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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座下第一搬砖工全文阅读

作者:无酒不出关     李世民座下第一搬砖工txt下载     李世民座下第一搬砖工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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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黑白人生

    “咚咚咚……”夹杂着“哐且哐且”的声音。

    敲锣打鼓的声音不断从耳边传来,将午睡的他吵醒,这是他设置的手机铃声。

    他喜欢热闹的铃声,特意选了这个农村办喜事时的敲锣打鼓声,感觉别有一种亲切感。

    但是在他午睡时响起这个铃声,就没那么亲切了,而且已响了多次。

    “真是烦躁!就不能让人安稳睡一个午觉?”

    他嘟囔了一句,不耐烦地从凉席上爬起来,摸过手机看了一下,收到了五条短信,分别来自两家银行和三家网购平台。五条短信的内容全是一样,都是祝他生日快乐。

    真是热心的银行和网购平台!

    他无奈地摇摇头,也就只有它们记得他身份证上登记的生日,别人哪会在乎这个日子,包括他自己。

    不过离他的生日其实还有一个多月,身份证上登记的日期是农历。

    在农村,说生日一般都是说农历,因而登记户口时也是报农历生辰。

    今天虽然不是他的生日,但是收到生日祝福,还是感觉不错,毕竟他出生二十多年来,没有人祝他生日快乐过。

    农村人不重视这个,只有在人生重大节点,如结婚,才会想起这个生辰八字,但与过生日无关。

    他叫铁纲靖,是一名工地上的搬砖工。名字的由来,是因为他父母总是喜欢杠来杠去,杠到后面就是大打出手,互骂对方是“杠精”。

    他出生后,他父亲带他去上户口,登记人员问他父亲,孩子叫什么名字。他父亲脱口而出,说叫“杠精”。

    好在登记户口的工作人员是一位老同志,觉得“杠精”不好听,为孩子的将来着想,就擅作主张改了一下,在户口本上写上“铁纲靖”三个字。乍一看上去,这名字还有那么一点文化味。

    铁纲靖坐起身,从工地上看了看外面,烈日灼灼,还没到下午开工的时间,比较安静。

    这次施工的大楼主体已经完成,正在搞外装修,铁纲靖等工人索性睡在大楼内,通风凉快,房间也多,每个工人一间不成问题。

    他站在十六楼,外面平地而起的高楼是一栋接一栋,有住宅、写字楼、CBD、商业综合体等,这一片被市政府规划为商务中心,以后将是该市最热闹的地方。

    铁纲靖在工地搬砖已有七年了,高中毕业就出来搬砖,工资从每天50元涨到现在的250元,涨了五倍。工资由以前的几个月结一次变成现在的日结,美其名曰“临时工”,施工单位不用给他们交保险。

    每天下班,到工头那领250元,在工头眼里就是一群二百五。

    只要每天能准时结工资,二百五又有何妨?

    铁纲靖每天看着手里的工钱,就觉得踏实,可一想到结婚的事情,心情就由阳光变成了下雨。

    七年来工资涨了五倍是没错,但是老家农村的彩礼钱涨了可不止五倍。工资涨幅永远是跟不上彩礼的涨幅!

    现金彩礼由以前的五万元涨到了二十万元,而这只是占小头。还得在县城买一套婚房,家电家具配齐,还要一辆不低于十万元的新轿车。以小县城四五千一平米的价格,一套房下来怎么也要五六十万元。

    这在老家只能算是低配,高配是什么,贫限想的铁纲靖就不知道了。

    25岁还没有结婚,在农村是属于大龄青年了。农村已经不吃香,村里年轻人都是拼着命往城市里挤,大城市去不了的话,最不济也要在县城安家落户,这也是为何要有婚房在县城。

    看着手机短信中的生日祝福,铁纲靖是叹了一口气,又要大一岁了,这媳妇还没有着落,他那点可怜的存款离低配版的彩礼还远得很,简直是遥不可及。

    敲锣打鼓的铃声再次响起,这次又是谁?

    铁纲靖打开手机一看,微信上收到一条生日祝福,来自崔流壁先生。

    崔流壁发的是语音,点开一听,里面说道:“兄弟,这是我收藏多年、压箱底的精华,一般人我是绝对不会给发给他。今儿个看你过生日,就忍痛割爱,分享给你,以慰藉你单身25年之苦,哈哈哈……”

    同是单身狗,相煎何太急?

    来不及看崔流壁后面发的链接,铁纲靖先杠上了,回道:“古有五十步笑一百步,今有一百步笑五十步,你这个28年的单身狗还好意思笑我?”

    “我虽是28年的单身狗,但20岁就不是处男了。可不像某些人,25年了,还是纯情小处男,你当是上好的白酒,越醇越香吗?”

    崔流壁这一招够狠,直接揭铁纲靖的短,正中七寸。这都怪他当日喝醉酒,诉说单身苦闷时,无意透露了这个隐藏在深处的秘密。

    但是铁纲靖的杠精功夫可是家传绝学,岂能就此认输?回怼道:“某些人是人如其名,反正吹牛逼不上税,你说你10岁就不是处男了,老铁我为了安抚你那仅存的一点自信,也会假装相信。”

    说着点开了崔流壁发来的链接,一群比基尼美女扑面而来,让他兴奋得如盛开的花朵,这视频是历届港姐的比基尼集锦。

    他手指如飞,发了一条微信给崔流壁,道:“我勒个去,这么多泳装美女,你小子竟然藏私到现在,太过分了!”

    那边崔流壁回道:“我靠,这是比基尼美女!被你说成泳装,档次瞬间从港姐降到乡村妇人。拜托你有点文化好吗?”

    论抬杠,铁纲靖几乎没输过,就连他父母面对他,多数时候处于下风,最后是依靠暴力才能赢他。他的杠精水平早已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铁纲靖回道:“说‘泳装’才是代表有文化,‘比基尼’是外来词,是糟粕。作为一名中国人,继承了五千年的华夏文明史,要有文化自信,大胆说出泳装美女,提升对自身文化的认同感。”

    一旦铁纲靖提升了抬杠的高度,崔流壁只有认输的份,只能回复一串黑线。

    铁纲靖嘿嘿冷笑,道:“这就认输了,哼哼哈嘿,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没有崔流壁的打扰,世界总算是清静了,他可以专心致志欣赏历届港姐的比基尼集锦。

    崔流壁是他一年前认识的工友,两人臭味相投,抬杠成了两人的日常。两人最喜欢的事情,就是休息日的晚上,蹲在酒吧街路边,抽着五元一包的烟,喝着五块钱一瓶的啤酒,在灯红酒绿下数酒吧门口来往的美女,也会数有多少美女被粪叉等豪车接走。

    每次崔流壁都要给铁纲靖普及车标知识,指出那不是粪叉,那是玛莎拉蒂,如一个美女一般的名字,令人神往,让人心醉。

    两人都是被结婚彩礼钱难倒的英雄,哦,不,狗熊才对,也算是同病相怜。他们每个月会看一下存款余额,计算还要多少个月才能娶上媳妇。

    曾有一部电影,拍穷人时是黑白色的,单调沉闷;拍富人时是彩色的,灯红酒绿、五彩斑斓。

    铁纲靖的人生无疑是黑白色,他的梦想就是将自己的人生活成彩色。不过,他清楚这辈子是不可能了,只希望结婚那天是彩色,红红火火,至少让他的人生不会一路黑白下去,在他的回忆里能留下那么一抹红色。

    他最擅长的事情,除了抬杠,就是幻想,幻想众多美女对自己投怀送抱,现实中他的人生是黑白的,但是在梦中、在幻想中,他给自己增添了彩色。

    崔流壁压箱底的私货堪称人类精华,一个个性感泳装美女在眼前晃动,值得百般回味。铁纲靖心想,一定要让这些美女出现在今晚的梦中。

    他很久没有看到如此高质量的视频了,给崔流壁发了一条表示肯定的微信,道:“小崔同学,你这压箱底私货质量果然高,看在质量高的份上,就不追究你藏私的罪行了。同时为了表示对你的肯定,让你以后积极向我上报高质量美女视频,本人决定对你进行犒赏。今晚下班后,前面城中村村口那家湘妹子饭馆,不见不散。另附一条郑重声明,超过20元的菜不准点,否则你自讨腰包。”

    很快崔流壁回道:“靠,天天死守工地食堂的你竟然要请我吃饭?真是老天开眼,铁公鸡也有拔毛的一天,我猜今天太阳肯定是在东边降落。”

    铁纲靖脸色一沉,道:“怎么跟本大人说话的?还想不想去湘妹子饭馆?”

    铁公鸡拔毛这是难得一见的自然奇观,怎么能错过?崔流壁急忙回道:“对不起,铁大人,小人错了,你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见怪。小人多谢铁大人赏识和栽培,为了表示对铁大人的感激之情,今晚小人自掏腰包,点一道湘妹子饭馆拿手好菜水煮鱼,顺便庆祝铁大人25岁老处男大寿,最后祝铁大人早日实现人生第一次!哈哈哈……”

    铁纲靖听着这条语音哭笑不得,不过看在崔流壁愿意自掏腰包点标价高达29元的水煮鱼份上,他选择原谅他,回道:“算你还有一点良心,快给我滚到一边去,别耽误本大人欣赏美女视频。”

    崔流壁道:“是是是,铁大人你慢慢欣赏,注意不要一时冲动弄脏房间,我担心将来的业主住进你那间房间,闻到你那股骚味,会大大影响开发商的口碑。”

    看来这想象力跟吹牛逼是成正比的,爱吹牛逼的人,想象力绝不会差。铁纲靖摇摇头,没理会,欣赏视频才是当前最重要的正事。

    这时传来一阵铃声,不是来自铁纲靖的手机,而是来自工地上。这是工头敲响的铃声,下午班要开工了。

    铁纲靖穿上衣服,低头看着手机里的美女,信步来到脚手架上,踏着木板,往自己的工位上走去,准备搞外装修。

    突然脚下一个趔趄,身子向前扑去。专心盯着手机屏幕的铁纲靖骂道:“谁他妈不长眼,在这里放一堆瓷砖?”

    等他回过神来,发现身子扑了一个空,刚才被瓷砖一绊,人已经甩出了脚手架外。

    更倒霉的是,前几日台风暴雨,脚手架上的防护网被摧毁得七零八落,还未来得及补修,防护网没能拦住他的身体。

    他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看到那堆瓷砖正是自己上午收工时留下的,此刻他是肠子都悔青了。

    但是一切都晚了,他的身体已经呈自由落体,在重力加速度下,快速下落。

    这可是从16楼跌落,必死无疑。

    “啊——”

    他发出一声绝望的长长惨叫声,双手乱抓。他没有体验过人生的彩色,还不想死。

    忽然手中抓住一个东西,他清楚手中抓到的是防护网,心中一喜,单身25年的手速在关键时刻还是靠得住。

    但是很快这一点希望又变成了绝望,在重量和重力加速度下,被台风暴雨摧毁过的防护网承受不住,只听“哗啦”一声,防护网从脚手架上脱落,跟随他的身体一起跌落,很快发出“砰”的一声巨响,这是着地的声音,轰轰烈烈,惊天动地。

    铁纲靖,生于1994年,卒于2019年,享年25岁的老处男,未婚,25年黑白人生就此谢幕,从未出现过彩色。

    不对,他身体着地那一下,鲜血四处溅开,如一朵盛开的鲜红色的青春之花,那是他人生最后也是唯一的一点彩色。

第2章 一定是幻觉

    “啊——”

    屁股上传来一阵剧痛,铁纲靖惨叫了一声,大声喊痛。

    旁边传来一个老头气急败坏的声音,骂道:“还敢喊痛,今儿个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父亲,不是我喊的。”另一个声音传来,却是从铁纲靖口中说出的。

    紧跟着,“啪”的一声脆响,屁股上又挨了一下。

    铁纲靖来不及回想发生了什么事情,扭头一看,发现自己光着屁股趴在一张长凳上,旁边一个身着袍服的老头,头顶包了一块布,似帽非帽,他并不认得那是古人带的平巾帻。

    此时老头正挥舞一根竹鞭,一下又一下招呼他的屁股,打得更用力了,怒斥道:“还敢狡辩,明明就是你说的,还当着面赖皮。”

    旁边一个身着袍衫的年轻人劝道:“弟弟,你服个软,莫把咱父亲气着了。”

    铁纲靖搞不清楚老头和年轻人是什么来头,都身穿古人的衣服。他只是高中文凭,对历史没有研究,分不清是哪个朝代的服饰。他只记得自己从脚手架上跌落,怎么突然就到了这里?这里不会是哪个片场在拍古装戏吧?

    又或者是他在做梦,他曾幻想过去横店当群众演员。

    但是又不像拍戏,那老头的竹鞭每一下打得那么用力,哪有这样拍戏的?

    铁纲靖怒从心起,站起身,提起裤子,一把推开老头,怒道:“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下手太重了,哪有这样拍戏的,老子不陪你们玩了!”

    说着往外面跑,穿过一个院子,就出了大门。跑得太急,屁股上传来一阵阵疼痛。

    身后传来那老头的咆哮声,骂道:“逆子!好一个逆子!好啊,好啊,敢动手打老子了,以后不要再进这个家门!”

    还在现场的年轻人劝道:“父亲,不要为弟弟生无谓的气,他只是一时糊涂,等他回来再慢慢教训他。”

    铁纲靖贴在墙根听了一会,才道:“哼,家暴如此严重,老子还回来才怪,再说这也不是我家。”

    他的家在一个小山村,是一间低矮的平房,门口一条拥有古老血统的中华田园犬,摇着尾巴,随时等着他回去。

    走在外面大街上,街上的人都是穿着古装,一排排木房子沿着街道延伸而去。他虽然搬了七年砖,对古代建筑却是一窍不通,榫卯什么的,更是看不懂。

    铁纲靖不禁自语道:“拍戏拍得这么认真,从建筑到群众演员都这么敬业,看来这影视城建得不错,不知道是不是在横店?”

    他久闻横店影视城的大名,曾经还想去那里做群演,料想比搬砖挣得多。在那里还可以见到各路流量明星,跟明星合影,还可以要一些签名拿去网上卖。若是流量明星的签名,那就老值钱了,再配合卖一些周边产品,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赚得盆满钵满。

    可他是一个行动总比理想慢几拍的人,所以横店之行始终没有成行。现在上天给他这个机会,将他莫名其妙送到这里来,让他有机会实现他那宏伟的商业计划,以后他的人生或许将会从黑白转向彩色,登上人生巅峰。

    想到这里,铁纲靖嘴角不禁露出志得意满的笑容。他虽然从脚手架跌落,但上天总算待他不薄,将他送到影视城,给了他一个更大机遇。

    可是逛了几个街道,他心生疑惑,不对啊,怎么一个现代人也没有看到?如果是拍戏,至少要有摄像机,而且那些导演、摄像师、场记等工作人员,不会穿着古装来工作。

    但是这些人统统没有看到。

    回想起刚才被打屁股的时候,也确实没有看到旁边有人扛着摄像机在拍摄,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他拦住街上一个汉子,问道:“大哥,问个事,现在拍的是什么电视剧?是哪个朝代的电视剧?”

    那汉子一脸疑惑地看着铁纲靖,道:“什么电视剧?二公子,你该不会是发烧,把脑子烧糊涂了吧?要不,我送你回家,不然刘大人会担心的。”

    “我不回去,什么刘大人?”铁纲靖甩开那人的手,不耐烦道:“我问你这是哪里?拍的哪一个朝代的电视剧?”

    那汉子奇怪地看着铁纲靖,那眼神分明是在看一个精神病人,不过还是耐着性子,细心回答道:“二公子,这里是晋阳啊。你说的电视剧什么的,小人听不懂,若说朝代,现在是大业十一年。”

    “大业?”铁纲靖一惊,问道:“这是隋炀帝的年号?”

