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答案
黄昏时分,晚霞满天,霞光映照着苍茫大地,万物都披上了一层梦幻般的色彩,树木与飞檐上都挂上金边。
水面上一层金光粼粼。鲤鱼摆尾跃出水面,将嘴长得老圆,吞下一口鱼食后又落下鼓着腮游向了远处。
小福子站在池边捧着鱼食一把一把往里扔得正欢。嘿,这傻鱼们,把食喂到嘴边里才蜂拥着一大帮凑上前来,平时为了省事直接放在水面上它们连理都不理。究竟是手对嘴吃得香还是怎地?给多少吃多少一点儿不拒绝,肚子里撑得眼珠子都要翻白了还敢张着嘴呢。
倒是显得这傻鱼怪可爱的,这跟某人嘴里凶神恶煞的食人鱼哪里沾得上一点儿边?鱼鱼那么可爱,怎么能诋毁它们呢?
祁琰亦站在池边,眉头舒展,清隽动人。他倒是有时间抽空看池底的锦鲤,说起来它们也能算得上是功臣了。是不是也该把它们的住所翻新一下了?
六安那边总算是安排人把地番好种上菊花了,忙不迭又回到正殿报信:“陛下。”
“收了?”是收了。每次去那句话已经成了必须的流程,都那么说了,人家姜姑娘能不收吗?只是他隐隐感觉着人好像有点不大喜欢呢。
“奴才觉着许是不大喜欢。”六安还故意卖了个关子,“但是姜姑娘说了,说想要些种子。”准是人家嫌您送的没水准,这才要亲自动手的。
“反正御花园空着也是空着,不如种上点什么看着也是让人舒心不是?”唉,不提也罢。那御花园里都空了多少年了,仅剩能开的花还是先帝在位期间为哄后宫开心种下的呢。
陛下上位以来从不关注那些,连花匠都赶了出去,久久得不到修剪,枯萎的枯萎长歪的长歪,连着那树影都是歪歪斜斜的,大白天还好,晚上打那过冷风一吹这心里都直发毛。
人家老子都有那些个弯弯绕绕,这么陛下就是直脑筋一条呢?六安心虚的摸摸鼻子,好家伙了,这话可千万不能让陛下听见啊,就算是两人有着这么些年的情分,也不耽误掉脑袋。
听着六安说的也是在理,这么大的计划也就埋下了。等到明年春天,那御花园准得是百花齐放。
此刻姜妤脑子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混混沌沌脑瓜子里都要搅成了一锅浆糊。祁琰对她的情谊她哪能不知?就差把“我心悦你”这句话说出来了。到底还是不说的好,说了她更没有办法面对。
她闭上眼,头上长角拿叉子的小黑人说话了:“承认吧!解释就是掩饰,别再试图说服自己了,你心里就是有他,快点麻利的,赶紧去接受人家的示意!”
“你怎么可以这样。”关键时刻,头顶光环的小白人出声,“你不觉得这样很自私吗?你和他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接受他的示意等你走了那他又怎么办呢?”
是啊,系统里的人工服务已经明确告诉她,她定是能回到现实世界的。她可不能像不负责任的渣女一样做出拍拍屁股就走人的事。伤人感情,误人青春,天理不容!
这一回合,小白人胜。
小黑人双手叉腰翻白眼:“我真是服了你这个老六!桃花多少年都没开过了自己心里没点数?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人活一辈子还不能顺遂了自己的心意?真是可笑。你到底答不答应?你不答应我就开叉车把你叉过去!”
“那……自己快活不是也得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呀。”就像是墨汁里点入一滴清水,小白人的反击是那么苍白无力。
第二轮,小黑人胜。目前比分,平。她心如乱麻。
姜妤的目光落在那些菊花上,这回也算是当了个“采花大盗”,瞅准了一朵最大最艳的,掐住茎部,花盘就整个落入手中。
“姑娘……”
“嘘——”绿袖的手放在唇边噤声,拦住了红翡,她摇摇头,眼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别去,别出声。她们要明白自己的身份,不该管的事就不要去掺和。
“可是,”红翡心里直突突,“那是御赐之物啊。”这种上还没一会儿的功夫,就被姑娘摘了一朵,开得好好的东西,要是怪罪下来她们都跑不了。
御赐之物又如何?她俩殊不知姜妤已经不是第一次如此大胆了,上回的御赐不也是退了回去?
绿袖不知该说她什么好,只是眼睛一闭,拉着她远离了窗子:“你难道还看不明白?陛下如何对待一个女子像这样好?上次生怕暴露自己的身份,让咱俩帮忙瞒着;这次又是差点把尚宝局都搬过来了,就算是御赐又如何?只要是姑娘高兴,全砸了陛下都不能说一个‘不’字。”
话糙理不糙。红翡就着她的话细细回想,发现还真是那么一回事。不由得张大了嘴:“那姑娘……”
“没见姑娘正犹豫着呢?这事啊,咱们谁都说不准。”也是她们不能讨论的,怎胆敢嚼主子的舌根子,是不想活了吗?
手掌按住花心向外一掰,所有的花瓣都剥离出来。黄色的丝状一片一片飘落,到地上又陷入了泥土里。
“要。”手里一扬,散了。
她叹了一口气,转手又去揪下一片:“不要。”一整朵菊花很块就被拔秃了,握住最后一片结果,她狠狠的闭眼。哦,是不要。
姜妤猛得站起,又摘下一朵。要,不要……窗根处的绿袖和红翡飞快地对视了一眼,这是要干什么?好端端的花就算是不喜欢也不能这样糟蹋吧……
在她眼里这哪里还是普通的菊花那么简单,这分明就是决定她人生之路的……答案之花。
求求了,这次你可千万得给我一个满意的结果。姜妤满怀希望的睁开眼,手里还剩的一片,上面赫然写着“要”。
看!试了无数次的结果,获得多数的到头来还是那一个。可接下来要怎么说?难不成的直截了当:“你是不是喜欢我?”
这还不等到他跟前呢,就已经先害臊死了!她捂住脸,一路小跑点了侧殿。
其实姜妤怎么就不懂得那个道理?在作出决定之前,其实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第一百六十六章 上药
一切都在按部就班,什么都没变,又好像是无形之中悄悄变化了什么。莫不是今天的饭食里倒了许多醋?怎地这牙就那么酸?小福子一众人等捂着嘴直嘶嘶。哦,是这该死的爱情的味道。
祁琰右手上的布条也在随着皮肤愈合一点点减少,这会儿子太医又提着药箱过来给他换药了。甫一露出手掌,那掌心久未见风捂出来的白净程度让姜妤看了是自愧不如。
但在下一秒,那调笑的表情就僵在了脸上。伤口是那样扎眼,结了深色的痂像条让人看了就厌恶的蜈蚣。她握住双手指甲扣住手心,那碎掉的茶盏尖口朝上,手掌猛地一砸在上面,这得多疼啊!
她垂下眼眸,不敢再去看。如果那天再小心一点就好了,若不是碰上木架他也不会慌乱地冲过去,愧疚的心情悄悄浮了上来。
他只是撇了一眼,太医手上的动作就是一顿,紧跟着神色一扫,顾不得拿上家伙就先退了出去。
“过来。”姜妤缩着脖子,像只鹌鹑一般迈着小步走过去。他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双眼定定地看着她。
“心疼了?”她所有的喜怒哀乐尽数写在脸上,一下子被人人戳中了心声姜妤只好又把头埋低了几分,低声回了个单音节:“嗯……”
看着她的动作,唇边的笑容渐盛,连眼角的眉梢都不可抑制都流出笑意,等笑够了,说道:“帮朕包扎。”
她抬起头,与祁琰眼底的点点星光撞了个满怀,有些不可置信的望向他。表情仿佛在说:确定要这样吗?她的女工功夫他也是有目共睹的,也就……还那样吧。
心里很抗拒,身体倒是诚实。药膏已经抹完,轻轻压下他的四指布条从手背绕上来。
一阵清凉从手上蔓延,像是春天的威风卷起花瓣飘在他心上。眼前人正伏在他膝上,嘟起泛着淡粉色的唇,正用自己的方式缓解他的痛楚。
“给琰儿吹吹就不会痛了。”祁琰的思绪又回到了从前。小时调皮,爬上树摘花一不留神从树上跌落,母后发现先是板起脸来教训他一顿,而后又心疼地帮他吹拂伤口。
是啊,吹吹就不会痛了。结了痂的伤口哪里如鲜血淋漓的时候疼?真是傻。
修长的手指盖住她的发顶,万千情绪积压在胸膛就要释放出来,他真想就这样永远把人圈在自己身边,可真正落下来的,不过是再轻柔不过的力道。细柔的触感落在指尖,顺着血流钻进他的心脏。
祁琰闭上眼,这只手上沾染了太多罪孽,拔剑斩人首时都不曾发抖,现下倒是不知放在哪里为妙。他深知她不是笼中鸟,这样的念头还是早些打消的好。这段日子,祁琰的心里何尝不是在做斗争?
出事那晚,六安问过,他怕什么?他能怕什么?
若说那天所做的一切是明白了自己的内心,那此刻就是能确切地说出了。
他是皇帝,是一国之君,坐拥这大好河山。他已经足够强大,所有人都必须看他的脸色行事。可是在她面前,他都是永远矮上一头的那个,怕她离开,怕她生气,她的一举一动都在牵动着他的心。
姜家二女,嚣张跋扈,贪生怕事。如今看来好像不是那样,若真是害怕惹祸上身,怎会做出有辱父亲脸面的事?要真是娇宠长大的官家女,怎会一言不合就离家出走?久居深宅的姑娘,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
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才能让一个人发生这样大的变化?她是云雾中的太阳,也是混沌黑暗中的星光。
她陷入危难,他便慌了心神;因为在意,所以怕她离开;因为心动,所以想抓住她再不放手。
情绪渐渐散去,顽劣的心性又充斥了内心,他假装抽回手,眉毛一挑:“好疼,姐、姐。”
一字一顿,像是玩世不恭的纨绔公子哥,身体后倾碰上椅子背,双腿大大咧咧地敞开,姜妤放在他膝上的手肘失重,成卷的包扎布脱手从御案下边钻过咕噜噜一直蔓延到门口。
她愣住了,上次听他嘴里吐出这称呼还是觉得惊雷在耳边炸响,这次,照样是语出惊人。真是又好气又羞人,之前叫叫也就罢了,他装傻她不知倒是没有那么尴尬,现在可是什么都知道了啊。这姜家女不过芳龄十九,祁琰是二十有四,都成老牛了还这么称呼嫩草,真是……好不知羞!
心里忍着一口气,姜妤下意识就回:“那就忍着。”
“嗯?”祁琰明显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坏了,刚才一时心急口快倒是从嘴里吐露出来了,没成想却是忘记了两人的身份。
“陛下您先忍着一点儿。”姜妤打着马虎眼,巴不得祁琰赶把那句话忘了才好,“这包扎哪有不疼的呢?不缠得紧一些到头来还是要返工。”
眼看着手上的活就要完成了,姜妤释放出一口气。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之前上学那会儿救护知识的普及,左一圈右一绕看得可是明明白白。
但是有个词叫眼睛学会了手却没跟上,头一次给人包扎,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如此想着,刺啦一声将布条撕开,手一收一个歪歪扭扭的蝴蝶结便诞生在眼前了。
顶着臭脸的大魔王一伸手就露出了少女心的蝴蝶结,这很反差萌啊有没有?姜妤笑得一脸鸡贼。
年轻人啊,做什么之前都要过脑子,称呼不是瞎叫滴,看吧,这次不就吃了跨越时代的亏?
她提醒一声:“好了。”
祁琰看着某人的杰作,嘴角是狠狠一抽,眼都要看歪了,语气里是满满的不确定:“这是什么?”
