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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红楼,开局倭寇送经验全文阅读

作者:白天会睡觉     人在红楼,开局倭寇送经验txt下载     人在红楼,开局倭寇送经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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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开局首战

    三门湾,湾的东、北、西三面环山,是浙江沿海一处曲折度极大、地形复杂的海湾,然而此处海滩水深,对于战舰靠岸非常的有利,是处天然的半封闭海湾,山上的小道更是连接着周边数个村镇。

    此时的海面上停靠着数十艘倭奴的战船,他们从海匪口中得知了一个消息,前来围剿他们的江南大营精兵已经被调回了金陵,所以他们准备夜袭宁海城,给明朝皇帝一个厉害瞧瞧。

    就在倭奴驾驶着战船靠近海滩时,海滩对面的山林里,一双双冰冷的目光正死死地盯着他们。

    月光下,一艘艘装载着倭奴的小船开始向着海滩划来,片刻,海滩上就挤满了倭奴,忽然,山林中一声炮响,海面上亮起一团火光,一艘倭奴的战船被炸得粉碎!

    海滩上的倭奴立时大乱,在领头之人的吼叫下,大群倭奴开始向海边的小船退去,山林里的炮声又响起了,这次直接有两艘停靠在海湾内的战船被击沉,唬的船上的倭奴一边开炮还击,一边快速后退。

    山林中的大炮怒吼着,一团团火光喷出,立刻便有数条倭奴的小船被炸得飞向了海面的上空!

    眼看无法退到海湾内的战船上,无数倭奴挥舞着倭刀开始向山林杀来,山林里的炮又响了,一团团炮火落在海滩上,无数的倭奴被炮弹炸翻在地。

    冲过炮火的倭奴红着眼歇斯底里地吼叫,接着向着火炮打来的山林冲去,就在他们即将踏入山林之时,树林中又响起了火铳声,冲来的一个个倭奴在火光下又到了下去!

    接着,一队队披甲执锐的明军冲了出来,他们组成一个个小军阵与混乱的倭奴厮杀....

    广袤无边的群山,草树浓密,山林中有一条羊肠小径,在小径的尽头,正是通往宁海城的官道,临山卫百户贾珝抢下了这个所有卫所都不愿意接的差事,因为他们觉得,不会有倭奴能够逃出大军的包围圈,与其留在这里等天上掉馅饼,不若跟在江南大营的身后捞点军功和财物。

    借着月光可以依稀看出,山道边上的大树后藏着一群手执钢刀、长枪的军卒,他们都紧紧地望向三门湾,想要看清楚那里的战况。

    贾珝放下了手中的单筒千里眼,准备半年了,能否翻盘就看待会那条大鱼是否会如记忆中那般出现了,成则扶摇直上,否则就只能灰溜溜的回到神京去,接受便宜父亲贾赦的嘲笑。

    是的,我们的主角是个穿越户,还是穿越到了重生者的身上,非常的狗血。

    这是一个似是而非的世界,贾珝穿越到了一个红楼梦中本不该存在的人的身上,贾赦的庶子,贾琏的弟弟,贾迎春的同胞兄长,最诡异的就是,此人是个重生者,上一世在贾家被抄家后死在了流放的路上。

    然而更诡异的事情又发生了,在他重生后半个时辰内,他便离奇的死去,自己穿越了过来,好在,自己也是点娘VIP用户,看过诸多穿越文,很快便静下心来,努力回忆着前身脑海中破碎的记忆,并将这些全部记在了一个小黄册子上,只是不知为何,他的记忆只到三年后当今的皇帝天佑帝驾崩,贾敬暴毙,之后就是元春被刚登上皇位的三皇子朱武祥封为贵妃,而勋贵一脉支持的五皇子朱武城则被夺了兵权圈禁宗人府。

    想着只能再活个几年,心中非常的不甘,至于提桶跑路,想都不用想,一旦贾家获罪,天涯海角锦衣卫和东厂番子都能给你找回来。

    不想死,就只能查出真相,要想查真相,必需手中有权,也曾想过科举,可惜,自己身为将门子弟,永远不可能被文官集团接纳,没见贾政待在工部七八年了毫无建树,只能靠着皇室的恩赏升了一级。

    好在想起了小黄册上记录的东西,前身在上一世经王熙凤的弟弟王仁介绍认识了一个京营游击将军,此人本是一个浙江卫所的百户,机缘巧合下得了军功,不仅升了千户,更是得到了带队前来剿灭倭奴的江南大营主将的赏识,被调到了江南大营任了千总官。

    这一世,这个军功是自己的了,至于那个人,只能抱歉了。

    也许,等自己发达了,可以给他点补偿。

    “三爷,这次倭奴是跑不掉了!”

    说话的是跟随自己前来搏命的奶哥儿,贾福。

    贾珝沉默了少顷,终于重重地点了点头。

    因为与倭奴交战的并不是战力孱弱的卫所兵丁,而是全副武装的一万江南大营精兵,为了剿灭这群倭奴,整个浙江卫所都在配合着,就连贾珝所在的临山卫都被调来了。

    至于江南大营的人马为何会出现在浙江,这还要从三个月前说起,天佑三十九年十一月,倭寇趁着浙江卫所主力正在宁海捕杀走私海匪之时,围困松门卫,攻破屠戮了楚门所和隘顽所。

    自天佑三年开始,江浙沿海便遭到倭寇和海匪的侵扰,不说这些沿海卫所小城,就连苏州都遭到过他们的袭扰,天佑四年开始亲政的天佑帝下令在南直隶设置江南大营,编练新军,这五万精兵由镇守金陵的东平郡王徐鹏举提督。

    说到东平郡王徐鹏举就不得不提那场改变皇室以及四王八公家族命运的大战了,‘土木堡之变’,此战使得北方明军主力丧失殆尽,随同一起出征的六部九卿全部战死,使得瓦剌人轻易的攻破了京城,留守京城的皇室全部殉国。

    消息传到金陵后,留守金陵的第五代魏国公徐承宗将被囚禁在凤阳皇陵的建文帝二子“建庶人”朱文圭给迎了出来,并和留守金陵的六部九卿一起将朱文圭推上了皇位,史称‘圣祖还政’,当时的圣祖皇帝朱文圭已是四十七岁高龄了,为了能够北伐还都,魏国公找到了江浙等地世家富户并取得他们的支持,经历五年的时间终于北伐成功,还都北京后,朱文圭改北京城为神都,之后便大封功臣,形成了以东平郡王魏家为首的四王八公武勋集团,其中东平郡王府世代镇守金陵,南安郡王府沐家世代镇守南疆。

    月光静静地泄洒在林间的小道上。

    这时,山道那头传来了一片杂乱的脚步声,片刻,一群黑影出现在山道上,紧跟着一颗颗头顶锃亮反光的倭奴匆匆走来,看情况,约摸着有小三十人,与小黄书上记载的大差不差。

    贾珝顶盔贯甲,手握雁翎刀,站在一株大树后,眼看着倭奴如约而至,即便是两世为人,也忍不住涨红了脸,心情十分澎湃,仿若眼前奔来的并不是凶神恶煞、杀人如麻的倭奴,而是一群可以让自己升官发财的大好机会。

    这时,无数双眼睛都望向了他,贾珝紧握着刀柄,两眼紧望着匆匆而来的倭奴,一动不动。

    贾福爬到了他的身边,压低声音说道:“三爷,动手吧,再近,恐不是这些倭奴的对手!”

    贾珝没有看他,地声音道:“再等等。”

    没办法,倭奴的凶残早就深入江浙军民的心中,别看来的只有三十余名倭奴,贾珝手底的百余人还真不一定能将他们全部留下,不过,贾珝也不是没提前做准备,他将去年十五岁生日从贾赦手中得来那块玉佩给当了,用典当来的一百二十两银子从顶头上司李千户手中换来了十杆火铳,希望第一轮能放倒五六个倭奴,这样就轻松多了。

    确认只有这一队倭人之后,贾珝便不再犹豫了,一挥手,喝令道:“放铳!”

    早已准备多时的十名火铳手点燃了手中的火铳,一齐向奔来的倭奴射去。

    火光中,跑在最前面的倭奴的身子向后飞了起来,重重地砸在了紧跟在后面的倭奴身上。

    “放箭!”

    随着贾珝一声令下,这些卫所兵丁将手中的箭矢射了出去,可惜,倭人反应速度极快,再加上这些兵丁战力确实孱弱,只有一名倒霉的老倭人被射中了脖子,剩下的竟毫无战绩,好在,贾珝连发三箭,射杀两人,射伤一人。

    ‘噌’的一声,贾珝拔出腰中雁翎刀,大喝一声,“杀贼!”

    树林中的兵丁士气大振,纷纷拔出腰刀冲了出去,拼杀对冲过来的倭奴。

    相较于倭人虎狼般的喊叫声,卫所兵丁则陷入了沉默,他们按照之前贾珝交代的,三五人为一组逮住一个倭人与之搏杀,一开始的效果非常好,然而吃了大亏的倭人很快反应过来,他们也开始抱团,如此一来,卫所兵丁开始出现了伤亡,好在倭人数量少,喊杀声和倭人的鬼啸声在山林小道上空回荡....

    山道中,倭奴越来越少了,但贾珝麾下的军卒也接连倒下,他的目光被一个倭人吸引了,只见那倭人在山道上跳跃砍杀,每一次跃起那倭人都会发出一声虎狼般的鬼啸,本就心生胆怯的军卒更没了抵挡的勇气,刀光掠过,一个个明军士卒的头颅连同头盔飞了起来,那倭人手中的倭刀竟然没有半点血迹。

    贾珝的目光和那倭人对上了,没有说话,双方眼中都闪着火光。

    一声鬼啸,那倭人双手高举倭刀腾空跃起向贾珝劈来!

    贾珝就地一滚,翻身便是一刀抡圆了向身后斩去,“铛”的一声,一道刀剑击撞的火光闪过,那倭人的目光中掠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又面露狰狞,又是一声鬼叫,呼地跃起,向着贾珝再次劈来。

    这几招过后,贾珝基本摸清了倭人的套路,鬼叫、跃起然后借着下落的劲道劈砍,贾琦不再犹豫,上身纹丝不动,只挪动脚步变换方位,便轻巧地闪开了倭人的刀。

    那倭人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双手紧握倭刀分立劈砍,不一会,便乱了路数,开始吃力地舞着倭刀,漫无目的地追着贾珝挥砍。

    见他如此,贾珝也没了戏耍的心情,身子一矮,雁翎刀便贴着他的右臂膀划过,接着一转身,又是一刀划过他的左臂膀,最后,一刀划过他的脖子。

    贾珝的手下有人发出了惊呼!

    贾福也是惊讶的看着场中,只见那失去了双臂的倭人慢慢向后倒了下去,那双掉落在地上的双手仍旧紧紧地握着倭刀。

    林间小道上一片死寂。

    远处海湾内的厮杀声也消失了,战场上到处都是倭奴还有江南大营将士的尸体,幸存下来的卫所兵丁在军官的带领下开始打扫战场,最重要的便是补刀,防止有倭奴诈死。

    远处海面上,几艘倭奴海船仓皇向东南方向逃去,渐渐变成了几个黑点。

第2章蝴蝶的翅膀

    这场搏杀仅仅持续了一炷香的功夫,然而贾珝麾下的卫所兵丁却是损失严重,战死了二十一人,其中一大半是死在那个倭人的刀下,另有十七人受伤,近百人偷袭三十余倭奴,结果还打成了这个样子,这就可以想象江浙卫所糜烂到了何种地步。

    千余倭奴就敢围城,再多他们就敢攻打苏州这样的一府治所,非常的嚣张,不过,这一战也让他们安生了数年。

    一场恶战下来,最激动人心的时刻莫过于搜刮战利品了,贾珝命几个军官带人收集倭奴身上的财物,特别是他们的武器,当然,衣服也是要扒下来的,最终只会给他们留个裤衩子。

    贾珝兴奋地从怀中掏出一沓通缉令,心中默念漫天神佛保佑,千万不要出差错,一定要将千总官的军功拿到手。

    一手捏着通缉令,一手扳正小日子的脑袋,当看到第三个的时候,贾珝眼睛一亮,苍天保佑,千总官没跑了。

    又想起那个与自己厮杀的倭人,心中一动,也许自己运气爆棚,临时送来一个大Boss也说不准,拿起一沓通缉令便跑了过去。

    “我屮艸芔茻....”

    不一会,传来了贾珝的爆喝声。

    贾珝捏着通缉令的手不停地在颤抖,听见声音,贾福提着刀赶了过来,“怎么了三爷?”

    “你,看一看....”

    贾珝将那张通缉令递给他,贾福接过看了一眼,又瞥了那倭人一眼,颤声道:“发...发大财了,咱们发财了.....”

    贾珝努力平复心中的起伏,用力攥了下拳头,蝴蝶的翅膀终于煽动了。

    此人正是这伙倭人的头领,安倍三犬,去年就是他率人屠戮了两个卫所,更是上了天佑帝必杀名单,不仅许诺了官升三级,更是还有八千两的赏银,想想都让人兴奋不已。

    按下心中的喜悦,拿着通缉令又开始找人,可惜,一直到最后都没能再有收获,暗叹一声,也许自己太贪心了。

    这时,贾珝来到了一个老倭人的面前,翻看了一遍,没有,刚准备走,忽然边上的兵丁说道:“大人,小人认得他,这个倭人名叫村上野,是个流浪商人,曾到过咱们卫所,当年还没有闹倭患。”

    村上野?

    这个名字好熟悉,仔细想了想,不禁猛地一拍手,玛德,这个老鬼子不正是三年后一统倭国的倭国之主村上杉他老子不是。

    没听说村上杉老子死在大明啊!

    难道这又是蝴蝶的小翅膀?

    也不知村上杉有没有一起来到浙江,不过照着战局,来了十有八九逃不出去。

    要是他死了,小日子千村大战的日子还要持续数年甚至数十年。

    不过也说不准,也许这位小日子的气运之子逃了出去,或者根本不在此地。

    至于是否来找自己报仇,不说数年后自己位列公侯,就目前没了村上野的财力支持,他是否能出头都是两说。

    就算他家祖坟炸成渣让他再次崛起,自己也能将他塞回去重新投胎!

    这就是我贾.位面之子.珝说的。

    看着眼前的小日子,好似有个声音在耳边响起:恭喜玩家升级成功!

    卧槽,这是直接从新手变成了全服三流高手了。

    只有死了的小日子才是好的小日子!

    想到这,心中十分舒爽,手一摆,命令道:“把他们的头都砍下来,跟着三爷我回去领赏!”

    .....

    “有了这次大捷,江浙沿海最少可以平静数年!”

    南直隶兵部左侍郎镇国公牛继宗的目光不在看大海,望向正在打扫的战场。

    边上的浙江总兵黄一丁却是叹了口气,“如果能趁此大捷彻底肃清数十年的倭患就好了....可惜啊!”

    牛继宗微微一震,也叹了一口气,这不是他们可以置喙的,这其中牵扯着太多的利益,就是天佑帝也不得不妥协,忽然,他的目光停在了前方,那里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一群卫所兵丁围了另一群卫所兵丁,被围的兵丁一个个硝烟黑面,身上军服破损,不少人还负伤,显然是刚经历过大战,

    这一幕让牛继宗眉头微皱,正要对面色难看的黄一丁说些什么,突然被人群中一个欣长的身影吸引了,有些疑惑,这小子怎么在这里?

    “大人...”

    牛继宗挥手打断了黄一丁的话,“走,看看去。”说完,快步向前走去,不一会,便来到了人群外,看着被围在中间仍旧一副你能奈老子如何的态度的少年,牛继宗笑了,跟过来的浙江总兵黄一丁愣住了,牛继宗笑着将贾珝的身份告诉了他。

    黄一丁愣住了,怔望着牛继宗,好久才缓过神来,“好好地大家子弟,怎么跑到咱们这里....不缺吃,不缺用,何苦...”

    “这才是将门子弟该有的样子!”

    牛继宗说着望向贾珝。

    这时,正举刀与人对峙的贾珝好似有所感应,目光瞥了过来,两人目光对上了!

    “牛伯父!”

    贾珝激动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了,顺着他的目光所有卫所兵丁都转过头去,所有的目光都惊住了,霎时间都安静了下来。

    率人围困贾珝意图抢功劳的临山卫百户的目光也露出了惊愕,他虽说不清楚那个贾珝口中的牛伯父是何人,但站在此人身后的那个武将他却认识,此人正是所有卫所兵丁的顶头上司,浙江总兵黄一丁。

    能让他如此恭敬对待的人,身份能低了?

    想到这,心中不免后悔起来,不该听信自己的上司,临山卫千户李侃的话,希望黄一丁不要对自己处罚太重。

    “这是怎么回事?”

    黄一丁突然站了出来。

    那百户犹疑了,怯怯地答道:“没,没什么,就是有些误会...”