    铁纲靖中学时历史没学好,但熟读《说唐》、看过电视剧《隋唐英雄传》,他还是听过大业年号的。

    但是那汉子却听不懂铁纲靖的问话,反问道:“隋炀帝?”

    “就是大隋的皇二代杨广。”铁纲靖很鄙夷地看了那汉子一眼,身为大隋人竟然不知道隋炀帝,只得耐心解释。

    铁纲靖上学时游手好闲、不学无术,若非中学是封闭式管理,多半加入了黑恶势力,成为现在扫黑除恶的对象。

    此刻他自己犯错了,还错怪那汉子。殊不知隋炀帝是谥号,杨广死后,唐高祖李渊给封的。

    事实上杨广死后,有多个谥号,他的孙子越王杨侗在东都洛阳即位后,给杨广的谥号是“明”;后来王世充篡位,杀害杨侗后,给杨广的谥号是“恭”;而夏王窦建德给杨广的谥号是“闵”。

    “炀”是贬义,点明杨广是昏君、暴君。后来大唐一统天下,成为正统,隋炀帝这个谥号也就作为正统被史书认可。

    成王败寇,一个亡国之君死后被钉在耻辱柱上,连谥号也是带着羞辱。而杨广这个谥号还是他的表哥李渊给的,由此突然理解金庸小说中对表哥的感情了。

    “嘘……”那汉子一听杨广二字,急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道:“二公子,你今天是怎么了,竟然直呼当今皇上的名讳,被官府的人听到,可是要掌嘴的。即使你父亲是刘大人,但是严重的话,还会连累刘大人。”

    哎呀,我去,铁纲靖心想,电视剧看多了,脱口就直呼杨广名字,痛骂他是一个暴君。还算他有点理智,明白闯祸了,急忙叮嘱那汉子,道:“是,大哥你提醒得对,不小心说漏嘴了,你可千万别去告密。”

    铁纲靖看过太多网上告密的事情了,什么学生举报老师,同事之间互相揭短,如今他自己祸从口出,直呼杨广名讳,让他如何不紧张?

    好在那汉子是一个善良的人,在得到他不告密的允诺后,铁纲靖才安心地转身离开,独自走在街道上,内心却是心潮澎湃。

    从脚手架摔下来,怎么特么就穿越到隋朝了?

    大业十一年,他还真对不上是公元哪一年。此前在学校上历史课时,他最讨厌的就是记哪一年发生了什么大事,何况大业十一年还没有历史性的大事发生。

    离开学校后,已经搬砖七年,以前学的历史知识早已忘得差不多了,但印象中杨广当皇帝只有十几年,意味着这是隋朝末年。

    想到这里,铁纲靖打了一个冷战,隋朝末年,那可是一个民不聊生、群盗纷起、各路反王涌现的大乱世,电视剧和《说唐》中都是这样描述的,这让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搬砖工如何生存下去。不对,他至少还搬得动砖,只能算是手无寸铁。

    一想到是乱世,生存艰难,条件反射的他想找块板砖防身。

    可是定睛一看,发现竟然走出了晋阳城,这要是遇上杀人不眨眼的盗贼,小命可能不保。好在出城不远,吓得他急忙跑回晋阳城寻找板砖。走了一圈,哪里有板砖,都是木房子,那墙顶多是用夯土堆砌一下。

    铁纲靖叹一口气,这一切一定是假的,一定是平时穿越的网文看多了,才会出现在潜意识中。一定是从脚手架摔下来后,他还没有死,现在多半是昏迷地躺在医院急诊室中,被医生奋力抢救,所以脑海中才会出现幻觉。

    对,是幻觉,一定是幻觉。铁纲靖不断用“一定”两个字来肯定自己的想法,努力安慰自己。他是一个狠起来连自己都打的人,顺手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脸蛋。

    妈蛋,真痛啊,痛得他眼泪都掉出来了。

    “谁特么掐我?”

    一个怒斥声响起,把铁纲靖惊吓到了,这声音发出的位置实在奇怪。

第3章 发癔症了?

    “我特么掐我自己关你屁事!”铁纲靖怒了,古代人都是这么粗鲁的吗?

    紧接着,他“咦”的一声,道:“你谁啊,在哪里说话?”

    “你又是谁?”

    “我先问的,你先回答!”

    “不,你先回答。”

    “你不回答是吗?我再掐!”铁纲靖跟那人杠上了,又狠狠掐了一下另一边脸蛋,这次下手更狠,痛得眼泪哗哗直流。

    “妈的,别掐了行吗?太特么痛了。”那人求饶道。

    铁纲靖作为杠精界千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得意洋洋道:“那你快说你是谁?”

    那人道:“我叫刘树义,阁下是谁,为什么在我的身体里?”害怕铁纲靖再掐自己,口气变尊重了许多。

    本来刘树义用“阁下”一词时,铁纲靖态度缓和了下来,但是后半句立刻又让他炸毛了,道:“什么?你说这是你的身体?我现在郑重而又明确地告诉你,这是我的身体,我铁纲靖的身体。”

    搞了半天,原来这一具身体有两个人,或者说两个灵魂,一个叫刘树义,生于隋朝开皇十九年;一个叫铁纲靖,生于公元1994年。

    之前刘树义忤逆了他的父亲,还动手了推了他父亲,整个人都吓傻了。古人对父亲极为尊重,刘树义在其父亲的淫威之下,敬畏之情更是加倍,从来都是父亲说什么就是什么,让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忤逆过一次。

    但这一次,他没想到自己会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举动,不仅忤逆了父亲,还动了手,简直是大逆不道。满心惊慌的他,心里一直念叨的是“这回完犊子了,这回完犊子了……”以至于长久处于懵逼的状态,失去对身体的控制,直到刚才铁纲靖用力掐脸蛋才回过神来。

    没想到现在突然蹦出一个人,要强抢自己的身体,他当然不能答应,反驳道:“这是我的身体,我已经使用了十六年了。”

    “切,才十六年,没想到你是一个00后的毛孩子。”铁纲靖不屑道:“我告诉你,这具身体我用了25年,身上每一根毛我都一清二楚。”

    “我也对身上每一处部位一清二楚。”

    “你没我清楚,我比你年长九岁,多了九年经验。”

    刘树义面对铁纲靖这样的杠精一时语塞,过了一会才道:“那就看看这身体听谁使唤。”说着抬脚就走,漫无目的。

    没想到被刘树义占了先机,铁纲靖一时无法用意识夺回两条腿的使用权,便操纵双手狠狠掐了大腿几下,但是痛感是共同的,两人痛得齐声“哇哇”叫。

    不过铁纲靖很得意,道:“这回知道身体听谁的了吧?”

    刘树义怒道:“好端端你掐我干嘛?你以为就我痛吗,你不也一样会痛。”

    一个身体只有一张嘴,两人没法同时说话,只能一人说完一句,另一个人要抢着说,否则唯一的一张嘴又被占用了。

    “我乐意,我掐我自己的身体,即使是痛也痛得爽快。”铁纲靖的杠精性子一经触发,不杠赢是根本停不下来。

    看到前面一棵树,他接着道:“我还要以头撞树,这样的痛得更刺激!”说着就撞上去,发出一声闷响。

    吓得刘树义急忙用手挡在额头前方,这要是再撞两下,非得头破血流不可。

    最可怜的就属他们共用的这具身体,一个要自残,一个要阻止自残,到底是要听谁的?对这具身体来说,太难了,恨不得在身上挂一个大大“难”字,向世人宣告它的难处。

    刘树义被铁纲靖自残的方式惹急了,道:“不要无理取闹,我能证明身体是我的。”

    “怎么证明?”铁纲靖并没有停下来,仍在撞树,刘树义操控的那只手已经被撞肿了。

    “这里的人认识我,你睁大眼睛看好了。”刘树义叫住街上的一个男子,道:“你说,我是谁?”

    那男子奇怪地看着一头撞树一边用手挡住的刘树义,不解道:“二公子,你今天是怎么了,发癔症了?”

    刘树义喝道:“谁发癔症了?问你话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回答,信不信我拉你到县衙打五十大板?”

    铁纲靖听后“哼”了一声,道:“好大的威风,动不动打人板子。”

    那男子听到要打五十大板,一下慌了,急道:“别介,二公子,我照说就是了。您是二公子刘树义,是咱们晋阳县令刘大人的二儿子,上面有一个大哥,叫刘树艺。”

    “再说详细点。”刘树义怕铁纲靖还要无理取闹,催促道。

    “您和唐公的二公子李世民、长孙将军的公子长孙无忌、侯大财主家的侯公子并称‘晋阳四少’。”

    刘树义这才满意地点点头,道:“够了,你可以走了。”

    等那男子走后,刘树义得意道:“听到了吧,这里的人都知道我是县令的二儿子,足以说明这具身体是我的,你最好哪里来回哪里去,甭想强抢我的身体。”

    见铁纲靖没有吭声,刘树义只道自己赢了,自说自话道:“这世道越来越乱了,盗贼纷起,听说过劫财劫色,但是这种抢人身体据为己有的奇葩强盗,还是第一次听说,竟然还让我给撞见了,简直是到了八辈子血霉。果真是乱世妖风起,有理无处说。”

    铁纲靖不吭声,并不代表他这个杠精认输,他只是沉浸在自己的忧虑中难以自拔。刘树义刚才的那番问话,已让他确认自己实实在在地穿越到隋末大乱世时代。

    他是真的心累啊,此前已经搬了七年砖,过着单身狗的黑白生活。不料现在更惨,脚手架上这么一摔,摔到了大乱世,要忍受杨广的暴政,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回想起来,以前搬砖的日子真是幸福啊,至少吃饱穿暖,生活安稳,还能存钱,日子有一点小小的奔头。

    现在穿越到隋末大乱世,算是怎么回事啊?还不如直接摔死。

    不过他从小接受的是马列主义的教导,怎么能相信穿越这种荒唐事?一定某个扑街作者,找不到点子写网文,来胡乱安排他的人生,给他这么一个凄惨的设定。对,一定是这样。

第4章 怒怼扑街作者

    铁纲靖把怒火转向扑街作者,开始咒骂。杠精世家的他,骂起人就跟爆米花一般,噼噼啪啪响个不停,又脆又响。骂得过于恶毒,扑街作者不敢转述。

    扑街作者本不想理会,但是实在忍受不了,终于跳出来,喝道:“小铁,你这忘恩负义的家伙,骂什么骂,快给我闭嘴!”

    终于把扑街作者骂出来了,铁纲靖内心得意,嘴上却是冷笑一声,道:“扑街作者,你肯出来了。你说,我怎么忘恩负义了?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还有更多恶毒的话等着骂你,就好像加了砒霜的自来水,源源不绝。”

    加了砒霜的自来水,这谁听了不怕?

    扑街作者只好耐着性子道:“你想一下,你从脚手架摔下来,本来是必死无疑,是本作者菩萨心肠,不忍心看到你青春靓丽的人生就这么悲惨的结束,才让你穿越到隋末这个时代。虽说这是一个大乱世,但是大乱世往往蕴藏着大机遇。你不是一直想改变你的黑白人生吗?现在你有机会了,就看你能不能把握这个大机遇。”

    乱世中,风险与机遇并存,扑街作者用上了自己所学的那套唯物主义辩证法。以后谁说“读书无用论”,我跟他急!这唯物主义辩证法的运用,证明读书所学的东西,随时随地可以派上用场。

    但铁纲靖丝毫不领情,道:“把我安排在杀人放火、盗贼纷起、战乱不断的大乱世,你这叫菩萨心肠?再说了,你对我的设定也太烂,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国,跟一个废物有什么区别?你至少也该将作者手中的权力发扬光大,给我一个无敌的金手指,这样我才能在这个乱世耀武扬威一番。”

    扑街作者道:“你从公元2019年穿越过来,知道一点历史,属于未来人回到过去,这就是你金手指,只要你有心,够你耀武扬威了。”

    “我呸!”听到这话,铁纲靖气极,道:“你懂不懂网文?难怪你是一个扑街作者。你给我金手指,至少可以给我带上一座图书馆,或者将我设定成一个熟读史书的史学家,对这个时代哪一天发生什么事情一清二楚。再不行,你将我设定成天下第一勇士,比如李元霸之流,冲锋陷阵如入无人之境。这些才是有用的金手指,吸引读者的金手指。你这个啥也不懂的扑街作者,气死我了。”

    扑街作者没想到被一个搬砖工如此蔑视,气急败坏道:“你才不懂,什么李元霸,人家其实是叫李玄霸。《说唐》是清朝人写的,为了避讳康熙皇帝玄烨的名字,才改写成李元霸,电视剧根据《说唐》改编的,也就沿用了李元霸这个名字。”

    铁纲靖冷笑道:“一听你说这话,就明白你是一个网文小白,难怪设定不出好的金手指,你注定是一个千年扑街作者,永世翻不了身。”

    扑街作者不服道:“你没有好的金手指能怪我吗?还不是怪你当初不好好学习。你要是学习好,不就是自带图书馆了?不就是自带史书了?好在你读过《说唐》,看过电视剧《隋唐英雄传》,对隋末唐初有一定了解,这对你在乱世生存还有帮助的。”

    “小说和电视剧哪里做得了准。”铁纲靖耍无赖道:“我不管,你不给我设定一个好的金手指,我就天天撞树、撞墙,让你的小说情节进行不下去。”说着就拿头撞向旁边的一棵大树。

    抬杠的精华在于如何巧妙运用耍无赖、不讲理等方法,只要学会这一招,抬杠永远立于不败之地。这是铁纲靖成为“杠精之神”的最大要诀,也是他的不传之秘。

    这是一场虚空对话,刘树义听不到。他本来操纵身体走在街上,猝不及防一头撞上了大树,痛得直咧嘴,骂道:“天啦噜,怎么又来了?歇了半天,原来这铁纲靖跟我玩阴的。”急忙双手护住脑袋。

    面对杠精上身的铁纲靖,扑街作者颇为无奈,但是这个人物是自己设定的,既然写了,就只能继续下去,没有回头路可走。

    他只得语重心长、苦口婆心地劝道:“给你好的金手指也不是不行,但是以你搬砖工的格局,有好的金手指也发挥不了作用。比如给你一座图书馆,你多半想的是发明望远镜、监控摄像头等物品,去偷窥女人洗澡,满足你那卑劣的一点偷窥欲望。给你熟读史书,你多半会成为一名神棍,靠着预测未来骗吃骗喝,可是一旦被拆穿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再比如让你成为李玄霸,想你这等头脑简单之人,顶多是给人当一个打手,到处打家劫舍、杀人放火,最终的结果是死无葬身之地。”

    铁纲靖闷头仔细一想,好像是这么回事,这扑街作者对自己还是真是了解。

    扑街作者继续道:“所以说现在给你的设定是最好的,让你知耻而后勇,不断成长,变得强大,让你的黑白人生慢慢变成彩色人生。人生只有享受成功的过程,才会觉得趣味无穷。那种一出来,靠着金手指的强大登上人生巅峰,是非常无趣的。你想一想,在巅峰之上,还有什么值得追求的?没有!这就让人生变得很无趣。而且根据人生定律和天道轮回,巅峰过后就是低谷,以后都是走下坡路,人生从彩色走向黑白。对比黑白人生走向彩色人生,你更愿意选哪一条人生之路?”

