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与你有缘
五阳城是大衍皇朝东部的一个主要城市,因地处交通要道,往来商贾大都需要途经此地,因此异常繁华。
城中酒楼密布、坊市林立,更有或清或艳的各色女子穿梭街头,引的途径此地的文人墨客风流侠士频频回首,大感不虚此行。
城里一家颇为出名的酒楼中,一个道士带着一个十几岁的小胖孩儿坐在二楼雅座。桌上摆满各色吃食,吃的小胖子眼笑,双手如蝴蝶纷飞不停地抓取美食往嘴里塞去。
对面的道士端着酒杯继续望向窗外,看着楼下路过的一个个娇艳女子不时发出“哦”“啊”的赞叹。
当女子抬头望来时,他却脸色一变摆出一副风轻云淡的仙家模样,儒雅似仙的气质引的女子目露异彩时,方才冲其淡淡一笑举杯致意,引的女子一脸羞红,微微回礼后便快步离开。
每当成功“折服”一个女子时,道士便把头收回,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一脸得意的窃笑,一脸的贱像别说什么仙家风骨了,就是地痞流氓见了都要佩服三分。
又成功地“折服”了一个女子,道士一脸得意的抿了口酒,看了看对面狼吞虎咽的小胖子,一脸的嘲讽。
“我说小混球,你好歹是我徒弟,咱能不能斯文点,你就不能学学为师?”
小胖子动作一停,恶狠狠地看着道士。
“臭道士,你以为我是你啊!咱们多少天没进城了?三天了,整整三天了!这三天我就吃过两条鸡腿,其他一点荤腥都没见到!我李初一是人,要吃肉,我不是兔子!!!”
李初一委屈啊。对面的道士是他师父,平时对他很好,但是就是脑子不太正常,动不动心血来潮就做些让人发疯的事情。
就如这次,二人本来在南部的一个小城,给当地的一个大户做完法事后刚挣了些银子准备在那安顿下,结果道士又犯神经了,拉着一脸不愿的李初一飞了整整三天来到了此地。
三天里,两人一停没停一直在飞,李初一因为修为不够无法飞行,无奈的被道士拴了根绳子拖在身后拖了一路。灌了整整三天的风,连珍藏的两条鸡腿都被吹飞了吹飞了半截,李初一的愤怒可想而知。
道士不为所动,就当没看见李初一愤怒的胖脸,自顾自的轻声叹息。
“都怪为师不好,当初捡到你时,不应该图简单直接给你起个名字叫李初一,我应该叫你李牲口、李吃货,这才符合你的本性。唉,都怪为师啊!”
说着,一脸伤感的抿了口酒。
“你个老货,你才牲口,你才吃货!别忘了我跟你姓,你骂我就等于骂自己!”
李初一当然知道自己名字的来历。他是个孤儿,刚出生没多久就被抛弃在野外,恰巧被路过的道士捡到。道士姓李,那天恰巧又是大年初一,所以图省事儿的道士直接就给他取了个很有“意义”的名字——李初一。
见道士在那摇头晃脑的不理自己,李初一气得白眼一翻。
“臭道士,你就明说吧,这次发了疯似的飞了三天来这么个地方,你是不是又是来逛楼子的?”
“这孩子,怎么说话呢?”道士脸色一正,“什么逛楼子,为师满身的浩然正气、道骨清风,你看看为师的脸,多么的刚正不阿,逛楼子这种事情为师怎么可能干呢!”
“樊阳城红袖楼的燕子姐姐,林槐城花满楼的玉儿姐姐,王家镇香满红园的沉、鱼、落、雁四位姐姐,还有......”李初一扒拉着手指挨个数着,数的道士脸色越来越黑。
啪!
一巴掌扇在李初一的头上,道士瞥了眼远处看似无样实在早已竖起耳朵偷听的小二,道士气的脸色更黑了。
“你个小王八蛋,老子白养你了,就知道败坏老子名声!老子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我那是去超度,超度懂不懂?我是做好事的,不是像一般人那样去花天酒地的!”
道士故意说得很大声,声音刚好能让远处的小二听到,见小二一脸不信的撇撇嘴扭过头去,道士气得脸皮只抽却毫无办法,只能狠狠的盯着抖他老底的李初一。
“说不过我就打人,不讲理的臭道士!唉,真相往往都是残酷的!”
李初一满脸委屈的直揉脑袋,见道士恶狠狠地看着自己,赶忙将自己的辩驳咽了回去,改口问道:“那你说你是来干啥的?”
道士脸色一转正色道:“为师夜观星象,掐指一算,算出此地与咱爷俩有缘,所以赶紧过来寻找机缘。”
“什么机缘?”李初一摆出好奇的神色。
“不知道。”道士抿了口酒,一脸的高深莫测,“机缘机缘,时机到了才能缘至,我哪能算的那么清楚。反正这里有与咱爷俩有缘的东西就对了!”
