我把这家伙送回府衙,我带你去了解了解情况吧。”

    月书大喜,世上还是好人多啊,这人一看就是一身正气,又是捕快,不像是会骗小姑娘的人:“大恩不言谢,今日就有劳大人关照了!不知大人如何称呼?”

    “客气,叫我兆离就好”,说罢,兆离小哥好似是突然想起什么事情似的,一手拍晕了一直闹个不停的地精后,指了指月书的头顶,“先给我一根你的头发”。

    月书愣了一下后,恍然大悟:不愧是鄢都府衙啊,这联络人都直接用头发就行了吗,感觉很科学的样子啊!

    “这样你是不是就能随时知道我的位置,然后跟我联系了?”

    兆离在月书的头发上划了一下后,这头发一下子就化成了一阵轻烟,没了:“不是,先登记一下,查查你有没有案底,例行公事。”

    月书见此,下意识的感叹道:“……好,好有原则啊!”

    与此同时,秦无衣强势加入谈话,瞬间扰乱了谈话:“是吗?我觉得很正常。”

    面对再一次突然出现的秦无衣,月书除了面无表情,就只有面无表情:“老贼,你是不是跟踪我!”

    “路过。”

    兆离在脑海之中搜寻了一下眼前男子的面部资料后表示,这人他从未见过,应该不是鄢都本地人,估计也没有登记:“这位是?”

    “我师父”,说罢,月书顺手把她刚刚在秦无衣衣袖上发现的头发递了出去,“他的头发给您”。

    收下头发确定眼前之人没有案底后,兆离原是想给他们师徒二人做向导的,可还没开口,就能先被秦无衣婉拒了:“云台剑会的情况我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小徒就不劳烦大人了。”

    兆离点了点头,道:“也好。那我先走了,若是有事可到府衙找我。”

    兆离走后,月书看周围来来往往的行人实在太多,便是把秦无衣拉到了巷子里。一到了没人的地方,伸手就是要取秦无衣,腰上的钱袋。

    秦无衣没躲,等她把东西拿到手后,才问道:“你做什么呢。”

    “拿钱买考题啊”,月书刚准备打开钱袋瞅瞅有多少战果,然而,才把绳子拉开,这钱袋就变成了一片树叶,缓缓落在了地上。

    “我就知道没那么容易得手。”

    秦无衣也道:“若是连考题都能用钱买到,那这云台剑会也就太没水准了,随我来。”

    天天就是随我来,随我去的,感觉自己都要被迫成为跟屁虫了:“师父,咱们又要去哪儿,能不能先告诉我,我好有个心理准备。”

    “月老庙。”

    “什么,这里有月老庙!”

    月书记忆中的月老庙,大多都是香火鼎盛之地,放眼望去人头攒动,皆是来求取姻缘的男男女女。可鄢都此地,一阵大风刮过,除了正殿前合欢树树叶沙沙作响之声外,压根就没什么人。奇怪的是,虽然没人,可殿中香火却是一点不少。

    “奇怪,这月老庙怎么都没什么人的样子?”

    秦无衣在合欢树下寻了个晒得到太阳的地方,备上了桌椅板凳,香茶笔墨后,慢悠悠的掏出各色调料和茶叶,兴致盎然的准备烹茶。

    “你昨晚要是不去止步居,好好待在四海升平等着为师,这会也不用在这儿发呆了。”

    月书一拍脑袋,是了,她是笨蛋吗,自己昨天偷偷摸摸离开客栈,秦无衣不可能察觉不到,这老贼,一早就知道今天有此等大事,就是憋着不说,佩服,佩服!

    秦无衣完全不管月书此刻五光十色的脸,认真煮着自己的茶:“你没看公告吗,今日会在月老庙前派发考题,估计现在大家都去抢试题去了。”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提前说”,说罢,月书停顿了片刻后,瞬间风轻云淡的在秦无衣对面坐了下来:“你以为我会这样发狂吗,太天真了;这件事也就算了,公告在哪里看,我逛了两天压根就没看到!”

    秦无衣抬眼道:“就在你昨天遇到地精的那条街,我以为你瞧见了。”

    面对秦无衣这啥都不说,就看你着急的作弄,月书也是有自己的一套应对之法的:“师父,你还要面子吗。”

    秦无衣微微一笑,颔首道:“自然。”

    月书理了理衣衫后伸手道:“我就知道,把东西拿出来吧。”

第19章:有缘千里来相会(三)

    看着桌案上那长长的卷轴,月书就是一个头两个大了。这些题目的题干乍一看倒都很简洁,可要正儿八经的作答,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有些题目一眼就能瞧出作答方向,可有些,题干就那么几个字,压根就搞不懂出题的重点在哪里。

    伸手党这种物种,当了一次就想当第二次:“师父师父,有答案吗?”

    “有,在你心里”,说完,秦无衣还不忘提醒道,“你还有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以后,这儿就要和平常时候一样人满为患了,你若是不想被人围观的话,就抓紧时间吧”。

    秦无衣可以说是把月书的脾气吃得透透的,月书这个人其实算不得懒散,她只是对自己不敢兴趣的东西提不起兴致来罢了。

    原本的云台剑会是她一直所期待的能在人前展示自己的舞台,可现在不同了。如此,就只能用她最害怕的方式,来逼她做个决断了。

    要么,被人围观颜面尽失;要么好好作答,给秦无衣一个反转打脸;这两个选择,傻子都会选第二个。

    月书仔仔细细的看完了所有的题目,在心中有了个大致的答案后,信心满满的便是提笔作答。

    然而,这卷轴可不是寻常纸张。无论她在上面怎么涂画,下一秒就又变成一片空白模样,根本就答不了题。

    “怎么,怎么写不上去……”

    秦无衣一边喝茶,一边提示道:“这是云台剑会,又不是科举考试。”

    月书恍然大悟,是哦,这是修仙门派弟子们的联考;笔墨可有可无,要用灵力来答题嘛,她简直就是个小天才:“明白明白,多谢师父提醒!”

    ……月书将卷轴交还给秦无衣的时候,看着月老庙还没有人聚集,趁着这个空档,给功德箱里捐了些香油钱后,便是闭上眼虔诚的在庙中祈愿。

    “……”,爷爷啊爷爷,你要是真保佑我,就让我得个第一吧,拜托拜托!

    然而,也不知在那一头的月老是听见了她的祷告,还是有人故意捉弄她,原本藏在月书怀中安安分分的小册子却是突然飞了出来,变成了一根红绳“唰”的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什么情况这是!师父,我的宝贝飞了!”

    那小册子秦无衣见过多次,月书一直都是贴身保管的;为了避免因为册子不见,带来的吵嚷不断,还是先带着她把东西追回来要紧:“抓紧了。”

    月书就像小时候一样,扯着秦无衣的衣袖就跟着他往鄢都城外追红线去了。

    城外一处红绸飞舞的古树上,身穿红衫的男子卧在粗壮的树枝上,正瞧着方才突然飞来的一页姻缘牍,时不时的还忍不住笑出一两声来。

    一阵清风掠面,红杉男子直起身来,看着树下的客人,笑问道:“小姑娘,这东西,是你的?”

    “是,是我的,你……”,月书看着那红衫人,一时间竟是语塞。

    这人,给她一种前所未有的心动之感,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跨越了千年时光再度重逢一般;直觉告诉她,她一定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人,见过这张脸。

    月仲看了看这个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的女子,又瞧了瞧手中又化为红色的纸张,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疑惑。

    此物寄托的灵力,的确是来源于自己不错,可方才他也瞧了,自己的姻缘牍并没有任何缺失损伤,也许,只是偶然?

    想到这些,又瞥见这小姑娘身侧这颇有来历的男子,月仲一个翻身便是从树上跳了下来,将红绳原原本本的还了回去:“还以为是遇到族人了,真是失礼。”

    “没,没什么……”,月书将红绳收好的瞬间,脑海之中灵光一闪,她就说自己见过这个人嘛!

    这人乍一看就和家里传说中那幅爷爷年轻时候的画像上的那个人,长得一模一样。他方才还说了什么族人,难不成他真的是自己家里那个倒霉老头子?那老头子居然没有吹年,年轻的时候当真是一副欺骗小姑娘的好模样啊!

    等等,这种好事按理说应该不可能发生在她的身上吧?这爷爷真是亲爷爷啊,历练还给这种待遇!

    没等月书发呆太久,一旁的月仲在秦无衣的无形威压之下,已经感觉有些胸闷气短,为了能多活几年,便是告辞了。

    可没等他走出两步,回过神来的月书却是突然叫住了他:“阁下留步!”

    月仲有些为难的转过身来,问道:“姑娘,还有事吗?”

    “你,你是不是叫月……”,就在月书兴冲冲的准备认亲,正要叫出月仲名字的时候,这头就好像是突然被人按住,死死的撞在了墙上一样,直接把她给拍晕乎了。

    “……!”

    “这……”,月仲大惊,他可什么都没做,也没说什么话刺激着她啊,怎么就突然晕倒了?这要是碰瓷的,他这些家当可不够赔啊,真是流年不利啊流年不利,早知道出门应该翻翻黄历的。

    “失礼,告辞!”

    秦无衣抱着月书火急火燎的离开后,站在树下还有些茫然的月仲突然发现了些有趣的事情,折扇轻摇间,不由得低声自言自语道:“有趣有趣,当真有趣。如此有趣,不如,在鄢都都停留一段时间。”

    ……另一边,在时间的另一头看着月书历劫的众人,在看到这个粉墨登场的特殊角色后,又乱成了一锅粥。

    “月老,这是什么情况,你赶紧解释清楚!”

    “就是就是,怎么你也在,难不成你一开始就安排好了要作弊吗!”