    扑街作者很少如此长篇大论对一个人说教,这次为杠精说了这么长一通废话,连他自己都佩服自己。

    可惜铁纲靖丝毫没有听进去,道:“少在这给我灌心灵鸡汤,我不吃这一套,喝多了,我怕营养过剩。”

    扑街作者耐心道:“靠金手指,虽然一时爽快了,但不是真正的强者。只有靠自己的努力奋斗,付出了汗水和辛劳,慢慢变强的人才是真正的强者。”

    铁纲靖一听,嘲笑道:“慢慢变强?这慢慢两个字是多长时间?十年还是二十年?要慢慢变强,你自己慢慢变去。不能因为你是扑街作者,是网文金字塔的最底层,就让我跟着你慢下来,我可没兴趣跟着你一起扑街。”

    扑街作者辩解道:“现在的年轻人就是容易心浮气躁,金字塔正是需要我这样的底层才能垒起来,要沉得下心来。”

    “再沉,你就沉到地底了,扑街作者。”铁纲靖毫不客气的嘲讽道。

    前面一直被骂扑街作者,扑街作者已经憋了一肚子气,此刻铁纲靖不断戳他痛处,再也忍受不住了,怒道:“好你个小铁,本人好心对你,你不仅不领情,还不断嘲笑我。你狠,我比你更狠,我绝对让你活不过十章,十章之内不让你领盒饭,我就,我就……”

    铁纲靖不屑地看着扑街作者,嘲笑道:“你就要干啥?我看你这人胆小怕事,也干不出啥名堂。”

    “我就……我也撞墙。”扑街作者气极,一头撞向一堵墙,那是2019年的青砖水泥墙,“砰砰砰”发出一连串的闷响。

第5章 光天化日行凶

    刘树义双手护着额头,在街上小心翼翼地走着,走的地方离大树或者建筑远远的,担心铁纲靖不是撞大树就是撞墙。

    铁纲靖把扑街作者怼自闭后,洋洋得意。活不过十章,十章内领盒饭,他是求之不得,who怕who。

    在这隋末大乱世,每日不是担心战乱,就是担心被人抢,被人杀。他还记得小说中提到,有一个叫朱粲的反王,吃人成性,他只希望这辈子可别遇上朱粲这个吃人魔王。早点领盒饭,可以早日超生。

    回想自己所生活的年代,真的是太平盛世啊!他虽然是社会底层,但是不愁吃不愁穿,还能蹲在街边,喝着啤酒,欣赏着美女,黑白人生也有惬意时刻。

    但他却忘了,如果他活不过十章,等他回到2019年,就是一坨从脚手架上摔下来的肉泥而已。

    想到过不了几章就可以回到2019年,铁纲靖心情变得愉快,不再做撞树、撞墙这类自残行为,而是用他蹩脚的粤语哼起了徐大侠那首不知名的歌,“甜甜的姐姐稍稍留步,姐姐呀你赶路嗟,哎哟哎哟请息怒,我爱你齿儿露……”

    刘树义原本以为赢了铁纲靖,没想到这个杠精又开始在身体内活动了,还哼着听不懂的小调,让他郁闷异常。想张嘴训斥,但是唯一的一张嘴被铁纲靖哼歌给占用了,让他无法用嘴诉说,只能憋着,气得浑身发抖。

    穿过了一条街道,在一个拐角处见到一只马队,披着盔甲,带着弓箭,在街上横冲直撞疾驰。领头人是一个少年,一看就是那种纨绔子弟,仗着父亲的势力在晋阳城为所欲为。

    铁纲靖停止了哼歌,一脸鄙夷地扫视着这只马队,心想哪个倒霉的大官,生出这么一个坑爹的儿子,这要是放在他生活的2019年,在那网络发达、全民摄像记者的时代,这种纨绔子弟只怕早把他爹坑死数十次了。

    他正在鄙夷中,那纨绔子弟仿佛看穿他的心思了一般,搭弓射箭,一气呵成,一只雁翎箭直向他飞来,速度如离弦的箭一般飞速。哎呀,我去,这本来就是离弦的箭。

    他是完全懵逼了,万万没料到光天化日之下,这纨绔子弟竟然当街行凶,隋末大乱世果真名不虚传。平时敏捷的他这次竟然忘了做出闪避,只能绝望大叫一声:“卧槽!丢雷老母……”身体不是他的,连本能反应也轮不到他来做。

    好在刘树义在马队出现时就开始留意,那纨绔子弟搭弓射箭时,他是早已瞧在眼里,等箭射来时,在雁翎箭将要射中时,才从容不迫的一个侧身躲开这惊险的一箭。

    那纨绔子弟也不生气,没有射第二箭,而是笑道:“刘世兄身手如此敏捷,想射你一箭真的是难啊。”

    刘树义道:“哪里,多亏四公子手下留情,不然我再多几条命也躲不过四公子的神箭。”

    “打猎去了,哈哈哈……”那纨绔子弟留下一长串笑声,纵马而去,还不忘随手射出一两箭,吓得街上的百姓急忙找障碍物隐藏躲避。

    此刻的铁纲靖是又气又窝囊,怎么说他搬了七年砖,经受过各种严酷的技术训练,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从来不敢无辜矿工。虽然说是为了娶媳妇,但是受的那份苦非常人可以忍受。

    在这七年严酷环境不断磨练下,他的搬砖技术早已出神入化,没想到刚才被人射了一箭,却不思还手,让他如何不气?可他刚才大脑处于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闪躲,这让他觉得非常窝囊,若是被崔流壁看见,只怕要嘲笑个三天三夜。

    他低着头,在地上恶狠狠地寻找着板砖,气愤道:“这人是谁?老子一定要废了他,免得此妖孽为祸人间。”这话明显是问刘树义。

    刘树义不咸不淡说道:“此人箭术了得,马上功夫也不错,擅使马槊,你不见得是他对手。”

    “开玩笑,我会打不过他?”铁纲靖不服气,搬砖七年,他早已练就一身肌肉。

    而且他作为一条单身狗,精力旺盛,晚上闲着没事,以工地上的钢管为罗汉棍,练上一趟伏虎罗汉棍,棍法已经炉火纯青。再不然是就地取材,劈劈砖什么的,练就了一双铁掌。

    说着,他撸起袖子,要展示他那强健的肱二头肌。可等他把袖子撸上来一看,骂了一句:“卧槽!这白切鸡一般松垮垮的肉……”

    他捏了一下,勉勉强强还算结实,不全是肥肉,当下便泄了气,道:“难怪你说打不过,就这一身松垮的肥肉,当然是挨揍的份。”

    刘树义脾气还算不错,并不介意,道:“你即便打得过他又如何?他父亲是山西、河东抚慰大使,手下有数万兵马,他要废你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这句话让铁纲靖彻底失去了底气,封建时代是人治时代,谁有权、有兵马,谁就是大爷,何况是在隋末这种大乱世时代,更是如此,强权才是真理。不过这抚慰大使引起了他的好奇心,问道:“他父亲是谁,这么牛逼?”

    “牛逼?”刘树义没听明白这个词的意思,反问道。

    听到刘树义困惑的语气,铁纲靖才想起“牛逼”是现代词汇,大隋人没有听过很正常,便解释道:“就是很厉害,厉害到飞天的意思。”

    “哦。”刘树义明白过来,道:“他父亲是唐公李渊,他是唐公的第四个儿子李元吉。”

    “就是那个丑得要被他母亲扔掉的李元吉?”铁纲靖道:“可是刚才看他并不算丑,除了一双吊眼。不过气质阴鸷,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东西。”

    “有这回事吗?”刘树义摇头表示没听过,道:“唐公是一个很护犊子的人,不可能扔掉自己的孩子,何况李元吉是已亡故的窦夫人的孩子。唐公和窦夫人的感情很好,对她的孩子格外疼爱。”

    “原来李渊护犊子,难怪李元吉这么嚣张跋扈,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凶。这李渊太纵容了,竟然也不管一下,我对他的好感是直线下降。”

    “也不是不管,顶多训斥一顿,关上几天,就算是惩罚了。”

    铁纲靖冷哼了一下,道:“这种惩罚跟挠痒痒差不多。不过没关系,恶有恶报,此刻李元吉命不该绝,且让他多活几年,将来终将会死在一个黑炭头的将领手中。”他扔掉手中不知何时捡的石头,心情变好了许多。

    “三公子会死在黑炭头将领手中,你怎么知道的?”

    铁纲靖吹嘘道:“这简单得很,本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熟知过去,测算未来,都是我的拿手绝活。不过李元吉不是老三吗?李元霸,哦不,李玄霸才是老四。”

    想起扑街作者说的,铁纲靖急忙把对李元霸的称呼改过来。毕竟大清已经亡了一百多年了,他作为现代人,要尊重历史,不必屈膝在大清的皇帝脚下。

    刘树义一眼看穿铁纲靖在吹牛,没当回事,而是问道:“你是从哪听说李元吉是老三的?李玄霸才是老三。”

    “小说和电视上都是这样说的。”

    “小说?电视?”刘树义又有了新的疑问。

    铁纲靖听到,暴捶了自己脑袋一下,不耐烦道:“我勒个去,怎么跟你们古人沟通这么困难的?”

    这种暴捶自己脑袋的自残行为,是他为了发泄过剩精力时养成的习惯,也不顾刘树义受不受得了。

    刘树义疼得护住脑袋,道:“你不愿说就算了,打我做什么?”

    “什么打你,我打的是我,这身体也是我的。”铁纲靖顾不得解释,先抬上一杠。

    刘树义已经略微摸到铁纲靖的脾气,千万不能跟他杠下去,便转移话题道:“那小说是指什么?”

    “小说就是小说,还能是什么?”铁纲靖顿了一下,终于还是耐着性子道:“就是演义、话本。”

    “不懂。”刘树义摇头。

    铁纲靖在脑海搜寻了一番,想起有“唐传奇”一说,便道:“就是传奇。”

    “不懂。”刘树义还是摇头。

    唐传奇是在大唐盛世时期才渐渐流行开来,此时还是隋朝,难怪刘树义没听过。

    “我勒个去。”这把铁纲靖给急得,深切体会到鸡同鸭讲是什么感受。他长吸一口气,憋住怒气,耐着性子,绞尽脑汁寻找相近的词,终于说道:“就是世说新语、志怪。”

    刘树义这才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道:“原来就是一帮吃饱没事干的文人,闲着无聊,根据一点史料臆想出来骗人的东西。这类小说千万不要看,受到毒害,想考上秀才就难了。”

    铁纲靖长吁一口气,终于把一个词解释明白了,这多亏他在学校时读了一点闲书。

第6章 真爱粉

    “那电视是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铁纲靖是一个头两个大,如何对一名古人解释电视是什么?沉思了一会,他硬着头皮道:“就是一块面板里面很多人在唱大戏。”

    “面板是什么?是一间很大的屋子,或者是一个很大的戏台吗?”面对新奇事物,刘树义来了兴趣,生出了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

    “啊……”平时擅长抬杠的铁纲靖发出了抓狂的叫声,如斗败的公鸡,失去了往日“杠精之神”越战越勇、不依不饶的精神。

    他调整了一下心情,叮嘱自己要沉着冷静,耐心道:“面板不是房子,也不是戏台,大小不一,有的大如一面墙,有的小如一块木板,是由一块液晶、电子元器件等组成,外壳是塑料。”

    在这一堆现代词汇轰炸下,刘树义听得更懵逼了,迷糊问道:“液晶?电子元器件?这些又是什么东西?这么小的东西里面,怎么能进去那么多人唱戏?”

    此时的铁纲靖肠子都悔青了,连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反思道:“为什么要跟古人说这些东西?”

    刘树义捂住脸,委屈道:“大哥,你别动不动就自残,这身体现在是你我共有的,你打它,我会痛的。我是人,不是东西。”

    “是,你不是东西。”说这话的铁纲靖却笑不起来。

    刘树义对电视仍然兴趣盎然,继续追问:“大哥,那电视到底是什么?”

    “电视是我那个时代一件高科技产品,说了你不会明白,就如原始人不明白你们这个年代怎么会有纸一样。”铁纲靖已经泄气了,不打算再解释下去。

    听到如此说,刘树义便不好再追问电视了,改问其它,道:“高科技产品,这又是什么?”

    这就好比拔出萝卜带出泥,萝卜是好东西,但泥就讨人厌了。尤其是下雨天拔萝卜,带出的湿泥能弄得人手上、身上都脏兮兮。

    铁纲靖被刘树义一个接一个的问题问得抓狂,在街上一边暴走,一边狂躁道:“刚才不是说了吗,你们用的纸相对原始人来说是高科技产品,我们的电视相对于你们来说也是高科技产品,这技术上的差距,你理解吗?拜托,刘大爷,你不要再问,再问我就疯了。”

    论抬杠,从不服输的他,此刻面对古人的问题只有讨饶的份,他暗暗发誓,以后再不能在古人面前轻易说出任何现代词汇,以免自讨苦吃。

    刘树义听出铁纲靖口气不太高兴,有些忐忑,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铁大哥,你跟我不是一个朝代吗?”

    “当然不是。”铁纲靖估算了一下2019年距离隋朝末年多少年,才道:“本人来自1300年后,生长在伟大的新中国土地上。”

    “1300年后!”刘树义惊掉了下巴,良久才道:“铁大哥,会不会是你中了癔症,或者被鬼上身,所以会幻想自己是一个未来人。”

    “你才被鬼上身,我是穿越过来的。”铁纲靖没好气道:“这都怪那个扑街作者,把我扔到这隋末乱世,跟什么也不懂的古人打交道,真是累啊。”

    他扫了一眼街上百姓,一个个心态从容,眉头舒展,人与人交往都是面带笑容。看来这晋阳城倒是一派祥和,不像是隋末大乱世,当然了除了一个嚣张跋扈的李元吉。

    被铁纲靖鄙视,刘树义心中有些不快,小声道:“我想我是真的被鬼上身了,不然身上不会出现两个灵魂。”

    “你说的没错,你是被我这个鬼上身了,本人看上你这具白切鸡一般的身体了。”铁纲靖懒得解释,穿越这种事情莫说在古代没人信,即便是放在2019年,也没什么人相信,只在天马行空的网文中,才被当作潮流。

    何况他从脚手架摔下来,多半是死了,只剩下一个灵魂,在古人眼中恰恰就是鬼。

    “对啊,白切鸡身体有什么好的,希望你早日找到更强更壮的身体,这样我可以早日脱离苦海。”刘树义语带嘲讽,心中暗想,嫌弃就快点离开,别占用本人的身体。

    “你以为我不想?我最希望进入隋朝第一勇士的身体中,体验一把横扫千军的勇猛无敌气概,可惜那个扑街作者不给我这个设定。”

    “扑街?这是什么意思?”刘树义又碰上了新词汇,激发了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

    这次铁纲靖没有生气,只要是和咒骂扑街作者有关,他很乐意解释,道:“扑街,来自岭南一带的词语,意思是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会失败,而且永世不得翻身,就跟那个扑街作者一般。”

    他痛恨作者,所以解释时加重了狠毒成分。

    “岭南啊,那里是蛮荒之地,难怪我听不懂。”刘树义道:“那名作者真惨,总是失败。”他是联想到了自己,对扑街作者生出了一丝同情之心。

    岭南是蛮荒之地?那里可是中国最繁华的经济区域之一。铁纲靖想要大笑,但很快忍住了,总算中学没有白读,有一点历史常识,知道岭南在古代被称作南蛮之地。

    他心道:“好险,差点在无知的古人面前暴露自己无知了。”

    铁纲靖对晋阳城不熟,任由刘树义操纵双腿行走在城中,不一会见到一处营地,正中央的校场有一群士兵在操练。

    “这是谁的营地?我们来这里做什么?”铁纲靖是第一次见到古代营地,跟电视上的差不多,也就见怪不怪。

    不过,他担心遇上不讲理的士兵,在这种乱世中,士兵蛮横起来比强盗还可怕,便想离开。

    本来由刘树义操纵的双脚,此刻收到铁纲靖离开的指令,在两人的指令下陷入僵持之中,左右为难。若是双脚能开口说,肯定要骂娘。

    刘树义本来要进营地,发现双脚动弹不得,知道是铁纲靖搞的鬼,只得道:“铁大哥,你这是干什么?快松脚。”

    铁纲靖道:“不能进去。你要知道现在这种乱世,营中肯定很多蛮横的士兵,现在我们手无寸铁,进去凶多吉少。”

    “铁大哥,你不要担心,这是唐公的营地,不会有事的。”刘树义明白铁纲靖的担心后,劝说道:“这里我常来,跟士兵们比较熟,不会有事的。”

    “原来是李渊的兵营,那我就放心了。”铁纲靖见营地军容整肃,道:“早听说李渊带兵有方,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铁大哥,小弟有个建议。”刘树义道。

    见刘树义如此客气,铁纲靖也客气道:“贤弟但说无妨。”

    “请你不要直呼唐公的名讳,一会我要去找世民兄,你这样称呼唐公,世民兄肯定误会是我,那我就冤枉了,以后都不敢面对世民兄了。”

    “你这个建议非常之好,我就勉为其难接受了。”

    本来以铁纲靖的性格,肯定要杠一下,说名字就是用来叫的。但是听说要去见李世民,他顿时改变主意,放弃抬杠了。

    秦皇汉武唐宗宋祖,李世民在古代帝王中地位之高,绝对是T1级别。经过小说、电视熏陶的他,对李世民的景仰之情如滔滔江水源源不绝。他一个生活在社会低层的搬砖工,如今竟然能有幸亲眼见到李世民,是何等的荣幸。

    以前,他不理解那些追星族,此刻他才感同身受。随着一步步走进营地,他内心越来越激动,如小鹿乱撞,刺激之情胜过谈恋爱。

    “从今天起,我要做一名追星族!”铁纲靖在营地门口大声宣布。

    李世民,你的真爱粉来见你了!