“方才进城时听说,城里新开了一家艳绝坊,不知有缘否?”李初一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道士闻言脸上一喜,但瞬间凝住保持严肃,低头装模作样的掐算了一番。
“嗯,有缘,但不是主要的。若有闲暇,老夫倒是可以去探查一番。”
李初一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被道士瞧了个正着,不但作势欲打甚至连雷符都掏出来了,吓得他赶忙眼珠一转望向窗外。
“师父师父,你看那个姐姐好漂亮啊!”
“哪儿呢哪儿呢?嗯,确实不错,嘿嘿,哈哈,哦哦,呀,看过来了!”
道士冲楼下一望,果然见到一个姿色上佳的女子恰巧路过。见女子向他望来,赶忙端起酒杯正襟危坐,继续他的仙风道骨、飘逸出尘,看的李初一直撇嘴,远处的小二更是背过身去啐了一口。
“呸,狗道士!”
低头吃了一会儿,李初一突然想起了什么,微不可查的扭头看了眼小二,桌下伸脚偷偷踢了道士一下。
扫了“雅兴”的道士愤怒的回过头来,却见李初一冲他挤眉弄眼、声若蚊蝇的小声问道:“师父,你学究天人、算尽古今,你给算算今天咱们这顿饭的饭钱怎么办。”
“饭钱?”
道士一愣,紧接着眼睛一瞪,直直的盯着李初一。
“没钱了?”
李初一苦着小脸点点头。
“钱呢?”道士眉头一皱,“之前宁安城给张大财主做法事,不是挣了一笔银两吗?我没记错应该有好几百两,怎么全没了?”
“说,是不是又被你偷偷藏起来了?”说着说着,道士怀疑的看着李初一
“我藏个屁!我......”
李初一怒叫一声,突然心中一跳想起这事儿不能声音太大,赶忙侧头看了一眼小二,见其毫无异状才轻轻舒了口气,压低声音愤怒的看着道士。
“我藏个屁,是你在临走之前非要搞什么离别宴,包了大半个春香阁‘超度’了一宿,那几百两银子能剩下吗?!”
道士脸色有点尴尬,半天才讪讪一笑:“我那不是做好事吗,我怕我走了没人超度她们,她们再有个闪失啥的多不好。”
“那你说现在怎么办?”李初一逼问,恶狠狠地表情下心里暗爽。从小跟着道士,整天被他欺负,能见到道士吃瘪的情况可是极少见的。
道士沉吟了一会,嘴里默默的念叨了几句,脸色突然淡定下来。
“放心,一切尽在为师的掌握之中。”
冲着一脸诧异地李初一微微一笑,道士转头冲小二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小二以为他们要加酒菜,赶忙一溜小跑的来到近前,脸上堆满笑容。
“客官,请问有什么吩咐?”
道士摆出仙风道骨的样子,浑身散发着出尘的气息,看着小二一脸神秘的微笑。
“这位小哥,你想成功吗?”
“哈?”小二一脸迷茫,没弄明白道士什么意思。
道士不以为意,仍是一脸的温和。
“我是说,你想成功吗?你想发家致富吗?你想财源滚滚吗?你想飞天遁地吗?你想长生不老吗?”
“呃......”小二被他弄得彻底迷糊了,旁边的李初一则翻起了白眼,心里已经知道自己这个神经师父想要干什么了。
果然,道士话题一转,笑呵呵的道:“老夫红尘道人,逍遥人世间,专寻有缘人。今日老夫与你有缘,可为你占卜解惑一番,助你在人生的道路上走向成功,怎么样,要不要试一试?”
“这个......”
“放心,老夫学究天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不信你问我徒弟。”
指了指配合的狂点头的李初一,道士接着道:“看,是吧,我徒弟从来不说谎的。你看你是想算算财运、姻缘、仕途还是福祸?要不我给你算算星座吧,这个整个天下就我会,很准的,你几月生的?”
小二看着口沫横飞的道士,面无表情。
“嗯?都不满意?哦,你是想学飞天遁地之术吧?好,没问题,看!”
道士手一挥,手中突然出现了一把书册,每本都皮页破旧满是沧桑之感,最前面的几本隐隐能看到诸如“九阳神功”、“十方俱灭大法”、“房中术三十六计”、“怎样成为一个威猛先生”等字样。
“怎么样,有没有看中的?看好了就跟我说,你我有缘,我会给你一个大大的优惠的!”
好半天,小二才有些犹豫的问道:“客官,您是不是手头不宽裕,没钱付账?”
