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恋爱使人智障(一)
月书在他的怀里,又是骂又是打的。已经许久没有接触过温暖活物的杜黎平,缓缓抬起头,看着周围这一片黑暗,忍不住流出了一行清泪。
其实,他还是更喜欢温暖的地方,喜欢安陵城那样四季都能闻到花香的地方。
然而,下一秒,杜黎平这好不容易快要酝酿好的感情,就被月书无情的打跑了。没办法,这刚开始的时候月书那小拳拳锤在自己的胸口,给人的就是许久不见的妹妹在自己怀中撒娇。
可随着月书手中的力道越来越重,杜黎平只觉得方才还那么娇小可人的妹妹,此刻就是个有十八块腹肌且神色凝重的壮汉。
“行了,多大的人了,当心嫁不出去啊。”
月书轻咳了两声后,往后退了一步,顺便甩了甩自己那已经有些隐隐作痛的手:“呵呵,是了,我嫁不出去,比不上你。真真是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啊,回门之日不见人就罢了,娘家人都亲自登门了,却是连份像样的礼物都没有。”
杜黎平被月书这话给呛了一下,“让你们担心了,是我的不是”。
亲兄妹之间,没有那么多明确的对错之分:“行了,现在没事了,那天你被尹零露强行带走。今天,我就带你回家,把你抢回去。”
就在月书准备让锦玲把他们两个人带出去的时候,手中的惊蛰却是发出微微的响动,打断了月书的动作。
月书正准备和惊蛰好好聊聊天,不经意的抬眼,却是对上了杜黎平那双写满的愧疚之意的眸。
“……”
月书笑问道:“怎么,瞧你的样子,是舍不得那个‘新郎官’啦?”
杜黎平长呼了一口气后,神情也变得如此刻的皮肤一样苍白无力:“月儿,有些话,你的那条鲤鱼朋友,应该替我传过了。我不会离开零露的,更不会让她伤害你。”
他这幅风轻云淡的样子,终于还是把月书的好心情,一脚踹到了一边。月书冲上前去,死死的拽住杜黎平的衣领便是质问道:“你这个混蛋,你知道你现在在说些什么吗!”
杜黎平偏过头去,道:“我不能看着她越陷越深,这一切,不是她的本意,她也是有苦衷的。”
月书冷哼的一声,追问道:“苦衷是吧,那你告诉我,她的苦衷是什么。我可以不管她要做什么,但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的亲哥哥变成和她一模一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她有她黑化的理由,那你呢,你的理由是什么?”
说话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环绕在杜黎平体内的怨念之力,居然就这样悄悄的流窜到了月书的指尖。
那刺骨的寒意,让月书不得不松开了手:“别告诉我你就是为了个女人,你知道,我打小最讨厌的就是没有意义,且无论对象好坏的无私奉献。”
杜黎平也不知道究竟是真的知道些什么,还是鬼迷心窍,无论问他什么都不愿意明说:“……有些事情,我不能告诉你。我告诉你,就等于是把杜家推上了风口浪尖,我不能让杜家走上和尹家一样的命运。”
这没来由的话,怎么可能说服月书,“咱们家在安陵好好的,什么事都不会有。爹已经退出朝堂很久了,江湖之事也没有一点沾惹;哪怕是家里有生意,也都是正经营生,没任何暴利”。
可,当月书自己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她的心不由得狂跳了一下,“等等”,当初尹零露家的事情,她知道的不多,秦无衣那边也没有什么消息传来。
据说,尹家是一夕之间没了的。可就在皇城边,天子脚下,发生了那样的灭门惨案;京兆尹似乎也只是例行公事一般的走了些流程之后,就再没其他动作。
杜黎平苦笑了一声,道:“你打小就要比我这个做哥哥的聪明,不过是一句气话,就已经说到了点子上。”
月书虽是跟着秦无衣修道,可俗世之中的皇权的力量,也不得不让他们这些修道之人有所忌惮。
想到这些,月书没来由的居然害怕了起来:“她,她要杀的人难不成是……”
杜黎平点了点头,算是印证了月书的猜想:“所以,我要留下来,我不能看着她越陷越深。”
杜黎平想要阻止尹零露,想要帮她,这种心情,月书能理解。她不能理解的是,杜黎平这个呆子,到底是哪里来的勇气;认为凭借他一个凡人的力量,能够扭转乾坤。
“她身上的怨气有多重,也许你还不知道。现在她应该没让你靠近过她十丈之内吧,等她那天疯魔了,你就是第一个被拉去垫背的。”
“我明白,可我不怕”,说罢,杜黎平轻叹了一声后,居然还傻笑了起来。
然后,下一秒等待着他的,便是腹部传来的,一阵险先让他晕过去的剧痛。看着跪在地上痛苦不已的杜黎平,月书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你自找的,你说你要留下来,等你脑子混乱的时候,你能保证自己不会像她一样,为非作歹吗。你瞧瞧这湖底新增的怨灵,哪个不是无辜人!”
杜黎平没有说话,他知道尹零露现在所做的一切,已经带来了怎样的后果,他不愿因承认的,是自己的无能罢了。
“刚刚那拳,痛吗?我觉得不痛。和丧子丧兄之痛,失友之痛相比,我这一拳实在是算不得什么,你说呢。”
面对月书的声声质问,杜黎平已然无话可说:“……是我,是我对不起杜家。”
“要道歉自己回去说,我不是信鸽,不会传话。”
说罢,月书照着杜黎平的后背又是重重的一拳。他不是不想自己走吗,那她打包带走总可以了吧。
“我,不能走。零露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不能再离开她。”
“她现在是个什么样子,你不清楚吗!你这人是不是有病,还是在这湖底住得太久,察觉不到自己是个人了。你醒醒吧兄弟,值得吗!你的脑袋里除了情爱,就不能再匀出那么一点点给你的家人朋友了吗!”
第32章:恋爱使人智障(二)
“……抱歉。”
抱歉,对不起;除了这些,杜黎平就不会说话了是吗?月书实在是想不清楚,为什么,杜黎平这个什么都做不了的人,一定要把自己的性命白白断送在此。
“……好,这话是你说的。哪怕是要了你的命,我也要阻止你们在一起,她留你一条命,你真以为是因为喜欢你吗?”
说罢,月书的双脚缓缓脱离湖底,一阵清风瞬间环绕周身。伴随着剧烈的灵力波动,月书的眉心,一条散发着金色光芒,好似天眼一般的细线缓缓出现。
原本还算平静的湖底,因为这点光芒的出现,开始变得躁动不安。原本就已满是污秽的湖底,此刻,连带着不知积累了多少年岁的尘埃枯骨,翻涌而出。
随着月书双手阵法的变化,一阵阵凄厉非常的哭嚎声,如夜晚尖锐刺耳的猫叫声一般,震得人心神发慌,足底发凉。
在此起彼伏的叫声中,杜黎平听到了一抹,也是唯一一个他能辨别出来的声音。杜黎平趴在地上,努力的用手撑起了身子:“月书,你在做什么,快停下来!”
月书闭上双眼,冷得就像是这忘心湖湖底的水一样:“我没有必要也没有义务向你解释。”
此时此刻,强行调动周身灵力的月书,已经能感受到周身血管正在破裂。可她就是要赌一次,哪怕要赔上她三十年的寿命,也无妨。
月书从来都没有忘记过月老的责任,从前是,现在亦如是。曾经因为她的许多疏忽,让许多人没能和真正的有情人相遇相守,改变,该是从现在开始。
“黎平,黎平,你在哪里~”
杜黎平一回头,只见一个在水中披头散发,散发出血色腥臭一身破烂红衣的女子,缓缓的朝自己的方向飘来。在她的身后,是到死也甩不掉的,无数散发着诡异暗光的怨灵。
月书强忍住口中腥甜,道:“这就是她真正的模样,她还是你心中那个温婉可人的大家千金吗!你好好看看,在她脚下的,是被她迫害连轮回之井都不收的无数无辜人!她真的还是,你心中的那个尹零露吗。”
尹零露在听到月书的话时,有了片刻的迟疑,甚至待在了原地,打量起了自己那一只已经骨肉分明的手臂。
可片刻之后,在背后无数怨灵的推动下,她还是忍不住飘向了杜黎平。
尹零露靠近月书二人之时,因为月书术法的缘故,时不时的发出痛苦的惨叫声。杜黎平这才真正反映过来,月书是真的要对尹零露痛下杀手了:“住手,快住手!”
杜黎平见月书没有要停手的意思,自己也无力阻止,索性奔向那可怕的身影,紧紧的抱住了那早就没有温度的身体,柔声道:“……我在,我在呢;没事了,没事了。”
月书长舒出了一口气后,眉心的光芒,缓缓褪去:“……当真,无药可救。”
在月书突然消失之后,周围的怨灵并没有褪去,而是围绕在杜黎平身侧狂欢了起来。尹零露看着杜黎平那在接近之后后,膨胀到极致最后炸裂在水中的身体,眼睁睁的看着杜黎平的那已经逐渐透明。
那原本该入轮回的命魂,就那样,被她周身的怨气困在了这暗无天日的湖底,终是沦为和自己一般的污秽之物。
尹零露颤抖着手,流出了一滴血泪,却是不敢再触碰眼前这个心爱之人:“是我,是我害了你,你该,和月书一起离开这里的。”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与你无关。”
“黎平,你放心,我会护着你。我不会让你变得和他们一样,我会想法子护住你。”
……月书从昏睡中再次醒来之时,已过去了半月。这半个月,秦无衣寸步不离的守在她身边,帮她疗伤,替她接筋续骨。
而原本派去该护着她的明秋,很明显一直让自己处在一个旁观者的姿态;回来后,连带着惊蛰,被秦无衣关进了小黑屋,至今没有放出来。
在花费了些时间适应这许久未见的光亮后,月书才从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中转换出来。
秦无衣见她醒转,便是把先前谢飞燕送来的东西,一件件从门外收拾了进来,放在了她能够得到的地方:“飞燕送了好些东西过来,我都替你收下了……”
说话间,秦无衣在这些礼物之中,发现了些奇怪的东西;虽是愣了一下,却是马上恢复了正常,顺便把这些东西统统清理干净了。准确来说,就是让它们直接升华了。
按照月书以往的状态,要是瞧见有礼物,绝对是蹦蹦跳跳的瞬间满血复活。可这次,她虽然坐了起来,可却好像没看见这些东西似的。
秦无衣从明秋和锦玲那里也听到了不少的消息,他知道自己没办法劝她走出来,也只能尽力柔和的对待她了:“是不是饿了,我去给你买吃的?”