第7章 晋阳四少

    铁纲靖的大声宣告,引来了营地门口站岗士兵异样的目光,询问道:“刘公子,今天怎么如此兴奋?”

    刘树义尴尬的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道:“我来找二公子。”

    士兵点点头,放他进去了。

    这锅背得太冤了,根本不是他喊的,但是士兵只认他,因为尊容是刘树义的尊容。

    这对刘树义来说,算不了什么。铁纲靖一登场就跟父亲顶嘴,推搡父亲,让他背上了忤逆之名,这才是他心中的痛。

    这也让刘树义明白过来,以后铁纲靖所做的任何事情,后果都是他来承担。以铁纲靖的脾性,未来的日子里,他有苦可受了。明白了这一点,他是不寒而栗,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铁纲靖并不会理会刘树义打的冷战,一进入营地就四处张望,迫不及待寻找偶像李世民的身影。

    校场上刚刚操练完,士兵四处散开来,渐渐隐没在四周的营帐中,只有三个小将仍留在校场中,看样子是要加练。

    那三名小将分别身穿金色、红色、黑色盔甲,这时一名年轻士兵牵着一匹紫色战马走上前。金色盔甲小将一手接过缰绳,道:“今天隆重向各位展示我的新战马。”神情颇为得意。

    铁纲靖没把几个小将看在眼里,一双眼睛仍在四处搜寻。没见到自己心目中的偶像,才想起自己并不知道李世民长什么样子。电视剧中李世民英明神武,喜欢身穿白盔甲,可是刚才扫过的营地里,没有一个人符合这个形象,只能指望刘树义带他认识偶像了。

    刘树义没有丝毫犹疑,径直朝三名小将走去,一到跟前便道:“世民兄,几日不见,没想到你竟然得到一匹如此神骏的紫马。”

    身穿金色盔甲的小将扶着紫马的鬃毛,道:“不错,此马世所罕见,不仅通身纯紫,更是英勇雄健,是我父亲托人在塞外重金收购而来,花了我几天时间才驯服。”

    铁纲靖没想到身穿金色盔甲的小将就是李世民,这跟他脑海中李世民形象不太一样。他心中的偶像是英明神武、气宇轩昂,有着高高在上的威严。眼前这个小将,若是说得刻毒一点,顶多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

    略感失望的他仔细端详了李世民一眼,虽然年轻,但长相英俊,英气逼人,与旁边另外两个小将对比,别有一种神武之气质。

    不过这样也好,年轻的李世民更容易接近,这样他就可以和偶像亲密接触。看着自己的偶像长大,走向成熟,最后登上帝位,有一种特别的感觉。将来若能回到2019年,他完全可以跟崔流壁吹牛逼,道:“老子可是看着唐太宗李世民长大的。”

    这句话绝对可以秒杀崔流壁的所有牛逼,让他立刻闭嘴,低头认输。

    想想就得劲,他不禁笑出了声。

    李世民一看刘树义莫名奇妙笑了,严肃道:“树义,怎么,此马有什么不妥吗?”

    刘树义心里那个苦啊,又被铁纲靖给坑了,正要答话,不料被铁纲靖抢先,道:“非也,我是见此马骨骼清奇,是练武的绝世奇才。不对不对,是绝世的千里神驹,所以为世民兄感到高兴。不知此千里神驹可有名字?”

    如此好马,在现代社会,至少是布加迪威龙级别的。

    铁纲靖是抓紧机会跟李世民套近乎,称呼自己的偶像为“兄”,说明他们的关系非常友好。当然这得益于刘树义的身份,他这人恩怨分明,没有忘记刘树义的好。

    李世民神采飞扬道:“名字我早想好了,此马如‘紫燕超跃,骨腾神骏,气讋(音同哲,慑服的意思)三川,威凌八阵’,因此我叫它‘飒露紫’。飒露者,意同突厥的‘沙钵略’,意思是英勇雄健者,‘飒露紫’即‘勇健者的紫色骏马’。”

    铁纲靖拍手叫好,道:“好名字,天降神马配天选之子,此名再合适不过了。”

    这话把在场的人给吓到了,李世民严肃道:“树义,你今天怎么回事?话可不能乱说,别惹来杀身之祸。”

    铁纲靖呆了,他本想拍一下偶像的马屁,却不知说错了什么话,拍到了马腿上。此时他也不好问刘树义是怎么回事,不过见李世民责怪的是刘树义,心头才长舒一口气,有刘树义是当他的背锅侠,他以后就轻松许多。

    这白切鸡一般的身体虽然不如他搬砖工身体强健,但也有好处,至少背锅是专业的。

    刘树义就惨了,脸色刷的一下白了,这口锅是强力胶粘上的,甩不掉,只得道:“对不起,各位兄台,我今天有些犯迷糊,以后会注意的。”

    穿黑色盔甲的小将上前拍了拍刘树义的肩膀,道:“树义老弟,你是文不成武不就,现在又犯起迷糊来了,真是让人担心啊。我看你还是去我家药铺抓些药来吃才是正经,报我的名字,给你打五折。若是你再这样迷糊下去,我们‘晋阳四少’的威名可要栽在你的手中了。”

    这一番嘲讽后,刘树义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嗫嚅道:“多谢君集兄的好意,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

    红衣盔甲小将看上去稍微年长,安抚道:“树义,不必往心里去,这里都是自己人,今天的话大家都当没有听过,不过在外人面前还是要小心一些。”

    刘树义道:“多谢无忌兄体谅。”

    原来三个小将,红盔甲是长孙无忌,黑盔甲是侯君集,金色盔甲是李世民,与刘树义一起被晋阳百姓称作“晋阳四少”。

    四人中长孙无忌年纪最长,21岁;李世民和侯君集年纪相仿,17岁;刘树义年纪最小,16岁。

    “晋阳四少”的名号其实是侯君集派人传出去的,为的是跟这几人套上近乎。

    李世民是唐公李渊的儿子,又属于关陇贵族集团。李世民的奶奶和隋文帝杨坚的正牌妻子独孤皇后是亲姐妹,也就是说隋文帝是李世民的姨爷爷,隋炀帝是李世民的表叔。

    长孙无忌的父亲长孙晟是隋朝右骁卫将军,虽然已经去世,但身世显赫,属于鲜卑贵族。

    刘树义的父亲刘文静是晋阳令,算是晋阳的父母官。

    侯君集的父亲是晋阳的大财主,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官,不需要赴任,只为博取一个名头,一份面子。侯君集宣扬“晋阳四少”的名号,一举和两大贵族集团、本地父母官套上近乎,此算计可说是一举多得。

    联想起之前街边百姓说的“晋阳四少”,铁纲靖将他们一一对上号。李世民和长孙无忌的大名,他是如雷贯耳。但他没想到刘树义是晋阳四少最窝囊的人,面对侯君集的嘲讽,竟然没有反击的意思。

    侯君集算什么东西,电视剧和小说里都没有出场的人物,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无名之辈,也敢狗眼看人低。

    铁纲靖心中憋着一股气,现在他和刘树义共用一具身体,两人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刘树义忍得下这口气,甘心吃瘪,他可忍不下。

    杠精世家的优良传统就是“心服口不服”,何况侯君集还没有展现出让他心服的本领。

    他反唇相讥道:“我刘树义文不成武不就,这是事实。想来君集兄是文武双全,文能安邦,武能定国,文韬武略冠绝天下。我倒是很想见识一下,你的箭术与世民兄比起来如何?”

    熟读小说的他知道李世民是一名神箭手,侯君集若是敢跟李世民比射箭,必输无疑。而且由偶像为他找回场子,他将倍感荣幸。

    侯君集也不傻,精明得很,道:“世民兄的箭术得到唐公真传,我难以望其项背,但若与你比试,则如老鹰吃小鸡一般,轻而易举胜出。”

    铁纲靖道:“我刘树义是得到大家认可的废材,君集兄竟然乐意与我比试,看来是打算与我为伍,加入废材的阵营,我是鼓掌欢迎。只是君集兄如此不求上进,不禁让我我为你感到痛心,真的很痛心。”

    此话不仅恶毒,还俨然以长辈自居,出口教训晚辈。话中还点明“我刘树义是个废材”,顺便踩刘树义一脚。

    刘树义也不生气,可能平时被踩得多了,踩着踩着就习惯了。因而也不阻止铁纲靖,任由他说下去。

    侯君集气得嘴唇颤抖,道:“刘树义,你,你……”后面竟然说不下去了。

第8章 专业背锅侠

    几句话便让侯君集怒气冲天,铁纲靖看在眼里,得意在心里。看来古人的抬杠水平也不咋样,战斗力还不如崔流壁。

    无敌是如此寂寞,他这“杠精之神”只能独自站在山巅之峰,忍受寒风扑面带来的快感。

    不过好胜心强的铁纲靖,口头交锋上虽然赢了,他还要赢更多,道:“君集兄,你也不要生气,我呢给你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一个月后,我们俩来一场比试,看谁箭术更高,输的那个,麻烦把‘废材’这个荣誉称号领回家去。”

    怒气上头的侯君集毫不犹豫应战,道:“好,一个月后,让你彻底知道‘耻辱’两个字是如何写的。”

    李世民劝道:“好了好了,大家都是好朋友,不要无谓斗气。你们谁陪我练一下马上功夫?”

    年纪轻轻就有带头大哥风范,果然不愧是偶像,天生的帝王。铁纲靖是一脸崇拜,听到李世民的话,脱口道:“世民兄,我来陪你。”

    若能与偶像来一场痛快的马上对决,他的人生岂不是可以依托皇帝的福分,下一场金色的雨?

    李世民迟疑地看了刘树义一眼,道:“树义,你刚过来,还需要热身一下,先在旁边观战。无忌兄,我们来一场,看是你的马槊厉害,还是我的厉害?”

    长孙无忌爽快道:“妹夫有如此兴趣,我求之不得。”

    两人翻身上马,各挺马槊,拉开架势,催动坐下骏马,斗了起来。

    铁纲靖虽然有些失望,但饶有兴趣地欣赏起来,想看看李世民的马槊耍得怎么样。不料耳边传来一声冷哼,那侯君集在旁边说道:“也不照照镜子,看自己是什么料,也配和世民兄比马槊?”

    “是,君集很配,可惜世民兄找的是无忌兄。”

    铁纲靖忙着看李世民和长孙无忌对决,没兴趣理会侯君集。这次是刘树义的反击,他见铁纲靖刚才怼侯君集很爽,也学着怼一下。

    侯君集一脸蔑视道:“你若不服,我们俩不妨比试一下,看谁更配?”

    刘树义清楚自己不是侯君集的对手,瞬间怂了下去。没有金刚钻,偏要揽瓷器活,最终是自食恶果。

    那铁纲靖也不管他们比的是什么,见刘树义不吭声,杠精上身的他条件反射道:“比就比,who怕who。”

    “什么?”侯君集没听懂。

    铁纲靖转过头,鄙夷地看了侯君集一眼,道:“谁怕谁,听懂了没?”

    侯君集大笑道:“好得很,我求之不得,正好趁此机会教训你这个狂妄的小子。”

    他牵过一匹马翻身上去,马槊横在胸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刘树义,道:“树义,动作麻溜点,我等着你。”

    刘树义骑虎难下,小声抱怨道:“铁兄,我根本不是对手,你为何要应战?”

    铁纲靖道:“你尽管上,放心,一切有我。作为老大哥,照顾一下你这16岁的小弟是应该的。”

    他这怂恿不怀好意,反正输的是刘树义,不是他。有专业背锅侠,他可以为所欲为,毫无顾忌。

    刘树义对铁纲靖的话将信将疑,在侯君集的一再催促下,磨磨蹭蹭去牵了一匹战马,取了一杆马槊,翻身上去,忽然惨叫一声:“哎哟!”跌下马来。

    侯君集骑马上前,挺着马槊指向刘树义,道:“树义,起来,甭给我装蒜。”

    那边李世民和长孙无忌你攻我防,来来回回十几个回合,累得大汗淋漓,却仍是胜负未分。听见刘树义的惨叫声,过来问道:“树义,怎么了?”

    刘树义红着脸,尴尬道:“来之前被我父亲打了板子,屁股有伤。”

    其他人见怪不怪,李世民道:“有伤还骑马,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要强了?”

    侯君集就没那么友好了,嘲讽道:“你一定在家背《论语》,背了上句‘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然后就忘了下句,难怪被打板子。”刚才憋在心口的怨气,这一刻才算吐出来。

    刘树义有些自闭,才挨了板子,还要侯君集的冷嘲热讽。

    他今天是够倒霉的,确实是有朋自远方来,还是来自遥远的2019年,来的还不是一个人,只是来了一个灵魂,强行入住,跟他争抢身体的使用权。

    铁纲靖沉浸在李世民关怀的幸福中,没在意。在他眼里,李世民完美无瑕,年少英俊,礼贤下士,帝王风范渐渐显露出来。如果他是女的,一定会喊出“我要给你生猴子”这等没羞没臊的话来。

    不过他是男儿身也不错,好兄弟就应该一起打天下。哎呀我呸,被21世纪的堕落文化腐蚀严重,兄弟关系变得暧昧不清。应该是好男儿志在四方,好兄弟一起雄霸天下。若能陪李世民一起开创大唐基业,那他就是开国元勋。

    小时候,他家墙上贴的年画,有一幅画的是新中国大元帅,英姿勃发,让他崇拜而已。他时常仰望年画,一边从朱德认到贺龙,一边听他父亲讲十大元帅的故事。

    现在他身处隋末乱世,有机会参与开创大唐基业,成为一名开国大将,说不定哪天也会被百姓画成年画,挂在墙上瞻仰,想起来就让人心醉神往。

    “小张,你把马牵下去好生养护。”李世民将飒露紫的缰绳递给之前牵马来的士兵,然后对众人道:“训练了一天,痛快!难得今天‘晋阳四少’齐聚,不如去畅饮一番?”

    铁纲靖一听,立即大声响应,道:“好耶!”