“呵呵,哈哈,嗯,嘿嘿,那个,是不太宽裕。”道士有些尴尬的笑了半天,最后承认。
小二点点头没有说话,退后几步冲着楼下一阵大喊:“掌柜的,有人吃白食!快来人啊!”
“喂喂,谁吃白食啦,我这不是正跟你谈买卖呢吗,不要瞎喊啊!”道士一脸的不满。
小二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继续喊道:“掌柜的,快来啊,这人还是个骗子,快来人啊!”
道士一脸的不满,刚要再解释几句,却被对面的李初一踢了一脚。
“快吃!”
李初一说完,低头狼吞虎咽起来,抓起食物拼了命的往肚子里塞。
“唉,人心不古啊!”
一脸沉痛的悲叹了一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道士低头跟着李初一一起狼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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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啥时候能飞啊!
“唉~~~”
看着眼前堆成山的碗碟,再看看对面鼻青脸肿却仍是风轻云淡做派的道士,李初一愁眉苦脸,连连的唉声叹气。
“唉~~~~”
听着哀婉的悲叹,余光扫过小胖子幽怨的眼神,道士保持优雅的微笑,假装没看着,继续忙活手里的活计。
见道士不理自己,李初一知道自己的脸皮再一次输给了道士。靠他良心发现是不行了,只能主动出击。
“我说师傅,这么多碗,要洗到什么时候才能还上饭钱啊?!”
“呵呵,乖徒儿,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别急,慢慢洗,总会洗完的。”道士微微一笑回道。
“可是师傅,饭是咱两人吃的,为啥只有我洗碗,你不洗呢?”
“胡说!”道士脸一板,“谁说只有你在洗了?你没看见为师也在一起洗碗吗?”
瞅了瞅道士手中那个擦了半个时辰底儿都快被他擦透了的茶杯,李初一直想一盆洗碗水给他扣在头上。但是默默的衡量了下二者之间的差距,特别是想起道士那一把又是雷又是火的道符,他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低下头继续在大盆了默默耕耘。
回想着自己短暂的人生,李初一眼泪都快下来了。
李初一今年十三岁,从记事起便跟着道士云游四方。具道士说自己尚在襁褓之中被人抛弃,幸好遇到路过的道士便被其收养。因道士姓李,捡到李初一的时候正是正月初一,于是便被道士极其不负责任的起了个李初一的名字。
道士从不说自己叫什么,只告诉李初一自己姓李,道号红尘道人。具道人自己说是因为他的名字以前在江湖上太过响亮,怕李初一说漏了嘴吓着别人才不告诉他。
年纪小还不懂事的李初一信了这个说辞,但随着慢慢长大,他明显感觉到道士是在躲避着什么,同时也在寻找着什么。怕自己说漏是真的,但肯定不是因为名号响亮,估计八成是得罪的人太多,怕仇家找上门罢了。
再往下细想,李初一恶意的猜测道士很可能是整天逛青楼拈花惹草仇家太多,所以才不敢报自己的名字,怕被人打死。
要知道道士此人几乎逢“楼”必进,见到漂亮姑娘美艳小姐便要凑上去给人算一卦,不要钱都行,李初一更加觉得这个猜测才是真相,心里也暗暗地把道士的道号给改成了“青楼道人”。
虽说道士非常好色,但是一身的修为却高深莫测,不论人妖鬼怪,李初一从来没见过有他打不过的。
记得有一次道士心血来潮,带着他跑到十万大山里面,非要让那里的虎妖王陪他聊天解闷。那个虎妖王什么修为李初一不知道,但是看他能称霸一方占下不少的山头便可知道他绝对不是庸手。
但是......
李初一至今还记得鼻青脸肿少皮没毛的虎妖王得知他们要走时,眼里面那如获新生的激动泪水,一路将他们恭送到山外,直到他们快要消失不见时才狂吼一声欢呼起来。
偷眼看着道士,看着他那张自己从懂事起就一直年轻从未有过一丝老态的英俊面孔,李初一无数次的在心里直翻嘀咕。
“这哪是人啊,这简直就是妖怪啊!还降妖除魔呢,说不定道士自己就是个大妖怪!”
虽然道士经常“欺负”他,但是他俩的感情是极深的,从小被他养大的李初一对他有种如师如父的感觉,而且打心底里佩服道士的修为高超。
自打懂事起,整天被道士带着飞来飞去的李初一,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像他一样飞天遁地翻云覆雨,而道士也毫不吝啬的传了他一套名叫《道典》的绝世神功,让他好好修炼,但是千万不能对外人讲。
这套《道典》共有十个篇章,每章都是大段大段晦涩难懂的经文,李初一刚得到时一头雾水,半点都看不懂。但是他不但不丧气,反而还很开心。
道士说过,越难懂的东西越值钱!