    “……”,这一次,在被众人的质疑声淹没之时,月老没有解释什么,只是脸上的神色越来越凝重。与他们在一起旁观的几位上神,在看到方才那一幕的时候,也沉默了。

    众人吵嚷的声音,此刻好像突然消失不见了一样,月老神色凝重,似乎已经沉浸在了一段被深藏在脑海之中不愿轻易翻开的记忆中。

    此刻,虚空之中传来一阵威严的命令之声:“众人散去,此间之事,不容尔等置喙。”

    “……是。”

第20章:阴谋的味道

    先前秦无衣出现的时候,月老他们也觉察到了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可仔细观察了许久也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妥,更没有意识到秦无衣的真身,竟可能是那条“干大事”的烛龙。

    众人所能窥见的,按理说应该是月书所经历到的一切;可奇怪的是,月书在太虚境中经历的一切似乎完全被屏蔽了。他们也知道秦无衣有那么个藏身之所,却是不知二人在太虚境中都发生了些什么。

    综合以上疑点,从月书被人联合举报投诉,直到提出红尘历劫;也许,并不是一次单纯的偶然事件。

    虚无缥缈如云似雾的上神们,直接将问题抛给了月老:“此事,你怎么看。”

    月老分析道:“怕是有人在孟婆汤和轮回之井动了手脚,这段历史,早就应该封存,不该再现才是。”

    “月书是偶然闯入,还是……”

    月老在那遥远的记忆之海中查找,的确是寻到了一抹月书的影子;只不过,他从来没把那个记忆中的人,和自己的孙女放在一起过。

    “我的确,在那段遥远的过去里,遇到过一个很现在看到的这个月书十分相似的女子;只是现在,我还不敢妄下结论。”

    上神接话道:“此事必然有人在背后操纵,天道在上,旁观者无法插手,难道要让当年的事在众人面前再重演一次吗。”

    月老却是不这样认为,月书是什么样的人,他这个做爷爷的人是最清楚的了。她虽然不喜欢家里这个世袭的职位,可她的三观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也许,还有一线生机。月书,哪怕她就是那个人,可她现在是月书啊。”

    “月书的身份是月氏一族公开的,没有任何问题,这点我们还是相信的。”

    千年前与烛龙一起搅乱三界的妖女,她的所作所为极端非常,令人不齿;而月书,也勉强算是他们看着长大的,毕竟从她还小的时候,从月老那里听来有关她的事情便是不少。

    严格说起来,月书这孩子,和那妖女的性子,算是有天壤之别的。总不能因为容貌相似,就把这屎盆子往无辜的人脑袋上扣。

    这些上神说话的声音几乎一模一样,乍一听,倒是给月老一种在听他们自问自答的感觉。当然了,眼下这个事情并不是重点;重点是,月书历练的事情,已经不能允许除他们以外的人再继续“监督”了。

    “老朽的建议是,再看看。不管事情如何发展,眼下我们也无从插手;若真不幸走向了我们都不愿意看向的那条路,也只能期待月书,能带给我们不同的结局了。”

    ……月书醒来后,她只记得自己和一个很可能是爷爷的人说了一句话后,头疼发作晕倒了;至于现在为什么自己待在一个小小的密闭空间里,她是完全不知情的。

    一片漆黑之中,月书心中的不安与恐惧被迅速放大。就在她慌张的准备呼救之时,在鼻子吸入一股熟悉的药香后,心中的恐惧不安,身体上因为条件反射始终止不住的颤抖,才渐渐没那么严重。

    “师父,师父!”

    太虚境中,秦无衣正坐在丹炉边看书,察觉到月书醒来之后,想着她可能会害怕,就往丹炉里多加了些安神的药。原本以为她还会在里面待上一段时间,没想到才醒过来没一会,就能听见丹炉里传来她那中气十足的呼喊声。

    彻底安心的秦无衣,终于将书中的书籍翻到了下一页:“有事说话,无事告退。”

    月书听到秦无衣的声音后,心中大喜。她就说这老贼不可能把她一个人留在丹炉里自己跑掉的,赶忙应声道:“我头不疼了,能让我出去了吗,劳资现在真的好怕啊!万一你一个不小心,把我给煮了怎么办!”

    秦无衣把书方下后,慢悠悠的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一天到晚劳资劳资的挂在嘴边,小心嫁不出去”。

    “又没想嫁,一个人无牵无挂的多自在”,说话间,丹炉鼎盖缓缓升起,月书一个晃身化作一颗闪着光芒的红色荧光,快速从里面飞了出来。

    要不是因为在这丹炉被药气环绕,能让她的头疼迅速好起来,再加上她当时一下子就晕过去了,否则,打死她都不想在进到里面。

    还记得当初秦无衣刚刚发现这个法子的时候,一个疏忽,自己倒是出去风流快活了,愣是把当初还是一个小娃娃的月书给忘在了里面。

    月书那叫一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就跟个被人关起来等死差不多。等秦无衣回来把她从丹炉里拉出来的时候,头是不疼了,但魂也没了。

    自那天起,但凡要用到此法,秦无衣手边再有重要的事,也没离开过半步。可少时的经历,已经在月书那小小的心灵上烙上了一个不可磨灭的印记,简称心理创伤。

    从丹炉里出来之后,月书赶紧在太虚境里上蹿下跳的活动了一圈,出了一声汗之后,醒来时身处漆黑幽闭之地的恐惧感,才勉强消除干净。

    月书回自己房间换了身干净衣服后,若有所思的推测道:“师父,我感觉,我已经快要明白我为什么会头痛了。”

    “哦,说来听听。”

    月书故弄玄虚的说道:“不可说不可说,不过我可以肯定的是,只要我不再见到刚才那个帅哥,就能排除掉一个引发头疼的因素。”

    其实也算不得是故弄玄虚,她头疼除了那过期孟婆汤的缘故,应该就是不能说出一些她在另一个时空认识的人,大概是这样。而且,就算她说出来了,也要秦无衣相信不是?

    然而,以往对月书推测一笑置之的秦无衣,这次居然意外的追问了下去:“……这是为何?”

    月书也没想到秦无衣会由此一问,嘴巴一张就是胡说八道:“我方才掐指一算,发现我和他五行相克八字犯冲。”

    秦无衣嘲讽道:“要是你这等道行都能算清楚,那才是出鬼了呢。”

    “说得好像你多厉害似的,冒昧问一句,您老都算出过什么呀?”

第21章:师父的目的

    月书这种段位的话,根本就不能对秦无衣造成任何攻击:“别的不说,我算出了未来会有一个跟我抬杠的徒弟。”

    说到这个,秦无衣也是无奈。他自认自己对这个小女子算是极好的了,可这人从小就好像长了一副大人心肠似的,肚子里的弯弯绕绕多得让人害怕。

    本来自己也不擅长带徒弟,尤其是小徒弟;再加上章尾山上原本就没什么村庄,除了他,也就是山精野怪陪着月书的时间多一些。

    如此想来,自己似乎对她现在这太过自由的言行举止,要负上些许责任。

    “噢,原来我还会有个师弟或者师妹啊,师父放心,我明天就去工地好好找找。”

    原本还在回忆从前的秦无衣被月书一句玩笑话给拉了回来,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噗,有时候真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要不是换了别人,你不是被打死,就是把人气死。”

    秦无衣这一声轻笑,在他看来也许只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表情,可对月书不同。要说她对秦无衣哪里不满,那可能说上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可要说喜欢他哪里,只有一个,笑容。

    这人平常不喜欢笑,其他多余的表情,似乎也没有那么丰富;他从前还说过,再多的表情,都不如一句直言了当的话来得实在。

    这扰乱秋池的笑,就连月书此刻说话的语气都能改变:“我也有同感,所以说,咱们算是,臭味相投吗?”

    秦无衣摇了摇头,直言道:“我看不然,瞧瞧你这身衣服,就与为师的品味相差甚远。”

    月书闻言,直接就围着秦无衣转了一圈:“你看出来啦,我跟你说,我在叶锦天订做了好些,全都是这个颜色的!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换言之,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月书身上穿的衣服,全部都会被统一成,鹅黄,这种娇俏的颜色。因为,秦无衣十分极其的讨厌这个颜色,没有理由。

    秦无衣除了觉得此刻的月书十分辣眼之外,还有一个最严肃的问题:“叶锦天?我们什么时候有那么多钱去那种地方订衣服了,你这个孽徒!”

    月书狡黠一笑,“下山前我不小心在你的书案上瞧见了一张衣服订单,结果当时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什么东西附体了,稀里糊涂的,把我想要的衣服也写上去了”。

    秦无衣在收到账单和衣物清单的时候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一样数量的衣服,差不多的用料,价钱居然比先前足足多了两倍。果然,还是他低估了月书败家的能力;如此一来,也没办法,只能从没收来的“嫁妆”里扣了。

    秦无衣心中的小算盘一打,确定自己虽然赚的少,但是亏的也不多后,也就没说什么,只是扭头就打开了太虚境的出口:“今天你就在太虚境里好好待着吧,我就不陪你了。”

    月书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不是吧,该不会把他弄生气了吧这是:“你要去哪儿,我也要去!”

    秦无衣转过身来,道,“止步居装潢不错,为师打算去体验一晚”。

    说罢,又指了指圆桌上的膳盒:“你呢,把桌上的药吃了,修炼也好,睡觉也罢,随你高兴。为师也得好好犒劳一下这把老骨头才是啊。”

    说完,人就没影了,月书居然连他的衣服都没有抓到。回头看着太虚境里的硬桌子冷板凳,还有那传说对腰背好的石床,忍不住爆了粗口:“禽兽!”