“……”,月书没有言语,只是微微偏过头去恹恹的看了他一眼。秦无衣轻叹了一声,便是在她身侧坐了下来。
月书一头扎进了秦无衣的怀里,就好像是个什么都不明白的孩童一般,没有感情的问道:“老贼,为什么,她明明都已经成那个样子了,为什么他还是不愿意放手。他明明,什么都做不了……”
秦无衣一时语塞,只得道:“我也不懂,也许,等你大些就明白了。”
月书苦笑了一声,道:“这话你说了很多年,那什么时候才算大些?和你一样,等到自己从小生变成老贼的时候吗。”
秦无衣听她都能说出这些玩笑话了,还以为她这状态又是装出来,想从自己这儿赚些好处。
刚想开口戳穿她,这个上一秒还砸在自己怀里的人,下一秒,就跟个木头人偶似的;坐直了身子,眼神涣散,一遍一遍的重复着些奇怪的话。
“牵缘引线,月下老者,执掌天下之婚牍,维系千里之姻缘。真人无上德,世世为仙家。月氏一族以月老之位为荣,故后人皆月为姓,超脱于爱恨情仇外……”
第33章:恋爱使人智障(三)
秦无衣听明白后,也是一头雾水,还以为月书是在湖底中了什么术法:“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
月书拍了拍有些发疼的脑袋,道:“你说,月老到底是不懂,还是看得太透。我跟你说,恋爱脑什么的,最讨厌了……”
话都还没说完,月书这一闭眼,就又睡着了。秦无衣接住这个秒睡怪后,心中的担忧并没有减轻分毫:“一睡醒就说胡话,看来是还没睡够。”
要不是给她施了昏睡咒,也不知道要说多久的胡话;既然她那么痛苦,那干脆,就把痛苦的事情忘掉,就好了。
秦无衣食指轻点,便是从月书的眉间取出了一点火光。那火光之中,正一幕幕上演着杜黎平在她面前,因为尹零露而惨死的模样。
“我知道这有些残忍,可起码,他还能活在你的记忆里。”
……月老庙前半卧在古木树枝上纳凉的月仲,突然睁开了双眼。古木传递而来的景象中,秦无衣身侧那个叫杜月书的女子给他的熟悉感,实在是太奇怪了。
“杜,月书,吗……”,然而,月仲才刚刚在心中默念了多遍的名字,一个晃神,便是忘得一干二净。
甚至,连那女子的面容,都有些模糊不清了,“杜,杜什么来着。奇怪,真是奇怪”。
只觉得忘记了些什么事情的月仲,唤出姻缘牍后,便是将秦无衣的名字,写了上去:“秦无衣……看来,的确是个假名。不过,不妨事。”
一觉睡醒后,快速恢复元气的月书,脑子里想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觅食。幸好秦无衣早有准备,早早的就在止步居给她定了一桌好吃的。
酒足饭饱之后,月书靠在椅子上抱着肚子眯着眼,懒洋洋的说道:“师父,我不想比了。”
其实,要是月书现在说她还要去参加云台剑会,秦无衣才是为难。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在短时间内,给她找到足够多的演员来陪她演一场完美的大戏。
在她昏睡的这小半个月,云台剑会已经结束了。只是,秦无衣一直忘记告诉她罢了。
鹤心焕不出意外的拔得头筹,谢飞燕也取得了不俗的成绩,给自己挣了不少好名声。
鹤心焕离开鄢都前,曾多次去找谢飞燕想要知道月书的住所,可二人在城中遍寻无果只得作罢。至于那些谢飞燕送来的礼物,都是锦玲代收然后转交进来的。
“不比就不必吧,我带你去钟山转转如何,你不是一直都想去那儿看看吗?”
月书摇了摇头,直起身来便是一本正经的问道:“师父,你大小也算个名人,认不认识什么厉害的高僧?”
“不认识。”
月书略微有些失望的吧唧了下嘴后,提议道:“……那咱们接下来,就去找高僧,让他把湖底那些东西全都超度了。这样我就可以带杜黎平那傻子回家了,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
“不怎么样。”
“没劲,没劲透了你”,嫌弃完秦无衣后,月书又开启了碎碎念模式。这些天,哪怕是做梦,她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把杜黎平从尹零露那儿抢回来。
“你说,杜黎平到底为什么喜欢尹零露。哪怕她成了那样,也不离不弃。当初,他不是第一个反对接尹零露到杜家常住的人吗?”
“许是,日久生情吧”,这种事情秦无衣也是没什么经验,能给出这种答案,他自己都觉得很不错了。
然而,这答案似乎完全说服不了月书,理由是:“什么日久生情都是假的,我跟你都在一起多少年了,也没见你喜欢我啊。”
秦无衣端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他在月书心里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变态吗,现在也就罢了;从前的月书就是个小屁孩,只有变态才会对小孩子下手吧。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他一直把月书当小孩子;可这小孩子的灵魂却是个老妹,实在是不在一个频道上,沟通起来还是有一定难度的。
“对啊,说到这个,我真的很想问问你诶,为什么你不喜欢我啊?是我长得不好看,还是我的剑不够快,或者说,是我性格不够好?你这要求也太高了吧,我这么完美的人都瞧不上,指望你自己找师娘,怕是遥遥无期了。”
秦无衣面无表情的反问道:“你确定你方才说的那些,你都有?再者,我怎么没发现你居然和你说的一样,完美无瑕?”
月书往后一仰,用余光看了看桌上的残羹剩饭后,起身抱拳:“……我卡壳了,告辞!”
顺利离开止步居的月书躲在止步居大门前的石狮子后面偷偷的往里面瞥了几眼。逃单什么的,那是不可能的;秦无衣可还在里面,要她花自己的私房钱,绝对没可能!
月书盯着酒楼里的秦无衣把饭钱结了之后,拍了拍手转身就是准备安心离开了。这一回头才是发现,谢飞燕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不远处,正眯着眼满带着笑看着自己。
“飞燕,你是来送我的吗!”
月书刚朝谢飞燕飞奔过去,谢飞燕却是笑着,和她擦肩而过了,奔向了月书身后的秦无衣。
(卧槽卧槽,是不是因为我说了要送礼物给她,结果没送,她生气了?天呐,为什么到现在我才想起来自己先前答应过别人什么的啊,这就是渣男行为啊,怪不得谢飞燕会当自己是透明的隐形人)
月书满眼震惊的转过头来,只瞧见平常和她在一起大大方方的谢飞燕,此刻扭扭捏捏面带潮红的低着头,手里还一直绞着一节手帕:“先生……”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阳光甚是刺眼。月书双眼微微一眯,只见一圈圈的粉红气泡从谢飞燕的身上冒了出来。
“我去,这些粉红气泡是怎么回事,我真的要多个师娘了?”
月书知道恋爱中的女人不仅没脑子而且极其可怕,也不敢做声,只得静悄悄的靠近他们,想看看能不能听到些什么劲爆的消息,以及验证一下自己方才的推断。
秦无衣也没有让月书失望,笑得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了:“我与月书马上就要离开鄢都了,多谢相送。”
谢飞燕咬着嘴唇,片刻后,抬起了水汪汪的卡姿兰大眼睛,柔情似水的看着秦无衣:“不是,先生,我,我有话想对你说。”
第34章:渣男,发誓,雷电
月书见状,不由得摇了摇头。喵的,看样子怕是真的要多一个师娘了。这下子可要惨了,以前是被一个秦老贼剥削,现在又加了一个。
为了保护她那些已经所剩无几的“嫁妆”,是时候考虑单飞了。
仔细想想,委羽山就很不错,有鹤心焕的面子在,骗吃骗喝那是绝对没问题的;再加上她天资聪慧,说不定还能捡个掌门当师父,不错,不错啊!
秦无衣的目光越过谢飞燕,只见月书站在人家的小摊前,拿着东西又不买。只是呆呆的看着他,眼神空洞又一直在傻笑,不用猜就知道她一定又在想些什么奇怪的东西。
为了避免她的思绪飘得太远,以及被摊主追杀,秦无衣只对谢飞燕淡淡的说了句,“抱歉,我不是很想听”后,便是朝着月书走了过去。
秦无衣轻轻拍了拍月书的额头,又拿了些银钱递给摊主后,拉着人就是打算出城:“月儿,回神,该走了。”
月书身上一抖,就跟打摆子似的回过神来,悄声道:“啧啧啧,‘月儿’,合着我又是挡箭牌了吗?我觉着飞燕也不错,考虑一下?”
“和往常一样,事成之后,这个数”,说罢,秦无衣便是用手比了个数。可以说,这个数额,是月书完全不能拒绝的。
介于此次要拒绝的人是月书的朋友,所以,“先给一半定金,否则免谈”。
“全款。”
“爽快”,顺利拿到秦无衣那沉甸甸钱袋子的月书,一扭头就换了张;跟喜欢在街头巷尾打听各家八卦消息的大妈似的,拉着谢飞燕,半掩着嘴看着秦无衣便是小声议论道:“飞燕,我和你说,别看他这样,他就是个糟老头子;一天到晚烦死个人了不说,口气又重……”
月书这话说八道的技能,需要一些吟唱时间才能得到最好的效果。
然而,谢飞燕压根就不给她这个机会,反倒是一把握住月书的双手,神色激动的说道:“月书,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不是问我是不是想做你师娘吗,其实我!”
眼看着月书已经有些退缩甚至想要叛变,无奈之下,秦无衣只能自己动手了。月书常拒绝那些人说的话,就这样在他的脑海里翻涌起来,千言万语,化为一句:“你我无缘,多谢错爱。”
谢飞燕也是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把心里的话说出来,秦无衣这连听都不愿意听的态度,实在是让人心里不太好受:“可是!”
站在一旁默默吃瓜看戏的月书,没有一点点防备就被秦无衣拉了过去:“干嘛。”
秦无衣也没说也干嘛,看了看谢飞燕后,调整了一下月书此刻的站位,低头弯腰一气呵成。
“……!”
秦无衣那突然贴近的脸,瞬间让月书心律失常。卧槽卧槽卧槽,这尼玛闹哪样啊,我去,都脸贴脸了好不好,这大哥干嘛呢!
对于秦无衣和月书来说,此刻,两个人只是脸贴着脸;但从谢飞燕的角度看去,却是另一个故事了:“你,你们!”
“是,我们就是你现在看到的那种关系;所以,抱歉。”
秦无衣直起身来的时候,双目含情的看着月书,直直把月书背上的汗毛都看得竖了起来。这根本就是赤裸裸的威胁,那柔情眼神之下,是在强调:你现在要在敢乱说话,后果自负。
谢飞燕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可月书当时明明也说了,要和自己做一辈子的朋友,也就是说不会和自己抢秦无衣:“她,你,你们可是师徒啊,怎么能!”
“你原来还在意这个?”
说罢,秦无衣轻咳了几声后,一本正经的说道:“从现在开始,我秦无衣将杜月书逐出师门。”
月书伸长了脖子,跟个跑也跑不掉的小乌龟一样,已经被秦无衣这通操作给彻底打败了:“啥!”
秦无衣轻笑了一声,深情款款的拉起月书的手,道:“以后,我们就不必以师徒身份相称了。谢姑娘,我和月儿还要回老家操办婚礼,就先告辞了。”
哪怕秦无衣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谢飞燕也依旧不依不饶的挡在他们的面前:“我不信,杜月书满肚子的花花肠子,肯定是她教你这么做的,对不对!”
月书赶忙开口,试图撇清关系:“不,不是我!我没有,你憋瞎说!”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秦无衣也不介意再加一把火。
左手剑指将一滴心头血抛入上空后,顿时风起云涌:“天地为媒,山河为证,风雨为聘,吾秦无衣,在此求娶安陵杜月书。”
说罢,原本还只是晴转多云的鄢都上空,却是雷声大作:“轰隆隆!”