    黄一丁的脸刷地拉了下来,目光盯向那百户,“你是打算在这说,还是进大牢说?”

    那百户虽恨死了李侃,却咬了咬牙,心一横,大声答道:“是卑职平日里嫉恨贾百户,又见他立下大功,心生贪念,这才起了强抢战功一事,卑职愿意接受处罚!”

    边说边摘掉头上的头盔,单膝跪倒在地。

    黄一丁望着他,当然明白此事不会这么简单,只是,那个李侃也不是善茬,出身卫所世家,背靠着本地李氏宗族,自己却不好处置,便冷笑道:“你倒是挺明白,来人,将这个目无军纪的.....”

    “慢着!”

    牛继宗突然开口了,“此次大捷意在鼓舞江浙军民,这个时候不能有影响军心民意的事情传出去。”

    说到这,瞟了面色平静的贾珝一眼,“打三十军棍即可!”

    说着,又看了贾珝一眼,转身向山林边走去,贾珝立刻会意,将手中的雁翎刀交给贾福,又对黄一丁抱拳一礼,转身跟了上去。

    “你小子怎么在这里?”

    牛继宗没有回头。

    贾珝呵呵一笑,“小子想着出来历练一番,毕竟要学以致用,总呆在神京,也没什么发展前途。”

    牛继宗脚步一顿,突然叹道:“牛犇要是有你这个想法,我也就不用这么辛劳了。”

    说到这,突然回过头打量着贾珝,疑惑道:“恩侯怎么有你这么一个怪胎,一点都不像,真是奇了怪了!”

    听了这话,贾珝不禁心中苦笑,自己的便宜父亲贾赦一个酒色之徒,整日里饮酒作乐,还时不时娶上一房小妾,自己离京后接到贾琏的第一封家信就是说贾赦又娶了一房小妾,听说为了这件事,荣国府闹的是鸡飞狗跳,最终贾母还是没能阻止住,便宜嫡母邢夫人便被贾母给立了规矩,不仅如此,还要忍受王夫人的阴阳怪气。

    按理说,贾赦作为荣国府承爵人,不该如此的不堪,最起码不应该是这样一个酒色之徒,这一切都要从四十一年前说起,那年秋天,武宗皇帝还没有落水而亡,瓦剌人入侵河套,京营节度使荣国公贾代善奉命率领京营前去支援,经过一场大战,打退了瓦剌人,然而,贾代善的亲弟弟贾代啸却因为救他而死在了鞑靼人的冷箭下。

    这件事让贾代善伤心自责,半年后,弟媳王氏产后大出血而死,留下了无父无母的贾赦,此时的贾代善已经二十七岁了,因为之前一直在外领兵,贾代善三年前才取了保龄侯府的小姐,可惜,二人至今未有子嗣,出于对弟弟的愧疚,加上尚无子嗣,便将贾赦过继到膝下作为嫡子收养,夫妻二人对贾赦也是十分喜欢,如亲子般照顾,可造化弄人,三年后,贾母生下了贾政,又过了两年生下了贾敏,虽说二人还是非常照顾贾赦,但终归有了自己的骨肉,还是两个,这样自然而然就无心照顾贾赦,不知后来贾赦是如何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看着贾政兄妹俩,心中失落,贾代善又忙于军务,就这么着,贾赦在一帮纨绔子弟的引诱下,渐渐成为了一个完美的世家纨绔子弟。

    八年前,贾代善宿疾复发,想着自己死后可能会家道中落,又想起贾赦的样子,不免悲从心来,想临终上一道遗折,将爵位传给读书还可以的二儿子贾政,可惜,贾代善却忘记了一点,那就是天佑帝朱钦德的身份,他是朱棣之后唯一一个以藩王的身份继承大统的,武宗落水而亡,无子嗣,宗人府和内阁便选了仅有十二岁的藩王朱钦德进京继承大位。

    这一本遗折可谓是狠狠打了天佑帝一个大耳刮子,他立刻将贾赦的身份代入到了自己的身上,愤怒之下,一道圣旨送到了荣国府,天佑帝的圣旨震惊了整个神京,荣国府还是荣国府,只是变得不一样了,爵产分家,贾赦承袭爵位,贾政继承家产,另外,因为荣国府没有子弟从军,再加上惹恼了皇帝,贾赦最终只袭了一个一等将军的爵位,贾政被赏了一个工部主事的差事。

    也因此,荣国府成了满城人口中的笑话。

    想到这,不由又想起之前贾赦的话,他希望自己以后能够承袭荣国府二房,也就是贾代啸一脉的香火。

    就在这时,牛继宗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说吧,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贾珝回过神来,上前一步将自己剿灭了安倍三犬等倭人的事情慢慢告诉了牛继宗。

    牛继宗慢慢转过头望向贾珝,又望向站在不远处的黄一丁,“你打算如何处理此事?”

    贾珝强露出窘迫的笑容,低声说道:“全凭伯父做主。”

    “小滑头!”

    牛继宗微微一笑,“放心,是咱爷们的功劳谁也抢不走,黄一丁跟在咱们身后已经是捡了大便宜了,总不能小辈的军功也让他给分润了。否则,一旦传到了郡王那里,指不定会闹出多大的动静来。”

    说到这里,又想了想,“你小子也不要回那个卫所了,直接跟我回江南大营,其他的事情郡王会处理好,该是你的谁也夺不去,对了,你那些兵丁也一起带走,至于他们的家眷,黄一丁会搞定。”

    说完,拍了贾珝的肩膀一下,大步向黄一丁走去。

    望着牛继宗远去的背影,贾珝的嘴角边露出了笑纹,这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中....

第3章神京,贾家

    这次浙江大捷的捷报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了内阁,最兴奋的当数内阁首辅温方言,年前的惨案使他受到了多方的压力,有各利益集团,也有文官集团内部的,最主要的还是来自宫里的质疑。

    好在打赢了,不仅打赢了,主犯、从犯的脑袋都被一起送进京来了,这下可以有个交代了。

    “捷报在哪里?”

    次辅张辅激动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温方言无奈,将摆放在面前的捷报推到了刚进来的张辅面前,“看看吧。”

    张辅在靠窗的椅子上坐下了,仔细翻看着捷报,斩首三千八百五十三级,击沉倭船五艘,当真是大捷!

    温方言:“国库没银子了!”

    张辅一时愣在那里,似乎明白,放下手中捷报,目光紧紧地望着温方言。

    温方言的目光转向了窗外,“陛下一直都有解决江浙倭患的心思....”

    ....

    上书房的御案上摆放着那份浙江递来的八百里加急捷报,平铺在御案上的军报显示着天佑帝朱钦德已经看过了,内阁首辅温方言低头站在御案一侧,静等着天佑帝发话。

    天佑帝背着手在殿内走了一圈,又走回御案边,望着那份捷报,缓缓道:“有了这次大捷,给江浙卫所也鼓舞了军心士气,下一仗能打不?”

    温方言当然明白皇帝的意思,连忙答道:“此战,上托圣上洪福,下赖将士用命。尽忠报国是臣子的本分。”

    听了这话,天佑帝愣住了,定定地望着那份捷报,在最后附着一张立功人员名单,密密麻麻写了近百人的姓名和保举的官衔!

    看着这份名单,天佑帝眉间不禁一动。

    “朕知道内阁的难处,只是,你们也要为朕这个皇帝考虑考虑,这么些年了,江浙沿海倭患匪患不绝,朕这个皇帝是真的难受,为什么就不能趁着大捷一劳永逸的解决掉?”

    天佑帝的问话提高了声调。

    半晌,温方言似乎鼓起了勇气,望向皇帝,“陛下,去年户部亏空高达三百一十七万两,此次江南大营那二十万两军费还是林盐政从两淮盐税中挤出来的,否则,根本没有这场大捷。”

    “亏空的银子都到哪里去了?”

    天佑帝静静地望着他。

    温方言知道这个时候决不能回避皇帝的目光,径直答道:“这么些年积累下来,亏空高达一千三百万两,这些钱大多被京城的大大小小的官员们借去了,这些人中,有些确实是因为生活拮据,不得不向户部借钱。但,大多数却并不是非借不可,他们多是贪得无厌,生活中铺张无度,挥金如土,为了维持奢靡的生活才将手伸向了国库。”

    天佑帝将御案上一本奏折拿起往温方言身边一扔,叹了口气,“这是东平郡王递来的军报,里面是详细的练兵计划,郡王打算趁着这段平静的日子,将江浙卫所兵马进行整编,还有福建水师,打算明年秋季趁着季风一举扫平沿海诸岛,毕其功于一役,彻底荡平倭患匪患!”

    “唉!”

    天佑帝又长叹了一声,“可惜,国库竟然拿不出银子来练兵!去年两京一十三省的税银共为五千一百六十七万两,除去各项开支预算应该最少还有八百万两的存银,可是,你们竟然告诉朕亏空高达三百一十七万两,这一进一出可就是一千余万两,贪也不是这么个贪法!你们难道就没有想过,要是发了水灾、旱灾该怎么办?要是北方再发生战事怎么办?怎么办?!”

    “臣死罪!”

    温方言一震,立刻跪倒在地。

    天佑帝沉默在那里,良久,突然又问道:“你说,这银子该从何处来?”

    温方言沉吟了一下,才答道:“如今已是二月下旬了,再有一个月两淮盐税便能收上来了,不若....”

    “不可。”

    天佑帝手一挥,“这盐税不能动。”

    温方言楞在了那里,好久才说道:“不若让扬州盐商、江宁织造还有福建、广东市舶司等地上交捐银?”

    “可。”

    天佑帝的嘴角边露出了笑纹,可很快又隐去了,“郡王的意思是八十万两,朕看,就凑个整数,另外,北面的皇陵停了许久了,朕,今年五十又二了....”

    “臣明白了。”

    “嗯,辛苦首辅了。”

    天佑帝坐回龙椅上,手一挥,“拟一道折子来,朕想先看一看。”

    “遵旨!”

    温方言无声地叹息了一下,他明白,皇帝这是打算追缴国库欠款了。

    送走温方言,乾清宫总管太监戴权回到了上书房,见天佑帝仍盯着那份捷报看,忙倒了碗温茶,“陛下,该歇息了,仔细身子。”

    “这个贾珝是贾家的人?”

    天佑帝没有去接那碗茶,而是指着那张立功人员名单。

    戴权的手停在那里,想了想答道:“回陛下的话,这件事是老奴的错,没提醒陛下,这贾珝是荣国府世袭一等将军贾赦的三子,去年走了慈宁宫夏总管的路子,去了浙江卫所当了一个百户。宁国府贾珍替贾赦办的事,夏总管一千两,老奴五百两。”

    “怎么样?”

    “老奴去看了一眼,是个练家子,调教调教还是不错的。”

    “收钱了?”

    戴权吓得将手中茶碗放下,跪倒在地,朗声道:“老奴不敢,这些是老奴内心的话,并没有人教老奴,更没有收一文钱。”

    天佑帝手一挥,“起来吧,郡王在军报中特意说了此事,应该不会有假,此子是个人物,看来贾家不都是酒色之徒,嗯,去,给贾家送一柄玉如意,另外告诉贾赦,他儿子那八千两赏银就不给了,就当孝敬朕了,金陵路途遥远不方便,至于送到贾家,指不定又要多几个小妾了。”

    说到这里,他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边上的戴权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

    荣国府,荣庆堂。

    贾母坐于高台软榻上,面上不见往日祥和的笑容,王熙凤轻轻地走过来,将手中的茶碗递给贾母,“老祖宗,先喝口茶。这么久了,肯定不是坏事。”

    贾母愣了一下,手一摆,将眼睛一一扫视着堂下,迎春、探春和惜春坐在左侧,姐妹仨正拿着手绢揩泪。

    王夫人坐在右侧的椅子上,手里数着念珠,嘴里在默默地诵着佛经。

    贾母和王夫人还能安稳的坐在堂中等待,邢夫人则不安的在堂中来回走着,不时又停下来向外张望,又过了一阵子,邢夫人耐不住了,对边上的一个婆子说道:“你去看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

    那婆子应了一声,急忙走了出去。

    望着婆子消失的身影,邢夫人走到王夫人身边坐下,低头暗自抹泪。

    一炷香前,前院传来了消息,乾清宫总管太监戴权来了,说是奉了皇帝的命令,来给贾府传口谕,还指名道姓的让贾赦前去迎接旨意,要知道,上一次宫里有旨意还是五年前,之后,慈宁宫的老嬷嬷带走了荣国府的大小姐贾元春,这么些年了,突然又来了旨意,也不知是福是祸!

    又过了一阵子,正当邢夫人又准备遣人前去打探消息之时,贾琏一阵风似的闯了进来,连礼数都顾不得了,大声喊道:“老祖宗大喜!”

    贾母抬起了头,“什么事?”

    邢夫人、王夫人和迎春姊妹都站了起来,却不敢开口,目光一齐望向贾琏。

    贾琏长舒一口气,“回老祖宗,三弟在浙江三门湾一战中连斩倭寇首领、副首领,立下了万世之功!陛下旨意,擢升三弟为江南大营游击将军,领一营三千兵马。”

    “当真?”

    贾母身子一震,紧紧地盯着贾琏。

    贾琏用力点了下头,游击将军无固定品级,全靠手中的兵马来衡量,贾珝领了一营三千人马就是和参将一个级别,这是高配,当然,你并不是参将,这里面代表着皇帝的恩典。

    贾母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眉头一拧,“你老子人呢?”

    贾琏的心一咯噔,略一沉吟,说道:“老爷去祠堂了。”

    贾母的眉头锁得更紧了,“怎么去祠堂了,不是说传的是口谕吗?”

    听了这话,贾琏知道瞒不下去了,心一横,直接说道:“三弟斩杀倭寇原本是有八千两赏银,不过戴总管说了,陛下口谕,那些银子算贾家孝敬他老人家了,不过不好占咱家便宜,便给了咱家一柄玉如意。”

    贾母愕然问道:“为什么?”

    贾琏却红了脸,望了望邢夫人,又望了望远远站在一边的王熙凤,最后目光落在了迎春姊妹身上,咬了咬牙,知道前院的事情最终还是会传到后院,她们姊妹也会听到,假装为难地说道:“都怪一些奴才多嘴,也不知道怎么传的,陛下也听说了,因此,让戴总管特意说了,说与其多几房小妾,不若为陛下解忧....”

    说到这,又低声道:“孙儿去将老爷请来?”

    贾母:“叫他来干什么?叫他来气我?!”

    贾琏见状不妙,忙给王熙凤使眼色,又给邢夫人和王夫人行了一礼,快步退了出去。

    望着贾琏消失的背影,王熙凤无奈的摇了摇头,笑着望了一眼探春,然后快步走到堂中,规规矩矩给贾母行了一礼,“给老祖宗贺喜了!”

    这边,探春拉着迎春和惜春也走了过来,“给老祖宗贺喜了!”

    王熙凤走上前扶起贾母,大声嚷道:“孙媳这就让人准备酒席,待会再让琏二爷给各家老亲报信,明日大摆宴席庆贺!”

    说着又对迎春说道:“今儿这场酒席是我和琏二爷请,妹妹可不要跟我们抢!”

    贾母苦笑着摇了摇头,“咱们自己庆贺一下就算了,请老亲?说出去都能让人家笑话死。”

    王熙凤吐了下舌头,又嚷道:“笑话?!谁敢笑话咱家?三弟过了今年五月十八才不过十六岁,满朝哪家能出这么一个英杰,不到十六岁的游击将军,不仅领了一营兵马,还是江南大营的精兵。说出去,只有羡慕的,哪个敢笑话!有,那也是嫉妒咱家。”

    就在这时,尤氏领着秦可卿走了进来,先上前给贾母见了礼,方笑道:“听说了府里珝哥儿升了官,我特意领着蓉儿媳妇前来贺喜!”

    王熙凤:“大嫂子来的正好,刚说要去请你们,待会我和琏二爷摆酒宴,千万要赏脸。”

    “哈哈...你不说我也会找你讨这杯酒吃,只是,不知明儿可能吃到老祖宗的东道?”

    “哈哈哈,你放心,别的酒老婆子会赖,这顿酒一定会请,明日咱们将老亲全部请来,热热闹闹的庆贺一场,后日,老婆子单独请你们。怎么样?”