    当夜,月书在石床上骂骂咧咧着昏昏睡去后,月老庙前便是来了个不速之客。

    原本已经打算收拾收拾,找个好地方去晒月光的月仲,不由得被这夏夜里突然袭来的一阵寒风冻得直打哆嗦。

    “我与阁下只不过一面之缘,不知阁下为何要对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露出如此瘆人的杀意。”

    秦无衣慢悠悠给自己倒了杯茶后,惊蛰寒芒乍出,瞬间将殿前的树木尽数拦腰斩去:“不过是想和尊下,做个交易罢了。”

    “……”,月仲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或者是说了什么才惹上这个危险的人物。但此刻额头那密密的细汗告诉他,现在最好安静点别说话。

    秦无衣收回了惊蛰后,才道:“我可以饶你一命,只要从今以后你不得出现在我,和我徒儿面前。”

    月仲赶忙答应道:“好说,好说!”

    话说,这哪里是什么交易,赤裸裸的威胁才是。还有,他徒弟是哪位啊,或者说,是他所有的徒弟还是哪一位徒弟,起码这大爷得说清楚才是吧?

    这大半夜的跑来他的地盘舞刀弄枪的也就算了,就不能说得具体点吗?算了,随便了,关键是他也不敢说,更不敢问啊。

    秦无衣又道:“口说无凭。”

    月仲心中咯噔一下,这人还真不是开玩笑啊:“这,言灵誓就不必了吧!”

    “……”

    “吾月仲在此立誓……”

    秦无衣离开之后,笼罩在月老庙上空的乌云瞬间撤去。而方才本已被惊蛰斩断的树木,此刻却如往常一般,没有丝毫损伤的沐浴着月光。

    月仲拿出汗巾擦了擦脸上的汗,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这位爷是什么来头,居然看不清究竟是人是魔还是仙。如此厉害的伪装术,想必今夜来此说这一番话的目的,也不会单纯。”

    说罢,便是走到殿前中央的古木前,抚上那生机勃勃的枝干后,缓缓闭上双眼道:“如此一来,我们的缘分算是正式结下了。我虽然不能出现在你们面前,可不代表,我就没有其他的法子监视你们。”

    ……锦玲在止步居的池塘里吐了一圈又一圈的泡泡,顺便又再收了一群小弟之后,终于等来了秦无衣,“主人,尹零露和杜黎平有消息了”。

    秦无衣揽了揽衣袖,在池塘旁坐了下来:“二人现在何处?”

    “鄢都城郊,忘心湖湖底”,锦玲凭借着自己的好运,一路从安陵追到了鄢都。要不是知道秦无衣他们也到了鄢都,她还不知道要游多少里才能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们。

第22章:终于要开始了吗!

    尹零露的怨念深重,若是用秦无衣的法子,一剑就能简单将给这个事故划上一个句号。

    不过,月书已经很明确的表示想自己解决此事;再有,秦无衣私心里,也希望能让月书得到一次真正锻炼自己的机会。

    只要事情还在可控的范围之内,暂时,他还是决定不把尹零露的行踪告诉她。让她一点一点将真相揭开,比直接帮她解决要有看点得多。

    待月书能有与尹零露相抗,或是自己寻到解决之法时,再说也不迟。

    说起来,尹零露也着实算个可怜人,只不过这个可怜人选择了最极端的方法复仇。这样的怨灵他从前也见过不少,只是不知道月书那个倒霉哥哥现在情况如何,若是被尹零露吸光元气,可就不太妥当了。

    “那杜黎平,情况如何?”

    说起这个杜黎平,锦玲就一肚子火气,从来没见过这样油盐不进的人。他那样子,看起来应该是完完全全明白尹零露到底是什么人,也知道她在做些什么了;用月书的话来说,他就是个被情爱蒙蔽的双眼的男人。

    “锦玲尝试了和他说话,也表明自己是月书的朋友;可他不愿意跟锦玲一起离开也就罢了,还让我转告月书,让她不要再插手此事。”

    秦无衣无奈的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月书手上那本册子是不是什么巫器;自从杜黎平和尹零露的名字出现在那册子之后,事情就好像往一发不可收拾的方向发展去了。

    “孽缘啊,继续监视,月书那边,我会选个合适的时间告诉她。在此之前,你继续试探杜黎平的想法。”

    “是,锦玲告退。”

    等秦无衣把手边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回到太虚境一看,这天才微凉,月书却是留书一封又跑了。

    ……鄢都一条无名小街上,黎明时分天还未亮,就已经传出一阵阵惹得人食指大动的迷人香气了。这街巷虽是无名,可其中有家王记小食却是远近闻名。

    现在正值云台剑会举行期间,来自各地的游人也数不胜数,倒是让着平日里就繁忙的小店烟火气更重了些。

    天不过微微亮,小小店铺里就已经满是客人。老板瞧来吃早点的人越来越多,索性把家里吃饭的桌椅都搬了出来,认真擦拭干净后,又给周边的店家送了些小礼物,才在铺子门外又支起了一个茶棚。

    吃东西的人多了起来,可大家的目光,似乎都被一个正在吃面的女子吸引了过去。瞧她那狼吐虎咽的样子,总觉得自己肚子里的馋虫又活泛了起来;是没吃的更想吃,在吃的还能吃。

    谢飞燕寻常时候,吃食很是讲究,很少有机会能出来吃吃这些小食。今日早课后听师兄师姐们说要出来,也就跟着一起了。

    看着对面桌上那一摞碗碟,谢飞燕的师兄们,不由得放下了手中的碗筷:“诶,你们瞧瞧,那姑娘胃口真……!”

    “我也发现了,刚刚我还听她又点了两碗阳春面!”

    师姐们就不一样了,看着那姑娘和自己差不多的身形,却好像吃不胖的样子,不由得盘算着要不要大着胆子过去问问人家是不是有什么保持身材的秘方。

    “这姑娘怕是大有来头,要是我,吃那么多,怕是早就趴下了。”

    谢飞燕看着那熟悉的背影,也不由得放下了碗筷,直勾勾的盯着人家看,乍一瞧还以为她在思考什么严肃的事情呢。

    “师妹,怎么了,是不是这儿的东西不合胃口?”

    谢飞燕看那豪迈的进食方式,以及那人头上簪花,和自己送出去的礼物一模一样;才是笑着摇了摇头,站起身朝师兄师姐们微微施了一礼:“师兄,师姐,我看到熟人了,去打个招呼,马上回来。”

    看着谢飞燕那活泼的模样,众人不由得露出了欣慰的笑:“哟,才出来多久,小师妹都交上朋友了,不错不错!不管云台剑会结果如何,这一趟啊,就没算白来了。”

    谢飞燕在月书身后站了一会,见她一点反应都没有,才伸出手去拍了拍她的肩膀:“月书。”

    月书一回头,瞧见是谢飞燕,赶忙把嘴巴里的面条给吞了下去,才招呼谢飞燕落座:“诶,小燕子,你怎么也来这儿啊,来来来,坐坐坐!”

    谢飞燕瞧桌上那么多的吃食,有些担忧的说道:“你少吃点,小心肚子受不住。”

    月书笑了笑,吃完这碗也就差不多了,其他没动的,可不是给自己点的了:“放心,我这嘴大吃四方心宽体胖的,这个是给我师父点的。”

    谢飞燕四处瞧了瞧,要是秦无衣出现的话,她指定一眼就能在人群中发现的:“先生也来了吗,我怎么没瞧见?”

    月书刚想说自己给他留了书信,这还来得及没开口,脑海之中一道灵光闪过,便是忍不住在心中吐槽了一句:“说曹操曹操到。”

    等谢飞燕回过神来的时候,秦无衣已经端端正正的坐在了自己对面,拿起了筷子。

    月书把手边的面推了过去,安利道:“师父,我跟你说,这家面是真的不错,我给你点了一碗,还是热的,赶紧尝尝!”

    在月书热切目光的注视下,秦无衣十分给面子的吃了口面,顺便还给予了极高的评价:“……味道十分独特。”

    谢飞燕看自己再一次被秦无衣忽视了,刚准备咳嗽两声宣誓自己不是透明人时,秦无衣朝着她微微点了点头:“飞燕吃过了吗,云台剑试考得如何?”

    谢飞燕赶忙答话道:“尚可,不过没有月书厉害。”

    月书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连着心跳都不由得快了许多:“成绩出来了?”

    谢飞燕点了点头,看公告的时候没遇到月书,想着她可能是忘记了,所以自己就自作主张的帮忙看了看;刚刚来找她一来是想打招呼,二来也是想和她说这件事。

    “是啊,你也是榜上有名呢;一会要去抽签,咱们一起去吧。”

    “好呀好呀!”

第23章:云台剑会载入中

    谢飞燕向同行的人简单介绍了一下月书和秦无衣后,两拨人便是一同往云台剑会的擂台去了。抽签结束后,月书拿着手中那张二十九的号码牌,便是坐在一旁静静的观察众人比试的状况来。

    等谢飞燕上场后,人家才把佩剑唤出来,她就激动在台下当起了称职的啦啦队队长,带着括苍山的师兄师姐们各种应援。

    此举看着有些胡闹,可无疑让月书在括苍山众人心中的印象好了不止是一星半点。毕竟,台上的那位,可是他们括苍山的小宝贝。

    擂台之上,谢飞燕步若飞燕,剑出如虹。对方虽然来势汹汹,可谢飞燕不仅不畏惧,甚至连辅助的阵法都没有用,单单是靠着手中的一把细剑,对方在她手下却有没能撑得过十个回合。

    也不知是谢飞燕运气好选了个好对手,还是这对手的功夫太差,才落败于这小女子之手。

    台下的月书,也不由得感叹道:“小燕子这身手当真不错,出招利落,剑气凌厉;这都还在师门垫底,果然是山外有山。”

    月书的点评很是中肯,秦无衣也随即补充道:“飞燕所在的括苍山,也是历史悠久的修仙门派,看飞燕这架势,此届弟子亦是人才辈出。”

    “要是我记错的话,括苍山在十大洞天里是拍第十的吧?”