月书心头一惊,这下可糟糕了,秦无衣可是烛龙,他的誓言是有实际效力的;除非,秦无衣根本就是假名!
“卧槽,你个渣男,让你别乱发誓了吧!”
(我知道,我知道,和我说这种话的人最后都不会和我在一起,我已经经历太多,习惯了。我月书对天发誓,以后绝对不乱说话了,已经带坏了一个秦无衣,不能再带坏第二个了)
“怎么会,如此?”
秦无衣见这天地异象,也是有些慌神。按理说,他用的是假名,哪怕是受到他那滴心头血的影响天有异象,也是做不得数的;怎么会引来如此大的雷电,还隐隐带着天地灵气。
谢飞燕见此,心中大喜,不禁得大喊道:“哈哈,你们瞧瞧就连上天,都不答应你们在一起呢!”
三人僵持之际,一道人影突然三人之间穿过后消失不见了。
试图打破此刻尴尬氛围的月书,再次担当起了吐槽的责任:“卧槽,奥特曼?忙着回M78星还是去打怪兽?”
秦无衣定睛一看,“是那个叫兆离的小哥”。说罢,便是顺手掐指起卦想知道为什么刚刚自己发个誓会打那么大的雷。
算着算着,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的笑出了声:“原是,是有人在此渡劫。”
第35章:奇妙的缘分
月书表示,这种级别的雷,只能三个成因:一,不同带电的大云团相互碰撞产生的放电现象;二,有渣男在发誓;三,有道友在此渡劫。
终上所述,月书不由得担心了起来:“不是吧,你可憋瞎说!你可别在这儿渡劫啊,你这个级别的,可别祸害了鄢都!”
秦无衣若是要渡劫,自然不会选在鄢都。这地方除了灵气比寻常俗地充盈一些,连个能帮忙的法阵都没有。
要是他所料不差,估计是个修炼了许久终于得以更上一层楼的小妖,一下子来了雷劫,没法寻地方只能在这儿将就了。
“说来,你还没见过雷劫,想提前感受一番吗?”
月书当月老的时候,因为是天生的仙骨,雷劫什么也就只听爷爷说起过。好奇是很好奇,可就是担心会不会有生命危险:“我不会被雷劈吧?我先说好,我还只是个孩子,受不得那种酷刑啊!”
秦无衣笑了笑,“有我在,不会”。
“可是飞……”,飞燕还懵圈的站在这里啊喂,就这样逃跑不太好吧大哥!
月书就想问问,秦无衣到底什么时候能在关键的时候听她把话说完?还有,起飞前能不能通知一声?在她说话的时候突然拉着跑,哈喇子什么的生理因素是很难克服的啊!
……鄢都城外的一处山坡之上,三道雷电从天而降。待那刺眼光芒褪去后,只余一片被焦土,还有焦土之中,一个圆滚滚的不明生物。
地精解除了团成团的保护形态后,从口中吐出一口黑气。看着身上那褪去的一层烧焦的皮,心中大喜:“哈哈哈哈,成功了,成功了!咳咳咳!”
兆离看他这兴奋的样子,也是由衷的为他感到高兴:“恭喜,恭喜啊!”
地精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下意识的摆出了逃跑的姿势:“怎么又是你!”
兆离也被他这个问题问得头疼,都说是老朋友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怎么每次都要请他回去喝茶,他就不能好好了解一下鄢都的规矩吗。
“啧,你到底有没有好好看过鄢都城的规则?你要渡劫,我们可以理解。但是,不挑地方,就是你的问题了。”
地精这才反应过来,环顾四周这满目疮痍之后,虽是有些不好意思,但也只能先溜再说了:“哼,我跑!”
然而,哪怕是经历了雷劫脱胎换骨,可实力差距摆在明面上。地精再次被兆离用同样的招式,被锁链从地下捆了出来。
兆离看着地精修炼也是不容易,常来鄢都摆摊也是为了攒钱去买灵丹妙药辅助修炼。轻叹了一声后,把地精往肩上一扛:“这次,就不关你了。”
方才还在挣扎的地精,愣了一下,弱弱的问道:“真,真的,吗?”
“唉,当然是真的,关你没用,还是交钱来得实际。”
说罢,便是从衣袖里把方才在观看雷劫时,自己快速记录下来的,被摧毁的鄢都公共财产清单拿了出来,甩给了肩上的地精:“这是清单,是现银还是分期?”
地精看着手中那长长的纸条,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吃下了肚:“什么清单,我不知道!”
兆离轻笑着微微挑眉,“没事,你吃吧,我这儿还有备份”。
“你,你是不是人啊你,我招你惹你了!”
其实,也算不得招惹。兆离只是觉得和这个小地精很有缘分,又凑巧这小妖怪的言行举止,都很合他的胃口就是了。
“亏得是遇见我,不然,可不止是赔钱那么简单了。你这样刚刚度了雷劫的小妖,那可是不少人眼巴巴等着的好猎物。”
地精微微一愣,它们这些小地精,大部分都是做一辈子的小妖怪。但也有那么一些,得天时地利,能渡雷劫;可过了雷劫,便是凝结妖丹的开始。
妖丹对于某些修炼者,可是不可多得的宝贝,而他们这些妖力微薄的,自然是最容易到手的猎物。故而,这最后能修炼成大妖的少之又少。
想到这一层,地精一下子警觉了起来。兆离的话外之意,好像是在说自己一早就被人盯上了。环视周围,还真被他发现了两个“虎视眈眈”的旁观者。
“……”,地精一眼就瞧见了月书,再往她身边一看。嗯,惹不起惹不起。那没办法了,一定就是你!
突然被地精恶狠狠瞪了一下月书,心头一惊:“那什么,你别看我啊,我真的什么都没干!我就是来看热闹的!不对,我是被迫来看这个热闹的,不信你问他!”
地精恶狠狠的表示:“我记住你了!”
月书也是满脸冤枉:“真的和我没关系啊,他又不是我叫来的,怎么又记住我啊!”
兆离看着地精和月书也很有缘分,既然他们还有话要说,索性就扛着地精走了过去,让他们两个说个够。
“我不管,每次你都在场,我记住你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别让我逮到你!”
“真和我没关系,你怎么不讲道理呢你!”
地精带着哭腔吼道:“那他们两个我又惹不起,我也很难啊,我也没办法啊!”
“你!”(尼玛,这话乍一听好有道理,一时间我竟也是无言以对啊)
“都是熟人了,话还那么多”,说完,就顺手把地精的嘴给赌上了。
“你们,这是要准备离开了?”
月书点了点头,道:“嗯,反正也没其他事情了,这段时间多谢你照顾了。”
要说照顾,兆离可不敢当,毕竟是吃着朝廷俸禄,也算是职责所在:“客气。说实话,云台剑会没看到你上场,还是有些失望的,下次继续加油吧。”
“嗯?”
“先走了,告辞。”
看着兆离离去的背影,月书才震惊的看向了秦无衣。怪不得她说不想比了,这个人答应得那么干脆,就算她想接着比,这也没台子了啊:“……所以,你没告诉我,我错过了一次装十三的机会吗?”
秦无衣装傻反问道:“十三是谁,我认识她吗,为什么要假装她?”
第36章:单飞
“你还装傻,我!”
“你,想做什么?”
月书那因为一时激动抬起准备打人的手,瞬间抱在了身前,毕恭毕敬的说道:“师父,我错了。是我太得意忘形了,您老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千万别跟小徒计较。”
秦无衣满意的点了点头后,随手把惊蛰收了回去:“乖了,既然都出城了,那也就不用回去了。”
鄢都城里已经没什么事情,是月书要做的了。可问题是,他们跑出来的时候,谢飞燕好像还站在原地,没有没跟过来:“那飞燕怎么办,那可是我好不容易交到的朋友。”
“放心,明天过后,她会来谢我的”,说话间,秦无衣摊开左手。手心之中,是一条月书十分熟悉的绿色绳结。
月书拿起绳结仔细辨别了一番后,不由得发出疑问:“……怎么又是这个,安陵有,这儿也有,咱们是不是被人盯上了?”
秦无衣扶额一叹,“这个问题,应该问你自己”。
月书愣了一下后,赶忙用灵力探查了一番手中的绳结。灵力扫过,这绳结之中居然还有她留下的一点红色印记。
也就是说,这条绳子是先前从林东淼那里得到没有销毁的那根。可是,为什么会落在谢飞燕的身上啊?难不成是上次去她那儿洗澡的时候,落下的……
“咦,卧槽,不是吧!”
秦无衣再次提醒道:“没本事把它毁了,就该小心放好。我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掉在人家那儿的;也不知道,你对这小绳子都说了些什么,它居然会选了为师作为祸害的对象。”
“巧合,纯属巧合”。可话说话来,刚刚秦无衣用自己来借位演戏,怎么看都是她吃亏比较多好吧:“不对啊,诶,吃亏的是我好不好!”
秦无衣脚下一阵运气缓缓升腾而起,但见此人,在徐徐微风之中,负手而立,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就好像,没听到月书在说些什么一般:“嗯,天气不错;这个时节,京都该是有好几场灯会的,要顺道去看看吗?”
月书一时语塞,说好的下山游历锄强扶弱维护正道修炼成仙的呢?怎么搞得像是自由行一样,逛完一处换另一处,他们现在一点都不闲好吗!
“……你以为这是在玩RPG吗,做完任务换地图啊你!我们要做有目标,有理想的人,先去找高僧,懂吗!”
“京都天柱山山中,有一千年古刹;若说去哪寻得道高僧,想来,那会是个不错的去处。”
秦无衣话是如此,可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情不愿的意思。要不是因为月书死活都要来参加云台剑会,他也不想染指这红尘之事。
待在山上六根清净不说,时不时逗弄一下那些可爱的山精野怪,不也是很美好的事情吗?
月书自打跟秦无衣上了山,当了山大王之后,这山下的事情,知道的的确不多。秦无衣这建议,听起来倒是还有几分道理;就是不知道会不会他们前脚离开鄢都,这后脚尹零露就转移阵地。
“……我年纪小读书少没见过什么世面,你别是诓我的吧?”
秦无衣摸着自己的良心答道:“放心,为师怎么会在这种事情上诓你呢。”
话是如此,可月书还是有些不敢轻易相信秦无衣。这个老贼坏得很,经常话里有话表里不一的,捉摸不透呀。
“这可不好说,火没烧到你身上你绝对是那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别以为我不知道。说得好听是淡定,说得不好听是没人性……”
不等月书说完,秦无衣就已经有些听不下去了。这念叨人的功夫,月书到底是受了谁的影响,怎么年纪轻轻就跟个老太婆似的喋喋不休。
“我还什么都没说你就叨叨叨的说那么多,你今年几岁了,我瞧着也还没到唠叨的年纪。你要是那么嫌弃我,咱们就在这儿分道扬镳好了。你去找你的高僧,我去我的自由行。”
月书一拍手,这提议是目前为止她听到过最好的一个,没有之一:“分手就分手,把我的嫁妆拿来。”
说实话,她早就想单飞了。等甩开了秦无衣,她想怎样就怎样,当然了,她自己也知道没了秦无衣这么个打手,平日间处事必然不会像现在这样大胆放肆了。
然而,秦无衣根本就没有理会月书,扭头就带着月书的所有私房钱,跑掉了。
“喵的,秦无衣你这个老贼,那是我的私房钱啊你!”