“您不懂,年轻的姑娘都喜欢这个。”她倒是笑得一脸坦然。
这句话祁琰是深深的记下了,以至于到了后来,姜妤望着满屋子的蝴蝶结装饰是狠狠砸墙,一掌按下祁琰手里的公务不由分说就把人拽了过来,指着就问:“你把头饰上的流苏弄成这样我倒是能理解,但这肚兜做成了这样是几个意思?”
祁琰摊手:“不是你说的年轻姑娘都喜欢?”
姜妤:……
第一百六十七章 御案藏人
“哦?”两人挨得极近,姜妤甚至能感受到他呼出的热气。从喉咙里发出的这一声不轻不重,正好击在她心上。
温热的指尖抚过她的面庞,顺着柔和的线条向下,直到下巴才停下,下颚被人抬起,轻轻捏住。脸上娇羞的表情一览无余。
鼻尖是药膏淡淡的气味儿,混着他身上的龙涎香,像是封在坛里酿制了多年的烈酒,光是闻着气息就让人醉了。姜妤脑子里一阵眩晕,欲扶着他的腿缓缓站起。
但是她高估了自己,长时间蹲在地上血夜不流通压迫着神经,无数只蚂蚁在血管中啃食,她“呀”了一声,脚下无力径直向前面倒去。这种病症还有个俗称:腿麻。
下巴彻底磕在他坚硬的胸膛上,点点星火足以燎原,更何况是这大片的滚烫。赤火向她袭来,先是从皮肤,再到血管,血液在心脏中迸发又流遍全身。由点成线,线条又汇聚成面,她整个人都陷入在一片火热之中。
祁琰低头看她,可就是那么一瞬间,他被吸引着久久不能自拔。强忍着又抬起眼,可手还放在她的腰间,纤细的触感像是贴着这天边最柔软的云。
一切都安静了,祁琰只能听到两人的心跳声和他喉结上下滑动的声音。怀里的人好似跟她一样,鸦羽一般的睫毛往下垂,轻轻地闭上眼。这惹得他只想更近一步,目光所及之处是一片柔软。芳草萋萋,饶是外界一片莺歌燕舞他也不会再心动半分了。
所有的言语都在无声之间化为行动,他喉头一阵阵发紧鬼使神差地就像俯下身,周围萦绕着的,正是她身上独有的香气。
距离眼前不过一掌远的距离,可偏就在这时,外头却响起的六安嚎叫一般的笑声:“姜姑娘,你快看看我给你带回什么来了,你看了以后准得又惊又喜!”
六安一手拍开了殿门,手里还捧着个什么东西。这前脚刚踏进啦,后脚就僵在了半空中。娘诶,这下可是好好练了一把金鸡独立,他一个踉跄又忙接住怀里的东西。
祁琰忙把姜妤护在怀中,转头看向来人薄唇微微勾出一抹冷艳的笑意,寒刀般目光是一动不动扎在六安身上。
要完!大脑飞速运转,这是六安的第一想法。忙撂下东西,这回是跪下赔罪:“陛下,奴才不敢看……不不,是奴才什么也没看见啊!”
一世英名毁于一旦,不提还好,越说越黑。这平常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到现在智商怎么就掉线了呢?
姜妤脸上一片火辣,立即按着祁琰的手,自己站起索性往地下一蹲当起了某种能缩回脑袋的绿色带壳小动物。
“姜姑娘,我真不是有意的啊,只是这东西的的确确是来给你的,我怕你着急就那么进来了。”现在这关口求谁最好使?当然是姜妤。见祁琰迟迟不动作,六安这才把注意打到了姜妤的头上。不求?不求那哪行啊!上回就是因为说错了话被罚刷了一个月的恭桶。
这次都直接撞上了,那?六安不敢想,只想现在安然无恙地退出去。腿上的布料一坠,祁琰忙低头向下看,腿边姜妤脸上的红霞更甚,手上正不停拽着他的衣角。可怜兮兮,眼神里带着期盼又染上几分羞涩。
他看得出神,想着她这副模样心尖又柔软下来,心里不禁把六安那狗奴才骂上一顿,又在自我感叹:果然是她,他的喜怒真能由她牵动。手往外一摆,语气还是冷的:“下去吧。”
六安错愕地抬起头,认为是听到了假的命令。来不及考虑便两腿一溜飞快地逃了出去。天呐,这可真能算得上是奇迹了。那样的眼神很少在陛下脸上出现,一旦露出,血光乍现!
站在外面还是有些缓不过神来,他真是太了解里面那位了,脾气上来什么样的眼神对应什么样的结局他心里是门儿清。就冲着刚才那出“棒打鸳鸯”,没下令把他当即拖出去就已经是万幸!
真是幸福来得太突然,本是罪名难免现在又相安无事。他又往里面瞅了一眼,隔着窗子,依稀能见到两个人影。
感谢姜姑娘!姜姑娘真是大好人!原想着这位准是后宫之主皇后娘娘没跑了,谁成想这真是他六安的救命恩人呐!这哪里是普通的姑娘分明就是下凡的仙女来救苦救难来了!
想到这些,六安不禁老泪……啊不是,年轻泪纵横啊。
眼角的晶莹被偷偷抹去,小福子看了个正着,他赶紧上去安慰:“怎么了师傅?是不是姐姐太高兴,陛下就赏了您什么东西您感动得哭了呀?”
“哭个屁!”照着小福子的屁股就是一脚,“你小子还好意思提这事?!”你师傅真是差一点就要去阎罗地府与阎王爷喝酒聊天去了!
说来那宝贝还是小福子送来的,但这份礼物对姜妤来说意义非凡,小福子就想着要好好孝敬师傅就把这立功的机会给了六安。公式都带对了,就等着临门一脚,谁成想却撞到了到刀口上啊。
“安公公,陛下可在?”扭头一看,是暗影。这位被陛下派出去查事已经许久未见了,如今回来,想是准是有了眉目。
“在。”在是在,可是这里面……
暗影黑着一张脸,还不等六安反应过来朝着里边就走,来不及阻拦,只好给里面一个信号:“陛下,影暗卫进去了!”
完了,这下彻底完了。六安眼里无神,连个人都拦不住,再一次打扰了陛下,这回还不得刷俩月的恭桶?呕了。
姜妤刚站起来的腿又是一顿,朝堂政事她不得参与,听着脚步声越来越紧近,她慌了:“陛下,我该躲哪去啊?”偌大个房间连个藏人的地方都没有。
“委屈你了。”
嗯???再反应过来,姜妤看着头顶的实木,她已经被人塞到了御案底下。
……真是无语它妈给无语开门,无语到家了。
她气不过,放肆了一回,铁拳硬硬垂在祁琰大腿上。
“陛下,您怎么了?”
“无妨,有只小狗在朕脚下。”倒是很配合的,殿内响起了几声狗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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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妤翻白眼:你才是小狗!
祁琰笑:王八都装了还不能当一回小狗??
姜妤:……好无语哦。
第一百六十八章 汪汪
狗,哪来的狗?还是说有什么人在帮祁琰?
她身后抵着的也是一块木板,从门口的方向看什么也看不着,来人并不知道她在这。那声狗叫她听得清清楚楚,正双手撑着两边的木板,欲探出头来看个究竟。
大掌一推又让她回了原处,咚地一声头顶开花。姜妤忍痛揉着脑袋眼神恶狠狠地盯着某人的衣角。
恨!若是想刀一个人,那眼神是藏不住的。但是身前人是天子,她能拿他怎样?还能怎样?即是他先不仁把她御案藏娇的,那也就休怪她不义了。嘿嘿嘿,姜妤眼角弯弯,那点子坏心思全都写在了脸上。
就算是再好的衣裳,也该有线头吧?翻起衣服下摆借着透过来的光线捋着寻找,指甲一掐捏住不起眼的线头,姜妤的脑海里立马浮现出现世里影视剧中的经典角色——容嬷嬷。外头天雷滚滚,她左手攥着一指多长的银针,将人死死按着,一脸猖狂:阿琰乖,这回让姐、姐好好给你补补衣裳!
手上用劲向上一拽,线头稳稳躺在手里与衣袍脱离,她唯一能整蛊他的希望就那么……断了。
又是一股力揪着他向下拽,起初还以为是她有什么事给他传递信号,等再低头看个明白时,姜妤的面上是委屈与不甘,手上还似乎翘着兰花指?他哑然失笑,罢了罢了,她想闹那遍随她吧。如此想着身体又往前挪了几分。
本就狭小的空间又挤进来一双腿,欺人太甚!姜妤气得就差双手锤地,“造反起义”了。
“您?”陛下今日看起来好生奇怪,说话也是断断续续,眼眸下垂总是无意间瞟向脚底,难不成那只狗伤了陛下?
暗影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他的洞察力优于常人,任何蛛丝马迹都逃不出他的眼睛,不然祁琰又怎会派他去查案?
畜生无情,伤人是常有的事。暗影心里带着疑惑,欲走上前。
“朕无事。”暗影停住了脚步,“继续说吧。”他又回到了原处。
“属下此番去查,倒是发现了一桩有意思的事:那青州的知州与管顺天府的那位有姻亲关系,再往下,便是松原县了。”
按理说知府这官职乃是一府之长,从四品的官阶也不算低了,后宅中莺莺燕燕不少才是。但管着顺天府的这位偏生是个例外,后院有只母老虎阵着,就算这位李知府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往后宅抬人。
往前也不是没试过,人还没从偏门进去呢,正室夫人就先一哭二闹三上吊,菜刀抵在脖子上以死相逼。妇人家倒是豁出去了不怕落个妒妇的名头,倒是李知府能忍心看着家宅不宁?索性一摆手,散啦。家有霸妻,也算是认命了。
好巧不巧,这在顺天府之下管辖的青州知州,正是李知府的妻弟。
被迫坐在暗处的姜妤本不想听这些朝堂之事,但“松原县”三字一蹦出来,便下意识地竖起了耳朵,暗影都在往下了她还在嘀咕着这些人的关系,末了得出个好理解的答案:这不就是县长姐夫与市长小舅子吗?又名:我的极品亲戚之我的姐夫是县长。
信息量好大,饶是姜妤这个“外人”都忍不住往下联想:那青州知州是不是得了李知府的照拂才爬到如今这个位置?官官相护,提拔自己人的现象在后世也是很常见。
祁琰的脸,晴转多云,一大团黑云正在靠近。暗影颔首,他是陛下手中的利剑,这次飞出去只怕是打到了一块儿难啃的骨头,牵扯的人太多,若是想连根拔起,绝非易事。
天子从松县启程回京,就是是福,还是祸?祸事一桩倒是谈不上,只是……眼下可又有心烦之事了。
“继续查。”果然,权力越大责任也就越大,此话毋庸置疑。暗影领命转身退下去。
殿门一响,守在门口的六安就赶紧趁着合门的空档往缝隙里瞅,想看的倒是没看着,不想看的倒是有一张万年不变的冰山大脸。
得,这位给挡了个严严实实,里面是个情形什么也没看见。不如,问问?
“里边……”他绝着如此开口不妥,便换了个问法,“陛下……”这,苍天啊!谁来救救他,这话可怎么问得出来?难不成就直接步入正题:诶暗影你看没看见陛下和姜姑娘……
真是疯了!想了半晌终于有了由头:“陛下的脸色可还好看?一会儿就得进去伺候了,你跟我说说我心里也好有个准备不是?”
暗影没有任何动作,惜字如金:“不好。”
哐当一通凉水浇下来,六安的心瞬间凉了半截。只听暗影又道:“陛下自言自语,还说有只狗。”
狗?六安的眼睛瞬间亮了,喜笑颜开着把人送了出去,再回来的时候脚底都生了风。好哇,这下可好,真是好狗!不光狗主人救了他一命,就连这狗也帮了他一把。六安冷哼,还是养狗好,不像那只养不熟的黑猫,每每见了他就会干瞪眼!