    洞天福地自有地理优势,但是他们章尾山也是灵气充盈的好地方:“括苍山的排名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不能给咱们的章尾山争个好名次。”

    月书自信满满的保证道:“放心吧,我都想好战术了,这场我有必胜的把握!”

    ……月书上台之时,也不见拿什么兵器;手边有的,也不过是几乎算人手一个的玲珑袋。

    等裁判介绍了一下对阵双发之后,与月书相对的男子,抬手微微施了一礼:“杜姑娘,刀剑无眼,小心了。”

    月书亦是按照流程回了个礼,“你也是,当心了”。

    这擂台上看似寻常的比试才刚开始,擂台之下就响起了一阵阵的锣鼓声,“买定离手了啊,买定离手!”

    月书闻声不由得分心瞥了眼台下人群之中,那个长着大叔脸的地精,不由得思考了起来:这小小地精到底是什么来头,几乎每天都能看到它努力赚钱的身影,这经济头脑不错啊,改天得去讨教一二才行。

    就在月书分神之际,对面的咒法正好吟唱完毕;等她再回神的时候,一阵铺天盖地的剑气袭来,几番躲闪过后,月书的右脸之上已经多了一条细细的血痕。

    “……!”

    谢飞燕眼瞧月书开局不利,忧心非常,可一旁的秦无衣似乎对这场比试一点都不上心,甚至开始闭目养神起来了。

    眼瞧着这师徒二人对这云台剑会的态度都十分的“淡然”,谢飞燕也不禁为他们捏了把汗。

    月书说了,现在这门派只有他们两人也就罢了,正经名字也没有一个,参加云台剑会就是为了有个能招生的名声。此刻看来,这个目的,怕是有些难实现啊。

    台下地精的吆喝声一直都没有停下来,不多时,周边的围观群众都聚集了过来。可奇怪的是,这都见有人掏出钱袋来了,就是没有下注的。

    一直旁观的人群中,终于想起了一声:“赔率多少?”

    地精一听,终于有人要上钩了,赶忙应声道:“杜月书一赔十,贾明一赔二啦!”

    说罢,兆离就跟个幽灵似的,从人群中悠悠飘了出来,站在地精身后,说出了那句贴心的问候:“你登记了吗?”

    “这怎么可能”,地精一回头,在看见兆离的瞬间,脸上的褶子笑得都快看不见眼睛了:“大哥,今天这种盛会,我只是想活跃一下气氛而已!”

    兆离手中铁链一动,便是和准备跑路的地精玩起了他们最喜欢的游戏:“那也得登记!”

    众人的目光才从被衙役带走的地精身上移开,就听得一句:“章尾山,杜月书胜!”

    这没看全的人一听,之前还处于下风被人追着打的杜月书居然反败为胜,赶忙向周边的人询问方才他们错过了些什么。

    一打听才知道,月书压根就没有用出什么了不得的招数,这局获胜,全靠钞能力。

    开始的时候月书的确是被对面的咒法克制,几乎是挡不住攻击受了些小伤。不过,待她东躲西藏了一阵,摸清咒法的吟唱时间之后,突然掏出了腰间的玲珑袋。

    将手中布袋往上一抛,数十件品质上佳的攻击法器齐刷刷的铺开,直直对上贾明的百道剑气。趁着咒法冷却的空档,给对手来了个致命一击,就跟打RPG,抓住QTE是一个道理。

    谢飞燕看月书这阵势,一下子拿出那么多东西来,就跟个土财主似的。可话说回来,有那么多东西,居然都不早点拿出来,实在是不清楚她到底意欲何为:“先生,月书这路数,我怎么有些看不明白了。”

    秦无衣十分直白的解释道,“单纯是想说章尾山财大气粗罢了”。

    月书下台后,玉手从脸上手臂上那些细小的伤口拂过,又是完好如初的杜月书:“怎么样,我厉害吧!”

    谢飞燕点了点头,道:“挺,挺厉害的!”

    得到了肯定的月书此刻心中更是乐开了一朵花,急忙往秦无衣面前去讨厌奖品:“师父,我赢了赢了诶!有没有奖励啊!”

    “午时接连会有两场比试举行,你要是还能赢,今天你想去哪儿我都不干涉;另外,这个也给你”,说话间,秦无衣居然还把月书一直觊觎的钱袋子给拿了出来。

    碍于有过太多太多被秦无衣坑的经验,月书没敢伸手去接那钱袋,反而是小心翼翼的问道:“……这东西,确定不是树叶变的吗?”

    “嗯。”

    “我会加油的!”

    接下来的两场比赛,谢飞燕完全没有明白月书到底是怎么赢的,她只记得上场前秦无衣把自己的佩剑给了她。

    等开打之后,对方的武器要不然是拔不出来,要么就是不受控制。趁着他们发愣的那一瞬间,月书奋力一脚就给人踢下了台去。

第24章:爱的奉献

    收工之后,也不等谢飞燕多问,月书把惊蛰还给秦无衣之后,拿着钱袋就没影了。

    谢飞燕实在是想不明白,只能求助秦无衣:“先生,你知道月书在台上究竟做了什么吗,我完全没弄明白,那两个对手也不像是认识她的人。”

    秦无衣笑言道:“呵呵,终归是赢了,管她做没做弊呢。”

    “嗯?”

    (先生,你说话能不能再直白一点,什么叫“管她有没有作弊”?她究竟是不是作弊了吗,总不会是随口一说吧!)

    掂量着手中那沉甸甸的钱袋,此时此刻的月书,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钱这种东西特有的魔力。做为有价值尺度和流通手段的一般等价物,要只是拿着不看,可就失去它存在的意义了啊!

    “啊,那么多钱,要怎么花呢!”

    也不知道今天是不是下红雨了,月书这儿正思考要怎么挥霍秦无衣的私房钱,那边一脚好巧不巧就踩到了一个硬邦邦又有布料感的不明物品。

    低头一瞧,居然是只绣了白鹤的荷包,这荷包材质上乘,却是有些精小,看起来不像是寻常装钱的袋子。

    想到里面可能装的是玉佩之类的物件,月书赶忙打开来准备检查一番,要是自己不小心把东西踩碎了那可就罪过了。

    “呼,吓死我了,没碎就好!”

    月书四周看了看,除了身边来来往往的人,似乎并没有什么扎眼的人在寻找东西。为了尽快找到失主,还是把玉佩放在了手中,心中默念了几句之后,一条淡淡的丝线从玉佩之上蔓延,一直指引着月书往前方走去。

    没走多久,月书就发现了玉佩的主人,赶忙追了上去:“公子留步!”

    鹤心焕迷迷糊糊的走在路上,隐隐约约的感觉被人拍了一下后,才恍恍惚惚的回过头,满面迷茫的问道:“姑娘,有事吗?”

    在鹤心焕回头的瞬间,月书愣了一下后,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试图和这个人保持一个安全距离:“……你,你没事吧?”

    鹤心焕只见这人嘴巴动了两下,周围太吵闹感觉也没听清楚,便是和往常被人询问一样,努力的扯出了一个微笑:“还好。”

    月书听到这两个还好后,咽了咽口水,把荷包递了出去:“你,你荷包掉了。”

    (这人,不是感觉不对劲,是真的不对劲,这手伸出来都乌青乌青的,好像睡觉的时候手背头压得太久有些缺血一样,还有这脸白得跟个女鬼似的,嘴唇却是紫黑,他居然还说自己“还好”,真乃神人也)

    “多谢……”

    说完谢之后,鹤心焕只感觉自己好像是被人撞了一下,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月书见状,赶忙冲上去抱住这个突然往后倒去的男子,避免他直直的倒在地上摔到头:“卧槽卧槽!”

    眼瞧着周围的人都聚了过来,月书一遍叫人,一遍用力的拍了拍这人的脸,又掐了人中试图将人唤醒:“喂,你醒醒,喂!”

    可是,无论她怎么做,怀中的人,依旧是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连呼吸都开始变得有些不正常起来。

    月书长呼了一口气后,小心的将人放在了地上平躺,衣袖一扬,便是在二人周围搭建起了一道无形的屏障,让围观群众们不能靠得太近,给鹤心焕留足了新鲜空气。

    眼下的情形,也不能让月书做太多的思考,在给眼前这个陌生人做了人工呼吸和心肺复苏后,月书撤去了屏障,大声喊话企图让目瞪口呆的群众们转移注意力,最好能忘记自己刚才看到了些什么。

    毕竟,这个社会,大约是不允许女子有如此“出格”的举动吧:“各位,你们可得给我作证啊,我真没碰他,刚刚他是自己倒下去的,我只是顺手救人而已!”

    一个大叔率先从惊讶之中缓过神来,道:“看到了看到了,赶紧送医馆吧!”

    月书带着些许无奈的哭腔道:“医馆在哪儿啊,我不是本地人啊!”

    “一直往前走就能看到招牌了,我……”,大叔刚挽起袖子准备帮忙把人抬去医馆,谁知眼前这小姑娘看着瘦弱,抱起一个比她高出一个头的男子,居然一点都不费力气,只能看着这姑娘飞奔的背影感叹一句,“人不可貌相”。

    此刻,周围有人提议道:“要不要跟上去看看,要是那公子醒了,误会人姑娘怎么办!”