话才说完,月书就瞧见有东西从天上掉了下来,虽然她有心闪躲,可那不明飞行物就好像是张眼睛会追踪目标似的,直直就打在了她的头上:“草!”
在闭眼等待脑袋开花的时候,月书没有感受到疼痛,随即睁眼。方才见到天上掉下来的,原来不是林妹妹,而是惊蛰。
于是乎,也就赶忙恢复方才气定神闲的模样,随即改口道:“草,是一种植物。”
看着漂浮在半空之中,被点点光环环绕着的惊蛰,月书却只是仰头长叹了一声。
“唉,惊蛰虽好,可你又放不下老贼,不愿意跟我私奔。唉,不是我的东西,拿来我也用不好,还不如换点其他的呢。”
本来月书是想着随便说点什么“抱怨”两句,就心安理得的将惊蛰收入囊中。然而,今天这惊蛰也不知道是闹脾气了,还是秦无衣有意耍她。方才还在手中的宝剑,下一秒,就在手中消失不见了。
“卧槽,什么情况,长脚了这是!”
惊蛰飞走之后,这万里无云的天上,又掉了个东西下来。这一次,月书依旧做了万全准备,然后,居然很是顺利躲开了。
看着地上那熟悉的银袋子,月书的嘴角都快要咧得像鲶鱼嘴一样了:“啧啧啧,幸好我机灵,不然那么重的钱袋砸下来,脑袋上肯定是要开个口子的。”
掂量了一下钱袋的分量后,月书满意的朝着天空的方向,高声喊道:“高空抛入已经入刑了你不知道啊,有没有点公德心啊!砸到花花草草就算了,砸到人可是要负责任的!”
第37章:无妄之灾
“……”,鄢都郊外的小山坡之上,除了月书的声音,再无其他。
虽然月书已经察觉不到了秦无衣的灵力,可说了话没有得到想要的回应,脸上还是不经意的流露些许落寞的神色。
看着手中的钱袋,月书也算是有了独自行走江湖的底气。收拾好了心情后,却又忍不住喃喃道:“不说话就算了,从现在开始,就是我的主场了,我得先想想要去哪儿……”
严格说起来,这毕竟也是月书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出远门,也是难得让她感受江湖凶险人心险恶的机会,必得珍惜才是。
眼下最要紧的,就是要确定好下一步的行动计划,免得到时候白白浪费了时间。
……兆离把清单,以及刚刚渡过雷劫,成功凝结出金丹的小地精带到府衙;交给了信得过的人借罚款之名,行保护之实后,为了避免有人疑心,带着自己心爱的小锁链,便又在鄢都城中四处游荡。
兆离的巡逻路线之中,有一处是每日都要去巡看的地方。寻常时候,这里时不时会聚集一些小混混或是赌徒之类的人物;可今天,这里的气氛似乎比平常还要奇怪。
本该有不少闲散人员游荡的无穷巷,安静非常。地上,却趴着一个散发出血腥气的姑娘。
兆离跑过去一看,这姑娘的额头上有明显被敲打的伤口,后脑的头发也有些许奇怪的结块;若是他所料不错,那里应该也是有一处被人袭击的伤口。
在确定这人性命无忧,并且扒了一根头发确定此人身份后,兆离才小心的摇了摇躺在地上的姑娘:“喂,姑娘,醒醒,醒醒。别在这儿睡,会感冒的。”
“……”,谢飞燕缓缓的睁开双眼,眼神迷茫间,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在有节奏的晃动。
兆离看她眼神迷离,只怕是还没缓过神来;又担心她伤在头部,索性拿手在她面前挥了挥:“知道这是几吗?”
谢飞燕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缓缓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一个转身就瘫坐在了墙根:“我怎么,睡在这儿了?”
“这问题问得好,刚好我也想知道”,兆离看她这额头上的伤口又开始渗血了,赶忙把人扶了起来,顺便把自己的汗巾递了过去。
“……多谢。”
兆离看谢飞燕一个女子,受了这样的伤,居然还能如此淡然,不由得心生佩服:“你,好像是杜月书的朋友对吧?先前云台剑会的时候,我见你们两个常在一起。”
说起月书,谢飞燕愣了一下后,原本还惨白的双颊,刷了一下红了起来:“对了,月书,刚刚我还在和她说话来着,你知道她去哪儿了吗?”
兆离摇了摇头,答道:“出城了,具体去向,我就不清楚了。”
谢飞燕努力的回想了一番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她就记得自己乱七八糟的在月书和秦无衣的面前说了不该说的话。
还看到了些,不可说的事情。之后月书他们好像是瞧见了什么,就一溜烟的跑开了,在这之后的事情,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奇怪,总觉得,好像忘了点什么似的。”
兆离看她额头上的血,就跟天太热出汗似的一滴滴流下来,要是不赶紧上药,别的不说,疤痕怕是要留的。
再加上,此时此刻此地,似乎也不是很适合闲聊:“忘了也无妨,有心想起,那就一定会想起来的。现在,我还是带你去医馆瞧瞧吧,你还记得是被谁打伤了头的吗?”
“头?”
谢飞燕也不知道兆离怎么会突然说起自己的头,迟疑的片刻后,才用手擦了擦方才流出来的“汗”:“……!”
兆离将谢飞燕这瞪大的双眼,惊恐万分的表情,一下子明白了过来。这姑娘,果然是异于常人啊:“姑娘真乃神人也,刚才我还以为你是故作镇定怕我担心呢,这都流血了,你才知道吗?”
看着手中的一片鲜红,谢飞燕无力的摇了摇头:“我,对疼痛之感比较模糊。眼下,也不太能感觉到到底是伤到了什么地方,有劳大人送我去医馆了。”
与此同时,月书还站在满是焦土的山坡之上,思考着人生:“啊啊啊,我到底要去干嘛啊!”
为什么这选择的方向多了,反倒是不知进退了?
眼瞧着这身边也没个商量的人,秦无衣也才离开一会;要是现在追上去,再被他知道自己,已经有些孤独的感觉,怕是要被他笑话好几年。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我有预感,我要出名了!”
说罢,月书扭头就往鄢都城返回。无论如何,在离开之前得去瞧一眼谢飞燕才行。先前林东淼在没了绿绳的控制之后,据说脑子糊涂了几天。谢飞燕方才那可是独自一人在大街上,要是出些岔子,可就真的是要命了。
月书不确定谢飞燕现在是不是还在止步居门口,便是取下头上先前谢飞燕送的簪花。左手捻花,结阵;一缕淡淡的丝线便是从珠花之上缓缓升起,似有生命一般,悠悠的飘向了鄢都城的方向……
待月书寻到谢飞燕时,这掌上飞燕,已然是变了个物种:“我去,你怎么成兔子了!”
兆离将月书寻来,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赶忙迎了上去:“你朋友来了,我就先回去了。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可以随时到府衙来找我。”
“多谢大人。”
兆离回过头来,朝着谢飞燕微微点了点头后,道:“不客气,职责所在。我已经帮你联系了括苍山,你就安心在这儿等着就是。”
“嗯。”
说罢,大夫瞧月书一脸关切的往他的病人来了,赶忙让人拦住。还没包扎完毕,可不能乱动。也不说动一下会怎样,关键是他受不了包扎得乱七八糟的样子。
被大夫赶到一边的月书,等兆离结了药钱后,便是追了上去:“兆离,她这是怎么了,先前不是还好好的吗?还伤在额头,这打人的也太狠了吧。”
第38章:名侦探?
兆离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回到城里把地精交给府衙后就出来巡街,是在一处小混混常出没的地方瞧见她的,脑袋不知道被谁砸了一下。问她,也说记不清了,我怕伤了脑子,就把她带来了。”
……月书在了解了事情经过的大概之后,取了些银钱出来,递给了兆离:“这次真的是多亏有你帮忙了,接下来交给我好了,这些银钱你且拿好。”
兆离笑了笑,正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算起来还是他得了功德:“不用了,那些药值不了几个钱的。她身上除了额头和后脑上的伤外,应该就没有了。”
“实在是不好意思,让你费心了。要是我不去看热闹,她也不用受这些伤。”
兆离表示,月书要真的想谢谢他,那就好好的陪着谢飞燕好了。陪她待着的这段时间,可以说是度日如年,如坐针毡了。
“你好好陪着她吧,若是能想起什么来,也可随时通知我。说实话,我是不太擅长和女孩子说话;这聊了半天,感觉很尴尬。”
月书忍不住捂嘴轻笑了一声后,点头道:“嗯,知道了。那大恩不言谢,你先去忙吧,她这边有我照顾,出不了岔子。”
等谢飞燕这边包扎完毕后,月书看括苍山的人也不知道为什么,都过去好一阵子都没见来;索性就待在医馆,边聊天边等了。
“飞燕,你还记得在止步居门前,发生了些什么吗?”
谢飞燕红着脸,低着头道:“这个,我当时也是鬼迷心窍了,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那些话;你,你别介意。”
其实谢飞燕觉得最尴尬的不是自己说了些什么,而是知道月书和秦无衣的关系之后,自己说的那番话,实在是……
月书摆了摆手,大大咧咧,十分豁达的表示:“不介意不介意,情有可原。何况,秦老贼配不上你。那之后呢,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被人打的吗。”
“你和先生走了之后,我只觉得好像突然被人拍了一下肩膀,就迷迷糊糊的像是睡着了一样。要不是那个捕快发现我,我都不敢想象后面会发生些什么。”
这话听起来就好像是被人拍花子了似的,简而言之,就是蹊跷得很:“人没事就好,你先好好养伤,这件事,我帮你查。”
谢飞燕轻叹了一声后,忍不住分析了起来:“鄢都之中,谢家并没有什么仇人,括苍山更是不可能……”
说罢,谢飞燕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我醒过来的时候,身上的钱财全都没了,只怕是太过招摇,被人惦记上了也未可知”。
说到这儿,谢飞燕也是习惯性的摸了摸头上的珠花。随即发现,那贼不仅连钱袋都拿了,连珠花都没给她留下。
“你送我的云追月的缠花,好似也被拿走了……”
看着谢飞燕脸上这失落的神色,月书心中不由一暖:“没事,一个缠花而已,你要是喜欢,得空的时候,我再给你做一个就是了。”
果然,飞燕还是她认识的那个飞燕。先前那个在止步居堵门的,果然还是受到了绿绳的影响。
真不知道这“逆天”的东西,到底出自何人之手。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这乱人姻缘,可是件极其不道德的事情。
话说回来,要说是被人劫财,月书其实觉得这可能性不大。单说谢飞燕的身手,就不是寻常小毛贼能打得过的。若不是寻常小毛贼,怎么可能把人打晕,拿了银钱之后,就再没什么其他动作,这不太说得过去。
当然,这件事,月书打心里觉得自己和秦无衣,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唉,说来说去,其实都怪我;要是不凑热闹去看那什么雷劫,你这脑袋也不会白白挨这一下。”
谢飞燕拉过月书的手,道:“说什么呢,你这不是回来找我了?说明啊,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再说了,现在你能陪着我,我已经很感谢了。”
这一握,算是彻彻底底的拉近的两人之间的关系。谢飞燕也不知道自己以后有没有再面对秦无衣的勇气,不过,此刻她心中很是欢喜就是了。
月书也是从今天才知道,原来,谢飞燕身上和自己相似的点,还真不少。差不多的家世,还有一样打小就与常人有异的身体状况。
……括苍山的人在接到谢飞燕在街上遇袭消息之时,也不是不着急;只不过,第一反应是觉得可能有骗子。
毕竟谢飞燕不是寻常门户家的闺阁小姐,常用绑架受伤一类事情坑谢家人钱财的事情,可没少发生。
再三确认此事为事实后,才赶忙派了人来接。看着谢飞燕的车驾,在夕阳之中渐渐远去的背影,月书活动了一下手腕,准备先去大吃一顿,补充一番体力。
“说了不想查,可我总觉得这事透着蹊跷。正好不知道做什么,就先从这件事开始吧。终于,也要轮到我杜月书,成为名侦探了吗!”