    “那我们就等着老祖宗这个东道了。”

    尤氏拉着贾母的手说道。

第4章俗套的英雄救美

    天佑四十年,三月十七日。

    清晨,天上飘起了毛毛细雨,一艘三层的楼船行驶在江面上,桅杆上,挂着偌大的一面旗帜,上书‘江南大营.游击.贾’,后面还有两艘货船。

    此时距离三门湾一战已经过去了一个半月了,贾珝如愿的升为了游击将军,并统领一营三千江南大营精兵,此次他正是奉了东平郡王徐鹏举的军令押送军饷和粮草前往淮安漕运衙门。

    贾珝的船队自金陵码头入长江,之后便北上进入京杭大运河,再有不到一日的功夫便可到淮安。

    船队经过扬州之时,贾珝猛然想起件事情,那就是,贾敏就是年前刚去世的,算着日子,黛玉已经被贾母派人接进京了。

    往前行驶了一个时辰,遇到了漕运衙门设下的关卡,不过军官看清挂在桅杆上的旗帜后,连忙呵斥手下放行。

    船队继续在运河上前行,河风吹得官船上的旗帜哗哗直响,贾珝站在船尾默默地望着运河两岸的风景,“三爷,外面风大!”边上的贾福小声劝道。

    正准备返回船舱,贾贵匆匆从船头赶来,“三爷,情况不对,刚发现在咱们的前方有几艘快船,上面的人似乎是在盯梢,一见着咱们的船队便立刻向前方窜去,多半是前去通风报信去了。”

    “前面河道是什么情况?”

    “不远处会有一个小弯,到那里所有的船只都需降帆减速....”

    “还要多久?”

    贾贵:“盏茶功夫。”

    说话间三人便来到了船头,河湾已经尽在眼前了。

    “通知下去,做好大战的准备,只要发现身份不明之人,立即射杀!”

    贾珝举起千里眼观察着前方。

    这时,贾福忽然说道:“三爷,你听,这是什么声音?”

    贾珝侧耳细听,一阵喊杀声从水面上传来,边上的贾贵一惊,“二爷,这是水匪在劫掠过往的客商船只。”

    “这是运河,哪来的水匪?!”

    贾福不解道。

    贾珝默默地点了点头,贾福说的不错,这里是运河,各府不仅在辖区内设有关卡,漕运衙门更是有巡逻船只不停地来回巡视,所以,应该不是什么水匪,而是仇杀!

    能被人在运河上追杀的,不是高官就是富商,既然遇上了,自己作为官军,不可能袖手旁观,说不得会有不菲的收获。

    贾珝心里有所猜测,面上不显痕迹,“通知下去,做好准备!”

    随着命令传下去,原本在船舱内休息的军卒立刻冲了出来,不一会,船舷边站满了身着铠甲手持弓箭和火铳的军卒,一双双寒冷的目光只盯着前方,只要出现情况,他们立刻张弓射箭或点燃手中的火铳射击。

    喊杀声越来越近了,贾珝的官船最先转过弯来,只见两艘客船被一群小船围困住,好在小船上的人并不多,手中没有弓箭,再加上客船上也有家丁护卫,双方正搏命厮杀,一方想登上客船,一方则拼命阻止,杀的是有来有回。

    就在这时,只见远方河面上又驶来几艘快船,应该是见久攻不下,对方来了援军,看到这里,贾珝眉头一皱,因为有一艘快船朝着他们驶来了,对方明知这是官船还如此明目张胆,这是有恃无恐,看来背后来头不小啊!

    贾贵眼尖,“三爷,是咱家的船!”

    贾福也放下了手中的千里眼,“不错,是咱家的船。”

    贾珝拿起千里眼顺着贾福的手势看去——两艘客船的船舱前各挂着一个灯笼,那灯笼被河风吹得招展摇曳,但还是看清了上面的字:荣国府。

    贾珝愣了一下,瞬间反映过来了,这是贾母派来接黛玉进京的船,没听说她们在路上遇到劫匪啊?!

    来不及多想,直接命令道:“扬帆,弓箭准备,不要放火铳,不要伤着船上的人。”

    这时,那艘快船也已经到了,一个头目模样的人站起身刚欲说话,几只利箭突然射来,船上几人全部中箭跌落河中。

    “呜——”

    号角声响起,交战的两方都被突如其来的号角声震住了,接着便是箭矢袭来的破空声,箭头非常的准,虽然有少数落空,但大多数还是射在了杀手的身上,荣国府的家丁知道官船上的军卒是在帮助他们,一时士气大盛,杀得对方不停地后退,这些杀手不仅要应付着荣国府的家丁,还要小心着随时射来的箭矢,渐渐地便乱了脚步,不时有人被砍翻跌落河水中。

    混战,仍在继续。

    当贾家家丁正在与杀手激战之时,第二艘客船船舱内,黛玉面色平静地坐在床边,边上奶母王嬷嬷正抱着她的贴身丫鬟雪雁抹眼泪,只是她手中紧握的白玉簪却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这时,她听到了窗外传来的号角声,顿了顿,面色一松,放下心来。

    她明白,这种号角声只有官军才有,猜测应该是巡河的漕运兵丁发现了被杀手围攻的他们,她早就听母亲说过外祖家,知道这是真正的权贵世家,更是见识过外祖家的权势。

    两年前,自己那三岁的弟弟被人买通了府里丫鬟下药毒杀,这件事传进了神京,不久后,金陵来了一位国公亲自坐镇扬州城,之后的一个月时间内,扬州城每天都在杀人,一个月内,扬州八大盐道总商换了三家,至于那被换掉的三家全部被送到了菜市口,听说那一个月杀了三千余人。

    虽说报了仇,可惜自己的母亲却伤心欲绝,一病不起,终于在新年前一夜病逝了。

    南直隶是勋贵的大本营,这些漕丁肯定会不顾一切的解救荣国府的两艘客船,否则事情传出去,就是漕运总督都担待不起。

    突然,船舱门啪地被推开了!

    一切声响戛然而止。

    王嬷嬷猛地站起身,黛玉也吃惊地抬起了头。

    一个贾家二等婆子一阵风似的闯了进来,“姑娘咱们安全了!”

    黛玉闻言心里一松,一旁的王嬷嬷对空拜了拜,又道:“神佛保佑,好在漕运衙门的人及时赶到!”

    那婆子:“嗨,不是什么漕运衙门的人,是咱家的三爷....”

    王嬷嬷一怔,急问道:“府上的三爷?”

    黛玉和丫鬟雪雁一齐望向那婆子。

    那婆子愣了一下,忙赔笑道:“瞧我这张嘴,姑娘可能不知道,府里大房有三位公子,前来祭拜姑太太,接姑娘上京的是琏二爷,后面还有一位三公子和四公子,三爷是府里二姑娘同胞兄长,咱家三爷如今在江南大营当差,官职不大,游击将军,蒙陛下恩典,领一营兵马。”

    黛玉沉吟了片刻,望了望王嬷嬷,说道:“王嬷嬷,给宋妈五百钱打酒吃。”

    “是。”

    王嬷嬷应声走到一边从包裹里取来一串钱,“多谢宋妈了。”说着,将那串钱递给了宋妈。

    宋妈接过钱,又重重地扣了个头,“多谢姑娘赏钱。”接着爬了起来,退了出去。

    望着宋妈消失的背影,王嬷嬷犹豫了一下,这才开口说话了,“姑娘,依着宋妈的话,这位大房的三爷是姑娘的兄长,于情于理都该见上一见...”

    黛玉被王嬷嬷这么一点,也反应过来,点了下头,“麻烦嬷嬷了。”

    .....

    贾珝站在船头,看着远处的河面,仔细琢磨着刚送来的口供,这些杀手可不是一般的人,都是盐商手下的私盐贩子,至于他们为何冒着风险截杀荣国府的船只,说来还是和林如海有关,他们是冲着黛玉来的,至于原因,一个月前,内阁送来了一份公文,要求盐道衙门上缴一百五十万两捐银,说是让盐道衙门上缴,背地里的意思就是让扬州盐商出这个捐银,本就与盐商之间有龌龊的林如海趁机对大小盐商进行打压,不仅将江西总商白家的盐引给夺了交给了彭家,更是连续出手抓获了一批价值五十万两的私盐,私盐价格是官盐一半价,也就是说,林如海又给皇帝抢了一百万两浮财,这下彻底惹恼了白家,这不人家盯上了被贾家接上京的黛玉。

    贾珝这才发现自从他来到浙江之后,好些事情都发生了改变,这些在之前都是没有的事情。

    该死的蝴蝶效应,希望自己记住的几件大事不要受到影响!

    “三爷,有人求见。”

    正在考虑该以什么样的借口前去看一看林黛玉之时,突然贾福走了过来禀报道。

    闻言,贾珝眉头微皱,刚送走了贾琏和贾雨村,这又是谁,“什么人?”

    “回三爷的话,是荣庆堂的婆子宋妈,她说是奉了表姑娘的话前来请三爷去说话,说是要感谢三爷...”

    见贾珝面露不虞,贾福连忙说道。

    黛玉要感谢我?

    “三爷,天色不早了。”

    这时,贾福又提醒道。

    贾珝回过神来,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笑了笑,“你将李侃孝敬的那些宝物挑两件一会送过来。”

    说着,背着手走下了船头。

    客船内,黛玉静静地坐在窗户边的椅子上,手中握着一卷手有心没心的看着,雪雁略一犹疑,旋即凑过来,小声劝道:“姑娘不要担心,刚刚王嬷嬷和几个婆子打听过了,这位三爷虽说是武人,却不是那种凶神恶煞之辈,是个知礼的,平日里对府里几位姑娘都很好,特别是四姑娘,真是当亲妹妹一般宠溺,还有....”

    “这闹了大半日的,你也不嫌累。”

    黛玉眼睛盯着书。

    雪雁倒了碗茶放在边上的案几上,笑道:“咱们这一去,也不知何日才能回来,总是要对府里几位了解了解。”

    黛玉把手里的书往案几上一搁,忽然外面传来声音,“表姑娘没事吧,没受着惊吓吧!”

    “三爷放心,没有,好着呢。”

    这是宋妈的声音。

    雪雁听了,忙转身去沏茶,“姑娘,来了。”

    黛玉忙拿起先前放下的书,想了想,又放了回去,站起身,望向门外。

    片刻,只见门被从外面推开,一个少年不急不慢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王嬷嬷和宋妈两人,宋妈手中还擎着一个木匣子。

    少年剑眉星目,俊朗不凡,一副温文尔雅的谦谦公子模样,黑色的头发仅用一根白玉簪束着,就是面色稍黑,估计是因为在江浙带兵的缘故,黛玉连忙上前见礼,还未说话,贾珝开口了,“妹妹不用多礼,叫我三哥哥即可。”

    黛玉微微一福,叫了一声‘三哥哥’,声音悦耳动听。

    贾珝看着面前的黛玉,微微一笑,走近了,看得更清晰了,她和迎春姊妹不同,她的眉毛修长而秀美,白皙的鹅蛋脸竟是素面朝天,一双清秀的凤目透露着一丝淡淡的忧伤,正应了曹公那句‘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泣非泣含露目。’贾珝精神一振,真是个美貌端庄的姑娘,一阵河风吹进来,她长裙的下摆似乎要随风飘起,一声清脆的佩环相击声传来。

    见贾珝站在那里打量自己,黛玉小脸微红,微微欠身,又唤了一声,“三哥哥!”

    贾珝回过神来,笑着道:“妹妹莫要生气,只是觉得妹妹面善,好似在哪里见过,所以失态了,见谅!”

    说着,转身从宋妈手中接过木匣子,掀开盖子,“没想到会在这见到妹妹,没什么准备,小小礼物,还望妹妹不要嫌弃!”

    说完将匣子放在了边上的案几上。

    黛玉上前一步,打量了匣子里的礼物一眼,一枝白玉簪子,一支镂空莲纹白玉步摇,微微一福,温柔地笑了笑,“多谢三哥哥。”

    顿了一下,又道:“我,很喜欢。”

    刚说完,她的脸上不由飞过一抹霞红,这是她第一次收到父母以外的人给的礼物,还是一个男性。

    “呵呵!妹妹喜欢就好。”

    贾珝心情畅快,又见宋妈给他使了眼色,明白天色不早了,自己不能在这多待,便笑道:“妹妹的意思我明白,都是自家人不必外道。”

    见黛玉又要给自己施礼,忙摆了摆手,接着道:“今日的事情我也查清楚了,林姑父那里我会送一封信过去,妹妹若是担心可书信一封有我命人一同送去。对了,为了安全起见,船队会连夜赶往淮安码头,明日妹妹和琏二哥换乘我的官船进京,另外我会让贾贵领一彪兵丁护送你们。”

    黛玉心里如明镜一样,知道这件事的起因是自己父亲,对着贾珝浅浅一笑,“麻烦三哥哥了,明日一早我会将信交给三哥哥。”

    不等贾珝开口,一边的王嬷嬷便说话了,“姑娘,该吃药了。”

    这是个礼教森严的时代,一群婆子围在这里,也不好多说,便笑了笑,直接道:“妹妹早些歇息吧,等我回京了咱们再聊。”

    说完,又向宋妈点点头,便在黛玉惊讶的目光中扬长而去。

    黛玉目光一凝,眉头微皱,继而想到:这个三哥哥好生奇怪....

第5章林如海的决定

    扬州西城,盐道衙门。

    大堂里一片沉寂。

    林如海着实没想到这个白家竟然如此胆大,公然派人截杀自己的女儿,何况那是荣国府的船,这就是在跟南直隶的勋贵叫板。

    这件事本是万万不能容忍的事情,可偏偏还要指望着这些盐商捐银子,一百五十万两,至今只拿到了不到五十万两,最关键的还是没有证据,贾珝的信里说的很清楚,那些人并不是得了白家的令,虽说都清楚肯定是他们指使。

    就在这时,林如海的师爷匆匆赶来,“大人,听说荣国府接女公子进京的船遭到了截杀?”

    林如海坐在茶几旁的椅子上,脸色十分凝重,“不错,这群贼子当真是胆大至极!难道他们忘记了两年前的痛?!”

    那师爷:“其实这也是意料之内的事情,只是没想到他们竟然会如此胆大。说到底,这两年荣国府的权势衰落的太厉害了,他们自信可以挡住来自神京的压力。好在贾家又出了一个武将,不到十六岁的游击将军,还领了一营兵马。”

    虽然没有料到,但现在即出了这个变故,在他看来,如应用得当,不仅可以报了仇除去祸患,更是可以完成皇帝和内阁的差事。

    想到这,给了林如海一个眼神。

    林如海这时也缓过神来,顺手拿起案几上的信,“你也看看吧。”

    那师爷上前拿起那封信,转身坐了下来,先是看了两行,便抬头望向林如海,“还是太年轻了,笔锋中的杀伐之气太盛了!”

    林如海一怔,听他说出这样的话,有些诧异,不禁问道:“怎么说?”

    那师爷将贾珝的信放回了案几上,两眼望着门外,“这位大房三公子报复心太强了,字里行间透露着杀伐之气,很显然,白家的事情激怒了他,就算此次不出手,以后白家也会被他以别的理由抹去,灭族那种。”

    林如海也有些惊了,想了想,却并不完全认同,“杨兄,是你过滤了吧?白家袭击了荣国府的船,上面不仅有小女,更是有着他的亲兄长,恼怒也是应该的。况且,南直隶一直是四王八公的大本营,在自己的地盘被人打了脸,若是不还手,肯定会让人看出贾家的败落。他又是武将出身,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这位师爷原是林如海的同门师兄,名叫杨雄,因为得罪了次辅张辅,所以不得入仕,两年前被林如海请到身边帮助他。

    杨雄望了望林如海,又接着道:“刚来之前,我特意向人打听了大人的这位内侄,如果不是福运逆天之人,就是才智妖孽之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那么合理,那么正确,每一步都踩在关键的地方,不到半年的时间便从一个白身荣升为了江南大营的游击将军,更是被陛下亲令领一营精兵。”

    林如海诧异的望着他。

    杨雄:“这里面有着气运,更有着环环相扣的算计。小小年纪竟有着如此深的谋算,不简单啊!”

    要是贾珝在这一定会惊掉下巴,直呼此人为妖孽!

    林如海:“你这话说得我有些糊涂了。”

    “糊涂点没有什么不好的....”

    说完这句,杨雄才察觉自己失态了,便停了下来,望向了林如海,“自当年那件事之后,贾家就开始衰败了,这是不争的事实。”

    听了这话,林如海有些心酸,却也无话反驳。

    “圣祖还都不过七八十年,大明朝就腐败到了如此地步,就是那群文官都没想到。”

    林如海被他这番话说懵了,不解的问道:“师兄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这样说吧。”

    杨雄站了起来,围着大厅转了一圈,“大人要想安稳的从盐道衙门退下去,朝中必须有一个强有力的助力才行。当今靠不住,那群文官更靠不住。

    唯一能让大人相信的只能是林家和贾家,可惜,林家子嗣单薄,又没有可塑之才。原本我以为你会倒在这个位置上,没想到贾家出了一个妖孽。这让我看到了希望,也许我也可能跟着受益。”

    林如海也站了起来,“你的意思是让我支持他?可是我这点人脉也没法帮助他啊?”

    杨雄依然十分平静,“你行的。”

    林如海望着他。

    杨雄笑了,“如今的大明没什么不能用钱解决的,这也是白家敢冒着激怒勋贵一脉的风险去截杀女公子的原因。贾家败落了,和白花花的银子相比,那些人会怎么考虑,谁也不清楚!十万不行,一百万,要是还不行,三百万,甚至五百万呢?!人心似水啊!”