    看到方才情况的众人纷纷附和道:“走走走,咱们一起去,万一人姑娘钱不够,三瓜两子的,咱们也还能帮一帮!”

    ……医馆中,在看到有昏迷病患登门时,坐堂的大夫跟正在把脉的病人说了句话后,就赶忙冲了上去。

    一旁的月书,则是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大夫,他怎么了,要不要紧,还能不能醒?”

    病人一进来,大夫就问了月书几个要紧问题,随即赶忙拿了几颗不知道是什么成分的药丸给人灌了下去后,才开始把脉,顺便安抚一下家属不安的情绪。

    “姑娘,冷静,我当大夫的还不怕他在我医馆里出事呢,你就别着急了。”

    月书赶忙道:“我不急,不急,您好好给瞧瞧!”

    “病己,病己”,大夫朝里间的方向唤了两声后,一个中年人系着一条围裙快步走了出来:“爹,怎么了?”

    “准备施针,让后院备好炙甘草汤,再让厨房煮些清淡的药膳,具体的你看着办就是。”

    这个叫病己的中年人瞧了眼床榻上的病患后,便是小跑进了后院。

    ……在经过一系列紧急有效的治疗之后,鹤心焕的脸色明显比先前有了起色。

    “大夫,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碍了,我给你开个方子,你记得让他按时服药”,说罢,便是带着月书到了正堂,一边写房子,一边叮嘱道:“煎药的方法也给你写好放在里面了,等他醒过来,就可以带他回去了,切记,一定要好好休养,不可伤神激动。”

    “谢谢大夫!”

    忙前忙后终于闲下来的月书,看着床上那依旧不见醒来的人,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便是拿出了药房什么的研究了起来。

第25章:白捡了大宝贝

    上以清酒七升,水八升,先煮八味,取三升,去滓,内胶烊消尽,温服一升,日三服。妈耶,感觉好麻烦的样子!可关键是也不知道他是谁啊,要不把老秦叫来看看?

    赶来的热心群众看到月书后,关切的询问道:“姑娘,那人没事吧?”

    看到这些人,月书的心就暖了好大一截:“没事了,谢谢大叔。那个,你们之前有没有见过这个人,我想找找他的家人。”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后,又认真瞧了瞧床榻上的人后,纷纷摇头,“这人,看着面生,好像不是本地人”。

    几人正在说话,便是有人带着衙役来了:“人来了人来了!”

    月书一看,这迎面走来的帅捕快不正是兆离吗:“兆离,你怎么来了!”

    兆离朝着月书点了点头之后,先去大夫那里了解了一下情况之后,才道:“他们说这儿有人昏迷不醒,让我来看看,顺便帮忙找找他的家人。”

    月书道:“人倒是没事了,就是不知道姓氏名谁,家住何处。”

    “无事,我看看。”

    话才说完,月书就十分配合的从病人的头上扯了几根头发递了过去。兆离拿到发丝后,微微抬手,那头发便是在掌心之上化成了一股黛绿色的烟雾。

    “怎么样,他登记了吗?”

    兆离一脸恨铁不成钢似的模样,道:“真是奇怪了,今年新来的怎么都不喜欢去府衙登记,看来得让大人贴张告示在城门了。”

    月书闻言,也只好无奈的叹了口气,道:“算了,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就暂时交给我吧;你帮我多留意一下,看有没有什么失踪人口和这公子的体貌特征相似的。”

    兆离点了点头,道:“眼下也只能这样了,你药钱给了吗?”

    ……秦无衣收到月书的传书后,便是回到了太虚境中。前脚才踏进太虚境,便是感应到了一丝陌生的气息,一阵红色雾气在他耳边拂过之后,秦无衣才将惊蛰收回了衣袖之中。

    月书感应到秦无衣的气息后,就屁颠屁颠的跑出来迎接,谁知迎面就对上了秦无衣那一副不耐烦的臭脸。

    “着急把我叫来,出什么事了吗。你莫不是把那一袋子银钱都用完了,被店家通缉了?”

    “那哪儿能啊,不过,我捡了个东西,想问你能不能养”,说话间,月书还十分乖巧的给秦无衣的倒了杯他最爱的清茶。

    那一副谄媚的表情,让秦无衣想起了章尾山上茅屋前,那各式各样的猫狗鸡鸭;以及伴随着它们而来的,那股子永远让人难以接受的骇人气味。

    秦无衣接过茶杯又听得月书这么一说后,连喝茶的心思都没了:“又是从哪儿捡回来的猫猫狗狗,狗也就罢了,锦玲怕猫。”

    月书一边给秦无衣捏肩捶腿,一边表示,这个礼物,秦无衣一定“喜欢”:“不是猫猫狗狗,是个白面小生哦,给你暖床正合适噢!”

    “嗯?”

    趁着秦无衣还没反应过来,月书赶忙带着他进了屋。原本属于月书的石床之上,多了一个面容俏丽的男子。这模样的确是秦无衣喜欢的那种类型,不过也是正常人都会喜欢的。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美丽的东西,不管是人是物,都不由得让人心生怜爱之意。当然,美人秦无衣自是见多了,这骨相完美的,还真是少见了。

    再观此人的衣着打扮,怕是委羽山门下的。委羽山以鹤自比,门下弟子大多着白衫,衣绣祥云,以银白之色绣丹顶鹤于衣上作为装饰。

    此人身上除了有这些特征外,这腰间的白玉,若是他没看错的话,应该是下任掌门人选才能佩戴的。

    要是他没记错的话,月书下一场的对手,正是委羽山的大弟子,鹤心焕:“……你哪儿捡的活宝贝?”

    月书组织了一下语言后,言简意赅的描述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大街上,他先晕倒‘碰瓷’我,然后我顺手救了;带他去了医馆,找不到他的家人,开了药就带回来了。”

    “要是为师算得不错,他应该是委羽山门下的,而且地位不低”,说话就说话吧,秦无衣上去就把人外衣给脱了,直接把手伸进了人家的衣服里。

    吓得月书这个小孩子,瞬间转过头去:“你个老流氓,只是说了给你暖床,又不是给你暖脚,干嘛呢你!”

    秦无衣从鹤心焕的衣服里扒拉出钱袋掂量了一番后,道:“你救他花了不少吧,这就算是扯平了。等他醒了,我自会派人送他回去的,你就不用担心了。”

    月书长叹了一声,扶额道:“派人?这儿拢共就我们两个人,还不是得我去。”

    秦无衣将刚刚自行拿到的钱袋扔给月书后,语重心长的教育道:“女孩子家家的,得知道避嫌才是。明秋,此事就交给你了。”

    “属下谨遵法旨!”

    这太虚境中,突然出现个不熟悉的声音,着实把月书吓了一跳:“谁在说话!”

    “……”,然而,方才应声的人,并没有响应月书的召唤现身,就好像刚刚其实是她自己幻听了似的。

    “别找了,等你修为到了,自然就能见到了。这太虚境,远不是你想象中那么简单的地方。”

    月书愣了一下后,才发现事情真的不像她一开始想象的那样简单:“综上所述,你的意思是说,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其他人?”

    秦无衣有些无奈的反问道:“你说呢?我还以为以徒儿的天赋,早就发现这太虚境别有洞天了。”

    这下月书再也淡定不下去了,要不是因为屋中还躺着个病人,她的嚎叫声怕是要响彻天际了。

    “也就是说,我平常在自己房间里抠脚,抠鼻子挤痘痘,练习化妆也被人看着了!也就是说,我在你那些手下的面前一点威严都没有了!”

    被她怎么一说,秦无衣一下子居然有些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嘲笑月书。但看她这跳脚的样子,也不想再火上浇油让自己的耳朵受罪,随即安抚道:“这你不用担心,他们对你的这些‘爱好’,并不感兴趣。”

第26章:以身相许(一)

    就在秦无衣把这话说出口的瞬间,某个好事的手下,把一段自己看到的记忆,用一些神奇的方式传递给了秦无衣。

    月书看着好好的人,说着说着突然就呆了;呆着呆着,脸就绿了;绿着绿着,青筋就暴起来了,这症状可比鹤心焕的要严重很多啊!

    “师父,你怎么了师父!”

    秦无衣被月书晃了晃,才猛然回过神来,恨铁不成刚的看着她:“你,你要我说你什么好!”

    在秦无衣说话的同时,月书被他口中呼出了一股炎热气息差点风干,一下蹦得老远:“卧槽,怎么突然那么大的口气!”

    秦无衣不想解释什么,只是用手轻点了一下额头后,就把一团带着微微光亮的雾气丢到了墙上。

    下一秒,原本想让秦无衣解释一下发火理由的月书,一边试图遮挡墙壁上播放的“小电影”,一边解释道:“我去,为什么会有回放,我不要面子的吗!我这完完全全是为了救人,你要相信我!”

    “罢了,下不为例。”

    以往会千恩万谢,谢秦无衣“不杀”之恩的月书,在听到这话之后,脸上的表情却是变得格外认真:“这,我不能答应你。要是下次还遇到有人这样,我还是会救的。”

    秦无衣扶额一叹,解释道:“不是你让你救,但你完全可以选择其他的方式。好歹是个修行之人,用你的灵气为他疏导经络血脉,岂不是更加方便?”

    “……哦,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救人是好事,但也不能因为救人将自己白白搭进去。何况,人心难测,没人能保证被救的人,下一秒会不会反咬你一口。

    秦无衣相信,月书那么聪明,一定能明白个中道理。所以眼下,还是先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寻了本卷轴过来:“这本仙术书你自己拿去好好瞧瞧吧,基本上都是治愈之法。若有什么不明白的,问我,或是问锦玲都可以。”

    “多谢师父!”