入夜后,月书换上了夜行衣之后,便是猫到了兆离口中谢飞燕遇袭的无穷巷口。这小巷,白天时她就假装路过的打探了一番。
说是巷弄,其实就是条比寻常巷子稍宽一些的死胡同。周围没有什么人家居住不说,据说还是一些混混流氓喜欢聚集的地方,甚至还有赃物会悄悄的在这儿贩卖。
但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从她打听出来的消息来看,鄢都府衙对于这里的一切活动,似乎都出于一种十分包容的态度。
只要不触及底线,似乎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捕快衙役们,也和平常那种在细微处都认真负责的态度,很是不同。
寂静的巷口,看似无常,实则,就在月书靠近的时候,已然起了些微妙的变化。
月书仔细观察了一下谢飞燕倒下的地方后,蹲下身来托腮道:“没有打斗的痕迹,也没有发现血迹和疑似凶器的物件,难道真的只是单纯的劫财?还是说,用劫财来掩盖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第39章:平平无奇无穷巷
想到这些,月书后背上的汗毛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竖了起来。再加上方才从这漆黑的死胡同里突然吹出来一阵很诡异的风,让人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
月书站起身来,双手抱在胸前,努力的想要掩盖方才那一瞬间心中涌起的恐惧之感:“太奇怪了,既然是被人打晕的,没道理周围一点血迹都没留下。”
“是很奇怪。”
“……!”
如同鬼魅般神出鬼没的兆离,着实吓了月书一跳。好在月书只是有头疼病,这要是心脏不好,怕是分分钟就已经报废在这里了。
月书捂着狂跳不止的胸口,刚想理论几句,就瞧见兆离站在了自己的面前;然后转过身去,面对无穷巷,背对着自己。
看着眼前这高大的背影,月书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这样子,怎么看着有点像是,在保护自己似的?
兆离面对着无穷巷,手中的锁链却不似寻常时候一般藏在袖中:“女孩子家家的,大晚上不好好睡觉,跑出来瞎晃悠什么,你师父没跟着你?”
听着兆离没来由的压低音量和自己说话,月书也低声回道:“他回老家了,你怎么来了?”
兆离道:“括苍山已经报案了,我也不过是例行公事。”
事关友人,再加上兆离的突然出现;月书表示,这个人绝对是发现了些什么。不然,不可能这么巧的,也出现在这儿:“那有什么发现了吗?”
兆离定睛观察着无穷巷中一草一木一砖一石的变化。见此刻危险已然退去,才是收回锁链转过身来,举起了手。
月书眯着眼看着兆离的手势,道:“我问你有没有发现,你给我比心干嘛?”
兆离仰头翻了个白眼后心中不由得吐槽了一下,这人夜间眼神如此不济,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让她能大半夜的跑到这种地方来:“……毛发,不知名者的毛发。”
月书不解的追问道:“这个时候鄢都城里,没有登记的人不在少数,也许只是偶然?”
兆离却是面色凝重的摇了摇头,“这个地方,除了鄢都城的本地人外,外人几乎不会过来”。
“为什么?”
兆离反问道:“你觉得,一个正常人会无缘无故的跑到灰色地带惹是生非吗?”
“应该,不会。”
话音刚落,兆离抬脚就是要走,月书见状,赶忙追了上去:“你去哪儿,能带我一起吗?查案的话,我也能帮忙找线索的。”
兆离直言了当,对月书的提议表示拒绝:“我的确是得了些线索,要去查看。你回客栈吧,这种事情交给我们这些专业人士比较好。鄢都的情况,远比你看到的那样要复杂许多。”
月书微微一愣,的确,她和兆离之间的实力差距是秦无衣亲口认证过的。这无穷巷总觉得透出一股,难以形容的古怪。
“……也是,万一拖后腿那可就不好了。若有什么进展,劳烦通知我。”
目送着月书离开之后,兆离才是转身看着漆黑不见尽头的无穷巷。深吸了一口气后,大步走入了这片黑暗,消失在了这死胡同中,再无踪迹可寻。
回到止步居,在踩到楼梯木板的瞬间,月书便是感应到了一股十分陌生,还带着杀气的灵力,潜伏在止步居中。这一探查才是发现,那股莫名灵力,竟是从自己的房间里传出的。
月书回头看了看柜台前已经忍不住在钓鱼的账房,还有空荡荡的大堂后;再次深吸了一口气后,便是将已经化为红绳的姻缘牍死死的拽在了手中。
别的不说,红绳的质量那是杠杠的,绝对比她会用的那些防御类术法还要安全便捷。
到了门口后,月书屏息凝神,从衣袖中取出一道黄符顺手贴在门上后,才轻轻的推门进去,又轻轻的关上了门。
屋中已经是一片狼藉,一个浑身散发着萤火光芒的女子,此刻正站在床榻前十分暴躁的蹂躏着床上四件套。
这女子但从背影上来说,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高贵典雅有气质。月书也是纳闷,这种天仙似的人物,怎么会大半夜的在别人房间里翻来翻去的。感觉和气质,很是不符。
月书蹑手蹑脚的站在那女子身后,刚想开口,女子却是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猛然转身,怒目而视。
月书身形微微一怔,不单单是被这人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更多的,却是被此人的美貌给震撼到。
她自问上辈子加上这辈子,见过的美人也算是数不胜数。可她这样的,却真没见识过,若说从前见到的那些美人们都是凡间美人,那这个怕是九重天上最难得一见的天仙了。
这仙子一袭白衣,裙角在夜月的微风之中,翩然起舞;脸上那如云似雾的面纱,虽然遮住了她的面颊,看不清脸颊。饶是如此,犹觉容光清丽,不可逼视。
被美颜冲击过后的颜狗,此刻连打招呼的声音都有着略微的颤抖:“那个,姐姐深夜造访,不知是在找什么,可有我能帮忙的地方?”
姑射从无穷巷一直追着线索到了止步居,在屋中遍寻却也没发现自己所找的东西。方才就觉得有一股熟悉的气息逼近,没想到,没想到居然是这个可恶的小偷偷走了她的种子!
“是你,是你偷了我的东西,把我的东西交出来!”
陡然发怒的仙子,取出腰间的玉笛便是携带着风雪之势向月书发起了猛烈的进攻;所到之处,冰封难解。
月书见状不好,赶忙使出了自己的龟壳大法,躲在了红绳编织的“牢笼”之中。虽是勉强接下了眼前之人的招式,却也忍不住的颤抖起来:“冷静,有话好好说!”
(这仙子是怎么回事,我还没问她咋在我的地盘乱翻,她倒是先污蔑我偷东西了,有毒吧!)
姑射瞧见月书周身的红绳后,也不由得停下了手,可态度却是没有丝毫的变化:“哼,我已经感受到了它的存在,你这个无耻的小偷,若是现在把东西交出来,看你修行不易,我只要你一魂一魄。”
第40章:“情敌”相见
月书左思右想后,猛然瞪大双眼,恍然道:“难不成是那个!”
说话间,月书顺手便是将衣袖中的绿绳,给丢了出去。然而,那根无论她怎么做都没法子解决的绿绳,还没靠近眼前这个发怒的仙子,就直接被寒气汽化了。
“卧槽,猜错了!”
“你,居然敢羞辱我!”
月书这试探的举动,无异于是火上浇油。而从方才那直接消失于无形的绿绳来看,月书也清清楚楚的明白,这个人她是真的惹不起。
眼瞧着红绳之上的冰霜之气越来越重,就算红绳能勉强支撑不断裂,照现在这个架势,用不了多久她说不定就要直接被冻死在这里了。
在此危急之时,月书脑海之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先前秦无衣那老贼不是说太虚境里,还有其他人存在吗。也许,那些人,能帮得上忙也不一定!
想到这些,月书掏出了自己身上所有的黄符,迅速在上写写画画之后,直接将黄符贴在了自己身体各处关节。
撤掉红绳的瞬间,月书在心中默念口诀,便是瞬间跳出了窗口,往城外飞奔而去:“嘿,你的东西在这儿呢,有本事跟我来啊!”
月书知道自己和那美人的实力差距,不过,眼瞅着她身上的衣裙如此繁琐,应该不会飞得太快。
在寻了快空地后,月书也是来不及管那已经仿佛不存在的双腿,便是将贴身佩戴的黑玉拿了出来。
可接下来,无论她怎么做,这黑玉就好像是关机了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月书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拿错东西了:“卧槽你大爷的,你他喵的是不是在洗澡啊!好死不死,居然在这个时候把入口关了,闹哪样啊这是!这下可玩大了!”
月书留在姑射身上的一点灵力,已经越来越接近了,月书一时间也想不到办法,干脆继续绕着鄢都城狂奔了起来,试图拖延时间。
这法子的效果倒是不错,就是几圈下来,月书的心脏感觉已经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似的。要是再不停下来,不等人家动手,她怕是就要吐血身亡了。
月书扶在城墙上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一个不经意的抬头,却是刚好瞧见了那在月光之下波光粼粼的忘心湖湖面。忘心湖,两个boss对打,这波操作可以啊!
想到这儿,月书咽了咽口水之后,又把黄符贴回了腿上……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月书飞到忘心湖湖面后,便是察觉到了一丝丝不对劲。急忙探查湖底后,才发现,什么都没了,没了。不仅是尹零露和杜黎平,就连先前那些在湖底多年的地缚灵,也一同消失不见了。
“这下咋办,难不成真的要玩完了?算了算了,先躲一波再说,幸好从秦老贼那里偷了些宝贝,不然这次真的要挂了!”