只是此狗肥彼狗,他根本没有仔细想过,这暗影口中说的与他想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殿内姜妤扶着地从御案下缓缓爬出,祁琰的手放在她头上。被人破坏了好事,先如今四眸相对,气氛中有些尴尬。
要说些什么?
姜妤知道他因为政事变了脸色,对他的责怪也全都消失了。站在那里,不知要怎么开口。说些安慰的话,那岂不是不打自招她偷听了政事?跟他辩论他此前的荒唐行为,又有些太煞风景。
从他衣袍上拽下的那跟线还在她手里缠缠绕绕,皇帝的衣袍都是由金线缝制,仔细看那上面还泛着点点金光。正犹豫着,只听耳边传来一声:“是朕不好。”
“朕不该把你藏在御案之下。”
一国天子,主宰天下,现在要放低姿态与她道歉?
姜妤呆呆地眨眨眼,笑意再也忍不住,刚想从嘴里说:且算了吧,当时情况紧急你也不是故意的。
却没成想倒是先传来两声狗叫:“汪汪。”
------题外话------
那个官职可真是为难住我了(汗),度娘上每个朝代制度都不同,光是这个就查了半天,今天差点就写不完了(哭哭)
第一百六十九章 情趣
姜妤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眼?不会吧?难不成祁琰是认为她因为说她是小狗恼了他,现在要学狗叫哄她?
她围着屋子寻了一圈,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若不是从他口中发出,那还会是什么?
“其实也不必如此……”这在两人之间能算作是情趣,要是被外边的人听见了……那旁人会怎样想他?想他是沉溺于美色不能自拔昏庸无道的帝王?她是使劲浑身解数勾人魂魄的狐狸精妖女?别说是两个,就算是只有一顶帽子扣下来,他们也是承担不起的。
“汪汪汪。”又来了,甚至还比之前多了一声。
姜妤飞快地跑去捂住他的口,身后的发丝跑到前面贴在祁琰胸口上,浓密的眉毛向上微微扬起,长而微卷的睫毛下有着一双像朝露纯净的双眼,白嫩的脸颊上胀起一层红晕,忙开口道:“你莫要说了,我已经原谅你了。”
祁琰侧过脸,从喉咙里溢出一声轻笑,眼角眉梢通通染上笑意。
“汪汪汪汪!”那声音倒是越叫越欢快了。
她终于是没忍住,朝着那胸膛推了一把,还不忘砸几个拳头在上边:“你要干什么啊?你再这样那我就再也不原谅你了。”本是句恼羞成怒的话,姜妤硬是压低了声音,说出口倒像是撒娇一般,轻轻地挠在祁琰的心尖。
他笑得大声,就算是被打也不生气,一把抓过她的手卷起衣袖,放在他的手心。明明是有情男女间最简单的十指相扣,也是让他看得舒心不已。
将人拉过来,拖住后脑勺一把按在胸口,好笑着说道:“妤儿且仔细听听是不是我在叫,你可真是冤枉死我了。”
情到浓处,倒是连“朕”也忘了叫。
妤儿……自小到大,能这样称呼她的,他还真是头一个。贴在他胸口处,熟悉的龙涎又悄悄钻进去,她仿佛看见了一只搁浅的鱼儿在拼命挣扎着一心是对水源的渴望,她亦是心跳砰砰。
“汪汪!”那声音还是在不断地呼唤着她。她抬起头,对上的是直达眼底的笑意:“我都说了不是我。”
那会是谁?他们好像早已把门口的那只箱子遗忘。之间里面的活物挣扎了好一阵,戳开不严紧的盖子,一脸萌萌哒的毛脑袋钻了出来。
竟是姜耶楼!
“汪汪汪!”见到数月未见的主人,小家伙撒开腿带上一阵风向姜妤奔来。张开嘴巴吐出红舌,毛茸茸的尾巴一摇一摇像是在招手。
她又惊又喜地将它抱起。回来之前应该是被人打理过,身上的毛柔软无比,肚皮上的杂毛也隐隐有了变黄之意,这只串色的狗子,倒是越长越正,连浑身的毛色都渐渐统一。
谁能想到之前放在乡下都没有人去理的落魄小土狗,如今摇身一变成了正儿八经的……皇狗?都能在皇宫里受到好吃好喝好伺候的待遇,变成了狗主子,怎能算不上是皇狗一只呢?
但见它这副摇头晃脑浑身散发出傻气的样子,它显然是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狗中贵族,汪汪圈的里“钻石王老五”。
“我们小耶楼长大了不少呢!”可不是?最初就是巴掌大的一只,现在抱在怀里都有些费劲了。姜妤总算命吧六安口中的惊喜是何物了。
只是这小家伙不应该待着松原镇吗?怎么上这里来了?
“咳。”一人一狗在玩闹,谁也没注意到身后还站着个大活人。祁琰出声为自己找些存在感,“这狗是朕命人寻回来的。”
姜妤挑眉,反问道:“你一早就知道?”
是了,这宫里还有谁的命令能让六安言听计从?暗影此番来过亦是提到了松原镇,即是去查,人都到了地方,顺带着把一只狗带回来又有何难?
原来他们都知道,只是悄悄地瞒着她罢了,美其名曰这叫“惊喜”。
“果真是惊、喜呢!”她皮笑肉不笑对上对上某人游离的眼神。她之前还那么害羞着说他不要学狗叫,他倒是顺势占了她便宜还嘲笑她一番。
叔可忍,婶儿都忍不了了。她眯起双眼,嘴角挂着一丝冷意的笑,那这次便是新账旧账一起算就好了!
“耶楼,上!”她像个将军一样指挥着她手下的“千军万马”,干脆利索决一死战不分出高低胜负来决不罢休,咬着贝齿与祁琰眼神交流:这一次定要你好看!
“上啊!快上!”耶楼本还在高兴地围着她转圈圈,听到她施发号令,四脚停住后腿蓄势,露出尖牙一幅凶狠:“嗷嗷嗷!”
让俺狗子看看是谁那么大的人胆竟敢欺负我的主人?!
前腿已经窜了出去,撞上高大的不明物体。歪着狗头定睛一看,一屁股瘫倒在地上任由姜妤说什么也不肯起来。“狗壮士”的嚣张气焰一下子被打压得所剩无几,他又灰溜溜地轻手轻脚躲在姜妤身后,用柔软的毛不停蹭着她的腿。
嗷呜,主人啊,俺狗子觉着也不是什么深仇大恨,要不咱就放过他吧?
一人一狗加一块儿的气势都不及那一人,“被放过”的祁琰默默地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剪刀,哐当一声放在桌上。
“若是想报仇,那就来吧。”
姜妤嘴角狠狠一抽,惊了。是不是倒也不用玩得那么大?她是生气不假,但也不至于动用凶器吧。
“你这脑袋里一天天在想着什么。”长指一弹,一个脑瓜崩在她额头上炸开,力道不重,但足以让姜妤回神,“你不是想拆朕这身衣裳?拆吧。”
鱼儿的小动作哪里能逃得过猫的火眼金睛,那根线就足以说明一切。姜妤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反正他已经准许,那就不如给他来个“好看”!
拿起剪刀咔咔几下过去,碎布条落在地上。报复完毕,她像是一个极为张狂的小贼,大摇大摆带着她的帮凶从正门走过。
“咦,徒儿愚钝,您说陛下这是图个什么呢?”小福子远远望去祁琰身上姜妤的“杰作”,那简直是没眼看了,那衣裳下摆狼牙狗啃一样,一条条一排排,勉强着倒是想流苏。
“你懂个屁啊?那叫情趣。”
哦!小福子又解锁到了新词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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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安一副说教脸:学着点儿吧小子,以后还有更新鲜的呐~
姜耶楼频频退后:报告将军汪汪,对方实力太强打不过汪汪,嗷呜咱快溜吧~
第一百七十章 前世梦境
真是怪了。近些日子自打遇上那神秘兮兮的人物后,这怪事就再也没断过,当然这只是就陆羡之自己来说。
那人通身一个颜色,就连发丝都是不同寻常的白,走路无声无息直接轻拍他的肩头,直叹息道:“唉,唉!”
陆世子因梦境的缘故本就对这玄之又玄的事深信不疑,莫不是上天又派下哪路仙人来指引他走上正路?正激动地回头眼眸一瞥见到的只是仙人的背影。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无影无踪,这倒是与神仙的古怪脾气有几分相似。
忙叫人去追,对上的却是阿昭的一脸茫然:“哪里有人?”听着陆羡之对那人的描述,阿昭不禁心里发毛:“您是不是……撞鬼了?”都说正午的阴气最重,听着那人的打扮,只怕是……不然怎地只有他家公子能见到,他却不曾看见?
不。陆羡之非常肯定,此人并非鬼魂,太阳正足他离开是地上的影子拉得老长。都说鬼魂是没有的影子的,阿昭的猜测就这样不攻自破。
接下来的几天,更是让陆羡之对那个人又确信了几分。前些日子梦境里都是以后的内容,他无法验证;那最近的便是都对上了。一到晚上,像是有什么在控制着他的意识一般,整宿整宿的梦境真实又离奇。若是从什么地方惊醒,再闭眼时准能连续下去。
梦里他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着十四岁的他与十二岁的姜娴。两人初次相识是在一场赏花宴上,在后院迷路的小姑娘急得红了眼眶,冒冒失失撞上了正在穿过拱门的他。
第二次是两人在游船上相遇,为了争论那荷花中的莲蓬有几颗莲子的问题,小姑娘不顾婢女阻拦失手落入水中,他忙去救人,情谊便是在那时生根发芽。二人双双回来时,对上的却是一双嫉妒发怒的眼神——姜妤正攥拳冷眼瞧着他们。
再后来,闲来无事的他在街上闲逛,正好碰上在胭脂水粉铺子里大打出手的姜家姐妹。小姑娘失了心爱的脂粉哭得梨花带雨,他为了安慰让人寻遍的全京城的铺子才博得姑娘一笑。那时年少的他便在心底悄悄许诺,此生非她不娶。
相互爱慕的日子过得是这样甜蜜,他以光耀陆家门楣作为保证在长辈面前求到了娶她的机会,正欢喜着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她,换来的却是她满不在乎的一句:“你莫要来纠缠我了。”
姜娴进宫的那天,艳阳高照万里无云,姜家人都认为这是个好兆头,她亦是喜出望外。他几乎是放下了所有的尊严,二十年来他尊贵世子的颜面毁于她面前:“阿娴……”她勾唇:“你能给我带来泼天的富贵吗?或者是人人皆想得到的后位?”他不能,他心如死灰。
种种画面都像是真实发生过一样,一字一句,值得去推敲。可是后来的结局又告诉他:这与现实有些出入。
“你去让人打听打听,这京城附近是否供奉着什么神仙。”若真是救苦救难的仙人,定会看不下去人间疾苦。
近身伺候他的阿昭岂会不知陆羡之最近频频做梦?自打那天之后公子就心不在焉,准是碰到那不干净的东西在作祟。阿昭不敢耽误,立马派人去打探消息了。
一条东西方向的宽阔街道上,布满林立的商铺,人们在琳琅满目的活物前挑挑拣拣,讨价还价,喧哗声此起彼伏,人头攒动,一片繁荣。
“有贼啊,快抓贼了,他偷了我家姑娘的发钗啊!”一片祥和毁于一阵高声尖叫,寻声望去,那只本在姑娘头上熠熠生辉的镶金珠石蝴蝶钗,正被一只黑手抓住,猛得一扯,姑娘的一头秀发散落一半,飘在空中随风起舞。
青天白日之下,敢在皇城之下抢劫,这哪里是大胆的小贼,分明就是可恶的强盗!婢女这么一喊,人们下意识护住自己的东西。能养得起婢女的人家自然非富即贵,金枝玉叶出来逛街,陪同的家丁早已去追。
马车摇晃着,陆羡之喊停,探出头来往透过车窗一撇,一颗平静的心瞬间躁动起来,他使了个眼色,身边保护的人立马冲出去了。
“姑娘?你看看这是不是你家姑娘丢的东西?”那只珠钗被阿昭握在手里,走上前问着焦急的婢女。
“是,是!这就是那小贼抢我家姑娘的!”婢女欢喜地接过,感激涕零,还不忘往上几句那挨千刀的,“呸!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竟敢偷我家姑娘的东西!”