    林如海神情这才凝肃起来,叹了口气又坐了下去,等听他的下文。

    “相较于其余几家总商,白家的财力绝对是非常的雄厚,这也是大人裁了白家江西盐引没引起另外几家反对的原因。”

    说到这,杨雄突然长叹了一声,“民间有传闻,白家藏有现银八百万两,我感觉只多不少。朝廷早就对于这些财务垂涎三尺了,可惜一直没有借口,再加上盐商背后的江南文官集团。有小道消息,金陵镇守府的番子曾经多次出没于城外的白家庄园,看来宫里也打起了他们的主意。”

    林如海更加紧紧地望着他。

    杨雄却依然不看他,“大人内侄要想快速升迁要么有大量的军功,要么有大量的钱财铺路。这两年虽说边疆不靖,但也没有太大的动乱,所以军功就不用想了。只要有了大量的钱财,在加上贾家以往的老关系,不要太久,两三年内,总兵或一方提督还是没问题。”

    “师兄的意思是白家的财物?!”

    林如海犹豫了一下,“可,你不是说宫里也盯上了白家的财物吗?”

    “天子代天牧民,江南承平百余年,是时候收割了,如今朝廷又缺钱,据说仅去年就产生了数百万两的亏空,连练兵的钱都拨不出来了。而此刻白家恰好给了借口,估计这个消息传到宫里,当今做梦都会笑醒了!”

    说到这里,停了一下,方接着说道:“不过万事皆有一个理字,何况是抄家灭族。白家截杀贾家的船只,刺杀朝廷官员家眷,这是诛三族的重罪,但是,白家的财物是属于整个白氏家族,不是哪一支的,所有这个钱财最终朝廷还是拿不走,或者只能拿一小部分。这是宫里不愿意看到的,所以,大人就成为了这场博弈的关键,大人写密折入京,陛下出手谕,这位三公子出兵,所得财物陛下拿大头,皆大欢喜。”

    林如海面色凝重,“可是,这不是将把柄交到了....”

    杨雄明白他的意思,笑了笑,“你该清楚,因为立储一事,陛下和文官集团之间的矛盾越来越深,勋贵集团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坚定的站在陛下这边。”

    林如海把目光望向了远处,“此事就有劳师兄费心了。”

    这便是答应了,杨雄微微一笑,“或许会有一个不一样的未来在等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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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初见呆霸王

    金陵作为大明朝的陪都占地广阔,神都有的金陵有,神京没有的金陵也有,分为皇宫、皇城、京城和外郭城,相较于神京城,金陵是依山傍水而建,没有神京城的恢宏大气、雄伟美丽,作为六朝古都的金陵有着浓厚的历史韵味,这里是烟柳繁华之地,承平百年的温柔富贵之乡总免不了滋生出一群纨绔子弟。

    与贾琏、黛玉淮安一别已经过去了七日,昨日贾珝便回到了江南大营,钱粮已经送到了淮安营,缴了军令,徐鹏举便给了三日的假期,闲来无事,便起了进金陵一看的心思,正好祭拜祖宗。

    进了聚宝门,不远处便是秦淮河内河,十里秦淮是有名的烟花之地,无数文人墨客曾在此留下了吟唱秦淮风光的诗句,其中有不少脍炙人口的诗句,最著名的莫过于那句‘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金陵的宁荣街紧靠着皇城,聚宝门大街非常的宽阔,可并排行五辆马车,街上人流如潮,熙来攘往,热闹无比。街道两旁青楼酒肆客栈密布,门前停满了马车,人进人出,往来不绝。

    一行人骑马挎刀,一瞅就知道不是善茬,只要不是头脑有问题都会闪让到一旁,不多时贾珝便过了秦淮河,

    就在这时,边上的人群引起了贾珝的注意,只见一群百姓正远远地站在那里围观,其中还有身着号衣的差役,不过都没有上前,放眼望去,只见两拨人正在那里争吵着,侧耳细听,原来是因为争抢一个丫鬟,一个愣头青似的锦袍青年站在那里骂骂咧咧,喝令手下豪奴将与他争吵的青年还有青年的老仆给拖到了一边,“咦,这不是薛家的呆霸王么?”边上一出身金陵的贾家家生子一眼认出了薛蟠的身份。

    贾珝愣了一下,再扫了眼人群中跪在地上的少女,看年纪也就十一二岁,生的娇俏可爱,最吸引人的还是她那眉心中米粒大小的胭脂记,心中明了,这正是红楼中,薛蟠强抢香菱打死冯渊的名场面,没想到被自己给碰上了。

    想着香菱悲惨的身世以及凄惨的结局,贾珝忍不住长叹一声,贾福望了贾珝一眼,又望了望姿色动人的香菱,眼珠子一转,便凑过来小声道:“三爷,这么标致的一个小丫头落到呆霸王手中着实可惜了。不若您发发慈悲?”

    贾珝听了大感欣慰,这小子有眼力,朝他点了下头。

    贾福翻身下马,领着四名挎刀军卒走了过去,对那人贩子说道:“你,开个价,这女娃我家大人买了。”

    那人贩子略一犹豫,又向贾珝这边望了望,这么多人还骑马挎刀,肯定是江南大营的将官,忙拱手道:“这位大人,您看着给点银子就可以了。”

    此话一出,边上的薛蟠便不乐意了,一把推开拦在身前的小厮,喝问道:“不开眼的东西,敢和你薛大爷抢东西,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不知道马王爷长几只眼!”

    说着,手一挥,“来人,将这小丫头给爷抢过来,谁敢动手,照死里打,出了事大爷我担着...”

    这时,边上的小厮凑了过来,劝道:“大爷,这些人一瞧就是江南大营的将官,咱们惹不起,算了吧!”

    薛蟠听了这话,又见其他家奴也是害怕的模样,边上又传来了围观百姓的嘲弄声,立时涨红了脸,这里是金陵,他还从未如此丢脸,踢了小厮一脚,“费什么话,不过几个臭丘八,怕他们作甚,个囚攮的,上...若不然有你们的罪受!”

    那小厮下意识一颤,一咬牙,对着身后一招手,几名薛家豪奴磨磨蹭蹭地走上前来,他们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但不是傻子,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还是懂的,奈何家主是个愣头青,只能硬着头皮上。

    见贾福几人拦在那女娃前面,知道不解决这几个军汉,人肯定带不走,一声暴喝,围了上去。

    贾福身子一沉,右掌推出,击在那小厮的胸口,“蹬、蹬、蹬”,那小厮向后趔趄了三四步方才站住,一边揉着胸口,一边呲牙,明白对方已经是手下留情了,可惜不得不上。

    大叫一声便冲了上去,没过多久,薛家的小厮豪奴全部躺在了地上,个个鼻青脸肿,周边围观的百姓纷纷叫好。

    薛蟠红了脸,“狗娘养的!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敢打我薛家的人,信不信一封信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一群王八蛋....”

    “掌嘴!”

    一个威严而冷酷的声音响起,众人回头一看,贾珝悄无声息地带着人过来了。

    “诺!”

    贾福行了一礼,立刻上前狠狠地甩了薛蟠两个嘴巴子,随着两声惨叫,薛蟠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起,口鼻有鲜血溢出,看的贾珝眉头一皱。

    看着被打蒙了的薛蟠,贾珝一摆手,“今日就先放过你,以后再敢仗势欺人,荼毒百姓,有你的好看。”

    说到这里,贾珝寒冷的目光先是盯了一下薛蟠,又扫视了一遍鼻青脸肿的薛家奴仆,“还不快滚!”

    闻言,那些豪奴连忙谢恩,上前扶起薛蟠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贾珝的目光在人群中慢慢地搜寻着,终于,他看到了正打算偷溜的人贩子,“将那贩子拿下,送往应天府,依法重判。”

    处理完了这些,贾珝终于有功夫仔细打量这位命运悲惨的少女,小姑娘长得倒很不错,肌肤雪白,也许是因为生活不好,偏瘦,身材不高,小鼻子小眼睛,老话说,一白遮百丑,总的来说算是个小美人。

    将她招至跟前,小声问道:“你可愿跟着我?”

    “多谢大人收留!”

    听了这话,她没有丁点犹豫,径直答应了下来。

    贾珝笑了笑,虽说知道她的身世,但并没有打算去帮她找寻家人,或者说目前还没这个打算,看着略显紧张的香菱,笑道:“你以后就叫香菱了!

    .....

    金陵,薛家大宅。

    一个四十岁上下的妇人在大群丫鬟婆子的簇拥下走进了一处院子,刚进屋便看到了自家儿子的惨状,顿时悲从心来,“儿啊,你怎么样了?”

    只听薛蟠骂骂咧咧说道:“囊球肏的,下手可真狠,此仇不报誓不为人...哎呦....”

    见薛蟠很痛苦,妇人十分心疼,可又听他还在说如此混账之话,顿时大怒,呵斥道:“该死的孽障,你还嫌你惹得事情不够多,非要将自己搭扯进去才算完....”

    说着,面上滚下泪来。

    “母亲....”

    薛蟠拖长了声音叫了一句,一脸委屈的说道:“也不能全怪儿子,是我先看上了那个丫头,我也不是强买,他,凭什么上来就是抢,这还不算,竟命人打我,还讲不讲理了,不行,我要写封信给舅舅去....”

    不说还好,一说这话,那妇人立时怒了,对着薛蟠怒斥道:“还嫌不够丢人,你薛家大爷的名声在外头,谁不认识你,他竟敢毫无顾忌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下手,肯定有所倚靠,你还想连累你舅舅不成,他这个京营节度使还没做稳当呢。”

    妇人正是荣国府二房王夫人的妹妹,京营节度使王子腾的胞妹,薛蟠与薛宝钗之母亲,原本正在客厅与家中老掌柜算账,乎听儿子被人给打了,稍微了解了事情的缘由便匆忙赶来。

    “母亲...”

    薛姨妈一抬头,正好瞧见了儿子那双透着伤感的大眼睛,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儿啊,咱家是败落了,你就不要在惹事了,京城你姨妈来信了,说是让我们进京去,正好你妹妹明年要进京待选。”

    听了这话,薛蟠面露黯然,不得不承认,薛家是败落了,生意一落千丈,要不是老亲照顾早就被人吞了,适才说的不过是气话,默默地点了点头。

    薛姨妈又安慰了他两句,转身走出了卧室,刚出门便遇见了一个少女,那少女走到薛姨妈跟前,微微一福,“母亲,哥哥怎么样了?”

    少女的声音悦耳动听,瞧着模样约十二三岁,生的是容貌丰美,肌肤如雪,白皙的鹅蛋脸不施一丝粉黛,一双大眼睛十分的迷人,永远含着笑意,所有人看到她都会由衷地赞叹‘好美的女子!’

    来的正是薛蟠的妹妹薛宝钗,她慢步上前扶着薛姨妈的胳膊,温言道:“母亲莫要担心,仔细身子。”

    听了这话,薛姨妈眼中盈出了泪水,叹声道:“我的儿,你哥哥哪怕有你一半,我就是立时去见你父亲也无憾了!”

    薛宝钗没有吭声,扶着薛姨妈慢慢往前院走去,这时,一个婆子匆匆走来,行了一礼,便回道:“奶奶,姑娘,前面管家传来了话,说打听到了...”

    “怎么说?”

    那婆子犹豫了一下,缓缓道:“是荣国府的人,管家亲眼见着他们走进了宁荣街的荣国府,荣国府管家金彩亲自带人在门外迎接,瞧那架势,身份肯定不低。”

    “什么?!”

    薛姨妈一惊。

    宝钗眼睛一亮,像是想起了什么,对那婆子一摆手,“辛苦了,下去歇息吧。”

    等那婆子走远了,宝钗方对薛姨妈说道:“母亲是否还记得姨娘来的信?”

    薛姨妈一听眼中立刻放出光来,“哦!你是说是他?”

第7章香菱

    金陵宁荣街,荣国府。

    贾珝让金彩给自己收拾出了一处院子,偏厅内,桌子上摆着一碗米饭,一碗热汤和几碟小菜。

    贾珝坐在香菱的对面,说道:“先吃饭,吃了饭再慢慢说。”

    香菱点了点头,伸手端过米饭,先吃了一小口,估计是饿了不少日子,喝了一口汤,开始大口大口的吃着米饭,也没顾得吃菜,看得贾珝微微叹息一声,好好的千金小姐竟落得如此凄惨情形。

    果然是人要衣装,换了一身衣裳的香菱更显得楚楚动人。

    这时,贾福走了进来,走近贾珝的身边,在他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话。

    贾珝一怔,接着站了起来,见香菱小心地望着自己,便笑道:“你慢慢吃,我一会就回来。”

    香菱却红了脸,微微点了下头。

    客厅内,刚送走了薛家的老掌柜,贾珝苦笑着摇了摇头。

    “三爷,这是薛家送来的。”

    金彩手里捧着一份礼单,走到贾珝跟前说道:“您看?”

    “算了,收下吧!”

    贾珝摆了摆手,又道:“让人连夜将东西准备好,明儿一早我要去祭祖。”

    “是。”

    金彩也不多话,退了出去。

    贾珝自己也走了出去,来到小书房走到书案边,铺纸提笔,写了一封信。

    ....

    贾珝一把推开了房门,坐在外间椅子上的香菱立刻站了起来,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搀着贾珝,贾珝愣了一下,也没拒绝,扶着贾珝到上首坐了下来,又连忙倒了一碗茶,双手奉上,“老爷您喝茶!”

    贾珝接过茶碗喝了一口,笑道:“别老爷老爷的,都把我叫老了,你可以叫我三爷。”

    香菱:“....三爷!”

    贾珝这才放下茶碗,望着小心翼翼的香菱,故意问道:“你要是觉得待在这不舒坦,我可以送你回家,你可还记得自己的家在哪里?”

    香菱慌了,接着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一边叩着头,一边不住地说道:“三爷!三爷!您就发发慈悲,不要赶我走,我什么都能做,我不吃白饭,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贾珝笑道:“起来,快起来吧!”

    “谢三爷。”

    香菱连忙应声,又叩了个头,爬起来后,已然满脸是泪。

    贾珝沉吟了片刻,然后说道:“你以后可以慢慢回忆,想起什么了,可以告诉我,我命人去找一找你的家人,找着了也是你的福分,找不着你以后也能安心不是。”

    香菱懵了,犹豫了一阵子才说道:“多谢三爷,要是想起什么,我一定告诉您。”

    说着,用袖口擦了擦眼泪,“我去给您打洗脚水。”

    贾珝:“不用,待会有婆子送过来。”

    刚说完,金彩家领着两个婆子端着洗脸水、洗脚水走了进来,放下后便退了出去。

    香菱见状,赶紧上前去绞盆内的帕子,双手奉给贾珝。

    贾珝接过简单的擦了擦脸,香菱转身端起铜盆走到贾珝面前,放在他的脚下,蹲下来给他脱鞋解袜。

    香菱一面将贾珝的脚捧起放进热气腾腾的水盆,一边说道:“只要三爷不嫌弃,我愿意伺候您一辈子。”

    闻言,贾珝嘴角掠过一丝笑纹,然后又顺从地将另一只脚也放进水盆。

    一夜无话。

    天刚露出一丝亮色,卯时末,贾珝悄悄起床了,这是他一年多养成的习惯,不管是什么日子,他都会早起锻炼身子,今日因为休息才多睡了一会,以往他都是卯时初就起床了。

    他动作很轻,不想惊动睡熟的香菱,原本是让她去隔间的另一张床上睡,谁成想,她理直气壮的说,她是自己的丫头,该给自己暖床,这都三月下旬了,暖个鬼的床,不过又不好让她多心便同意了,之后她竟然在自己床上睡着了,也不好撵走,只能凑合着躺了一夜,不过在禽兽与禽兽不如之间选择了后者,昨晚聊天知道她今年十四岁了,还是一个花骨朵,就是禽兽都不忍心下手,何况自己。

    没记错,她与宝钗同年,宝钗又比黛玉大两岁,啧,门清了。

    也许是下床时的动静大了,香菱“嗯!”的一声睁开了眼睛,她几乎是一夜未睡,一直到四更时实在是熬不住才睡了过去,身边的动静让她一下子惊醒了,瞬间回忆起昨日的一切,她连忙要起身,三爷起床了,她必须要伺候他梳洗,这是昨日进府后金彩家的一再叮嘱她的事情,这是做丫鬟的本分,其实这些她在人贩子那里都被逼着学过。

    “好了,你继续睡吧,我不用你伺候。”

    贾珝笑着将她按住了,起身自己穿好衣服,便出去了。

    望着贾珝消失的身影,香菱伸手用力的扭了扭自己的手背,疼,不是做梦,忽然觉得老天爷又开始眷顾她了....

    ......