月书从玲珑袋里翻出一颗琉璃珠后,往天空一抛,琉璃珠便是在半空中化开,化作屏障迅速包裹月书周身……
此时此刻化为一团光华的明秋,在太虚境中,眼睁睁的看着月书即将被逼上绝路,却什么都不能做。
月书手中的琉璃珠是隔绝灵气的宝贝,只要月书能不乱动,姑射仙子一时半会是绝对察觉不到现在人就在她身边的。
身处太虚境的明秋,在一红衣女子身侧飘荡了一圈后,有些担忧的建议道:“素问,要是被主上知道你私自关闭了太虚境的入口,怕是……”
这个被明秋称作素问的红衣女子,也是秦无衣的器灵之一。明秋是剑灵,素问便是照料这些名剑的剑侍。月书从来没见过素问,可素问却是对她成见颇深。简单说来,自从月书跟随秦无衣上了章尾山后,但凡秦无衣不在她身旁,她就时不时的要出些意外。掉下悬崖,被关炼丹炉,也都是常规操作而已。
素问嘴角微微上扬,“我就是想看看这个杜月书究竟有多少能耐罢了,主上原本不是只想用她来疗伤吗。现在这态度的转变,我不能接受,也不能认同”。
明秋知道素问喜欢秦无衣,可这男女之事他也不懂。再者,他就是觉得素问太过敏感了一些,师父对徒弟好,不是正常的吗,怎么从她嘴里说出来,感觉就变味了呢:“这,可能是时间长了,有感情了吧。”
素问却是冷漠的应了一声:“是吗。”
明秋在素问身侧又绕了两圈后,忍不住轻叹了一声:“唉,别的我也不说了,只是劝你一句,要是她出了事,你我都逃不了干系。”
素问追随秦无衣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了,秦无衣看起来对外事外人漠不关心,可却是个长情之人。她既然敢做出这样的事来,就想过事情败露之后的结果了:“大不了再被关几年就是了,别的没有,时间管够。”
明秋接着劝导道:“其实多个人陪在主上身边,不也很好吗?月书,也算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不都是也习惯她的存在了吗?”
素问闻言,轻蔑了瞥了眼明秋后,带着稍许嘲讽的语气,道:“哼,在我们这些人里,你和她关系最好,自然事事都向着她了。放心,一人做事一人当,我自不会连累了你。姑射仙子也不是常人能惹的人物,我就只想看看,主上会不会因为这个丫头和姑射仙子翻脸罢了。”
方才还在空中飘来飘去的明秋,一下子愣住。在明白了素问的用意之后,不得不在心中感叹了一句,女人真可怕。
姑射仙子和秦无衣的关系,那可是微妙的很。他怎么就没想到呢,素问对月书的态度尚且如此,此番又引来姑射,只不过是想剔除一个竞争对手而已。
从目前的状况来看,任由事情发展下去的话,不外乎会有两种结果:一,秦无衣插手,那姑射就出局了;二,秦无衣袖手旁观不理会月书之后的求救,那,啧啧啧。
不过,不管是哪种结果发生,素问都没真想要了月书的性命,知道这一点,明秋也就稍稍放心了:“罢了罢了,说不过你,我得去主上身边了。离开太久,主上会疑心的。”
第41章:分外眼红
“……”,素问闻言,一下子没了声响。只是面无表情的,漠然的看着太虚境外发生在月书身上的一切。
明秋又忍不住叹了口气,随即向素问保证道:“只要她不出事,今日的事,我就当没看见。只不过,下不为例。”
他实在是不知道这些女人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他只知道,秦无衣有时候真的是有些作孽呀。
话音方落,明秋便是消失在了太虚境中。素问垂眼看了看手中装着情花话中的香囊,冷笑道:“杜月书,只要你还带着主上的墨玉,这种子的气息便会一直在你身上。她,也就不会放过你。我倒要看看,他会不会为了你和姑射彻底摊牌。”
说罢,素问左手手指隔空清点,原本老老实实覆盖在月书身上的屏障,在内力的作用下,顿时消散:“姑射不是傻子,既然察觉到了太虚境宝玉的存在,想来,你这次也是劫数难逃了。让你霸占他那么久,这就算是一点小小的惩罚吧。”
突然没了“乌龟壳”的月书,就这样和姑射仙子,“坦诚相见”了。月书突然在和姑射几乎脸贴脸的位置时,着实是把她吓了一跳。
“……!”
(卧槽,什么情况这是,我没乱动啊!刚刚还在我身上那么大的乌龟壳呢,咋就没了!)
趁着姑射这一瞬间的惊吓,已经是黔驴技穷的月书,试图用义正言辞的用正义的声音来感化她:“姐姐,这真是误会,我摸着自己的良心发誓,我真没拿你的东西!”
姑射一眯眼,便是冲到了月书的面前。月书在的感受到脸上的血液,好像被冻住后;只得闭上眼,等待着接下来的毒打。
没有遭受到毒打的月书,缓缓的睁开眼:难不成这仙子真的被自己刚才那真诚的话语给感动了吗?
然而,看到姑射从衣袖中拿出一把寒刃在自己的脸上比划的时候;她知道,是自己想多了。而且,这姐姐的表情比之前还要可怕很多。
在姑射的指尖,碰到月书的瞬间,月书眼睁睁的瞧着自己的下半身在这大夏天里,被冰霜冻得死死的。
姑射一手挑着月书的下巴,一手拿着匕首轻轻拍了拍月书的小脸蛋,十分和蔼可亲平易近人的开口问道:“小女子,你和钟山之主是什么关系。”
月书愣了一下,浑身忍不住打颤,努力咧出了一个礼貌的笑容后,打着磕巴答话:“我,我是他徒弟,亲徒弟,你信我!”
姑射轻蔑的把月书全身都细看了一遍,这脸蛋虽然不错,可和她相比,呵呵。
“徒弟?呵,说什么不近女色,果然是在诓我。你若真是他徒弟,不是他怂恿你来偷我的宝贝,就是你知晓了我和他之间的关系,心生嫉妒。”
“嫉妒”这两个字的咬字发音不仅清晰无比,而且在语气上,也被姑射刻意的加重强调了不少。
听到这儿月书顿时明白了过来,原来,这美女一直为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甚至可能压根就不存在的东西追杀自己;究其原因,就是那个坑徒弟的秦老贼。
还以为秦无衣这个人平常没事离开章尾山,也就是去找好基友下下棋而已,没想到啊没想到。
“不是,我又不知道你是谁!那什么,你到底是丢了什么,我帮你找还不行吗?”
月书看这美女火爆的性子,也就是随口一问,谁承想她居然十分认真的回答了这个问题:
“种子。”
月书忍不住摇了摇头,这个年代,种子什么的,真的不会没有。再者,她最近拿过的生物学意义上的种子,除了瓜子就真的没有了:“……我还是跑吧,告辞!”
方才在和姑射说话的时候,月书就已经悄悄在吟唱技能了;然而,她本身专精的逃跑之术,却是一点用场也没有。
无论月书怎么努力,包裹着她下半身的冰块,依旧纹丝未动。眼下这情况来看,能不能逃跑倒是其次,就怕被冻的时间长了,下半生就真的只能赖在秦无衣身上了。
“姐姐、美女、大佬,我真的是无辜的,求你放我一马吧!”
姑射抬手往地上一指,空气中的水汽瞬间聚集过来,凝结成了桌椅。姑射优雅的提起裙角,缓缓的在冰椅上坐下,展颜道:“我倒是要看看,钟山之主的徒弟,今天要怎么从我的手掌心里逃走。”
月书的嘴唇此刻已是冻得发紫,说话的声音也忍不住颤抖;在上下牙齿忍不住和对方亲密拥抱的时候,很努力的保持着一个被缚者该有的礼貌姿态。
“美女,你和秦无衣有仇那是你的事,和我没关系好吗?我是无辜的,都说了我没偷你东西,我是被冤枉的。像您这天仙般的人物,想必也是十分通情达理的,您说我说得对吗?”
姑射闻言,脸上的表情却是有了些微妙的变化:“你说的秦无衣,是何人?”
月书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自己方才是听到的是什么。不是说了钟山之主吗,秦无衣是真的把她当外人了,还是有其他混江湖的小号没告诉自己啊,这下子可就真不知道该怎么把这天给聊活了:“我嘞个大槽!”
姑射在月书身上的确是感受到了除去情花花种之外熟悉的气息,可秦无衣这个名字,的的确确是没有听过。
原想着这姑娘要真的是黎川的弟子,自己伤了人有些说不过去。现在看来,这小姑娘,不仅是个小偷,还是个喜欢撒谎的骗子。
“哼,我看你就是贼喊捉贼。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嘴硬到几时。”
话音甫落,月书脸上的表情陡然一变。方才只是觉得冰冷,可此刻覆盖住她身体的那些冰块,就好像是长了牙齿一样,正在啃食着她的衣服;用不了多久,便是她的皮肤,骨肉……
不等月书多想,姑射将手中的匕首化为一个拳头般大小的冰块,随手扔向了月书。
那冰块虽小,可打在一个毫无反抗之力的凡人身上,可就是彻骨的痛。要是此刻没有月书怀中的那一册姻缘牍,只怕眼下就不止是吐个血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第42章:出来吧,皮卡秦
月书也不想坐以待毙,可就在她想动手再垂死挣扎一番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此刻已经完全不能动弹了。
“喵的,真惹不起啊。老贼,你再不出来你的宝贝徒弟可就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啊!”
姑射一副看戏的嘴脸,把玩着手中的冰花,带着嘲讽的语气笑看此刻仰天长啸的月书:
“呵呵,我倒是要瞧瞧,你这个修道的小小凡人,还能请出什么样的大佛来。”
月书用尽了气力,大喊道:“道教和大佛相互不呛行的,你不知道吗!秦无衣,你他喵的听见了吗,再不捞我,我就真的要归位了啊!”
收声之时,一道凛然剑气自空中袭来,直往姑射而去。姑射虽然及时闪躲,却也被那剑气划破了衣袖,逼退了半丈。
晃眼的剑光消退之后,只见秦无衣将解除了冰封的月书,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方才姑射所坐的冰椅之上:“孽徒,又惹什么是非了,每次都要我来捞你,记得给钱。”
“我的私房钱都被你坑完了,你还好意思跟我谈钱”,月书被秦无衣身上的温度刺激了一下后,方才那已经失去知觉的腿脚双手,此刻已经渐渐恢复了温暖。而姑射坐的冰椅,此刻却也是奇怪的感受不到半点寒凉之气。
脱险的月书瘫坐在椅子上,是仪态也不管了,面子也不要了。眼中带泪的看着秦无衣,控诉道:“你可算来了,赶紧给这姑奶奶解释一下,我真没偷她半毛钱!”
姑射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月书口中的秦无衣,看着自己所熟悉的黎川:“……你,什么时候改的名字,我竟半点都不知晓。”
秦无衣从月书的玲珑袋里给她找了件厚实的斗篷披上后,冷冷的说道:“你知道与否,似乎和我没有半点关系吧。”
“她,真是你徒弟?”
方才还咄咄逼人要置人于死地的蛇蝎美人,此刻说话柔柔弱弱的,好像一阵风就能吹跑的美人灯似的。这双标的态度,让月书很受伤。
再看秦无衣对她的态度,完全就是屌丝和女神位置互换的感觉:“于你无关。”
说罢,秦无衣垂眼便是瞧见了月书那已经几乎见不得的鞋袜,被不知名生物啃得稀碎的裙边,还有小腿上那隐约可见的带血伤痕:“要紧吗?”