    不过长孙无忌道:“世民,我得回去陪家母一起用饭。”

    李世民道:“无忌兄,我们畅饮岂能少得了你?就让我媳妇接岳母过去用饭,她也可以多陪陪岳母。顺德叔也在我家,他们正好可以唠唠家常。”

    铁纲靖对隋唐的了解全部来自于小说和电视剧,没读过史书,搞不清长孙无忌和李世民的关系,趁他们对话的间隙,悄声问刘树义:“他们俩是什么关系,好像非常亲近。”

    刘树义对此作了一个简单介绍。

    原来长孙无忌一家三口在隋右骁卫将军长孙晟去世后,便寄居在其舅舅高士廉家。高士廉懂一点相面之术,见李世民实非常人,有潜龙之质。凭借着他与李渊一朝为官的交情,便将长孙无忌的妹妹长孙氏许配给李世民。结婚时,长孙氏十三岁,李世民十六岁,是一对少年夫妻。

    后来,在隋炀帝第三次伐辽,时任兵部尚书斛斯政亡奔高丽,高士廉因与其有交情,受到牵连,由治礼郎贬为朱鸢主簿。朱鸢属交趾郡,比岭南更南的地方。

    铁纲靖道:“我的乖乖,那里才是真正的蛮荒之地。”

    古代门户之见极深,贵族为了维护权益,一般只在贵族之间通婚。虽说北魏孝文帝推行与汉人通婚,但鲜卑贵族也只与汉贵族通婚。

    先说大隋皇室杨家,隋文帝杨坚的父亲杨忠跟随北周明帝宇文泰起义关西,是北周开国功臣,赐鲜卑姓普六茹,位至柱国、大司空、隋国公。杨坚娶的妻子独孤氏是北周鲜卑贵族、上柱国独孤信之女,属于关陇顶级贵族之间的联姻。

    杨坚的大女儿嫁给了北周皇帝宇文赟,成为了皇后,杨坚也成为了国丈。宇文赟纵欲过度,二十二岁就死了,由年幼的儿子继承皇位,朝中大权也因此落入了国姥爷杨坚的手中,不久后趁势篡夺了北周皇位,建立了大隋。

    天道轮回,杨坚篡夺北周皇位,几十年后,他的外甥李渊带着一帮人夺走了大隋皇位,建立大唐。

    李家也是属于顶级贵族,李渊的祖父李虎在西魏时因功赐鲜卑姓大野,后来辅佐宇文泰取代西魏,建立北周,也是北周开国功臣,位列北周八大上柱国之一。李渊的父亲娶了独孤信的另一个女儿,杨坚也就成了李渊的姨父。

    独孤信有七个女儿,其中三个女儿嫁给了三代王朝,除了杨家、李家,长女还嫁给了北周明帝宇文泰,显赫三朝。

    李渊的正牌老婆窦氏是隋朝定州总管、神武公窦毅的女儿,其舅舅是北周武帝宇文邕。窦氏颇具豪气,幼时颇得宇文邕疼爱,杨坚篡夺北周皇位后,窦氏发狠道:“恨我不为男,以救舅氏之难。”

    贵族之间联姻可以巩固他们的利益,但也导致皇位篡夺,王朝更替。可见,最可怕的敌人往往就是最亲近的亲友,最致命的一刀往往来自他们。

    闲话少说,回到正文。

    此时侯君集也劝长孙无忌:“世民兄说得对,无忌兄千万不能缺席。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醉仙楼刚到了一批窖藏多年的汾酒,不去可就错过了。”

    汾州的汾酒经过北齐武成帝推崇后,天下闻名,成为了当时盛极一时的国酒。

    长孙无忌是酒国高手,一听,果然按捺不住,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舍命陪君子。”

    侯君集大喜:“太好了,这顿我包圆了。”有机会跟这些贵族套近乎,他是绝对不会错过的。

    李世民、长孙无忌、侯君集需要回家梳洗一下,换身便装,刘树义便先到醉仙楼等候。

第9章 搬砖工的梦想

    醉仙楼是侯君集家开的,不仅是晋阳城最大的酒楼,也是价格最高、档次最高的酒楼。

    铁纲靖长这么大,从没有进过如此高档的场所,顶多是蹲在街边看看豪华的大门。只见那醉仙楼飞檐翘角,气派非凡,不禁叹道:“果然古朴典雅,秒杀那些仿古的建筑。”

    刘树义奇怪道:“古朴典雅?酒楼差不多都是这个样子,何来古朴?”

    古人看古代建筑,就如现代人看钢筋混凝土一样,毫无新奇之处。

    “你不懂啦。”铁纲靖懒得解释。

    进入酒楼,早有小二笑脸相迎道:“二公子有些日子没来捧场了,今日大驾光临,不知有几位?”

    刘树义道:“晋阳四少聚一下。”

    “好嘞!”小二道:“老地方,上等的包间给你们留着,我带您上去。”

    “不用了,我知道地,你去忙吧。”刘树义客气道。

    铁纲靖心里那个高兴,从来没有服务员如此热情对待过他,何况还是全城最高的消费场所。

    他一进入酒楼,眼睛四处乱瞟,看这酒楼基本采用的是上等的红木。

    包间在二楼,从扶梯上去,映入眼前的是一些雅座,每桌之间用精致的雕花屏风隔开,穿插着博古架、落地长窗,疏密有致,一步一景,每过一处屏风,都能欣赏到不同的景致。

    刘树义对这些平平无奇的家具、装饰毫无兴趣,并不作停留,熟门熟路地穿过雅座,来到一个包间,推门进去。

    包间留有玄关,作为上菜之地。往里就看到一座有着雕花的红木落地罩,是月洞形。穿过落地罩,迎面而来的是一个意境深远的画屏,画屏后才是精心布置的桌椅,可说是独具匠心,玲珑洒脱。

    对铁纲靖来说,醉仙楼就是一个高端红木家具展。他如刘姥姥进大观园,这里瞧瞧,那里摸摸。摸的时候那叫一个小心翼翼,担心一不小心碰坏了。

    他问道:“这些都是上等的红木吧?”

    刘树义被铁纲靖的行为搞得哭笑不得,又有些鄙夷铁纲靖,乡巴佬进城不外如此,道:“当然,醉仙楼岂能用掉档次的东西?这些红木都是儋州郡运来的黄花梨木,非常少见。”

    “原来是海南黄花梨,要是把这包间的一整套家具带回现代社会,我就是亿万富翁了。”铁纲靖惊叹不已。

    曾经他有一些日子找不到搬砖的活,便临时在红木家具展会当了几天保安。在展会上,他看到一套小叶紫檀做的月洞床,标价1100万元,如此天价差点闪瞎了他的眼。

    而海南黄花梨比小叶紫檀更稀有,若能将醉仙楼的黄花梨家具搬回去当古董卖,轻轻松松卖出上亿的价格,他也就可以轻轻松松踏上人生巅峰。

    想到这些,他开心地笑了,仿佛找到了一条发家致富捷径,一夜暴富是每个屌丝都曾做过的梦。但很快,他又变得愁眉苦脸,古董黄花梨家具是有了,可回不去现代社会,还是白搭。这就仿佛眼前摆了一座金山,但是身处沙漠深处,搬不回去,你说气人不气人?等于是白白错过几个亿。

    刘树义见铁纲靖一副乡巴佬模样,没见过世面,心里越发鄙夷了,道:“铁兄,你多看看,多长点见识,待会儿可别在世民兄他们面前丢人现眼,让我跟着丢人。”

    此前是铁纲靖鄙夷刘树义的无知,现在被刘树义反杀,心中颇感不爽,嘿嘿冷笑一声,道:“怕什么,反正有你背锅。”

    “背锅?背什么锅?”刘树义又遇到现代词汇了,提出疑问。

    “背锅呢,就是无论我犯什么错,承担后果和罪责的都是你,所以到时世民兄他们只会笑话你。”

    对于这种惹刘树义发怒的词汇,铁纲靖非常乐意解释,而且解释得非常详细。可惜他读书少,更不懂文字学,否则肯定会从《说文解字》开始,讲到“背锅”词义的历史演变,来一个长篇大论。

    “你……”刘树义果然气得说不出话来,他今天背的锅还少吗?

    良久,他才道:“原来你今天说出大逆不道的话,合着是让我背锅。”

    铁纲靖不解道:“我今天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你在营地的时候,当着大伙的面说世民兄是天选之子,等于是说世民兄是天子,这还不是大逆不道?”说这话时,刘树义视线越过画屏,瞅了眼没人,才低声说出来。

    “我说得没错啊,他本来就是天选之子,是大唐的第二任皇帝。”

    这话吓得刘树义赶紧捂住了嘴,过了一会才松开,抢先低声道:“还说,当今皇上才是天选之子。你这话要是让朝廷的人听到了,不仅害了我一家,还会害了世民兄一家,有可能遭遇灭门。”

    铁纲靖不屑道:“有这么严重吗?即便是因言获罪,打上几大板,关几天也就行了。”

    “说得轻巧,前几年,郕公李浑无罪还被构陷成谋反,被问了一个满门抄斩。”

    “满门抄斩?封建专制社会果然是万恶的社会。”

    刘树义道:“你现在知道话不能乱说了吧?当今皇上本来对李姓颇为猜忌,你若是再散播大逆不道的言论,会害死唐公一家。”

    铁纲靖意识到问题严重,他想成为大唐开国功臣,若是李渊一家被抄斩,就没人来开创大唐基业了,便小声道:“原来桃李子的歌谣是真的。”

    当时隋朝流传一个“李氏当为天子”的谶言,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都知道这个谶言。

    “嘘,提不得。”

    “好,不提不提,看你那胆小的样子。”铁纲靖妥协道:“我告诉过你,我是来自1300年后的未来人,能预测未来。过不了几年,大隋灭亡,大唐创立,李渊是大唐第一任皇帝,世民兄是第二任。只要我们好好跟着世民兄混,成为开国大功臣,将来说不定出将入相,简直爽歪歪。”

    说到此时,他蓦然惊醒,突然意识到在这一刻,他终于有了自己的伟大梦想,就是成为大唐的开国功臣。

    以前他的梦想是赚钱娶媳妇,如今来到隋末大乱世,见到偶像李世民,他那卑微的梦想得到了升级,要与李世民共创大业。

    刘树义不以为然,道:“即便真如你所说,大唐王朝创立,那第二任皇帝也轮不到世民兄,他上面还有一个哥哥李建成,承袭皇位是嫡长子。”

    “是吗?”铁纲靖冷笑道:“那当今皇上是嫡长子吗?”

    刘树义一惊,道:“你是说世民兄将来会走当今皇上的路子,杀死嫡长子?”

    “你心里知道就好,不要说出来,否则害死世民兄的人就是你。”

    “不会的,世民兄是一个情深义重的人,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刘树义不愿意相信,杀害兄长,这种事情实在太过于大逆不道。

    铁纲靖语重心长道:“我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告诉你,历史是不会改变的,一切都在我的预测中。”

    刘树义道:“你不过是一个脑子错乱的人,不要妖言惑众,我是不会相信你的。”

    “是谁在妖言惑众啊?”

    紧跟着爽朗声音到来的李世民等三人。

    刘树义脸色刷的一下白了,忐忑道:“没有人,我自言自语。”心中祈求,希望前面的话没有被他们听到。

    等到众人落座,酒菜端上来,刘树义见李世民三人并没有什么异常,这才放下心来和他们开怀畅饮。

    别看晋阳四少年纪轻,但是喝酒非常豪气,绝对是军人之风,尤其是李世民和长孙无忌,还带着胡人之风。四人推杯把盏,你来我往,畅饮香醇无比的汾酒。

    铁纲靖对喝酒没兴趣,在他口中,汾酒跟二锅头差不多,不是辣口就是辣喉咙,还不如啤酒清爽、沁人心脾。既然古代没有啤酒,他便聚焦在满桌叫不上名字的好菜。

    今晚,他本来跟崔流壁约好在村口湘妹子餐馆不见不散,心心念的是那道水煮鱼,可惜发生意外,只能鸽了。现在吃了醉仙楼的美食,他才感叹有钱人的生活真是好,对比下来,湘妹子餐馆的饭菜跟猪食差不多,什么水煮鱼,他以后都不会多瞧一眼。

    让他郁闷着急的是,他和刘树义共用一个身体,他埋头苦吃,刘树义便无法喝酒,一张嘴真是难啊。

    李世民道:“树义,别只顾着埋头吃菜。”

    一张嘴塞满了菜,刘树义哼哼唧唧说不出话来,心里那个苦啊,这次铁纲靖让他丢人丢大了。

    侯君集道:“树义,你什么时候这么能吃了?倒像是饿了三天。你也不用着急,慢慢吃没关系。你大可以放心,有我在这里,一定管饱,饿不着你。”

    众人听后,哈哈一笑,刘树义的脸色胀成酱缸色。

    李世民举杯站起身,道:“如今各地盗贼纷起,正是我等好男儿大展身手的时机。来,举杯,为我们晋阳四少建功立业的明天干杯!”

    铁纲靖见是要与偶像碰杯,慌忙咽下口中食物后,抢在刘树义之前举杯道:“世民兄说得好,好男儿当有宏图之志,我们四人一定可以成就一番惊天动地的伟业。”

    他本想说一起开创大唐基业,但是害怕给李世民带来麻烦,只能隐讳地表达一下。

第10章 你真是多才多艺

    酒足饭饱,满足饕餮之欲的铁纲靖心情愉悦,今晚这一顿是他有生以来吃得最好的一餐。顶级酒楼的顶级大厨做出的饭菜果然是色香味俱全,此前虽然看过电视上的美食,但是没有尝过。此刻亲口体验后,才知道“口齿留香、回味无穷”这类形容词没有骗人,顶级美食确实能做到味道绵长。

    当然今晚最开心的事情,是和世民兄立下了共同建功立业的誓言,他暗自得意道:“世民兄,你那凌烟阁里的功臣画像注定有我一幅。”

    等刘树义和李世民他们三人告别后,见刘树义操控的身体站在路口踌躇不前,铁纲靖道:“黑灯瞎火的,一个人压马路多无聊,该回家啦。”

    他今晚吃撑了,只要刘树义不喝酒,他就占用那张嘴埋头苦吃,现在只想躺下休息。再说这晋阳城一没有路灯,二没有夜市,三没有夜景,大晚上没什么好逛的,便催促刘树义回家。

    “压马路?”刘树义又遇见现代词汇了,他发现铁纲靖经常冒出稀奇古怪的词汇,或许老铁真的和他不是同时代的人。

    “就是叫你不要在街上瞎逛。快回家,白天出来太急了,我忘了你家住哪,现在这具身体完全归你操控,我绝不给你添乱子,你放心大胆地回家,不用担心我撞树、撞墙之类。”铁纲靖想睡一会,但是身体在动,他的灵魂无法安稳休息。

    可刘树义不仅不往家里走,反而是在一个大户人家的后门口,找了一个石墩坐下来。

    小孩子就爱闹脾气,铁纲靖摇头叹息,道:“怎么,今天我跟你抢用身体,你生气了?”

    刘树义不吭声,一脸愁苦坐在石墩上,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小小年纪就这么多愁善感,这可不好。”铁纲靖道:“是不是怪我今天让你背锅背多了,所以担心以后还会背锅。”

    这句话让刘树义更郁闷了,又是一声长叹。

    “吃饭时还抢话说,这回该你说话时,怎么成了个闷葫芦?”铁纲靖有些无奈,这刘树义要是不回家,他今晚只能露宿街头了。说起来,他今天的行为确实有点过分,刘树义生气也是情理之中。

    他只得改变策略,道:“树义老弟,你才16岁,是祖国的花朵,花一样的年纪,是祖国未来的希望,可千万不能自暴自弃。你就像一天中的朝阳,金光闪耀大地,祖国美好的山川河流需要你来照耀。可千万不要学夕阳,发出暮气沉沉的阳光。”

    这些比喻在他上学时,耳朵都听出了老茧,没想到在古代派上用场了,相信古人没听过这么美好的比喻。

    果然刘树义听后,眼睛一亮,道:“没想到你还有一点学问。”

    见刘树义终于肯开口说话了,铁纲靖松了一口气,自夸道:“那当然了,我早说过,本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熟知过去,测算未来,勉强算得上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用上“勉强”一词,是为了表明自己是一个谦虚的人。

    刘树义听出老铁是在吹牛,但是觉得他有一点吹牛的资本。反观自己,什么也不行,连吹牛也不会,不禁又是叹气一声,不再说话。

    铁纲靖内心抓狂,你说你一个大好的青少年,衣食无忧,父亲还是晋阳令,是一个令人羡慕的官二代,大晚上坐在别人家门口瞎叹什么气。

    但是今晚能否躺在舒服的床上睡觉,就指望刘树义了,他只得低声下气道:“树义老弟,要不我给你唱首歌?”