    ……月书闲逛了两天之后,终于等到了上场表演的机会。然而,在看到对手名姓的时候,差点没高兴得瞬间飞升。

    为了避免被旁人看出她心里的小九九,今天的月书,在上擂台前,一直都板着个脸,十分严肃。

    “第四场,委羽山鹤心焕,对阵章尾山杜月书!”

    月书把一早从秦无衣那儿框来的惊蛰往后一甩,在搓手上场前,终于还是憋不住的吐槽了一句:“啊,每次听这个报幕的说话,总觉得是两个山头互殴一样,怎么听怎么奇怪啊!”

    秦无衣轻笑了一声,低声道:“现在还不是你吐槽的时候,你等着赢就好。”

    一直陪着月书过五关斩六将的谢飞燕,瞧这师徒二人满脸轻松胜券在握的样子,不由得有些担心起来。

    “先生,这个鹤方飞燕早有耳闻,可是个狠角色。他可是同辈之中,最早修成真人的一批,月书对上他,这要赢,怕是……”

    月书却反过来安慰谢飞燕道:“放心吧,秦老贼是谁,那可是咱们能掐会算的师父。不是我自大,我也觉得自己这局稳了。”

    谢飞燕看秦无衣今天心情大好,想着或许是他们早就想好了应对之法,也就没在说什么:“这,你多加小心,安全为上;伤药,我都替你准备好了,安心去吧。”

    擂台之上,在听到自己的名姓后便早早上台等候的鹤心焕,一袭白衣,风姿绰约,顿时笼络了台下不少少男少女的心。

    地精见状,不由得感叹自己精明的头脑,早就知道鹤心焕是这云台剑会的热门人物,瞧这架势,也不枉他花费了诸多心血,描摹出的这许多鹤心焕的画像。

    月书在听到那阵熟悉的锣鼓声后,上台的脚步不由得停顿了片刻。今天,兆离居然就只是站在一旁什么动作都没有;看来,这地精这次是学乖了,怕是早早的就登记好了吧。

    待双方都上台准备完毕后,裁判之人响指一打,一声震天之响将台下众人的眼光全然吸引过去,方才还如闹市的擂台也瞬间安静了下来。

    再观台上,鹤心焕气势汹汹,月书却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众人心知月书绝对不可能是鹤心焕的对手,可却也十分佩服她这临危不惧的模样,不少人甚至开始高声给她造势加油。

    然而,万众瞩目的对决,却是在鹤心焕对月书施了个大礼,负手走下擂台时,瞬间画上了一个丝毫不圆满的句号。

    “这,这什么情况!”

    “委羽山在搞什么啊!”

    伴随着台下众人的叫嚣声,委羽山门下众人也是满头雾水,这明摆着的胜利,为何要拱手让给一个陌生人。

    “师兄,你这是?那杜月书论修为远不及师兄,怎么就……”

    鹤心焕下台后,好像是了却了一桩心事一般,笑着给了众人一句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解释:“因果如此。再者,这场输了,对我并没有什么影响。”

    委羽山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鹤心焕自己都这样说了,他们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师兄开心就好,今日已经没有委羽山的比试了,师兄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鹤心焕微微侧身,看向正和秦无衣分享胜利喜悦的月书:“今天精神尚好,难得一来,我也想看看。”

    “是。”

    ……月书赢了自然是极好的,可谢飞燕实在是有些想不通,凭什么,凭什么鹤心焕要让她一局,还要给她行那么大的一个礼:“月书,这到底怎么回事?你与委羽山的那位认识?”

    月书没有言明,只是一贯的说着玩笑话:“可能是被我的人格魅力倾倒,故而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了!”

    说罢,月书衣袖一扫,看了看自己眼下的排名后,道:“师父,今天好像没我什么事了诶,咱们一会去哪儿浪?”

    秦无衣也似早有准备一般,提议道:“这鄢都城外有个忘心湖,眼下这个时节,既可泛舟采莲,也能垂钓赏莲,倒是个不错的去处。”

第27章:以身相许(二)

    要说到湖边,那肯定少不了烧烤了呀:“烤鱼烤鱼!”

    秦无衣轻咳了一声,月书这欢快的说着烤鱼的样子,要是被锦玲知道了,怕是要许久不理她了:“锦玲会生气的。”

    月书没心没肺的笑言道:“她不是不在嘛,你不说我不说,她绝对不可能知道的!”

    说着说着,三人便是有说有笑的离开了擂台的位置,往城外的方向去了。

    看着几人离去的背影,方才还说想要再看看比试的鹤心焕却是突然改变了主意,吩咐道:“今天似乎也没什么可看的。难得来鄢都,趁着天气不错,大家也都各自出去逛逛吧。”

    大家一听,听鹤心焕这话中之意,似乎,不打算和他们这些师弟师妹们一起活动。下山的时候,掌门吩咐过,除非是鹤心焕自己要求,否则他身边绝对不能没有人。

    鹤心焕虽然是委羽山弟子中的佼佼者,可毕竟是凡人之身;若不是天生患有心疾,这一国皇子,也不会放下世俗成为委羽山的弟子。

    “师兄,你不打算和我们一起吗?”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想去的地方,想自个去看看。”

    ……忘心湖畔,被微风吹得轻柔飞舞的柳条,伴着湖面上残留的点点荷香,好似初入凡尘的仙子。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之上,轻抚出点点涟漪。

    眼下正值云台剑会,大部分的人都去城中凑热闹去了;忘心湖畔不过一二钓鱼老叟,湖面之上也只剩三两打渔小舟。

    月书看准了一支渔船后,足间轻点便是踏着水波上了船,挑了几条白鱼,又拿了几个莲蓬。回来的时候,还顺手从湖面上采了一支半开的荷花。

    火堆食材调料一应准备齐全后,在秦无衣的指导之下,谢飞燕也终于开始享受起野炊的乐趣。

    等鱼都烤上之后,谢飞燕终是忍不住悄声问道:“那个,月书,要不你去问问?”

    月书就跟个憨憨一样,反问道:“问什么,问谁去,为什么?”

    谢飞燕撇了撇湖面上那个假装游湖,却一直忍不住往他们这边递来目光的鹤心焕,道:“他都跟了我们许久了,应该是有什么话要和你说。”

    月书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可能是来送钱的,师父,我去看看,你别把我的鱼烤糊了啊”。

    说罢,随手捡了一根枯枝扔在湖面,便是踏着枝条往湖心疾驰而去:“大师兄好巧呀,你也是来游湖的吗。”

    鹤心焕长呼了一口气后,低头拱手道:“是在下唐突冒昧了,原本我只是想当面跟杜姑娘说声谢谢……”

    此话一出,曾经手底下那些男男女女间的故事桥段,便是飞快的在月书的脑海之中来回滚动,最后筛选出了一个很有可能发生的结果。

    “这倒不用,你已经谢过了,医药费我师父也自己动手拿了,不用那么客气。”

    “事情经过,我已知晓。今日前来,还望姑娘收下此物。”

    月书定睛一看,鹤心焕手中这玉佩,不就是秦无衣说的那个皇家身份证明吗。

    原来鹤心焕是想让她这个平头百姓拿着玉佩飞上枝头变凤凰,然后再来演绎一个还君明珠的故事吗,可这年头好像皇帝的女儿们都是公主,没有格格,要是她改名叫杜月书格格,说不准能行嘿!

    心中虽然有着诸多想要吐槽的话,但面对如此认真的鹤心焕,月书也不是那种会随意轻视践踏别人心意的人。只能推辞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何况这东西实在太过贵重,我不能收。”

    月书的底细,鹤心焕已经从兆离哪儿套得差不多了,除了不知道她的喜恶之外,来历还是已经十分清楚的。

    他也明白,自己冒冒失失的说这些话,的确是有些草率唐突。可姑娘家的,清白最是紧要:“请姑娘放心,待我回山禀告师尊,必当往安陵拜会二老。不会让杜小姐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跟着我回委羽山。”

    月书有些头疼的表示,她就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的感谢之意,自己是真的收到了。

    真没必要为了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白白搭上他的幸福:“不,真不用,我只是顺手而已,你不用以身相许的!”

    鹤心焕闻言,知道对方已知晓自己的心意,只是估计心中还有所顾虑才不敢答应,便是接着补充道:“鹤某虽是修行之人,但姑娘亦然。我辈修行,在心不在形。”

    要说方才月书的头疼是字面上的,那现在的头疼就是心理层面的:“不是,我在意的不是这个,你怎么那么死脑筋呢?我不用你负什么责,我自己可以负责的,你懂吧?”

    鹤心焕微微一愣,“……这,某不是很懂。”

    “算了,找个能和你沟通的人来”,随即,月书一个扭头就是冲着湖畔那正坐在小竹凳上认真烤鱼的秦无衣大声呼喊道:“师父,师父!”

    谢飞燕直起腰来看了看湖心后,瞧秦无衣依旧专注于手中之事,便是小声提醒道:“先生,月书在叫你。好像是有什么着急的事情,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秦无衣就跟没听见似的,道:“这鱼应该可以加香料了,飞燕,把你手边的几个罐子给我。”

    被他这么一说,第一次烤鱼的谢飞燕赶忙按照他的指示,把装着各色调料的小瓷罐拿了过来:“先生,这蜂蜜能放吗,加一点味道会不会更好些?”