怀揣着飞天的梦想,李初一一头扎进了这套所谓的绝世神功里面,日日夜夜的苦思冥想、努力修行,但却进展甚微。到现在,别说能飞,就是让他扔张火符都费劲。
每每想到这里,李初一都感觉自己好像被骗了。以前看见别人家的修士年纪轻轻就能御使飞剑了,有些出类拔萃的甚至修个十几二十年就能离地进行低空飞行了,虽然速度并不快,但人家那也能飞不是?
每次看到别人在天上飞来飞去,李初一都一脸的羡慕,转而化作深深的幽怨。
“我说臭道士,我什么时候能飞啊?你教我的经文不会是假的吧?我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到现在还不能飞呢?”
“喂,你那什么眼神?为师还能骗你不成?”道士一脸的不满,“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老夫出手必是精品,你自己修行缓慢是你太笨了,榆木脑袋不开窍!我跟你说,我教你的东西若是拿出去,别说什么能飞的,就是跟老子一样能踏入虚空进行挪移的大修士都会打破头的抢你信不?”
看着道士一脸“是你笨”“是你不识货”的表情,李初一满心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相信道士不会骗他,因为修习《道典》之后他能在道士身上感受到一种同类的气息,显然是道士也修炼了这种功法。
但是他的修行确实太缓慢了,以至于有时候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那么笨,是个弱智。
但也只是想想,李初一可不相信自己是个笨人。敢问笨人能在奸诈似鬼的道士手中偷偷藏住私房钱吗?
从小跟着道士四处漂泊,道士兴起时会带着他去深山老林找妖兽或者妖修聊天,不给面子的会直接一刀宰了,给面子聊的不开心了也会宰了,有时聊的太开心了还是会一刀宰了。宰完之后它们的肉会被两人打牙祭,皮和骨则被收集起来回城里还钱,妖兽的皮和骨是很值钱的。
若是没有兴致,道士则会带着他走街串巷的给人算算命起起名,偶尔还能接几个降妖除魔、驱阴辟邪的大货,银两更是不少挣。若是积攒下来,他们俩现在都能在个县城旁边买上百余亩地,潇潇洒洒的做个大老爷了。
奈何,天不遂人宁愿,过手的钱虽然不少,但是一点都没有留下。
为啥?
因为“青楼道人”独特的“逢楼必进”的爱好!
几乎手里只要有点钱,除开房钱饭费,剩下的都会被道士拿去“超度”青楼里身世悲惨的“女施主”。小的时候李初一还不懂,等大了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只要手里一有银两,便想着法儿的藏点掖点,以备不时之需。
从小被如此“培养”,李初一练就了一手藏东西的绝活,有时候东XZ起来别说道士,就是他自己有时候都找不到。
这次,聪明的他早早地在裤裆里偷偷缝了一个暗袋,里面甚至还塞上了许多棉花来隔音,两张银票和一把碎银安安静静的躺在里面,加起来有将近二十两,足以付清这次的饭资了。
虽然大腿根被磨得生疼,但是他的脸上却毫无异样,走路的姿势更是正常无比,丝毫看不出他在宽松的裤裆里塞了一大把碎银。
他不能让道士看出来。若是露出一点异样,道士肯定会有所察觉,那么自己留下的救命钱就又会被他抢走了。
道士从小就交给他“才不外露,低调做人”“万事都要留一手”,李初一谨记教诲,拼了命的从道士手中能抠一点是一点,积攒下来当作救命钱,以备不时之需。
而这次能靠洗碗还债解决问题,李初一当然更不会将钱拿出来了。
洗洗碗还锻炼身体,顺便给“超度”超的倾家荡产的道士一个小小的教训。反正自己打也打不过他,骂也骂不过他,脸皮也没他厚,只能用这种方式来报复一下了。
不过,碗全是自己洗的,好像还是吃亏了。
“唉~~~”
小胖子继续唉声叹气。
“行了,别唉声叹气的,为师我还没死呢!”道士淡淡的撇了小胖子一眼,“你以为为师不知道没钱了?你以为银票藏裤裆里就安全了?幼稚!”
小胖子吓了一跳,乖乖,藏裤裆里都知道了?
看着小胖子一脸的惊悚鹌鹑样,道士冷冷的一笑:“这次还不错,知道重要的东西要藏在重要的地方,有进步,值得表扬。但是现在被我知道了,下次记着换个地方,要不就不好玩了。”
小胖子的脸顿时更苦了。还能藏哪?贴鸟都被发现了,还能藏哪?这道士到底怎么发现的?真是个妖怪!绝对是!
自怨自艾了半天,小胖子抬头问道:“师傅,你知道我这还有银两,为啥还装作不知道,害的咱俩在这洗碗呢?”
