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推荐信
乌骓马受了伤，不宜奔驰，若是在太行山遇到山贼，基本是凶多吉少。铁纲靖只能听从贾雄的建议，暂时留了下来，等乌骓马伤养好。
听贾雄介绍，这一带是甄翟儿活动的范围，附近的村子都被洗劫得差不多了，十村有九村空了，铁纲靖之前借宿的那个村子不过是其中之一。活着的村民不是背井离乡，就是加入山贼队伍。
贾雄是云游的道士，在这乱世出来兼济天下，为天下百姓尽一份绵薄之力。他问道：“刘将军，你不在唐公的军中，跑到这里做什么？”
“这个……”铁纲靖在犹豫要不要说实话，他对贾雄这人不了解，小说和电视上没出过场的人物，多半是无关紧要的角色。
是时候摆出自己道貌岸然的高大形象了。
他故作叹口气，道：“道长，你也明白，当下乃乱离之世，天下百姓处在水深火热的苦海中，生不如死。太原有唐公留守，可保无虞。因此我才起了悬壶济世之心，离开唐公，打算云游天下，结识天下英雄豪杰，共同做出一番作为，以拯救天下黎民百姓。”
这话一说，他觉得自己的身高达到了巨灵神的高度，够这些愚昧的村民崇敬了。
“刘将军不愧是一个好男儿！”贾雄不淡不咸地夸了一句，道：“实不相瞒，贫道略懂一些占卜之术，我看大隋气数将尽，正是群雄风起云涌的时机。”
没料到贾雄也起了和他相同的心思，铁纲靖喜道：“贾道长云游天下，见多识广，不知何处的英雄豪杰适合一起共事？”
“贫道倒是知道有一处好地方，那里汇聚了不少豪杰，讲义气，有肉一起吃，有酒一起喝，是一个不错的去处。”贾雄卖弄关子。
该不会说的就是瓦岗寨吧？铁纲靖急忙问道：“不知道长所说的地方在何处？”
“就是东郡的瓦岗寨。寨中的老大翟让跟贫道是好友，他还派人捎口信给我，请我过去当军师。不过由于这里的事情耽搁，还没有成行。”贾雄道。
铁纲靖大喜，道：“太好了，我对瓦岗寨的英雄也早有耳闻，这次正是打算前往投靠瓦岗寨，不如我们一起去？”
有人引荐和自己主动送上门去，两者的价值完全不同，他作为搬砖工太清楚了。
好比进工地，自己主动找上门的，要交一定押金，工作半年后才能退还；经过老乡引荐的，则不仅免掉押金，还有推荐奖励可拿，后续还能得到老乡提携。
贾雄道：“贫道此处的事务未了，暂时去不了。不过你如果要去，贫道可写一封推荐信，将你引荐给翟寨主。”
“那就有劳道长了。”铁纲靖心下窃喜。
有推荐信就行，而且翟让是请贾雄去当军师，说明贾雄的地位不低，有推荐信跟贾雄亲自引荐是一样的。
这次虽然被村民误当作山贼，受了一点委屈，但得到了贾雄的推荐信，还是值得的。
心情不错的铁纲靖这才仔细端详院中情形，发现四个角落竟然设了四座碉楼，而且是新建的，显然是为了防备山贼而建。
院中的村民在忙着制作弓箭，用来对付侵犯的山贼。每个人都分工明确，脸上都非常自信，对山贼并不感到害怕。
想必贾雄的出现，给了他们一颗定心丸。
贾雄写好了推荐信递给铁纲靖，铁纲靖接过后放入怀中收好，问道：“道长，你们这么多辎重，上路的话只怕容易遭到山贼的袭击。”
“这个当然，不过贫道早有安排。”贾雄又卖关子。
铁纲靖皱着眉头，又不好再问，是不是道士都喜欢故弄玄虚？
他闲着没事干，这里看看，那里瞧瞧，不过隐秘的地方还是被村民拦住不让看。
转了一圈，发现这大院防御工事做得挺好，有碉楼。墙内侧搭着有架子，方便站在上面对付从外面翻墙进来的敌人。院外有壕堑，增加敌人强攻的难度。
了解清楚后，无所事事的他就去和村民一起制作弓箭，顺便补充一下自己箭筒里的箭。
第二天中午，他正在和贾雄用饭之际，一个村民跑进来，叫道：“道长，来了，山贼来了！”
村民口气竟然颇为镇静，不像是面对穷凶恶极的山贼，倒像是看到送上门的猎物。
“来了多少？”贾雄问道。
“来的可不少，黑压压一片从村口涌进来，怎么着也有近千人吧。”
“我们去看看。”贾雄站起身，从容不迫走出房间来到院中。
铁纲靖跟了出来，见墙头上趴了许多村民，他们手中拿着大刀、柴刀、镰刀等农民特有的武器。
碉楼内藏着弓箭手，可以对山贼进行远程射击，如现代战争中的狙击手。
村民长年生活在山区，青壮年基本都是打猎高手，有一手不错的弓箭技能。
铁纲靖跟随村民，也趴在墙头看，发现大院已经被山贼包围了。
山贼分作三层，第一层山贼手持长矛、大刀等武器；第二层是手持盾牌，他们的盾牌很简陋，是用木板临时制作的；第三层是弓箭手，还有少数山贼骑着战马，想必是一个头目。
铁纲靖数了一下，战马不过二十来匹，不算多。毕竟战马是稀有的军备用品，没那么容易得到。
只见其中一个头领喊道：“背山村的村民给老子听好了，乖乖投降，献出你们的财物，我们大王可以饶你们不死，否则杀得你们片甲不留，这座大院就是你们集体的坟墓。”
贾雄探出脑袋，朗声道：“你吓唬谁啊，你们甄大王远在涉县有更大的买卖，可没兴趣看上我们这穷乡僻然的小村落。”
那头领见到贾雄，骂道：“又是你这个臭道士，上次若不是你带着这群村民反击，老子早带人杀光这个村的村民了。”
贾雄冷笑道：“怕了就快滚吧，我们可以饶你们一命。”
“哈哈哈，我们会怕？这次我们带了盾牌来对付你们的弓箭手，看你们这次还能折腾出什么花样。”
旁边另一个一脸络腮胡的大汉显然是级别更高的头领，喝道：“跟他们废什么话，杀就是了，给老子进攻！”
听到这个雄浑的声音，铁纲靖立刻明白此人就是前一晚攻击他的人。
真是冤家路窄，他没去找对方算账，对方倒是送上门来了，省了他不少功夫。
那晚天太黑，看不真切，没有射中络腮胡大汉，今儿个可是大白天，太阳正当头，活该他要倒霉。
那晚的山贼被铁纲靖的神箭术吓坏了，不能让他们发现他，否则会打草惊蛇。
他悄悄爬下架子，向碉楼走去，却被两个拿着两把柴刀架住，问道：“刘将军，你上碉楼做什么？”
“当然是找合适位置射箭。”铁纲靖眉头一皱，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对不起，碉楼是我们的战略要地，外人禁止上去。”村民回答得很决绝。
铁纲靖没奈何，只能求助贾雄，叫道：“道长，你给他们说说，我需要上碉楼。”
他朝贾雄挥动着手中的强弩，这是整个大院里最好的一张弓。
贾雄对那两个村民挥了挥手，两个村民听话地让开了，不过仍然举着柴刀跟在铁纲靖后面，只要铁纲靖稍有异动，两把柴刀就是他的连环追命刀。
两把柴刀磨得非常锋利，晃着耀眼的白光，刘树义有些害怕，低声道：“铁大哥，还是不上去了吧？”
铁纲靖懒得理会刘树义，他毕竟是外来的，村民在这种生死时刻不信任他也是可以理解的。
只要等他大发神威，这些村民到时自然拜倒在他脚下。
第62章 老铁的表演秀
来到碉楼，几个村民正在往下射箭，铁纲靖透过射箭口往下看，山贼已经开始大举进攻了。
第一排的山贼越过壕堑，借着梯子爬墙强攻，第三排的山贼射箭掩护，第二排的山贼则举着盾牌保护弓箭手。很平常的套路，没什么稀奇。
铁纲靖退回碉楼内，靠在墙壁上，郑重其事地摸出他那双黑色手套，这双手套曾在马邑之战中令东突厥闻风丧胆，被称作“死神手套”。
以凶悍闻名塞外的东突厥听到“死神手套”的威名，只能夹着尾巴远遁，现在对付几个山贼根本不在话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拉低了“死神手套”的身价。
几个村民被铁纲靖吸引了注意力，戴手套射箭还是第一次见，而且看铁纲靖一脸庄重的样子，好像在举行一种仪式。
铁纲靖需要的就是这种仪式感，只有充满仪式的出场，才会有拉风的感觉。
正如赌神在赌桌上吃朱古力，然后来个有杀无赔；小马哥叼着火柴棍，甩着风衣，然后大杀四方。
铁纲靖则是戴上黑手套，来一个大射四方。不过总感觉不如赌神和小马哥拉风，让他觉得稍稍有点失落。
村民终究还是人少，具有战斗能力的青壮年不过是一百余人，面对近千人的山贼，人数差超过九倍。
弓箭手射出的箭多数被山贼的简陋盾牌没收，杀伤力顿减。
参与强攻的山贼已经开始占据院墙，人数落后的村民不得不后退。
就在这时，大院中突然跳出四个高大的无常鬼，个头高过院墙，一下子把山贼惊呆了。
只见无常鬼趁山贼发呆的时机，手中的哭丧棒伸到嘴前，猛地一吐气，一股浓烈的火焰喷射在山贼身上，瞬间把院墙上的山贼变成了烤猪，熊熊烈火在他们身上燃烧。
只听他们惨叫着，一个个滚下院墙，在地上拼命打滚。
进攻的山贼乱作一团，纷纷后退。有些人更是哭喊道：“头头，我们快撤吧，无常鬼出来帮他们了。”
那络腮胡大汉骂道：“大白天哪来的无常鬼，分明是人扮的，在此故弄玄虚，给老子上！”
说完跳下马，带头踩着人梯就飞身上了院墙。一个无常鬼喷射出一团火焰进行攻击，被他就地一滚躲过了，身手异常敏捷，难怪能当上头领，果然有几分本事。
不等无常鬼再次喷射火焰，他手中长矛用力甩出，正刺中无常鬼胸口，长矛插进去半截，出手稳准狠，力道又大。
那个无常鬼惨叫一声，向后摔倒，黑袍下露出一双高跷。
络腮胡大汉瞧得真切，朝山贼叫道：“什么无常鬼，不过是踩着高跷的村民而已。兄弟们给老子上，杀光这帮装神弄鬼的王八羔子。”
山贼见到头领一出手就干掉了一只无常鬼，立刻群情激昂，跟随络腮胡大汉奋勇向前。
村民们慌了，开始后撤，但是贾雄吼道：“不能后撤，一旦让出阵地，就再无办法守住了。”
碉楼内的弓箭手也慌了，胡乱往下射着，被铁纲靖呵斥道：“瞎射什么？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们不懂么？”
弓箭手已经六神无主，喃喃道：“那该怎么办？”
“让开，让我来。”铁纲靖摆出将军的架子，发出的命令极具威严，几名弓箭手听话地让出射箭口。
铁纲靖见那络腮胡大汉手中抓着一根长矛，身手敏捷地在院墙上奔跑，显然是要对付另一个无常鬼。
“上次天太黑没射死你，现在竟然敢当着我的面嚣张，这次我可不会再放过你了。”
铁纲靖露出冷酷的笑容，早已估算好了络腮胡大汉的速度及移动位置，弯弓射箭，“嗖”地一声，夹着破空之声，飞速地射向目标。
“噗”，这是弓箭射穿身体的声音，络腮胡大汉听过的最要命、最恐怖的声音。
强弩发出的弓箭力道极大，络腮胡大汉在院墙上站立不稳，被弓箭带飞，摔到壕沟中，被好几根尖锐的木枪穿透，连惨叫声也来不及发出，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
他至死都没有明白，到底是谁射死了他，只怕在阎王面前告状，也不知道正主是谁。
碉楼内的弓箭手见到如此神箭，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对比铁纲靖的强弩，他们手中的弓箭就是小孩子的玩具。
“是时候让你们见识一下我‘南射’的神技了！”
铁纲靖一箭射出后，并不停歇，瞄准几个要对付无常鬼的山贼，来了个七箭连发。
这些山贼在他面前就是活靶子，七箭连发后，他懒得看目标是否倒地，而是寻找新的目标。
就如三分球出手后，扭头就走，不用回头也知道是空心入网，只有这样才酷，才是恰到好处的装逼。
趁山贼混乱之际，他又是来了个五连射，射杀了五个小头目。
射出十三箭，箭无虚发，每一箭都射到山贼的关键人物，而这不过是他的第一轮表演秀。
拉强弩较为耗费力气，他需要稍微休息一下，再进行第二轮表演。
群龙无首的山贼则彻底乱套了，有人哭喊着：“老大被射死了，快逃！”
有的叫道：“弓箭太厉害了，快逃！”
有的还喊着切口：“风紧，扯呼！”
……
刚刚攻上院墙的山贼翻身要往外逃，三个无常鬼见形势陡然转变，对自己非常有利，其中一个无常鬼喊道：“上！”
听声音正是贾雄，铁纲靖看到，笑道：“道长装神弄鬼的本事挺厉害嘛。”
只见三个无常鬼踩着高跷，一个跨步就到了院墙边，紧接着三道熊熊焰火喷出，把来不及撤退的山贼来了一个红烧，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不断，可说是人间惨象。
铁纲靖是充满同情心的人，见到如此惨烈，也不忍看下去，对身旁的弓箭手喝道：“把着火的山贼射死，免得他们受苦。”
弓箭手道：“刘将军，这些人罪大恶极，就应该忍受刀山火海的痛苦。”
“你们这些人太冷血了，山贼都是走投无路的农民，算是你们的老乡，何苦这么残忍对待他们？”
弓箭手默然，纷纷拉弓射箭，射向着火的山贼，以减轻他们临死前的痛苦。
几个骑着战马小头目大声喝道：“为老大报仇！不许后撤，谁后退就杀谁！”说着指挥后排的弓箭手射杀越过壕沟的山贼。
铁纲靖是底层的搬砖工，最见不得把底层百姓不当人看的恶劣情形。此时他力气稍有恢复，冷冷道：“让底下人送死，那就让你先死！”
强弩在手，天下我有。
只见他拉弓射箭，“嗖嗖嗖”声不断，又是出神入化的秒射神技，战马上的几个小头目还未反应过来就一头栽倒在地。
看到山贼的关键人物一个个倒在自己箭下，他真正体会到狙击手的快感，如绝地求生中阴人成功一样充满成就感。
大吉大利，今晚吃鸡！
强弩发出的声音比普通弓箭的声音更响更沉，射出的箭还夹杂着破空的呼啸声，气势非同凡响。
见头目纷纷倒地后，终于有山贼醒悟过来，喊道：“是前晚在无人村的那个神箭手，点子扎手，快逃！”
那些当晚参与围猎铁纲靖的山贼一听，吓得四散而逃。
铁纲靖带给他们的心理阴影不是一下能消除的，那一晚他们损失十几个兄弟，但是连毛都没摸到，觉得铁纲靖就是天神下凡，专门来收拾他们的。
剩余的几个小头目害怕神箭手找上自己，也不敢指挥，一个个调转马头飞奔而去。
山贼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受此重挫后，哪里还有心思战斗，一个个撒着脚丫子逃命去了。
“我们赢了！”
“我们守住了！”
“我们赶走了山贼！”
……
背山村的村民喜极而泣，当山贼冲上院墙时，他们害怕过、退缩过，但最终在贾雄的指挥下，在铁纲靖的力挽狂澜下，再度英勇出击，赶走了山贼。
他们的眼泪是劫后余生的眼泪，恍若再世为人。
铁纲靖从碉楼下来，一群村民立刻簇拥上来跪下，将他奉若神明，一起敬拜道：“多谢刘将军拯救了背山村！”