    看刘树义不吭声,他便当他默认了,开口唱道:

    我们的祖国是花园,花园的花朵真鲜艳,和暖的阳光照耀着我们,每个人脸上都笑开颜,哇哈哈啊哇哈哈啊,每个人脸上都笑开颜……

    “你真是多才多艺!”刘树义夸道。

    “哪里哪里,你过奖了。”铁纲靖谦虚道,没想到小学时学的儿歌在古人这里还获得不错的反响,看来自己胸中所学有了大把发挥的余地。

    他开口继续唱,但很快被刘树义粗暴的打断,让他非常愕然,道:“刚才不还好好的,怎么又生气了?”

    刘树义道:“我不是生你的气,我是生我自己的气。你越有才华,显得我越无能,越无用,我就越自卑。”

    原来是这样,铁纲靖松了一口气,太有才华也是一种罪,尤其在文不成武不就的刘树义面前。他怜悯地看着刘树义,道:“要不我们回家?昏天昏地睡一觉,所有的烦恼就不见了。这是我驱除烦恼的独门秘方,现在免费送给你。”

    刘树义再次叹气,道:“不是我不想回,而是不敢回。”

    “为何?”

    “你今天忤逆了父亲,还推了他。父亲肯定将这些大逆不道的行为算在我头上,我现在回去,肯定会被吊起来打。”

    铁纲靖没想到自己白天的行为会带来这么严重的后果,导致现在无家可归。但他作为“杠精之神”,当然不会认错,道:“这哪能怪我啊?当时我刚穿越过来,不知道什么情况,见到一个老头恨恨地打我屁股,当然只能推开他,总不能任由他打下去。”

    杠精世家的优良传统就是永不认错,即使是撒泼打滚也在所不惜。

    “我没怪你,是我自己倒霉。”刘树义自怨自艾。

    铁纲靖抬头看了看天色,黑黑天空中是漫天闪亮的繁星。原来古代并非没有夜景,这满天繁星就是最美的夜景,这种感觉跟他小时候躺在平房上数星星一样。

    他是一个乐观的人,既然不能回家睡觉,那就另找地方,道:“要不我们去军营中睡?”

    “去不了,唐公军纪严明,这个点军营中不准任何人出入。”刘树义道。

    “那就去世民兄家里借宿一宿。”

    “不去,世民兄问起怎么回事,不好回答。”

    年纪轻轻还死要面子,铁纲靖暗自摇头,道:“那就只能露宿街头了。你看看这晋阳城,哪里有什么桥洞之类可以容身,先将就一晚。现在是盛夏时节,就是不知道蚊子多不多。”

    他是一个搬砖工,修练出的一个本领就是只要给个地儿,他就能睡。在野外露宿,天当被,地当床,还可以数星星。

    刘树义道:“我从来没有露宿街头过。”

    到底是一个公子哥儿,吃不得苦。

    “没关系,人生总会有很多个第一次,这次我带你。”铁纲靖毕竟大九岁,要有大哥哥的样子。

    刘树义小声道:“可是若是今晚不回去,明天再回去的话,我父亲会打得更狠,说不定要给吊上一天一夜。”

    沃特法克,这是什么父亲?对自己儿子下如此重手,此人绝对有暴力倾向。

    铁纲靖道:“你父亲比暴君还凶残。对了,他今天为什么打你?”

    “还不是因为我背书背不出来。”刘树义叹口气。

    “背书?那确实挺难的。”

    铁纲靖一听这两个字就浑身不舒服,头晕眼花。他上小学一年级时,因为背课文不出,被老师留堂,还要拿尺子打手板。好在他机灵,看到尺子就率先大哭,老师心一软,只好放下尺子,放他回家去了。

    但他从此对背书留下了心理阴影,听到背书就浑身发软,如中了邪症一般,这也注定他不是读书的料。

    不过他是反对家暴的,道:“你父亲这个暴君,就为了这点小事打得你屁股开花,实在过分!”

第11章 “谦虚”的铁纲靖

    虽然铁纲靖骂父亲是一个暴君,但是刘树义觉得形容还挺贴切,道:“我父亲信奉的是棍棒下才能成才,对我严一些,让多读书,博取一点功名,将来也能衣食无忧。”

    “你是官二代,还用担心这个?”铁纲靖不解,在现代社会,很多官二代可说是作威作福,或者依托父亲的荫庇,办个企业,做点生意,在一路绿灯下大赚特赚。

    “铁大哥,你不懂。”刘树义叹口气,道:“我父亲虽然有晋阳县男的爵位,但是将来继承这个爵位的是我大哥。我是老二,将来只能自食其力,所以我父亲才让我狠下功夫读书,考取功名,有了功名就有机会做官了。”

    铁纲靖听后,就觉得头疼,怎么又是嫡长子继承权惹下的祸,到处都有这条刻板规矩留下的阴影。若不是因为古人这条操蛋的规矩,他今晚就不用露宿街头。

    这条规矩现在给刘树义留下了心理阴影,顺带连累他也有了心理阴影,将来李世民也会因为这条规矩留下巨大心理阴影。若是求三人的心理阴影面积,一定是李世民大于刘树义大于铁纲靖。

    看来将来帮助李世民登上帝位后,一定要劝他废除这条规矩,以免毒害更多的后人。

    “考取功名,只怕要考上进士才能有机会做官吧?”铁纲靖作为过来人,学渣经验丰富,清楚没有读书天赋的人,想要考一个好成绩有多难。

    中学学过《范进中举》的课文,范进考了多年后终于中举,结果高兴得差点疯了。对普通人来说,举人尚且如此难考,更别提进士了。

    铁纲靖非常同情刘树义,同情他生不逢时,若是生在2019年,就不存在这个问题,大不了出国留学,镀一层金,美其名曰“海归”。而且一般来说,小儿子更得宠一些,继承的财产说不定更多。

    “进士?我可不敢奢求,若能考上秀才,我就要烧香拜佛了。那样的话,父亲再也不会逼迫我念书了。”刘树义道。

    “哈哈哈……”

    真的太好笑了,铁纲靖没想到刘树义如此没志气,不说进士,连举人也不奢求,竟然考一个秀才就心满意足了。

    简直把他肚子笑疼了,刘树义整个人就是一个笑话,秀才有什么用?顶多就是当一个私塾先生,以自己半桶水的水平,教一些八股文,说不定还会误人子弟。

    他还担心伤了刘树义的自尊心,扭过头,捂着嘴,尽量克制笑得低声。但后来发现没必要,刘树义和他共用一具身体,身体做出任何反应,刘树义也是一清二楚,便松开手,放开怀大笑不已。

    “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刘树义不高兴了。

    铁纲靖扶着墙,经过一番努力,才算止住了大笑,道:“你也太不求上进了,就为了考个秀才,难怪你父亲要揍你。你可知道,在我那个时代,秀才是遍地都是,在街上随便一抓,十个有五个是秀才。”

    虽然现代社会没有科举制度,没有秀才、举人、进士等功名,但是铁纲靖并非信口开河。若是按照寒窗苦读的时间来算,高中毕业已经是寒窗苦读十二年。如果再加上幼儿园三年,就是寒窗苦读十五年,早已超过古人常说的寒窗苦读十载。寒窗十五年换来一个秀才,并不为过。

    当然对于铁纲靖来说,寒窗是寒窗,但是苦读就未必了。

    刘树义愤然道:“你那个时代泛滥成灾,不代表我大隋是这样。在大隋,有秀才功名的,可说万人中也未必有一人。”

    “有这么难?”铁纲靖不信,在他看来,秀才是最低级别的功名,怎么到了刘树义这里,比进士还值钱。

    “哼,当然。”刘树义被一个不懂行情的人嘲笑,心里很不满,道:“大隋开国功臣李德林老先生,力主平陈,起草大隋法令,这等功勋卓著的大人物,考取的功名就是北齐的秀才。”

    铁纲靖并不知道科举制度在隋朝时不过是稍有雏形,而且是在隋文帝末年才开科,当时只有秀才、明经两科,后来隋炀帝增加了进士科,参加的科举的人数极少。

    能入读官方学校的一般是贵族、士绅阶层,平民和底层百姓是没有机会入学的,这也就决定了参加科举的只能是贵族、士绅阶层。

    隋朝科举一方面满足了士绅谋取功名的需求,尤其是刘树义这等非嫡长子的需求;另一方面满足了隋朝选取人才的需求,让官员的阶层多元化。

    铁纲靖没听过李德林这个名字,但是听其事迹,觉得很牛逼,心想这是宰相才有资格做的事情。他笑道:“原来你的梦想是要成为宰相一般的人物,恭喜你成为一名胸怀大志的有志青年。”

    刘树义讪笑了一下,道:“我有自知之明,不敢奢望。若能考上秀才,任命的官品可以是八品或者九品,我父亲对我也就放心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

    “那你觉得你有希望考上秀才吗?”铁纲靖问道。

    “难啊,太难了。”刘树义叹口气,道:“我一看书就犯困,一背书就头疼,这些年在父亲的逼迫下,症状越来越严重,看来是积重难返,病入膏肓了。”

    “哈——”铁纲靖拍手笑道:“巧了,我和你一样症状,说明我们都不是读书的料。看来我们还是有共同点的,以后我们就是好兄弟,同气连枝,共同进退,同仇敌忾,同生共死……”

    杠精有一个坏习惯,一旦高兴或者不高兴,就会乱用词语。

    “打住!”刘树义在铁纲靖说话之际,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抢到嘴的说话权,道:“别乱用词语了,我听多了,被你误导,更难考上秀才。”

    “考什么秀才?”铁纲靖开始大讲道理,循循善诱道:“做人呢,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既然不是读书的料,那就转行,世界这么大,广阔天地大有可为。”

    没想到他铁纲靖作为一名搬砖工,有一天会传道授业解惑,给别人灌输人生道理。你还别说,这种感觉还挺爽,难怪那么多人好为人师。

    “话是如此,可是没有功名又能做什么呢?对了,铁大哥,你是做什么的?看你如此多才多艺,又有学问,当的官应该不小吧?”刘树义终于想起追问铁纲靖的职业来了。

    “我……”铁纲靖一下卡壳了,不能直说自己是搬砖工,那样太丢人了。

    古代的等级顺序是“士农工商”,在2019年则变成了“士商工农”。他只是一个搬砖工,无论在古代还是现代社会,都属于低等人。若算上他农民工的身份,在古代勉强属于“农”这一层级,但顶多属于平民百姓。

    显然刘树义的眼里只认“士”,其他等级的人都看不上眼,所以不能说自己是“商工农”。

    杠精的一大原则就是不能丢面子,何况他是“杠精之神”,这个面子一定要比普通的杠精高一个层次才行。

    “嘿嘿……”铁纲靖还没想好用什么词来表达搬砖工这个职业如何高大上。

    “铁大哥,你怎么卡壳了,很难回答么?”刘树义问道。

    “不是难回答,我只是在想如何说,才不会打击你那点脆弱的自尊心。”

    刘树义道:“铁大哥,放心吧,我早已是一个没有尊严的人,一直被人嘲笑,被人看不起。”话中饱含了辛酸的心路历程。

    “既然你这样说,那我也就不遮遮掩掩了,只能坦诚相告。”铁纲靖终于憋出来自以为高大上的词语,道:“其实我的职位是‘全国万万百姓安居乐业计划总工程师兼总执行师’。”

    总工程师、总执行师是什么,刘树义搞不清是什么官位名字,但是带了两个“总”字,感觉不明觉厉,比如隋朝的总管就是级别很高的将军。

    他不禁赞叹道:“哇,铁大哥,你这个官位是几品的?一定很高吧?”

    “不高不高。”铁纲靖谦虚摆手道:“也就是三品的小官。我在这个职位,主要是为了实现自己伟大的人生梦想。”

    他是一个谦虚的人,不能吹得太离谱,说三品正合适,级别不低,也不怕牛皮吹破。

    “不知铁大哥的伟大梦想是什么?”

    “我的梦想就是‘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让天下百姓有房住,过上安居乐业的全面小康日子。”

    铁纲靖虽然讨厌背书,但是诗词名句还是记得一些。这是杜甫诗中的名句,他心道:“杜甫老先生,未经允许,借用你的诗句,还请见谅。放心,我只是借用一下,绝无夺你版权的意思,不会流传后世,莫怪莫怪。”

    “原来铁大哥是建筑行业大家,大隋的仪同三司宇文恺就是凭借着建造大兴城、东都洛阳、皇家陵园等大功绩而身居高位。”

    当初隋文帝建立隋朝后,嫌弃汉代遗留下来的长安城破败狭小,污水横流,又臭又脏,便在东南方向选址兴建了大兴城,作为隋朝都城。大唐创立后,大兴城改名为长安城。

    铁纲靖道:“差不多,不过你说的宇文恺是为皇帝建房子,我则是为天下百姓建房子。”

    刘树义赞叹道:“铁大哥所做的是泽被苍生的伟大功德,小弟佩服得五体投地。”

    “哪里哪里,我只是做我应该做的事情,在其位谋其职,天经地义。不要崇拜我,哥只是一个传说。”

    丑人靠衣装,形象靠装逼。

    铁纲靖这个搬砖工的底层形象,经过他一番粉饰后,受到了古人的崇拜,取得很不错的效果,让他“杠精之神”的光辉形象得以保全。

第12章 马屁之王

    古人的夜似乎特别长,天一黑,整个城池就黑灯瞎火,只有极少数的大户人家会在大门口点亮两盏灯笼。好在天空中密布的繁星,让黑夜没有那么沉重。

    刘树义道:“铁大哥,你是三品大官,却穿越到我们乱世之中,而且跟我这窝囊之人挤在一个身体里,一定很委屈你吧?”

    “可不是呢?”铁纲靖道:“所以说,以后只要你不阻止我用这具身体,凭借我的才能和光辉形象,相信周围的人很快就会对你改观。”

    “铁大哥,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刘树义犹豫了一下,终于硬着头皮道:“我的意思是,如果铁大哥觉得委屈,不如回到你的时代,好好做你的大官,人生岂不是更加快意?”

    他的目的是让铁纲靖快快离开,这样他就不用无缘无故背锅了。本以为这样说,铁纲靖会生气,却无意中提醒了铁纲靖另一件事。

    铁纲靖一拍大腿,道:“糟糕,大糟特糟,糟得不能再糟了,这次死定了。”紧接着是不断唉声叹气。

    刘树义等了半天才抢到说话的机会,问道:“铁大哥,怎么了?”

    “那个扑街作者说过,让我十章之内领盒饭,现在已经是第十二章了,我随时都有可能领盒饭。”

    “领盒饭?”