    书房内,刚祭祖回来的贾珝正在看一封信,细细看完,不由眉头一皱,这是林如海的亲笔信,只是信里所说之事让他有些犹豫,虽说他对于白家的钱财也眼热,可是让他将把柄送到皇帝的手中,说实话,不太放心,虽说印象中,天佑帝不是寡恩之人,但此事终归还是会成为一把悬在自己头上的利剑,随时可能会掉落。

    但,林如海有句话他很认同,那就是,勋贵和皇帝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另外,下半年的冬至大典上文官集团会再次提起立储一事,这件事情会直接导致皇帝扶持日渐衰落的勋贵集团和文官集团抗衡,如何成为皇帝的自己人,那就是为皇帝做一些私事,并因此有把柄落在皇帝的手中,这样皇帝才会放心的用你,只有用你,你才能平步青云。

    至于文官集团和他们支持的三皇子,呵呵,上一世贾家以及整个勋贵集团就是毁在他们的手中,自己就算转投他们也不会得到他们的接纳,只会在毫无利用价值之后扔进垃圾堆中,这是他们对勋贵武将一贯的做法。

    将信件合上,站起身一边踱步,一边想着该如何从中获取更大的利益,原本没有林如海的信,自己也要打算搞点钱,没钱有权就如同瘸子一样,如今的大明官场腐败横行,没钱到哪里都受阻,钱权开道,法力无边!

    这会让自己在掌握先机的情况下更加如鱼得水,说不得要不了一两年就会站到朝廷的最顶端,就是爵位也可能到手。

    盐商白家起于江西,经过五代人的打拼才有了今日的财富,这也是他们为何敢买凶杀人的底气,当然,最主要原因还是因为贾家权势的衰落,否则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这么做。

    贾珝取过一支笔,将扬州东南方向一个叫万寿镇的地方重重地打了一个圈,又在圈中点了一下,这是白家的大本营,整个镇子除了白家本性人,其余人全是他们家的佃户,青壮全部都被编成了家丁护卫,刀枪无数,估计连三眼火铳这样的火器都有,盐道衙门的盐丁和东厂番子或许对如此武装的万寿镇无可奈何,但对于江南大营来说根本不成问题,木质的大门可以用火药炸开,只要冲进去,那就是狼入羊圈。

    虽说自己会拿到天佑帝的密旨,但此事还是要和东平郡王徐鹏举和镇国公牛继宗说一声,相较于天性凉薄的皇室,这些老亲更可靠些。另外,贾代善去世这么久了,就是京营之中的将领都被换了一茬,更何况其他地方,自己要想在军中有所建树,离不开这些人的支持。

    白家的钱财自己必须拿到手,顺便杀鸡骇猴,告诉那些人,贾家依然还是两年前那个贾家,不是谁都能来撩虎须的,伸手就要挨打!

    想到这里,用笔在万寿镇重重打了一个叉,对站在边上的贾福命令道:“从营中挑选十名手脚灵活、头脑机灵的军卒,你亲自领着他们前往万寿镇,将那里的情况查明清楚,特别是周边的小径和水道,还有,核实一下这封信里面的信息,不可有一点差错。”

    说着,将那封信递给了他。

    “三爷放心,小的一定办到!”

    贾福接过那封信看了看,接着转身走了出去。

第8章黛玉进京

    经过十余年的施工,京杭运河北边的起点从通州改到了东便门和朝阳门之间,这大大缩短了进京的路线,东便门卸货,朝阳门停靠客船。

    永定河,一艘三层的官船行驶在河面上,桅杆上,挂着偌大的一面旗帜,上书:江南大营。

    这便是送黛玉进京的贾珝的官船,因为贾珝本人不在船上,所以不能悬挂他的令旗,为了他们能够一路畅通无阻的赶到神京,贾珝便想到了这个办法,当然,没人会为了这么点小事情去深究。

    贾琏和贾雨村并立站在船头上默默地望着遥遥在望的神京城。

    贾雨村叹了一口气,“一别多年,终是又回到了这个梦想初地,也不知此次能否....唉!”

    贾琏淡淡一笑,“万事讲究机缘,是你的跑不了,不是你的也强求不得。你学学我,看开点。”

    贾雨村哈哈一笑,大声说道:“二公子乃性情中人,而我却是个俗人,功名利禄就是此生追逐的目标,一入功名,便很难再挣脱出来。”

    贾琏没有搭腔,只是眼中闪过一抹嘲讽之色,那日在淮安,贾雨村的言行可谓是颠覆了他的三观,二甲进士也不过如此。

    贾琏的反应贾雨村都看在眼中,不过并没有生气,反而淡淡一笑,摸了摸怀中的那封举荐信,又想起那位荣国府的三公子,眼神中露出一丝钦佩,这是一个狠人,小小年纪竟能前往军中拼搏,还是前往倭患匪患严重的浙江卫所,不得不令人钦佩,对别人狠不算什么,对自己狠,那才是真的狠啊!

    不到十六岁的游击将军,还入了当今的眼,又想起这一两年的朝局,此子前途无量啊!

    想到这里,瞟了贾琏一眼,又想到那个传言中酒色无度的贾赦,也许,自己可以通过贾赦与那位搭上关系。

    .....

    荣国府,东路院,贾赦书房。

    今日难得,贾赦没有和一群姬妾饮酒作乐,而是面无表情正襟危坐在书案边看信。

    贾贵正恭顺地站在一边,为了不耽误贾珝的事情,他还没等贾琏等人下船便赶回了荣国府,将贾珝的那封信交到了贾赦的手中。

    贾赦将信合上随手扔在书案上,看了一眼贾贵,问道:“你们少爷在江南大营过得怎么样?”

    贾贵微微一笑,说道:“回老爷的话,一切安好,三爷说了,叫老爷不必忧心,年底前,三爷会回京。”

    贾赦:“哦?”

    贾贵不答,只是苦笑了一下。

    贾赦也不在意,端起身边的茶碗喝了一口,润了润喉咙,又仔细打量了贾贵一眼,接着说道:“你瘦了,也黑了。费心了!”

    贾贵扑地跪下,大声说道:“老爷这话折煞小的了,照顾三爷是小的的本分。”

    贾赦点了点头,摆了摆手,“起来吧。珝儿在信中说了,你回家待两天再回去,另外,你去账房找吴新登,就说你们三爷的话,赏你五两银子。”

    “多谢老爷和三爷的恩典。”

    贾贵又叩了个头,站了起来。

    贾赦露出了一丝笑意,“不必如此,你们替老爷我照看珝儿,本老爷心中也是感激的。回去好好歇息,临走前过来一趟,有封信要你带去。”

    贾贵大声应道:“是!”

    望着贾贵消失的背影,贾赦有些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在屋中踱着步子,出神地望了那封信片刻,走到门边,大声喊道:“去,叫你们太太来!”

    不说贾赦接到贾珝的信之后一通忙活,朝阳门码头,贾琏也带着林黛玉坐上了早已等候多时的车轿,一路上顺风顺水,一行人很快便到了宁荣街,贾琏领着贾雨村从侧门进府,同时派人去请贾赦和贾政。

    西角门边,两扇小门早已打开,王善保家领着一堆穿红着绿的丫鬟婆子在门内迎接着,王嬷嬷和雪雁刚下轿便被这么大阵仗吓了一跳,王善保家走到轿边隔着轿帘给黛玉请了安,又对着王嬷嬷点了点头,方招呼四名小厮抬轿,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内宅走去,一直到了垂花门前方落轿,四名小厮躬身退出,王善保家上前打起轿帘,扶黛玉下轿,黛玉扶着王善保家的手,进了垂花门,顺着抄手游廊过了穿堂,又走过三间小厅,方来到了贾母所在的院落,荣庆堂。

    院门外,王熙凤带着一干管家媳妇婆子早已等候多时了,原本正在议事厅交代管家媳妇事情,突然接到了便宜婆婆的召唤,本是不乐意,但,一听是贾母外孙女的事情,顿时便上了心,再加上这又是大老爷的令,也不去回明贾母,便放下手中的事情赶来迎接。

    见如此大的场面,饶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的黛玉还是吃了一惊,她的目光更是投向了走在最前面的少妇,她年纪约二十岁,身上月白缎子袄,青缎子掐银线的褂子,白绫素裙,头上都是素白银器,黛玉立时明白,这位和她是平辈,该是哪位嫂子。最吸引人的便是她的那双丹凤三角眼,虽是面上含笑,但黛玉心中明白,这位嫂子是个性格刚硬之人。

    “这是琏二奶奶。”

    王善保家小声对黛玉说道:“姑娘小心点。”

    黛玉点点头,知道这是贾琏的媳妇,二舅母王夫人的内侄女王熙凤,盈盈向王熙凤施了一礼,“二嫂子。”

    王熙凤忙上前扶住黛玉,上下细细打量一番,笑道:“难怪老祖宗天天口头心头一时不忘,妹妹竟是这样标致的人物,我今儿算是见着了!这,真真是九天上的仙子落凡了!”

    说着,又忙携黛玉的手,“妹妹来了这不要伤心想家,或有委屈之处,只管说,想要什么吃的、什么玩的,只管告诉我;婆子丫鬟们不好,也只管告诉我,不要外道才是。”

    一面又问王善保家,“姑娘的行李东西可搬进来了?”

    王善保家:“回琏二奶奶的话,太太已经带人将先姑太太以前的小院给收拾出来了,东西已经命人送过去了。”

    说到这,停了一下,又道:“这是老爷的意思。”

    王熙凤脑子里“嗡”的一声,贾母的话她可是记在心里,那是想将黛玉和宝玉一起养在自己的身边,如今大老爷横插一脚,这其中肯定有什么事。

    王熙凤心中突然涌起了一股八卦之心,人都有好奇心,更何况是掌控欲极强的王熙凤。

    这时,一个模样标致的小媳妇走了过来,笑道:“奶奶,姑娘一路舟车劳累,以后有的是时间说笑,这会子,老太太还在等着呢。”

    “这是平姑娘。”

    边上的王善保家又小声提醒。

    黛玉微微欠身,温柔地笑了笑。

    平儿愣了一下,王熙凤推了她一把,回过神来,忙回礼道:“姑娘,这可使不得....”

    旁边的王熙凤撇了撇嘴,又携黛玉的手,笑道:“咱们快进去吧,不可让老祖宗久等了。”

    荣庆堂内,得到消息的贾母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走下了高台,正巧王熙凤携着黛玉进来,看着面前柔弱的少女,贾母怔了一下,眉目间依稀可以看出小女儿的模样,这让她一瞬间感觉女儿又回到了身边,片刻又回过神来,想起女儿的早逝,既心疼又无可奈何,不等黛玉拜见,便一把搂入怀中,心肝儿肉叫着大哭起来。

    邢夫人、王夫人等人生怕贾母哭伤了身子,忙上来劝解,祖孙俩抱在一起哭了半晌,又想起其他人,一一介绍与黛玉认识,不多时,迎春姊妹也赶了过来,王熙凤又连忙将三人介绍给黛玉认识,看着面前一样装扮,容貌具佳,活泼跳动的三春姐妹,黛玉也是十分高兴,自从弟弟夭折,她便是独自一人,很是孤独,如今一下子多了三个小姐妹,心中的忐忑不安也少了许多。

    看着围在一起说笑的几人,贾母笑得慈眉善目,忽然想起了什么,对王夫人问道:“宝玉呢?怎么不见宝玉?”

    听了这话,坐在旁边的王夫人神色颇不好看,紧握手中的佛珠,笑道:“宝玉去庙里还愿了,想来要很晚才回来。”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了丫鬟的禀报声:“宝二爷回来了!”

第9章宝玉挨打

    一语未了,只听外面一阵脚步声响起,一位年轻的公子快步走了进来,只见他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穿着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束着五彩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缎排穗褂,蹬着青缎粉底小朝靴。

    打扮的十分风骚。

    大圆脸,俊美得几乎不像一个男孩子,身上脂粉气太重了,唯一吸引人的便是他项上的金螭璎珞,上面系着一块美玉,看到这块玉,黛玉立时想起这个少年的身份,二舅舅家那个衔玉而生的表哥,贾宝玉。

    “老祖宗!”

    “好好,你来的正巧,还不见过你妹妹。”

    贾宝玉刚进屋便看见了与迎春姊妹说笑的黛玉,便料定是打扬州进京的先姑太太之女,一双水灵灵的大眼不由打量了一下黛玉,走上前去,好奇地问道:“好生奇怪,倒像在哪里见过一般?”

    “宝玉。”

    王夫人气得脸色发白,低声喝道:“莫要浑说,小心告诉老爷打你!”

    宝玉勃然变色,“我....看着面善,所以....”

    贾母笑道:“这样更好,你们以后要和睦相处,不要闹矛盾才是。”

    闻言,黛玉微微欠身,并没有说话,对于一直盯着自己打量的宝玉,她实在是升不起一丝好感,若不是他的眼神清澈无邪,恐怕以为遇见了登徒子,心中暗道:以后定要离此人远些。

    不禁想起那个谜一般的三哥哥,内心又产生了好奇。

    因为是从朝阳门码头弃船进城,所以时间还早得很,王熙凤命丫鬟婆子端来水果点心,一群人坐在荣庆堂内说笑,宝玉又凑到了黛玉跟前,笑道:“妹妹今年几岁了?可曾读书?不知尊名是哪两个字?可有表字?”

    如此无礼的行为,令黛玉对宝玉的观感一下子落到谷底,小脸一沉,也不答话,转过脸与边上的探春说笑。

    “.....”

    见状,宝玉愣住了,这些年贾母的溺爱,让他习惯了别人的顺从和忍让,哪里碰过这么一个软钉子,看着黛玉和迎春三人有说有笑的,急得一脸汗,却又说不出话来。

    忽然,伸手摸到了胸口的通灵宝玉,一把拽下来,就狠命地摔了出去,骂道:“什么劳什子东西,还说‘通灵’不‘通灵’呢!好不容易家里来了个神仙似的妹妹,竟不理我,我要你有何用!”

    黛玉愣在那里。

    迎春姊妹有些担忧的看着黛玉。

    周遭人全是大气不敢喘,要知道,以往但凡宝玉摔玉,都是闹得个鸡飞狗跳,所有人不得安生。

    贾母霍地站起身,将宝玉搂在怀里,“孽障!你生气,要打人骂人容易,何苦摔那命根子!”

    说毕,又大声道:“还不将玉找来!”

    众人听了如蒙大赦,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纷纷散开去找寻那块通灵宝玉。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丫鬟的禀报声:“大老爷,二老爷来了!”

    众人皆一震!

    王夫人的脸也不自在了。

    话音刚落,贾赦、贾政走了进来,看着慌乱的荣庆堂,二人都是一愣,接着目光都向躲在贾母怀中的宝玉望去,贾母不动声色地把众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说道:“不年不节的,你们过来做什么?”

    贾赦咳嗽一声,解释道:“刚刚我和二弟带人去将梦云轩小花园和珝儿小书房之间的月门给封上了,没封死,就是两边各装上了一扇门,钥匙也用铜水灌死了。”

    贾政瞪了宝玉一眼,接着道:“外甥女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婆子丫鬟也命管家指派好了,另外,又将之前封起来的后廊给打开了,这样外甥女早晚来荣庆堂给母亲请安也方便。”

    贾代善在世之时,荣禧堂是贾母的住所,东跨院,也就是贾赦口中的梦云轩和贾珝的小院与书房,正是在荣禧堂和贾赦院的中间,后来贾母将贾敏的住所给封了起来,只留下小花园和小书房给贾珝用,因为没人走动,王夫人便命人将贾敏闺房通往贾母后院的后廊给封了起来。

    听了这话,贾母有些犹豫了,原本她的想法是将黛玉和宝玉一起养在膝下,当然,她也有着自己的小心思,只是,贾赦二人将一切都安排好了,况且那里是黛玉母亲以前生活的地方,还有着一个小花园,怎么看都合适....

    宝玉一听这话急了,“老祖宗,您就将妹妹留在这里和我一起住吧。”

    贾政面色一沉,喝道:“该死的孽障,嚷什么嚷?”

    贾母连忙拍了拍宝玉的肩膀,又对黛玉招了招手,“还不见过你两位舅舅!”

    王熙凤忙拉着黛玉过来给贾赦、贾政二人见礼。

    二人刚絮叨了两句,贾母便开口了,“你们去吧,让我们自自在在的说会话。”

    就在这时,宝玉的贴身丫鬟袭人终于找到了被摔在角落里的通灵宝玉,双手捧着就打算送去给老太太,刚走两步,忽然贾政的声音传来,“拿过来。”

    贾政的话,袭人不敢不听,低头将手中的玉递了过去,看着面前的通灵宝玉,又望向躲在贾母怀中的宝玉,旋即看向一身素雅孝服的黛玉,瞟了王熙凤一眼,贾政脸上飞快地掠过一丝欣慰,旋又凝肃,因为宝玉这一身打扮太招眼了,这对深受儒家思想熏陶的贾政来说,根本难以接受,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贾赦抚须笑道:“宝玉还是个孩子,以后多读点书就好了。”

    大堂里霎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面色平静的贾赦,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老大!”