面对这么多村民的跪拜，铁纲靖有些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只是喊道：“起来，起来，快起来！”
他从未被人如此感激过，而且还是全村的人，这就是做英雄的感觉，他伟岸的形象早已超越巨灵神的高度。
刘树义心里更是美滋滋的，他什么也不用做，又是舒服地躺赢了一把，以后他的名字在村民心中就如神灵一般厚重。
村民并不起身，仍在感激道：“刘将军，你就是我们的守护神。”
铁纲靖不习惯这种场面，大家都是底层百姓，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他叫道：“你们再不起身的话，那我也跪下了。”
一位年长的村民急忙叫道：“刘将军，你不要这样，我们就起身。”带着村民磕了三个头，才一同起身。
铁纲靖浑身不自然地接受，感觉是被人拜祭了，很是尴尬。
第63章 奇怪的年轻人
经过一番挣扎，铁纲靖终于从村民的包围圈中挣脱出来。
正在组织村民善后的贾雄早已去掉了吓人的无常鬼服装，见铁纲靖出来，笑道：“刘将军，你几箭就把贫道的风头抢光了，让贫道羡慕嫉妒恨。”
组织和指挥村民对抗山贼的人正是贾雄，其领导作用是居功至伟。
铁纲靖尴尬道：“道长，我不是故意的，杀得性起，不小心就大发神威了。”
“刘将军，你不用担心，贫道只是跟你开玩笑的。”贾雄笑了笑，瞅见铁纲靖手上戴的黑手套，心中一动，恍然大悟，道：“原来刘将军就是在马邑之战令突厥闻风丧胆的‘死神手套’，难怪有如此神技，贫道是万分佩服！”
“道长果真见多识广，连末将小小威名也有所听闻，佩服之至！”
贾雄道：“不是贫道见闻广，是刘将军威名远播。不说别的，就以今天箭无虚发，连续射中山贼关键头领，拯救了背山村百余条性命，足以令世人广为传播。”
“不过是正常发挥，不足为奇。”铁纲靖时刻不忘保持谦虚的本色，笑着连连摆手，道：“传播就不用了，低调是我的一贯作风，不习惯成为众人的焦点。”
贾雄竖起大拇指，赞道：“刘将军功高而不张扬，这份气度，贫道是打心底佩服！”
两人客气来客气去，把一套太极拳打完整了，然后一起很村民投入善后工作。
到了深夜，全村开拔，前往潞城，离开这个饱受山贼骚扰的村庄。
铁纲靖问贾雄：“道长，为什么选择这个时候动身？”
“晚上动身，是山贼意想不到的时间。而且山贼在白天遭受了重创，忙着安抚心情，绝不会想到我们这个时候会离开村庄。”贾雄作出解释。
“我明白了，只有出其不意，才能实现胜利大逃亡。”
“不错，正是这个意思。若是离开晚了，等到甄翟儿率领更多山贼前来，那就毫无脱身的希望了。”
铁纲靖夸道：“道长果然是高人，佩服！”
吹捧也讲究礼尚往来，这样的商业互吹才能长久互动下去。
乌骓马的伤势没有完全好，铁纲靖极为爱护它，不忍心骑，便和村民一道走夜路前往潞城。
而且村民有他同行，安全感倍增，有守护神守护他们，再大的危险、再多的山贼，他们也不怕。
到了潞城，铁纲靖邀请贾雄一起上瓦岗寨，但是贾雄要帮助安顿村民，还要去终南山拜访一位老仙人，之后才会上瓦岗寨。
铁纲靖没办法，在潞城休整了一天，乌骓马的伤好得也差不多，才骑马往南行。到达陵川的孟门陉路口已经天色较晚，他一个人单枪匹马，不宜独自穿过孟门陉。
孟门陉是山西通往中原的重要商道，以前太平盛世时车马来往频繁。但现在是乱离之世，孟门陉成了盗贼重点照顾的地方。官军兵力不足，只能守在孟门关，至于孟门陉道上的安全就顾及不了，来往百姓、商人只能自求多福。
路口有一家平安客栈，铁纲靖吸取上次走夜路的教训，进去投栈。
店小二热情招呼道：“客官，您好！欢迎投栈，本客栈提供孟门陉道上最好的住宿服务，包您满意！”
可不是最好的吗？孟门陉道上就这么一家客栈，可以说是最好，也可以说是最差，都没毛病。
铁纲靖取下包袱和马槊，把乌骓马的缰绳递给小二，道：“有上好的草料准备好，我一会亲自喂它。”
“哟，好一匹战马，客官一看就是了不起的大将军！”店小二接过缰绳，道：“客官对战马的照料无微不至，您尽管放心，本店提供的草料是南太行最好的，保证您的战马吃了后精力充沛，力气大涨，助您冲阵杀敌就如砍瓜切菜一般容易。”
店小二马屁功夫不错，有值得培养的潜力。
铁纲靖进入客栈，要了一间房间，躺床上歇息了一阵，然后了洗了一把脸，整个人精神许多。
天色已黑，他来到楼下用餐，店小二凑过来问道：“客官，你明天要过孟门陉道吗？”
“你这不是废话吗？不走孟门陉道，到你店里投宿干什么？”铁纲靖道。
“是，客官说的是。我的意思是最近盗贼活动频繁，明天要过孟门陉道的话，最好结伴而行。今天住店的三十多位客官已经约好明天天亮就动身，有位大财主让我问你一声，要不要一起？”店小二对这事很上心，一脸期待地望着铁纲靖。
铁纲靖笑道：“原来如此，那就一起走吧。”
有人同行，他求之不得。
他听说孟门陉道长有近百里，有七十二道弯，为盗贼伏击创造了绝佳的条件。面对危险重重的孟门陉道，单枪匹马很难应付得了。
那大财主听了小二的汇报后，挺着肥肚子从包间出来，跟铁纲靖客气道：“有将军一起同行，那些盗贼一定闻风而逃。我也雇了七八名身手不错的高手，到时可以协助将军一起对付盗贼。”
“如此说来，在下倒是要沾沾你这位大老板的光了。”铁纲靖笑了笑，见到大财主，他就会想起侯君集，忍不住要嘲笑一下。
“大老板？”大财主没听懂这个词的意思。
铁纲靖道：“在下的意思，能有幸跟你这位大老爷一起过孟门陉道，就安全多了。那些盗贼不过是乌合之众，只要大老爷吼一声，保准他们吓得屁滚尿流。”
大财主听出话中嘲讽的意思，脸色一寒，拱手道：“将军慢用，告辞。”
长久没吭声的刘树义冷笑道：“一个土财主，也敢在本公子面前装模做样，活该碰一鼻子灰。”
在世家子弟面前，商人的地位还不如农民。
第二天一大早，刚起来洗漱完毕的铁纲靖就听到楼下传来吵闹声。他走出房间，趴在防护栏上看热闹。
只见一个气质高贵、相貌斯文的年轻人，穿着粗布麻衣，把一对板斧往大财主坐的桌上一拍，叫道：“娘的，就凭老子这对板斧，你花五十两请我当保镖，保你这一趟走得平平安安，没有盗贼敢动你。”
铁纲靖饶有兴趣地瞧着，这年轻人的气质看上去不像是底层百姓，但穿着庶民的衣裳。从强壮的手臂来看，身板异常结实。一对板斧也很大，往桌上一放，占据了大半个桌子。
刘树义也觉得奇怪，道：“此人的气质应该是贵族世家才有，但行为如此无赖，有些不可思议。”
“有意思，非常有意思。”铁纲靖继续看戏。
大财主背靠身后的柱子，有些害怕道：“英雄，不是我不请，是你要价实在太高了，我请不起啊。我请的这七八名保镖，才不过十两银子。”
“你奶奶的，你个鸟财主，抠抠索索的，你以为就凭这几个饭桶能对付盗贼？到时命丧黄泉，你后悔也来不及了。”年轻人一脚踏在板凳上，瞪着大财主唾沫横飞。
几个保镖被鄙视了，很不服气地围上来，道：“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你是不是活腻了？”
一人抓住年轻人的腰，想要给他来重摔。但年轻人稳如泰山，没有被撼动分毫。
“我乳臭未干？老子冲锋陷阵的时候，你们这帮鸟人还不知道在哪呢。”他腰身一扭，轻松将那人甩了出去，然后笑道：“鸟财主，看到了吧，我都说他们是饭桶。”
其他几个人围上去要一起动手，店小二见形势不对，急忙跑上来劝道：“李大哥，他们不知你的本事，就由得他们去，吃亏的是他们。今天没人请你，明天自然有人请你。你高抬贵手，放他们一马，掌柜的说请你喝酒。”
年轻人一听有酒喝，笑容满面道：“好，那就卖掌柜一个面子，由得这帮鸟人结伴去走黄泉路。”
他收起板斧，找了处宽敞的地方坐下，店小二早已搬了一坛酒过去，碗筷摆好，还有一碟花生米给他下酒。有酒喝的他，再没有看过旁人一眼。
刘树义冷哼道：“真是无法无天，一个客栈竟然如此顺着这个无赖的意，可见这人平时有多蛮横。”
“在你不了解一个人之前，不要轻易评价别人。”铁纲靖做出告诫，他不喜欢刘树义这种世家子弟看不起底层百姓的口气。
他对这个年轻人有一点好感，以他多年来看小说和电视剧的经验，越是这种人，越是有非同常人的能耐，况且年轻人那一对巨型板斧就够唬人了。
第64章 两个二百五
铁纲靖用过早饭，骑着乌骓马慢慢跟在队伍后面。
一起过孟门陉道的队伍主要是商人，也有一些贩夫走卒，还有一些下人赶着骡车，上面是财主们用于交易的货物，三十多人算是一个商队。
根据店小二的介绍，孟门陉道在商朝时就有了，是一条名副其实的古道。春秋战国时期，齐庄公伐晋走的就是这条古道。
孟门陉古道有七八十里路，是豫北、晋南之间的交通隘道，往南可渡黄河进攻中原，往东可攻山东，是极为重要军事要道。
古道狭窄，宽的地方也只能三四个人并排行，三十多人的商队拉得挺长。
遥想当年齐晋大战，金戈铁马，旌旗招展，杀声震天，古道便多出了一层历史厚重感。
铁纲靖以前沉浸于搬砖，没有时间也没有金钱游历祖国山河，是他的一大人生憾事。现在穿越到隋末，不仅游玩了雁门、马邑，还参与到了历史的书写当中，成就感非同一般。
曾经有一首歌这样唱：“这里的山路十八弯，这里的山路九连环……”但在孟门陉古道的七十二拐面前，有点小巫见大巫的意思。
山高路长，狭窄多弯，别有一番风情。
但刘树义就不这样想了，学过兵法的他清楚，路窄弯多的狭小地形最适合埋伏，两头一关门，根本就无路可逃。
他害怕道：“铁大哥，这条路太危险了，一旦被盗贼埋伏，就完蛋了。”
铁纲靖沉浸在祖国的美好山河中，对刘树义的胆小很不屑，道：“这么多人还不够你壮胆？早跟你说过了，有危险由我来承担，你不要拖后腿就行。”
刘树义唯唯诺诺不再吭声，只是小心翼翼地留神四周环境。
突然前面有人喝道：“你这个无赖怎么在这里？难道想半路抢劫？”
“你大爷的，老子要抢劫你们这帮鸟人还会好声好气跟你说话？直接抡起斧子砍就是了。”
听声音是客栈里拿一对板斧的年轻人。
铁纲靖站在马背放眼望去，只见那个年轻人斜躺在一块大石板，翘着二郎腿，不屑道：“老子警告你们这些鸟人，前面再拐几个弯就有盗贼埋伏，若是现在掏五十两白银请老子保护你们，你们还有活命的机会，否则到时见了阎罗王，别怪老子没提醒你们。”
年轻人说话喜欢带一个鸟字。这是一个神奇的字，只要搭配上跟人有关的名词，如鸟财主、鸟将军、鸟皇上，粗鄙意味瞬间升到满级。
大财主显然是这支商队的领队，道：“你不过是趁机讹钱，我们信你才怪。”然后吆喝众人加快脚步。
商人一般是要钱不要命的主，只有他们从别人身上榨取钱财，别人从他们身上榨取钱财则是千难万难。
等铁纲靖骑马经过时，年轻人跳出来，一只板斧横在路中间，道：“小哥，前面很危险，你没必跟着那些抠门的鸟财主送命，不如我们两人合作，可以大赚一笔。”
“你有生财之道？”一听到有钱赚，铁纲靖就心痒痒。
他还是搬砖工的时候，晚上蹲在酒吧街，羡慕那些有钱人灯红酒绿，羡慕有钱人钱多，投资渠道多，可以钱滚钱，滚雪球一样滚大。
像他这样的搬砖工就惨了，一没钱，二没投资渠道。即使有股市、匹凸匹这种门槛低的投资渠道，他懵懵懂懂地闯进去，不过是成为一棵被人收割的韭菜。然后还要表现出觉悟高的样子，夸镰刀够锋利，让他没有感觉到痛。
现在拿板斧的年轻人说有发财的机会，他如何不兴奋？穿越到隋末乱世，他是世家子弟的身份，不再是韭菜，他要做镰刀，做锋利的镰刀。
年轻人扭头看商队走远了，才道：“我知道盗贼已经埋伏好了，一会那些个鸟财主一定往回逃命，只要他们肯出五百两白银，咱们两人可以一起击退盗贼。”
铁纲靖笑道：“你好像对盗贼的底细很清楚，不会是一伙的吧？”
“我呸，这些盗贼层次太低，我作为盗贼祖宗，不屑于跟他们一伙。”年轻人很自负。
“不是一伙的，那你怎么知道他们埋伏在这里？”
年轻人道：“实话跟你说吧，平安客栈是这群盗贼的窝点，掌柜和店小二在客栈收集情报，比如每天多少人过孟门陉古道，有多少钱财之类，然后通知山寨的盗贼埋伏截杀。我是跟着他们来的。”
铁纲靖道：“原来如此，不知道有多少盗贼？”
“大概是五十余人吧，前面有三十余人拦截，后面有二十余人断后。”年轻人的准备工作做得挺足。
“想必我们是在盗贼的包围圈内。”
年轻人收起板斧，道：“哈哈，你是一个聪明人。这里的位置离盗贼断后的地方不到半里地，等会那些鸟财主被追杀时，我们正好可以在这里坐地起价。”
“可我们就两个人，怎么对付得了五十余个盗贼？”铁纲靖确实有些担心，他虽然能连射十五箭，但强弩耗费力气较大，他需要休息一下才能继续射箭。如果五十余个盗贼一拥而上，他无疑会被乱刀砍死。
“当当当”，年轻人拿着两个板斧连敲三下，嚣张道：“不用怕，我这对板斧不是吃素的。遥想当年劫法场，成百上千的官兵我都不放在眼里，从法场一路杀到江边，何况这五十余个盗贼只是乌合之众。兄弟，等一会若是鸟财主肯出五百两白银，你就看我杀光这些鸟盗贼。”
“好汉如此神勇，你杀光了，根本不需要跟我合作。”铁纲靖看年轻人虽然勇猛，但不信他有吹嘘的那么厉害。
年轻人直率道：“我看你背着强弩，弓箭定然厉害，等一会，如果有盗贼偷袭我，你用弓箭帮我解决掉，到时银两咱们平分。”
“那我们两个岂不都是二百五？”铁纲靖脱口而出。
“说得没错，我们都是二百五。做兄弟，我不会亏待你的，你可还满意？”年轻人哈哈直乐，开始称兄道弟了。
铁纲靖苦着脸，看来隋末的人不懂二百五是傻子的意思。之前恒山论箭时，他成了“四大银侠”之一，现在又成了二百五，一不小心他已经两回掉坑里了。
年轻人见此，道：“兄弟，你不会这么贪吧？我出大力，跟你平分还不满意？”
铁纲靖急忙道：“兄弟，我不是那个意思。你都说了，你出大力，当然应该你多一些。这样吧，事成之后，你得三百两，我得两百两。”
反正就是不能平分当二百五。
年轻人道：“不行不行，好兄弟讲义气，一定要平分，你要是不同意，别怪兄弟我生气。”两个板斧一撞，发出“当”的声音，气势十足。
一言不合就亮出他那一对大板斧，这习惯、这气势挺吓人的。
“既然兄弟坚持要这样，那我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铁纲靖无奈摊手，然后问道：“还未请教兄弟高姓大名？”
