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咳咳咳。”
原本屋内的平静被一阵咳嗽声打破了。
“叮咚,宿主您好,我是您的系统。您必须在这个世界完成任务:获得一百点人间烟火。集齐一百点人间烟火后您就可以回到原来的世界;否则您将会一辈子待在这里。”姜妤的耳边出现了个冷冰冰的声音。
姜妤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支撑自己从床上坐起来。她打量着屋内的陈设:雕花的木质拔步床,床边系着淡紫色的床幔,帘勾上还挂着小小的香囊,散发出淡淡的香味。
这是——
姜妤的脑子有些发懵。
昨晚,她剪辑好美食视频,并发布到网上后,顺手点开了一本小说,结果越看越上瘾。直到天空泛了起鱼肚白还依旧沉浸在小说剧情中,她翻着手机屏幕,文字却戛然而止。她吐槽完作者断更后,关掉手机便睡了。结果一觉醒来却莫名其妙的胸口痛,而且还身处一个疑似古代少女闺房的地方?
她立即伸出手,原本模糊的视线变得清晰起来,这双手白皙、纤长,柔若无骨。如玉般的手臂上很容易看到青紫的血管。
这不是她的手,这是姜妤的第一想法。姜妤作为一名美食博主,常年跟厨房里的各种工具打交道,手上早已被磨出了茧子。
“姑娘,您可终于醒了,可吓死奴婢了。”一个莫约十三四岁的小丫鬟跑进屋内,她眼圈红红的,一脸担心地看着姜妤。
“姑娘,您有没有感到哪里不舒服?”
“您以后可不要再犯傻了,为了世子可不能不在乎身体啊,您要是出了什么事,可让杏雨怎么办啊。”小丫鬟一边说一边抽噎,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姜妤望着眼前的小丫鬟,脑子更懵了。
诶等等,姑娘,世子,杏雨……
这不是她昨晚看的小说里的剧情吗!
这本书叫《重生之世子妃母仪天下了》,书中女主姜娴为了地位和荣华富贵拒绝了爱慕她的长平侯府世子,毅然决然进了宫。可天有不测风云,进宫不久就受尽暴君的折磨,没过多久便一命呜呼了。姜娴的灵魂飘荡了数年,亲眼看到世子反了暴君,登基为帝。然后她心里一激动,就重生了。
重生后的姜娴火速投奔了世子的怀抱,凭借着当阿飘时的记忆,一步一步引导着世子干翻暴君。可暴君还没干翻,作者就断更了。
而姜妤,正好巧不巧的在原主将姜娴推入湖里,结果自己也连带着一起被拽进湖里当场死翘翘的时候穿了进来,成了书中和她同名同姓的,因爱慕世子,陷害女主不成,反倒把自己给作死的姜家二小姐。
“替我梳妆吧。”姜妤平复了一下心情,掀被下床。
她来到梳妆台前,缓缓坐下,看着铜镜中的美人,有些出神。一双弯弯柳叶眉,满头青丝,明眸皓齿。只可惜是个被爱情冲昏头脑的草包。
“二姑娘,老爷请您到主院用膳。”门外传来了姜尚书身边大管家福叔的声音。
“我知道了。”姜妤回道。
一路上,姜妤心里不禁纳闷:原主刚刚才把姜尚书的宝贝大女儿推进湖里,这姜尚书不仅不打她罚她,还把她请去用膳?
说起来,这两人明明都是嫡女,待遇却是千差万别。当初姜尚书科举高中探花,着红衣戴官帽骑马游街,可谓是意气风发。这一幕正巧被翰林院掌院家千娇百宠的小女儿楚氏看到,从那时起楚氏便少女怀春,对探花郎一见倾心。掌院爱女心切,亲自去跟探花郎提这门亲事,探花郎答应了娶楚氏为妻。一年后,楚氏生下原主。等原主六岁时,姜尚书将一个女人和一个女孩带入府中,对楚氏说这是他养在外头的外室。楚氏一打听才知道,这哪是什么普通外室,这带回来的女人秦氏与姜尚书是青梅竹马,姜尚书为了仕途,才娶了楚氏为妻。最可气的是那个女孩姜娴还年长原主一岁。
楚氏因这事火急攻心,病倒了好长时间,没多久便去了。这前脚刚料理完楚氏的丧事,后脚姜尚书就把秦氏扶正了。秦氏母女一直不喜原主,再加上姜娴温柔贴心,又是姜尚书与心爱女子生下的孩子,所以姜尚书一直对原主没什么感情。
得,合着原主这整个一亲娘早亡,爹爹不爱,后娘和姐姐觉得碍眼的存在。
姜妤轻轻叹了口气,走到拐角处,听到丫鬟们的谈话声,她停住了脚步。
“灵儿,我刚刚到主屋里端菜,你猜我听到了什么?”说话的丫鬟放下手中的托盘,往周围看了看,见四下无人,小声地说道,“我听着老爷要把二姑娘送进宫……”
名叫灵儿的丫鬟惊讶了一下,随后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嘘,清竹姐姐,这话可不能乱说,要是让人听见了,告到老爷那里,可是会没命的!”“这事千真万确,老爷还说把大姑娘嫁给世子呢。”“长平侯府的世子?二姑娘不是也喜欢他吗?这事要是让二姑娘知道了,她还不得闹翻了天,我们还算躲着点好。”
管家福叔从远处走来,姜妤往里面躲了一下,他见两个丫鬟在偷懒,冷声喝到:“我说怎么一个个的不见人,原来是躲在这里闲聊,待我禀报了老爷夫人,扣光你们的月钱!”
两个丫鬟闭了嘴,朝福叔行了一礼,拿好托盘去做事了。
拐角处的姜妤听完丫鬟们的对话,只感觉怒火中烧。她不禁冷笑一声。
难怪姜尚书在得知原主将姜娴推下湖后,并没有气急败坏地指责她,反而让管家请她来主院用膳。原来是为了他的青云之路哄她入宫。
人人皆知当今圣上残害手足,弑父夺位,登上宝座之后更是对朝中大臣开刀,赐死的赐死,流放的流放,简直没有人性可言。据说他后宫一直无人是因为被送进宫的女孩们全都被他变着花样折磨至死。还有个宫女为了爬上龙塌勾引他,硬生生被他剥了皮做成人皮灯笼挂在城门上三天三夜。
想到这,姜妤不禁头皮发麻,浑身颤抖。她要是被送进了宫,一定跟那些女孩还有上辈子的姜娴一样,被折磨的体无完肤。然而姜尚书却丝毫不顾她的死活,一心计划着让她光耀家族门楣。
啊呸,都是什么东西!
姜妤快步离开,攥着拳头坚定了内心的想法,她得趁着姜尚书将她送进宫之前离开这个地方,不然等坐上了进宫的马车,她就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好个卖女求荣的姜尚书,既然他不仁,那就休怪她不义了!
第二章 离家
是夜,整个姜府都沉浸在宁静之中。
不过这份宁静很快就被打破了。
姜尚书夫妇的卧房里传来一阵惊呼。
“快来人呐!走水了,走水了!”
“啊,快来人!主院走水了,快来救火啊,咳咳咳。”
紧接着传来了“哐”的一声,姜尚书夫妇胡乱地把衣服套在身上,披头散发,灰头土脸的急忙往外跑。
“哗——”
姜尚书和秦氏正跑到门口,迎面朝他俩而来的就是一桶凉水。那桶水将他俩从头浇到尾。姜尚书乱糟糟的头发上还挂着菜叶。
“大胆!是谁泼的水!”姜尚书的鼻子都要气歪了,他的头发还滴滴答答的往下淌着水。
“老爷……是小人,小人救火心切……急忙从厨房提了一桶水就赶来了……老爷饶命,老爷饶命。”一个家丁扑通一声就跪下了,他浑身颤抖,连忙磕头饶命。
“府里养你们有何用!一个个的都是吃白饭的吗?”
“连这点事都做不好,明天都给我滚蛋!”
姜尚书嗓门洪亮,丝毫没有了刚才的慌乱和恐惧,此时他正双手叉腰教训着下人。
下人们一个个耷拉这脑袋,大半夜的突然被尖叫声惊醒前来救火不说,此时还要挨训。
“呸,活该。”一直躲在角落的默默看着这一切的姜妤不禁啐了一口。
想起刚刚姜尚书夫妇被烟熏黑的脸和被洗菜水泼一身的狼狈模样,姜妤忍不住笑出了声。她用手扒开事先掩蔽好的狗洞,俯身爬出了墙外。
她拍打干净身上的尘土,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独自一人面对这个陌生的世界,她接下来该去什么地方呢?
第二日一早。
姜尚书雷打不动地去皇宫上早朝,经历了失火事件,又训斥了一晚上下人的他,眼底一片青黑之色。他连打了几个哈欠,眯着眼不情愿地由着秦氏帮他穿好官服。
“老爷,路上小心,记得下朝后早些回来。”秦氏帮姜尚书抚平官服上的褶皱。
姜尚书心里很是不耐烦,还让他早些回来,他都倦成这个样子了,下朝之后不回府还能去哪?他敷衍地回复了秦氏,拿起官帽往头上一戴便离开了。
马车已经在门前早早地候着了。寅时的天,亮得还不真切,但也不至于看不清人。
“你看他的帽子,上面……”姜尚书刚出门,就有个小孩子对他的帽子指指点点。
即便旁边的大人急忙捂住孩子的嘴,但还是晚了一步,孩子天真的话语已经吸引了过往了路人。
路人定睛一看,帽子上果然有些东西,他们捂住嘴,不让自己笑出声,然后加快脚步赶紧往前走。
姜尚书气红了脸,大胆刁民,竟敢取笑朝中大臣!他取下帽子,只见帽子上被人用墨水写上了两个大字:人渣!
他的脸顿时变得铁青,也不顾自己还在府门口,厉声大叫:“谁干的!”
管家急急忙忙地跑上前:“老爷,不好了,刚才二姑娘屋子里的婆子来报,二姑娘一大早便不见了人影,连着屋子里的金银也一并不见了。”
姜尚书猛地看向管家,他怒目圆睁,上前一脚踢翻了放在地上的马镫,一定是姜妤!一定是姜妤那逆女在主院放火,然后趁乱逃了出去!
还有他这官帽,一定也是她干的!好她个姜妤,竟敢让他当众出丑!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派人,将那小蹄子给我捉回来!”