“抱琴。”姑娘一出生,丫鬟讪讪闭了嘴。她凑过耳朵上前,听着姑娘耳语几句,又跟阿昭说:“抱琴代我家姑娘谢过公子。”
“姑娘误会了,不是我寻回来的,是我家公子……”阿昭挠挠头,即是公子下的命令,那就是公子寻回来的。
抱琴面带喜色:“要可要好生谢过你家公子了!”望着那欲掀起的车帘,控制不住心中的疑惑:“不知你在哪家当差?”
话音未落,只见一抹青色衣角飘在眼前,年轻的公子淡然开口:“陆家。”
陆家?这京城之中还有几个陆家?数月之前陆家与苏家定亲之事传得沸沸扬扬,还没等到后续,接着便得到了姜家女以侧妃的名分进了陆家世子后院的事。一夕之间苏家成为了笑柄,苏大人更是在朝堂之上与长平侯翻了脸。此事,只怕是不太好收场了。
郭芙挑眉:“抱琴,还不赶快谢过陆世子?”她自己也是行了一礼。
几乎是瞬间,陆羡之那梦中人的面庞,上次一见,还是在宫门口远远地望着她的笑颜,现在人就在眼前,饶是那呼吸声都能清楚听到。
指引他的就在前方,只要得到她他的道路就能走上正轨!邪恶的念头在脑海里生根发芽,脸上带着温煦的笑,他邀请道:“姑娘受惊了,不如跟我到春景楼去歇歇脚?”
春景楼,乃是这皇城之中最大的一处酒楼,里面的甜食号称京城一绝,平常人就算是有再多的银子也不行,想要进去得出示“凭证”。
这对于姑娘家来说,的确是个挺大的诱惑。
第一百七十一章 目的
抱琴在后面轻轻拽了郭芙的衣角。其实不用她提醒,郭芙自己也明白。
她抽回手,对上陆羡之清冷一笑:“怕是要扰了世子的兴致了,府中还有事,父亲交代过要早些归家。”
皇城中内宅里每天都是争斗不断,自小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哪个听不出这其中的弯弯绕绕?郭芙故意搬出来郭将军说事,对方若是个聪明人,就不会再纠缠了。
果然,陆羡之放弃了:“那今日还真是不巧。”但机会就在眼前,他又怎么置之不理,“那陆某就与姑娘改日再约。”
真是登徒子!他是帮她寻回了发钗不假,都已经道过谢了,为何还揪着她不放?不过刚认识就要邀请姑娘赴约,看来这名满京城的翩翩公子也不过如此。
她当即把那人的念头连根斩断:“陆世子有了家室,再邀未出阁的姑娘出来怕是不妥,难道就不怕姜氏生气吗?还是说世子从不在乎枕边人的想法,一意孤行?”
好一个家室,好一个一意孤行!直到回府,陆羡之还在回想着郭芙的那番话。头一回,他萌生出了姜娴挡了他青云之路的念头。都是这个女人!若不是中了她的计,他陆家也不至于和苏家撕破脸面,若不是她,他也不会被一个姑娘羞辱!
姜娴已经怀有四个月的身孕了,肚子显怀,一日比一日大了起来。她十分在意这一胎,每天的安胎药是一碗不落的喝。她不闹,日子倒是好过了些,最起码在吃穿用度上侯府不会克扣了她。
今日的汤药熬得浓了些,黑漆漆的一碗捧在手里,就算是常与它们打交道了,姜娴的眉头还是皱了起来。若不是想着这胎能换来她的荣华富贵,谁想喝这些苦涩无比的东西!
“夫人,您还是趁热赶快喝了罢。”这话从桃雪口中说出是有些怪,作为陪嫁丫鬟的她在私下里还是得称呼姜娴为姑娘。但是姜娴不肯许是换了称呼能对她有心理暗示,四下无人的时候桃雪便这么叫着了。
陆羡之赶到姜娴的院子正要找她“兴师问罪”时,正巧碰见桃雪端着空药碗蹑手蹑脚走出房门。姜娴脾气本就阴晴不定,在孕期更是爱教训人,这低眉顺眼的样子,一准又是受到了平白无故的训斥。
这就是个毒妇!陆羡之不知为何姜娴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他亦是怀疑自己的眼光怎就把这样一个女人抬进了家门。
“世子,姑娘……”桃雪将药碗放在地上连忙行礼。只是陆羡之连瞧她一眼都不曾,直接迈进门槛。
“你倒是还知道来看看我们母子俩?”连眼皮都不抬,姜娴便知道是谁来了,因为这院子只有他能有那么大的动静,“我倒是以为你把我们忘却了呢。”
相爱时两人有多甜蜜,婚后就有多冷淡。都是爱情是婚姻的坟墓,这话说得倒是一点儿都不假。姜娴本想再陪着他演一出恩爱的戏码,没成想陆羡之醒来的倒挺快。这陆家的大门她是进来了,但他态度的转变还不能足以说明一切吗?
岂止是转变,那简直是将人倒挂,脑子里的水排出来了,殷殷实实剩的全都是脑浆子,这人的智商不就在线了吗?所以姜娴也没有兴致再与他演下去,反正她手里的大招还未亮出来,她不怕。
“我且问你,你在外人面前说了什么?”一想起那事,他开始咆哮,“或是你让人在外面散了什么出去?”
都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了,姜娴没有那么傻,把他搞得身败名裂,她一样得苟且偷生。准是有人在他面前说了什么,姜妤在宫里不可能是她,要么……
她吐出一口气,像是知道了什么:“郭芙?”两辈子,陆羡之身边出现了什么样饿女子,她清清楚楚。死后的她亲眼看着陆羡之牵起郭芙的手,站在大殿前的最高处接受万臣朝拜。那一天,是封后大典,也是她重生归来的日子。
陆羡之倒是没成想她能说得如此准确,语气不禁又提高了两分:“果然是你?!”
“我被你的母亲关在这间小院子里,连半步都踏出不得,我怎么会得知外面的事?”她冷笑,“饶是你现在给我娶进来个正妃姐姐,我也是不知。”
“让我猜猜?你动了想娶郭芙的心思吧。”姜娴半蒙半猜,若不是为此,他也不能动如此大的火气。
被人猜中心事,陆羡之先是震惊,而后感到疑惑:这些话他从未跟任何人提起过,梦里的内容也只有他一人知晓。这姜娴?
“你也不必用那种眼神看我,坦白地说,发生的这一切我都明白。”她说了句让陆羡之感到云里雾里的话,“你的确与郭芙成亲了不假,只怪我上辈子昏了头。”
什么上辈子?还有与郭芙成亲?姜娴的话飞快在陆羡之脑子里闪过,她说的……是他的梦。
“你……”你是如何知晓这些?那你这一世的目的又是什么?
见他震惊,姜娴翘起嘴角:“信不信由你,这世上只有我,能帮助你得到你梦里的东西。”
“那你想要什么?”
“后位。”
两辈子了,姜娴心中的执念,只有它。或许她爱过陆羡之吗?答案是肯定的。但是在这面前,她能不择手段。如果重生前她见到的是李家子登基,她就要嫁给李家子;张家孙儿登基,那便嫁作张家妇。
陆羡之也是如此,既然能得到想要的,又为何在乎身边的那个人是谁?
“好。”他选择相信她。
“叮咚!恭喜您获得祁琰的权限!”
嗯?上回还不是说无权访问吗?怎么这回又可以了?姜妤迅速联系了人工服务。
“您好,您那边是遇到了什么问题吗亲亲?”
“哦是这样的,这边显示着祁琰已经对您敞开了心扉,您有权访问了呢!但是您要知道我们的系统存在着一些小问题……”
“直接说吧,要什么条件。”
“亲亲果真爽快,这要您邀请好友,但是系统不完善不能让更多玩家参与进来,那您就出十点烟火值?”
“十点……一次。”
噗!姜妤一口老血喷涌出来。果然是良心系统,本来都能直接抢的,他们非要送她一次呢!
第一百七十二章 朕亲自挑
到最后姜妤也没花十点烟火值买一次能读懂祁琰内心的机会。人工客服小华则是使劲了浑身解数尝试说服她,连分期扣付,先用再付这种招数都说出来了。若是条件允许,他直接想甩一串链接过去:“恭喜您被选中为全场运气最佳用户,再邀请新用户砍一刀您就能免费拿啦!”
屏幕前小华双手砸在键盘上,冲出房间仰天长啸:“哥!!你看看你这是研究的什么破系统!一点儿都不在乎玩家感受,小心她回来给你差评!”
戴眼镜的男人手中一顿,但仅仅是那么一瞬又恢复了正常。书中文字透过镜框落入眼里,什么也没说。
得,碰上那么个闷葫芦,小华的情绪无处发泄只能自己瞎叨叨:“我可是大力支持你的梦想,你就不能再使使劲顾及一下我的感受吗?”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梦,或平凡或高大,小华一直以来心心念念的,就是想做一名默默无闻,随叫随到,一天24小时爱岗敬业从不间断的——客服。
想现实往往是残酷的,白衬衫男人凑过去看了一眼,随后爆发出了杀猪般的笑声:“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自己点背别怨社会,水平不行就别说了。”
眼看着小华头上爆出的三根黑线,男人收敛了笑容溜之大吉。
……
猫和狗自古以来就是敌人,自打耶楼和小布发现了对方的存在时,就彻底炸了毛。毛孩子可以千千万,但是铲屎官就只能有一个。它们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只不过是想得到姜妤的宠爱罢了。
于是主人便不偏不倚,一手抱起一只,沉甸甸的重量是让她直撇嘴:也不知它俩吃被喂了些什么,这肉可真是够瓷实的。
它们在偏殿正式定居,在院子里守护着姜妤种下的花花菜菜。养心殿的宫人见了它们也是从不驱赶,甚至还私底下调侃称它们为“小楼公子”和“小布姑娘”。
小楼公子似乎每天都是这样无忧无虑,菊花盛开蝴蝶自来,枯叶一般的蝶儿正落在花蕊之上,耶楼发现后先是小步蹭过去,瞅准时机往上一扑,不仅蝴蝶飞走了,就连它自己也是一头扎进地里碰倒了鲜花。
小布姑娘从来没有这些闲情逸致,闲暇时她只是窝在那一方温暖里,舔干净自己的猫爪,支棱起耳朵听着不远处的动静。那只傻狗干些什么不好,非得去扑蝴蝶。又躺下身子去舔舔自己的黑尾巴。
蝴蝶飞走了,穿越了高高的宫墙,头也不回地走了。耶楼用牙齿咬下那朵耷拉脑袋的菊花,一步一晃转悠到小布面前。“汪!”狗爪一伸,那枝花便送到小姑娘面前。花儿很美,收下了咱们以后就是好朋友啦!
淡蓝色天幕上,镶着一轮金光灿烂的烈阳。白云如碧海上的孤帆,在晴空中飘动。屋檐下,一对男女正向远处看着。
“如今倒是连小狗都学会送礼了。”姜妤轻笑。可不是?同在一个屋檐下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不仅要与房子的主人沟通好,室友也不能整天兵戎相见不是?就算是有再大的不愉快,各退一步,往后大家还得在一块儿过日子呐!眼下这猫狗都要成精了。
祁琰朝她轻轻一撇,发现她也在看着自己,四目相接,都忙躲开目光,各自的眼底都泛起一道亮光,只听他道:“那你打算送我些什么呢?”