年轻人收起板斧，道：“我姓李，叫铁牛。看你年纪较轻，以后你叫我铁牛哥哥就行。”
这名字有点熟悉，铁纲靖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不过这种乡下常见的名字不足为奇。
他一听年轻人想当哥，立马笑道：“兄弟，你不要耍小聪明，你这相貌看起来，顶多十六岁，而我可是有二十六岁了，比你大十岁左右。”
“这脸不是我的。”李铁牛道。
“不是你的，那是谁的？”铁纲靖只当李铁牛说胡话，哪里还有人不要脸的。
“跟你说不清楚，其实我今年四十岁了。”李铁牛不耐烦了，道：“随便你，不想叫哥哥就不叫，以后就叫兄弟吧。”
铁纲靖道：“好，铁牛兄弟。”
李铁牛问道：“对了，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姓刘，叫树义。”铁纲靖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用刘树义的名字。
“好，树义兄弟，以后我们就是好兄弟，讲义气。”李铁牛哈哈大笑，又是敲了敲他那一对板斧以示庆祝。
第65章 程咬金的技能
“啊……”
悠长的惨叫声在山间回荡。
“快逃命啊！盗贼来了！”
……
商队的人慌慌张张往回跑，惊惧地表情和叫声，证明了盗贼的残暴。他们请的保镖在前面拦截盗贼，只怕是凶多吉少。
李铁牛跳出来拦住他们，吼道：“怕个鸟，有老子在，只要你们肯出五百两银子请我保护你们，老子担保你们没事。”
众人吓得紧紧抱成一团，领头的大财主惊恐道：“你……你跟他们是一伙的，专门等在这里拦劫我们。”
“老子要跟他们一伙的，直接抡斧子砍死你们，然后搜身就完事了，用得着跟你们费口舌吗？”李铁牛脸露凶相，一板斧将旁边的大石劈开，碎石四溅，气势吓人。
铁纲靖因为李铁牛当了一会二百五，心里正不爽，乐得看热闹，恶人就让李铁牛去当。
后面传来盗贼追赶的声音，商队有一个抠门的财主道：“我们还是快跑吧，他一人再厉害也对付不了几十个盗贼。”
“对对对，快跑！”一群人又撒开腿往后跑。
“哈哈哈……”李铁牛大笑，道：“你们以为盗贼那么傻，不会在后面埋伏人拦截你们？”
听到这话，众人正惊愕间，发现后面拐角处出现了几个手持长刀的盗贼，其中冲在前头的一个盗贼喊道：“他们还在这里，兄弟们冲啊！”
前后都被关门堵截，在这四周被高山包围的狭小山路中，众人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那大财主见李铁牛刚才那一板斧威力惊人，只能求助李铁牛，道：“好汉爷，我们愿出五十两，请你保护我们走出古道。”
李铁牛粗声粗气道：“哼，现在得五百两。”
“你怎么不去抢？”众人纷纷指责。
李铁牛冷笑道：“老子只要钱不要你们的命，那群盗贼可是杀人不眨眼，一会是先要你们的命，再要你们的钱。要钱还是要命，你们掂量着办。”
众人正在犹豫不决时，前后盗贼已经杀到。
李铁牛抓着一对板斧跳到路中间，挡住前面的盗贼，喝道：“给我站住，你们这群鸟盗贼，老子正在他们谈一桩买卖，在没谈成之前，不许你们动他们。”
为了二百五十两银子，铁纲靖只得掉转马头，不慌不忙带上黑手套，然后搭好弓箭，对后面的盗贼道：“你们谁不怕死就尽管来试试我的弓箭？”
一股横刀立马的豪气直冲云霄。
为首的盗贼怒道：“你一个毛头小子，算哪根葱，敢阻你爷爷我的财路，活得不耐烦了？”
“当”，李铁牛一对板斧狠狠撞了一下，发出一声巨响。
他紧接着又是一板斧劈开了一块大石，气势惊人，一下把盗贼给唬住了。
见盗贼不敢动，他很是得意，回头对众人道：“看到了吗？有我在不用怕，只要你们乖乖送上五百两银子，我保你们性命无忧。”
众人看李铁牛个头不大，但是力量和气势惊人，开始心动了。而且现在被盗贼包围，只能寄望与李铁牛和铁纲靖这根救命稻草。
大财主道：“为了保命，大家一起凑凑钱。”
李铁牛喝道：“动作快点，若是他们动手了，你们还没有凑够五百两，老子可不管你们这群鸟人死活。”
这时一人从盗贼后面钻到前面，正是平安客栈的店小二。
商队的人一见，惊呼道：“是店小二，原来从客栈时，我们就被算计了，难怪盗贼这么准时出现。”
店小二并不理会众人，而是满脸堆笑，道：“李大哥，平日里我们客栈待您不薄，好吃好喝伺候着，何必来此阻我们山寨的财路，伤了大家的和气。”
李铁牛冷哼道：“财路是大家的，你赚得，我也赚得。你们平日挣得够多了，今天这一笔也该你爷爷我赚了。”
他转头对商队的人吼道：“你们动作快点，爷爷我可没那个耐心。”
“是是，来了。”大财主战战兢兢托着五百两银子送到李铁牛面前，哭道：“好汉爷，这些都是我们做生意的本钱啊，给了你，今年我们要喝西北风了，你一定要保护我们。”
“放心，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铁牛最讲信用。”李铁牛把银子捆起来绑在后背上，然后对前面的盗贼喝道：“看到没有，老子收了他们的钱，就要保护他们过古道，你们识相的快快让开，别惹得老子性起，把你们杀个片甲不留。”
盗贼首领大怒，道：“妈蛋，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敢在老子面前嚣张，兄弟们跟我上，乱刀砍死他，敢和我们抢财路，让他死得更难看。”
“当”一声巨响，又是那对板斧对敲。
李铁牛吼道：“来得好，老子很久没有爽快地砍人了。”
同时回头朝后面喊道：“树义兄弟，你看住后面，其他人跟在我后面。”
铁纲靖回身做了一个欧剋的手势，道：“有我在，万事欧剋啦。”
古道狭小，只能容两三个一起冲过来。铁纲靖骑着马往古道上一站，就有一种一夫当关万夫的压倒性气势。
眼见盗贼冲上来，铁纲靖不慌不忙，弯弓射箭，“嗖嗖”两声，冲在前面的两个盗贼一头栽倒在地，后面的盗贼瞬间愣住了，一动不敢动。
盗贼离铁纲靖不过是十丈左右距离，若是全部一起冲过来，他秒射能力再强，也无法杀光他们，最后只能是被围殴。
但现在所处的地方是狭窄的古道，盗贼只能排成两行往前冲，给了他很好机会一一射杀盗贼。
一切尽在掌握中。
他好整以暇，露出微笑，道：“你们还要来送死吗？如此近的距离，我这一箭射出，你们可没有反应时间来躲避。”
最前面的两个盗贼手持长刀，犹豫不决，腿肚子开始打颤，始终不敢向前冲。
后面的盗贼不耐烦了，催促道：“冲啊，他就一个人，怕他个鸟。”硬推着前面的盗贼冲。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铁纲靖再次弯弓射箭。
这次是六连射，六个盗贼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倒在强弩之下，和前面的两具尸体叠在一起，阻挡了山路，给盗贼的突进增加了难度。
“射得太爽了！”铁纲靖意犹未尽，弯弓搭箭，问道：“你们还来么？”
一下死了八个，剩下十余个盗贼哪里还敢上，那不是找死么？一个个担心铁纲靖射箭，纷纷卧倒，躲在尸体后面，没有人敢往前冲。
他们是来求财，不是来送命的。此刻财路被人断了，那就保命要紧。
此时商队在李铁牛的带领下，以往前走了一段距离，铁纲靖纵马追上。
相比铁纲靖射杀盗贼的斯文、波澜不惊，李铁牛这边就血腥刺激多了。
那李铁牛如饿极了的野兽出笼，挥动那一对吓人的板斧，宛若猛虎下山。
只见他猛的一跃，冲向最前方的两个盗贼，双斧凌空斩下，气势惊人。
两个盗贼见状，大惊，急忙举刀去格挡落下的板斧。但是如何挡得住？李铁牛的一对板斧势大力沉，开山劈石，两个盗贼连惨叫声来不及叫出，就被砍成了两半，喷出的鲜血瞬间染红了古道。
后面的盗贼从未见过如此凶残的手法，吓呆了，一时忘了做出反应。
只见李铁牛紧接着冲到跟前，身体一个旋转，转动的一对板斧将前面的盗贼拦腰斩成两段。
看到李铁牛这两招，铁纲靖惊呼，这不是王者荣耀中程咬金的爆裂双斧和激烈回旋技能吗？怎么被李铁牛学去了？难道他就是程咬金？
不过还是不对，他姓李，不姓程，不可能是程咬金。而且程咬金没有上瓦岗寨前是卖柴扒的，眼前这个李铁牛则是收保护费的，业务对不上。
吓呆的盗贼终于反应过来，盗贼头领大喊：“冲啊，冲上去乱刀砍死他，为死去的兄弟报仇。”自己却不断往后退，把手下推向前送死。
李铁牛凶狠劲上来了，一对板斧上下翻飞，所到之处，血肉横飞、鲜血四溅、人无完人、非死即残。
跟在李铁牛后面的商人，胆小的看见血腥残暴的场面，吓得脸色苍白，胃一阵紧缩，不停呕吐。
李铁牛才不管这些，只是喊道：“跟上，都给我跟上，看我杀光他们！”怒吼着冲向盗贼。
按照李铁牛的说法，当年他劫法场，面对数量上千的官兵，也是靠一对板斧横扫过去，从法场一路杀到江边，而且身上没有一处受伤。
现在形势比劫法场好太多了，后路有铁纲靖替他照看，前路由于古道狭小，一次只需面对两三个盗贼，这在他看来就是小意思，根本不够他砍的。
一对板斧杀伤力极强，一路砍过去，只见断手断脚在空中飞舞，路上是血流成河，染红了古道两旁的花花草草。
那群盗贼从未见过如此凶残的人，哪里还敢抵抗，一个个哭爹喊娘，往后面逃，或者选择爬山而逃，没有人再敢还手，只恨自己少长了两条腿。
后面拦截的盗贼听到前面盗贼的尖厉的惨叫声，一个个也是吓得脸色发白，庆幸自己面对的是铁纲靖，而不是那个杀神李铁牛。
他们见铁纲靖无意再射杀他们，一句“风紧，扯呼！”的暗号传下去，一个个都悄悄溜走了。
五十余个来寻求财路的盗贼，死的死，伤的伤，大败而回。
铁纲靖骑着马，看着古道上血腥的场景，断手断脚属于稀松平常，削掉半边的脑袋，开膛破肚流出来的肠子，并不少见。
他有点相信李铁牛劫法场的事情不是吹牛，但现在的场景让他忍不住想呕吐，只能抬头望天，跟在众人后面。
第66章 我要找公明哥哥
杀跑盗贼，李铁牛全身血污，变成了一个血人，身上还在不停往下淌着鲜血。
大财主看到李铁牛的样子很吓人，担心他受伤，可就没人保护他们过孟门陉古道了，因而小心翼翼问道：“英雄，你觉得如何？可有受伤？”
“你奶奶的，你受伤了你爷爷我也不会受伤。”李铁牛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鲜血，结果血越擦越多，气得他把衣服撕扯下来扔掉，骂道：“这群鸟盗贼，逃得真快，老子还没有杀爽。”说着回身看着众人。
众人一听，再看李铁牛瞪得滚圆的眼睛，吓得一起跪下，颤抖道：“好汉爷，我们是给了保护费的，求求你千万别杀我们。求求你，好汉爷，饶了我们吧，你要什么我们都给你。”
“你奶奶的，谁说要杀你们了？”李铁牛骂道：“没看你爷爷我一身血污，快拿身干净的衣服来给我换。”
“有有有。”众人急忙应道，慌慌张张找到一身合身的衣服递给李铁牛，让他换上。
李铁牛换好衣服，看到铁纲靖干干净净、舒舒服服骑着马，很悠闲地看着众人，不禁道：“树义兄弟，还是你舒爽啊，用弓箭杀人，一滴血也不用沾。对了，你杀了几个？”
铁纲靖笑道：“八个，其他都吓跑了。”
李铁牛道：“这群鸟盗贼，逃命倒是挺快的。不过杀人呢，还是要冲进人群杀才有快感，血肉横飞，闻到那股血腥味我就兴奋。”
他将一对板斧往背后一插，对众人道：“走啦，别磨叽了，我们送你们到孟门关就不管。”
众人一听，终于放下心来，一个个感激道：“多谢两位好汉，多谢两位好汉！”
“怎么样，五百两银子换来你们的命，这钱没白花吧。”李铁牛宰了众人五百两银子，还不忘邀功。
众人如母鸡啄米一般拼命点头，道：“没有白花，简直太划算了。”
既赚到了钱，又获得众星捧月的待遇，李铁牛很满意，和铁纲靖一起保护商队，安全顺利过了孟门关，进入中原大地。
送走了商队，李铁牛拉着铁纲靖到一处僻静地方，道：“来，我们把银子分了。”
“好啊。”铁纲靖跳下马，和李铁牛坐在一起分银两。
他刚穿越到刘树义身上时，需要花钱就找刘文静要，后来加入了李渊的军队，有一点微薄的俸禄。这次和李铁牛一下就挣了五百两，算是一笔巨款，让他体会到了一夜暴富的快感。
“你一块大的，我一块小的，你一块小的，我一块大的……”李铁牛很认真地分着银两，最后还剩一块银子没办法分，只得从背后摸出板斧，道：“看我把它劈成两半。”
铁纲靖急忙拦住，道：“铁牛兄弟，你看银子长得那么可爱，何必对他用刑，不如我们用它去吃一顿，庆祝我们一夜暴富。”
“有道理。”
过了孟门陉就是河内郡，两人就近找了处酒家，开始大口喝酒、大块吃肉。
铁纲靖问道：“铁牛兄弟，接下来你打算去哪里？”
李铁牛本来喝得兴高采烈，听到这话不禁长叹一口气，道：“我本来要去楚州的蓼儿洼，可是我问过很多人，他们不仅没有听说过蓼儿洼，连楚州也没有听说过，你说气人不气人？”
“蓼儿洼？”铁纲靖听着有点耳熟，问道：“去那里做什么？”
“我是去找我那苦命的公明哥哥。”李铁牛语气沉重，道：“我和他本来约好一起葬在蓼儿洼，可是我食言了，我对不起公明哥哥。”说着眼睛里泛着泪光。
铁纲靖一惊，道：“公明哥哥？及时雨宋公明？”
李铁牛大喜，道：“树义兄弟，你知道公明哥哥？太好了，他们都骗我，说这里是隋朝，不是什么宋代。我当时不信，可是他们都说现在是杨家的天下，不是赵家的天下，我又不得不信。现在你知道公明哥哥，说明这里还是我大宋天下。”
铁纲靖这才明白为何对蓼儿洼觉得熟悉，他记得《水浒传》最后一回是什么“宋江神聚蓼儿洼”。而眼前的李铁牛，使一对板斧，那岂不是天杀星李逵？
他问道：“你是‘黑旋风’李逵？”
“对对对。”李逵拼命点头，满怀希望地看着铁纲靖，问道：“兄弟，你可以带我去蓼儿洼吗？我怕公明哥哥一个人孤单。”
难怪李逵老说他劫法场时，一路砍到江边，那次就是为了救宋江。
但是眼前的李逵长相斯文，带着一股贵族气质，铁纲靖一时难以将他与电视上那个黑凛凛大汉李逵对上号。面对这滑稽的场景，他想笑，但怕李逵生气，最后是强忍住了，差点没憋出内伤。
他问道：“既然你是李逵，为何不直接劫杀商队，这不比保护他们过古道简单许多？”