石风镇。
太阳马上就要下山了,余晖把大半天空都染成了金色。小镇上房子的烟囱里都升起了炊烟。
“哎呦姑娘,这眼看着天就黑了。这房子你到底是租不租啊。一年八两银子,可不能再低了。”皮肤黝黑的老头儿穿着灰扑扑的袄,大概是才刚开春天气还有些冷,老头儿把手揣进袖子里。他一说话,隐约还能看见一点哈气。
姜妤摸了摸挂在身上的钱袋子,一咬牙:“租。”
因为原主不得宠,姜妤离家之前把原主所有的珠宝首饰都带上了,拿到当铺也只不过换了四十两银子。再加上这几天一路奔波,住客栈吃饭又花了银子,所以现在只剩了三十大几两银子。
老头儿把手从袖子里拿出来,在怀里摸出钥匙,笑呵呵地递给姜妤。
姜妤开了门,因屋子常年无人居住,一股灰尘味扑面而来。开了门便是堂屋,一口黑漆漆的大锅稳稳地被放置在用泥巴和稻草砌成的灶台上。再往里走转个弯便是西屋,纸糊的窗户上透进余晖,一抹金色照在炕上的小桌上。与西屋相对的便是东屋,东屋的陈设与西屋大致相同,只不过比西屋多了两个放衣服杂物的木箱子。
姜妤把包袱放在炕上的小桌上,撸起袖子开始打扫屋里的灰尘。
……
夜幕降临,连星星都躲在云里不敢出来。漆黑的夜幕中看不到半点光亮。
“都搜仔细了,可不能让他跑了!”林子中隐隐约约传来一片火把的光亮,领头的黑衣人冷声下令。
“他身受重伤,从悬崖上摔了下去,肯定跑不远,上边交代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又是一片嘈杂的脚步声。
树影斑驳处,一个身穿鸦青色长袍的男子扶在树干上,他左手捂住胸口,鲜红的血顺着他的衣袖滴落在地上,给暗黄的枯叶染上一抹颜色。墨发垂落,遮住了他的大半面容。
他踉踉跄跄地往前走,胸口快速的起伏,嘴里的血从他紧咬的牙关中渗出来。从悬崖上摔下醒来后,他就记不起自己是谁,他只知道有人在后面追杀他,他只能硬挺着往前跑。
天渐渐放亮,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到了什么地方。他身上的伤再也支撑不住他了,他再也坚持不住了。
终于,在他走到一户人家门前,眼一黑,再次倒了下去。
第三章 姐姐
“吱呀——”大门被打开了。
天刚蒙蒙亮,姜妤就在一声声鸡鸣中醒了过来,她琢磨着要到瓦市上置办一些东西回来。
可她刚迈出门槛,就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脚。
“哎呦。”姜妤痛呼一声,从地上爬起,拍打掉身上的灰,定睛一看,哦,原来不是东西,是个男人。
等等,是个……男人?!还是个浑身是血,看不清面容的男人。
这青天白日的,一个素不相识男人躺在自家门口,还身受重伤。姜妤扶额,这是个什么事啊。
姜妤左边看看,右边望望,确定周围没人看见,伸出脚踹了踹男人:“喂,你快醒醒。”
“大哥,你快醒醒吧。你躺在我家门口,这叫什么事啊,趁周围没人,你赶紧走吧。”见男人没有动静,姜妤又加大力度踹了两脚。
男人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他艰难的抬了抬眼皮,一道白光瞬间刺进他的眼睛,让他不禁眯起了眼。不远处模模糊糊的有个人影,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见他醒来,姜妤把门落上锁,正转身要走,却发现她的右腿动弹不得。紧接着,她听到了男人沙哑的说话声。
“姐姐,你不要走。”
小路上,姜妤听到他的话,一瞬间就愣住了,手里的钥匙“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人在瞎说些什么?
什么姐姐,到底是他脑子坏了,还是她耳朵出了问题。
姜妤试图抽走她那被男人死死抱住的右腿,却发现无论怎么用力都是徒劳。她仔细打量着身前灰头土脸,一副可怜兮兮样子的男人。随后又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在钱袋里摸了摸,掏出二两银子,递给男人。
这人呐,都会有困难的时候。何况这大冷天的,还受伤了,就当她行善积德,帮他渡过难关吧。
“大哥,这银子你拿着,去找个郎中看看,抓几副药吃,大冷天的,赶紧回家去吧。”
说完,姜妤转身又要走。可男人还是死死拽住她的裤腿。
“你这人到底怎么回事,银子我也给你了,你怎么还不撒手,你到底想要什么!”
风吹起男人挡在脸前的头发,灰扑扑的脸上夹杂着已经干涸的血迹。一双眼睛清亮无比,似乎还泛着水光。
看着男人这幅无辜又乖巧的模样,姜妤实在不明白他要做什么,看着他好歹也是个二十几岁的大男人,竟然还叫她姐姐?
她越想越不对劲,一个大男人躺在她家门口,给了钱还不走,还张口就叫她姐姐,这难道是什么新型诈骗方式?
姜妤想快点逃,可她的裤腿还被男人死死地拽在手里。见男人迟迟没有动静,她的胆子大了起来,手抓起裤子使劲往外拽。她咬了咬牙,见男人一动不动地瞧着她,她也死死地盯着男人。瞧着被拽得逐渐变形的裤子,一句话脱口而出:“你给我撒开!”
男人乖巧地点点头,撒了手。
姜妤快速地后退了几步,咚地一下坐在了地上。
男人见姜妤似乎是摔疼了,立即从地上起来,直奔姜妤而来,眸子里满是焦急:“姐姐,都怪阿琰,是阿琰害你摔倒了。姐姐你疼不疼,你骂阿琰吧。”
男人一边说,一边低下了头,委屈地几乎都要哭出来了。
姜妤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皱了皱眉。将她面前恨不得将头低到地里去的男人又上上下下地打量一番。
这男人自从醒了之后,就一副懵懵懂懂,单纯无害的样子。而且他的所说所为,就像一个几岁小孩子。难不成,这人真是脑子坏了?
她默默地想着,眉头越皱越深。一抬头,正巧碰上男人双手托腮,一脸笑嘻嘻地看着她。
看着镇上的人家逐渐出门,周围过路的人越走越近。姜妤向男人招了招手:“你过来。”随后便走进了院子。
她指了指院子里的凳子,示意男人坐在那:“我要出门一趟,我回来之前,你就在这等着我,哪也不许去。”
她不确定男人到底是真伤了脑子,还是另有所图。但把他晾在门外他又不肯走,要是让过路的人瞧见她门外有个男人站着,这到底不是个事。
姜妤进屋把所有的银子全都揣在身上,把门落上锁,潇洒走人。
瓦市上,人流熙攘,所有的铺子都打开了门,摆出的摊子占满了两边的街道。商贩们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姜妤左手提着新鲜的蔬菜,右手提溜着一大块红白相间的五花肉。哦对,家里只有一口黑漆漆的大锅,其余的什么都没有了,她还得去铁器铺子里一趟,买把顺手好用的菜刀。
置办齐所有的东西,姜妤美滋滋地往家走。
“卖糖葫芦啦,酸酸甜甜的糖葫芦哟。”小贩肩上扛着稻草桩子悠哉悠哉往前走。桩子上插着的糖葫芦红彤彤,又大又圆。
“来一串糖葫芦!”姜妤看着红山楂嘴里直冒酸水。
“好嘞!”小贩喜滋滋的收钱。
姜妤一边咬着糖葫芦一边往家走。
门一推开,只见男人低着头,一动不动地坐在院子里的凳子上,宛如一座大山。
他听到推门的动静,猛的抬起头,咧着嘴跑到姜妤面前:“姐姐,阿琰是不是很乖。阿琰一直坐在那里,没有动哦。”
他顺着姜妤的手看到那串被她吃了一半的糖葫芦,咽了咽口水,喉头微动。
姜妤将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把糖葫芦往他面前一送:“怎么,想吃?”
“不,不想,姐姐吃。”男人嘴上说着不吃,但眼睛还是一眨不眨地盯着糖葫芦。
“你真的不想吃?唉,可是这串我已经吃过了。”姜妤看出了男人的口是心非。
她继续往里走,但马上就感到手腕被人握住了,她的手被人往上抬了抬。“咔叽”一声,男人的嘴微张,一口咬掉了半个山楂。随后又咔叽咔叽的嚼了起来。
“你……你……”还没等姜妤反应过来。男人又是冲姜妤一笑:“姐姐吃过的,阿琰不嫌弃。”
姜妤看着这一切,看来,她还真是从自家门口捡了个傻“弟弟”。
第四章 烟火
院子里。
看着吃得一脸开心的男人,姜妤伸出手戳了他一下,疑惑地开口:“那个,你今年多大了?”
男人停止了咀嚼的动作,看着姜妤愣了愣,伸出手,把手指一根根的放倒,嘴里小声地嘀咕着;“一,二……姐姐,阿琰今年六岁啦。”
姜妤听完后一脸震惊,她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再一次询问男人的年纪。
“六岁呀。”男人张嘴又咬下半个山楂,咔叽咔叽,喉咙一动,嚼了几下就把山楂吞了下去。
完了,原来真是个脑子坏了的。姜妤想,这事可真不好办了。
看着男人这一身长袍,样式简单但又不失华丽。虽然他脸上脏乎乎的,但瞧着模样,还是挺好看的。再看他安静时浑身散发的清冷气质,一举一动都带着富贵气息。难不成,这是个落难的世家公子?
姜妤心里犯起了嘀咕。
她责怪自己怎么就同情心泛滥,将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带回了家中。眼下她得知道男人的信息,把他送回家才行。
“你还记得你叫什么名字吗?”既然他晕倒在自己家门口,那住得肯定离这不远。跟巷子里的人打听打听,就能知道他住哪了。
“我叫阿琰。”男人呵呵一笑,脸上冒着傻气。
得,这还真是个麻烦事。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
“那还记得你家住哪个巷子吗,或者是哪个方向吗?你父母叫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让男人无法回答,他干脆连头也不抬,直接摇了摇头。
姜妤见状,只好不再问下去。
堂屋里,姜妤在灶台前忙着揉面。
在古代,想吃一顿馄饨可没那么容易,毕竟这个时代还没有人卖馄饨皮饺子皮一类的东西,所以从皮到馅儿,都得靠自己动手。
她按了按手底下的面团,觉得揉得差不多了,盖上盖帘,把面盆端到暖和的地方,醒面。
这吃馄饨,主要就是吃皮儿,皮儿软,口感味道才好。
趁着醒面的功夫,她拿出那块红白相间的五花肉,手起刀落把它剁成馅儿,倒上葱姜水,打上一颗鸡蛋增加粘稠度,撒盐调味。然后又切了一把葱花,淋上热油,激发出香味。拿上筷子顺着一个方向搅,把肉馅儿搅拌上劲。
把馄饨馅儿准备好,面也醒得差不多了。姜妤把面团取出,擀成长方形薄片,抓起一把面轻轻一撒,防止面片粘连。然后将面片从一边卷起来,使劲压实,从中间往两边擀面,直至薄厚均匀,用刀切成大小一致的正方形,薄如蝉翼的馄饨皮就做好了。
站在一旁的祁琰一动不动,他都看呆了:“姐姐好厉害!”
姜妤捻起一张馄饨皮用筷子往里包馅儿,听这话她弯了弯嘴角:“那当然!我会的还多着呢。”
她的速度很快,左手托着皮,右手舀馅儿,再用手一捏,一个馄饨就包好了。
姜妤往锅里舀了两瓢水,划燃火柴,往灶坑里一扔,瞬间,柴火上开出了光亮火红的花。
“烧火你会吧,就是往灶坑里填柴火。”姜妤指了指那个被火照得明亮起来的坑,又指了指放在地上的柴火。
祁琰点点头,老老实实的往灶坑里填了两根柴火。
“啪。”火星子从灶坑里蹦出来,炸开。
锅里的水快开时,姜妤把馄饨下锅。
等到馄饨漂了起来,她拿铁勺往锅里搅了搅,赶紧让祁琰熄火。
海碗里倒好了调料,把馄饨连汤一起捞出,再撒上一把切好的葱花,滴上两滴香油。香味立马弥漫开来。
“来吃饭了。”姜妤把馄饨端上桌。
“结结,好好次。”祁琰一咬,馄饨立马破开,香醇的汤汁立马充满了整个口腔,烫得他立马就捂住了嘴。
“噗嗤。”姜妤笑出了声。
“叮咚,恭喜您获得来自阿琰的1点烟火值。”那个冰冷的系统声再次在姜妤耳边响起。
姜妤:哦豁。
原来自己的厨艺得到别人的赞美就能获得烟火值。
姜妤美滋滋的给祁琰多夹几个馄饨,希望再次能得到他的赞美:“来,好吃就多吃点。”
“谢谢姐姐,姐姐做的馄饨最好吃了。”祁琰把嘴里满满当当,把碗朝自己怀里挪了挪。
姜妤的耳边只有吃东西的咀嚼声,再也没有响起系统的声音。
难道每次别人品尝她的厨艺时,系统只记录一次夸奖?姜妤有些纳闷。
……
姜妤把门打开,来人是个手挎篮子的中年妇人,她挽起的头发上还别了一支细细的银钗。
没等姜妤说话,那妇人倒是先开口了:“我看着这家的烟囱冒烟了,想来是有人住了,家里没什么好东西,希望你能收下。”
妇人将篮子递给姜妤,里面装的是两颗白菜还有几枚鸡蛋。
姜妤道了谢,伸手接过篮子。
“我就住在隔壁,夫家姓李,你往后唤我一声李婶就成。”李婶看姜妤十六七岁的模样,她家里也有个比姜妤年长一两岁的儿子。让姜妤唤她婶子,正合适。
姜妤进屋把白菜鸡蛋找地放下,等她再出来的时候,手上提着空篮子,还端着一碗热乎乎的馄饨。
“李婶,这是我做的馄饨,您尝尝。”
李婶接过,端着碗回了家。
晚上。
从地里回来的李氏父子进了家门,一眼就看见了桌上的馄饨,光闻那味,就感觉让人香掉了舌头。
“娘,你煮了馄饨?”李婶的儿子李松林猛吸了一口香味,忍不住问。
李婶递给他一双筷子:“今儿我去隔壁看了一眼,开门的是个姑娘,这是那姑娘给的。我热了热,你尝尝。”
李松林接过筷子,夹起一个吹了吹热气,往嘴里送:“好吃!爹娘,你们也尝尝。”
此刻姜妤的耳边:“叮咚,恭喜您获得来自李松林的0.1点烟火值。”
“恭喜您获得来自李婶的0.1点烟火值。”
“恭喜您获得来自李叔的0.1点烟火值。”
姜妤:嗯??怎么别人夸一句是0.1点,阿琰夸一句是1点?