月书现在什么都不想干,只想瘫在这儿看戏:“放心,死不了。刚刚倒是没感觉,现在身上暖和了,浑身又痒又疼的……”
不等月书把话说完,秦无衣便是一副满不在意的神色无情的打断道:“那就哪凉快哪儿待着去。”
月书微微抬了抬手,道:“放心,舞台留给你们,慢慢聊。你先把我送回家吧,门不知道被谁给关了,我进不去。”
“那你先回去养伤,我会让素问照顾你,一会泡个药浴就去去寒气”,话音甫落,秦无衣手中的惊蛰却是突然发出剑鸣示警,好似是在阻止秦无衣把人给送回太虚境似的。
秦无衣对着惊蛰道,“你若是担心,便陪着她回去”。
说罢,惊蛰和瘫软在椅子上的月书,便是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月书离开之后,同样双标的秦无衣,在面对姑射时脸上的表情,也好看不到哪儿去:“仙子今日,打伤小徒,所图为何。”
姑射缓缓的取下脸上的面纱,抬眼间,除了满目风情,还有仿佛说不尽的委屈道:“那个小偷,偷走了你送我的情花种子。”
秦无衣一愣,姑射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他的错了?
“第一,我徒弟有几斤几两我知道,她没有那能耐从仙子眼皮底下偷东西;第二,某没有赠送给仙子任何东西。”
姑射直接忽略秦无衣的后半句话后,反驳道:“不可能,她身上那股气息就是种子的,绝对不会错!”
秦无衣也不想和姑射多做解释纠缠,索性唤了明秋出来:“明秋,去看看月儿是不是不小心拿了别人的物件。”
“这……”,姑射在想到了些什么后,突然有些心虚起来。还在想要如何开口让明秋不要插手此事,明秋扭扭捏捏的不肯回太虚境去,倒显得好像是自己知道些什么似的。
不等秦无衣追问,一道光华便是从虚空之中飞了出来,径直落在了秦无衣和姑射仙子之间:“主上,不用找了,东西是我拿的。”
姑射就知道,黎川在的地方,就一定会有这个女人:“哟,这不是素问吗?怎么,居然是你污蔑了无辜之人?不得不说,污蔑耍赖,果然是你的风格;这栽赃嫁祸,也倒是你惯用的手段呢。”
面对姑射的嘲讽,素问也是满脸儒雅随和:“仙子莫要五十步笑百步,您不早也察觉到附着太虚境灵力的宝玉了吗;你我,彼此彼此。”
姑射掩面轻笑了一声,紧追不舍的展开了攻势:“也不知道是谁,堂堂医仙,却死乞白赖厚着脸皮赖在别人身边,跟苍蝇似的赶也赶不走。我若是她,还不如永远不出门,免得丢人现眼。”
素问轻蔑的看了眼姑射那被惊蛰剑气毁去的衣袖,道:“我乐意,仙子口中的那个‘别人’也乐意。再看看仙子,想要进这门,哪怕是放下身段自荐枕席,人家也未必肯要呢。”
“你!”
这场你来我往的唇舌之争,终是以姑射的落败,暂时告一段落了。每次看到她们两个人热情的聊天,秦无衣都觉得所有的矛头似乎都对准了自己,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上,都不是很舒服就是了。
姑射再怎么说,也是上位仙子,面子还是要给足的:“素问,放肆了。”
只是秦无衣的一句话,素问倒是立刻低眉颔首的弯下腰来给姑射道歉了:“仙子恕罪,是素问口无遮拦了,还望仙子莫怪。”
姑射轻咳了一声后,甩手将那失了衣袖的左手背在了身后:“我还不至于和一个奴婢计较。”
秦无衣有些心累的忍不住轻叹了一声,这两个女的一见面就掐架,还是赶紧把事情处理干净把她们分开吧;别一会又打起来,闹出什么事情来又全都记在他一个人的头上。
“即是如此,素问有错,自是当罚。从今天开始的一百年,素问便是你的人了,只要不伤了性命,不故意损伤本体,任由你处置。”
姑射闻言,心中大喜,正愁找不到机会收拾一下素问。在她们两人之间,黎川果然还是更看重自己的:“那我就不客气的把人收下了……”
可不等姑射把素问拉过去,却又被秦无衣给拦了下来:“且慢。”
“嗯?”
秦无衣展颜提醒道:“在此之前,仙子是不是还忘了些什么?”
姑射:“……有话,不妨直说。”
秦无衣直言道:“仙子打伤我徒弟,可不能就这样算了。那小姑娘平日里张扬舞爪惯了,却也不喜欢胡说八道。就如她所说一般,那是我钟山的宝贝徒弟,是钟山的独苗,亦是我打小看顾到现在的。断然没有被人欺负了,我这个当师父的不帮她找回场子的道理。”
“你想怎么样,我任凭你处置。”
姑射对秦无衣还是有一定了解的,自己也没什么好辩驳的。再说了,若是要还债,总得带她去太虚境找那小姑娘才是。只要让她进一次,那之后任谁都拦不住她了。
当然,作为情敌的素问,对姑射的心思也是了解得一清二楚,毕竟她们是同类人:“主上,你别上了她的当!”
第43章:何为双标
姑射侧目,“放肆,这里还轮不到你这个做奴婢的人说话”。
秦无衣没有理会素问投来的求救目光,做错了事,理当受罚,任谁都是一样的:“放心,我不是个喜欢占别人便宜的。看仙子身上残留的黑气,想必是刚从无穷巷回来吧?”
姑射笑了笑,也不跟他拐弯抹角。这都说到无穷巷了,想来秦无衣要的,不会是什么寻常之物。
只不过,别说东西了,哪怕秦无衣现在开口说要自己,她都会心甘情愿的双手奉上:“你想要何物,便是直说。若是我没有,上天入地,也会替你寻来。”
“没那么麻烦,我只想要仙子几株鬼草,和几枝迷榖罢了。”
秦无衣难得开口,姑射还以为他会讨要什么宝贝呢,“我正担心你要的宝贝我身上没有,不过是几株草植而已,倒是白白让我捡了个便宜”。
说话间,轻点眉心,便是将秦无衣讨要的东西摆在了台面上来。
素问看她那献宝似的模样,忍不住在心中狠狠的鄙视了一番。什么叫白捡了便宜,她这叫得了便宜还卖乖好不好!能和秦无衣做交易,那是她的福气!
(与此同时,在太虚境中目睹这一切的月书表示,她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此刻内心的波澜了)
秦无衣将东西收好之后,不知是顺口,还是有意的问了一句:“无穷巷中,最近可有什么新鲜事?”
姑射笑问道:“无穷巷每日都有新鲜事,就是不知道,黎川想听的,是哪一桩?”
“我这徒儿此番随我下山,也是为了见见世面;既然仙子瞧得起她,不如把穹窿佩一同借给月儿把玩一段时间长长见识。以后她想采买些灵丹妙药,南北杂货什么的,也方便些。”
说实话,秦无衣的话让姑射有些意外。那无穷巷是什么地方,他又不是不知道。不过,看他方才对那小丫头关切的模样,姑射知道,如若一直攻破不了秦无衣,那月书必然是她要达成目的的后路。
从现在开始,时不时流露出对他徒儿适当的关心,就是建立全新关系的开始。
“……你想带她去无穷巷?你若是要穹隆佩,我自然没有不给的道理。只不过,看在她是你徒弟的份上,我才多说一句;肉体凡胎去那种地方,用不了两个时辰,怕是要把本来就短暂的阳寿都折进去。”
秦无衣眉眼一抬,虽然现在他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可要维护一个月书,还是能做到的:“有我。”
姑射还是第一次看到他露出这样飞扬的神色,方才在言语上输给素问的怨气,也随秦无衣脸上这发自内心的笑一扫而光:“想要就拿去吧,这几日我还会在鄢都逗留,若是得空……”
“没空,仙子慢走”,说是让人家慢走,可这话还没说完,秦无衣自己倒是先溜了。只留下姑射和素问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素问早就知道秦无衣多半是会用这样的方法给自己一个惩戒,一百年也不过是眨眼间的事情。至于姑射,她是绝对不会向对手低头的:“我事先警告你,我是不会听凭你随意摆布的。”
姑射也道:“哼,我也告诉你,我想收拾你很久了。别仗着你在他身边的时日长,现在,你可是我的人了,我有的是手段收拾你。”
……月书回到太虚境遇到素问的时候,连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素问对她的态度,她也不清楚。因为,这个人压根就没有正眼看过她。
素问匆忙离开太虚境的时候,只告诉月书热水在房间后,就没影了。那时她还在想,这外面是出了什么紧急的事情呢,跑得跟一阵风似的。自己都没来得及,好好跟这个第一次在自己面前现身的小姐姐打招呼。
当然了,在素问离开的时候,月书敏锐的第六感告诉她,有好戏可看。她不知道秦无衣解决姑射的事情会用多久,为了不错过任何一幕好戏,麻溜的换好衣服之后,被子往身上一裹。
从明秋那儿拿了汤婆子端好了药碗之后,便和素问先前在太虚境中旁观一样,脸上不由得浮现一抹憨憨才有的笑。
……秦无衣回来之后,月书抱着被子就冲了出去,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看着自己的师父:“我去,你何德何能啊,两个美女为你争风吃醋。还以为是三人行的修罗场,没想到啊没想到。”
秦无衣满头黑线的威胁道:“伤还没好,就皮痒了是不是。”
月书看见秦无衣脖子上那若隐若现的龙鳞后,就知道有些话题不能再继续下去了,赶忙问道:“师父,你说的那个无穷巷,到底有什么玄机?我只听说那边会有黑市交易,难不成小小巷弄还别有洞天不成?”
说完,月书把被子往椅子上一放,连忙给秦无衣沏了杯茶,双手奉上。秦无衣接过茶盏喝了口茶水润了润嗓子后,道:“你不是都到了门口了吗,没上前去看个热闹?”
此话一出,月书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勇气,居然也敢挺直腰板问责了:“你连这个都知道,果然一直在背后默默看着我挨打是吗!”
“那是在锻炼你”,其实秦无衣和月书分开之后,原本是想着暗中跟着她的。但转念一想,孩子也大了,就鬼使神差的跑去找人下棋去了。
要不是察觉明秋偷偷的回了太虚境,回来之后又是一副想说不敢说的便秘脸,他是绝对不会把下了一半的棋和好友晾在一旁,自己着急忙慌赶回来的。
月书表示,你的身上,有一股谎言的味道,让我好好检查一番:“等等,你身上,有股,很熟悉的香气!”
站在秦无衣身侧猛吸两口仙气之后,月书觉得自己的眼睛都要能放光了:“我就说怎么那时候才回来捞我,根本就不是锻炼我,你去找闻风了!”
说起闻风,那要说的话可就多了。秦无衣也不知道为什么月书会对一个没见过几面的人,能有这样深的好感。
若是现在顺着她的话说下去,只怕她又要追问各种和闻风有关的故事了。为了保持自己在她心中高大伟岸的形象,他决定跳过这个话题。
“还想不想去无穷巷,我很忙的。”
“想!”
“那就别叨叨,还不去泡澡。”
“哦!”
第44章:关门弟子
充满汗水和疲劳的一夜过去之后,月书一改常态的起了个大早。正打算偷偷摸摸出个门,却被秦无衣给逮了个正着。
“平常睡到日上三竿都不一定叫得醒,今天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
月书抓了抓头发,昨天夜里谢飞燕传音过来,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能把秦无衣带上免得气氛尴尬的。
再说了,两个女孩子的约会,带个男的,怎么看都觉得累赘:“师父,我才想向您禀报呢,那什么,我和人约好了,现在要赶忙出去赴约。要是误了时辰可就不好了,就不聊了。”
秦无衣一键换装后,起身道:“正好,为师要出去散步,就勉为其难的陪你去一趟吧。”
“额,不用勉强,真的!”