李逵道：“你哪里明白，我们梁山好汉在公明哥哥带领下接受了招安，后来征方腊、打契丹等，立了一些军功，我成为润州都统制，公明哥哥是楚州安抚。他叮嘱我，既然我们当官了，就要当一个爱民护民的好官。你说，公明哥哥这样吩咐了，我怎么还能做劫杀商队这种事？”
铁纲靖明白李逵对宋江的感情，叹口气道：“铁牛兄弟，我把真实情况告诉你，你要控制住情绪。”
“你尽管说，我能控制住。”李逵道。
铁纲靖望着李逵充满希冀的眼神，不太相信他真能控制住，但还是说道：“这里真的是隋朝，皇上不久前刚刚坐龙舟，从运河下江都了。”
“不可能！”李逵一拳砸在酒桌上，酒桌瞬间散架，哗啦坍塌在地，碗碟摔个稀烂，吓得酒家仅剩的三两个顾客纷纷往外跑，以为两人要大打出手。
铁纲靖看着李逵，果然一切在他的意料之中，李逵这暴脾气终究是控制不住。
酒家掌柜刚开始很害怕，见两人没有打起来，才大着胆子，踅步过来，小心问道：“两位客官，小店是小本生意……”
铁纲靖斜了掌柜一眼，摆手打断道：“再给我们重新上一桌酒菜，损失一会一并算给你。”
掌柜急忙点头，道：“好嘞。”赶紧离开吩咐厨房去做。
两人换了一张桌子后，铁纲靖盯着李逵问：“铁牛兄弟，我们是好兄弟么？”
“是。”李逵回答得斩钉截铁。
铁纲靖道：“既然我们是好兄弟，那我就不能瞒你，这里真的是隋朝。况且你的公明哥哥并不孤独，有吴用军师和花荣将军陪着他，你就放心吧。”
“吴军师和花荣哥哥陪着公明哥哥？”李逵不太相信。
“是的，你的公明哥哥托梦给他们两个，两人去蓼儿洼见到你公明哥哥的坟墓，就当场自缢了。”铁纲靖虽然不喜欢《水浒传》招安后的章回，但最后的结局记得还算清楚。
李逵一听，大哭道：“三位哥哥，你们怎么就不等等铁牛？”
眼见李逵一拳又要砸下去，铁纲靖急忙伸手托住，但是李逵力气太大，结果连他的手一起被砸在桌子上，桌子是没坏，但是他的手被砸肿了，痛得他直甩手。
李逵回过神来，抱歉道：“树义兄弟，你这是何苦呢？”
铁纲靖道：“铁牛兄弟，你要是再砸下去，这个酒家就要被你拆掉了。”
“唉……”李逵长叹一声，小说中天真直率的他此刻变得多愁善感。
第67章 李逵的故事
酒家把酒菜端了上来，然后离得远远的。坐着的这两人，看似斯斯文文，像世家子弟的样子，但是凶起来实在有些吓人，尤其是放在凳子上的那对板斧，明晃晃的锋刃，一看就知道非常锋利。
李逵没理会酒家的态度，看着铁纲靖，疑问道：“树义兄弟，你既是隋朝人，为何会清楚我和公明哥哥的事情？难道你是花荣哥哥穿越来的？”
“为何你认为我是‘小李广’花荣？”
“因为你有一手出神入化的神射技能，跟我的花荣哥哥一样厉害。”
“咳，我的射箭技术是一年前才开始学的。”铁纲靖详细解释道：“实不相瞒，刘树义确实是隋朝人，但是他的身体内还有另外一个灵魂，就是我。我是从一千三百年后穿越过来的，就如你从宋朝穿越到隋朝一般。在后世，有人写了一本小说《水浒传》，讲述了你们梁山泊一百零八条好汉的故事，而我恰好看了这本小说，所以清楚你们的事情。”
李逵确认自己是穿越人后，对铁纲靖的话没有那么惊讶，问道：“你是说这具身体里住着两个灵魂，一个叫刘树义，是这里的人；一个就是你，那你叫什么？”
“我姓铁，叫纲靖，一年前穿越到这里来的。”
“那在孟门陉古道杀退盗贼的人是你还是刘树义？”
铁纲靖笑道：“当然是我，这一路跟你说话的人也是我。刘树义只是一个胆小鬼，碰到盗贼就像缩头乌龟一样躲起来。”
这话激怒了刘树义，道：“谁说我是胆小鬼，下次再遇山贼看我怎么射杀他们。”
铁纲靖急忙道：“别介，千万别，你到时会害死我们俩。”
刘树义道：“那你以后还敢说我是胆小鬼么？”
虽然这是事实，但他那世家子弟的骄傲不容许别人侮辱他。
铁纲靖虽然是“杠精之神”，但是还面对生死问题，他从不抬杠，秒怂道：“再不敢说了，你是大英雄、大豪杰，百步传扬射杀突厥特勤，救皇上于危难之中，是了不起的飞骑将军。”
这话也不知是夸他自己还是夸刘树义。
刘树义心满意足道：“大英雄、大豪杰倒不敢当，以后咱俩精诚合作，何愁没有大功名？”
这才是他的终极目标，因此不能跟铁纲靖闹僵，毕竟还指望铁纲靖为他博取功名。
李逵稀奇地看着两人吵嘴，道：“你们两人说话声音怎么是一样的？”
“同一张嘴出来的声音，能不一样吗？”铁纲靖道。
李逵点点头，道：“也是。”
铁纲靖问道：“铁牛兄弟，你喝了你公明哥哥的毒酒后，穿越到隋朝多久了？”
“一年多了吧。”李逵讲述着他穿越的故事。
在去年初，他就从宋朝穿越过来了，比铁纲靖早了四五个月。
根据李逵的讲述，他穿越过来，四周黑漆漆一团，什么也看不见。后来折腾了一番，他才发现自己在棺材里，心想一定他喝的毒酒毒发，从人以为他死了，就把他下葬了。
他本来觉得既然下葬了，那这样也不错，可以在蓼儿洼陪着公明哥哥。但是过了一阵，他觉得气闷，很不舒服，在棺材里憋着难受，就发起怒来，四肢齐用力，蹬开了棺材，爬了出来。
出来后，他大失所望，四周就他这么一座坟墓，根本不在楚州的蓼儿洼。他记得公明哥哥说过，蓼儿洼跟梁山泊差不多，水路纵横。而坟墓的四周，除了黄土就是黄土。
他以为是从人没有遵照他的意愿，将他送到蓼儿洼埋葬，对他敷衍了事，非常生气，打算回去好好教训一下从人。
结果他发现自己迷路，根本不认识所在的地方是哪里。后来找到人一打听，原来是在长安郊外，这把他吓了一大跳。他明明是死在润州，在东边，怎么就跑到了西边的长安了？两地可是隔着数千里地。
之后就发现更多蹊跷的事情，原本他是一个黑凛凛的大汉，竟然变成了一个讨厌的小白脸，没有一点男子气概，把他恶心死了。
他本来想着自己既然没死，打算再找梁山泊的兄弟聚义造反，讨伐鸟皇帝，为公明哥哥报仇。但让郁闷的是，他发现皇上姓杨，不姓赵，这里是隋朝，不是宋朝。
没办法，他还是决定去一趟蓼儿洼探个究竟，看是怎么回事。但是一问路，没人知道楚州是什么地方。他拿着地图问人，发现地图标的都是郡县，不是州县，地名与宋朝的地名差别太多。
最后，他决定先往东走，想办法去到长江入海口，那里的地形他相对较熟。
可是他走到河东郡时，被敬盘陀率领的盗贼抓了去。敬盘陀看他有一身功夫，让他当了一个头目，他就在河东郡打了一对板斧，然后是拼命锻炼，把原来小白脸的身体练结实，总算拥有了男子气概。
后来有官军来剿贼，敬盘陀胆子小，见到官兵就逃，一路从绛郡逃到上党郡，搞得他无用武之地。
他觉得跟着敬盘陀太没意思，又无聊，还耽误他去蓼儿洼，便连招呼也懒得打，一个人下山离开了。
在太行山，他还遇到过甄翟儿，也邀请他上山当头领，但他嫌这些山贼手段凶残，水平也太低，没理甄翟儿，一个人到了陵川。
由于手头没有盘缠，才在平安客栈逗留，直到遇上铁纲靖，两人一起当了一回二百五。
铁纲靖等到李逵讲述完，才问道：“铁牛兄弟，你既然是一副小白脸的身材，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破棺而出？要知道棺材可是埋在地下的。”
李逵道：“说也奇怪，我穿越过来后，力气还是和以前一样，力大无穷，而且我的一身本事没有丢。其实这具小白脸的身体，除了皮肤白点，身上肌肉还是挺结实的。”
铁纲靖听了后，心里那叫一个酸，为什么他穿越过来时，只有刘树义这副白切鸡身板，要力气没力气，要技能没技能。他还得自己重新练力气、练肌肉，还要练射箭、练马槊。
那扑街作者明显是故意的，他心里又把扑街作者煎炸了一遍，炸了个外焦里嫩。
经过这一番意淫式的出气后，他又问道：“那你知不知道你这具身体本来的主人是谁？叫什么名字？”
李逵无所谓道：“管他是谁呢，既然已经被埋在地下，就说明是一个死人，所以这副身体现在完全归我所有。”
他当时心里惦记的是宋江，哪里会顾得了这许多。
他转而问铁纲靖：“兄弟，你穿越过来一年了，都干了些什么？”
铁纲靖便将自己苦练射箭和马槊，随后和李世民等人去解雁门之围，之后又去了马邑，跟东突厥大战了一场，被突厥人称作“死神手套”。
后来觉得无聊，决定去瓦岗寨聚义。路上遭遇了两次山贼，然后在平安客栈碰见了李逵，一起在孟门陉古道上发了一笔横财。
第68章 杠精之神发挥失常
“你就爽了，可以对鸟突厥大杀特杀，爽爆了！”李逵羡慕道：“我跟着敬盘陀这样的无胆匪类混，只能欺负一下百姓，没一点意思。”
铁纲靖道：“突厥人出尔反尔，经常违背盟约侵犯边境，将来有大把机会宰他们。”
在两人的眼中，突厥毫无凶悍可言，就是一群弱鸡，任由他们宰割。
李逵叹了一口气，道：“可惜这等意气风发的事情我不能去做。”
“为何？”铁纲靖不解，李逵现在所拥有的身体正处于青春年少、风华正茂，正是建功立业的好年龄。
“我和公明哥哥有约定，死也要死在一起。而今，吴军师和花荣哥哥先去陪公明哥哥了，我不能对几位哥哥做一个被背信弃义的人，必须赶到蓼儿洼，和几位哥哥死在一起。”李逵一生最敬服的人是宋江，看来他是铁了心要死在蓼儿洼。
铁纲靖听了这话只是笑，不说话。李逵见他笑得奇怪，问道：“老铁，你笑什么？”
“铁牛兄弟，你难道忘了你现在是在隋朝吗？”铁纲靖喝了一口酒后点出。
“我记得，那又怎样？”李逵是一个认死理的人。
铁纲靖只得耐心解释：“铁牛兄弟，你算一下，现在是隋朝末年，然后经过大唐近三百年历史，再到五代十国，等到了大宋你说的那个鸟皇帝时代，怎么也有五百年吧？”
“差不多。”
李逵虽是一个大老粗，但是隋炀帝、李世民等皇帝的故事还是听说过，知道隋后有唐，有五代十国。
铁纲靖道：“那你现在死了，你的公明哥哥也不知道啊，因为他还要过几百年后才出世。你死在蓼儿洼，现在那里既不会有你的公明哥哥，也不会有吴军师和花荣将军，只有你一个孤魂野鬼，直到五百年后，等你的公明哥哥他们来陪你。”
“他奶奶的！”李逵又怒了，一拳砸下去。
这回铁纲靖不敢伸手去托了，眼疾手快的他急忙把桌子往他这边拉了半尺，让桌子免遭厄运。
李逵握紧半空中的拳头，怒道：“老铁，你这是干什么？”
铁纲靖道：“这不是怕你砸坏桌子？我们挣钱点不容易，可不能把钱都花在了赔桌子上了。”
李逵收起拳头，道：“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其实见到李逵勇猛的身手后，铁纲靖就谋划着拉拢他，后来得知他是天杀星李逵，更是坚定了这个想法。以李逵横扫千军的一对板斧，马下功夫应该罕有敌手，完全够格成为李世民名下的一员猛将。
他作为李世民的忠实走狗，不对，是忠实粉丝，时刻不忘为偶像谋划大业，说到道：“我觉得，你早死也好，晚死几十年也好，并不妨碍对你公明哥哥的义气。你想想，你即使再长寿，也不可能活五百岁，对吧？”
“对。”李逵很实诚。
“所以呢，你不用急着死，不妨在你有生之年建功立业，等到死时风光大葬在蓼儿洼，慢慢等你的公明哥哥，岂不是很好？”
李逵冷哼一声，道：“老子才不想为鸟皇帝建功立业。想我梁山泊上下一百零八条好汉兄弟，为鸟皇帝平定了方腊叛乱，赶走了契丹，结果呢，公明哥哥被赐毒酒。你说，我干嘛还要为鸟皇帝打战？”
铁纲靖看了一下四周，整个酒家就他们两个坐在角落里喝酒，刚才李逵的凶狠劲吓跑了另外几个可怜的顾客。掌柜则是远远所在柜台里面，假装记账本。没有看到店小二，估计是躲在厨房里。
整体来看，环境是安全的，不过还是小心为上。
他低声道：“而今的鸟皇帝是隋炀帝杨广，咱们聚义正好推翻这个鸟皇帝，这是何等爽快的事情，难道你不想？”
“对啊，现在是杨广这个鸟皇帝。既然我不能拿道君皇帝的鸟头祭奠公明哥哥，那就拿杨广的鸟头代替也不错。”李逵醒悟过来，一掌拍在桌子上。
好在这次桌子够坚强，晃了三晃，仍是稳稳站住，没有散架。
铁纲靖见李逵开始堕入他的计划中，故作大义凛然道：“铁牛兄弟，说得没错。如今是乱离之世，正是我们聚义起事的好时机。我们需要汇聚一帮英雄豪杰，拥立一个明君，就可以推翻杨广这鸟皇帝，平定天下，创造大唐盛世。”
李逵问：“为何是大唐盛世？”
别看李逵穿越过来一年半，但是与外界交流不多，思维还停留在梁山聚义时期。
铁纲靖道：“隋朝灭亡不正是大唐吗？由唐太宗李世民开创了贞观之治，想必你有所耳闻？”
“对对对。”李逵点头不已。
“我和李世民是好兄弟，在晋阳一起并称‘晋阳四少’。我的计划是先去瓦岗寨，和秦琼、程咬金、单雄信等英雄豪杰一起聚义，然后拉拢他们前往投靠李世民，一起做大唐的开国功臣。”铁纲靖一步一步引导李逵。
李逵道：“何必搞得那么麻烦，直接让李世民率领众豪杰聚义起事不就行了，兜一个大圈子干什么？”
铁纲靖一愣，李逵这话说得好有道理，他当初应该拉李世民一起离开晋阳，直奔瓦岗寨才对。有他率领瓦岗英雄豪杰，就没有李密那小人什么事了，而且到时可以从东面响应李渊的起义。
直爽有直爽的好处，从不会把事情想得太复杂，反而能找到最简洁的路径。
他一拍大腿，道：“铁牛兄弟，你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我们即刻回晋阳找世民兄。”
“停！”刘树义在他们两人进行反动对话时，一直在留神周边环境，担心别人听见后举报他们造反。
对两人的反动对话，他不敢阻止，一则李逵是直肠子，大大咧咧，口无遮拦，而且一旦惹怒了其人，凶起来就是一场血肉横飞般的灾难；二则铁纲靖是杠精之神，一旦激起了他的杠精本性，可就难收场了。
此刻听到他们要回晋阳拉李世民下水，刘树义急忙道：“使不得，目前唐公的军马不过数千人，远不到起义的时机。你们若是拉了世民兄下水，到瓦岗聚义，一旦消息传到皇上耳中，立刻会纠集军队除掉唐公及瓦岗。届时你们的计划只会两头落空，根本成长不起来。”
“不用那么悲观吧？”在铁纲靖心中，现在的隋朝就是强弩之末，没有什么战斗力。
刘树义严肃道：“这不是悲观，是有前车之鉴。大业九年，杨素之子杨玄感造反，很多门阀世家子弟响应，招募的兵力有数万，结果如何？皇上只用了三个月就平定了叛乱。”
听了这番言语的铁纲靖不禁暗自感叹，世家子弟的视野、格局果然要比他这个底层的搬砖工高出几个段位，他要成长为了贵族阶层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刘树义继续道：“就目前来说，大隋的将士仍然尊崇皇上，还没有到离心的地步，此时拉世民兄下水，只会害了他们，那你们想当大唐开国功臣的梦想也就破灭了。”