姜妤看着傻乎乎的祁琰,心里乐开了花:这下不愁攒不到烟火值喽。
第五章 酸菜鱼
姜妤为了攒烟火值,决定先把祁琰留下来。
这日一早,姜妤从屋里出来,西屋静悄悄的,想必祁琰还在睡。她端着一碗水,拿柳枝沾了点盐,放进嘴里清洁牙齿。她连哈了好几口气,确定嘴里没有异味了才停下来。
姜妤在院子里拿了几块山芋,用刀削了皮,切成小块,放进锅里煮山芋粥。锅上还架着个篦子,篦子上放着冷馒头,她盖好锅盖,往灶坑里填上一把柴火。
咕噜咕噜,锅里的粥冒起了泡,一股清甜的味道透过盖子传了出来。姜妤上前揭开了锅盖,用手挥散挡住视线的热气,拿出暄软白净的馒头,再盛上两碗热气腾腾的山芋粥。
“阿琰,吃饭啦。”姜妤把粥和馒头端上桌,被烫的变红的手指摸了摸耳朵。
祁琰端坐在桌前,修长的手指托起碗底,用嘴吹了吹热气,小心地抿了一口山芋粥。他吃饭的动作很文雅,几乎不发出声音。
姜妤刚要喝上一口粥,抬眼就瞥见邻居李婶手里提了一条鲫鱼,脚步轻快地正推开门往屋里走来,她端起碗的手只好又放了下去。
她站起身,接过李婶手中的鲫鱼,开口喊了声:“李婶,您来了。”
李婶瞧了瞧姜妤,又斜了一眼正在慢条斯理喝着粥的祁琰,看不出她脸上有什么表情。她拽了拽姜妤的袖子,示意姜妤离她近一点,随后贴着姜妤的耳朵小声说道:“丫头,这人是你相公?”
听完这话,姜妤就感觉脑袋里飞进了一只蚊子似的,一只嗡嗡个不停。她连忙解释道:“不是,李婶,您多想了,我和他是……”
还没等姜妤解释完,李婶就笑了起来,她一笑,眼角上的细纹更深了,她开口:“这小伙子瞧着气质不凡,人高马大,丫头你眼光不错。我看你俩啊,真相配。”
姜妤不是不想解释,而是李婶一直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她感觉很是心累:“李婶,您误会了,他真的不是。”
李婶一脸不相信的样子,一个男人在一个姑娘家,不是夫妻,那还能是什么?她皱起了眉头:“那他是谁,他怎么会在你家?”
“他是……”姜妤有些语无伦次,她总不能实话实说,说她在自家门口捡到了个人吧?
姜妤低头盯着地面,眼珠子转了转,在李婶的越来越怀疑的注视下,急忙开口:“嗯……他是我哥哥,对,我表哥。家里就剩我和我表哥相依为命了。”
姜妤胡诌了起来,她越编越来劲,一脸悲怆地看着李婶:“婶,您是不知道,我这表哥有多命苦,他的父母全都不在了,自己又……唉,自己又得了一场大病,落下了个痴傻的毛病,跟那几岁的孩子没有什么区别。我见他可怜,把他接到了我身边照顾……”
她说着,还故意用袖子遮住了脸,假装用袖子抹了抹脸上的泪。
听她这么一说,李婶看着祁琰,满脸心疼,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唉,这孩子的命也太苦了。”
“是啊,您知道他见我的时候喊我什么吗……他竟然喊我姐姐啊。”姜妤见李婶信了她的话,立即附和。
她们又在一起说着祁琰那悲惨的“身世”,这下不仅让李婶彻底相信了祁琰是她“表哥”的事,李婶还说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去隔壁找她帮忙。
“这鱼是老头子在河边钓上来的,我家不会做鱼,这放在我家白白可惜了,我琢磨着你也许能做,就给你拿了过来。”李婶一脸慈爱地看着姜妤,她伸手指了指放在地上扑腾不停的鲫鱼。
“婶子,我会做鱼。”身为现实世界的美食博主,做鱼那不是伸手就来嘛。
一看见鱼,姜妤就想起了那道让人欲罢不能的美食——酸菜鱼。嘶,光是想想那酸爽脆嫩的酸菜,姜妤就忍不住流口水。
自从来到这里,她就再也没有尝到过酸菜鱼的滋味。
“婶子,您家有腌菜吗?”酸菜鱼,酸菜鱼,这少不了的就是酸菜和鱼片。想要做出一道好吃的酸菜鱼,酸菜的好坏可是关键。
“有哩,我腌了一大缸呢。走,去我家。”李婶拔腿就要往回走,她招呼姜妤去她家拿腌菜。
姜妤提着鱼跟在李婶身后和她一起去了李家。
“咦,这腌菜怎么有股酸味,看来是腌坏了。”腌菜的坛子一打开,一股浓郁的酸味便飘了出来。
站在一旁的姜妤笑了笑,说道:“婶子,没腌坏,在我家乡,我们管酸了的腌菜叫酸菜呢。”
说着,她把鲫鱼放在粘板上,拿起刀的手挥起又落下,用刀背把鱼拍晕。刚才还活蹦乱跳的鱼立刻安静下来,躺在粘板上任人宰割。
刮鳞,摘鳃,开膛破肚……杀鱼的一套动作姜妤做的熟稔利索。
为了减少鱼的腥味,她抓了一把盐撒在切好的鱼片上,抓拌鱼片直至它分泌出黏液,再用清水仔细地清洗。
接着放上调料腌制鱼片,将鱼骨煎至两面金黄后往锅里倒入开水。另起锅将葱姜蒜,辣椒爆香,倒入处理好的酸菜翻炒,然后再将鱼骨汤倒入,把鱼片一片一片地下进锅内。
看到这,李婶不禁有些疑惑:“丫头啊,这酸了吧唧的腌菜和鱼还能煮到一块去?”
“能。”姜妤抬手,用手背把额前的碎发别到脑后。
等鱼片变了颜色,将所有的食材盛出。加上辣椒碎和花椒粒,“呲”的一声淋上热油。整个屋都弥漫着辣椒的香气。
“老婆子,你又做什么吃食了,这刚进院我就闻到香味了。”一大早就出去的李叔此刻回到了家。
李婶将酸菜鱼端上桌:“老头子,快来尝尝,隔壁的妤丫头做的这叫什么,哦对,酸菜鱼。”
李叔接过李婶递给他的筷子,夹起一口鱼片放进口中,这鱼肉鲜香滑嫩,完全没有他想象中的土腥味。他又伸手,夹了一筷子酸菜,嗯,爽脆开胃,实在过瘾。李叔的眼里闪过一丝光,要是日日都有这酸菜鱼下酒,岂不美哉!
李婶见李叔吃得开心,也拿起筷子尝了尝,她立即喜笑颜开:“乖乖哟,我这一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鱼,丫头啊,改天你可得教教婶子这是咋做的。”
“成。”姜妤满脸笑意,一口答应。
第六章 沐浴
晌午的时候,太阳高照。姜妤正坐在院子里美滋滋的晒太阳,她从盘子里抓起一把瓜子,气定神闲地磕起来。
祁琰则坐在她旁边,专心地用手剥开瓜子壳,再小心翼翼的将里面的仁取出,放到桌子上。
在桌子上的瓜子仁堆成小山后,他大约是觉得够多了,才停下了手。
“姐姐,阿琰身上好臭,想洗洗。”祁琰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发现并不好闻。他伸出手,戳了戳姜妤的胳膊。
听到他这么一说,姜妤才猛得想起来,可不是嘛,自从把他捡进家门,他就一直没有洗过澡。虽然他身上的味道并不能算得上是臭味,但看着他身上那灰扑扑的衣服,她还是嫌弃地皱了皱眉。
姜妤起身,把祁琰给她剥的瓜子仁一把扔进嘴里,双手一拍,拍掉沾在手上的果屑,慢悠悠地往屋里走:“你等一会儿,我去给你烧水。”
她往灶坑里填着柴火,锅里的水开始沸腾,整个屋子都弥漫着氤氲的热气。祁琰站在一旁感到十分新奇,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烧热水的方式,于是问姜妤:“姐姐,原来热水是这样烧的啊,我一会儿在哪洗?在这里吗?”他指了指烧热水的大锅。
姜妤可无语了,在锅里洗澡?真亏他能想得出来,但她还是耐心地跟他解释了:“不是,我把热水倒进浴桶里,你在浴桶里面洗。”
她把水位调到合适的位置,用手试了一下温度,觉得可以了又从屋里拿来了丝瓜瓤让祁琰搓洗用。
瞧着祁琰一脸茫然的样子,她将丝瓜瓤递到他手中,努了努嘴:“呐,一会儿用这个洗。”
至于他洗完后要穿什么……坏了,她家里没有男子穿的衣服,她的衣服也太短,他根本穿不上啊。姜妤不禁有些头疼。
诶对了,她可以去隔壁借一身李叔的衣服让他先暂时穿着。说去就去,她起身前往李家。
“婶子,我想借身叔的衣服。”姜妤开门见山,说明了来意。
“我表哥暂时没有换洗的衣服,先借叔的穿一下,等洗好的衣服干了就还回来。”她进了屋,却没看见李婶,看见的是一个和她年岁相仿的憨厚的男人。
听见堂屋里有动静,李婶从里屋里走出来,她笑呵呵地把对方介绍给两人认识:“林哥儿,这是隔壁的妤丫头,你吃的那酸菜鱼,就是她做的呢。”
“妤丫头,这是我家儿子,他比你大两岁,你往后喊他松林哥就成。”
姜妤随即唤了一声“松林哥”,李松林应了一声,这俩人就算认识了。
“借老头子的那哪成啊,你表哥生得高高壮壮的,老头子的衣服他也穿不下啊,估摸着我家林哥儿的衣服他倒是能穿。”李婶听到了姜妤进屋时说的话,一听要借李叔的衣服,她连忙摆手。
“你俩先聊着,我去给你拿衣服。”李婶风风火火地又进了屋,打开箱子,翻找起李松林的衣服来。
屋里安静了下来。姜妤尴尬地扣了扣手指头,她想开口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但又不知道说些什么。一旁的李松林也一言不发。两人就一直这么沉默着,直到找完衣服的李婶从屋里出来。
姜妤接过衣服,虽然这衣服是旧的,但被李婶洗得干干净净,看不到一点污渍。衣服上还留着皂角的气味。
在与李婶和李松林道过谢后,姜妤便离开了。
“阿琰,衣服我给你放门口了,你洗好了记得换一下,就别……”姜妤刚想嘱咐祁琰不要再穿之前的衣服了,可这话还没说完,门口的帘子就被人从里面掀了起来。
见姜妤出现在门口,祁琰一下子就从浴桶里站起,被他带出来的水哗啦啦洒到了地上,浸满水的衣袍被搭在了桶边,身上仅剩的裤子紧贴着他精壮的大腿。他抬起手想擦干净脸上的水,手臂上肌肉分明,健康的小麦色皮肤下埋着略微突起的血管。
湿漉漉的长发紧贴着他的皮肤,微微弯起的发尾正好垂到腰窝处。水珠顺着他的下颚一直往下淌,淌到他喉结旁的那颗小痣上,然后再到裸露的胸口处,停下。宽肩细腰,每一分都恰到好处,看不见一丝多余的赘肉。
浑身上下全都湿透了,整个人就像刚从水里捞上来的一样,他的脸通红,就像火烧的一样,就连耳朵都带着绯色。
他低头垂着眼睑,手里拿着丝瓜瓤,说话有些吞吞吐吐:“姐姐,阿琰不会用这个……你能教我怎么用吗?”