    贾母脸色一僵,不悦道:“有你这么做大伯的么,不劝劝你二弟,总是想着架桥拨火儿,要是没事,回你的院子里去,我这里不需要你伺候。”

    贾赦笑着摇了摇头,对贾政说道:“走不走,雨村还等着呢!”

    听了这话,贾政的脸都绿了,刚刚在荣禧堂,那贾雨村满嘴都是三公子如何如何,再不就是贾琏为人处世如何,整的贾政都快要自闭了,怎么好孩子都是别人家,心中苦闷,却又不好当着老太太的面发火,毕竟他非常的孝顺。

    为了缓解气氛,王熙凤笑道:“老祖宗,林妹妹一路舟车劳累,也该歇息一下,我先带她去歇息。梦云轩天天都有人打扫,一应物品都是新的,老祖宗不用担心。”

    贾母明白王熙凤的意思,点点头,又对迎春姊妹说道:“你们陪着林丫头一起去吧,好好陪她说会话,晚上我让人去接你们过来吃饭。”

    “老祖宗,我也要去,我们一起陪林妹妹解闷,以后一起玩。”

    宝玉急了,直接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

    荣庆堂猛的一静!

    贾赦哑然失笑,又想起贾珝的信,心道,又是一个色胚,不过,他没有多余的心思想事情,因为荣庆堂已经炸了锅,贾政不顾贾母的阻拦已经将宝玉拖拽出去了,听着外间传来的惨叫声,贾赦顿感心中舒爽,忽然,感觉一道目光落在了身上,面色一僵,不用看就知道是贾母。

    贾赦干笑一声,“那啥,儿子有事先告退了,前面还有客人要招待。”

    说完,也不多留转身大步离去。

    “这个逆子!”

    贾母一脸气愤,这时外间又传来宝玉的惨叫声,哪里还坐得住,一叠声喊道:“逆子,先打死我,再打死他,岂不干净了!”

    边说边快步走了出去。

    一屋人的脸色全都变得很微妙,黛玉也是怔在那里,这时,探春低声说道:“姐姐莫担心,以后住长了你就清楚了。”

    说着,自己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

    黛玉惊呆了,也许以后的日子会非常的精彩,比如这种场面....

第10章再打呆霸王

    转眼又是半个月过去了,金陵宁荣街这时已一片肃静。

    应天府捕头正紧张地站在荣国府仪门外紧望着仪门内。

    终于,金陵荣国府管家金彩从仪门内走了出来,那捕头连忙问道:“金管家,三爷怎么说?”

    金彩淡淡地笑笑,伸手一指门外说道:“咱们边走边说。”

    说着便大步向府门走去。

    那捕头有些尴尬,不过也不敢有任何怨言,快步跟了上去,不一会,二人来到了宁荣街上。

    那捕头一时有些为难了,不明白,贾家这是何意?

    “这是五两银子,你拿着。”

    金彩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递给那捕头。

    那捕头忙伸手去接,“多谢金爷!”

    “听我说完。”

    金彩突然将手撤了回来,“拿了银子,这件事情就要烂在心底,不能和任何人说起....”

    “金爷,您放一百二十个心,就是不替您老保密,小的也担心自己的小命不是。”

    金彩还没说完,那个捕头便急了。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

    金彩端严了面容,“金陵是大明朝的陪都,南直隶那是四王八公的地盘,你,明白么?!”

    那捕头琢磨了半晌,似乎明白了,“金爷放心,小的一定严守秘密。”

    金彩笑了,“明白就好,要是以后有人问起,想好了再说。”

    那捕头想了想,跨上自己的马向府衙方向驰去。

    望着那捕头远去的背影,金彩撇了撇嘴,不清楚贾珝为何要给这个骗子五两银子,十天前,贾珝让他找人查一查白家的贩卖私盐的罪证,还是光明正大的查,让所有人都清楚,贾家就是要找盐商白家的麻烦,就是要搞他。

    有些人认为贾珝如此大张旗鼓的闹腾就是为了逼迫白家低头服软,亲自上门道歉,但金彩清楚,事情没这么简单。

    那捕头刚刚来报,说是他在扬州巡防营当差的亲戚给他递来了消息,白家正在贿赂巡防营的军官,想让他们领兵驻守万寿镇。

    对于这种消息,金彩嗤之以鼻,要是没有贾珝升任江南大营游击将军一事,金彩还会听一听,但有了这件事情,他根本不相信会有人敢给白家提供帮助,特别还是军方。

    打发了金彩之后,贾珝又光着膀子在院子里练功,时光飞逝,一眨眼大半个时辰过去了,贾珝的锻炼也接近了尾声。

    贾福满头大汗从院门进来了,也不好打断贾珝练功,在他身后站住了,默默地等着。

    贾珝又练了一会,收了功,方问道:“什么事?”

    贾福慢慢走了过来,想了想,直接道:“那个冯渊真的死在了薛蟠的手中!”

    贾珝抬起了头,望着远方,像是对贾福,又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这难道就是墨菲定律....”

    贾福愣了一下,接着说道:“三爷,不知这位薛家大爷是没脑子,还是嚣张跋扈习惯了,打死了人,竟然还带着一众豪奴大摇大摆的前往秦淮河喝花酒,这也太....”

    贾珝淡淡一笑,“你以为他真的傻,只是嚣张跋扈惯了而已,这里是金陵,薛家的大本营,虽说薛家衰败了,但是四大家族同气连枝,再加上王子腾又出任了京营节度使,就是郡王也要给他三分薄面,再说了,如今我又来到了金陵,手握军权,他更加肆无忌惮。”

    贾福也笑了,“看来这位呆霸王是将三爷当成护身符了,要不要让人警告他一下?”

    贾珝点点头,“四大家族同气连枝,一向共同进退,还有亲亲相隐,另外,我打算中秋之前回京,目前适合我去的只有两处,一是禁军,另一个就是京营,如果去了京营,我需要王子腾的支持,虽说他目前还没有完全掌握京营,但,还是能给我带来不小的助力。”

    贾福却犹豫了,“三爷,这是否会给您的名声....”

    贾珝诡秘地笑了笑,“你以为没有我,就有人能将薛蟠绳之以法?”

    “....”

    贾福脑子有些跟不上了,又不能够不跟上话茬,便把两眼翻了上去,在那里胡思乱想着。

    贾珝转过身来,又习惯地背着手在院内踱起步来,“不过你说的也不错,必须要给薛蟠长点记性,最起码让他乖乖地躺一段时间。”

    说到这里,略一沉思,便笑道:“你带人前去将他从花船上拖出来,当着所有人的面用鞭子抽他,最少让他在家躺上个把月。告诉他,再敢胡作非为,腿给他打折了!”

    贾福大声应道:“三爷放心,肯定给这个薛家大爷一个难忘的教训。”

    另一边,薛蟠刚刚被老管家带人从花船上硬拽了下来坐在茶摊边,这时他也已经酒醒了,虽说人不是他打死的,但,那些小厮总归是奉了他的令,此刻还是有些后怕,当然,他不是怕惹上人命官司,而是担心会被舅舅王子腾责骂,前不久王子腾从神京寄来了一封信,信中又是将他训斥一通,他这才明白,那个贾珝向舅舅王子腾告了状。

    个囚攮的,背后下黑手,果真不是个好人,呸!

    将手中的茶碗往桌子上一搁,从长凳上站了起来,望了秦淮河上的花船一眼,骂道:“娘球的!”

    接着接过小厮手中的马缰,翻身上马,铁青着脸,慢慢往前走着。

    就在这时,迎面一彪骑士飞驰而来,那马队渐渐驰近,正是贾福等人。

    薛蟠的心一咯噔,急忙勒住马,静静地看着越来越近的马队。

    瞟见贾福那似笑非笑的眼神,薛蟠暗道不妙,一拽马缰就打算转道,乎听贾福高声道:“薛大爷...”

    话音未落,贾福便领着一队骑马挎刀的军卒将薛蟠主仆一行人给围了起来,边上的百姓都兴奋地围观起来。

    薛蟠脸一沉,“你要干什么?本大爷家中有事,不与你计较,还不将路让开。”

    贾福:“哟嗬!薛大爷什么时候关心家中之事了?当真是奇闻啊!”

    “哈哈哈....”

    一些围观的百姓纷纷大笑出声。

    “.....”

    薛蟠闻言,筋都暴起来,急得一脸汗,却又说不出话来。

    见薛蟠面色涨红,贾福又道:“薛大爷是个体面人,弟兄们也是奉命而为,还请薛大爷配合,不要让大家为难,否则....”

    那老管家见状上前来,拱手道:“小将军,都是亲戚,还望您看在两家的情分上高抬贵手,待小老儿回明主母,定亲自登门赔礼道歉,一应罪责薛家承担,不会让小将军为难。”

    说着,一揖到底。

    看着这位须发苍白的老管家,贾福的脸上显出了无穷的感慨,接着,手一挥,一名军卒翻身下马将老管家给扶到了一边,紧接着,几名如狼似虎的军卒上前将薛蟠从马上架了下来,从边上茶摊上取来一条长凳,未等薛蟠反应过来便将他按在长凳上,这时,贾福已经拎着一根长鞭走了过来,“放肆,你们要干什么....啊!”

    “啪”

    随着一声清脆鞭响,薛蟠发出杀猪般惨叫,众围观百姓都兴奋地拥了过来,从来只见呆霸王打人,没成想有生之年竟能见到呆霸王被人按在凳子上鞭打,还是在秦淮河这么个地方,随着一声声鞭响和薛蟠的惨叫声传来,百姓们更兴奋了,争先恐后,挤上前观看。

    “一十三!”

    “....”

    “二十一!”

    “....”

    “小将军,不能再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

    那老管家高声喊道。

    围观的百姓齐声喊道:“打,接着打!”

    闻言,贾福又气又恼,可见薛蟠已经昏死了过去,一时犹豫起来,贾珝的命令是三十鞭,可如今还差六鞭,可不要小瞧这区区六鞭,搞不好会打残了他,可贾珝的军令又不能不尊,这时,那老管家冲了过来扑在贾福脚下,悲泣道:“小将军,要打就打老朽吧!”

    贾福一怔,转身对那群抱头蹲地的薛家豪奴说道:“找块门板将你们家大爷抬走。”

    说着,将手中那根黝黑的长鞭递给边上的军卒,喝令道:“将军军令不可违,但不能再打了,剩余六鞭我受了,因为违了军令,再罚六鞭,打!”

    那军卒苦笑着看着贾福,不敢动手。

    贾福大怒,抢过鞭子一脚将他踹开,又命另一名军卒,无奈,那军卒只能在贾福背上一阵乱抽,看的边上围观百姓面面相觑。

    十二鞭打完,贾福转身对那老管家大声说道:“我们将军还说了,以后要是在胡作非为,打折他的腿。”

    说着转身离去。

    有些围观的百姓反应了过来,不禁替枉死的冯渊叹息一声。

    .....

    薛家,薛蟠卧房内。

    宝钗搀扶着薛姨妈,看着趴在床上的薛蟠,边上是退换下来的衣服,上面血迹斑斑。

    刚上完药的薛蟠伏卧在床上,嘴中骂骂咧咧说道:“囊球肏的,下手可真狠,大爷我不报此仇....哎呦...”

    薛姨妈见薛蟠躺在床上还在说如此混账之话,猛然一声怒喝,“该死的孽障!瞧瞧你干的好事,你怎么能命小厮将那冯渊给活活打死...这可是人命官司,你让我和你妹妹该怎么办....”

    说到这里,薛姨妈不由心生悲切,哭泣起来。

    “母亲,别哭了,儿子知道错了....”

    薛蟠看着哭泣的母亲,满脸无奈,一边哀求,一边给妹妹递去眼色。

    宝钗叹了一口气,上前扶住母亲,劝道:“妈,别哭了,仔细哭伤了身子。”

    “我能不伤心吗?这可是人命官司,咱家如今又是这个光景,要是应天府....呜呜....”

    宝钗见薛姨妈如此模样,只得说道:“这件事应天府应该不会登门拿人了...”

    薛姨妈蒙住了,宝钗将她从老管家口中得知的消息又给薛姨妈分析了一遍,顿了顿,又道:“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要借着那位的威压将应天府上下打点一二。”

    说到这,停了一下,方道:“我代母亲给那位写一封信,另外礼是千万不能送,至于那位代哥哥受刑的贾家奴仆,先送去上好的疗伤药,事后再双倍补偿。”

    薛姨妈望了望宝钗,又望了望趴在床上的儿子,叹声道:“我的儿,只是苦了你了。”

第11章火烧万寿镇

    金陵宁荣街,荣国府,外书房。

    贾珝放下手中的书信,慢慢地抬起头,望着薛家的老管家。

    那老管家双手放在膝上,极规矩地坐着。

    贾珝默默地点头,多亏有了这些人,否则薛家早就彻底衰败了,虽说其他几家也给与了一些帮助,但,主要还是靠这些老人在支撑着。

    想到这,又望向了书案上的那封信,一手小楷写得极为漂亮,字体清秀飘逸,内蕴筋骨。一看便知这封信出自女孩子之手,想来该是那位宝姑娘了。

    坐在那里的老管家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动几下,瞟见贾珝执笔蘸墨,心中一松,终于结束了。

    贾珝淡淡一笑,将手中笔放下,把信笺折好放进信封中轻轻地往书案前一推,“将这封信带给你们家姑娘。”

    那老管家一怔,充满询问的眼光紧紧地盯着贾珝。

    贾珝呼地站了起来,“你没听错,这封信是给你们家姑娘的。”

    那老管家连忙站起,走上前去,小心地接过那封信,说道:“那,小老儿就告辞了。”

    说完,扭转身就走。

    贾珝:“站住。”

    那老管家一只脚刚踏出门,怔在那里。

    贾珝:“告诉你们家姑娘,我最近不在金陵。”

    那老管家应了一声,没有转身,径直走了出去。

    就在这时,管家金彩走了进来,禀报道:“三爷,镇守府的总管太监钱峰来了,人正在客厅等着。”

    贾珝点了点头,这个老太监之前去了神京,刚回来就来找自己,看来林如海的奏折被准了,想到这,径直往外走去。

    客厅外,随着钱峰而来的一队番子挎着刀一字排立,对面则是一队同样挎刀而立的贾珝麾下护卫亲兵。

    “钱总管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莫要怪罪!”

    钱峰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站起身忙拱手道:“贾将军客套了,都是为陛下效力,没必要客套。”

    听他这么说,贾珝笑了,朝贾福望了一眼,贾福转身领着护卫下去了,那些番子也在钱峰的示意下走了出去。

    二人寒暄两句,钱峰直接从怀中掏出一个奏折匣子,双手捧着,对贾珝说道:“贾将军,这是陛下的手谕。”

    贾珝强自抑制喜悦和激动,忙对着皇宫的方向拜了拜,忽听钱峰笑道:“贾将军不用跪了,这是陛下的手谕,没这么多繁文缛节,心意到了就可,关键是要心诚!”

    贾珝笑了笑,接过那个匣子,放在案几上打开了,从中捧出一本明黄色的奏折,展开一看,脸上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激动的神色,接着把奏折放回匣子,对钱峰问道:“敢问总管,陛下是否有其他嘱咐?”

    钱峰把这一切都看在眼中,微微一笑,道:“陛下确实还有一句话要杂家带给贾将军。”

    说完,眼光又落到了那个匣子上,不等贾珝跪地听训,便道:“不用跪了,就是陛下的一句话,陛下说了,这份手谕你就留着吧。”

    贾珝愣了一下,静静地望着那份放在案几上的手谕,原以为这份手谕只是让自己瞧上一瞧,没想到,这位天佑帝远比自己想象中要有担当,有气量,这是在告诉自己,不会将自己当做一枚用完就丢的棋子,当然,一旦真的出了事,他有一千一万种方法让自己不将这份手谕拿出来。

    钱峰坐回椅子上,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润润嗓子,方又说道:“此次,杂家会带人跟着将军一起行动,凡是意图阻拦坏事之人,斩!”

    贾珝默默地点了点头。

    这时,钱峰放下手中的茶碗,又道:“贾将军放心,来时杂家和应天府打过招呼了,薛家的案子压一压,事后,贾将军可以慢慢处理,不急!”

    听了这话,贾珝微微一笑,算着日子,贾雨村该要来金陵了,好人呐!

    ......

    万寿镇,远远地,可以看见青砖高墙上有着一群持枪挎刀的壮丁打着火把在巡视着。

    距离万寿镇两里不到的地方,贾珝和钱峰正在打量着万寿镇,钱峰放下千里眼,“小镇的大门会由潜伏的密谍打开,接下来就看贾将军的了。”

    贾珝看了看万寿镇,点了点头,“总管放心。”

    说完,贾珝一马当先向万寿镇驰去。

    一众江南大营的军卒紧随在后驰去,钱峰也招呼身后的番子跟上前去。

    万寿镇,白家大院客厅内,白家家主心潮起伏,猛地站起身,走到门边,高声道:“去,将黄把总请来。”

    不一会,扬州巡防营黄把总带着一队兵丁赶了过来,问道:“白家主,这是怎么了?”