“有道理，说得太有道理，我一代杠精之神竟然无法反驳。”铁纲靖差点因一时冲动，让大唐烟消云散。那他不仅改变了历史，还成为了大唐的千古罪人。
见自己的一番瞎掰得到了认同，刘树义继续大放厥词，道：“况且你们都还没到瓦岗寨，怎么知道现在瓦岗寨是什么情形？贸然将世民兄拉下水，无异于将他往火坑里推。”
“这个你尽管放心，瓦岗寨的英雄们对世民兄是很友好的，除了那个李密。”铁纲靖自信满满。
“切，你那些都是小说、电视上看来的，现实中可不一定是那么回事。这等重大事情上，我劝你要慎重。”
此话踩中了铁纲靖的七寸，他无奈道：“你说的好有道理，我再次无言以对。”
今天他这杠精之神发挥失常，第一次面对刘树义没有还口之力。
刘树义的话确实有道理，由于相信小说、电视，他已经吃过几次亏了，看来确实需要去瓦岗寨探一个究竟，再做决定。毕竟他想做大唐开国功臣，而不是大唐的罪人。
李逵则是呆若木鸡地看着他们两个在同一具身体中，用同一张嘴说话，相同的声音令他有些迷糊，跟看单口相声一样，但他们的对话比单口相声无趣多了。
他不耐烦道：“既然如此，我还是去蓼儿洼找公明哥哥去。”
第69章 他们算哪根葱
李逵是铁纲靖要为李世民拉拢的猛将，可不能让他逃出自己的手心。
他劝道：“铁牛兄弟，你都不知道楚州在哪里，怎么去蓼儿洼？不如我们先上瓦岗寨，那里人多，大家根据你的印象，或许可以找到蓼儿洼。”
李逵犯倔了，道：“不去，我看这个时代也没有多少好汉，瓦岗寨的人只怕多是跟敬盘陀、甄翟儿那些山贼一般，就是劫杀一些普通百姓，一群欺软怕硬的孬种，我梁山好汉都是劫富济贫的英雄，才不稀罕加入他们。”
铁纲靖不服道：“开玩笑，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名震古今的瓦岗五虎？秦叔宝、徐懋功、单雄信、罗成这些人你总听过吧？”
“他们算哪根葱，没听过。”李逵对这些名字很不屑，一副睥睨天下的姿态，根本不把隋末唐初的英雄豪杰放在眼里。
其实这也不能怪李逵，他又不读史书，而北宋时瓦岗寨的故事还没有在民间广为传播，他没有听说过这些人也不稀奇。
铁纲靖冷哼一声，若不是看在李逵是一个值得争取的猛将，以他这等侮辱瓦岗英雄的口气，非跟他大打一架不可。
他是受过小说和电视的熏陶，对瓦岗英雄的风骨极为崇拜，敬仰之情如滔滔江水源源不绝，就如他对李世民的崇拜一样。
他压下心中的不满，道：“那你怎么去蓼儿洼？”
李逵道：“我记得楚州在淮河边，当日公明哥哥叫人传话，让我去楚州相会，我是从镇江上船，顺着大运河，就到了楚州了。”
在铁纲靖的印象中，镇江离扬州不远，而扬州就是现在的江都。依照李逵的说法，楚州应该在运河与淮河的交汇处。
他喜滋滋地从包袱中摸出地图，把桌上的酒菜推到一边，然后摊开地图，找到邗沟运河与淮河的交汇处，那里有一座城池叫山阳。
李逵不认识字，自然也不会看地图，见铁纲靖喜滋滋的脸色，问道：“老铁兄弟，可找到楚州在哪么？”
铁纲靖指着地图，道：“如果我估算没有错的话，楚州就在山阳这个地方。”
“哇，老铁兄弟，你太棒了！”李逵一兴奋，举起拳头又要砸桌子。
“停！别砸！桌子受不起你的拳头。”铁纲靖眼疾口快，大声喝道。
第一次伸手去托住李逵的拳头，吃了大亏，这次他是断然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李逵拳头停在半空中，愣了一下，收回拳头，高兴道：“老铁兄弟，你知道吗，楚州治下有一个山阳县，正是公明哥哥任职楚州城所在的地方。”
见李逵兴奋的样子，铁纲靖搞不明白李逵怎么会对宋江这样的伪君子死心塌地，终究是李逵太实诚，看不穿宋江的虚伪面目。
他试探着问：“铁牛兄弟，为何你对及时雨宋公明如此忠心？”
“公明哥哥仗义疏财，扶贫济困，急公好义，跟我刚一见面，就给了我十两银子还账，后来我赌博输掉银两，他丝毫不怪罪于我，还跟我说，缺钱尽管找他要。这样的人，我当然死心塌地跟着他。”李逵回忆往事，眼泪开始在眼眶打转。
“原来是这样。”铁纲靖从包袱中掏出和李逵分的那二百五十两银子递向李逵，笑道：“银子而已，这里二百五十两，我全部给你，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这二百五十两若能收买到李逵的心，还能让他免担二百五的名头。
李逵推开银子，道：“你这是干什么？这是我们保护商旅挣的钱，我不会要你的，而且我现在也不缺银两，我也有二百五十两。”说着拍了拍自己的包袱。
“我这是自作多情啊。”铁纲靖收回银两。
他太清楚了，宋江的十两银子是雪中送炭，他的二百五十两只是锦上添花。就跟银行放贷一样，雪中送炭的事情不会做，只做锦上添花的事情。
李逵道：“咱们是好兄弟，不分那些。我们吃完饭，就启程去楚州吧。”
铁纲靖道：“铁牛兄弟，你明知你的公明哥哥是在五百年后的宋朝，何必现在赶过去？”
“老铁兄弟，既然我喝了毒酒后能穿越到这里，公明哥哥喝的也是毒酒，意味着他也有可能穿越到这里，所以我一定要去看个究竟。”李逵是不到蓼儿洼不死心。
铁纲靖看了一下地图，道：“不如我们先上瓦岗寨看看，预定一个座次，再去蓼儿洼。反正去楚州走运河，必定经过瓦岗寨。”
李逵只是实诚，并不傻，上了瓦岗寨，想脱身去蓼儿洼就难了。
想当初他劫法场救宋江，一起上梁山聚义后，以为很快就可以把老娘接到山上享福，结果因为各种事情耽搁，最后是通过大哭大闹、撒泼打滚才获准下山去接老娘。
他装作可怜兮兮道：“老铁兄弟，你读书多，又会看地图，你一定要先陪我去蓼儿洼看公明哥哥在不在。只要你愿意先陪我去蓼儿洼，以后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你让我上天，我绝不入地；你让我上刀山，我绝不下火海……”
不啦不啦后面还有一堆废话，看来李逵为了宋江，真的是什么都愿意做。
铁纲靖扑哧一笑，这表决心的用词还真别具一格，笑道：“看把你能的，上天入地你行吗？”
李逵嘿嘿傻笑，道：“老铁兄弟，你笑了，我就当你答应了。”
面对直肠子是没办法抬杠的，铁纲靖只得说道：“先说好，我陪你先去蓼儿洼，若是那里没有你的公明哥哥，你以后是不是都听我的？”
“当然。”
“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话，你是梁山好汉，可不能做这等背信弃义的事情，否则堕了你公明哥哥及众位梁山好汉的威名。”铁纲靖往李逵头上多扣几顶帽子，逼他无法反悔。
李逵断然道：“那是必须的，我铁牛向来重信义，更不会堕了众位哥哥们的威名，你尽管放心。”
铁纲靖畅快大笑，道：“好，铁牛兄弟，咱们就这样说定了。”
跟李逵这等直肠子打交道就是爽快，说一是一，绝不拐弯抹角，比跟李渊、云定兴那些人打交道舒服多了。
第70章 瓦岗寨的敌人
铁纲靖见李逵空有一身贵族气质的皮囊，穿的却是平民的衣服，想把他改造成世家子弟的模样。毕竟将来要成为大唐开国功臣的人，不能任他这样粗鲁下去。
结果李逵很不耐烦将衣服扔到一边，道：“这种衣服束缚太多，我没**斧头。”
他是一个大大咧咧的人，不喜欢束缚，喜欢怎么舒服怎么穿。
铁纲靖摇头，李逵是本性难移，便不再勉强。这世上能保持本真的人已经很少见了，要珍惜。
为了带上乌骓马，两人在汜水租了一条较大的船，反正他们两人手中有一笔横财，加上刘文静给的五百两也没怎么花，租船根本不讨价还价，船家说多少就是多少。
铁纲靖很少体会如此花钱的快感。以前他为存彩礼钱，花钱都是抠抠索索，湘妹子餐馆一道29元的水煮鱼，都要在内心经过天人交战一番，犹豫半天，才下得了决心点。
船家有四人，年长的苏老汉掌舵，两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划船，还有一个小学徒做饭、跑腿、打下手。
都是朴实的渔家，运河开通后，改行运送旅客，对运河非常熟悉，最远到过江都。
铁纲靖立在船头，见东边不远处有一座关口，旌旗招展，巡逻的士兵腰杆笔直，精气神都不错，在大隋军队中是比较少见的。
他好奇问道：“苏大爷，那是什么关？是哪位将军守关？”
苏老汉对运河两边的风俗人情是如数家珍，回道：“那是虎牢关，也叫武牢关，是裴仁基将军镇守。他治军严谨，是我大隋不可多得的名将。听闻他手下有一个儿子叫裴行俨，非常勇猛，人称‘万人敌’。”
“裴仁基的儿子不是叫裴元庆吗？”铁纲靖对这一对父子印象深刻，脱口而出，道：“大隋好汉排第三。”
苏老汉一愣，道：“裴元庆？没有听说过。不过传闻裴行俨武艺又精进不少，一出手就带有雷电之声，没有人可以近他身。”
小说、电视又骗了铁纲靖，不过对此他已经习惯，很快释怀。从苏老汉的描述来看，裴元庆的原型应该就是裴行俨。至于出手带雷电之声，想必是百姓添油加醋胡乱宣传，到后面就越传越离谱了。
望着虎牢关，铁纲靖自言自语道：“原来是自己人。”
李逵无聊地躺在船头，听到这话，问道：“他们是大隋的官兵，怎么会是自己人？”
铁纲靖自信笑道：“他们以后会上瓦岗的。”
“不一定吧，小说和电视经常骗人，你可别忘了。”刘树义最懂铁纲靖的意思，又拿这话揶揄他。
苏老汉插话道：“瓦岗可去不得，那里有一群勇猛的盗贼。这次送你们下山阳，我别的地方都不担心，唯独担心过板渚的时候，那一片是瓦岗盗贼活动的地方。”
听到这话的李逵坐起身，抓起身旁的一对板斧，“当”的敲了一下，道：“有我在，不用怕，定叫瓦岗的那些鸟盗贼有去无回。”
板斧对敲已经成了他标志性的出场方式了。
铁纲靖劝道：“铁牛兄弟，瓦岗寨的英雄是我们自己人，你到时不要冲动，听我的命令行事。”
李逵道：“我才不管，他们要是不怕死敢来惹我，我这对板斧就让他们好看。”
铁纲靖只能苦笑了一下，有这样一个愣头青，到时在运河上遇见瓦岗寨的弟兄们，只怕容易起冲突。
扭过头，见苏老汉避在一边，眼神闪烁，似乎有些害怕，他才醒悟过来，道：“苏大爷，不用害怕，我们不是盗贼，你放心开船就是。”
苏老汉将信将疑，道：“那最好不过了。”
这一路，苏老汉变得话少，专心开船。
经过荥阳时，运河两边各出现了一个将军骑着战马，带着一对人马巡逻。
细看两个将军，一个威武粗犷，一个英气勃发，一个眼光射寒星，一个浓眉似卧蚕，两个都是气势逼人。
他们后面的士兵，精气神丝毫不输于李渊及裴仁基的将士，透露出勇往直前的精神。
铁纲靖心下惊疑，看来刘树义说的没错，隋朝的将才不少，还不到李渊起事的时机。
岸上两支队伍迈着整齐的步伐，齐整的军容给运河上的来往船只带来一种安全感。
若是在平时，苏老汉肯定已主动介绍两支队伍的详细情况，但自从铁纲靖说瓦岗寨是自己人之后，他变得很沉默，对运河两边的情况很少做介绍。
禁不住好奇心驱使，铁纲靖问道：“苏大爷，这两位将军是谁，这等威武。”
苏老汉道：“他们是张须陀通守下的两位将军，右岸这位将军是秦叔宝，左岸这位将军是罗士信。”
“啊，秦叔宝！罗士信！”铁纲靖惊叫起来，陡然见到瓦岗故事中形象最完美的英雄秦琼，情绪有些激动。
但是根据苏老汉的说明，秦琼满脸胡子，威武粗犷，没有电视上那般英俊帅气。倒是罗士信年少有为，更具有英气。
他不禁说道：“苏大爷，你会不会搞错了，左岸这位才是秦叔宝吧？”
秦叔宝是电视中的主角，现实中是一个粗犷的大汉，他有些接受不了。
苏老汉自信道：“不会搞错，罗将军年少，今年也不过是十六岁，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
“那岂不是比我还小？”刘树义表示惊叹。
“那是当然。两位将军勇猛无敌绝对不输裴行俨。”苏老汉对秦、罗两位将军极为推崇，话匣子渐渐打开。
“何以见得？”铁纲靖不服气，按隋朝好汉排名，裴元庆的原型裴行俨比秦叔宝要高出很多，而罗士信根本没有进入排名。
苏老汉便开始讲述两人的传说：
大业十年，通守张须陀带一万兵马讨伐叛军卢明月的十万兵马，对峙数十日后，粮草耗尽，陷入绝境。
张通守定下计策，大军佯装撤退，另需勇猛之将率领一千精兵埋伏，等卢明月率军追击大军时，奇袭卢明月后方。
当时军中众将无人敢应，只有秦琼和十四岁的罗士信奋而请战。最后由秦、罗两位将军，带领一千奇兵，趁卢明月出营追击时，奇袭卢明月的营寨，火烧三十多处营寨。
等卢明月回援时，两位将军奋勇迎敌，配合张须陀率领大军回头迎击，大破卢明月十万兵马，卢明月仅率百余骑兵逃走。
此战后，秦罗两位将军的勇武远近闻名。
“不愧是我崇拜的豪杰，就是一个字，厉害！”铁纲靖想象着秦琼枪挑敌营的风采。
“厉害不是两个字吗？”耿直的李逵指出铁纲靖的错误。
“甭管那些，反正厉害就行了。”铁纲靖端详着岸上的秦琼，兴奋了一阵，突然醒悟过来，问道：“秦琼不应该在瓦岗寨吗，怎么在此当将军？”
小说、电视讲得很清楚，秦琼瓦岗聚义前是一名捕头。
苏老汉笑道：“秦将军怎么可能上瓦岗？皇上见瓦岗寨等盗贼猖獗，特地派张通守来荥阳镇守的，秦、罗两位将军是瓦岗盗贼的死敌。在张通守的带领下，已经击败瓦岗盗贼十几次了，现在瓦岗盗贼听到张通守的威名，是闻风而逃。若不是瓦岗寨的地形复杂，沟河纵横，不宜深入追击，否则早已被张通守剿灭了。”
两岸有秦、罗两位将军巡逻，苏老汉说话的胆子也大了。
刘树义趁机嘲讽：“早就说过了，小说、电视不可信。铁大哥，你以后不要拿那一套来预测未来了。”
“关你什么事，我喜欢，我乐意！”铁纲靖不服气，道：“再说了，我预测皇上雁门之围平安无事，到洛阳之后下江都，这些可都没有错。”
苏老汉看呆，一个人自己跟自己斗嘴，还真是少见，是一个奇怪的人。
铁纲靖原本以为瓦岗寨的英雄是凝聚在秦琼周围，没想到秦琼却是瓦岗寨的死敌，这反差也太极端了。
那他还上不上瓦岗寨？这是一个问题，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第71章 自己人