一阵风吹了进来,大脑一片空白的姜妤回过了神,砰的一声,她的脑袋好像是被人拿木棍敲了一样。她迅速抬手捂住了双眼,脸颊滚烫得就像是被火烤过似的。然后急忙向外跑去,顾不得回答祁琰的话。
待她跑到院子里,连喘了几口粗气,摸了摸发烫的脸颊。等脸颊凉下来后,她冲着屋里喝到:“自己洗!”
看来她很有必要得给祁琰立一下规矩了,虽然他脑子坏了不懂事,但她是个正常人啊。如果放任他继续下去,指不定得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呢。
她找出笔,埋着头往纸上唰唰地写着什么。看祁琰洗好出来后,她招了招手,示意他走过来,指着纸上一片密密麻麻的小字说道:“你看好了,从此以后这就是咱家的规矩。”
“第一,你不许不穿衣服出现在我面前。见我的时候,你必须穿好衣服,明白了吗?”
祁琰点点头。
“第二,不许对我搂搂抱抱,跟我说话也得保持距离。”
“第三,在外人面前我喊你表哥,你叫我阿妤,你要自称‘我’。都明白了吗?你要是不听话,我就不要你了。”姜妤担心她的谎言露馅,跟祁琰再三强调。
祁琰点头如捣蒜,他害怕姜妤不要他:“姐姐别不要阿琰,阿琰都记下了。”
姜妤故意板着脸,她什么也没说,在院子阴暗处扣了点泥,往纸上一沾,啪的一下把将纸拍在西屋的门框上。
她希望祁琰能乖乖听话,日日看着每一条规矩,别再给她惹出什么事来。
第七章 做席面
“妤丫头,快开门,我有事要跟你说。”姜妤正在灶上炒菜,突如其来的叫门声将她打断,她只好喊出祁琰让他帮忙看锅。
“啥也别干了,快跟我走,镇上的杨员外找人去做席面,听说给的银子不少哩,你这一手好厨艺,保准能行。”李婶来得匆忙,她喘着粗气,拉起姜妤的手就要往外走。
姜妤在跟祁琰交代了一番后,便跟着李婶去了。
杨员外是镇上有名的富户,此人极好面子,又爱吹牛。
前些日子镇上几个员外一块喝茶闲聊时,杨员外就对外宣称他府中的掌勺厨子是御厨后代,祖上那可是伺候过皇宫里的贵人们的,他那厨子不仅对南北菜系样样精通,做出来的味道也是一绝。
那几位员外对此十分感兴趣,他们也对吃食颇有研究,当即提出要挑个日子上门亲自尝尝那厨子的手艺。
杨员外一听可傻了眼,他自己心里可清楚的很,哪有什么劳什子的御厨后代,他府中的只不过是普普通通的厨子,做的菜仅仅是凑合罢了。可这话都说出去了,想收回当然是不可能的了。
耐不住他们几人的强烈要求,杨员外狠狠地咬牙答应了。
这才有了今日杨家请帮厨做席面的事。
刚进了杨家的厨房,姜妤就看见四五个婆子围在一起,一个穿着体面的,身材矮胖的中年男人正在给她们训话:“今天的席面对我们老爷来说可谓是十分重要,你们要是把事做好了,每人赏钱五百文,要是搞砸了,哼,我让你们一个个的吃不了兜着走!”
他的眼睛里透着一份精明,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清了清嗓子:“你们最好把不该有的心思都收起来,要是惹出了什么事端,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们!”
原来这人是杨家的管家,杨员外特意派他来厨房监工,此时他心里忐忑得很,这帮没见识的山野村妇,要是偷摸在厨房顺手拿了点东西还好,这万一要是把席面搞砸了……他可就真在这份差事上做到头了。
姜妤正蹲在那择菜,她将已经枯黄的菜叶子揪下来,把看起来新鲜的菜放进篮子里,然后站起身,抻了抻由于长时间蹲着而麻木的双腿,准备去井边打水洗菜。
厨房中烟火缭绕,每个人的手头都在忙活着,厨子正在案板前切肉。
“来人啊,快来人!”一阵风将声音传送过来,隐隐约约地听着不真切。
紧接着,那呼救声越来越大,其中还夹杂着慌乱的脚步声和震耳欲聋的狗吠声。
众人停下手里的活,寻着声音望去。只见一条浑身黑毛,形如狮子的大狗正直奔厨房冲来,大狗后边,还追着三四个手拿棍棒的下人。下人们一边呼救,一边奋力的追着大狗。
眼看着那大狗直冲冲地奔她们而来,几个婆子眼睛一直,手里的盆子哐当一声扔在地上,脚下就跟踩在棉花套子上一样,没跑几步便瘫软在地,她们一面哭喊着,一面急得用手捶地。
李婶也是慌了神,直往姜妤那跑,由于跑得太快摔了一个趔趄,但她很快的爬了起来,也不顾身上的土,一把把姜妤拽到自己身后,嘴里还直念叨:“妤丫头,你别怕……”
那大狗竟跳了起来,朝着厨子身上扑去,厨子被一人多高的大狗死死压住动弹不得。那狗鼻子呼哧呼哧地直冒热气,在发出了一声凶猛的叫声后,露出尖利的獠牙,一口将厨子的手咬住。
厨房里,甚至整个后院,都回荡着厨子的惨叫。几个下人见状赶紧上前,用铁链牢牢地将狗拴住,几个人合力连拉带拽把狗拖回了笼子里。
红艳艳的血渗进了砖缝里,厨子捂着被咬的手嘴里直哎呦,痛呼声越来越小,厨子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管家一拍大腿,心想那挨千刀的畜生怎么就伤了人,然后立马挥手,让人将厨子抬了出去。
众人好不容易将心情平复下来,立马又发现了个问题。如今厨子受伤了,铁定是不能继续做菜了,那眼下这席面由谁来做呢?
是啊,这席面让谁来做呢?管家抓耳挠腮,急得脑瓜子直冒汗。眼看着就到开席的时间了,等各位员外们都登门了,这席面还做不成,老爷丢了面子定会那他开刀……
“我会做菜,我想试试。”姜妤开了口。她做顿席面还是没有问题的,更何况还有帮厨。
管家狐疑地上下打量她一番,嘴里发出一声轻哼:“你一个姑娘家,年岁不大,说话的口气可还真不小,你可知今日来府上吃席面的都是什么人物?话说回来了,能来这帮厨的,哪个不会做菜?”
“就是,谁还不会做菜啊,我看你还是别在这说大话了,这万一搞砸了杨家的大事,有你抹眼泪的时候。”边上几个婆子见管家这样说,她们纷纷附和。做席面的主厨可是能拿二两银子呐,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谁看了谁不眼热。
“咋了?谁说姑娘的岁数小就做不得席面了?这丫头的手艺我尝过,做得可好哩。”听到管家说姜妤的厨艺不好,李婶可不愿意了。
眼下里仔细想想,也就只有这姑娘敢开口接下这活,这时间可真是耽误不起了,迟迟拿不定主意也不是个办法。好在今天厨房里准备的食材足够多,不如先让她试一试?
管家冷着脸,对姜妤说道:“这样吧,你先做道菜端给我尝尝,我再考虑你能不能做得这席面。”
见管家都这样说了,姜妤赶紧忙活起来。
她瞅见厨房里正好有擀好的宽面,她烧了一锅水,水开后下面,再顺便烫上几颗小青菜。然后撒上辣椒面和葱花,倒好调料,热油一淋。
然后端着做好的油泼面往外走,碗一撂那,一股辣椒的香味的就钻进了管家的鼻子,他的眉头舒展开了一点。夹起一根面条,往嘴里一吸溜,浓浓的辣椒味和醋味充斥着整个口腔,他嚼了嚼,咕嘟一下咽了下去,觉得一下没尝出滋味来,又夹起一根放进嘴里。
他发愁的脸色瞬间就舒展开了,吸溜吸溜捧着碗直把面条往嘴里送。一咬嘎嘣脆的小青菜正好中和了辣椒的味道,解辣。
管家将一碗油泼面吃得干干净净,他将碗往一旁推了推,擦擦嘴:“就是你了。”
“但丑话可说在前头,你要是搞砸了,这责任可得你自己承担。”
“我明白。”姜妤点头。
刚才还闹得欢,怀疑姜妤厨艺的婆子们,听管家这么一说,只好讪讪地闭上了嘴。
第八章 糖醋里脊
姜妤不知府上来的几位员外是否是本地人士,只有问清楚是哪里的人,才好根据贵人喜好的口味做菜。
她想了想,问管家:“不知几位员外是哪里的人?”
“哪里的人?你打听这作甚?”管家有些面露不悦。
“南方人士口味清淡,京城附近人士口味较重。不同地区的人士喜好不同的口味。”姜妤开口,说话不紧不慢:“只有知道了是哪里的人,才好根据口味做菜。”
管家这么一听,心里豁然开朗。随后他又眯起眼,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板着脸冷声警告众人:“还有,各位可别嫌我说话难听,今日这席面由这位姑娘来做,这姑娘的手艺你们刚也都见识过了。你们若还是心里不服,都老老实实给我憋着,不然有你们好果子吃!”