道士放下手中那个快被磨没的茶杯,看着小胖子,冷冷一笑,说道:“第一,我喜欢看你想阴我但是没阴成一脸失望的傻样,嗯,就是现在这个样子。”
小胖子眼眶都红了。
变态!
“第二,洗碗能还债最好了,钱省下来为师我去万香斋超度女施主去,一举两得。”
小胖子泪流满面。
流氓!
“第三,为师早就算好,此间老板要有求于我,于是为师便顺水推舟,先吃他的白食,然后再给他洗碗来个‘苦情戏’,这样等下他有求于我的时候,给我的银两不就更多了吗?哼哼!一切皆在为师的掌控之中!”道士红光满面,一脸的得意。
小胖子已经欲哭无泪了。
不能活了!
“那师父,您老算出我这碗还要洗多久,那个老板才能有求于您吗?”阴不了道士,那咱就认怂,小胖子甜腻腻的问道。
“别急,快了,船到桥头自然直!”道士微微一笑,拿起那个快被磨没的茶杯,继续擦拭。
知道道士什么德行,李初一撇撇嘴又问道:“师父你这么厉害,你倒是算算我什么时候能飞啊?跟你修炼这么多年了,别说飞了,就是跳的高点都费劲,你教我的功法到底是不是假货啊?”
“哼,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你自己笨修炼的慢你怨谁去?”
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士一脸的高深莫测:“飞这个东西,不能强求。境界到了,自然能一飞冲天、翱翔天际。你属笨鸟的,更是急不得。再说笨鸟先飞,没人‘掀’你,你怎么可能飞得起来呢?”
看着道士淡然的表情,小胖子无语,只能低头继续默默地洗碗,偶尔的唉声叹气一下。
“说了一堆废话,我到底啥时候能飞呢?走路真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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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地,日落西山,天色渐晚,小胖子腰已经快直不起来了,道士手里的杯子也基本只剩下个把儿了。便在这时,后院的廊道里传来了一阵匆匆的脚步声,伴着隐隐的说话声,向师徒二人这边渐近。
“在哪儿呢?”一个声音问道,语气里透着淡淡的焦急。
“回东家,就在后院,马上就到。”似是饭店掌柜的声音,语气恭敬。
道士闻声,一脸得意的微笑:“来了!”
小胖子抬头,目无表情的看着对面得意洋洋的道士。
老妖怪,算的还真准!
哎吆,累死小爷了,我的小蛮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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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君子
打量了半天,梁以文扭头瞅了瞅饭店掌柜,怎么也不相信眼前这个仙风道骨的道士怎么会是个吃白食赖账之人。
微微一顿,梁以文开口道:“这位道长有礼了,鄙人梁以文,乃本店东家。此番过来,是有一事想劳烦道长,还望道长能为鄙人解惑。”
道士微微一笑,道:“梁老板客气了,可是家中有何怪异之事发生?如果贫道没有算错的话,应是贵夫人今日有恙,不知可对?”
梁以文心下一惊。他此番前来确实是因为他夫人的事情,没想到这素未谋面的道士竟然一语道破,顿感其高深莫测。
定了定心神,梁以文拱手说道:“道长果非常人。不错,此番前来确为拙荊之事。倘若道长能解决此事,梁某定予以厚报。”
“梁老板客气了,贫道方外之人,钱财名利皆为过眼云烟,不足挂齿。”道士摆摆手,一脸的风轻云淡。
听道士这么说,小胖子和掌柜同时暗暗撇嘴,一个心说:“你骗鬼呢”,另一个暗道:“你个吃白食的,还过眼云烟,过一脸的大烟。”
无视二人的鄙视,道士看着梁以文微微一笑:“我们还是先去看看尊夫人吧,具体的事情我们边走边说。”
梁以文赶忙做了个揖,手一摆当先引路。
来到饭店门口,一辆马车已在此等候。梁以文手一引:“道长请。”
道士呵呵一笑,也不推辞,当先上了马车。梁以文转头看向李初一:“小道长请。”
李初一可不能像道士那么拿架子,自己可以知书达理的好少年,略整了下衣衫,向梁以文还了一礼,一跃上了马车。
梁以文嘱咐了饭店掌柜几句后,在掌柜满是担心的眼神中也上了马车。招呼了车夫一声,马车缓缓开动。
车厢内,小胖子斜靠在车窗边,看着道士继续装他的仙风道骨,听梁以文介绍事情的情况。
“两位道长,我与拙荊结婚近三十年,我夫人生性善良、持家有方,平日里也常做善事,逢年过节都给穷人乞丐布粥,在我心中可以说是女菩萨一般的好心肠。我自己虽然不像她做这么多善事,但也不是大奸大恶之人,从没有过害人之心。直到去年年中,一日我夫人突然晕厥,醒来后终日浑浑噩噩,时常还会失心疯的伤了许多下人。我请了城内多位名医前来诊治,但都无果。”
说到这里,梁以文面色悲伤,叹了口气。
“后来,昌平神医柳方生路过本地,被我请入府中为我夫人诊治。但是柳神医诊察之后也是无法。不过柳神医临走前与我说过,夫人不是得了病,而像是中了邪,非寻常药石能治,让我寻修行之人来瞧瞧。因此,我广招天下修行之人前来为我夫人看病,希望能救我夫人一命。但是,哎......”