初秋时节，秋高气爽，暑气渐退，甚是凉快。
荥阳有通守张须陀镇守，附近的盗贼是避而远之，没有人敢来捋一下虎须。因而行走在运河荥阳段，是无风无浪，波澜不惊。
而且这一段路，岸两边的秦琼和罗士信就跟左右护法一样，保护他们。
这让铁纲靖非常得意，毕竟这两人曾是他非常推崇的“瓦岗英雄”。
船只航行到板渚，这里仍属荥阳郡，是通济渠和永济渠交汇的渡口，非常热闹，成了一个货物集散地，是南北物资交流中心。
码头上停满了装货、卸货的船只，有不少是运粮的官船，也有不少做生意的商船。人来人往，一个个非常忙碌。
苏老汉建议：“铁公子，不如我们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跟着官船下江淮，这样比较安全点。”
李逵是急性子，喝道：“为什么？天色尚早，尽管继续航行，大不了睡在渔船上。”
自从知道楚州城就在山阳后，他是迫切希望早日赶到蓼儿洼，确认他的公明哥哥在不在。
别看李逵现在长得斯文，但是眼神凶狠，还有一对吓人的板斧，苏老汉对他是敬而远之。
此刻被李逵这么一喝，他小心回道：“李爷，出了板渚，再往南走，就是瓦岗豪杰活跃的地方了，不太平。官船有士兵保护，我们跟着官船走，这样安全许多。我老头子也是为两位客官的安全着想，不是不想快点到山阳。”
因铁纲靖说过瓦岗盗贼是自己人，他怕得罪铁纲靖，改称瓦岗豪杰了。
“怕什么，有我这对板斧在，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什么瓦岗豪杰，在我面前就是臭鱼烂虾。”李逵说着，一对板斧又是对敲了一下，引来周围人的围观，恰巧路过的秦琼也对他投来异样的眼光。
铁纲靖觉得苏老汉顾虑得有道理，以他熟读金庸、古龙、演义小说获取的渊博知识来看，盗贼的尿性一般先凿穿船底，趁船上人慌乱之际，要么射箭，要么冲上来一顿砍杀，劫取财物。
他对自己倒是不担心，弓箭在手天下我有，他的神射技能可以吓退盗贼。问题是船一旦凿沉了，他的乌骓马可就遭殃了，这可是价值三百两的“豪华超跑”。
虽然听说马会游泳，但是落入了水中，定然会遭盗贼毒手。
见李逵又要发狠，他笑道：“铁牛兄弟，难道你忘了，在五百年后江州的江上，有一个黑凛凛大汉被浪里白条张顺支配，呛水呛到求饶？”
李逵脸色一红，辩解道：“我哪里求饶了，他在水里吃我一顿拳头，够他受了。”
“是，你没有求饶，是你的公明哥哥和戴宗哥哥替你求情，否则你早已被张顺淹死在江里了。”
“哼，他就不敢上岸跟我较量。”李逵仍是不服气。
铁纲靖道：“那你以为瓦岗的豪杰们能在水里解决你，还会在岸上跟你较量么？”
李逵犟道：“怕什么，我会水。”
“我知道你会水，也就会一个狗爬式。若是带上你那对板斧，你就直接沉水底了，都不用别人动手。”
“好了好了，今天不走了。船家靠岸，上去找客栈睡觉。”李逵生气了，等船一靠岸，就跳了上去，也不等铁纲靖，自己找客栈去了。
水下功夫很一般的李逵，一直把当年输给浪里白条张顺视作人生最大的糗事。若是瓦岗豪杰也对他用同样的招数，他人生的重大糗事又要添一件了。
苏老汉笑道：“铁公子，也就你能降得住他。”
铁纲靖道：“我知道他脾性，你以后不要招惹他，他生气起来我也不一定拉得住。”
苏老汉道：“我哪里敢惹他，躲还来不及呢。”
铁纲靖跟苏老汉约好了第二天启航的时间，牵着乌骓马上岸，找李逵一起投宿去了。
第二天，苏老汉按照约定的时间启航，跟在四艘官船的后面不远处，慢慢航行。
谨慎的铁纲靖为了安全起见，没有坐船，骑着乌骓马在运河的西岸行走，紧跟渔船。
李逵见不用坐船，非常乐意，跟着乌骓马在岸上走，他终究还是有点担心在水上被瓦岗豪杰捉弄。
渔船航行速度不快，水流快的地方，小跑就能轻松跟上。
出了荥阳郡，张须陀的军队没有再跟着官船，只有官船上的一些士兵在保护。在将南方物资运到北方后，南下的官船也会带上北方的物资、军械等运回南方，不会空船南下。
离开板渚数十里远了，瓦岗的人还没有出来劫官船。李逵早走累了，叫道：“我还是坐船，瓦岗那帮人应该不敢来了。”
苏老汉附和道：“这里离瓦岗的势力范围比较远，应该不会有事。”
铁纲靖笑道：“好吧，你坐船去，见到瓦岗寨的豪杰，要及时跳上岸，到时被误伤了，可别怪我不照顾你。”
李逵小心翼翼坐在船尾，只要一旦出现异常情况，可以翻身跳到岸上。
四艘官船的士兵从板渚开始，一直处于高度戒备，这时也松懈下来，看来大家都认为瓦岗的人不会来了。
但是兵法有云“兵不厌诈”、“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毕竟瓦岗寨中有一个足智多谋的徐世勣，用兵神出鬼没。
铁纲靖让苏老汉还是让船只沿着岸边航行，一旦出现异常情况也可以迅速上岸，以免被误伤。
等到过了陈留，快到雍丘时，忽然前面的官船停住了，有士兵叫道：“有条铁链拦住了。”
散落在运河上十几只小船突然围了上来，直奔四艘官船。
好一招“铁索横江”，让人上上不去，下下不得。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李逵在水下吃过亏，吓得身子直接弹起，跳到了岸上。
苏老汉也迅速指挥两名水手将船靠岸，抛锚后逃到岸上来。
十几只小船上的上百瓦岗英雄跳上官船，与船上的士兵们斗在一起。其中四人非常勇猛，长枪、大刀所到之处，对手非死即伤。
四艘官船不到一百名士兵，在瓦岗豪杰的突然袭击下，根本不是对手，不到片刻功夫，死的死，跳河的跳河，官船全部被劫持了。
闪电般的袭击，一击必中。瓦岗的人比铁纲靖之前太行山遇到的山贼更有组织力和行动力。
其中一名大汉似乎是头领，满脸胡子，有豪侠之气，甚是凶悍，吆喝道：“兄弟们，别让他们跑了。”要将逃走的士兵赶尽杀绝。
这时旁边闪出一个年轻人，道：“寨主，我们的目的只在劫货，不是杀人。当务之急是赶紧把官船上的物资搬到小船上，然后撤离。”
那寨主点头道：“有道理，就这样办。”
众英雄转身忙着搬运物品，一个个哈哈大笑，乐开了怀，道：“这次收获颇丰，回到寨中要好好庆贺一番。”
那寨主笑道：“快点搬，如果慢了，小心张须陀又带人追着你们屁股打。”
众人发出哄然大笑，气氛非常轻松活跃，不过大家手下动作明显加快了。
却说李逵上了岸，胆子大了许多，手拎一对板斧，一脸蔑视地看着瓦岗寨众英雄的一举一动，态度非常嚣张。
铁纲靖为防出现意外，黑手套已经戴在手，随时准备取下弓箭射击。此时的刘树义自然是默契地缩在体内一动不动。
官船上一名使长枪的豪杰，见到岸上李逵面对他们丝毫不畏惧，还嚣张跋扈，看不过眼，吼道：“岸上的孩童，你有本事别跑，等老子上去教训你。”
李逵扭头四处张望，然后盯着船家的学徒，问道：“孩童在哪？不会说的是你吧。”
使长枪的豪杰叫道：“兀那孩童，乱看什么，说的就是你，拿两把斧子的你。”
“你奶奶的，你这鸟汉子才是孩童。”李逵在五百年后被毒死时已经有四十岁，此刻被人叫做小孩，这等于是对他的侮辱。
他叫道：“鸟汉子，你有种上岸来，吃你爷爷两板斧。”
那使长枪的豪杰真的跳到一只小船，叫人撑着船就要过来。
眼见要起冲突，虽说秦琼不在瓦岗寨，但里面的豪杰毕竟是“自己人”。
铁纲靖急忙拉住李逵，道：“铁牛兄弟，你先歇歇气，我来跟他们说。”
然后又对使长枪的豪杰说道：“这位大哥，我们是自己人，不知道怎么称呼？”
那人没好气道：“谁跟你自己人，留下你们的财物，就饶你们一命。”
“当”，李逵两板斧对敲一下，藐视道：“那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铁纲靖急忙拦在中间，道：“别冲动，听我说。这位大哥，你们头领翟让翟寨主可曾来？”
使长枪的豪杰道：“来了，船上指挥的正是他，怎么你想向他求饶？”
铁纲靖喜道：“那就好了，我这有一封贾雄贾道长的推荐信，翟寨主一看就知道我们是自己人了。”
翟让请贾雄前去做军师的事情，寨中的兄弟都清楚。那人道：“取来，我交给翟大哥。”
铁纲靖取出贾雄的信，绑在箭杆上，然后拉弓一射，射在那人的脚下。
那人回到官船，将信交给翟让。翟让一看，大喜，朝铁纲靖挥手，叫道：“原来是刘兄弟，请过来一聚。”
铁纲靖拉着李逵跳上船，让苏老汉撑船过去。到了官船上，双方做了一番介绍，铁纲靖才知道使长枪的是单雄信，年纪最轻的是徐世勣，另一个使大刀的是王伯当。
听到这些人的名字，他激动得热泪盈眶，好似经历了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组织，终于可以投入组织的怀抱了。
虽然没有秦琼、程咬金等人，但是单雄信、王伯当、徐世勣都是瓦岗的正主，说明瓦岗还是那个瓦岗。
他激动道：“原来是义薄云天单大哥、足智多谋徐兄弟、风流倜谠王兄弟几位，兄弟我是久闻大名，对几位的风采敬仰万分。”
一上来就给几人带了一顶高帽，把单雄信等人乐得哈哈大笑。
单雄信道：“刘兄弟，我们是不打不相识，你的神箭威名，我们也是久仰的很。”
一旁的李逵斜眼望天，一脸不屑，嘀咕道：“都没打起来，何来不打不相识？”
单雄信听到，长枪顿地，喝道：“想挨打？我正想教训一下你这不懂事的孩童。”
带着李逵，就跟带了一个炸药包似的，随时可能点火爆炸。
翟让急忙拉住单雄信，道：“都是自家兄弟，不要伤了和气。”
铁纲靖也拉住李逵，对众人道：“我这个兄弟是直肠子，性子有些急躁，其实人非常单纯，并无恶意，希望几位英雄不要介意。”
翟让大气道：“咳，这都不算事。今后瓦岗寨添了两位猛将，那是如虎添翼，我倒要看看张须陀还有没有胆量敢来犯我瓦岗寨。”
官船上的货物已经搬得差不多了，东岸上很多马车、骡车早已做好了接应。
翟让道：“两位兄弟，走，我们一起上瓦岗寨了。”
李逵口快，呆立原地，闷声闷气道：“不去。”
翟让奇怪道：“为何？贾道长的信中说得很清楚，你们是来入伙的。”
铁纲靖示意李逵后退，道：“翟大哥，不要误会。只因铁牛兄弟在山阳还有一件很重要的心事没有了结，我不得不陪他去一趟。等了结了铁牛兄弟的这桩心事，我们立刻前来瓦岗寨入伙，多则一月，少则半月，不会耽误太长时间。”
翟让行事干脆，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在瓦岗寨等你们的好消息。”
双方客气了一番后，分道扬镳。
第72章 李逵到此一游
航行在运河，坐在船上的李逵一直嘟嘟囔囔，道：“要不是你拉着，我非教训教训姓单的那个小子。”
铁纲靖道：“得了，单雄信也不是吃素的，人称‘飞将军’，在当世罕有敌手，你跟他谁教训谁还一定。”
“哼，我两板斧就把他大卸八块。”
“铁牛兄弟，别见人就要打要杀，瓦岗寨的人以后是自己兄弟。你在梁山的时候，总不能看谁不顺眼就砍谁吧？”
李逵道：“那哪能啊，都是兄弟，况且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这就是了，你都是四十岁的人了，要给年轻人树立榜样。”
到了雍丘，苏老汉找了一处码头，让乌骓马上到船上。
据苏老汉所说，过了雍丘，后面的水路就平静安全许多，不会有什么危险。
通济渠是杨广三下江都的御河，运河深而宽，可以行走巨型龙船，航行非常顺畅。
经过三天的晓行夜宿，到达了洪泽湖。
正逢蟹肥膏黄的金秋时节，苏老汉作为老渔夫，当然不会错过湖中美味，非常熟练捕捞了一网大闸蟹，把半斤左右大小的留下，其余的放生。
都是原生态的大闸蟹，没有掺一点假，绝对不会比后世吹嘘的阳澄湖大闸蟹差。
铁纲靖小时候是抓河蟹高手，村边小河的河蟹经常遭他毒手。他吃过不少河蟹，但是大闸蟹是第一次，而且是如此大只的大闸蟹。
刘树义到底是世家子弟，吃多见多，但也是第一次在原产地见到如此多的大闸蟹，非常兴奋，叫道：“吃大闸蟹，岂能少得了花雕酒？我上岸买酒去。”
苏老汉指点了酒家所在，刘树义带上李逵，跳上岸，好不容易找到一处酒家，要了四坛花雕酒，打包了几个菜，还有一些佐料，兴致跑回船上。
苏老汉也已完成了清蒸大闸蟹，肉香四溢。李逵最是嘴馋，率先剥开一只大闸蟹，自顾自吃起来。
众人围坐一起，喝着甘香醇厚的花雕酒，吃着肥嫩鲜美的蟹肉，以及回味无穷的蟹黄蟹膏，你争我抢，丝毫不讲客气。
远处的夕阳祥和地照在广阔的湖面上，光波粼粼。洪泽湖微波轻荡，轻轻摇晃着船只，仿佛在唱着一首摇篮曲。
铁纲靖等人享受着大闸蟹的美味，笑声荡漾，融入到洪泽湖的夕阳美景中。
洪泽湖离山阳很近，睡过一晚后，船只航行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山阳。铁纲靖让苏老汉等他们回来，计划等李逵的心事一了，再坐他们的船上瓦岗。
李逵上了岸买了一匹马，然后在城内逮着人就问“蓼儿洼在哪？”但是城中的百姓都摇头表示没有听说过。若不是铁纲靖拦住，李逵这暴脾气就要打人，吓得周围的人都躲得远远的。
铁纲靖拉住李逵，道：“铁牛兄弟，不要着急。你想一想，蓼儿洼是五百年后的地名，现在隋朝的人没听过很正常。你之前问楚州在哪，不也没有人知道吗？是我看地图，才确认楚州城在山阳。”
李逵道：“那怎么办？到了这里又没有详细地图。”
铁纲靖道：“你不是说蓼儿洼在楚州南么？我们出城，去找找看。”
李逵没办法，只能跟着铁纲靖出了山阳城南门，用最笨也是最直接的方法，到城外进行实地考察。
城外山清水秀，但是没有人烟，两人纵马驰骋了一阵，也没有找到地。
铁纲靖问道：“铁牛兄弟，你当初去楚州看你的公明哥哥时，有没有到蓼儿洼看过？”
“没有。当时公明哥哥告诉我喝了毒酒，第二天我就回润州等死了。公明哥哥只说蓼儿洼与梁山泊的风景无异，但我在这里没有看到。”李逵四处张望，寻找梁山泊的影子。
“那就慢慢找，不急。”
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只能信马由缰，马到哪算哪。只有李逵一脸焦躁地查看四周环境，寻找梁山泊的影子。