因着宴请镇上的员外们,杨员外这次也是下了血本,什么好的新鲜的,全都准备下了。员外们都是北方人,口味重,她打算做上一道猪肉白菜炖粉条,再准备上一道鲜香刮辣的水煮肉片,有咸有辣,那就再摆上一道酸甜口的糖醋里脊。
这些菜虽然在现实世界看起来不起眼,但在这里,绝对能让人感到稀奇。
她从菜篮子里拿出一块瘦肉,切成片,放上料酒,生抽,淀粉,用手抓拌均匀,额前的碎发垂下来挡住了她的眼睛,她用手腕轻轻将头发挽到一边,然后将花椒辣椒倒进锅里炒香,盛出碾碎备用。
姜妤让烧火的下人多加了几根柴火,等火烧旺后,快速下入葱姜蒜,再舀上满满一大勺豆瓣酱,将料炒熟。加上水,水开后煮熟肉片,撒上捣好的花椒面和辣椒碎,用热油激发出食材本身的味道。
管家对下人扬了扬头,下人便将水煮肉片端了出去。
烟花缭绕间,姜妤的眉眼宁静而柔和。别人做饭就跟打仗一样,她做起菜来稳当利索,让人看了心里舒服。
她处理好食材后,立即开始调酱汁。酱汁作为糖醋里脊的灵魂,所有的调料都是有配比的,马虎半分都不行。她又往里加了点水,飞快的地转动筷子搅拌均匀。
将切得大小一致的肉片裹上面糊,放进油锅里炸。要想肉片口感酥脆,颜色漂亮,油炸一遍还不行,必须得再下锅里复炸。炸过两遍后捞出,另起锅烧油熬酱汁。这一道道复杂的程序让人看得咋舌。
锅底留油,倒入酱汁,看锅里咕嘟起小泡变得浓稠后,倒入炸好的肉片,用铲子快速翻炒,让肉片完完全全地包裹上酱汁。
“糖醋里脊。”
糖醋里脊?好家伙,听都没听说过。
众人傻了眼。这哪是请人来做席面啊,这分明就是大厨到这显神通来了。做的菜的不仅颜色好,味道香;而且连菜名听着都稀奇得很。本来这些人之前还有怨言的,现在一个个的都不敢再说什么。
时间紧,任务重,一次做一道菜肯定来不及。席面上不能只有炒菜,还得做汤。幸好杨家请的帮厨足够多,姜妤很自然地指使她们干活:“把鸡剁成小块洗洗,记得要去掉鸡头和鸡屁股。猪肉切片,白菜也要切好。西红柿切小块,胡萝卜、豆腐切成细丝。”
帮厨们愣了一下,一个姑娘指使她们去干活,实在有点抹不开面子。但管家就在一旁盯着,又不敢不从。只好纷纷动起来,各自领了活按照姜妤说的去做。
厨房里忙忙碌碌,一切都井然有序的进行着。姜妤想做一盆酸辣汤,酸酸辣辣,喝上一碗,准保胃里暖暖和和。
席面上的讲究可多了,菜品数不能落单,只能成双,上菜上双表示吉利,是大吉大利的意思。她一共准备了十道菜,象征着十全十美。
四道热炒,两道凉菜,两道硬菜,再加上一道清蒸鱼和一盆酸辣汤。今天这顿席面,可就算是齐活了。
到了开席的时间,那边主屋的下人婆子们刚来问,这边姜妤的手刚刚放下锅铲。管家擦了擦头上的汗,一颗提到嗓子眼的心可算是咽下了,听到有人来问,赶紧站起指挥下人们送菜:“快快,找几个腿脚麻利的,赶紧把菜送过去。别叫菜冷了,变了味。”
下人们赶紧端上菜往外走。十道菜一端走,姜妤把手往围裙上抹了两把,呼出一口气。
杨家主屋那边,一道道冒着热气的菜的被陆续端上桌。几乎都是从来没有见过的菜色,不光两位员外眼珠子都亮了,就连杨员外也被菜色狠狠地惊艳住了一把。
姜妤做的菜,都是现实世界一遍一遍不断改良出来的做法,更符合大众口味,无论是菜品的颜色还是味道,都更精进。
杨员外不禁心里感到奇怪,他府中的厨子何时有这般好的手艺了?不过在看到那两人惊讶的表情后,他喜笑颜开地做出“请”的手势,示意让他们先动筷子:“哈哈,宋兄,薛兄,你们如今也见识到我这厨子的手艺了,我杨某可从来不说假话。”
宋员外第一筷子就奔着水煮肉片去了,在刚上菜的时候,这道菜散发出的麻辣味就勾得他直流口水,这下他可得好好品尝一番这道菜的滋味。
果然,一筷子肉片入口,麻辣鲜香。
宋员外砸吧砸吧嘴,又扯下一块酱肘子肉,沾满了浓郁汤汁的肥肉一下子就化在了嘴里,这火候掌握得恰到好处,炖的脱骨软烂,肥而不腻。
杨员外赶紧给伺候的下人使了一个眼色,下人盛了一碗酸辣汤,端到薛员外面前。他拿起汤勺,喝上一口,一股暖流从他的嗓子眼滑到胃里,暖和,舒坦!
“杨兄,你府上的厨子当真是好手艺!”品尝过菜品之后,两位员外意犹未尽。
听完这话,杨员外心里甭提多美了。这菜色,这滋味,绝不可能是他府中厨子做出来的,他悄摸给管家示意。
“是石风镇东头巷子的姜姑娘。”一直侯着的管家在杨员外耳边小声回复。
杨员外哪管什么东头巷子还是西头巷子的,眼下他心里只知道今天这席面做的好,让眼前这俩人赞不绝口,他感觉十分有面子。
他大手一挥:“赏!”
第九章 新衣裳
这边杨员外正沉浸在喜悦之中,那边宋员外又夹起一筷子糖醋里脊。
这些菜里,属这道糖醋里脊的颜色最好看。舌尖刚碰,酸酸甜甜的酱汁味立马弥漫在嘴里。北方人做肉通常都是把肉切成大块放进锅里炖,有时因掌握不好调料的多少,炖出来的肉都是乌漆墨黑的,毫无卖相可言。这道菜的卖相妙就妙在颜色透亮。
林宋外嚼了几下,不禁眯起了眼睛,这滋味他着实是第一次尝到,醋的酸爽里融合了糖的鲜甜,妙!这菜的做法实在是精妙。
杨员外赶紧放下筷子,端起酒杯敬酒,他一口闷了下去,招呼两位客人吃好喝好。
一顿美美的席面吃下来,林员外摸了摸鼓起的肚子,忍不住打了个饱嗝。
“杨兄,这厨子果真名不虚传,这么好的厨子你从哪聘过来的?改日让他去我府上做一顿饭菜如何?”
从哪聘的?杨员外自然回答不上来,他只能笑呵呵地打着马虎眼。
宴席过后,杨员外坐在太师椅上听管家说着事情的经过,他手一拍桌,立即吩咐管家:“赏,重重的赏!”做席面的厨子不仅解了他的燃眉之急,还让他赚足了面子。
姜妤原本还在厨房里等着消息,管家就带着赏过来了。因着席面做的漂亮,讨得了主人家的满意,原本定好了二两银子的赏钱,足足的番了一番。
管家的态度也来了个大转变,对姜妤那叫一个客客气气,能凭着一顿席面就能哄得老爷如此开心,这手艺可真不是一般的手艺。最后姜妤和李婶是被管家客气着送到大门口的,原本管家还想给她俩雇个车,但被姜妤给拒了,她还想去趟瓦市。
颠了颠手里的四两银子,她拉起李婶便前往成衣铺子。
家里的阿琰还穿着松林哥的衣服,得赶紧给他置办换洗的衣服才行,她这样想着。
“我跟你说妤丫头,刚才管家过来给你赏钱的时候,你是没看见之前怀疑你手艺的那些婆子们,眼巴巴地直往银子上瞅,那眼呐,直放绿光。”李婶回想着那帮婆子们的神情,一个个的就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她看着实在觉得好笑。
姜妤笑了笑,看着李婶:“婶子,说起来还得感谢您,要不是您拉着我去杨家,我还赚不到银子呢。”
说话的功夫,二人就走到了成衣铺子前,铺子里的伙计一看来客人了,立马放下头里头的活,小跑两步,笑着迎上去:“二位客官,您要看点什么?是绸缎布匹还是做好的成衣?”姜妤抬头看了一眼门框上的匾额:锦衣坊。
在得知客人要看看成衣后,伙计做出个“里边请”的手势,他边走边向姜妤二人介绍:“我们铺子里的成衣都是时下最新的款式,男款女款都有,您要是觉得哪件好看,可以到后边的屋子里试试。”姜妤粗略地看了一眼铺子里的衣裳,行吧,跟现实中某宝里卖的没什么两样。
姜妤看了一眼架子上的男款衣袍,她并没有给自己添置新衣裳的打算,一来是她离开姜家时带了足够多衣裳,还足够她穿上一阵子的,再者就是赚银子不易,不能大手大脚随随便便就花了。
钱要花在刀刃上,这是姜妤一直以来的理念。
她拿起一件月白色绣有暗纹的长袍,想了想,又将它放了下去。白色的长袍显得人精神,好看是好看,但太不耐脏了。她转手又拿起了一件殷红色的,举起来,用手量了一下尺寸,觉得这件应该合适。
自从祁琰进了她家的门,就一直穿着身上那件鸦青色长袍,她还没见过他穿颜色鲜艳一点的衣裳呢。她又拿起一件对襟窄袖长衫,挑好后,拿着衣裳到柜台结账。
“客官,小店这已经给您报的是最低价了,再便宜我可做不了主,这你得问问我们掌柜的。”姜妤本想跟伙计打打价。
说话间,从帘子后面走出来一个身材婀娜,打扮体面的女子,她似乎是听到了他们刚才的对话:“这位妹妹,不是我不给你便宜,这条街上的成衣铺子有好几家,我这生意实在难做,一天赚不了几个钱。”
她笑意吟吟:“这样吧,我给你算便宜一点,往后你要买什么还往我这来。”虽说把价钱算便宜了,但她能揽个常客,这买卖也算不上亏。
姜妤掏了钱,拿上衣服。
“阿琰,我回来了。”她一进门,就看见院子里的杆子上挂满了衣服,有祁琰换下来的那件长袍,还有姜妤的衣服。没拧干的水顺着衣服滴答滴答流到了地上。
姜妤不禁心中疑惑,合着,她出去了大半天,阿琰在家把脏衣服都洗好了?
“姐姐……啊啾,阿琰把衣服都洗好了,啊啾。”果不其然,还真是他洗的。
等等,听着祁琰的喷嚏声,再看看他那带有红晕的脸,姜妤心里暗道一声:不好。立马走到祁琰身前,伸手往他的额头摸去,烫得吓人。收回手的瞬间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衣摆,潮乎乎的。
祁琰发烧了。
“你拿什么水洗的衣服。”姜妤皱起眉,质问他。
祁琰指了指放在院子里的大水缸。
他用凉水洗了衣服,还把水弄得满身都是,并且用自己的体温把湿掉的衣服捂干,这能不发烧吗?
“你赶紧给我回去,躺好!我去给你请郎中!”姜妤气呼呼的,这人一天天的真能给她整事。
她急急忙忙地把郎中请到家里。郎中摸了摸祁琰的额头,又把手搭在他的手腕上号脉:“没什么大碍,就是沾凉了发烧,我给你开上两副药,你给他熬熬,等他喝完出了汗,烧就退了。”姜妤给了诊费,又将郎中送了出去。
躺在炕上的祁琰好像看见姜妤从外边带了什么东西回来,就指着问那是什么。在他得知那是姜妤给他买的新衣裳后,他整个人兴奋得不得了,立马爬起来就想去试试。好在姜妤及时按住了他。
“姐姐真好。”
唉,这个小傻子。
第十章 开食肆
京城,养心殿内。
金龙样式的香炉里点着熏香,寥寥几缕清烟缭绕。
大殿中,身穿宝石蓝绣仙鹤长袍的六安负手而立,看着眼前空荡荡的御案,叹了口气。
这都过去多少日子了,派出去的人依旧没有打探到陛下的消息。满朝文武为此吵得不可开交,眼看着朝中大臣逐渐向成王一党靠拢。
国不可一日无君。
“公公,暗影回来了。”殿门被打开了,一个小太监急忙跑进来禀报。暗影,暴君祁琰身边的第一暗卫。
随后,一个身穿黑色劲服的男子走进殿内,他向六安抱拳行礼:“安公公。”
见他回来,一道光在六安眼里流过:“此次回来,可是找到陛下了?”