梁以文满脸的凄苦。
“来府上看病的人倒是不少,有和尚有道士,甚至还有武功高强的江湖之人,但无论做法事、贴符箓、还是真气疏导,都没有任何作用,银两倒是散去了不少。后来此事传开,竟有宵小之辈前来我府,串通下人妄图蒙混于我,行欺诈之事骗取银两,幸而被我识破。自此,我便定下规矩,凡来我府看病者,如能治好我夫人,那梁某必有厚报。如若不成,梁某也表示感谢,但银两必定分文不予。因此,来我府上给夫人瞧病的人也就渐渐稀少了。”
看着一脸苦涩的梁以文,李初一觉着他确实挺可怜的。老婆病了不说,还治不好,治不好不说,还差点被人骗了银两。李初一虽然从小跟随道士杂五杂六的什么都学,坑蒙拐骗之道也不例外,但是仅仅只是知道,却从来不用。
道士曾经说过,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义之财分文不取。道士还说过,出来混,总是要还的。李初一觉着后面这句才是重点。
这时,马车压到了路上的一个土坑,车厢一震。道士好似受了马车的颠簸,看似很随意的微微碰了李初一一下,从小跟着道士的李初一心中了然,明白这时候自己应该干什么了。
挠了挠头,李初一问道:“那么你为什么找我们呢?你就不怕我们也是江湖骗子?”
梁以文还没说话,道士便冷冷一笑,斜眼看着李初一道:“猪脑子,说你傻你还卖萌,人家不是说了吗,治好了给钱,治不好滚蛋。治了这么久也治不好,梁老板估计也只能病急乱投医,看着差不多的就请来试试了。再说了,咱还欠着饭钱呢,碗还没刷完呢。请咱过去,如果能治好,那最好不过,因为咱欠着饭钱,可能还可以少给咱两个。如果治不好,那也没啥损失,让咱回后厨继续刷碗呗。怎么算人家都是不赔本的买卖!”
听到道士的话,李初一脸色一愣,瞪大眼睛,水汪汪的看着对面的梁以文,愣愣的表情好像在看一个老奸巨猾的老妖怪。
梁以文见状,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这道士看似年轻,但是说话还真刻薄啊!方才还一副仙风道骨方外之人的模样,一转脸就变脸了,这脸变的比狗还快。
旁边那个小胖子看似十几岁的样子,一脸的年少懵懂,不谙世事,现在被“天真”的小胖子这么一看,连自己都觉着自己奸诈似鬼了一般。
轻咳了一下,梁以文略带尴尬的说道:“这个,道长言重了。您乃修行之人,钱财本是身外之物,平时定不会在意,因此在酒楼吃饭发现没带钱,也是,咳咳,也是常有之事。梁某虽然不才,但还是有些家产的。道长放心,如果您能治好我夫人,梁某定予以厚报,不会让道长不满的。假如夫人命薄,您也束手无策,那请道长您放心,梁某不会让您回去继续洗碗的,这顿饭就当梁某请了,全当道长您的出诊费,您看如何?”
道士闻言,顿时脸一板,不满的说道:“梁老板这番话就不对了。贫道虽然现在身无分文,但也不是欠人钱财之人。吃饭付钱,天经地义,这跟给您夫人治病是两码事。梁先生请放心,如若治好尊夫人,贫道定然分文不取。如若治不好,那贫道也不能欠着您的,洗碗还债,贫道与小徒是一定会做到的。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贫道但求无愧于心!”
说着说着,道士浑身透出一股刚正之气,别说梁以文,就是旁边的李初一都差点信了。
梁以文见状,顿时觉着是自己俗了,连忙补救道:“道长莫怪,道长莫怪,是梁某的不是。道长向道之心却不是我等凡俗之人所能领会。但是就像道长所说,您不喜亏钱于人,梁某也是不喜。这样吧,我们先去府中,如果道长您治得好,梁某定予以厚谢,如果您治不好,饭钱梁某也不会收您分毫。”
见道士一脸的不满,想要说话,梁以文连忙堵道:“道长莫要推辞了,就当梁某要交您这个朋友。您再推辞,就是看不起梁某人了,您看如何?”