对哦……姜妤这才想起来,她住在偏殿也算是和他一个屋檐下了,得了他的命令她这才得以清闲,不然日日在司膳司里守着灶台,铁铲都要抡出火星子来了。要是说报答……一时还真是想不到要送什么才好。
“要不,微臣再给您绣个帕子?荷包也行。”
冷不丁地开口,祁琰的手垂下又背到身后:“倒也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嗯?人家姑娘的女工是信手拈来,怎么到她这里就是大费周章了?她眯起眼,看着祁琰:“陛下是不喜欢?那微臣斗胆,还请陛下把微臣的东西还、给、微、臣。”她一字一顿,说得还能是什么东西?是那方很古早,某人跟在她的屁股后面求了一个多月才得来的竹纹帕子。
还?那怎么可能?落到他手里的东西哪还有送回去的道理。他摊手,编了一个很寻常的理由:“丢了。”丢哪了?“回京城的路上就找不到了。”
……原先刺杀他的人得了他要回京的机会哪里会放过?能活着相遇已是实属不易了。
“妤儿。”
“嗯?”她应声回答,转过头来映进他的眼眸。
耳边不时传来几声轻微的狗吠和猫叫,阳光照在他的脸上,影子落在他高挺的鼻梁旁拉得老长。她承认,他这样的姿容的确是少见,身形挺拔,胸膛横阔。眉眼间常年的冰雪之色不知在何时融化了,只剩一汪春水,狭长的凤眸里仿佛是要把人吸进去。
他嗓音清淡,说话间姜妤能清楚地看见那喉结旁的红色小痣在随着皮肤上下滚动:“若你不说,那便由朕亲自挑了。”
说完,他忽然俯身,一只手放在她纤细的腰肢上,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微微抬起,让自己火热的眼眸直达她眼底。
再熟悉不过的气味儿袭来,她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白皙的脸上浮起一抹胭脂般的红润。祁琰的唇轻柔地印在她额头上,她胸口剧烈跳动,浓密的睫毛微微一颤,眯起眼的瞬间仿佛是在对方的眼眸里看见了害羞的自己。
片刻,那片温暖离开了,但火热的烙印已经刻上。他停了手,气息吐在她耳边:“这次就当你是还完了。”
姜妤已经是一片迷糊:嗯?他说了些什么?还有下次吗?按捺不住心底的雀跃,她一言不发,只是不停地用脚在地上磨蹭。
院子里,那声狗吠戛然而止,忙拖着自己刚示好的小伙伴把猫往小窝里拽,小布嘴里的一声嚎叫就这样生生消失在了口中。
不能看呐不能看!铲屎官你真惨呜呜呜,都被大魔王欺负至此也不敢还击。小狗狗正义感爆棚的心里又立下一个长远目标:打倒大魔王为铲屎官报仇!
第一百七十三章 姜耶楼与祁小布
松原县,启程路上姑娘状告县丞不成一头撞死在县令马车上的惨案,祁琰未曾忘记。地方官的不作为,百姓苦不堪言。
许是什么风吹到了京城里,没干好事的大臣是惶恐不已,生怕被陛下手中的那把剑查出什么来,剑尖一挑头上的官帽就再也保不住了啊!轻则丢官,重则,人头都得落地。
尚书府里,姜志平像是屁股上扎了针眼一般,这回可再也坐不住了。
“老爷,您都一整日没用饭了,再不吃身体可就熬不住了。”秦氏好心劝着,手里的筷子刚递过去却被姜志平一把扔在地上。
吃吃吃!真是妇人之见!连眼前的富贵都要保不住了,还有心思用饭?!斜眼一扫,秦氏那装可怜的样子让他心烦不已。紧要关头,大祸将至,不免就又想起死去的发妻。
楚氏……唉!楚家确实给他提供了许多了帮助,若是当下姜妤的母亲还活着……定是不能落得今天这般田地啊!几曾何时,那楚氏一心与他甜蜜,楚家也是不留余力地助他,他们的女儿天真可爱……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眼下姜娴在侯府不被重视,顶着侧妃的名分混得连侯夫人身边的婢女都不如,侯府能帮他吗?不能。大女儿的日子本就是如履薄冰,她有着身孕,不能给她施压。
但是他是有两个女儿啊,那个女儿可是在宫里当差混得风生水起呢!对、对!姜志平的眼神逐渐亮了起来:“拿纸笔来!快拿纸笔来!”
见他一扫愁容,秦氏又忙不迭地去了。只见墨行走在纸上留下几笔,开头的便是:吾儿亲启——
晚膳已经摆,芙蓉蛋,蘑菇煨鸡,笋丝鸡皮汤……这些都是祁琰平日喜欢的。近些天来他心情不大好,即使从不在她面前表露,姜妤也能看得出来。
祁琰喜好咸口的,做这道烩鸭丝的时候特意把酱汁调得偏咸了一些儿,往上一淋再放笼屉里一蒸。姜妤用筷子一番,她便感叹:“今日这鸭子做得不错,都入味了。”
“软炸里脊的火候控制的也不错,听声音就知道是酥脆的。”
“还有这酒……是我酿的,与您那日喝到的一样。”若不是为了多说几句让某人开怀一点儿,她才不会拿这点半吊子的功夫卖弄呢。考验功力的菜都是掌膳做的,她怎么能好意思点评?
“我昨日尝着这酒,比上一坛的味道还要好,想着您也许会喜欢,就搬来了,您不会怪我吧?”姜妤举起酒壶,笑吟吟地看向他。
怎么会?一见到她,便是心中有再多的不快,此刻也该烟消云散了。方才他得恍惚,却不曾仔细察觉屋内的人早早为他准备好了一切。他脚步一停,她也跟着停下来,扬起的裙摆轻轻抚上他的衣袍。
“陛下是不喜欢我的酒吗?不然怎么那么长时间都不肯出声?我可是记得陛下上次与我在亭子里……”樱桃口一张一合喋喋不休。
她眉眼生得温婉,一双桃花眼笑时眼尾轻微向上挑,就像是天边的弯月,明亮又动人,看人恨不得将月亮摘下狠狠拥在怀中。
“喵。”倒是不合时宜的,外头传来了一声猫叫。那轮弯月被打扰渐渐落下,换上来的又是那双有神的桃花眼。
“滋啦——”猫爪在挠门,六安小声开口向里面打了个招呼:“姜姑娘,有您的信。”
这下门彻底被从里面打开,大摇大摆的猫儿身后跟着的是谨慎行事的六安。这架势,倒像是猫主子带着它的奴才招摇过市来了。畜生本不该进殿内的,但因着这是姜妤的猫,没人敢拦。
那金黄的眸子来着不善对上祁琰的视线,不曾躲闪,破天荒的,一人一猫对视了,六安使劲揉了揉眼睛,娘诶,什么叫恃宠而骄他今日真是见识到了,这主人在宫里说得上话,连小动物的腰板都能挺得直直的。但是相比之下,他还是喜欢那只傻了吧唧的黄狗。
“本来这信是送到了尚食局的,小福子打那过就拿了回来。”简要解释过一番后,六安便退了下去。但是小布还是僵在原地不肯走,一见姜妤便亲昵地贴了上去,扬起高傲的头颅睥睨着那个男人:看吧,铲屎的最爱的还是我小布!
姜妤正在低头拆信,猫毛柔软蹭的她身上有些痒,下意识地制止它的动作:“祁小布,你不要闹了!”
话一出口,周遭陷入了掉一根针就能听见的安静……
她楞楞地抬起头,对上的却是一张抿着的唇,半晌,它终于张口一道缝:“祁小布?”连只畜生就能姓皇帝老子的姓氏了?
谁给她惯的?
完了……怎么私底下的爱称就说出口了呢。姜妤讪讪地笑缓解尴尬:“其实这只是一个称呼……那您还记不记得咱们的那只狗它叫姜耶楼??”
她特意把“姜”字咬的很重,为的就是提醒祁琰,她都让狗跟她姓了,他怎么就不能大方一些把姓氏分给猫咪一点?
“当然记得。”祁琰咬着牙,但说出口的话明显是带有宠溺,拉起她的手将人带入怀中,那轻飘飘的信自然就落到了地上。
“哦。‘咱们的狗’,朕倒是不知你想的倒是这般周全。”可不是,统共就两只小畜生,一只姓姜一只姓祁,这其中的寓意不言而喻。姑娘家就是姑娘家,羞于说出口的话,倒是在行动上体现出来了。
按捺住心中的欢喜,将人圈在怀里明知故问:“哪个祁?”
还能有哪个祁?这人真是坏死了!姜妤眨眨眼,调皮道:“那当然是‘坐享齐人之福’的齐。”
“唉。”祁琰先是叹了一口气,“你可知道欺君是何罪?”
“不知道呢!”她笑得蔫坏,捡起地上的信一把抱起祁小不便消失得无影无踪。管她什么罪名,只要她像六安一样溜得够快,那罪名就落不到她的头上!
她一路小跑进来偏殿,“阿嚏!”在外面当茶的六安揉揉鼻子:这好端端地怎么就打喷嚏了呢?看来晚上得多加一床被子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放屁去吧
吾儿亲启——
信封上这几个大字落入眼底,姜妤脸上浮起一丝冷笑,能这么写的还能有谁?原主那唯利是图的渣爹呗。
不紧不迫展开信纸,淡淡扫过信上的内容。呵,现在假惺惺拿整个姜家的名义压在她头上,一口一个女儿叫得倒是亲切,之前原主落水时他可曾来看望过?她离家的那段日子他又有半丝焦急?
那日姜府的管家横眉竖眼出现在她面前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下人又有什么权利给“姜妤”使脸色看?回京的路上就差用五花大绑了,马不停蹄到了姜府对上的是盛怒的姜志平,连惩罚使粗下人的竹编都请上来了,若是楚家来人恐怕是难逃一劫。
现在又来用亲情来捆绑她,迫使她认清她与姜家人同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父亲陷入危难处境连她在宫中的日子也会变得艰辛?可去他的吧!是不是姜娴那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富贵梦破碎了又把主意打到了她的头上?
呵呵,那姜妤劝他还是早点洗洗躺床上闭眼吧,毕竟梦里可是什么都有呢!
这种废料垃圾还是不留着的好,说的什么屁话写出来简直是浪费纸张。刚想顺手就把信纸团成球,她又抚平褶皱的纸张在原本的字迹上提笔落墨。
末了,拍拍手掌:“绿袖?你能不能帮我去把这个送出宫外?”
婢女接过信封的手先是一顿,这送进来的信怎么又原封不动地退回去?但她知道这是她不该问的,压住内心的疑惑,腿脚麻利地安吩咐做事去了。
正殿。桌上的吃食还没摆齐人就风风火火地走了,六安见姜妤走得急,跨步进去见祁琰的神色也是有些不满?于是上前哈腰:“人虽说走了,但心里还是念着陛下呢。奴才看着今天的晚膳也真是用了心思,全都是姜姑娘自己吩咐的,旁人是一点儿没插手。”
嗤。祁琰怎会不知姜妤心中的那点儿小算盘?想为他排忧解难是真,为那只畜生正名也是不假。祁小布、祁小布,什么时候连一只猫都能跟他姓一个姓氏了?还冠冕堂皇地说着此齐非彼祁,哈!
这不解释倒好,怎么他瞧着陛下那张脸是越说越黑呢?六安低头,暗自出声:这一天天的都叫个什么事啊?一边是救他于危难之中让阖宫处于一片祥和的仙女,一边是决定他小命给他吃喝权利全天下最最大的靠山。诶??若是他得罪了姜姑娘……那岂不是成了变相的跟眼前这位过不去?