    又是现代新词汇难住了刘树义。

    “就是扑街、死翘翘的意思。”

    “原来是这个意思。”刘树义恍然大悟,劝道:“铁大哥,你要看开点。”

    其实他内心狂喜,终于有人可以带走铁纲靖,扑街作者简直是他的大救星,希望作者早日驾临,让他可以少背一天的锅。

    “哪能说看开就看开,我在这里要和世民兄一起开创伟业,实现我新的人生梦想。若是就这样离开,我很不甘心。”铁纲靖是悻悻不乐。

    “没关系,这不还有我嘛,我可以替你实现这个梦想。”

    “你?就你那窝囊样?我在电视上都没见你出过场,肯定轮不到你。”铁纲靖当然明白刘树义的意思,道:“你不要再劝了,我现在呼叫扑街作者出来。”

    不对,现在有求于扑街作者,要对他客气一点。铁纲靖现在才明白作者手中的权力之大,他作为小说中的人物,生死完全操控在作者手中,作者让他死就死,让他生就生。

    他清楚,2019年的社会里,人们喜欢滥用手中的权力,何况是心胸狭窄、睚眦必报的扑街作者,这次多半是想着什么法子对付他。

    为了实现为李世民打江山的梦想,他“杠精之神”看来只能服软了,喊道:“作者大大,你在哪里,快出来啊,我等你很久了。”

    又是一场虚空对话。

    连喊三遍,扑街作者才冒出来,懒洋洋道:“吵什么吵,打扰我睡觉。”

    铁纲靖抱歉道:“对不起,作者大大,小的不知道你老人家睡得这么早,希望你不要见怪。”

    “叫我出来有什么事?”扑街作者的口气很不客气,他还记得上次铁纲靖骂他的事情。

    “是这样的,你上次说过让我十章之内领盒饭,现在已经是第十二章了……”铁纲靖低声下气说道,但是话未说完,被扑街作者打断了。

    “哎呀,我睡迷糊了,忘了这茬,谢谢你提醒,我这就去打个盒饭给你领回去。”

    这话把铁纲靖吓得,急忙道:“别介,别介,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管你是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那个意思。让你回到2019年,再次体验空中飞翔……不对……应该是空中蹦极的乐趣,可惜安全绳断了,你摔成了肉泥。哈哈哈,大快人心!大快人心!”

    铁纲靖听了,身上大汗淋漓,回到2019年,意味着重现自己摔下脚手架的那一幕,是死路一条。

    他搓着双手,极为不安道:“作者大大,我知道此前我对不起你,我现在很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可是你让我领盒饭了,你这本小说以谁为主角呢?情节如何开展呢?总不能太监吧?”

    “放心,太监是不会太监,我已想好了,用刘树义替代你成为主角。”

    “他哪行啊,他就一个窝囊废,如何帮太宗皇帝打江山?”

    “窝囊废这个人设正好啊,在我安排下,他会慢慢成长,成长为可用之才。你就不用操心了,安心地去吧。”

    “别啊,作者大大。”铁纲靖一下扑倒,抱住扑街作者的大腿,道:“您老人家不是教导我,人生只有享受成功的过程才会觉得乐趣无穷吗?我现在已经想通了,我不要强大的金手指,现在就可以在隋末大乱世闯荡。我有了新的梦想,为太宗皇帝打江山,你不是也愿意看到我的黑白人生转变成彩色人生么?刘树义是官二代,他虽然窝囊了一点,但他的人生是彩色,你让他做主角,获得的成就感不如我做主角。”

    “让你做主角也并无不可,只是你之前骂我太狠,我心里义愤难填,不知道如何平息。”扑街作者口气略有松动。

    “要不你骂回我?”铁纲靖小心翼翼道。

    “我又不是杠精,不擅长骂人。你要是能夸我,夸得我通体舒泰,或许还有得谈。”

    这就有点难为铁纲靖了,杠精从来都是骂人、怼人,从不夸人,尤其他是“杠精之神”,要他夸人,难如登天。

    “怎么,不愿意?”扑街作者问道。

    “作者大大,我没那个意思,我只是在想词,如何让你更舒泰、更高潮。”

    这是铁纲靖最后一点生死存亡的机会,错过了就堕入万劫不复之地。

    酝酿了一阵,他才道:“作者大大,您老人家是玉树临风胜潘安,才高八斗赛宋玉,一树梨花压海棠,金枪不倒万人敌,日理万机责任重,胸怀天下万人仰,气吞山河大丈夫……”

    “杠精之神”果然非浪得虚名,只要稍一转型,就可成为“马屁之王”,一开口就滔滔不绝如黄河泛滥汹涌澎湃。

    扑街作者听得神清气爽,浑身舒畅,后来见铁纲靖越拍越不像话,便阻止道:“够了够了,说得不错,不过一树梨花用得不妥,怎么看我也没有那么老。”

    “作者大大批评的是,我没把握分寸,您是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青春正处于含苞待放……”

    “我呸,越说越不像话。”扑街作者笑骂道。

    “哎呀,我又犯错,作者大大别见怪,您应该正处于锦瑟华年,正是大展宏图的好年华。”

    “好了,看你还算有诚意,本人就不追究了,算原谅你了。”

    铁纲靖喜道:“多谢作者大大,我就知道您是宰相肚里能撑船,将军额上能跑马,为人豁达大度,慈悲怀仁体谅小人。”

    扑街作者点点头,道:“嗯,那就让你继续当主角吧。我可说好了,金手指就是你现在拥有的金手指,至于你能否成功就看你自己了。还有,你闯什么祸也跟我无关,以后不要再呼唤我了,咱俩从此老死不相往来。否则,我再次出现的日子,就是你回到2019年的日子,后果是什么,你自己清楚。”

    现在铁纲靖所掌握的金手指,其实有大大小小不少的坑,扑街作者当然不会告诉铁纲靖,他还等着看笑话呢。

    “是是是,我清楚。”铁纲靖唯唯诺诺。

    作为“杠精之神”,他从未如此怂过。没办法,生死掌握在扑街作者手中,不认怂也不行。

    “我说话算话,到时你拍再多马屁也没有用,我不会再改变主意了。”

    铁纲靖擦了擦额头的汗,道:“是,我记住了,绝不会再打扰你了,你就任由我在这隋末大乱世中自生自灭吧。”

第13章 小说都是骗人的

    “呼——”

    铁纲靖长吐了一口气,身体终于放松下来。

    自从见到李世民,树立了为李世民打江山的梦想后,他就打算留在这里。扑街作者说的十章之类让他领盒饭,也因此成为了他心中悬着的石头。如今石头终于落地了,他可以在这大乱世中大展拳脚了,大唐的开国功勋等着他开创。

    “铁大哥,你很紧张?身体出了很多汗。”刘树义谨慎问道:“是因为你和那扑街作者没谈妥?”

    铁纲靖才发现身上衣服湿透了,好在现在是盛夏,微风吹过,反而觉得凉快。

    他笑道:“谈妥了,妥得不能再妥了。”

    刘树义心中一喜,也笑道:“那小弟恭喜铁大哥,终于可以回到你的现代社会了。”

    “确实值得恭喜,但是你恭喜的内容错了。”铁纲靖阴笑了一声,道:“我跟作者大大谈妥的是我留在这里,帮助世民兄打江山。所以这件事对你很抱歉,不能如你所愿。”

    “这样啊。”刚才的欢喜瞬间消失无影无踪,刘树义的语气充满失望。

    “好啦,树义老弟,别难过伤心,老哥会疼你的,不会欺负你。”铁纲靖安慰道:“今天忙活了一天,累了,该去找桥洞睡觉啦。”

    “可是我想回家。”刘树义道。

    “你不怕挨打了?”铁纲靖奇怪道:“我可跟你说清楚了,现在这具身体我也有份,我可不想主动送上门给你父亲打一顿。”

    “我也不想啊,可明天回去,只会挨更重的打。晚打不如早打,至少可以少挨一点打。”刘树义无奈道。

    “我今天刚穿越过来就被你父亲打得屁股开花,现在大晚上又要回去挨打,今晚肯定痛得睡不着觉。你找一个有身份的人求情,比如唐公李渊,这样就不用挨打了。”

    这方面铁纲靖经验丰富,小时候,他父母抬杠抬不过他,就用暴力逼他屈服,这时他就会大喊住在同一条街的村长爷爷。只要村长一出现,他父母就只能放他一马,而且不敢秋后算账,否则村长会教训他们。

    刘树义道:“我父亲虽然跟唐公有一点交情,但我一个小辈,哪敢因为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去麻烦唐公。”

    “除了李渊,就没其他人了?你再想想。”

    刘树义沉思了一阵,道:“有了,我们去找药师叔,他还算疼我,而且我父亲非常推崇他。只要药师叔出面,说不定可以免掉这一顿打。”

    “你父亲推崇他,说明他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人。”

    “那当然,我父亲说过,论用兵,当今天下只怕无人能与药师叔相比,他舅舅、隋朝已故大将韩擒虎更是将他比作孙武。”

    铁纲靖点头赞叹道:“叫‘药师’这个名字的人果然都是非同凡响的绝顶高手,就如东邪黄药师一样。”

    “东邪黄药师?”

    “你的孤陋寡闻在我意料之中。”铁纲靖道:“告诉你吧,黄药师是古代一名绝顶高手,琴棋书画、五行八卦、奇门术数,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更是当时武学上的五大绝顶高手。”

    金庸小说的人物中,东邪黄药师是他最崇拜的。在他心目中,黄药师是神仙一般的人物,潇洒任性,行事顺从自己心意,自由自在。当然除了看不透一个“情”字,始终挂念死去的妻子阿衡。这也怪他自己,当初见到《九阴真经》,起了贪念,最终害死了阿衡。否则,他和阿衡将是世间最潇洒幸福的神仙眷侣。

    刘树义对这等高人也非常敬仰,问道:“这是哪个朝代的人?将来若有机会读到他的遗著,倒要好好膜拜一下。”

    “黄药师是南宋人。”

    “原来是东晋之后的南宋,那距离现在不到两百年,他的文献应该好找。”

    铁纲靖一拍脑袋,想起现在是隋朝,知道刘树义误解了,道:“我说的不是这个南宋,而是几百年后的南宋,皇帝姓赵。看来我又犯错了,黄药师对你来说不算古人,反而是未来人。别纠结这些废话,快去找你的药师叔。”

    晋阳城虽然黑灯瞎火,但好在刘树义轻车熟路,穿过三条街道,转过几个路口,没多久就到了一个宅院门前,上去用大门上的铜环叩门。

    很快,一个苍头过来开门,见到刘树义道:“原来是刘二公子,这么晚造访,有事?”

    “李叔,我来找药师叔有事,他在么?”

    “在,整个晋阳城就他最闲,你去花园找他吧。”

    刘树义是熟门熟路,谢过李叔,径直来到花园。

    这宅院除了拐角挂了灯笼,其他地方都是乌漆嘛黑,而且灯笼发出的光线远不如电灯明亮。铁纲靖习惯了现代城市里的灯火通明,来到古代还真有点不习惯。

    来到了花园,见到一个凉亭,石桌上摆着一壶酒,两副碗筷,几个小菜。一个红衣女子,手提一个灯笼,倚在凉亭的柱子上,深情注视着花园中的一个男子。

    借着昏暗的灯光,细看那男子,仪表魁伟,气质不凡,手舞一把长剑,时而如蛟龙出海,勇猛有气势;时而又如飞燕游龙,步履如飞。一盏茶后,收回长剑。

    “好剑法!”刘树义赞道:“药师叔真是雅兴,深夜舞剑。”

    “树义,你来了。我只是闲来无事舞一下,免得身体荒废了。”那男子正是李药师,他转身看到刘树义,随口说道。

    见到此情此景,铁纲靖忍不住吟诗一首,故作深沉道:“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药师叔深夜舞剑,不过是为了发泄怀才不遇的愤恨罢了。”

    辛弃疾这首词,铁纲靖只记得这四句,这样连接起来,没想到竟然还算通顺。上次沾了杜甫的光,这次就沾辛弃疾的光。“杠精之神”的特长就是出口成章,随拿随用,从不客气。

    李药师听到铁纲靖的话,非常激动地抓住刘树义的手,道:“好诗!没想到我的知音除了红拂,还有树义你,来来来,我们喝两盅。”拉着刘树义走向凉亭。

    天涯沦落逢知音,灯黄月下酒千杯。久处苦闷中,偶遇新知音,当然得趁机喝一个不醉无归。

    这下轮到铁纲靖抑郁了,明明他才是李药师的知音,怎么被夸的是刘树义?这是他第一次体会到借用刘树义身体的坏处,宝宝心里苦啊。以他杠精的性格,当然不能就此罢休,一定要使点坏才行。

    “靖哥哥,来,喝一杯。”红衣女子端着酒杯递给李药师,然后给刘树义也斟了一杯。

    “靖哥哥”三个字,让铁纲靖骤然有一种穿越到《射雕英雄传》的感觉,黄蓉就是这样亲热的称呼郭靖。不过他很快醒悟过来,原来李药师就是李靖,就是托塔天王。

    见到这等神仙般的人物,他心中一动,高兴得跳起来,围着李靖转圈,问道:“李天王,你的宝塔呢?”

    李靖是一脸懵逼,问道:“树义,刚才还是才情万丈,现在怎么了,鬼上身了?”

    “我……”刘树义嗫嚅着说不出话来,又被铁纲靖抢去了话头。

    “李天王,你的三个儿子金吒、木吒、哪吒是不是修仙去了?”铁纲靖是一连串问题,见到李靖,他太激动了,难以自已。

    其实他一方面是想印证神话的真假,另一方面是要破坏刘树义的知音形象。

    红衣女子担心地看着树义,转而对李靖道:“靖哥哥,我看树义不是发癔症,就是中了邪症,需要安心静养调理。”

    “我又犯错了,托塔天王李靖是神话中的人物,是《封神演义》和《西游记》虚构出来的,我怎么又跟现实混淆了。”铁纲靖心里琢磨,听到红衣女子说他中邪,急忙道:“婶婶,我没有中邪,只是太激动了,勿怪勿怪。”

    他清楚古人一旦中了邪,就会找什么茅山道士、巫婆等来跳大神驱邪,以求逢凶化吉,到时被折腾是他和刘树义共有的肉体。

    他紧接着转移话题,转头问李靖,道:“药师叔,听闻你用兵如神,精通奇门遁甲、阴阳法术,侄儿很想跟你学这些本领。”

    哼,扑街作者不给他牛逼的金手指,他不会自己学吗?只要跟李靖学了奇门遁甲、阴阳法术,他就可以大展拳脚,为李世民的江山添砖加瓦。他虽是搬砖工,但现在是胸怀天下、有大抱负的人。

    李靖和红衣女子对视了一眼,很奇怪的看着刘树义,道:“树义,你还不了解药师叔吗?我兵法懂一些,但是奇门遁甲、阴阳法术这些玄而又玄的东西则是一个门外汉。”

    “啊……”铁纲靖听后,如泄了气的皮球,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原来小说《说唐》骗他,把李靖吹得无所不能,尤其是法术,更是无敌。无论李世民有什么危难,只要他一出场就迎刃而解。

    小说都是骗人的,再也不信了。

第14章 人情越欠越爽

    最尴尬的是刘树义,被铁纲靖这么一闹,让他无地自容。他本来想解释,但是一张嘴一直被铁纲靖占据,让他有话说不出口,心里急得不行。好不容易等到铁纲靖陷入自闭,他才有机会开口道:“药师叔,刚才的话不是我说的,你千万不要见怪,就当没有听过。”

    但是他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说他体内还住着一个从1300年后穿越过来的灵魂,说出去谁信啊?多半会说他被鬼上身了。

    “不是你说的?”红衣女子笑道:“我红拂女什么世面没见过,今晚却见到这等怪事,一个不愿承认自己说话的人,倒是挺有趣。”

    “红拂女?”铁纲靖又活过来了,道:“风尘三侠之一,加上药师叔,就只缺一个虬髯客了。”

    这话让李靖和红拂女都觉得神奇,问道:“你还知道虬髯客?这件事情,我们连你父亲文静兄都没告诉。”

    “风尘三侠名传千古,小侄我知道也没什么稀奇。”铁纲靖不再自闭了,看来小说或者传说并不全是骗人,这让他对未来生出些许信心。

    真作假时假亦真,假作真时真亦假,真真假假,这就是小说,也是历史,无论历史还是小说,都不过是任由人打扮的小姑娘。

    李靖感叹道:“真是怀念大哥啊,不知道他在海外如何了?”