“并未。”六安眼里的光淡了下去。“但打探到了陛下摔落悬崖的消息,不知……”不知陛下龙体是否受损。
暗影声音顿了一下,他还是没能把最坏的猜想说出口。
“沿着那悬崖附近找,定能找到陛下。”连续这么多天都没能找到,六安心里也做起了最坏的打算。
他抬头看了一眼殿内刻有盘龙纹样式的柱子,陛下啊,您要再不回宫,这京城可就要变天了。
……
为了给祁琰煎药,姜妤特意弄来了煎药用的砂锅,还配上了专门的小炉子。首先得做好准备工作,洗砂锅泡药材。药材倒进砂锅,放上凉水让水没过药材大约两个手指肚,浸泡上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而且这药要煎上两回,将两次的药汤混合均匀分两次服下。
姜妤拿了把小铺扇,将炉子拎到院子里开始煎药。
这两天天气回暖,日头高高的照在空中,照的姜妤感觉暖洋洋的,再加上她坐在炉子旁用火烤着,身上隐隐约约的出了一层薄汗。砂锅盖上的水汽袅袅,氤氲得姜妤眉眼有些模糊。
烧大火将药汤烧开,她把炉子里的柴火扒拉出来一些,改用小火慢慢熬制,拿上筷子搅拌一番防止熬糊。将第一遍熬好的药汤盛出,添水,再熬。
姜妤轻轻摇动蒲扇,让火烧得更旺一些。她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大半个月了,但烟火值涨得却不多。有什么能让烟火值涨得更快一点的办法呢?姜妤停止了扇风,双手托腮思忖着。
隔壁李婶一家对她的厨艺赞不绝口,镇上的员外也喜欢她做的席面,因此她得了杨家给的翻倍的赏钱。
厨艺……烟火……
诶,她完全可以到瓦市上租个铺子,开家食肆,这烟火值它不就能蹭蹭地往上涨了吗?
这石风镇虽然地方不大,但地理位置优越,处于两国之间,有不少来往的商队会在镇上暂时停留,若把商队中的人当成消费对象,做些诸如方便面啊,腊肠啊那些容易储存食用方便的食品;至于镇子上的人,可以向其售卖一些成本低,出餐快的小吃。
正想着,砂锅里的药汤咕嘟咕嘟冒着大泡,这第二遍也熬好了。
姜妤从柜子里取出专门盛药汤的碗,把药渣过滤干净,将方才虑好的混合在一起,盛出一碗端着向西屋走去。
她撩起门帘,屋里的祁琰正躺在炕上:“阿琰,起来喝药了。”姜妤唤了一声。
听见她来唤,祁琰从炕上坐起,他鸦羽似的睫毛半覆眼睑,高挺的鼻梁被阳光照到,阴影落在脸上。他唇色很淡,因缺水嘴唇还稍微有点起皮。
“姐姐。”他声音有些哑。
“你将药趁热喝了,我顺手把药碗带出去。”
祁琰的视线落在那碗黑漆漆的药汤上,眼神微微一闪,随后又皱起眉头,像下了好大的决心一般,不过在姜妤看过去的瞬间,伸手端起碗,一口闷下。
喝完,他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姐姐,阿琰嘴里好苦。”
姜妤从口袋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糖块,放到祁琰手中,收拾好药碗转身出门。
隔壁李家。
姜妤把租铺子开食肆的打算说与李婶夫妻俩听,李婶当即握住了她的手,絮絮叨叨给她讲了许多,从要请上几个跑堂帮厨讲到人情往来,叮嘱她开铺子一定要和气生财,莫与人发生口角,也切莫得罪镇上的权贵。
自打姜妤来到这个世界,还是头一回感到有人这样对她好,平日里生活上照顾她,带她赚钱,她要开铺子又耐心嘱咐她,姜妤心下很是感动,不禁眼底有些酸涩。
没穿过来之前,但凡她要出个远门什么的,她妈妈也是这般絮絮叨叨,生怕她有什么注意不到的,把能想到的全都嘱咐她一遍。可是她已经不在现实世界了,她爸妈指不定得有多难过……
姜妤抬起手抹了一把泪。
“你这孩子,开铺子是好事,有啥可哭的。”李叔抽了一口旱烟,一团烟雾从他嘴里缓缓吐出。
“等你这铺子开起来,婶子过去给你帮忙,你看好铺子了没?”李婶拍拍姜妤的手,说道。
心里正琢磨着,姜妤想到瓦市上瞧瞧:“还没,不如趁现在天色还早,婶子您跟我到瓦市上转转?”
正说着,对面屋的门帘被掀开了:“娘,我陪她去吧。”李松林突然出声打断了二人的对话。他今日没有出门干活,一直在屋中待着,方才听着姜妤想要去瓦市,他这才走了出来。
“也成,趁着天色早,你俩早去早回。”李婶的目光在两人身上看了一个来回,她笑了下,不知在想些什么。
于是两人一言不发的,一起出门。
第十一章 陆羡之
两人来到镇子上已经接近午时。
太阳渐渐地烈了起来,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姜妤快步往前走,光照在她本就生得漂亮的脸上,显出肤色愈发白净。
稍一扭头,便看到一双漆黑有神的眸子正看着她。
被现场抓包,李松林嗖地一下转过头去,姜妤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都愣着干什么,没看见活啊,还不赶紧过去搬东西,一个个都磨磨唧唧的。”二人在路过杨员外府的后门时,正看见管家指挥着下人往府里搬采买回来的东西。
管家一见到姜妤立马就咧开了嘴了,两步走到门口,十分高兴:“好巧啊,姜姑娘,前些日子你做的席面,可是得了林员外的好一顿夸奖,这不,宋府的管事婆子专门向我打听了你的住处,估摸着过两天就得请你到林府做菜。我这提前告诉你一声,好让你心里有个准备。”
姜妤听此笑笑,谢过管家的好意后就离开了。
此次来瓦市的主要目的是转转那些吃食铺子,没成想又揽下个做饭的活。
“我娘跟我说了你去杨家做席面的事,你做的菜我也尝过,味道确实很好。”李松林端起茶碗,吹了吹热气,往嘴里送了一口茶。
因着天色还早,两人一路走来脚有些乏,姜妤提议去茶水铺子里喝碗茶歇歇脚。
“多谢你夸奖。”听他这么说,姜妤打心底里高兴,她希望能有更多的人喜欢她的厨艺。
喝点热乎乎的茶水,脚也歇得差不多了。两人便匆匆去看铺子。
石风镇其实是一个靠商队马车发展起来的镇子。在很多年前,这个只是个偏僻荒芜的小村子,后来大禄开国皇帝清除了外患,将东夷人驱逐出了东边境地这里才得以安定。这镇子的历史并不算长,但它由于地势平整,开通了大禄国与邻国的商道,越来越多的商队马车从这路过,这便带动了石风镇的发展。
整个镇子呈长条状,普通百姓居住在西段,有钱人家为了生活方便,把宅子建在中段位置。再往东走是小商贩们摆摊做买卖的瓦市,瓦市尽头便是清一色的供商队吃喝住店的食肆和客栈。
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来镇子上闲逛游玩的人也多,人多了就是赚钱的好机会,街道两边的小摊铺子都是开门营业的。各个铺子门前挂的幌子招牌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与此同时,热热闹闹的镇子上来了一批生人。
石风镇的最东头,缰绳猛的一下勒住马嘴,马儿发出嘶鸣,马车轮子突然刹住在地上划出痕迹。赶车的车夫将车子停在了石风镇的牌坊前。
从前到后整整来了四辆马车,马车周围环绕而站的是一群身穿黑衣的护卫,打头的一辆马车最大,莫约能供十多人乘坐。最豪华精美的是第二辆,木质的车顶将车身盖得严严实实,车身上雕刻着镂空图案,窗口车门处用结实的绸缎遮住,密不透风。窗口处挂的金色穗子随马儿的停止而摇摆不定。第三辆的马车的奢华的程度仅此于第二辆。
突然起了一阵风,将地上地灰尘扬起,呛得车夫直咳嗽。
其中一个护卫翻身下马,抬头看了一眼牌坊,大步走到第二辆马车门前,抬手敲了两下,恭恭敬敬地禀报:“主子,到了。”
里头的人听见动静,打开一道缝,露出一张白皙的脸——是一个风华月貌的男子,一头墨发整齐的梳起,套在精致的白玉发冠中,紧抿薄唇,漆黑的眼珠时而闪过墨绿,深不见底。
他本就脸色冷淡,皱眉往外面看了一眼,见着外面扬起了沙尘,眉头拧成了川字。低沉的嗓音中加了一丝不耐:“嗯。”
又一护卫见主子掀起门帘,立即下马:“禀报主子,这就是石风镇。”
那公子没说话,垂着眼睑将车门关上。贴身的护卫都明白,主子这是应允的意思,于是上了马,招呼众人往前走。
进了镇子,他们过了商铺才知道,眼前都是卖东西的小摊,且原本就算不上宽敞的街道被摊贩们摆上了摊子,像他们这般大的马车根本过不去。没办法,他们只好掉头回去。
现下里天气回暖,正是走商队做买卖的时候,仆从一家一家挨着街道问有没有空房,正巧这一家客栈有,但现在厢房紧张,价格自然昂贵。
这一行人可没有功夫管这些,只要有房间住就行。
再说他们最不缺的就是银子,店家开价多少就给多少,于是仆从立马将厢房仔仔细细打扫得一尘不染,再从里到外换上主子带来的用品,这才恭恭敬敬地去请主子下车进房。
车里下来的果然是个通身气派的年轻公子,一身深蓝色素面锦缎袍子,袖口处镶绣祥云图案,腰间朱红白玉腰带,上挂白玉玲珑腰佩,气度逼人。
他下车后没急着进去,反而绕到了第三辆马车前,然后伸手扶住了马车里伸出来的白嫩玉手,紧接着,扶住一个穿戴贵气的女子下了车。
那女子一下车,便一头扎到公子的怀里,娇滴滴的开嗓:“羡之哥哥,这一路可累坏人家了,一会儿进了厢房,我得好好睡上一觉。”
公子拍拍女子的细嫩白净的手,笑着应答:“好。”
这二人往简陋的客栈门口一站,身上金雕玉琢的贵气让整个客栈都熠熠生辉。
柜台后的掌柜立马推开跑堂伙计,亲自跑出来点头哈腰地迎接贵人,并指引贵人到楼上房中歇息。
陆羡之,是的,这来的贵公子正是长平侯府的世子,原书中的男主角,陆羡之。而他小心翼翼亲自搀扶的女子也不是旁人,正是原书女主角,姜家的大小姐,书中姜妤同父异母的姐姐姜娴。
第十二章 煎饼鏊子
自打姜妤离家出走并把咒骂姜尚书的纸公之于众后,这姜府下人每天都夹起尾巴做事,他们生怕哪里做得不好,惹得老爷心中不快。
一连几天,打书房旁路过的下人们都能听见杯盏落地的声音,这府中的杯盏无一完好,几乎都让姜尚书砸碎了,可他似乎还是觉着不解气,姜妤这逆女,实在是大逆不道!竟敢公众咒骂他,这可让他的脸面往哪搁!
福叔恭恭敬敬地在外面候着,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后院的秦氏和姜娴亦是如此。
姜娴看着满面愁容的母亲,心里感觉堵得慌;“都怪姜妤,惹得爹爹如此不快,眼下这可如何是好。”
秦氏眼珠子转了转,她挥手禀退了屋内的下人,见门被带上后,才说:“你去你父亲那闹上一番。”
“娘!”这怎么能行,眼下爹爹正在气头,万一再把气撒在她身上……
“快去,娘还能害了你不成,到时候你就这样……”秦氏把姜娴叫到身边,跟她耳语几句。
姜娴怀着忐忑的心情,不顾门口福叔的劝说,提着食盒轻轻打开了书房的门。原本整齐摆放在书架上的书如今东一本西一本的被扔在地上,还有满地的废纸和碎瓷片,这让姜娴无从下脚。
“爹爹,您都好几天没怎么吃东西了,这是娘亲自下厨做的小菜,您好歹吃一点吧。”她不知此刻的姜尚书消气了没有,小心翼翼的将食盒打开,把里面的东西放在桌子上。
姜尚书见她进来,本来插在腰上的手放了下来,没好气地说道:“你怎么来了?”