道士本来一脸的挣扎,好似人格受到了侮辱。但听到梁以文后面这句话,神情一顿,认真的看了梁以文半晌,才垂下眼帘,微微一点头。但淡淡的不满还是挂在了脸上。
梁以文偷偷擦了下冷汗,暗道这回应该算是找对人了。
李初一也偷偷擦了下冷汗,暗道青楼道士脸皮果然不一般,太不要脸了!
余光扫了下好像仍在生暗气的道士,偷偷瞅了眼对面一脸喜庆的梁以文,心想道士果然厉害,明明是咱欠着人家的饭钱,这一前一后弄的好像是人家欠咱们的。
又偷偷瞅了眼梁以文,李初一也耷拉下眼皮,扭头瞅向窗外。
只有他才明白道士刚才瞅梁以文时眼睛里流露出来的含义。
傻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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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烂到家的演技
五羊城分东南西北四个城区。
北城区乃城主府及五阳城守城官兵军营所在之地,除了极少数的酒楼餐馆,其他任何势力均不得在此驻扎。北城门常年关闭,非遇战事或其他危及全城的重要时刻,北城门是不得开启的。
南城区则滨临官道,平日里不论江湖豪杰,还是路人商贾路过五阳城,如想入城基本都从南城门进出。因此,南城区是整个五阳城最为繁华的市井之地。白天整个南城区人声鼎沸,熙熙攘攘,到了晚上,各个青楼牌坊花枝招展,更是夜夜笙歌。
东城区和西城区则主要为五阳城居民居住之地。其中西城区主要是普通百姓居住之地,而东城区,则居住着大量的达官贵人,富豪巨商。甚至很多别的地方有头有脸的人物,也在此地添置产业。身份地位或者财富家产不够一定层次的人,是无法在东城区立足的。
五阳城的许多普通百姓都将能进入东城区居住作为自己一生的奋斗目标。
因此,当马车缓缓驶入东城区一座占地颇为不小的宅院之时,李初一便知道,对面这个叫梁以文的人,绝对不止是一个普通酒楼东家那么简单的人。能在这里购置宅邸,单单是有钱是不够的。
再看进门时门口牌匾上“梁府”两个大字,旁边的落款上分明写着“余时雨”三个字,李初一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梁以文不光是不简单,很可能还是个手眼通天之人。
余时雨乃当朝有名的书法家,一身的傲骨。他自幼习文,诗词歌赋无所不通,其中尤以书法见长,想向他求字之人不知凡几。但他写字全看心情,凡想求他字者,不论你是何身份,哪怕是当今的皇帝,如果他看你不顺眼,那么不管你如何威逼他,都是无用的。以他在当今文坛的盛名,除非你想被天下学子一人一口唾沫淹死,否则是不会有人这么做的。况且他也有几个赫赫有名的江湖朋友,真不怕被唾沫淹死想要来硬的,也得掂量掂量硬不硬的起来。
李初一暗暗扫了一眼身旁的道士,见道士眼睛已经眯了起来,知道道士也明白了这梁以文的身价,估计这不要脸的道士又在盘算等下怎么能挣的更多点了。
如李初一所料,道士心里却是在盘算等下要价几何,但更多的却是在想别的问题。看着眼前的梁府,背在身后的右手手指快速掐动,似乎在算着什么。
“藏得挺深,是谁呢?”良久,一无所获的道士心中暗道,随即便轻轻摇头不再多想。
“船到桥头自然直,不直我也给他掰直了。算计我?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不要命。”
眼睛深处泛起一丝冰冷,脸上笑容不变,几人进入府中。
跨过前院,来到后院门口,梁以文挥退了一路跟随的下人。
“道长,这便是后院,我夫人便在此处,因我夫人之疾,时常反复,甚至近期竟有伤人之事发生,因此后院除了几个贴身丫鬟,其他人平日里是不允许接近此处的。道长请随我来。”说完,梁以文当先引路,李初一跟道士跟随其后。
梁府后院布置的极为雅致,山石林趣,样样不缺,不愧是大户人家,不管有钱,品味还不错。李初一从小跟着道士走街串巷,大户人家请道士做法事之类的伙计也着实做过不少,顺带着也见识过不少园景,还是有几分眼力的。眼前这个院子的布置就比较入李初一的“法眼”,至少一般的乡绅野士是搞不出来的。
但是,景色虽雅,却透着一股子奇怪的味道。明明日落西山之时,应仍有余晖洒落,但院里却仿佛笼罩了一层灰蒙蒙的薄纱,连余晖的光芒也给挤兑了出去。特别是迈入后院的那一瞬间,仿佛有一阵凉风扫过似的,又好似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感觉出来了吗?”此时,道士突然传音问道。
李初一点点头,刚要说话,便见道士微微摇头,传音道:“别说话,先别急,到了地方,看看情况再说。这次可能真是个大活呢。”
闻言,李初一微微一点头,便跟着道士继续前行。
“什么时候我也能传音入密啊!”李初一默默地想着。
穿过几间厢房,来到了正屋门前,几人停下了脚步。
梁以文刚要开口说话,便听屋里突然传出凄厉的嘶喊声和打骂声,夹杂着几个丫鬟带着哭腔叫喊声。
“夫人,夫人您冷静点,我是萍儿啊!”