    看着持枪挎刀的巡防营兵丁,白家主这才定下神来,对黄把总说道:“我这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感觉要出事。”

    黄把总见白家主如此,脸上不大高兴了,不过,他也是奉命行事,也不好得罪白家,便拱手道:“白家主多心了,我们巡防营是官军,杀官军如同造反,想来那贾家就算再胆大,也不敢如此行事。”

    白家主眼一亮,走到黄把总面前拱了拱手,“这一段日子就有劳黄把总和诸位了。”

    说着转向那些巡防营的兵丁,大声说道:“此间事了,每人五十两辛苦费,杀一个劫匪,一百两,老夫已命管家备下酒菜,一会儿巡逻完毕,诸位敞开了吃喝。”

    黄把总笑了笑,“如此就多谢白家主了。”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和奔跑声,接着便是喊杀声和惨叫声!

    白家主下意识一颤!

    黄把总脸一沉,没想到贾家真敢来,低声对身旁的兵丁说道:“放信号。”

    “嗖!嗖!嗖!”

    随着那兵丁将爆竹的捻子点燃,三支爆竹在万寿镇的上空炸响,三朵璀璨的火花照亮了夜空。

    黄把总大吼道:“坚持住,一炷香的功夫,巡防营的兄弟就能赶来支援。”

    白家大宅外,贾珝和钱峰望着天空炸开的火花笑了,不会有巡防营的人赶来,半个时辰前,江南大营的兵马围了扬州巡防营,金陵兵部的官员已经拿了巡防营的大小军官,罪名,吃空饷喝兵血,死罪!

    望着源源不断涌进白家大宅的军卒,贾珝缓缓拔出了腰间的雁翎刀,冷笑一声,喝道:“白家勾结水匪截杀朝廷官员家眷,蓄养豪奴打手,意图聚众谋反,统统杀光,不许走脱一人!”

    说着,一夹马腹挥舞着雁翎刀向前杀去。

    贾珝挥手落刀,左劈右砍不停地收割着白家护院家丁的性命,贾福率领一彪亲兵紧紧护卫着。

    贾珝带着江南大营的精兵将白家主和黄把总以及最后的护院家丁、巡防营兵丁围在了院子中,整个院子被火把照得通明!

    黄把总大吼道:“姓贾的,老子是朝廷命官,奉了军令前来白家,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你这是在造反,识相的快快离去,否则巡防营的主力一到,你们将插翅难飞!”

    贾珝没有搭腔,对着身后喊道:“钱总管!”

    话音未落,钱峰在一队番子的簇拥下策马缓缓走来。

    黄把总惊呆了,看了看钱峰,又看了看那些番子,心知大事不好,反手一记耳光抽在了身旁的白家主脸上,打得白家主晕头转向!

    贾珝也呆了,这是什么操作?

    黄把总上前一步,跪倒在地,“小人也是奉命行事,不知这其中的事情,还望您,您能饶了小人这条狗命....”

    边说边磕头,磕头声嘭嘭响...

    钱峰仰天大笑,接着手一摆,一群如狼似虎的番子冲上前将黄把总和那些已经放下武器跪倒在地的巡防营兵丁给拖了出去,又对贾珝说道:“咱们各自处理!”

    白家主这时已回过神来,心知完了,咬牙道:“贾将军,小老儿自知罪孽深重,只要您能放了小老儿的家小,白家百年的财富就都是您的了,还有....”

    话未说完,一直利箭迅速穿透了他的喉咙,他喉头发出‘咯咯’的声响倒下,双眼圆睁....

    贾珝冷笑了一声,“糊涂,杀了你一家老小,这些也都是我的。”

    说着,把手一举,“将所有地方统统仔细搜查,除了钱财宝物留下,其余全部处理掉。”

    半个时辰后,一箱箱装有钱财宝物的箱子被堆积在了白家大宅外,所有的财物全部被搜刮一空,这时,贾福走到了贾珝的身边,小声道:“三爷,拿到了。”

    贾珝这才点了点头,经过小半个月的查询,终于得知了一处不为人知的白家藏宝之地,据说,藏着一批价值两三百万两的财物,之所以不给白家主开口的机会,贾珝就是想独吞这批财物。

    贾珝:“放火!将白家大院统统烧光,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第12章凄苦的贾雨村

    金陵应天府衙门,后堂。

    “赵师爷呢?怎么还没来?”

    贾雨村气急败坏地直拍桌子。

    一衙役:“回大人的话,已经派两拨人去找了....”

    贾雨村眼一寒,“再派,找不着就不用回来了!”

    那衙役一震,“是!”应声匆匆走了出去。

    贾雨村大步地来回走着,走到门口突然停住了,仰天长叹一声,又转身走回了椅子上坐下,一拍桌子,又站了起来,“去,去荣国府看看贾将军还从军营回府了?”

    一脸阴沉的贾雨村又坐回了椅子上,昨日他刚刚上任应天府尹,原本打算先去荣国府拜访贾珝,之后再去巡抚衙门拜访上官,然而还未来得及出门,便被一则消息给打蒙了,扬州府传来了消息,前日,万寿镇的白家被人给灭了满门,不仅财物被洗劫一空,白家大宅更是被大火焚毁。

    这件事在应天府闹得沸沸扬扬,不少人都在猜测这是贾家那位动的手,相较于外面人的猜测,贾雨村笃定这就是贾珝下的手,另外,为了不引起百姓的恐慌,巡防营那百余兵丁被杀的消息并没有对外透露,杀官如同造反,更何况杀的还是一支成建制的官军,可是,此事不说扬州府巡防营,就是兵部都没有消息传出来,这让贾雨村心惊不已,因为他明白,此事背后牵扯了诸多的势力,贾家只是其中之一,看来,白家百余年的财富被权贵们给收割了,说不得,这里面还牵扯到了皇室,因为那支被屠戮了的兵丁,勋贵们在胆大,也不会明目张胆的屠戮官军,因为这是造反之罪!

    贾雨村满脸的茫然,他之前因为没有靠山被人给告倒了,好不容易搭上贾家,他可不想屁股下的官椅没做热就被人给赶走,可是,这么大的事情,不给个说法,不说巡抚衙门那边,就是这应天府数百万百姓都不好交代,还有那些嚣张跋扈的盐商。

    想到这,他的眼中露出了愤怒的光芒,这群该死的盐商,要不是他们作死,哪里来这么档子事请,等自己熬过这一坎,有他们好看的。

    这件事不好查,也不能查,要是真的不小心查出一些不好的东西,就不是丢乌纱帽这么点事情了,搞不好小命都不保....

    就在这时,那个衙役急忙走了进来,躬身道:“大人,赵师爷找到了!”

    “哦?”

    贾雨村冷笑道:“在哪里找到的?”

    那衙役犹豫了一下,上前低声道:“是在巡抚衙门不远的地方。”

    听了这话,贾雨村的脸更青了,咬着牙狞笑道:“将赵师爷请进来!”

    “是。”

    那衙役不敢多话,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不一会,赵师爷一阵风似的闯了进来,还未来得及拜见,便听贾雨村喝问道:“上衙的时辰,你不在衙门中,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府尹?”

    赵师爷怔了一下,急声说道:“大人,小的是去打听消息了。”

    “哦?”

    贾雨村阴沉着脸坐在上首,“不知打听出什么重要的消息了?”

    赵师爷:“小的是去巡抚衙门打听消息了,大人,什么消息,恕小的不能说,小的也不敢说,只能告诉大人一句话,这件事不能查,查了会死人,会死很多人,不仅是大人,就连巡抚衙门都会被牵扯进去。”

    贾雨村叹了口气,望了望赵师爷,说道:“那,你说本官该怎么办?”

    “拖!”

    赵师爷上前一步说道:“这件事是扬州府按照惯例递上来的大案,按理说要从快处理,但,这件事已经没有了苦主,巡抚衙门不催,金陵刑部也不会插手此事,唯一就是那些盐商和寻常的老百姓,盐商,大人可以不理会,他们如今被盐道衙门和镇守府给盯上了,没有精力来管这件事。至于那些百姓,很好办,大人一边对外宣称正在加派人手侦办此案,一边处理一两个大案,转移他们的注意力,破了案子还能得到民心官声....”

    一片沉默。

    半晌,贾雨村微微一叹,说道:“本官刚来,尚不了解金陵的情况,师爷可知有哪些大案被百姓们关注?”

    赵师爷闻言心里一松,微微抬头看了贾雨村一眼,说道:“金陵作为大明陪都,衙门官府众多,百姓们也是遵纪守法,没有什么案子积压。”

    说到这,停了一下,接着说道:“要说案子,倒也正好有一件,只是,这里面牵扯到了金陵的一个富商,府衙上下都被那家给打点过了,另外,死者家只剩一个老仆,所以此案便被压了下来。”

    贾雨村沉吟了片刻,然后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说道:“身为父母官,当为民做主。这样,你先将此案卷宗取来,待本官细细查看再说。”

    “是。”

    赵师爷应声退了出去,不一会就捧着薛蟠打死冯渊的卷宗走了进来。

    贾雨村眼中闪过一抹诧疑,这个赵师爷对于此事好像有点...也太上心了。

    接过卷宗,贾雨村细细翻看起来,不一会便看完了,指着薛蟠的名字问道:“此人是何身份?”

    赵师爷:“回大人的话,这薛家本是金陵一霸,祖上也曾在内务府当差,可惜后背子孙不孝,丢了差事,如今薛家的生意是一落千丈,一日不如一日,这个薛蟠正是当今薛家家主。”

    贾雨村点了点头,将卷宗合上,两眼紧紧地盯着赵师爷,“说吧,你为何对此案这么上心,这其中又有什么内幕?还是说,你与这个薛家有仇?”

    听了这话,赵师爷身子一颤,立刻跪倒在地,重重地叩了个头,“大人明鉴,这薛蟠在金陵城有个诨号,叫‘呆霸王’,满金陵没有几个良善人家不受到他的欺压,就是小人也是如此。当年就因为小人没有注意碰到了他,就被他命手下豪奴一顿好打,若非小人命大,恐早死于非命。”

    说到这,顿了顿,咬牙道:“实不瞒大人,那冯家也是小富之家,那冯家老仆知晓小人与那呆霸王有仇,便给小人送了五十两银子。只要大人能替小人报了此仇,小人愿意将毕生积蓄和这五十两银子一起献与大人。”

    贾雨村心里一松,望了望赵师爷,说道:“你呀....这样的话以后万不可再说,本官到了此任,肯定会为百姓做主,这样,你先将李通判找来。”

    赵师爷这才完全松了口气,又重重地叩了个头,“是。”

    接着爬了起来,退了出去。

    望着赵师爷消失的身影,贾雨村又将那卷宗打开细细看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

    半个时辰后,应天府大堂,贾雨村坐在上首官椅上,下手两边分别坐着李通判和负责记述案情的小吏,身边站着赵师爷和一个衙役,那个衙役看着跪倒在地的冯家老仆以及刚刚被押来的薛家管事,面上闪过一抹难色,望了望边上的李通判,又望了望赵师爷,干咳了两声,可惜贾雨村没有任何反应。

    贾雨村将卷宗合上,“啪”的一声,惊堂木狠狠地砸在了官案上。

    那衙役吓了一跳,乎听贾雨村喝问道:“哪个是人犯薛蟠?”

    大堂上一片沉寂,李通判和赵师爷促狭地相视一笑。

    众衙役碰了一下目光,都不敢吱声。

    “嗯?!”

    贾雨村一愣,斜了赵师爷一眼。

    赵师爷:“回大人的话,这里面没有凶犯薛蟠。”

    “....”

    贾雨村气得一愣。

    就在这时,那薛家管事大声说道:“大人刚来金陵,也许不清楚这里面的事情,不若先退堂,待大人了解清楚其中利害关系,再开堂审理也不迟!”

    “放肆!”

    贾雨村气得差点跳了起来,一掌击在官案上,呵斥道:“一个商人家的奴仆竟如此嚣张,竟敢咆哮公堂,威胁本官。来人将此人重打五十大板,派人将凶犯薛蟠捉拿来。”

    几十名手执水火棍的衙役和刀笔吏怔在那里。

    李通判和赵师爷又是相视一笑。

    贾雨村一怔,将堂内众人反应都看在眼中,心中微微一惊,沉思片刻,又将惊堂木一拍,“还不快快行刑!”

    大堂内一阵轻微的骚动,站在贾雨村身边的衙役忍不住了,也顾不得尊卑,直接凑到贾雨村耳边,说道:“大人,请先听小的一言。”

    贾雨村微微一惊,瞅着他打量了一番,心中升起一抹疑虑,此人竟有些眼熟,这才说道:“本官有事处理一下,都不许乱动。”

    说着,起身往后堂走去。

    那衙役没有理会赵师爷警告的眼神,低头跟在贾雨村身后往后堂走去。

    二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后堂,贾雨村挥退了小厮,望了这个嘴角长着一颗痦子的衙役一眼,问道:“本官看你面善,咱们可是见过?”

    那衙役笑道:“老爷真是贵人多忘事,把出身之地竟忘了。不记得当年葫芦庙里的事情了?”

    说着,向贾雨村打了个揖手。

    贾雨村一震,这才想起当年之事,忙起身笑道:“原来真是故人。”

    二人说了半晌私话,贾雨村方问道:“这个薛家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如此嚣张?”

    那衙役说道:“老爷刚刚到任,为何要急于审理此案?可是因为万寿镇白家被灭门一案?若是如此,又为何要审理薛家一案?”

    贾雨村没有搭腔,反声问道:“难不成这两件案子有着关联不成?”

    那衙役忙站起身,上前小声说道:“万寿镇背后牵连甚广,但这薛家一案背后同样牵连着几处关系,这其中就有贾家。”

    贾雨村一惊,下意识地伸长脖子往大堂方向望去。

    那衙役接着道:“老爷太心急了,这薛家虽说只是商贾之家,但他背后勾连着神京贾、王、史三家,这薛蟠是京营节度使王子腾的亲外甥,也是荣国府二房太太的外甥,实话和大人明说了吧,这个案子在金陵早有定论了。”

    说着,又将那日秦淮河边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不待贾雨村回过神来,又说道:“这件事情,镇守府的钱总管也打过招呼了,不能审!”

    贾雨村身子向椅背上一靠,沉吟了片刻,然后说道:“看来,本官这是将一块原本已经沉入冷水中的烫手山芋又给捞了起来。你说,本官该怎么办才好?”

    那衙役惊住了,犹疑了好一阵子才说道:“其实,这件案子也不难判,只要大人按照那几位大人的意思办就成,小的还听说了,大人是有了神京贾家的关系才补了这个缺,这么做,岂不是两便!”

    贾雨村被他这么一点,立时惊悟了!

    忽然,又想到忽悠他的李通判和赵师爷,贾雨村的脸又变得难看起来,眼中闪过一抹凌厉的寒光.....

    .....

    薛家,薛姨妈坐在那里暗自抹泪,宝钗时不时抬头向厅外望去,这时,老管家匆匆走来,将一封信递给了宝钗,“姑娘,贾将军的信。”

    宝钗接过立刻打开,只看了一眼便愣在了那里,薛姨妈凑了过来,一看,也怔住了。

    “这...”

    宝钗将那封空白信笺递给老管家,问道:“三伯,您没拿错信吧?”

    那老管家也是一惊,急声道:“不可能,我是亲手从贾将军手中接过信的,中间没有任何停留,不可能出错的。”

    宝钗又将那封信看了看,忽然笑了,对惊疑不定的薛姨妈说道:“母亲,放心吧,没事了。”

    话音刚落,一个婆子匆匆赶来,禀报道:“三管事回来了,衙门判了,那冯家老仆翻供了,说是赵师爷威逼他状告咱家大爷,意图挟尸勒索。新来的府尹判了赵师爷下大狱,说是要流放。又说冯家只有一个老仆,贫弱无助,让咱家再赔付冯家五百两烧埋费。”

第13章小心眼的皇帝

    天渐渐黑了,金彩带着小厮将各处的灯笼点上,大红灯笼用竹竿高高挑起,把大门,把院落都照得通亮。

    贾珝穿着一身宽松的圆领袍服站在客厅门口,仰头望着院中的那株老树,手中捏着一封书信。

    一炷香前,贾雨村派人送来了这封信,这是个性情乖戾之人,既想向自己邀功,又担心太过直白而让自己瞧不起,难为他能写出这样一封信来,要不是知道他的为人,恐怕自己也会如林如海、贾政等人一般被他的外表所蒙骗。

    这场官司一波三折,最终还是冯渊冤死,当初自己本以为不会出现这么个悲剧,可惜,薛蟠奈何不了自己,就把心中的怨气撒到了他的身上,一个无辜之人就这么白白丢掉了性命。

    没了葫芦案,却出了个挟尸敲诈,这个贾雨村还是很有头脑的,竟然想出了这么一个法子。

    最让贾珝惊讶的就是关于甄家之事,贾雨村将当年之事原原本本都写了下来,字里行间透露着他的悔恨,言道自己因为公务繁忙没能照顾好恩人的家眷,非常的懊悔。

    虚伪啊!