姜娴扑通一声就跪下了:“爹爹,都是我不好,我明明知道妹妹对羡之哥哥有意,我理应是该让着她的。我该早点和羡之哥哥说清楚,成全妹妹和他在一起。”
“妹妹准是那晚听到了我们想把她送进宫享受荣华富贵的消息,可她深爱着羡之哥哥,不愿进宫才一走了之。都怪我,如果我早早答应爹爹进宫去,妹妹就不会走了。我有罪,我对不起爹爹,对不起妹妹……”姜娴的泪珠子直往下掉,说道最后她甚至有些抽噎。
她这一哭,彻底把姜尚书感动住了,连气都消了一大半,他急忙把姜娴从地上拉起:“好女儿,快起来,地上冷得厉害,别再受凉了。”还是他的娴儿最好了,姜妤那逆女,哼。
姜娴收起了眼泪,心里暗道:果然还是娘的方法管用。
自打那天姜娴去书房里闹,她就一直郁郁寡欢,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肯出门,嘴里一边念叨着全都怪她,她对不起妹妹,一边用衣袖掩面轻轻擦泪。看得姜尚书别提有多心疼了。
姜娴哭着闹着向姜尚书提出要离家寻妹妹的请求,这姜尚书一开始自然是不应的,但耐不住宝贝大女儿的哭闹,于是一咬牙给她备下足足的盘缠,又派了不少伺候得力的丫鬟婆子和会功夫的家丁,千叮万嘱路上一定要多加小心后,这才舍得让姜娴出门。
这姜娴本来打算着哭着闹一闹,表明自己自责的态度就算了,没成想姜尚书还真答应了。她现在是骑虎难下,只得硬着头皮去。当然她不会傻到自己一人动身,她临出发前,提笔给陆羡之写了一封信,让他三日之后出发往东边寻她。
两人果真在事先约好的地点相遇了。姜娴一见陆羡之来了,立马扑进他怀里哭个不停,向他倾诉着她这些天的不安和自责。
哭得陆羡之的心都化了,他安抚着怀里的人,心里不禁对姜娴的好感又提升了一大截。姜娴这般好的品行,这般温柔体贴的性子,若不是家中父亲母亲想让他娶朝中大将军的女儿为正妻,这姜娴早就已经是他的世子妃了。
此时两人坐在房间里,桌上摆满了小二送上来的饭菜。
“羡之哥哥,你说,若是妹妹在路上遇到了歹人……这可怎么办啊。”姜娴把筷子撂在桌上,眼前的饭菜她实在是吃不下。
“不会的。”陆羡之紧紧握住她的手,“不要把事情想的那么糟。”
姜娴又深深地抽噎了一下:“可是……都怪我……”
陆羡之知道她心里不安,他松开手,轻轻拍她的背:“一路奔波,你定是累了,一会好好歇息。”
姜娴止住了哭声,轻轻点头:“嗯。”
……
姜妤和李松林在瓦市里逛起来,这瓦市里的吃食铺子还真不少,从西边打头一直到东边的尽头处,总共是十二家铺子。这其中大多数做的都是小吃生意,就跟现世中的小吃街一样。
卖的左不过就是油炸糕,糖饼子和一口咬下去吃不着馅儿的包子。再往东走就是供商队休息吃喝的食肆和客栈。
两人走进店里,兴许是今天的生意不太景气,空着的桌子有许多,配菜就直接放在了上面,有放得住不怕坏的各种咸菜,晒得干巴巴颜色发黄的干菜,还有表面一层盐粒子腌制好的肉干。
商队的人出一趟门就是一年半载,路上就靠不怕坏的食物填饱肚子。好不容易到了食肆吃顿好的,店家摆上桌的也就是炖肉炖菜,出门在外的人在吃食上一点儿也不讲究,能吃饱就行。
一条街从头看到尾,姜妤心里有了数。若是在瓦市开铺子,她把价格压低,不愁吃食卖不出去,但这利润就薄,薄到她只能保证不亏本。
若是开食肆就就不一样了,商队的人不缺钱,自然就不用发愁利润的问题。打听了整条街的租金,一年二十两银子,她倒是能开得起。
至于开了食肆之后她能卖些什么?姜妤想了想现世的那些美食:煎饼果子,酸辣粉,油泼面,烧烤,炸鸡,奶茶……
商队的人最爱保质期长的食物,看来她很有必要琢磨一下方便面和香肠的做法。
等店开起来,她得先卖些既便宜实惠又量大管饱的东西,等积累起来一定的名声和客源,她再卖些创新稀奇的吃食。
“松林哥,你知道哪有卖平底锅的吗?有两个把手的那种,大概这么大。”姜妤想到了现世的煎饼果子,但摊煎饼没有锅那哪成啊。
李松林想了想,又摇摇头:“还真没见过这样的锅,不过可以去陈铁匠的铺子里问问。”
铁器铺子里,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光着膀子的男子正从烧起熊熊烈火的炉子中取出烧得通红的铁条,然后抡起铁锤反复敲打着烧红的铁,咚咚的敲打声传来,无数火星子散落一地。
“李兄弟,你来我这铺子里是替你娘打把菜刀吗?”见到来人,陈铁匠抹了把脸上的汗,由于打铁的噪声大,他提高声音和李松林说话。
“我想让你帮忙做口锅……”陈铁匠停了手里的活,李松林上前跟他描述样式。
天色渐渐擦黑,瓦市上的铺子陆续关门。二人走出铁器铺,陈铁匠跟二人约定三日后来取锅。
李松林看着姜妤进了家门,自己也抬步往家里走。
听见关门动静的李婶从屋里出来,给刚回来的儿子倒了碗水:“儿啊,你也老大不小了,你瞧着妤丫头咋样,要不……”
知儿莫若母,她这个当娘的,怎会瞧不出自家儿子的那些小心思。
这水还没喝,李松林便将碗放到了桌上。
“娘!”
第十三章 姜耶楼
这日一早,吃过朝食的姜妤正在屋里刷锅。
房东大叔给她抱来了一只小狗,说是自家看门的母狗生下的狗崽子。狗妈妈这一胎足足生下了五只小狗崽,大叔家顾不过来养活这么多,便一合计给姜妤抱来一只,让她养大了看家用。
姜妤抱过小狗崽,用手给它顺毛,这狗毛还算顺滑,应当是洗过的。这小狗生得当真有意思,看它通身的毛都是黄色的吧,偏偏它耳朵是黑黄两色渐变,肚皮和爪子处的毛发又夹杂了一些白色。小狗乖乖的趴在姜妤怀里,圆圆的眼睛就跟黑曜石一般。
妥妥是一只血脉纯正的黄黑白三色混的中华田园狗子。
这只狗子的到来可给祁琰乐坏了,他站在姜妤身旁,眼睛盯着小狗一眨不眨,嘴里还叽叽喳喳个不停:“姐姐,小狗来到我们家之后它住哪啊?阿琰好喜欢它,我能抱着它睡觉吗?”
让小狗和阿琰一起睡西屋,阿琰还要抱着它睡觉?姜妤使劲摇头,这怎么能行呢。
“不行。”姜妤斩钉截铁,立即打消了祁琰的念头,“你怎么知道这小狗会不会咬人?你要是抱着它睡觉,万一它哪天发狂咬你一口怎么办?”
“被狗咬了之后,伤口会流血,会发脓……总之这辈子都好不了!”她连说带编,把不好的后果统统说一遍吓唬祁琰,反正,这小狗坚决不能和他睡一个被窝。
祁琰听完后睁大了眼睛,明显是被姜妤的话唬住了,他紧紧地抿唇,眼底尽是失望之色。
姜妤见他失望不已,立马了岔开话题:“好了阿琰,我们去给他做个小狗窝。”祁琰这才恢复了笑颜。
院子里的西北角两面靠墙,光照充足,把狗窝建在那里,最合适不过了。
因条件有限,在这里自然是找不到纸箱子泡沫箱子那一类的东西,姜妤找来好几根长度粗细大致相同的木头,用搓好的麻绳将木头连接在一起做成篱笆,深深地插进土里。
可惜她力气有限,刚把篱笆插进土里,一松手,篱笆就倒了,只留下地里一排浅浅的小坑。
“姐姐,阿琰来帮你,我的力气可大了。”祁琰将地上地篱笆扶起,重新往地里插,这下篱笆果真稳稳地立在那里。
姜妤一拍脑门,瞬间就笑了,是啊,她怎么把这事给忘了,虽然阿琰的言谈举止跟个小孩子一样,但身体却是个成年男子,这力气自然是比她要大上很多。
可她还是担心篱笆插得不够深,万一哪天刮起大风这篱笆不就又拔地而起了吗?她拿来铁镐,用钝而大的那一头使劲敲击着木头,直到木头往地里又陷了两分这才停手。
考虑到小狗会满院子乱跑,把身上弄得脏兮兮的,实在是没有必要给它铺上干净的垫子,姜妤抱来一捧稻草,均匀的铺在地上。还是铺稻草好,软和又保暖,弄脏了还可以直接拿走,再换上干净的。
她又找出几件不要的旧衣服,铺在稻草上。最后把一块结实的木板搭了上去,当做狗窝的顶,这样就不用担心小狗被雨淋到了。
“姐姐,我们给小狗取个什么名字好呢?”祁琰看着满院子撒欢的小狗,很是兴奋。
是啊,给小狗取什么名字呢?看它的毛大部分都是黄色的,不如就叫小黄?不好不好,太俗气了。姜妤扶着脑袋,有些头疼,她最不擅长起名字了。
她瞬间就想起了她在现世的时候,看到过的一个帖子:买了一只小黄狗,起个什么名字,不要带黄,但是一听就知道是黄色的?
帖子下的评论更是五花八门,有提议叫什么元宝的,还有的说叫耶楼,皮卡丘,砂糖橘……反正就没有什么是网友们想不到的,当时姜妤翻看着评论可把她乐坏了,她真是万万没想到,这事真的发生在她身上了。
她看见小狗若有所思,有些不确定的开口:“要不,就管它叫花花吧,姜花花?”
但话一说出口,就立马被祁琰否决了:“不好。”
“姐姐你看,小狗是男孩子诶,可花花是女孩子的名字。”祁琰给小狗翻了个身,指着它那带有一丝白毛的肚皮。
……行吧,说的的确有道理。
“哎呀,不想了,就叫耶楼吧。”叫耶楼有什么不好啊,姜耶楼。这名字多炫酷多顺口啊,小狗一叫上这名,它绝对是全镇,哦不,整个架空世界最最最潮流的狗子!
“耶楼。”姜妤蹲下,唤了小狗一声。姜耶楼:汪汪?
“真乖。”她摸摸耶楼的头,便站起身,往屋里走去。只留下祁琰一人一脸懵懵的站在原地:“什么楼?”
姜妤不一会儿又从屋里出来了,她手里还拿着张红色的纸,纸上用黑色墨水写着:耶楼的家。她比划了一下,找准位置,将纸贴在了狗窝上:“好啦,以后小耶楼就是我们家的一员了。”
祁琰在一旁看着,脸上露着傻笑,以后小狗就是他的玩伴了,真好。可是他还是不太满足,他想要更多的动物小伙伴陪他玩:“姐姐,我还想要一只小兔子,你改天送给我一只小兔子好不好?”
“好。”看着他傻乎乎的样子,姜妤一口答应。
“太好了,我要自己给小兔子取名字。”
叫什么?小兔子浑身雪白,难不成叫外特?姜妤心里想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还要小鸡,黄色的小鸡。我要把它们养得胖胖的。”小傻子开始自言自语上了。
“姐姐,你能不能把院子分出来一块给我养动物啊,我要养小狗,小兔子,小鸡……我每天都喂它们吃饭,保准把它们都养得胖胖的……”
姜妤脸上的笑容慢慢凝固住了,好家伙,感情这厮把她的院子当成动物园呢?