寻找了大半天，天色将黑，铁纲靖催促李逵回山阳城住宿，但是李逵抓狂了，不同意，一直在找寻蓼儿洼，直到天黑。
没办法，两人只能沿着一条河流，找到一个村庄，找了户人家借宿。
这里没有山贼侵扰，民风淳朴，村庄多数人姓刘，叫做刘湾村。两人借宿的人家是三代同堂，对他们非常和气。
李逵是着魔了，还没等人家安顿好，抓着刘老汉的手就问道：“刘大爷，附近可有一个叫蓼儿洼的地方？”
刘老汉略作思考，道：“没有，没听说这个地方。”
李逵一脸悲痛，一拳捶在就近的桌子上，道：“怎么就没有人听过蓼儿洼？”
好在农家的桌子颇为结实，经受住了李逵这一拳，没有散架。
铁纲靖解释：“刘大爷，你不要见怪，我这位兄弟的一个哥哥说在蓼儿洼等他。他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有些着急。”
刘老汉很理解李逵的情绪，道：“不怪不怪。”
李逵的问法，只怕问遍整个隋朝的人也是徒劳无功，铁纲靖变换方式问：“刘大爷，你可知道有这样一个地方，中间一处高山，四面被水环绕。”
在铁纲靖简单的大脑中，梁山泊差不多就是这样一个幅简单图画。
刘老汉笑道：“你说这个，我还真见过有一处地方跟你说的差不多。”
李逵听后，大喜，瞪大眼睛问：“刘大爷，你说的这个地方在哪里？”
刘老汉道：“就在刘湾村西面数里外。”
“多谢大爷指点。”李逵抓着铁纲靖的手，道：“老铁兄弟，我们现在就去看看。”
铁纲靖很无奈，道：“铁牛兄弟，我理解你的心情，但现在是晚上，黑灯瞎火的，你没办法印证。”
刘老汉也劝道：“是啊，而且那里地形复杂，河沟又多，一不小心会掉河沟里去，明天我让儿子带你们去看就是了。”
“多谢刘大爷！”铁纲靖道。
当晚，两人借宿在刘老汉家，李逵是一整个晚上没有睡，辗转反侧，就没老实过，闹腾得很，害得铁纲靖一晚上迷迷糊糊，没有睡沉过。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李逵就在前院喊：“刘大哥，快起床！”
刘家大哥被李逵这急性子搞得哭笑不得，又拗不过，只能带着他和铁纲靖去刘老汉说的地方。
走了数里地，果然见到一个好去处，四面都是水港，中间有高山一座。其山秀丽，松柏森然，一看就是风水宝地。
再细看高山，山峰环绕，龙虎踞盘，曲折峰峦，陂阶台砌。四围港汊，前后湖荡，俨然是梁山泊水浒寨一般。
李逵大喜道：“一定是这里了，跟梁山泊几乎一样，公明哥哥说得一点没错，真有这样一处宝地。”
然后死皮赖脸央求刘家大哥给他找了一个木筏，带上铁纲靖就划到高山脚下。
下了木筏，就一路狂奔，还一边高喊：“公明哥哥！公明哥哥……”
乌骓马没跟着过来，铁纲靖哪里跟上，跑了一段路后，就放弃了，任由李逵自己去跑。他则是散步在山间，跟个游人一样，欣赏起风景来了。
作为现代人的他，到隋末的任何一个地方，都等于是名胜古迹，以这样一种心态游玩，觉得自己省下了一大笔门票费，占了大便宜。而且这里的名胜古迹都是原汁原味，比起现代翻新的好多了。
李逵找了大半天，一座坟茔也没有看见，更别说是宋江、吴用等人的坟墓了。铁纲靖劝他回去，但他不死心，一直找到天黑看不见才罢休。
又过了一晚，他再次拉着铁纲靖撑着木筏到这里找了一天，毫无线索后，总算放弃了。
他赌气道：“我要在这里等公明哥哥。”
铁纲靖一听，头都大了，道：“你的公明哥哥要五百年后才会死，你就是等成了望兄石也等不到。”
李逵不管，道：“那我也要等。”
“铁牛铁牛，脾气倔如牛。”铁纲靖拿李逵没办法，皱着眉头走来走去，良久才道：“铁牛兄弟，你难道忘了，只要我陪你到蓼儿洼，你以后都听我的。如今，你这样做就是背信弃义，玷污了梁山好汉的威名。”
“我……”李逵哑口无言。
铁纲靖心疼道：“铁牛兄弟，不用担心，我们在这里立一块石碑，刻上‘黑旋风李逵到此一游’，你的公明哥哥看到，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妙，这个办法不错。”李逵大喜，抡着两个板斧左砍右削，很快在一处山石上砍出了光滑的面。
他不识字，刻字的事情只能交给铁纲靖。
刻刀和小铁锤是刘家大哥提供的，正当铁纲靖要刻字时，李逵脑瓜子一闪，道：“还是不行，我要是离开蓼儿洼，公明哥哥去哪里找我呢？”
“放心吧，我会告诉你的公明哥哥去哪找你。”铁纲靖让李逵去旁边安静待着。
手工刻字是真的慢，刻了一个多时辰，铁纲靖才算完工。
李逵急忙问道：“老铁兄弟，上面刻的是什么？”
铁纲靖道：“我念给你听，石碑上刻的是‘黑旋风李逵前往蓼儿洼寻公明哥哥不见，转投入李世民麾下，随其建功立业。公明哥哥若见此碑，可前往李世民大营中寻铁牛’。”
为了照顾李逵面子，他终究没有刻上“黑旋风李逵到此一游”的字眼。等过个一千多年，这里多半可能成为名胜古迹，若是游客看到“黑旋风李逵到此一游”的字眼，顿时觉得大煞风景，那他可就成为此名胜古迹的罪人了。
而且，他已经把李逵当兄弟，当然要顾及李逵的名誉，若因此让李逵遗臭万年，那他可就罪过了。
对于铁纲靖刻的字，李逵不解，道：“我们不是去瓦岗寨吗？怎么变成投入李世民麾下了？”
铁纲靖解释：“哎，李世民才是天命之子，瓦岗寨成不了事，最终的天下归属是大唐，那我们的归属当然也是大唐。”
李逵这才心满意足，道：“这下不用担心公明哥哥找不到我了。”
第73章 我们是清白的
搞定了李逵，铁纲靖心下得意，吹着口哨，哼着小调，甚是开心。以李逵蠢萌、直爽、重承诺的性格，以后铁纲靖就相当于李逵心目中的宋江，让李逵上哪就上哪。
当然铁纲靖不是阴险狡诈之人，至少不会给李逵喝毒酒，让其陪葬。更不会说出一堆冠冕堂皇的说辞，让其心甘情愿去死。
他搞定李逵，一切都是为了他的偶像李世民，为李世民起事时提供了一名猛将。
而李逵经过铁纲靖的一番循循善诱后，认同了穿越到隋朝这件事情。他是喜欢热闹的主，耐不住寂寞，真要让他在蓼儿洼等宋江等到死，估计他多半会疯掉。
留下石碑，蓼儿洼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铁纲靖一说上瓦岗，他便举双手赞同，不带一丝犹豫。
不过回到山阳，当铁纲靖说要乘坐苏老汉的船时，李逵是打死也不同意。
他拍了拍自己的坐骑，道：“老铁兄弟，我现在可是有马的人。虽说比不上你那匹三百两的乌骓马，但是我们骑马可比坐船快多了。你答应过翟寨主，早日赶到瓦岗寨聚义，坐船只会耽误时间。”
铁纲靖会心一笑，知道浪里白条张顺给李逵留下的心理阴影有多深，明白他不敢乘船。不过李逵说得也有道理，骑马显然比乘船更快，铁纲靖也不拆穿他，笑道：“好，就依铁牛兄弟。”
“这才对嘛。”李逵大喜，扬鞭策马先行而去。
铁纲靖急忙给了苏老汉几两银子，补偿船家这两天的等待，然后催动乌骓马紧随而去。
通济渠是杨广下江都的河道，不仅运河修得宽敞且深，运河两岸的道路也甚是平坦宽敞，骑马飞驰颇为畅快。
运河两岸种有不少高大的杨柳，可惜现在已是深秋，即将入冬，看不到郁郁葱葱、杨柳依依的美丽景色，只有光秃秃的枝条在随风飘荡，萧瑟气息宛如这隋末乱世。
两日后，铁纲靖和李逵就进入了瓦岗的势力范围。
瓦岗地处黄河的东南岸，北临黄河白马渡口，南与通济渠相望，正处在通济渠和永济渠相交的喇叭口外。
虽然瓦岗处于东郡的一个偏僻地方，但南北运河是隋朝的交通大动脉，瓦岗堪称军事战略要地。
这里因黄河多次泛滥，造成土岭起伏，树木丛生，沟河纵横，水鸟成群，芦苇遍野，水陆交错，地形极其复杂。
能在平原地区找到这样一处复杂的地形实属不易，这种环境，既便于屯兵，又便于出击。
进入这里，由于不熟悉地形，骑马显得没那么方便，一会要过河，一会要上坡，一会又要绕过一片沼泽，根本没办法疾驰，只能牵着马小心翼翼行走，以免一个不小心掉入了沼泽地。
这下把李逵郁闷坏了，骂骂咧咧道：“这什么鬼地方，马骑不了，路还如此难走，水路也难行，比起我原来的梁山泊差太多了。”
铁纲靖望着这复杂地形，对翟让的战略眼光多了几分钦佩。在这种复杂地形下，战马无法疾驰，骑兵难发挥作用。沟河狭小，只适合小舟航行，水军也无用武之地。只能用步兵，但是这里地形复杂，容易中陷阱、埋伏。
官军想要围剿瓦岗寨，在这里是寸步难行，但是瓦岗寨的人则是神出鬼没，必然让官军付出巨大的代价。
难怪张须陀能多次击败瓦岗的人，但没办法剿灭瓦岗，全靠的是这个地形。
面对这种地形，甭说打战，光是走路就已让李逵非常焦躁，骂道：“这鬼地方，弄匹马真是累赘，不能骑，还得牵着它。”
铁纲靖笑道：“铁牛兄弟，这才是好地方。你想一想，梁山泊为什么固若金汤，官军屡战屡战，靠的不就是地形吗？如今瓦岗寨占据的地形，与梁山泊有异曲同工之妙。”
“好是好，可是行路难呐。”李逵还是很不爽。
“以后我们对这里地形熟悉了，清楚哪里好走，哪里不好走，就可以行走如飞了。”铁纲靖天生是一个乐观的人，对此毫不介意。
忽然眼前土岭的背后传来人声，还有人在“哎哟哟”地哼着，似乎是受伤了。
人声嘈杂，看来有不少人。
铁纲靖一喜，道：“铁牛兄弟，多半是瓦岗寨的兄弟们，我们快去相迎。”
两人牵着马快步上前，在土岭的拐角处与来人相遇。但令他们吃惊的是，对面的人并不是单雄信、徐世勣等瓦岗寨的人，而是一群官兵，其中有十几个士兵受了伤，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再抬头细看两名骑在马上的领头将领，正是此前在荥阳见过的秦琼和罗士信。
乍然在瓦岗寨的地盘见到两位心目中敬仰的瓦岗英雄，铁纲靖脑血上涌，欢叫道：“两位大哥，原来你们也到了瓦岗寨，那咱们是自己人、一家亲。”
他以为秦琼和罗士信已经投靠了瓦岗寨，忙不迭地套近乎。
看着眼前两个行为奇怪的世家公子，秦琼心中虽有疑虑，但还算稳重，没有动手。
可罗士信是一个性格急躁的主，喝道：“这两人多半是瓦岗盗贼的同党，给我拿下！”
一众士兵听到命令，围上来要拿人。
作为梁山泊好汉的李逵，经历过对宋徽宗的失望，对官军有着一股天然的仇视心理，面对围上来的士兵，丝毫不惧，从背后摸出一对板斧，“当”一声巨响，又是板斧对敲的标志性出场方式。
他吼道：“来啊，不怕死的尽管来，保证你们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
那气势非常足，一对板斧晃动着明亮的锋刃，显得尤为吓人，围上来的士兵一下愣住，不敢贸然上前攻击。
此时被热血冲昏头脑的铁纲靖也已清醒过来，看明白秦琼和罗士信不是来投靠瓦岗寨的，反而是来剿灭瓦岗寨的。不过从他们受伤的士兵情况来看，多半是受挫，准备铩羽而归。
不管怎么样，秦琼将来终究是李世民的一员猛将，他和秦琼终将会成为自己人，现在可不能跟他们闹掰了。
他舔着脸笑道：“两位将军别误会，我们只是驴友，见这里地形奇怪，不同于常见的平原之地，而且风景也不错，所以来这里观光一下。”
秦琼冷眼看着他们俩，眼神凌厉，冷冷道：“我管你是驴友也好，还是什么马友、猪友、骡友也好，明知这里有盗贼，敢单枪匹马到这里来的，一定跟瓦岗盗贼有勾结，不会是什么好人，给我拿下！”
但是那些士兵刚在瓦岗受挫，面对李逵手中明晃晃的一对板斧，犹犹豫豫不敢上前。
“来啊！”李逵又是对敲了一下手中的板斧，态度非常嚣张。
按照《水浒传》的说法，他是天杀星下凡，嗜血是他的本性，此刻见有机会大杀四方，变得异常兴奋。
罗士信见士兵们畏缩不敢上前，骂道：“一群怂货，闪开，让我来！”
只见他挺着手中长槊刺向李逵，李逵毫不退让，一板斧挡开长槊，踏步上前试图逼近罗士信。
但长槊在罗士信灵活异常，绕过李逵的板斧，挑向李逵的空门，逼得李逵后退转身防守。
一个回合下来，双方发现对方都不是省油的灯，心中暗自佩服，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迎敌。
见打起来了，铁纲靖那叫一个着急，他和李逵虽然厉害，但是面对秦琼和罗士信也难占到便宜，何况对方还有一群士兵。
他急忙辩解道：“秦将军，不要误会，驴友不是那个意思，是游客的意思。我们只是到这里游玩，不曾想这里有盗贼，多谢你们提醒，我们这就离开。还希望秦将军能帮我们劝劝罗将军，让两人罢手。”
此时罗士信和李逵是斗得难解难分，李逵多次想利用滚地的身法逼近罗士信，但是罗士信与座下战马配合巧妙，战马脚法灵活，加上罗士信神出鬼没的长槊，李逵始终是没有得逞，只觉空有一身本事无处发挥。
李逵气得哇哇大叫，道：“黄毛小儿，有种就下马来跟你爷爷较量，躲在马背上算什么英雄好汉？”
趁这机会，铁纲靖急忙挺着长槊架开大家的两人，劝道：“铁牛兄弟，不得无礼！罗将军，您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见怪。我们这就离开瓦岗，远离盗贼。”
罗士信不屑道：“别装模做样了，你以为两句话就能撇清你们身为盗贼的嫌疑？你们两个拥有一身高强的武艺，分明是到瓦岗与翟让这些强盗头子会合造反。今日若放走了你们两个，将来必将成为我大隋的劲敌。”
一旁的秦琼道：“不错，既然两位自称是清白的，不妨跟我们走一趟，到荥阳等我们把事情弄清楚后，若真清白，自然会放你们走。如何？”
铁纲靖看了看秦琼和罗士信坚定不容置疑的神色，又看了看围拢的士兵，有些骑虎难下。
那边李逵丝毫不惧，叫道：“想让我们任你们摆布，没门！”
一对板斧又是对敲，再度发出“当”的一声巨响。对他来说，人数上虽是劣势，但是气势永远不能输。
第74章 顺水推舟
这就是李逵，铁纲靖那他毫无办法，只能苦着脸，向秦琼求情道：“秦将军，罗将军，你们要相信我们，我们是清白的世家子弟。你们看我手中的马槊，身旁的战马，这岂是普通盗贼所能拥有的？”
罗士信冷笑一声，道：“说得没错，你们不是普通的盗贼，一定是瓦岗寨的头领，抓了你们可是大功一件，还是快快束手就擒吧，省得浪费我们力气。”
李逵听后，大喝一声，道：“我黑旋风李逵即便战死也不会投降，何况就凭你们这么一群饭桶、酒囊饭袋，想让爷爷我束手就擒，可没那么容易。”
让李逵这样闹下去，双方只会越闹越僵。