得了!认清时事的六安简直是欲哭无泪,打开盖子又将其余的膳食拿出来,只见一碗清汤寡水的汤面上漂浮着几根……葱花??
又接着去端下一碗,让他看看,这后来的又是什么?嗯??凉拌土豆丝、小葱拌豆腐、酸辣拍黄瓜还有一小碟油炸花生米?
这……这哪是下饭菜啊,这难道不是外头小馆子里的喝酒几件套?好在六安是出去见过“大世面”的,不然他此时也不能这么,心惊肉跳。刺激啊,真是刺激,上一个敢这么干的,啊不对,这没有一个敢这样的!
好家伙,如此看来这与桌上大鱼大肉的差距何止是一星半点!哦,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他呢,说得好听是来哄他,往难听了说这不就是用完他就拍拍屁股走人了?祁琰被气笑,这姑娘,真是有两副面孔,她身上还有多少“惊喜”是他不知道的?
目光又落到那壶葡萄酒上,小菜配酒,荒唐之中好似也没什么毛病。
“陛下……”六安抬眼瞅瞅祁琰的脸色,“奴才把这些跟您撤下去吧。”他招手,几个小太监鱼贯而入。
“不必。”祁琰开口,桌上的那双筷子的底部还沾有酱汁,是她方才夹那道烩鸭丝时所致,又问:“她可吃过了?”
哪能?姜妤回去不过片刻的功夫六安把人禀退,答话:“还没呢,奴才刚看见绿袖往宫门那边走去送信,眼下还没传膳呢。”
沉默了一下,他又问:“可要奴才派人去查查那封信?”姜家送回来的,上面能写着什么好东西?眼下这个关口,又往宫里送信……
其实六安不是担心姜妤会泄露什么秘密给姜志平。既是主子信任的人,他也该信任。正正是因为查过姜妤的事情,所以他才会担心。后宅里纷争不断,姜妤又是个娘亲早亡不得宠的,姜志平那畜生不如的爹又能有什么事往宫里送?
“不用。”祁琰嘴里吐出冷漠的两个字,“把这些东西带上,摆驾偏殿。”大手一挥,将桌上的东西全都指了个遍。
六安汗颜,只要让在外面候着连脚还没站定的太监们又回来,打包好所有膳食还不忘搬着那摊酒浩浩荡荡地就往偏殿那边走。
这养心殿大是大,光是偏殿的房间就多了去了,给人安排住所的时候,祁琰特意下令收拾了离他最近的芙蓉阁。这走过去,不过就出了门再一转弯的距离,也就喝上两口茶的功夫。再把人请来不就好?至于大费周章连人带菜一起打包过去吗?也许是祁琰本人看来,这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天都黑透了,打头的太监用打着灯笼才隐隐约约看得出路来。皓月高悬在空,风吹散了云雾点点星光又透了出来。
那本是她的家事,即便是她再不愿,身上也一样流淌着姜氏的血。他不是不愿插手,而是不能。夜晚不会一直黑暗,只有会发光的出来了,所有的东西便都照亮了。更何况,有这般胆子连他都敢套路的姑娘,又怎会摆不平此事?
祁琰想的果真不错,信一送到守门侍卫的手中,便赶快送往姜家了。姜志平收到的一瞬间先是欣喜,他不曾想与他关系紧张的姜妤这么快便有了回应,但看着那“吾儿亲启”的字迹越来越眼熟时,都等不到进屋直接拆开来看。
姜府门前,过路人纷纷驻足看着衣着气派的男人张口大骂,连那胡子都要气歪了:“混账!等你回来看老子不扒了你的皮!”
管家撇了一眼,脸色大变。只见看偌大的字泼墨一般道:“放屁去吧!”
第一百七十五章 落网
不为人知的勾当悄悄进行,自以为能瞒天过海滴水不漏,但这世上哪里有不透风墙,坏事做得多了,早晚有一天得到报应。饶是现下正得意的也不用着急,有句话怎么说的?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松原县县丞府,那县丞老爷怀里正抱着新过门的第六房小妾,噘着嘴饮上一口美人送上来的好酒。
只听“哐当”一声,一行人破门而入。打头踹门的是个劲装女子,长发高束,脸上被面具包裹只剩一双凌厉的眼睛,她气势十足:“真是好兴致啊。”
那县丞连眼皮都不抬,语气里满是不屑:“州衙的?”
州衙?女子长眉一挑,怕是州衙的人见了她心里也得咯噔一下吧。其实知道的少也并非不是好事一桩,比如眼前这位就不知山雨欲来之前的恐惧。
“带走!”话音刚落,后面佩刀的侍卫就强行拉开那小妾,叽里咕噜将县丞绑了,动作之快可谓是行云流水,连人都没猜着就已经动弹不得了,县丞趴在地上再开口时带了颤音:“你们……难不成是朝廷的人?”
不对啊,这根本不对!州衙那边他已经打点好了,连知州都与他是喝过酒的交情,他若是出事了,那州衙里……他惶恐的看向来人。
女子却是忍不住朝他翻了个白眼,将死之人,这回脑子的浆糊总算是甩干净了。朝廷?对,但又不完全对。暗月打算让他死个明白,县丞看着她的唇微微张开,当即就变了脸色,只因她说:“我是陛下的人。”是了,陛下手中的剑哪能就一把?查案抓人护主除恶,他们样样都能完成,暗月倒是不曾想,这小地方倒真是“卧虎藏龙”,苍蝇不大,只是恶心人罢了。
身后是小妾们的尖叫逃离声,正室夫人则是哭天喊地。谁都明白,她们老爷此番一去准是回不来了,树倒猢狲散,哪里还有小妾的影子?倒是衰老的正室拉住侍卫的衣角头磕个不停,经此一事倒是让县丞看出来几分真心,谈这些又有何用?黄花菜都凉了。
暗月双手背后,发尾轻轻向后一扫,飒爽的样子让身后的侍卫们看了眼红不已,为天子做事的暗卫啊,这是习武之人的最高梦想了!得练到什么程度才能成为她的同僚?怕是不易。
然而,这位却说了一句让人惊掉下巴的话:“走吧,下一家。”
……这真的就是暗卫吗?好牛啊!扫奸除恶这种事情在人家眼里不过就是寻常便饭了吧,不然这话怎么说的这样淡然如水?他们眼里不禁又浮上一层火热,那是崇拜的眼神,不知是谁先开了头:“好嘞大姐!”
暗月:……
紧跟着又有:“大姐你渴不渴?我,小弟这就给你找水!”
暗月:……
这本就是个在石风镇误打误撞碰见了陛下随着他们一路来到松原县,任务完成后却不能回京与大哥他们团聚,在这酒楼里当着悠闲掌柜的故事,却没成想在做任务的时候又收了一群便宜小弟?如此说来,也不是不行。
随着松原县县令与县丞双双被捕,县里的百姓可是一时间欢呼声不断,他们骑在百姓头上作威作福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起初还把希望寄托在青州父母官身上,但多次“上诉”无果,百姓便无奈接受了这个事实。
这下可好,抓住了这两只苍蝇,倒是成了松原县百姓心中最畅快的一件事。若是听见了外面有吵吵闹闹的动静,那一准是人们又在答谢那些上边派下来的人啦!
“不不不大娘,我们可真的不能收了!”这边张大娘刚热情地邀请他们进家吃了一顿饱饭,一张嘴还没饭粒呢,这边李大娘又给他们塞了一大把红枣。
“快吃快吃,这下你们可成了我们这里的好汉!吃些怎么了,就算是你们长住在这里也没问题!”
他们都要淹没在人群里了,反观他们大姐,依旧是两手空空悠哉地站在人外向他们投去同情的眼神。这惹得他们简直要热泪纵横了:“大娘们,您们听我说!这事还得感谢我们大姐,若不是她武艺高强决断果决也许还不能落网呢……您们若是想,那就去东边街上的一家酒楼吧,便宜实惠,保证您能扶着墙出来!”
便宜广告打得好,就不愁酒楼生意不红火。县里人人皆传,那一家酒楼出了“拍死苍蝇”的好汉,一时间都去捧场,接连半月,酒楼的营业额暴涨。
当暗月押送那两只苍蝇回京处置时,见了姜妤把此事告诉她,姜妤可是笑得连嘴都合不拢了,当即好好招待了一同进京的那几位“活体广告”,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从底下开始一层层往上,管它是恶心人的苍蝇还是老鼠,亦或者是地头蛇,通通连根拔起,一个不落。那两只苍蝇被押回京交由刑部处置,先把人放进大牢里消磨意志后在游街当众斩首。
青州知州王志才因心术不正赚取不义之财,收了松原县县令、县丞的买官的银子,被摘了乌纱帽没收全部钱财充入国库,并且流放边界其后代终生不得为官。
与王志才有姻亲关系的顺天府知府李全无被判以失职之罪,在眼皮字底下发生了如此的大案竟丝毫不知,官职被降,干脆打发到松原县做新上任的县令。原本从四品的一府之长去到那连鸟都不拉屎的地上做七品小官,这心理落差,难免有些接受不了。
李全无已经年过四十,再想一步步往上爬,只怕是比登天还难了。最让他可气的还不是贬官,是那只母老虎:“我王家的前程就那么完了?”
“瞧瞧你那弟弟干出来的好事!”李全无简直气不打一出来,“你给我滚回后院去!”
“你竟然敢凶我?!”不由分说那巴掌就拍在了他脸上,火辣辣一片留下五个手指印。
“这日子是没法过了,我要跟你和离!”
“离就离!趁着现在打包回家还能跟他们一起去流放!”李夫人的手,再也打不下去了。
死的死,罚的罚,祁琰以雷霆之势清理了烂事。若是能看见蟑螂,其实在背地里的早已遍布横生,那些隐藏着的,又有谁能知道呢?
第一百七十六章 包饺子
外头是呼啸的寒风,可殿内的地火龙烧得正旺,门口冻得打哆嗦的内侍抖着身子进来,又换一个脸蛋红扑扑的出去了。轮流当值不偏不倚,就算是这么冷的天外面没了通报的人也是不行。
今儿是腊八,按照传统是得喝腊八粥的,小小的一碗甜甜糯糯:豆子绵软、银耳顺滑、桂圆如蜜、核桃甘甜。粥在后面熬着呢,但眼下这养心殿里正干着一件大事——包饺子。
若说这皇宫上下最懂圣心的人是谁?还得是御前第一大红人六安公公啊!这么干的原因无他,无非就是等临近小年住在偏殿的那位就要归家了。这俗话说得好,没有机会就得想办法制造机会,眼下这不就来了?
于是悄咪咪一脸谄媚:“唉,等到姜姑娘离宫之后奴才就再也吃不上那热气腾腾的猪肉馅儿饺子了,咬一口连肉汤都在嘴里直呲上膛。”
“假如是奴才学会这这等好手艺也能伺候陛下不是?唉!”
前有姜妤在帝王爆发脾气的边缘反复横跳,后有六安意有所指想和皇帝老子喜欢的姑娘学手艺。这二人,要是不是商量好了组团来“压制”祁琰的……旁人都不带信的!
“这鬼天气是一天比一天难受了,吃碗热乎的连胃里都都熨帖。”看着主子给出了示意后,六安面带喜色,“诶!奴才这就吩咐下去让人安排!”
其实祁琰这一挥手,多多少少是带了些私心的,正处于热恋中的人啊,谁不想与自己心爱姑娘多“贴贴”一下呢?