第十四章 煎饼果子
日子一天天地过得可快,转眼间就到了姜妤去瓦市取锅的日子。
“铁匠大哥,我来取锅了。”
闻言,陈铁匠扔了手里的家伙,锤子咚地一声落在铁砧上,吓得姜妤心里一激灵,他在淬火的大桶里洗了手,拿下挂在墙上的麻布擦了擦。
“来了。”这一声算是和姜妤打招呼,“我这东西实在是摆不开了,你的锅在后院,我去给你取。”
陈铁匠去取锅的时候,姜妤四处瞧着。这铺子不大,打铁的家伙便占了铺子的一半的地方,剩下的一半地方放着镰刀,铁铲,斧子……
她蹲下来看着整齐摆放的三把镰刀,几乎看不出什么差别,心里暗暗赞许,难怪镇子上的人都说陈铁匠手艺不错,这镰刀做的还真是个顶个的好。
“你的锅来了。”姜妤看着眼前那口不大的锅,上手摸了一把,黑漆漆的锅身很是平整,一点坑洼都没有,样子当真是跟她描述的分毫不差。
“大哥你忙吧,我先走了。”姜妤从腰上解下钱袋,付过钱,拿起锅走出了铺子。
她合计着等回家摊摊煎饼试一试这锅,晌午饭就吃煎饼果子吧。
要是说起煎饼的种类,那可就太多了:大米煎饼,小米煎饼,杂粮煎饼……不过姜妤最想念的还是用三合面摊成的煎饼,所谓三合面,就是白面,绿豆面和小米面。而这三种面粉要添加多少也是有比例的,不然面糊的浓度太高,摊出来的煎饼就容易破。
“停下,快停下。”一个婆子急忙喊停了赶车的老汉,因着岁数大了腿脚不太利索,她扶着车板慢慢悠悠地才从牛车上下来。
那个婆子朝正在往前走的姜妤喊了一声:“姜姑娘?”见姜妤回了头,她又赶紧询问:“你可是前些日子去杨家做席面的姜姑娘?”
姜妤点了点头。
那个婆子确定了心中了答案,她朝坐在牛车上的婆子一笑,脸上的褶子全都露了出来:“是了是了,是姜姑娘。”然后她又跟姜妤解释:“我是杨家的婆子,我认得你,上次你来做席面,我就在旁边端菜哩。宋家的人怕不认得你特意把我接上一道去寻你。”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不得不说,这宋员外做事可真是够麻利,才短短几天,就派人来寻她去府上做菜。姜妤连人带锅一起上了牛车。
待车上的人坐稳后,驾车的老汉挥着手里的鞭子,牛车摇摇晃晃的,连带着车上的人也跟着摇晃。原本立着的锅,啪的一声倒在了车板上。
“哟,这是个啥锅?我可从来都没见过。”说话的是宋府的管事婆子,也是宋员外派她来寻的姜妤。她看着形状奇怪的锅,心里有些纳闷。
“这叫煎饼鏊子,是摊煎饼用的。”姜妤又向两个婆子解释道:“把摊好煎饼卷上刚炸好的果篦儿,卷上果子也成,然后再刷上酱,这就是煎饼果子。”
两个婆子听得是一头雾水,煎饼她们倒是知道,用白面摊成的玩意儿一咬硬邦邦的那种,整个瓦市的吃食铺子里几乎每家都卖,但这东西的销量并不好,又硬又噎,几乎没什么人买。
但姜姑娘刚才说的果篦儿是啥,那煎饼果子又是个啥?
杨婆子蒙了圈,她瞅了瞅宋婆子,只见林婆子也摇了摇头,想了半天都没想出个啥来,她只好开口问姜妤:“你刚才说的那啥果子是个什么东西?好吃不?”
风吹起了姜妤额角的头发,她用手捋了捋,看见杨婆子奇怪的眼神,她不禁轻轻笑了一下:“煎饼果子是我家乡的一种小吃,当然好吃了,二位婶子若是想尝尝,等到了地方我给您们做。”
“那姜姑娘,你的家乡在哪啊?离这远不远?你回去一次大概得多长时间?”杨婆子的脸上又笑出了皱纹,她仿佛一下打开了话匣子。
姜妤面对杨婆子的三连问,一下子哑口无言,但看着杨婆子笑着瞧她的眼神,她又不能默不作声:“远,可远了。大概得走上个十好几天吧,我还没回去过。”
她越说声音越小,说道最后连眼眶都有些湿润了,是啊,她的家乡……距离这个地方太远了,远到她都无法回去。她仰起头,任由风吹干了她的眼泪。
一直没说话的宋婆子见姜妤沉默了,她赶紧伸手杵了杨婆子一下,杨婆子这才闭嘴不说话了。
半晌,宋府到了。牛车停在了林府的后门处,姜妤拎着铁锅下了牛车。
宋婆子在前头引路,姜妤一路左拐右拐这才到了厨房,正好看见下人在往炉子里添柴火。她抬头看了一眼日头,估摸着时间还早,心里想着不着急做菜,先把煎饼果子做出来让大伙尝尝味也不迟。
绿豆和小米都得是头一晚就得泡上,第二天才能用。因为材料不全,这三合面的正宗口味铁定是做不成了。姜妤舀了一晚白面放进盆里,她瞥见了旁边有磨好的玉米面,为了让煎饼酥脆一点,她又掺了点玉米面进去,倒上一碗水,搅成稍微稀一点的面糊。
她又活上一块面,将面擀成片状,切成大小统一的正方形,再往中间划上一刀。然后将它们下进油锅炸至金黄,捞出来放在一边控油。她还炸了几根酥脆的大果子,也就是油条。这下煎饼里夹的果子果篦儿都已经做好了。
接下来就是摊煎饼,姜妤把锅用水冲了一遍,冲掉上边的尘土后,将锅放在里炉子上。火将锅上的水烤化,发出滋滋的响声,水珠变成水蒸气消失不见了。
等锅的温度上来后,姜妤在表面刷了一层油,舀上一勺面糊倒入锅里,然后赶紧用刮子将面糊均匀的铺在锅中,趁着面糊没熟的功夫,又立马拿起一枚鸡蛋,单手磕开继续用刮子铺匀,撒上葱花香菜,在底下铲开个口,只见整张煎饼短暂在空中翻起很快就又落下。
“有酱吗?”眼看着就要熟了,马上就得刷酱调味。
“有有有。”厨房里的人一直在看姜妤忙活,听见姜妤管她们要酱,她们赶紧将酱罐子拿来。
往摊好的煎饼上刷上一层酱,再将炸好的果篦儿卷进里头,用铲子切成两半。
“咔”铲子一碰果篦儿就掉渣了,姜妤将煎饼果子放进盘子里。光是听听那酥脆的掉渣声,众人就已经忍不住了。
第十五章 宋员外
杨婆子率先上前,她连吸了好几口香味,光听着这声就已经脆成这样了,这要是进了嘴,还不得一碰就碎了啊。她再也忍不住了,从盘子里拿起半截。
这滋味果真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好,尤其是那用油炸得透透的果篦儿,用牙轻轻一咬,立马就碎在了嘴里。杨婆子越嚼越带劲,这煎饼果子松软咸香,咬一口嘎嘣脆,可真是比瓦市铺子的买的煎饼好吃多了。
众人见杨婆子大口大口吃得可欢,纷纷也去品尝。
不一会儿,半套煎饼果子就进了肚,杨婆子有些意犹未尽,她砸吧砸吧嘴喃喃自语:“要是天天能吃上这煎饼果子就好了。”
“哎呦杨婆子,要是天天都吃就该吃腻喽。”旁边帮厨的婆子们觉得好笑。就算再好吃的东西也不能每天都吃不是?不然总有一天该吃腻了。
杨婆子见有人打趣她,她也不生气,反而是呵呵一笑:“那不能,这东西好吃得很,我才吃不腻。”
众人听她那么一说,又笑了起来。姜妤也跟着笑,等她忙完了这阵,将开食肆用的东西都准备好,她这食肆就该开起来了:“杨婶子,等我过段日子开了食肆,您若是想吃,可以到瓦市上来找我。”
“今天有些匆忙,材料不全,若是用三合面摊成的煎饼,那口味就更好了。日后若是您来了,我给您优惠。”
“那感情好,姜姑娘你手艺好,开了食肆定会赚大钱的。”杨婆子一听可乐了,等以后姜姑娘的食肆开起来,她去杨家做工之前,就可以顺带脚走一趟瓦市,买点朝食。
“那就先祝姜姑娘生意兴隆了。”这宋婆子不愧是宋家的管事婆子,眼力见就是比其他的婆子强,她率先向姜妤说着吉利话。
姜妤谢过,她的心里又不禁想,她开食肆的目的是为了赚银子吗?是但又不完全是,毕竟攒烟火值才是她的第一要务。
一阵有力的脚步声传来,还未看见人,说话的声音就已将传来了:“哈哈,这厨房好生热闹,是谁要开食肆?改日老爷我去捧场。”
只见一个四五十岁的男子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他笑声爽朗,一面走一面捋着下巴上长长的胡须。
宋员外此人说来也奇怪,在这个思想不如现世开放的帝制时代,他不像其他豪绅老爷一样喜好钱财或者喜好美人,他这人唯独爱一口吃食。
他不单单是喜好,而且能品出个所以然来。整个石风镇,若是谁说宋员外在研究吃食这方面排第二的话,那估计就没人敢排名第一了。
这时他刚刚在外面应酬回来,刚一踏进府门,下人就跑来禀报说姜姑娘来府上做菜了,听说现下里人正在厨房忙活着,宋员外心里来了兴致,直接就往厨房走来。
这不,刚进厨房就看见众人说笑的一幕。
婆子们见老爷来了,赶忙蹲下身行礼。只有宋婆子皱着眉,心里暗道,今儿个是什么日子,怎地老爷竟然亲自来厨房了?在看了一眼姜妤之后,她瞬间就想明白了。
按理说,贵人们为了保持身上的衣物光鲜,无论如何他们都是不会来厨房这种充满油烟味儿的地方,但宋员外凭借着对美食的喜好和对姜姑娘厨艺的赞许,他来了,而且还是在听到姜姑娘到府上的第一时间就来到了厨房。
宋婆子看姜妤的眼神不禁略微发生了变化,这姑娘,果真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我来之前不是还说的好好的吗?是谁要开食肆了?”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宋员外对美食那可是满腔热情,即便是婆子们没有回他的话,他还是一脸笑意。
姜妤站了出来,对林员外福了福身“老爷,是我要开食肆了。”
宋员外上下打量着姜妤,真是让他意想不到,令他连连称赞的好厨艺,竟然出自一个年岁不大的姑娘之手。
“好,好!改日等你的食肆开起来,要派人来告诉我,我一定过去给你捧场!”他一连说了两个好字,喜好美食的人可不就是这样,一听可以吃到新鲜的吃食,宋员外就发自内心的高兴。
还没等姜妤谢他,他就看见了盘子的吃食,这花样是他从来没见过的,这东西看着是煎饼,但看见里面夹着的油炸面皮,跟煎饼又有不同之处,于是他指着问姜妤:“这是何物?”
宋员外用他的所做证明了一个道理:永远不要低估一个猎手面对美食时的眼力。
再了解了面前的食物后,宋员外弯腰从桌上拿起,也不顾宋婆子对他说的热一热再吃,他就已经张开了嘴。刚才他在外面应酬一顿,嘴里的酒味还没完全散去,这酱的咸香立马刺激了他的味蕾,这东西当作朝食绝对再合适不过了。
“去,赶紧再做出几套热乎的送去后院给夫人小姐们尝尝。”宋员外咽下嘴里的食物,他觉着这吃食果真新鲜,他想让后院的夫人和女儿也尝尝这新鲜花样。
“诶。”姜妤应下,然后就赶紧又去忙活。
好在旁边有不少婆子帮忙,姜妤一顿步骤操作下来如同行云流水,几套摊好的煎饼果子完美地放在了盘子里,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宋婆子就赶紧招呼下人端着盘子送去后院。
结果就是姜妤来宋家这么好一阵功夫,正菜还没开始忙活,却摊了不知多少套煎饼果子。但是她觉得她这一趟来的挺值的,因为她收获了宋员外这一家的一致好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