    “应该可以吧,我也没试过,你在这条上放点试试”,说话间,便是把方才月书千叮咛万嘱咐交托给自己的烤鱼串,递了过去。

    月书在湖面上等了很久,心理层面上的度日如年,可秦无衣不仅没有任何回应不说,看那架势都已经准备要开吃了。

    凸(艹皿艹)

    月书心一横,把钱袋拿在手中,对准湖面,慢悠悠的说了一句:“不过来也行。看来,我只能和你的私房钱同归于尽。唉,可惜了,这小宝贝在我手里都那么多天了,居然都没见消瘦,实在是太可怜了。”

第28章:以身相许(三)

    话音未落,只听得一声,“唤为师何事”。方才还在和谢飞燕研究烤鱼配方的秦无衣,此刻已经出现在了月书和鹤心焕的面前,还秒把方才染了烟火气的衣服给换了。

    鹤心焕见长辈来了,在一轮你安好,我很好,你好不好的亲切友好的问候后,月书直言道:“师父,他说,要以身相许以报救命之恩。”

    秦无衣闻言,没有立刻发表看法,只是十分认真的打量了一下鹤心焕,时不时的还皱皱眉。

    鹤心焕最在意的,就是自己这天生的毛病,一看到秦无衣皱眉,就有些心慌:“先生这是?”

    秦无衣道:“我观阁下双目有神,不像有疾,怎么会看上我家这顽劣不堪,举止怪异,长相普通的徒儿。”

    这话别说鹤心焕觉得有些夸张,月书就是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

    虽然,她知道秦无衣这话是为了帮自己。但是,要帮她的话,能说的绝对不止这一个方面:“你再给我装傻,还是不是我亲师父,他怎么就不能看上我了,我是缺条胳膊还是多个眼睛啊?”

    “这……”

    鹤心焕刚想委婉的替月书辩驳几句,秦无衣的神色一下子就严肃了起来:“感谢的话,公子已经说了不少,谢礼我们也厚颜收下了。此事,便是到此为止,不需要公子再付出些什么。”

    “可……”

    打断什么的,秦无衣是专业的:“公子放心,当日众人皆可得见小徒所为实为救人的无奈之举,对她的清誉不会有任何影响。”

    鹤心焕闻言,心中的愧疚感一下子减轻了不少。又回想起自己方才的言行,也的确是有些不妥。如此,交个朋友也是极好的。

    “……如此,我便不再多说什么了。若是来日有有得上我的地方,随时开口。云台剑会结束后,我等便要回到师门。若杜姑娘日后有空,请让鹤某一尽地主之谊。”

    月书点了点头,应道:“大师兄客气了,若是他日游历自委羽山,我一定前去叨扰。”

    “那,我便告辞了。”

    “再会。”

    ……在忘心湖中左转转右游游的锦玲,已然一副无聊透顶的咸鱼模样。在感应到两道熟悉的灵气之后,一个鲤鱼打挺从湖中游到了岸边。

    水面之下,那两道扭曲得如此熟悉的身影,都用不着她确认了。锦玲把头探出水面,随即吐出了几个满带着她欢愉感情的泡泡,将湖畔边的篝火彻彻底底的扑灭了。

    “啊,我就知道是你们来了,我一条鱼都快无聊死了!”

    秦无衣将知晓杜黎平行踪的事情瞒了下来,自然也就没告诉她锦玲也在鄢都。所以,在看到锦玲的时候,月书心中除了慌张,就只剩慌张。

    “诶,你怎么在这儿!”

    原本坐在一旁听月书和秦无衣斗嘴的谢飞燕,在看到这在湖中闪闪发光的漂亮锦鲤时,也是震惊了片刻:“锦玲,说话了!鲤鱼精!”

    锦鲤看了眼谢飞燕后,就直接无视了:“咦,你们在吃什么呀,闻起来好香啊,锦玲也能尝尝吗!”

    “你不会想知道的”,月书义正言辞的说着话,却是丝毫不敢想自己现在藏在身后的双手里正拿着什么东西。

    这一切一定是秦无衣的阴谋,她现在才知道,为什么今天这老贼手里的吃食是那么容易抢走的,他早就计划好了这一切,这个魔鬼。

    “她在吃烤鱼,烤鲤鱼”,秦无衣不仅无情的戳穿了她,还十分不给面子的施法让月书带着亲手将那已经没剩几块好肉的烤鱼放在了锦玲的面前。

    “……”

    看到那残缺不全的烤鱼时,锦玲很平静,平静得就像这突然没了涟漪的湖面一般。在她“开心”的跃出水面的瞬间,鄢都城上空突然乌云密布雷电交加,原本宁静的忘心湖此刻更是波涛汹涌。

    不过是一瞬间,磅礴大雨重重的打在了月书的头顶,说实话,有点疼。

    在顶着风雨将忘心湖周围不知情的群众转移走之后,月书跟个没有感情的雨刮器似的,一边用手抹着脸上的雨水,一边在大雨之中疯狂的指责秦无衣的所作所为。

    “我去,大哥你疯了吗,要水淹陈塘关还是水漫金山,你说出来我给你讲故事啊!没必要搞现场直播好吗,你不知道这大姐看着娇小脾气火爆得一批吗!”

    生气是真的有些生气,可月书此刻倒是不担心这场突然而至的大雨会给鄢都带来什么损失。

    好在,锦玲不是一般的鲤鱼精,她能搅动风云,也能控制。忘心湖湖畔的人已经被月书转移;至于先前在湖上捕鱼的那些渔船,在锦玲发作之前,这条锦鲤就用咒法连人带船转移走了。

    秦无衣身周的屏障,此刻就好像是水底的气泡一样,很是圆润;就跟这人说谎不打草稿时那真诚的眼睛一样的,圆润:“我洗了衣服还没收,先回去了。”

    月书也不管什么形象了,叉着腰就大骂道:“你什么时候洗过衣服,不都是我洗的吗!当初谁骗我说洗衣服能锻炼肉体的,欺负我上辈子没洗过衣服是不是!”

    站在一旁的谢飞燕,此刻已经成了一只落汤鸡。以她对月书的了解,要是没有人阻止月书的话,哪怕秦无衣走了,她也能在这儿骂上好一会。

    别的也就罢了,她是真的不想穿着一身湿哒哒的衣服,趁着现在街上的人都去避雨了,回城的时候,不用太难看:“冷静,冷静,我们先回客栈吧,回客栈。”

    “哼!”

    鄢都城中,这场突然而至的大雨,虽然让众人有些手足无措,可不得不说,这鄢都要是再有几天不下雨,怕是要开始干旱了。

    云台剑会擂台之下,小地精还在向人勤勤恳恳的推销着自己的商品。大雨一来,客人跑了,这小摊也跟着遭殃了。

    “怎么突然下那么大的雨啊,我的画啊!”

    钱财什么的不怕雨淋,小地精也就没管,随手就扔进了篮子里,倒是这些鹤心焕的画,实在是让人手忙脚乱焦头烂额,早知道就去买点不会化的千年墨了。

第29章:糟了,是心动的感觉

    小地精在大雨中着急的收拾自己的字画摊,就在他快要哭出来的时候,一把大伞遮在了他的头顶之上。

    地精一抬头,在看见兆离的瞬间,下意识的抱住了自己的篮子:“你,你干什么,大爷我可是登记过的!”

    “你不是忙不过来吗”,说罢兆离微微笑了笑,那把大雨伞就自然悬停在了二人头顶之上。

    兆离蹲下身来,小心翼翼的将小摊上的东西整理出来递给地精,让他自己放回那小篮子里。

    “……”,地精呆呆的从兆离手中接过一卷卷画卷,那被吓停了片刻的心脏,突然狂跳不止:糟了,是心动的感觉!

    跟着谢飞燕回到她在鄢都的宅邸之后,没多等一会,两大桶飘着花瓣的热水,便是准备妥当。

    月书眯着眼趴在木桶边上,感受着温暖以及被人服务的感觉。有人搓背,真的很爽啊:“啊,洗热水澡好舒服啊!”

    此时此刻,月书的眼角不由得滑过一滴晶莹的眼泪。多少自己也和谢飞燕一样,是大家小姐,可是为什么遭遇就这样不同呢。

    淋雨后泡个热水澡的确是件十分享受的事,谢飞燕挥了挥手让房中伺候的侍女都离开后,学着月书的样子,眯着眼趴在桶边:“对了,你和先生现在住在哪个客栈啊?”

    月书满脸享受的柔声答道:“我们?本来是住在四海升平的,但是他嫌弃人家装修又在止步居住了两天,接着他又说不习惯住外面,就没在客栈了。”

    谢飞燕先前瞧见他们两个时不时就跑去月老庙,该不会是借住在那边吧:“那你们睡哪儿,月老庙吗?”

    月书摇了摇头,“不可说,不可说啊”。

    两人聊着聊着,要不是有侍女进来提醒她们不能泡太久,不然这两人怕是要齐齐睡过去了。

    月书从玲珑袋中找了件干净的衣服换上后,提前换好衣服的谢飞燕,一蹦一跳的就带着秘密往里间去了:“你等着,我给你个好东西。”

    看着手中那颗从谢飞燕手中接过的木头珠子,月书不由得发出了疑惑的声音:“这珠子上面,仔细看,好像雕了个房子?”

    谢飞燕也不卖关子,把珠子拿回来,便是往其中注入灵力:“这个呢,是我哥给我准备的,你看啊,你用灵力一催,它就出来了。”

    有了灵力作为力量支撑,这小珠子居然在谢飞燕的手心中变成了一个小小的房子,像是小朋友玩的小积木:“哇,好小!”

    谢飞燕接着解说道:“多给些灵力就大了,最大,应该能和这个房间差不多。”

    月书心中一暖,她是担心自己在外没有地方休息,所以才把这个给她的吧:“这小宝贝,真的要送给我吗?”

    “嗯!”