这让铁纲靖头很大，管不住李逵，跟秦琼和罗士信的矛盾只会越来越深。若是大打出手，伤了人，双方的关系即便将来有李世民出面，只怕也很难修复。
他朝李逵喝道：“铁牛兄弟，你不要开口说话了。”
李逵哼道：“我气不过，好端端把我们当盗贼。”
“那交给我来说，你这样只会让他们更容易误会。听话，交给我来说。”铁纲靖劝说道。
李逵哼哼唧唧，没有再开口，算是默认了。
铁纲靖这才对秦、罗说道：“两位将军，我们真不是盗贼。你们军务在身，没必要在我们两人身上浪费时间。若果真如罗将军所说，我们是瓦岗寨的首领，怎么可能没人来接我们？我们在这里耗了这么久，又怎么可能没有人来接应我们？”
他是“杠精之神”，但现在不是抬杠，不能惹怒秦琼和罗士信，只能耐着性子、低声下气辩解。
穿越到隋末乱世一年多，他发现自己杠精脾气收敛，棱角没有以前那么突出，竟然压得住性子跟人如此说话。若是以前，先怼一通再说，哪里顾及这许多。
但他虽然如此辩解，秦、罗二人并不买账。
秦琼面无表情道：“那好得很，我们也不想浪费时间，跟我们走一趟就是。”
铁纲靖听后，叹了一口气，气馁了，怎么就说不通呢？这俩货也太铁面无私了。
一直窝在身体内没有吭气的刘树义吓得直罗嗦，上次苏老汉介绍秦琼和罗士信的英雄事迹，明白眼前这两名将领并非易与之辈。
他调整了一下情绪，压下心中的恐惧，道：“两位将军，我们真的不是盗贼，我是唐公李渊帐下的飞骑将军，绝不是假冒的。”
秦琼道：“那好得很，既然是自己人，更应该到我们荥阳大营，让我们尽一下地主之谊，顺便参观一下大营，我们也可以叙叙友情，以免将来唐公怪罪我们对你们招待不周。”
铁纲靖一拍额头，心中暗骂刘树义傻不拉几，亮出身份，更找不到理由拒绝秦、罗二人去荥阳了。而且，听秦琼的口气，显然并不相信刘树义是飞骑将军。
果然，罗士信嘲笑道：“唐公在太原，这里是东郡，隔着千儿八百里，你要冒充飞骑将军，就不能找一个近的冒充，比如虎牢关裴将军帐下，或许我们还能信你几分。”
刘树义这才知道糟了，这下不仅被当作盗贼，还被当作骗子，把自己越描越黑。
他还想辩解，但铁纲靖担心他越辩解越糟糕，低声喝道：“闭嘴，给我龟缩起来呆着，别说话了。”
刘树义嗫嚅了一下，最终还是听话地练起了龟缩功，躲在身体内一动不动，一切交给铁纲靖去处理吧。
要不要跟随秦、罗二人去荥阳大营，这对铁纲靖来说是一个难题。考虑当下是隋末乱世，盗贼横行，而且听说张须陀此人对盗贼是毫不留情，即便他们不是盗贼，只怕张须陀对他们还是会采取宁杀勿纵的举措。
铁纲靖心想，看来不能冒这个风险，只能硬拼了，希望瓦岗寨的兄弟能听到他们动静，快点来救他们。
“怎么样，没话可说了吧？”秦琼催促道：“那就乖乖跟我们走吧。”
铁纲靖双手一摊，微微一笑，道：“秦将军说的好，我们正想参观一下荥阳大营。”
他跳上乌骓马，好整以暇地戴上手套，然后取下强弩，忽然拔箭连发两箭，非常精准地射穿秦琼、罗士信二人的头盔，两件头盔在箭矢的劲力飞离而去。
铁纲靖笑道：“不过，我们想看看两位将军是否敢付出生命的代价？”
秦琼、罗士信看到铁纲靖跳上乌骓马，还以为他是同意去荥阳，哪里料到铁纲靖一上马就取出弓箭射他们，猝不及防之下，头盔被射飞。
这对他们来说是一件奇耻大辱。
但他们都是行家，从这两箭看出铁纲靖箭下留情，而且箭法极为高超，非等闲之辈。
铁纲靖接着道：“铁牛兄弟，一会你护着我，谁要是敢阻拦，你双斧劈杀，我弓箭配合，就杀他们一个落花流水。”
神情从容不迫，眼神倨傲，浑然不将秦、罗及他们的士兵放在眼里。
这就是铁纲靖，一旦决定动手，丝毫不惧，即便面对被小说中神话了的秦琼。
那李逵举起一对板斧又是对敲一下，叫道：“好得很，我早已等不及要大开杀戒了。”
一对板斧，一把强弩，无形中却给人带来了极强的压力。
秦、罗二将手下的士兵面对这两人，额头上不自禁冒出了冷汗。
秦琼见铁纲靖眼神凌厉地盯着他和罗士信，明白他和罗士信是铁纲靖强弩下的首要目标。强弩的威力之强，他是清楚的，在如此近的距离之下，想要躲掉神射手射出的弓箭，是千难万难。
如果近身搏斗，他是丝毫不惧，但是有拿着一对板斧的李逵拦在前面，只怕难以逼近铁纲靖。
这李逵一看就不是一个善茬，刚才与罗士信那番对决，若不是罗士信仗着长槊的长度和战马的灵活，只怕要处于下风。
罗士信年纪较轻，性格暴躁，举着长槊要动手，但被稳重的秦琼拦住了。
士兵已将射飞的头盔送来，秦琼拔掉上面的弓箭，淡定道：“我们不过是想尽一下地主之谊，阁下如此对待我们，可有点说不过去。”
“是，是我不对，还望两位将军原谅。”见秦琼口气有些缓和，铁纲靖顺水推舟，赶忙认错，请求原谅。
秦琼道：“阁下客气了。太行山的巨盗甄翟儿出现在荥阳以北，对百姓进行骚扰，我们接到张通守的命令，需要去对付甄翟儿。时间紧迫，我们就不耽误两位游山玩水了，就此告辞，有机会再找两位叙旧。”
这话既给自己找了台阶下，又软中带硬，等到他日叙旧之日，就是讨回今日面子的时候。
经过各种小说、电视剧熏陶的铁纲靖心里明白得很，笑道：“两位将军客气了。既然两位军务要紧，那我们就此告别，他日再找机会叙旧。”
不过他依旧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强弩仍然在手，没有收起来，以防对方突施冷箭。
秦琼点点头，朝将士们挥挥手，然后和罗士信一马当先走在前头，离瓦岗而去。
等他们离开，铁纲靖才松了一口气，收起了强弩，心想，秦琼行事稳重，各方面因素考虑比较周全，知道审时度势，不贸然出手，是一个值得士兵信任的好将军。
但李逵就不这样想了，骂骂咧咧道：“一群胆小鬼，夹着尾巴溜掉，还要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害我空欢喜一场，手中这对板斧无用武之地。”
躲在体内的刘树义见秦琼他们走了，才冒出来，抢话道：“那不是胆小，在不确定我们是敌是友前，没必要冒着生命危险捉拿我们。冒着无畏的风险捉拿了我们，还得不到功名，等于白费力气，傻子才会做这样的事情。”
刘树义是一个“唯有功名高”的人，在他眼里，秦琼、罗士信也是为了功名，所以才会放过他们。
听到两人对秦琼、罗士信的看法，铁纲靖反倒是生出了一丝犹疑，秦琼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呢？难道真如李逵、刘树义所说，是一个为了追求功名而变得胆小的人？
果然是一千个读者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不同人的眼里也就有了不同形象的秦琼。
今天所见的秦琼，相貌粗犷，一脸络腮胡，与电视剧中的英俊小白脸形成反差，但一看就是勇猛之人。
熟读小说的铁纲靖，早已认定秦琼是一个义气深重、有勇有谋的大将军，很难与刘树义、李逵眼中的不良形象联系上。
算了，不管那些了，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秦琼到底怎样一个人，将来熟悉了就一清二楚了，现在没别要妄加揣测。
铁纲靖收拾情绪，招呼李逵牵上马，继续向瓦岗寨前行。
第75章 “我不是绿林盟主”
才走两步，土岭后又窜出一帮人，吓了铁纲靖和李逵两人一跳。细看之下，发现来的正是瓦岗寨的人，领头两人是单雄信和徐世勣。
铁纲靖大喜，快步迎上前，叫道：“单大哥、徐大哥，多日不见，甚是想念。”
对他来说，早已通过电视剧和小说与瓦岗寨的英雄神交已久，尤其是单雄信、徐世勣这等重要角色，更是熟得不能再熟了。
徐世勣上前紧紧握着铁纲靖和李逵的手，欢喜道：“你们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们还担心来晚了，赶不及救你们。”
单雄信四处观望了一阵，才对铁纲靖、李逵说道：“刘兄弟、李兄弟，秦琼、罗士信他们呢？”
铁纲靖道：“他们已经离开了，说是太行山巨盗甄翟儿骚扰荥阳郡，回去救急了。”
“走了？”单雄信难以置信，道：“我们的探子回寨报告，说你们被他们围攻，怎么就走了？”
铁纲靖轻描淡写答道：“我们骗他们说我们是游客，而他们急着赶回荥阳，见一时拿不下我们，不想节外生枝，就快速撤退了。”
他不想说得太详细，那样有损秦琼的威名。
“哼，秦琼这样就信了？看来也不过如此。”单雄信冷哼了一声。
铁纲靖道：“他们只是军务在身，我和铁牛兄弟对他们来说不过无关紧要的两个人，若是拿错了人，还耽误了他们军务，那罪过就大了，所以在急匆匆撤走。”
见单雄信轻视秦琼，他还是忍不住维护一下秦琼的形象。
倒是徐世勣没有在这些细枝末节上纠结，笑道：“两位兄弟没事就好，我们回瓦岗寨吧。”
铁纲靖喜道：“好得很，终于可以和瓦岗寨众位兄弟一起聚义了。”
李逵对此倒是颇为不屑，嘟囔道：“也不知道有没有真正的英雄好汉？”
他作为天杀星下凡，又与梁山一百条好汉干过大事，对英雄好汉的标准比常人自然要高出不少。
铁纲靖对小说中的瓦岗寨英雄是如数家珍，得意地向李逵介绍道：“铁牛兄弟，你这话显出了你是多么自大和无知。不说别人，就说眼前两位，徐大哥的足智多谋，可不比‘智多星’吴军师差；单大哥也非常了不起，人称‘飞将军’，一根马槊所向披靡，更难的是他义气深重，义薄云天似关羽。两位大哥都是人人敬重的英雄好汉。”
这一顿夸，把单雄信和徐世勣夸舒坦了，一个个道：“刘兄弟过奖了。”
寒暄过后，铁纲靖和李逵在单雄信和徐世勣的带领下，牵着马前往瓦岗寨。
在路上时，铁纲靖问道：“两位大哥，官军怎么突然来围攻瓦岗？”
“也不算突然围攻。”徐世勣解释道：“前些天，我们劫了官船，上头给荥阳通守张须陀下命令，让他带兵围剿瓦岗。但是听闻甄翟儿有从太行山南下的动向，张须陀只能镇守荥阳，派出秦琼和罗士信前来围剿。秦、罗两位虽然勇猛，但是谋略上有所欠缺，面对瓦岗这里的复杂地形，只能干瞪眼，束手无策。”
此时单雄信接过话头，道：“后来他们按捺不住，贸然进入瓦岗范围，很快就有不少士兵中了我们布好的陷阱，死伤数十人，吓得他们再不敢进击。结果连我们的影子也没见到，顶多算是闻到了我们的屁，就灰溜溜撤退了。”
徐世勣道：“张须陀带兵厉害，虽然正面战场我们干不过他们，但是到了我们瓦岗的地盘，他们只有吃瘪的份。”
说到最后，众人是发出“哈哈哈哈”的爽朗笑声，对瓦岗的胜利颇为得意洋洋。
“不过秦琼、罗士信也是了不起的好汉！”听到瓦岗众人嘲笑秦琼等人，铁纲靖总是忍不住回护一下他们的名声。
“确实是好汉，可惜是我们的死对头。”徐世勣叹道。
铁纲靖心中一动，道：“对了，单大哥，你担任七省绿林盟主时，曾救济过秦琼，并为他两肋插刀。你和他交情匪浅，可以算是生死之交，何不趁机拉拢他投靠瓦岗寨？”
单雄信奇怪道：“什么七省绿林盟主？我可从来没有听说过，更别说担任盟主了。而且我跟秦琼没有一丝交情，你胡说什么？我恨不得将秦琼、罗士信这些人大卸八块，以祭奠我瓦岗死在他们手上的兄弟们。”
铁纲靖心下一惊，明白自己又犯错了，他从未认真思考过小说、电视剧与当下现实真假印证问题，这不又把现实中莫须有的事实安插在历史人物身上了？
回想起来，隋朝是郡县制，没有“省”的说法，那七省绿林盟主也就不成立。单雄信既然不是绿林盟主，那也就没有救济过秦琼，那他义薄云天的名声是真是假也就值得怀疑。
铁纲靖好奇道：“单大哥，你上瓦岗寨之前，是做什么的？”
单雄信得意道：“我当时听闻翟大哥在瓦岗聚义，便率领同乡一帮少年投奔翟大哥，一起聚义起事，此乃我人生中所做的第一件值得纪念的快意之事。”
徐世勣感叹道：“我和单兄差不多是同一时间上瓦岗，想起来也有四五年时间。”
“说的不错，时间过得真快，那时徐老弟才十七八岁，风华正茂，如今已经成了我瓦岗寨最重要的智谋之士。”回忆起往事，单雄信声音变得豪放。
现在的徐世勣也就是二十出头，年轻有朝气，比起电视剧上那个总是皱着眉头、故作深沉的中年道士徐懋功，完全是两个极端反差。
虽然铁纲靖明白小说和电视剧中的情节不能都当真，但是当见到这些历史人物时，仍然忍不住拿小说和电视剧来印证。
众人说说笑笑，来到瓦岗寨。
瓦岗寨处在华北平原范围，但经过黄河多次泛滥之后，形成土岭起伏、沟河交错的复杂地形。
再看那瓦岗寨，防御工事建得颇为严谨，依托地形，筑就了方圆二十余平方里的宏伟寨墙，很是气派壮观。寨墙外是壕沟，宽度和深度大概都在三四米左右。
铁纲靖不懂什么防御工事，但觉得跟电视上演的差不多，没在意那么多。
何况他经历过雁门之围、马邑之战，凭借战功升为飞骑将军，虽然名誉是刘树义的，但战功是他亲自打下来的。他虽说不上身经百战，但也是见过战争场面的人，瓦岗寨这种小规模防御工事难以入他法眼。
进入寨中，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在这萧瑟的深秋见到绿色竹林，给人一种莫名的惊喜。
过了竹林，眼前是瓦岗湖，湖泊不算大，但足以泛舟湖上，坐船游玩，把酒言欢。
再往前走，是一座宫殿。比起皇家的宫殿，无论富丽还是奢华都颇为不如。但是对于一群盗贼来说，能将一个瓦岗寨营造得如此有模有样，已经甚是难得。
宫殿的另一侧是校场，旁边的土丘上设有点将台，王伯当正在指挥一帮瓦岗将士操练。
见到这些场景，铁纲靖颇感欣慰，瓦岗义军果然不同于甄翟儿、敬盘陀这些乌合之众，是有理想的义军，来瓦岗寨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连李逵这个糙汉子见到，也夸道：“虽然比不了俺以前的梁山泊，但有那么一点意思。”
一路介绍瓦岗情形的徐世勣听到便问：“李兄弟，你以前的梁山泊是怎样的？”
李逵想起那时五百年后的梁山泊，便讪笑道：“不值一提，不值一提，我看瓦岗寨挺好的，我喜欢。”
铁纲靖意味深长地看了李逵一眼，这小子竟然学会了谦虚和夸赞别人，甚是难得，却不知李逵不过是想避开徐世勣的尴尬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