    铁纲靖眯着眼,掐指一算,道:“药师叔,不必挂怀,虬髯客将在扶余国称帝,过一些年,你们就会有他的消息了。”

    他是一个爱幻想的人,总是幻想自己成为小说的主角,因而在学校时,读了不少闲书。既然风尘三侠的故事是真的,那他也就明白李靖为何生出怀才不遇的愤懑了。

    当年李靖拜访隋朝大司空杨素,被杨素身旁的侍女红拂女看上。红拂女颇具侠气,夜晚来到李靖的寓所,两人一见钟情,私定终生,深夜私奔而去。

    司空府中初相遇,一见李靖定终生。从此,杨素戴着李靖送的绿帽子,过上了很不快乐的生活。

    红拂女是杨素宠爱的侍女,杨素当然不会就此罢休。为了躲避杨素的追捕,李靖和红拂女只得从京城逃离,寓居在晋阳城,遇上了虬髯客。

    虬髯客本想趁这隋末乱世起事称帝,但是在见过李世民后,发现李世民具有龙表凤姿,清楚自己不足以与李世民相争,便将宅子赠与李靖,自己飘然出海,在海外另寻地方称帝去了。

    听了铁纲靖的话,李靖笑道:“树义,没看出来你有这未卜先知之能,今晚你是令我们刮目相看。”

    刘树义当然知道原因,但是又不方便解释,只得道:“药师叔过奖了,小侄还希望能多聆听药师叔的教诲。”

    “对了,树义,你深夜来到我这,是有何事?”李靖这时才想起来问刘树义。

    刘树义脸色微红,略显尴尬道:“药师叔,是这样的。今日我背书不出,被父亲打。结果我一时犯糊涂,推了父亲一下,然后逃出家门,惹得他大为生气。现在夜已深,小侄又不敢不回家……”

    李靖听后,明白怎么回事了,笑道:“你是怕文静兄再打你,想叫我帮你求情?”

    刘树义点点头,道:“是的。”

    铁纲靖见刘树义只是简单回答了两个字,便抓住李靖的衣袖,一把鼻涕一把泪哭道:“小侄这次忤逆了父亲,他一定会下重手打我。药师叔,你千万要可怜可怜小侄,替我求情,毕竟小侄算是你的知音。不如这样,为了报答药师叔,小侄先给你算一卦,算一下你未来的仕途命运,如何?”

    “那倒不用。”李靖连甩了几下衣袖,把被铁纲靖沾上的鼻涕甩掉,道:“我早已过了不惑之年,尽人事就好。现在盗贼纷起,正处乱世,我相信很快就有我的用武之地。”

    “药师叔,不愧是一代人杰,不仅看得通透,还极度自信,这份豪气值得小侄学习。”自从拍过扑街作者的马屁后,铁纲靖夸起人来不再觉得费力。

    红拂女笑道:“士别三日刮目相看,看来这句话说得很有道理,一些日子没见树义,已没有那么腼腆,人也长进了许多。”

    “我……”

    刘树义刚说出一个字,就顿住了,铁纲靖趁机抢过话头,道:“多谢婶婶夸奖,有机会向婶婶学习敢做敢为、敢爱敢恨的豪侠之气。”

    李靖笑道:“好了,别说废话了,我送你回去吧,不然文静兄拿着竹鞭等累了,去睡了就不好了。”

    刘府和李府相隔不远,不用骑马,提了个灯笼沿街而行。晋阳城颇为安宁,不似外面兵荒马乱、盗贼横行,这多亏李渊驻守。

    此前铁纲靖对刘文静这个名字还不在意,在李靖提过几次后,才想起来,电视剧中刘文静是李渊的知交好友,是开国功臣,但在小说中又是另外一回事。

    在《说唐》中,刘文静是沛县的县令,为了救百姓而亏空了钱粮,被李玄霸所救。后来效力于刘武周,但是为了投唐,便割下了刘武周的头颅献给了大唐,算得上是大唐的开国功臣,可惜后来被李渊屈杀。

    那这电视剧和《说唐》到底谁说的才是真的?这让铁纲靖有些为难。毕竟他和刘树义称兄道弟,如果小说是真的,那他得设法救一救,这样才对得起兄弟。

    若是在现代就好了,用网络一查,就万事欧剋了,又或者自己多读点史书,也能找到一点刘文静的蛛丝马迹。目前来看,只能指望电视剧讲的是真的。

    黑魆魆的街道上,前面传来一阵马蹄声,李靖和刘树义靠街边而行。

    铁纲靖有些不放心,道:“我们还是躲一躲的好,若是碰上李元吉那浑小子,又要射我们一箭,黑夜中可就没那么好躲了。”

    李靖道:“不用担心,只有一匹马,不会是四郎。”

    “何以见得?”铁纲靖不解。

    “四郎这人贪玩,多是结伴而行,不会孤身一人行动。”

    马蹄声渐近,刘树义眼尖,靠着灯笼发出的昏暗灯光认出了来人,叫道:“世民兄!”

    那人听到叫声,吁停了马。铁纲靖一看,正是李世民和他那匹千里神驹“飒露紫”,欢喜道:“世民兄,如此深夜,为何还在外骑马溜圈?”

    李世民跳下马,拱手道:“李将军,树义,我只是替我父亲巡视一下城楼的安防,回来晚了。两位这是要去往何处?”他喜欢结交豪侠及有才能之士,李靖名声在外,他与李靖早已相熟。

    刘树义有些尴尬,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好在有李靖替他解围。

    “二郎,我们是去刘府。树义白天冲撞了文静兄,回去怕挨打,我过去帮他求一下情。”

    李世民道:“原来如此,那我也一起吧,我和刘大人交情深厚,能帮上一点忙。”

    “那太好了,有药师叔和世民兄两人出面,我看是十拿九稳了。”铁纲靖的开心劲别提多高了,还未替偶像李世民开创功业,就先欠下了人情,不过这人情怎么感觉越欠越爽?

    只有刘树义脸皮薄,臊得慌,好在黑夜中,看不到他脸红。

第15章 操心的大哥哥

    深夜,满天繁星的热闹与刘府的寂寥形成鲜明对比。

    刘府东厅,晋阳县令刘文静与一位年纪相仿的男子对酌,刘文静举杯望天,叹息了一声。

    那名男子是晋阳宫副宫监裴寂,正宫监是李渊兼领。不过李渊工作重心在兵马之事,所以晋阳宫的事基本是裴寂拿主意,相当于执行宫监。

    裴寂见刘文静叹息,问道:“文静兄为何叹气?”

    刘文静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道:“想我家几代为官,到我这里,官运不佳,四十来岁只能屈居七品,因此心中叹息。更可气的是,我的两个儿子不成器,一个自恃嫡长子,不求上进,一个则是窝囊懦弱,文不成武不就,将来只怕是一代不如一代。”

    他意气轩昂,自诩才干谋略不输他人,七品官职实不与他相称,只可惜怀才不遇,没有机会一展手脚。

    这一番话触及到了裴寂的心事,也叹息道:“文静兄,你我是同病相怜。我与你年岁差不多,也不过是一个副宫监,说难听一点,就是给皇上的行宫看门的。”

    刘文静道:“裴老弟,你与唐公相交甚厚,将来总有出头之日。”

    “只怕未必。”裴寂摇头道:“我等贫贱至此,又逢这乱离之世,将来何以自保尚且不知,哪里还能求什么飞黄腾达?”

    刘文静笑道:“乱世出英雄,将来时事发展难以预料。我二人志趣相投,在这乱离之世或许有一番作为,荫庇子孙,何必担忧贫贱?”

    “文静兄如此说,莫非心中早有想法?”裴寂端着酒杯抿了一口,掩饰心中的迫切之意。

    刘文静道:“你我二人相交多年,贵在交心,属于知交好友,有些话我只能私下跟你说说。你觉得唐公家的二郎如何?”

    裴寂眉头微皱,沉吟道:“二郎还年少,我看他行为略显轻佻,将来难当大事。”

    “不然。”刘文静自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后才道:“我与你看法恰好相反。二郎绝非常人,豁达大度类似汉高祖,神俊英武如魏武帝,虽然现在还年少,但是有着命世之才,将来定当飞龙在天。”

    裴寂冷笑了一下,道:“二郎不过是一个毛孩子,能有多少道道,将来靠着唐公荫庇或许能谋个不错的功名。我看大郎行事稳重,若论担当大任,比二郎强太多。”

    这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刘文静听到,起身来到东厅门口,唤道:“来福,你去看看是不是那个孽畜回来了?若是他,就先把他吊在柴房里,我一会再收拾他。”

    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从偏房出来,道:“知道了,老爷。”

    来福打开门,见门外不止刘树义一个人,欢喜道:“李将军、李二公子,快快请进。”

    让开身子,要把李靖、李世民引往东厅。刘树义则将来福拉到一边,小声问道:“老爷可生气了?”

    来福道:“老爷说要把你吊在柴房。”

    刘树义一惊,比预想的还要严重,但是没有退路,只能跟在李靖后面往前走。

    看到刘树义害怕,来福凑到耳旁,道:“二少爷,不用担心,有李将军、李二公子求情,应该没事,放心去吧。”

    来福虽是仆人,但更像是刘树义的兄长。小时候街头打架,都是来福罩着刘树义。

    刘文静本来以为只是刘树义一个人回来了,没想到同来的还有李靖和李世民,心下明白怎么回事,板着的脸立刻堆笑道:“什么风把药师老弟和二郎吹来了,快请进,我正和裴宫监对酌,你们来了,就更热闹了。”

    李靖道:“如此说来,我们来的正是时候。”

    刘树义在后面战战兢兢叫了声:“爹。”

    刘文静冷哼了一声,没理会,将李靖和李世民迎入东厅,几人客气了一番,然后落座。

    刘树义倒也乖巧,陪侍在旁,给三位长辈和李世民斟酒。

    李靖性格豪放,不拘小节,向刘文静敬了一杯酒后,单刀直入道:“文静兄,我有个不情之请,树义今天冲撞了你,实属不对,不过他是年轻人心性,动作毛躁也是可以理解的。我家那小子也爱闹腾,但只要不逾矩,我便由得他去。”

    刘文静道:“我就猜到他找你们来是求情的,这臭小子是越来越不像话,还学会搬救兵了,也不知道是谁教的。”

    铁纲靖内心冷笑道:“当然是我教的,我可不想平白无故挨打。”

    不料李世民接过话茬,道:“刘大人莫怪树义,其实是我支的招。树义是一个胸怀大志之人,刘大人若是将他困在家中,对外面的世界不闻不问,我怕是委屈了树义的大志向。”

    刘树义听后,感动得眼泪差点掉下来。铁纲靖也是如此,偶像就是偶像,做事讲义气、够兄弟。铁纲靖是主动甩锅,而李世民是主动背锅,这份气度早已折服了铁纲靖。

    铁纲靖上前抱住李世民,道:“世民兄,不愧是我的偶像,我以后是耗子吃秤砣,铁了心跟定你了。”

    既然李世民接过了锅,刘文静不好责备,道:“二郎对树义真是仁至义尽,他能交到你这样的朋友,是他天大的福分。”

    李靖道:“文静兄,对年轻人不要管得太严,压抑了他们的心性,反而不好。”

    “我也是为他好,他要是肯下功夫读书,博取一个功名,后半生也就有着落了。”刘文静道。

    李世民道:“刘大人也不用过于担心,树义志向远大,总有一天会取得大的成就。”

    刘文静摇摇头,道:“二郎,他不似你那般雄才伟略,我担心他是志大才疏,反而会毁了他。”

    李靖安慰道:“我看树义聪明过人,不过现在年少,还没有施展才能的机会。”

    刘树义像一个木头一般,恭谨的在旁陪侍,既不吭声,也不为自己辩解。铁纲靖是实在看不下去,若不是两人共用一具身体,他一定会揍他一顿。不过若是两人各有身体,他才不会操心这个窝囊废的事情。

    看来还得自己来操心,谁叫自己是大哥哥呢,总不能看着唯一的小弟自生自灭。

    铁纲靖心想,即便今晚这顿毒打躲过去了,但是以后面临的还是苦日子,天天被刘文静逼着背“之乎者也”。对他来说,背现代文已经很头疼,何况是背古文?那时只怕只有寻死一条路可走。

    靠读书谋取功名之路是万万不可取,得有另外一条路可走才行,而且必须要让刘文静信服。

    铁纲靖见刘树义仍然像一个呆鸡一般,没奈何,只得自己出马,硬着头皮叫了声:“父亲。”

    对他来说,叫一个陌生人为父亲,还真的有点尴尬。

    刘文静正和其他几位畅谈天下形势,几乎忘记了刘树义的存在,听到叫声,回头问道:“何事?”

    “我想我并不是读书的料。”度过了开头的尴尬期,铁纲靖接下来就自然多了,道:“古人讲究因材施教,只有挖掘出兴趣所在,再根据兴趣予以教导,往往能事半功倍。”

    刘文静放下酒杯,冷笑道:“那你倒是说说看,你适合干什么?”

    “我觉得我适合冲锋陷阵,马革裹尸才是男子应有的气概。而且,我对兵法很有兴趣,若能拜药师叔为师,将来有望成为一代名将。”

    铁纲靖早已规划好了,冲锋陷阵是一个力气活,适合他搬砖工干。他搬砖七年,什么苦没吃过,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早已“劳其筋骨、苦其心志”,是时候天降大任于他了。

    至于说学习兵法,不过为了说服刘文静,让他不要以为自己只是想当一名普通士兵。古人云:不想当将军的不是好士兵,对他来说,不想当士兵的搬砖工不是好将军。

    刘文静讥讽道:“原来这就是你的大志向,不过我很好奇,你向来胆小怕事,若与敌人刺刀见红,我怕你手脚发软,会像一个软脚蟹一般任人红烧吧。”

    “父亲,我是你儿子,你为何如此看扁我?”这次是刘树义说话,他也憋着一股气,想要证明自己。

    其实他并不是胆小怕事,不过是他平时谨小慎微,因而在他人面前变成了这个形象。

    刘文静冷哼了一声,道:“你倒是给我一个不看扁你的理由看看。”

    “我与侯君集约了一个月后比箭,到时我会证明给你看。”刘树义道,态度非常坚定。

    “好,这一个月我不逼你读书,看你能拿出什么成果。”刘文静答应了。

    铁纲靖内心狂喜,大喝一声:“耶!”伸出了一个剪刀手。

    刘文静横了一眼,道:“稳重点,这么多长辈在这里。”

    刘树义这回明显眼力劲上来了,端起酒杯敬向李靖,道:“药师叔,小侄想跟你学习兵法,还望您收我为弟子,传我兵法。”

    李靖尴尬道:“文静兄也精通兵法,树义你何必舍近求远?”

    刘文静毕竟是心疼儿子,若能让儿子学到李靖的用兵之道,也是一大幸事,便道:“我那都是纸上谈兵,如何能跟药师你相比?”

    看着刘树义渴望的眼神,李靖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收下树义了。”

    刘树义开心道:“多谢药师叔。”

    刘文静欣慰道:“今日天晚了,来不及准备,明日再正式行拜师礼。”

    李世民也为刘树义感到开心,道:“恭喜树义,能拜天下闻名的李将军为师,连我也羡慕不已。”

    这回是铁纲靖抢过话头,道:“世民兄,可别忘了我们誓言,一起建功立业。”

    真是一个完美的夜晚!所有问题都解决了。铁纲靖心中感叹,从现在起,该是我搬砖工使出浑身解数,大展手脚的时刻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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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座下第一搬砖工介绍:
正史也好,野史也罢,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难以探寻,只愿你在轻松戏谑中读懂人性。
本书是一个社会底层的搬砖工,凭借着作者给的错误金手指,如何啼笑皆非在隋末唐初闯天下的成长故事。李世民座下第一搬砖工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李世民座下第一搬砖工,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李世民座下第一搬砖工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