    月书小心的将那小珠子放进了怀中,这还是,她从朋友那里收到的第一个礼物呢。不管是过去做月老的时候,还是现在,月书的朋友都很少,友情这种东西,对她来说,比她还没感知过的爱情更加珍贵。

    “谢谢,你等着,明天我也给你带个好玩的东西来!”

    谢飞燕摆了摆手,“不用那么客气的,咱们是朋友,不是吗”。

    “什么叫不用,回礼是应该的,因为”,月书上前一步,给了谢飞燕一个拥抱:“我想和你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打开太虚境入口之前,月书就已经想好了一系列针对秦无衣的话,以及对他的行为的谴责,还有精神损失费的赔偿。

    然而等她气呼呼的回到太虚境时,看到那个正笨手笨脚,帮自己洗衣服的老贼,这火气硬生生的给扑灭了一大半。

    月书抱着手嫌弃的看了眼坐在小凳子上的秦无衣后,嫌弃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啧,笨手笨脚的,闪开。”

    回到“王座”上的月书,挽起袖子来,便是开始清理战场。秦无衣站在一旁端着皂角粉,就跟个木头人一样的看着她:“回来了?”

    “嗯。”

    “不生气了?”

    “气。”

    秦无衣轻笑了一声后,道:“那还是为师来吧,偶尔体验一下徒儿的生活也是极好的。”

    月书把手里的衣服往盆里一丢,质问道:“你就不能说以后衣服你来洗吗?”

    其实月书也就是说一说,洗衣服这种事情,给秦无衣做她还担心能不能洗干净呢。然而,秦无衣在研究了一下皂角粉后,道:“也不是不可以。”

    说罢,秦无衣将皂角放在一旁,把盆里的衣服捞在半空中铺开后,指尖轻点,衣服焕然一新,还顺带烘干功能。

    站在一旁的目瞪口呆的月书,顿时火冒三丈。早有这种方便的手段,为什么还要她哼哧哼哧手洗那么多年的衣服。到底是秦无衣不做人,还是她杜月书蠢啊!

    “你作弊!”

    当晚,太虚境上空的点点星辰,被一圈奇怪的雾气掩去了光辉。月书才打开出口,就被披衣出来的秦无衣给叫住了。

    “大半夜的,又要去哪儿。”

    月书看都没看他一眼,只说了一句,“找我哥”,便是消失在了太虚境中。秦无衣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道:“明秋,你跟着她一块去。”

    “是。”

    月书看着空荡荡的街道,不知缘由的叹了口气,刚鼻息凝神准备往城外飞,就被一道寒光追上,止住了脚步。

    看着面前这浮在半空之中的惊蛰,月书十分感动的表示:“你怎么跟着来了,是终于下定决心要跟着我私奔了吗!”

    “……”,惊蛰不过是一把兵器,除了剑灵,剑身本身是不会说话的。

    当然了,月书可不管这些,因为她甚至不知道,秦无衣口中的那个明秋,正是惊蛰的剑灵。

    此刻的月书,手拿着惊蛰,那温柔似水的眼神,看得明秋心里直发慌:“你的心意我已经收到了,咱们一起去救我哥,然后抛弃那个秦老贼回安陵去逍遥快活!”

    有惊蛰在手,月书可是安心了不少,别的不说,起码不管发生什么事情,自己的这条命那算是有无比坚实的保障了。

第30章:湖底寻兄

    等到了忘心湖畔后,已经消气的锦玲,作为一条只有七秒钟记忆的鱼,早就忘了今天为什么生气,怎么会生气,有没有生气了。

    你问她为什么别的事情记得那么清楚?简单点来说,锦玲的短暂记忆,是有选择性的。

    “锦玲,确定在这里了吗?”

    锦玲十分肯定的表示:“嗯,我已经盯了好几天了。我事先提醒你,你那哥哥,冥顽不灵,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月书活动了一下筋骨,做了一套准备活动热身准备完全之后,便是准备下水一探了:“没事,他只是被迷惑了神志,等我去砍了那妖怪,带他回家。”

    锦玲赶忙道:“不,不是。我的意思是,他神志清明,而且意志很坚定。算了,你是他亲妹妹,说的话一定比我管用。湖底怨气太重,我进去会瞬间成冻鱼的,就不进去了。”

    月书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那个杜黎平,平常就呆呆蠢蠢的,一点都不知道变通,神经也很大条,被人骗是很正常的事情。等把他救出来,她就让秦无衣去给他找个百十号未来妻子候选人。

    “无妨,你把法阵布置好,准备随时捞我出来就可以了。”

    锦玲吐出一串泛着淡蓝色微光的气泡后,信心满满的表示:“这个我擅长,你放心大胆的去吧!要是你不行了,我会马上通知主人的!”

    话是好话,但是月书依旧要强调一句:“放屁,女人不能说自己不行,明白了吗?”

    “不明白。”

    说罢,锦鲤的小鱼嘴巴一张,便是一颗珍珠大小的蓝色小珠子吐到了月书的身上。那小珠子一碰到月书,瞬间化成一滩流动的液体,覆盖月书周身。

    “好了,这样就不用怕水了。这东西和我的气泡是连在一起的,一旦我察觉到你有任何危险,不管你在做什么我都会把你拉回来,这点你要记住啦。别到时候出来,又问我为什么吓你。”

    月书看了看已经消失在身上的水膜后,甩着膀子道:“知道啦知道啦,锦玲对我最好了,等事情办完了,我让老贼给你放个假。”

    锦玲一听,两只鱼眼睛顿时散发出了一股奇异的光芒:“那可说好了啊,我已经好久没有自由活动了!”

    ……月书下水之后,只觉得越往下游温度越低,等她瞧见了湖底的淤泥之后,拔出惊蛰一挥,淤泥之中便是出现了一条怪异的裂缝。

    这淤泥之下别有洞天之地,若不是有一簇簇奇异的幽蓝光芒跳动,必然是漆黑一片的死寂之地。

    深入此处,月书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此时此刻,她居然正在一座巨大的宫殿之中行走。

    看着周围这高大华美的建筑,月书总觉得自己好像在什么地方见到过这样宽大的街道,高大的围墙:“厉害了,那女人到底是在这里做什么,还挺会享受生活的。”

    在这种寂静诡异的环境之中,月书虽然有心赏景,却是没法不注意随着深入宫殿而多出来的那些漂浮的虚幻之物。

    伴随着这些飘荡在湖底宫殿中衣衫褴褛双目无神的幽冥而来的,是一股越发浓烈的腥臭气。刚开始的时候,月书还能忍忍,可走了一段时间后,实在是受不了这股骇人的气味,趴在一块巨石旁干呕了起来。

    “……臭死了,果然人不可貌相。”

    这湖底怨灵的数量实在是让人有些不寒而栗,月书平常虽然一直自诩天下第一,但是那也只是自诩而已,自己有几斤几两她还是知道的。

    这里已经不是她这种半吊子修为的人能随意闯入的地方了,若非得道高僧或是剑仙高人,还是不要肖想自己能将这里的怨灵全都送走了。

    在这深不见底满是腥臭腐烂之气的湖底宫殿之中,月书的体温虽然能和湖底的气温保持在同一水平。可她毕竟是个活生生的人,就算是有惊蛰的凛冽剑气相助,也没法完全逃过这无数怨灵的追查。

    眼看着方才还漫无目的游荡的怨灵们,似是察觉到了那股与此地格格不入的陌生气息,齐齐停下了飘荡的步伐。

    缓缓看向月书所在的方向,月书心中暗道一声不好,刚想找地方躲藏,却是发现方才还挡在自己身前的石头,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悄无声息的消失了,眼看越来越多的怨灵向身周汇聚,月书原本还能保持平和的心,突然狂跳不止。

    月书紧紧的握着惊蛰,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周围环境的变化,唯独,没有注意脚下。

    在越来越多企图增加同伴的怨灵靠近月书,并企图先品尝一下这不知何处而来的美味佳肴时,一只手突然从月书脚下窜了出来,死死的拽住她的脚踝后,就是往下拽。

    月书被这突然而来的一下给吓到了,纵使她努力的想挣脱,可这些淤泥就好像有自己的意识一样,同那只奇怪的手臂,就是不愿意放手。

    等月书察觉脚踝上那奇怪的触感消失了之后,惊蛰一挥,硬生生在地上砍出了一条长长的沟壑。

    一旁的杜黎平看月书好像是惊吓过度了需要发泄也就没阻止她,可在看到她似乎打算继续朝着无辜的湖底再来上几剑后,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便是出声道:“行了,别显摆了,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回去吧。”

    “……!”

    月书瞳孔紧缩,猛的回头,看见失踪许久的杜黎平,就和那天离开一样,正好好的站在自己的面前。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湖底泡得太久,没有见到阳光的缘故,比起从前,他苍白了不少,也膨胀了一些。

    “你大爷的,又吓我”,说话间,月书提起惊蛰就朝着杜黎平张牙舞爪的冲了过去,然后,把剑一扔,飞奔进了杜黎平的怀里。

    “你他喵的出来玩也不带劳资,我回去就告诉爹娘你欺负我,你丫的,玩够了没!”

    杜黎平原以为按照自己妹妹这从下就风风火火的性格,自己今天肯定是会被踹的。这都做好了心理建设准备好,谁知道居然得到了一个拥抱,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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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4730/ 第一时间欣赏月老重修手册最新章节! 作者:楚翎羽所写的《月老重修手册》为转载作品,月老重修手册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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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老重修手册介绍:
月老离职了,严格来说是,被迫下岗。原以为带着记忆回炉重造,是上天恩赐的带薪休假。直到某天夜里,在院子里见到一本重修手册,她才知道这一切都不是偶然……
作为一个连打游戏,都坚决不看攻略的人,她怎么可能会用这种作弊的手段重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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