于是富丽堂皇无一处不透露着主人身份之尊贵的正殿里,姜妤正在以撸起袖子在雕有金龙花样的御案上吭哧吭哧地揉着面团。
盖子一撂,小福子耳朵微动立马将面盆搬到了暖和的地方;与他年岁相当的二得子和三梆子又忙不迭抬来粘板。
这内侍的名字当真是起得有意思啊,且不说小福子竹竿一样的身材得了个“福气满满”的名字,就连抬粘板的这二位名字也是按顺序排的,他俩本是兄弟,进宫前家里穷养不起,饶是差上两三岁身量也都差不多,起名也是干脆就按顺序来了,他们还有个大哥,叫大来子。
看这架势,姜妤彻底傻了眼。就在这儿?确定能行?多少人巴不得就像挤进来就想看这一眼御用的东西,现在得知她要在这“邦、邦、邦”地剁菜板?这难免……也太糟蹋东西了吧,还是说祁琰真的财大气粗真不把这些当回事?
好家伙,这哪是开了眼,这简直是开了天眼了!
她扣掉干在手上的面絮,说话都有些不自然了:“要不咱换个地??”可一对上御案主人“你有事?”一样的眼神时,她又立马改了口,“这不是没有菜刀?也剁不了啊。”
鸡贼的近义词就是六安,这边的话音刚落,他那边就训斥上了:“都是猪脑子!这一天天的干什么行?!板子都拿来了还把刀忘了!”
调整了语气一脸歉意又朝向祁琰:“陛下,奴才就让这帮不争气的东西的去拿。”
拿?浪费时间。祁琰嘴角一撇,直接从腰上抽出一把现成的:“用这个。”
姜妤看着御案上那把刀柄上镶有红宝石的匕首眼皮子就直突突,刀一出鞘,寒光乍现!明晃晃的刀刃直逼人眼。
其实何止是她一人,六安头上直冒汗就快跪下去了,嘴里忙劝着:“姜姑娘别……陛下啊!您怎样打骂奴才都成,这可真是万万使不得啊!”
那把匕首,姜妤没见过,难道六安心里还不清楚吗?那可是陛下的贴上之物,饶是说那是喝着鲜血“养大”的也不为过。四年前祁琰杀进继后的寝殿时,把人眼珠子挖出来的正是这把匕首啊!
现下又要那它来剁肉,咬一口饺子汤汁迸溅咯吱咯吱的声音在六安脑子里被放大了无数倍,这显然是比刷恭桶来得更刺激!
腹黑如祁琰,他也就是说来玩玩,若真让姜妤那杀人的匕首包饺子,那是万万不可能的。毕竟他的姑娘只有拿菜刀的力气,这杀人不眨眼的匕首,还是算了吧。直到听见从胸腔里发出一声微不可查的笑声后,六安那颗都快要跳出来的心,总算是咽回去了。
关于外界人云亦云当今圣上是暴君的这件事,在姜妤看来这简直就是伪命题,也很好的验证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句真理。
瞧瞧,这眼前与他们乐在一起的是谁?只不过就是有些蔫坏罢了。恍惚之间倒真是让姜妤回到了在石风镇的生活。
“看着啊。”她清清嗓,擀面杖在手里轱辘不一会儿一张圆乎乎的面皮就完美诞生,“这馅儿不能装太多,不然一会儿就该漏了。就舀这么多放在正中间,两只手就这样,再那么一捏,成了!”
在一边夸赞叫好声中,姜妤的腰板是越挺越直,真是没成想这有朝一日还真的干起了她那美食博主的老本行,只不过一个是线上教学,一个是面对面对流罢了。
在看了几遍后,几个人便实操上手了。这三个学生中当属最年轻的小福子动手能力最强,尝试了几番后,出手的饺子就能稳稳放在板子上了。
这人呐,一旦取得了暂时的成就就开始有些飘飘然了,他忍俊不禁悄悄贴在六安耳边:“师傅,您可是有大志气的,这等子小事要不还是让我来?”
他明显被小福子的话取悦,刚眯着眼睛享受着被人拍马屁带来的愉快,但饺子一落下目光是满带着警告:混账小东西你给老子等着!他说今日这小子怎地嘴就跟抹了蜜一样,原来在这变着法子的埋汰他呢?真损啊!
碍于祁琰,他俩并不敢声张,只是默默的用眼神交流,嘴贱当然是要付出代价的,小福子只好笑接来自六安的“祝福”。
“诶??”姜妤感到疑惑,怎地这丑了吧唧的饺子就跟安上追踪定位器一样,不然怎么在她饺子后面必能看见那丑兮兮的东西呢?
再抬头,只见祁琰额头上齐刷刷爆出三条黑线。
姜妤:药丸!!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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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安是滔滔不绝一顿宣传:姜姑娘,姜姑娘,想包饺子吗?来我们养心殿吧!正殿大门永远为你敞开啊!看见这金光闪闪的御案了吗?诶~剁板子揉面团是嘎嘎好啊!嘎嘎好使!看见这匕首了吗?锋利无比啊,唰唰唰,一顿下来保准那肉碎成渣渣啊!来吧来吧,就等你了!
祁琰在一旁补充:来吗?养心殿房间很多,就算一天住一间都行。当然,咳咳,你要是直接来正殿那我更没意见。
第一百七十七章 姜夫子
不明所以的小福子就这样被不留情面地赶出去了,六安在后面推搡着他,临了还不忘关好门:陛下啊陛下,奴才这回只能帮您至此了啊。
还不忘拉走在门前逗留的某福:“小兔崽子,快走!”
等到将所有的计划讲于小福子听,饶是徒弟说他对姜妤做得太不地道时,他只是耸耸肩膀:“地道?地道能值几个钱一斤?”
只要是不做那伤天害理的事,能尽量满足主子所想的,那便都是“地道”。
殿内。面对黑脸的某人姜妤的大脑正飞速运转想着对策,一脸笑嘻嘻说道:“其实,我不是说您。”
“哦。”
哦。哦是个什么意思?您即便是再惜字如金那也总得给个暗示不是?不然在这乱抓瞎也不能对症下药,姜妤欲哭无泪了,这位到底是要闹哪样啊?
望着板子上那确实东倒西歪、不堪入目,暂且能称得上是饺子的东西,祁琰心生一计:“学生愚笨,不如您亲自上手教学?嗯?姜、夫、子。”
祁琰与她贴得极近,他一张口,那丝丝热气直钻她的耳朵。哄!脸颊上已是滚烫一片,她只当自己是热的。不等她答应,身旁人便牵起她的手大步流星又带她到了御案前。
不同于之前,这次她是坐着的,只不过是他坐在龙椅上,她全身的力量转移在他大腿上罢了。
他握住她的手,气息洒在她耳边语气又是那样顽劣:“夫子?我们可以开始了。”
“哦……好。”姜妤好容易将飘到九霄云外的思绪拉回来,想挣脱他的束缚,却发现是动弹不得:“您这样我怎么拿呀。”
姑娘家的娇羞说出口,一低头便看到她的发顶。今日她戴的是他送的那只梅花琉璃钗,这倒是与眼下的天气应景。傲骨寒梅,屹立风雪,花儿雕刻得栩栩如生,一凑近不知是花香还是她发香。
那发钗冰冷,是个死物,怎会有味道呢?散发出动人幽香的明明是她这个人呀,一个美好而又热烈,他心爱着的姑娘。
他扬起唇角,眉毛轻颤了下,俯身闭上眼笑得不怀好意,连带着她的手一起碰上案板上细腻的面粉。
“舀馅儿实属不易,就如夫子说的一般,馅儿满则溢;馅儿少即空。究竟如何正确把握那个度,还请夫子赐教。”
大掌上洁白的面皮安静地躺着,姜妤被他握住手正颤颤巍巍地去寻勺子,一下、两下,像是看不见一般的将肉馅儿放了又放,眼看着就要洒下来,她忙阻止:“可以了,可以了。”
哪里是可以了,这简直是太多了好不好?姜妤动作受限,用平时包上三个饺子的时间才将将把手下这一个合上。因着馅料实在是太多,那鼓起的“肚子”终于是撑不住,砰的一下裂开了,里面淌着油花的汁水还在往外流。
丢人!这辈子都没有那么丢人过!包饺子诶,做饭人几乎都会的技能,到头来却是出了这么大的一个糗。
姜妤恨不得把脑袋卖进地下才好,偏偏有人把她提溜出来,还看热闹不嫌事大一样的嘲笑她:“哦,原来夫子包的也不过如此嘛,看来‘有其师必有其徒’此话说得倒是不错,这么一比,学生倒也不觉得自己的难看了。”
故意的!这厮绝对是故意的!姜妤的气不打一处来,连牙花都被她咬的嘎吱作响,心中的话脱口而出:“真是孺子不可教也!某人资质不行就不要怨是夫子的问题!”
她不禁翻了个白眼,什么人嘛,自己学不会还赖是老师的问题,这种人她见得多了。不是要玩吗?那她就奉陪到底好了,反正也不是她开的头,那便好好陪他玩一玩这“夫子与学生的”游、戏!
假装生气的样子,趁人不备她猛得起身,不料却被身后人牢牢地圈住,她又重重地坐回原处。
姜妤:……好了,小丑竟是我自己。
“嘶——”头顶传来倒吸凉气的声音,她心中大惊,忙回头询问情况:“你怎么样?是不是哪里疼了?”
情急之下,倒是连“您”都忘了说。疼吗?不,这才哪到哪啊。祁琰失笑,感觉这声“你”倒是听着顺耳多了。
她慌张回头,对上的却是某人的笑眼,那笑意直达眼底,看得姜妤是怒火中烧。这一次,她是真的火了!
赌气的又扭过头,就算是身后人怎样讨好也坚决不再回头,只是气狠狠地撂下一句:“欺人太甚!”
先是装生气;后来则是一口一个夫子叫得欢,本以为是情趣却不想最后拿包出难看饺子这茬等着她呢,这人的报复心怎么就那么强呢?这也就罢了,最可气的竟然是又假装受伤博取她的同情。
忍无可忍那就无需再忍!陛下又怎样?这等恶劣之人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好使!
“放开我!”她冷冷出声,惹得身后人的手先是一顿。
“放开!”他得知不好,抬手之间将拿把放在御案纸上的匕首趁她不备放在她腰间。
姜妤如愿摆脱束缚,竟是连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你说朕是不是太惯着她了?”人都走了好一会儿了,祁琰的目光还是望着龙椅,末了是一口浊气吐出。
六安还正处于疑惑之中,这送命的问题砸下来,他哪敢回答?不答吧又是对主子的不敬,左右为难着开口:“姑娘家难免是会有脾气的,一会儿想通了就该回来了。”
能想通吗?一定能。因为他还是有东西放在她那呢。
姜妤抬脚进了芙蓉阁,那气鼓鼓的样子让绿袖与红翡见了先是一惊,而后又尝试着问:“姑娘?您这是为何啊?”
为何?哼,还不是因为你们那超级大傻帽主子!都坏得没边了!
正赌气着,只听红翡惊讶着开口:“呀,姑娘您腰上别着的是个什么啊!”
闻声,姜妤这才取下来看,那形状笔直足有小臂长,上面刻着花纹还嵌有亮眼红宝石的东西还能是什么?!匕首呗,而且还是皇帝老子贴身放着的匕首!
哦,原来在这等着她呢!
第一百七十八章 俘获芳心
哪个有脑子的人看了不得夸上一句:真是好计谋?
好啊!那厮简直是笃定了她一定还会回去的。既然如此,那她就偏不!
将匕首交与红翡:“这东西是正殿那边的,还请你帮我送一下?”达咩!她才不会傻到如实说来是祁琰偷摸放在她腰上的呢,这全殿上下都是他的人。
好吧……就算是她自己,也跟他有关系。但是,他不要妄想用这种一眼就让人识破的手段来让她再回去!
两名婢女不知道姜妤单方面与祁琰闹了矛盾,红翡接过来就要送回去。但在正殿门前碰上了拦路虎,六安瞧着那东西摇摇头:“这恐怕是不成,既是陛下的东西,那还得让本人来还呐!”