    香菱端着茶盘走到了贾珝的面前,贾珝望着正扑闪着两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香菱,有些怅然,转身走回客厅坐了下来。

    香菱一边将茶盘放在案几上,一边将茶碗递给他,“三爷这是怎么了?”

    贾珝端过茶碗一边喝,一边说道:“新任顺天府尹贾雨村当年得过你父亲的接济,他刚送来了一封信。”

    香菱张大眼睛迷惑地问道:“怎么说?”

    贾珝放下手中的茶碗,望向门外,“贾雨村在信中说了当年的事情,这与金管家所查并无出入,只是,你父亲跟随那道人云游四海、行踪飘忽不定,恐一时难有消息。至于甄夫人....”

    香菱当然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婉言答道:“蒙三爷的恩典,我终是脱离了苦海,以前的事就当是场梦吧。”

    贾珝望向了她,等她把话说下去。

    香菱低下了头,轻声说道:“至于母亲,也许这就是命吧。”

    香菱怎么也没想到,多年的期盼会是这么一个结局,父亲出家,母亲也没了,埋藏在心底的那份委屈不禁募地涌了上来,眼泪止不住落下,连忙放下手中的托盘,扭过头用帕子揩泪。

    贾珝虽望着门外,却知道香菱在落泪,对于甄家的遭遇,他也是唏嘘不已,只是没想到,甄氏竟然没能熬到自己派去找她的人,这位可怜的妇人终是在孤苦伶仃之中逝去了。

    命运无常,造化弄人。

    自己又何尝不是?

    当日与钱峰分别之时,他的一句话让自己陷入了迷茫,他说,皇帝很快便会召自己入京,这一下子就打乱了自己的计划。

    想到这,贾珝深深叹了口气,虽说他一直在谋划回京任职,但是,并不希望被皇帝给召回京,因为皇帝不会无缘无故召自己进京,说不得有什么事正等着自己,不过肯定不是好事,好事也轮不到自己。

    香菱将案几上的茶碗放在了托盘上,“天色不早了,我给三爷打水去。”

    说完端起托盘走了出去。

    大堂上只剩下贾珝孤零零的坐在那里出神,稍顷,他站起身将袍袖一甩,转身向后堂走去。

    两天眨眼就过去了,贾珝猜的没错,钱峰这个老太监根本没有去淮安镇守府,而是直接北上来到了神京,此刻正站在乾清宫广场上等待着天佑帝的召见。

    忽然,一个小黄门走过来,小声说道:“钱总管,陛下召见。”

    风尘仆仆的金陵镇守府总管太监钱峰从袖中掏出一张银票塞进了小黄门手中,那小黄门也不推辞,直接收进了袖笼中,低声道:“总管快请吧,陛下这会子正高兴呢。”

    听了这话,钱峰长舒一口气,理了理身上的袍服,快步向上书房走去。

    不一会,钱峰便来到了上书房门外,小心地瞟了站在御案边上的乾清宫总管太监戴权一眼,见他招手,便轻轻地走了进去,来到殿中,将袖中的账册高举过顶,跪倒在地,“老奴前来复旨。”

    “把账册拿过来。”

    天佑帝的目光从奏折上移向了戴权。

    “是。”

    戴权从钱峰手中接过账册,转呈给天佑帝。

    天佑帝接过,飞快地看完了账册,将账册一合,对钱峰不露声色地问道:“怎么样?”

    此言一出,戴权和钱峰皆是一愣。

    天佑帝:“人怎么样?”

    钱峰连忙叩了一个响头,“江南大营游击将军贾珝请老奴给陛下请安,愿陛下万岁!”

    天佑帝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还算有孝心,说说吧。”

    “启禀陛下,此次事情非常的顺利,查抄出赃款共计七百五十六万两白银,三万五千两黄金,另有珍宝无数,还从白家地窖中起获了大量的生铜和精盐,因为时间匆忙,那些白家的庄园、田产还未来得及细算,不过老奴大体估算了一下,折银两三百万两应该没问题。这些财物全部运进了江南大营,风声过后便可运送进京。”

    天佑帝不禁动容,“你辛苦了!”

    钱峰又重重地叩了个响头,“为陛下分忧是老奴的福分。”

    “你这个老货!”

    天佑帝摆手笑道:“一把年纪也难为你了,起来吧。”

    “谢陛下隆恩!”

    钱峰又重重地磕了个头,方半站着起身。

    天佑帝又将账册翻看了一遍,方对钱峰说道:“你歇息一日再回去,朕会下一道旨意,命镇国公牛继宗进京担任兵部尚书一职,那些财物随他的官船一道进京,嗯,先运送一半,至于剩下的,拨五十万两给郡王,其余的....苏州府不是要在中秋给太皇太后敬奉一块太湖石祝寿么,路途遥远,心意朕代太后领了,人就不必亲自来了,让江南大营从长江水师抽调战船将太湖石护送进京,那些财物就顺道送来。”

    话音刚落,又开口了,“就让他送来。”

    钱峰愣了一下,接着跪了下来,“老奴遵旨。”

    天佑帝:“他拿了多少?”

    钱峰沉默了。

    天佑帝:“哑了?”

    钱峰大声地说道:“陛下圣明!贾将军留了一批财物,其中白银八万两,有五万两是许诺给那一千军卒的赏银,这是以陛下恩赏的名义发下去的,另外三万两则是给了老奴,至于贾将军,他只是从白家书房中拿了一批珍藏的孤本,一部分送给了林盐政,另一部分说是他自己收藏。”

    说到这里,从怀中掏出了一沓银票,“老奴不敢有任何欺瞒陛下。”

    戴权走过来将他捧着的银票拿走了,转呈给天佑帝。

    天佑帝扫了一眼,将第一张银票递给了戴权,又对钱峰说道:“如今京城一两银子可以买两石粮食,四口之家一年的花费也不过二三十两,这一千两也够你在金陵花销的了。至于你们私下截留的,朕也就不追究了,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这等事情朕做不出来。”

    钱峰一哆嗦,人僵在那里。

    戴权:“还不谢恩。”

    钱峰这才缓过神来,一边磕头,一边号道:“谢陛下恩典!谢陛下恩典!”

    戴权:“够了。还不谢赏?”

    说着,将那张银票塞进了他的手中。

    “谢陛下赏赐!”

    仔细一看,钱峰紧握银票的手在微微抖着,好似那不是银票,而是催命符,一双眼可怜兮兮地望着戴权。

    天佑帝不动声色地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说道:“你们是朕的功臣,更是大明的功臣,你是朕的奴才,好赏!可是这小子却让朕为难了!”

    说到这里,好似想起桩事情,突然一阵大笑,笑罢,对戴权说道:“都说老子英雄儿好汉,如今儿子倒成了英雄,总不能老子是混账吧!那话怎么说来着....好汉才娶九妻,这样,你去挑选两个漂亮的宫女给贾赦送去。说不定能给咱们的贾将军生几个弟弟妹妹,要不然,这么多钱财该怎么花?!”

    此言一出,戴权和钱峰都是一愣。

    .....

    荣国府,梦云轩。

    黛玉斜靠在窗下的软榻上,手里握着一卷书,有心没心地看着。

    身旁坐着贾母赏赐的丫鬟紫鹃,正拿着一把宫扇轻轻地替她扇风。

    就在这时,小丫头雪雁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急声道:“姑娘,你快去荣庆堂看看吧。”

    “怎么了?”

    黛玉把手里的书往案几上一搁,坐起身问道。

    雪雁犹豫了一下,接着将贾珝立功,皇帝给大老爷赏赐两名宫女的事情告诉了黛玉。

    黛玉先是一怔,立刻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捂着肚子,她脑海中能想象到听到这个消息贾母等人的反应,恼羞成怒的贾赦,羞愧难耐的贾政以及暴跳如雷的贾母,这会子荣庆堂应该已经吵翻了天。

    想到这,不禁又有些担忧,臣子立了功,帝王不该如此行事,除非立得功不得不赏,但皇帝又心有不甘,便想出了这么一个馊主意。也不知这个三哥哥做了什么事,竟能让皇帝行此不同寻常的手段。

    不由又想起昨日的事情来,王熙凤来陪自己说笑,正巧自己戴的是贾珝送的那支镂空莲纹白玉步摇,王熙凤瞧着好便问自己在哪里买的,自己便将贾珝送了自己礼物的事情告诉了她,当得知贾珝还送了自己一支白玉簪子的时候,王熙凤差点笑岔了气,在逼问下,她说出来男子送女子发簪的意义,待王熙凤走后,王嬷嬷也说了此事,她当时就觉得不妥,不过又不好多说。

    黛玉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也许贾珝也不懂,只是单纯的送自己礼物罢了。

    “姑娘,还是去看看吧。”

    紫鹃在边上劝道。

    听了这话,黛玉秀眉微皱,心中有些苦闷,来到荣国府一段时日了,谁真心对自己好,谁迫于局势虚假关心自己,谁表面嘘寒问暖背地里厌恶,她一清二楚,她不想让疼爱自己的贾母难做,可是,她又不愿意低头。

    紫鹃微微叹了口气,“这会子二太太应该回荣禧堂礼佛了,没事的。”

    黛玉这才点了点头。

第14章横财

    转眼间便进入了五月,金陵已经非常热了,贾珝也不怎么去大营了,一来他快要走了,二来因为天气炎热,军营已经不怎么操练了。

    一连多日无风,小院大门开着,院内院外草虫叫声格外响亮。

    香菱正坐在回廊上做针线。

    书房内,贾珝手中拿着信,脸上浮着笑容,展开信又看了一遍,这是贾贵从扬州带来的林如海亲笔信。

    借着白家被灭门的威慑,其余几家盐商乖乖的上缴了足额捐输,不仅如此,他们还将六七两个月份的私盐全部交了出来,不像白家这么胆大包天,但这几家还是交出了总价值四十万两的私盐。

    对于盐商之富,贾珝又有了新的认知。

    将信合上,贾珝又摸了摸案几上的银票,整整一沓,全部是一千两的面额,总共三万两。

    这算是林如海分给自己的好处费,应该是小头,毕竟还有镇守府和江南大营,估计林如海自己截留了不少,少说也有五六万。

    这仅仅是其中的一笔,可以想象林家的富有,难怪贾琏会感慨在发上一笔百万两的横财!

    贾贵:“三爷,姑老爷还说了,请您什么时候有空亲自去扬州一趟,他有话与您说。”

    贾珝一怔,“可说了何事?”

    “没说。”

    贾贵想了想,又说道:“不过那盐道衙门的师爷到说了一句话,说,最近朝中太过于平静,陛下已经两个多月没有早朝了,都察院、翰林院的清流并没有上书抨击,太过于诡异了,肯定在谋划着什么大事。”

    “哦?”

    贾珝微微一愣,难不成因为自己,立储之争又要提前了?

    不行,这么大的机缘自己不能只做看客,必须从中牟取权利,天佑帝被文官集团逼上了悬崖,盛怒的皇帝一时间昏了头,只想到扶持勋贵将领对抗已经失控的文官集团,根本不在乎撒出去的军权,但,这个福利大礼包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拿到。

    想到这,微微叹了口气,前身地位低下,根本接触不到这些高层的风向,不说贾家,就连王子腾都没能从中牟利。

    贾珝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贾贵:“三爷不用担心,姑老爷已经写信入京打探消息了,而且那个师爷也说了,马上就是太皇太后六十八岁寿诞了,大明以孝治国,没人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给大家找麻烦。”

    贾珝心中一喜,却假意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此事我知道了,你先休息两日,还有,留意一下城内城外的消息,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立刻来告诉我。”

    正在这时,一名亲兵急匆匆进来,将一封信递到了贾琦面前,低声道:“宁国府送来的急信。”

    贾珝一怔,接过信看了一眼,是贾珍的笔迹,连忙撕开封口,取出信展开看,看着看着神色一变,趁着贾贵护送黛玉进京,贾珝花费重金让贾珍打通了乾清宫戴权的门路,这则消息就是戴权透露给的贾珍,天佑帝知道了自己和钱峰私吞白家家产的事情,好险,自己和钱峰没敢多拿,只每人拿了几箱珠宝,现银和黄金没敢动。

    至于为何贪了又没敢拿钱,呵呵,一分不拿反而更加会让人怀疑。

    慢慢看到最后,贾珝倒吸了一口凉气,好一个天佑帝,难怪多年不上朝依旧牢牢把控着朝政,这一手玩的相当漂亮。

    只是苦了贾赦,当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这一次他的名声是彻底臭大街了,真正成了勋贵中的笑话,至于那两个宫女,皇帝是赏赐给你了,但,你敢动?!

    真是个小心眼的皇帝。

    不过贾珝还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戴权还有事情瞒着自己,至少他没有说,钱峰是怎么处理的?这个老太监,当这是滑头的很。

    三千两就买了这么一个消息,也是没谁了。

    钱,自己非常的缺钱。

    又想到白家埋藏起来的宝藏,希望贾福能尽快将它找到,留给自己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

    月光静静地照在大铜山上,方圆数里一片静悄悄。

    贾福静静地站在土山上,身后站着一队挎刀家丁护卫,在他们的身后是一群拿着镐头正在掘土的军卒,这些人都是贾珝从浙江卫所带来的,算得上是心腹,边上几个人打着火把给他们照亮。

    “找到了!”

    不知过了多久,人群中传来了欢呼声。

    贾福立刻领着一队挎着刀的护卫从边上奔了过来,一眼便瞧见了被缓缓抬上来的大木箱子。

    这几天最苦的要数贾福了,原本这个苦差应该落在刚从京城回来的贾贵身上,可惜,自己嘴贱,又提起了那呆霸王薛蟠,不仅招来了贾贵的一通嘲讽,更是让贾珝想起了自己违令之事,就这样,寻找挖掘白家藏宝的苦差就落到了自己的身上。

    为了不引起麻烦,只能子夜之后挖掘,好在有藏宝图,只用了两夜便找到了藏宝之地,经过一夜的紧急挖掘,终于看到了那成箱成箱的财宝。

    白家为何将财宝藏在这里,说来还与太祖朱皇帝有关,据说当年明太祖称帝之后为了寻找风水之地建都,曾来到铜山,并且在此停下休息,所以人们都说此处有大福运,只是不知白家将财宝埋在此处是为了沾一沾福运之气,还是想借助财宝孕育帝王之气。

    不过,这一切都白白便宜了贾珝。

    一箱箱财宝都被抬了上来,那队挎刀家丁护卫在边上列队肃立。

    贾福慢慢走上前,绕着那堆成小山一样的箱子转了一圈,又望了望低头不语的军卒,半晌,正色道:“弟兄们有功,三爷说了,每人赏银五百两,不分官职。”

    众军卒面露喜色却鸦雀无声,等贾福把话说下去。

    贾福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道:“这些钱会直接送到你们的家中,理由吗,安家费,你们的家人都会前往神京安家落户,三爷已经在良乡购买了庄园,按人口分配,一口人两亩地,不分男娃女娃。以后生了娃,也是如此。”

    说到这里,停了一下,沉声道:“这是赏,但如果有人走露了消息,今日有一个算一个,谁也活不成,包括咱们的家人。听到了吗?!”

    众军卒低声应道:“是!”

    贾福大手一摆,“装车。”

    一队队军卒抬着一只只箱子向山下走去,山脚处,一溜儿十几辆大车排在那里。

    .....

    江宁县,贾家庄园。

    第二日清晨,得到消息的贾珝在贾贵等人的护卫下赶了过来,一进屋子便被那堆成小山的箱子吸引了目光。

    目光所及之处,都是红木大箱子,最前面一排箱子已经掀开了。

    贾珝走近前去,一锭锭黄金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

    走到第二口箱子前,满箱子的珠宝发出五彩霞光,摄人眼目!

    贾珝眯着眼走到了第三口箱子前.....

    贾福捧着一个账册走了过来,贾珝转过身,随手翻了翻,白银三十五万两,黄金八万两,还有数箱珠宝,再算上自己从白家大院截留的那几箱珍宝,自己在白家身上得到了最少一百五十万两白银。

    杀人放火金腰带,古人诚不欺我!

    将账册合上,对贾福低声说道:“薛家这两日会将南直隶的大部分产业出手,你留心注意一下,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想办法拿到手,不用管产业是否盈利,要尽快将这些钱财花出去。”

    说着又笑道:“你不用担心,忠伯再有两日就到了。”

    贾福这才点了点头,贾忠是他的父亲,将账册塞进怀中,跟着贾珝往前厅走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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