“走吧。”
晨光熹微,止步居早早的便是开门迎客了。谢飞燕没等天亮就起身收拾好了行李,可算是在约定的时间前赶到了止步居前。
谢飞燕远远的就瞧见了月书的身影,正想飞奔过去,偏是瞧见她身旁的人,又有些不敢往前迈脚。
躲在一旁做了好一会的心理建设之后,才是径直朝月书奔去:“月书,我还以为你走了呢!”
月书微微一愣,她们不是一早就约好了今天还见一面的吗?这开场白,她怎么有些看不明白了?难不成是因为秦无衣也在,心里尴尬得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开场的问候虽然微妙,月书却也心照不宣的回了一句:“没呢,这不是还等着送送你嘛!”
“先生安”,谢飞燕实在是没法假装看不见秦无衣,匆匆的问了声好之后,眼神再也没敢在他身上停留片刻。
“这次分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见。这个你拿着,以后要是得空了,记得来找我玩。”
月书从谢飞燕手中接过括苍山那圆圆的木牌后,心中感慨万千。原以为云台剑会才是主线副本,却是没想到,居然只是为了让她搜集各门派友好见证的信物,而设置的辅助支线。
“放心啦,就算不能见面,我们也能常常聊天的”,说完,月书还是忍不住轻轻摸了摸谢飞燕头上那跟兔子耳朵似的绷带后,道:“对了,你们这会子要是走了,那先前被打的事情,要怎么办?”
谢飞燕叹了口气,道:“唉,这就是个哑巴亏,就当我走路上不相信撞墙算了。反正也不疼,随便了。师父正在闭关,我也不想把事情闹大,让他老人家担心。”
月书还记得昨天夜里兆离在无穷巷前的种种动作,不由得猜测道:“先前兆离不是说已经有线索了吗,那凶手该不会是个什么惹不得的主吧?”
具体到底是个什么剧情,谢飞燕本人也不是很清楚,她被人从医馆里接回去之后,几乎所有的事情都是二师兄一手包办的:“其实,具体是个什么情况,我也不知。二师兄也没告诉我,只是说让我把这一页翻过去,也说那个打伤我的人会在最近送上赔罪的礼物。”
二师兄说得也对,惹不起还躲得起。既然人家也有赔罪的意思,谢飞燕也只是受了轻伤,就当他们扩苍山不再追责了。
“行吧,二师兄也是值得信赖之人,他都这样说了,说明这是他能找到的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说到二师兄,谢飞燕也忍不住多提了一句:“我师兄对你印象不错,要不要考虑一下?”
月书拉着谢飞燕的手点头如捣蒜,笑得十分灿烂:“其实,我对他印象也不错,要不你帮忙牵个线搭个桥什么的,怎么样!”
谢飞燕刚准备答应,就被月书身后的秦无衣狠狠的瞪了一眼,吓得她一下子把手缩了回去。
“我们今夜还有要事待办,得回去准备了。飞燕想来也还要行李要收拾,别耽误了时辰。”
谢飞燕尴尬的笑了笑,赶忙附和道:“是啊,时间不早了;我也得去和师兄师姐们会和了,月书,别把我给忘了哦!”
“哈尼,我会想你的!”
看着谢飞燕离去的背影,月书心中不由得感慨万千。可还没等她把情绪酝酿好,秦无衣就真的拉着她散步了。不过,不是寻常意义上的散步就是了。
用秦无衣的话来说,就是:你能勉强拿得出手的就只有逃跑的本事,连个姑射仙子都跑不过,以后的早课要把这一项也加上才是。
在“愉快和谐”的气氛之中,师徒二人围着鄢都城便是玩起了你追我赶的猎犬追赶小白兔的游戏。
早课过后,回到太虚境的月书盘腿冥想了一个时辰,一睁眼,就瞧见桌上多了几件没见过的衣物,还有昨夜姑射仙子暂时借给自己使用的穹隆佩。
“这穹隆佩是进入无穷巷的通行证,只要你不在里面闹事,几乎所有地方都畅通无阻”,说罢,秦无衣才把手中的穹窿佩递给了月书。
“我记下了!”
秦无衣补充道:“穹隆佩不是重点,重点是不要惹事。不该看的热闹别瞎凑,不该管的闲事,只当没看见。”
“放心吧您嘞!”
秦无衣扶额苦笑道:“每次看你这嘻嘻哈哈的样子,我这心怎么也放不下,总觉得要出些什么事。要不,一会还是去卜一卦吧?”
“别对我那么悲观行不行,我好歹也是堂堂钟山之主的关门大弟子。再说了,你卜卦,准过吗?”
面对月书的嘲讽,秦无衣自然而然的也就接茬了:“唉,我那么多的本事,你也就学了个关门而已。有时候让你关太虚境的门,你还经常忘了。”
月书微微一愣,这说关门的事情,那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他怎么还记得啊?那时候她也是年纪小不懂事又没见识,才惹出笑话来:“打住,师父,我们在说无穷巷,能不提关门这事吗?”
秦无衣表示,不提就不提,他就是随口一说而已,也没真打算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这个,你拿着。”
月书看秦无衣从怀里拿出个亮晶晶的宝贝,双眼顿时发光:“哇,什么宝贝啊这是,好漂亮啊!”
“我的鳞片。”
第45章:化妆等于换脸
按照正常的剧情发展趋势,师父给的,那一定是最好的:“哇,师父你对我那么好的吗,连最重要的逆鳞都给我!”
秦无衣眉头微微一皱,这娃怕不是被姑射打傻了吧?要真是这样,那得空的时候得让姑射送些精神损失费来才行,不然这打就白挨了。
“没听过龙之逆鳞,触之即死吗,这就是寻常的鳞片而已。无穷巷不是普通人能去的地方,带上这个,可以免疫来自无穷巷本身特殊环境的损伤。”
月书看着自己手里的穹隆佩和龙鳞,突然察觉到了些让人不安的事情:“等等,你说那么多,是不打算和我一起进去吗?那我要真的不小心管了不该管的事,谁捞我出来?”
“去,自然是要一起去的。不然,以你的悟性怕是连入口在哪儿都找不到”,说话间,空手一扬,便是唤来惊蛰:“只不过,进去之后我另有要是,明秋会陪着你,所以只要你不惹麻烦,是绝对不会出事的。”
月书接过惊蛰后,又双手将剑奉回,一脸坏笑的说道:“师父,惊蛰给我我很有可能会坏事;还是这样把,明秋予我,惊蛰给你。你既然有事待办,留着防身吧。”
秦无衣刚想感叹月书终于知道体贴师父了,就瞬间被月书狠狠的打脸。月书哪里是关心他,明明是在打明秋的主意罢了。
“啊,原来明秋就是惊蛰的剑灵,也就是说,我每次抱着惊蛰说要私奔,其实是对着一个如此让人有安全感的帅哥吗!”
“……”,默默捧剑的明秋面对月书的示好,只想表示:我不能说话,只能静静。
秦无衣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明秋确是不错。只不过,你这性子也该改改,看到略有些姿色的,无论男女都想上前一观。要是冒犯了别人,可没人能时时捞你出来。”
月书随即保证道:“师父且宽心,严肃的场合我也会严肃对待的。接着说接着说,再聊一会,怕是天都要黑了。”
秦无衣整理了一下思绪后,道:“这无穷巷里,有来自三界六道的商贩,你也可以趁此机会见见世面。一会我们先去银号,换些金子,里面买东西倒也不算麻烦,只要有金子就行。”
月书还以为无穷巷那种地方买东西,要用什么灵石、灵宝之类的东西做等价交换呢,没想到居然那么方便。
“果然是硬通货,什么时候都很值钱呢。干脆咱们也多屯一点,你觉得这个提议怎么样?”
“不过是因为无穷巷的幕后大老板中,有凡人罢了,也是为了方便他们自己行事罢了”,言至于此,秦无衣却是突然想起了件十分重要的事情:“等等,把穹窿佩给我。”
“怎么了?”
秦无衣用灵识探查了一番穹窿佩后,不由得挑眉一笑:“如此,银号不必去了,这穹窿佩里的财物,够你挥霍了。”
月书愣了愣,他们好像也没有很缺钱的样子,这样做不太好吧:“师父,这样不好吧?这可是姑射仙子的东西,要是被她知道我们借用通行证不说,还用她的钱,说不定会被她用冰块冻起来当冰雕。”
秦无衣一本正经的表示:“这是她欠你的,她既冤枉了你,也该有所表示。”
进入无穷巷要准备的东西都已经到手,月书却是突然有些笑不出来了:“师父……”
“怎么这幅表情,不想去了?”
月书把东西放在桌上后,十分严肃的说道:“师父,我感觉自己不独立了。你说你,有钱有颜又厉害,我跟在你一起,除了抱大腿和关门,怕是真的什么都学不会的。”
秦无衣思考了片刻后,觉得她这话十分有道理:“单飞吧,我没意见。”
月书补充道:“其实,我的意思是,你要不把闻风叫来?我觉得有他的调教,会事半功倍的!”
秦无衣就知道,她心里还惦记着闻风的美貌:“……他很忙,你也不闲。你不是还要去找高僧吗,无穷巷里有间王不留行,专门兜售各种消息,你可以去看看。”
月书真正的目的,其实还在后面:“那,里面能问到你的真名吗?”
“想太多,并不能。”
“那也算不得是什么厉害的地方”,说罢,月书满脸好奇的抱着秦无衣的手撒起娇来:“师父,你到底叫什么名字?是秦无衣,还是黎川,还是,别的什么?师父,你小声告诉我,我答应你,绝对不告诉别人,我发誓!”
秦无衣表示,要是小时候的月书,这撒撒娇说不定他还会信,现在这个,还是算了吧:
“还不是告诉你的时候。”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我才能知道,总不能别人问我师父叫什么,我都答不出来吧!”
秦无衣委婉拒绝道:“也许明天,也许你永远都等不到。再者,你方才不是还说,知道了也不会告诉别人吗。”
月书只觉得脸疼,也就不想自讨没趣了:“啧啧啧,神经兮兮的,没事我就去睡觉了,晚上还准备嗨皮呢。”
“不急,还有东西没看完呢”,说话间,月书便是顺着秦无衣的目光看向桌上的衣服。
说实话,这种黑漆漆的颜色,不是月书喜欢的类型。玄色的衣服穿多了,总觉得心情也会没来由的沉重不少。
月书有些不情愿的衣服摊开,原以为会是霸气侧漏的衣裙,没想到却是一件看着有些纤细的人才能穿下的男装。
月书把这衣服在身上比划了一圈后,面色凝重的问道:“你,确定要我穿这个?”
“放心,你的身材,穿得下”,秦无衣这话月书可以当做他是在夸自己瘦,可能不能别说话的时候,还意味深长的打量自己一眼。胸不平何以平天下,看来秦无衣这辈子都不能懂这个道理了。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吧。但是有件事我得提一下,不是换个发型换件衣服,就能颠倒阴阳的。”
秦无衣道:“我还不至于蠢到这种地步,一会你把衣服换好,我自有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