妙啊!不得不说还得是他们陛下,不开窍则以,一开窍惊人!这往后还用得上韩校尉支招吗?不用。恐怕再过些日子陛下都将人娶进来了,那韩校尉还是光棍汉一个吧。
嘿,光棍汉!
六安心中扬起得意,红翡又灰溜溜地回去交差了。
姜妤连音量都提高了两分:“这可是陛下与你说的?”
红翡又把那匕首奉上:“不是,奴婢连进去都不曾,这是安公公的原话。”
好个安公公!祁琰倒真是说的不错,什么“有其师必有其徒”,小福子那油嘴滑舌的样子,作为他的师傅六安怎又不会这样?
与其为难她们,倒不如自己去。刚一进来,迎上的又是六安那一成不变的笑脸:“姜姑娘又来了?”
“这是陛下的宝贝,颠在手里实在是太沉,我真的承受不起。”将东西交到六安手里,说完话便想扬长而去。
然而——
“让她进来。”那个挑起事端还装作若无其事的人又在关键时刻传达命令了。六安当即往里一伸手,又站直身子摸摸鼻子:“你还是进去吧,就莫要再为难我了。”
带有火气的眸子一扫,六安立马往外迈出两步让路,姜妤再一次提起裙摆。甫一进门,温热的气息就直往脸上扑,男子修长的手指正夹住书页缓缓翻动,动作之轻柔仿佛是对待什么珍宝一般。听她进来,他停了动作。
姜妤才没有兴趣要研究祁琰到底是看的什么书,又上演了与之前一样的戏码:“陛下的这份‘大礼’着实贵重了,恕微臣担待不起。”
大掌把书一推,目光灼灼落在姑娘身上。唉,女人啊,浓情蜜意之时“你”与“我”的称呼着,翻脸不认人就连语气都不曾饶人了。
认吗?认!即是自己做出来的事哪有不认的道理?祁琰心里明白,这次他真的是栽了,一头栽进了姑娘的温柔乡里。
看着眼前人被气吹鼓的面颊,双手叉腰一幅不解释出个所以然来就坚决没完的架势,他先是叹了一口气确保门关得严实后,拉一拉姜妤的衣角:“这次是朕不好,你莫要生气了。”
头一次,帝王放下姿态向人道歉:“妤儿若是再气不过的话,可就真个外头池子里的一样了。”
外头的池子已经上冻了,里面还能有什么?一直张嘴吐泡泡见食就吃的傻锦鲤呗!妤儿、鱼儿,真是难为他能想得出,这认错还有这样的?怕是恨人不死来添油加醋的吧!
冷哼一声,姜妤不甘示弱地回击:“我才不是!!”
拳头噼里啪啦落在胸膛上,力道不大,对于祁琰来说就跟闹着玩一样。胸腔微微震动闷笑出声,看着某条小妤那向撅起的嘴唇,怕是都能挂得上酒壶了吧?
“别生气了?嗯?”果然,这次拳头落下来的频率明显少了许多。
手捂着脸,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落在额头上,他无奈道:“唉,如今朕连一个姑娘都哄不好,还要这江山有何用?不若……”不若就拱手送与他人好了!
下半句还没蹦出来,唇上就覆上了一只柔弱无骨的手,对方怒目圆睁,活像一只胀气的河豚:“你!你要再这么说我就真不理你了!”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某人多少次经历生死才报得血仇登上大位她岂能不知?真是一点儿都不把自己当回事!她转过身,放狠话一般说出:“你若是再这样说那我就要再生气了!”
完了……此话一出姜妤心中不由得涌起一番悔意,话说得太快,把自己消气的事实都给暴露了。
妤儿呀妤儿,再怎么狡猾,怎么逃脱得出捞妤网的手掌心呢?
祁琰又把她拉回来,打开那把被退回来,锋利无比的匕首在手上细细摩挲:“说说?怎地又不要?”
人家买东西还能支持七天无理由退货呢。您这?行吧,怎么说这也是人家送给她的。又问到了致命问题,姜妤干脆脖子往后一缩当起了某种绿色带壳的可爱小动物。
“那让朕猜猜罢。”祁琰见她默不作声,便知是“老毛病”又犯了。
“难不成我们妤儿是嫌这匕首不够快?剁馅儿不好使吗?”
姜妤:……
第一条黑线从额头上爆出,她从壳里探出一点儿头。
“莫不是妤儿嫌上面的宝石太单调?那好说,朕命人再重现镶嵌就好了,尚宝局中的珍珠、翡翠想要多少统统由妤儿做主。”
姜妤:……
第二根黑不溜秋的线又现了出来,她又伸长了脖子。
“怪朕,朕怎么把最重要的给忘了,姑娘家不喜太凶的家伙,那就让人把它融了重新……”
“陛下!”姜妤及时开口,“微臣觉得此物甚好,不必再大费周章,陛下的宝物还是您贴身留着的好。”
“只是——您能为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吗?”她狡黠一笑,像只狐狸,指着案上的书冷不丁地开口、
坏了!情急之下竟是连书都拿反了:“咳!”祁琰战术性的咳嗽一声。
“那再来看看陛下看的是什么?是兵法之道还是大家思想呢?哦——《美艳狐狸与白面书生》?”
她不自觉地书名念出来,两人皆是一惊。只不过前者是不可思议的惊讶,后者则是被人抓包的震惊。
好在祁琰是率先反应过来的那一个,直接拽住她的手勾唇一笑:“是啊,我不看些民间话本,怎么能俘获姐姐的芳心呢?”
第一百七十九章(番外)祁琰的时间表
都说小吵怡情,大吵伤感情。这没羞没臊的一连过了几日,姜妤倒是好好地在心里“问候祝福”了祁琰一番。
若不是那“坏人”,她怎会来来回回在一天之中往返正殿与芙蓉阁数次?时间长了不仅连陛下的作息时间都摸得一清二楚,就连她也被安排地明明白白。
依稀记得那天祁琰亲自过来,带了张不知写了什么的纸,照着外殿山水鱼鸟屏风上就是一拍,还一脸坏样地说道:“朕特意为你制定了规矩,往后可要好好遵守,明白了吗?姐姐。”
姜妤定睛一看,真是气得差点就两眼一番,具体写了些什么呢?内容是这样的:
“常言道:天道好轮回。近日来有感而发,为了确保地位之平等,特意提笔立规矩如下:”
见此,姜妤眉角是狠狠一抽,心中暗道:她倒是要看看这人究竟是打得什么鬼主意。
但还不等看下去,身边那个顽劣的男人的就将纸一把抽走,还很是“贴心”的开口道:“晚上看字太费眼睛,不如还是朕帮你念吧。”
话落,案上燃着的烛火还十分配合啪的一声爆出个火星。
省略写在前头的一堆废话,轻咳一声直奔主题:“一日之计在于晨,早上之光景最是不可辜负。卯时中,六安唤朕起床,梳洗穿衣过后是早读。”
橘光之下,姜妤向祁琰投去的眼神隐隐带上了几分作为长辈的慈爱,试问一个身处高处伸手就可摘星的人还如此勤奋努力谁听了不为此动容呢?
可怕的不是别人优秀,是比你优秀的人还比你努力。某只整天躺平的小咸妤听此有些羞愧地低下头。
然而,与姜妤有关的就在下半句:“朕早读之时,正殿内侍应到芙蓉阁唤姜妤起床,衣着得体梳洗完毕后应到正殿与朕共进早膳。”
姜妤悄悄翻了个白眼:你要说找个陪你吃早饭的人就直说呗,至于整这弯弯绕绕的一套?
后来:“巳时批奏折,因身边人手不够,须姜妤给朕研墨。”
人手不够?您认真的吗?这漏洞百出的借口估计是只有您能想到了。姜妤衣袖下的手在慢慢攥紧:不就是研个墨?行~在前头的日子白吃白喝有银子拿还不干活,不就是一连研两个小时的墨?没问题!正好还能活动手腕预防关节炎不是?
她脸上扯出一丝不自然的笑,只听祁琰继续:“午时进午膳,姜妤陪同。”
“未时休息,但是——”语气一转,他的眼神从纸上脱离转向她,“你歇在外间。”
啊行!还顾及礼义廉耻让她歇在外间呢?知道男女大防她是不是还得谢谢他?写得都是些什么啊,连回屋的权利都没有了。
“申时娱乐,酉时晚膳,陪朕进完晚膳过后你就能回去了。”哗啦一抖,纸张在夜幕中发出清脆的响声。连同姜妤咬得作响的牙齿一样,显得是那么刺耳。
资本家啊!这万恶的资本家!剥夺人权强迫使用劳动力这还有没有一点儿自由了?早七晚七一周七天?这七七七倒是凑得挺齐全啊,真是比现世中的九九六还能压榨!
紧接着一句希望很是渺茫的话说出口:“那我要是说我不愿呢?”
可去他的王法,去他的独权专政吧!她近日就要努力翻身把歌唱!
但终究是太年轻,以石击卵她又怎么敌得过,一盆凉水浇下来是从头凉到脚底,只听祁琰淡淡一笑:“你以为你的抗议有用?终是风水轮流转呐姐姐,你还记不记得在石风镇时朕那西屋门框上可贴过什么东西?”
嘶……死去的记忆突然袭来,姜妤嘴角挂上讪讪地笑:“您那阵不懂事,我还不是怕您……”
祁琰伸手叫停,学着记忆中姜妤的样子在纸背面沾了些水直接往殿门上一拍:“明日开始,就那么说定了。”
临走前还不忘“嘱咐”宫人:“若是谁敢揭下来,唯他是问!”
跪送的宫人身后,姜妤是气得直剁脚。
也许后来再提起这件事,姜妤脑海里浮现的只是记仇的祁琰,但属于帝王背后的柔情似水,大概是要花一辈子时间来慢慢体会吧。
众人看到的也只是那张冷酷无情的宫规,但真正的那一版,早已被祁琰锁在御案下的抽屉里啦!
微微泛黄的纸张上仍挡不住墨汁的霸道,那字龙飞凤舞,一笔一划足见浓情蜜意:
“巳时整,许是之前早已习惯,朕自然醒来。六安倒是难得没来扰了这份宁静,哦朕忘了,好像自打妤儿成了朕的皇后起,那劳什子早读的规矩早已被朕忘到了九霄云外。伸个懒腰,怀里的人还在熟睡,罢了,那朕就暂且再陪她睡上一会儿吧。”
“巳时中,朕又醒来了。之前的破习惯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改掉?真怕动静大了把她吵醒。毕竟这条鱼也不容易,昨夜里陪朕熬了大半宿,咳。”
“唉,实在是忍不住了。朕看着她,她竟然一点儿感觉都没有,竟睡到午时才醒。算了算了,起来直接用膳也挺好的。今日的午膳里有她最喜欢烩鸭丝,她用得很开心。只要是她喜欢的,朕便都喜欢。以至于时常在想,这就是‘爱屋及乌’吧。”
“申时了,不知不觉她怎地又睡了?韩清驰一直跟朕炫耀说他媳妇儿嗜睡结果是怀上了,那妤儿不会……”
“是朕白欢喜一场。不过这样也好,产子伤身,她若不想那便不要了。皇位?皇位又如何?但是朕死了她会很孤独罢,大不了随随便便过继一个就好了。”
“戊时,朕给她洗了脚。什么夫为妻纲简直就是放屁!妤儿说得对那叫迂腐,在我们家朕是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莫说是洗脚,那就是洗别处又如何?照样!”
“亥时啊,该睡觉了。妤儿说她睡不着,总是捧着话本子看啊看。今天看的又是什么?《俏寡妇与风流书生》,怎么总和书生过不去?莫不是妤儿喜欢这一款?不对!她只能喜欢我。”
“夜深了,一不小心又到了这个时辰。朕在她额上落下一吻:辛苦了,朕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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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风水轮流转呐!
有谁还记得琰子的家规??呼应啦呼应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