“呜呜,夫人您怎么了,我是丁香啊,夫人您别打了,再打东儿就要被您打死了,呜呜呜~~”
“我打死你,打死你们,你们都该死,啊啊啊啊!你们都该死!啊啊啊啊~~!”
挨打的那个好像叫东儿的丫鬟,毫无声音传来,不知是被打死了还是被打晕了。
梁以文顿时面色大变,大喊一声“夫人”,一脚踹开房门,急步向屋内走去。李初一跟道士紧随其后。
屋内,共有四个女子,其中两个扭在一起,一个衣着华贵的女子骑在另一个一身黄色丫鬟服饰的女子身上,一手掐着身下女子的脖子,另一只手不停地厮打着身下的女子,她身下那名女子脸色已经酱紫,眼看是快要被掐死了,想来这就是刚才喊声中快被打死的“东儿”了,而骑在她身上的华服女子则是染疾的夫人了。
另外两名丫鬟服饰的女子满脸泪痕的拉扯着夫人,看样子是想要将其拉开,但是不知是二人力气小还是华贵衣着女子的力气大,不论二人怎么用力,夫人就是纹丝不动,满脸的狰狞,死死地掐住东儿的脖子,嘴里还不停的喊着“打死你,你们都该死”之类的字句。
梁以文见状赶忙上前拉住夫人,想跟丫鬟们一起将两人拉开,但是夫人好似吃了大力丸一般,仍是纹丝不动。
“含秀,我是以文啊,我是你夫君啊,你看看我啊,你快放手,你这到底是怎么了啊!”梁以文急的泪流满面。原来夫人的小名叫做含秀。
不知是听到了梁以文的声音,还是听懂了梁以文的话语,夫人突然转过头,死死地盯住梁以文,突然大喊一声“你也该死”,便一把掐住了梁以文的脖子。
梁以文突然被袭,刚想反抗,但又怕伤着自己的爱妻,左右为难,只是双手死死地抵住掐在脖子上如铁钳一般的双手,眼神悲伤的看着夫人的双眼。
“邪魅!”李初一脑海里立刻泛出这两个字,刚要出手,便见身旁的道士向前一步。
只见道士袍袖一甩,冷哼一声,喝道:“大胆妖魅,不好好去轮回修成正果,竟在此间害人性命,你好大的胆子!”言罢,只见他左手一翻,掐了一个道决,并起的食中二指上好像亮起一道淡淡的毫光,一指点在发狂夫人的背心正中。
被点中的夫人身形一顿,嘴里一声嘶嚎,紧接着便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屋里的顶梁柱上,一口黑血喷将出来。
梁以文被救下,没有顾及自己的伤势,而是跑向吐血的夫人,想去看看她受没受伤,却被道士一把拉住。
梁以文顿时急了:“别拉我,道长,我请你来是救我夫人的,不是让你打死她的,你放开我,我要去看看她怎么样了,你放开我!”
道士见梁以文挣扎的厉害,掐了一个清心诀,轻轻点在梁以文头上,梁以文一个激灵,激动地深情顿时有所平缓。
道士说道:“你别急,我没想打死她,我是想救她。准确的说,现在的她不是你的夫人了,她已经被妖魔附身了,你就算过去,她也不会认识你的。”
梁以文闻言,逐渐平缓下来,道士见状,接着说道:“你夫人被妖魔附身,目前六亲不认。但那妖魔也需借助你夫人的肉身才能活动,所以她不会让你夫人的肉身有损的。等贫道先制住此妖,我们再想解救之法。”
便在此时,方才吐血的夫人似是缓过神来,凶狠的双眼盯向道士,厉喝道:“哪里来的狗道士,你敢伤我?!”说完合身扑了过来。
“切,屈屈妖魅也敢在贫道面前张狂,就是你老祖宗来了,见着道爷我也得老老实实的跪着,待本道爷收了你这小妖,看招!”说完手掐道决,也是向夫人扑去。
一时间,两人拳来脚往,法术道道。
旁边几人看的焦急不已,李初一却是无聊的想打哈欠。
他知道,青楼道士又在演戏了。
对付这么个小妖怪,还拳来交往,虎虎生风,当年去十万大山找虎妖王聊天的时候,老头也不过只出了一拳一掌而已,那凶煞骇人的虎妖王便直接懵圈了,眼泪都扑簌簌的往下直落,哪有这般费劲的。
看看,这家伙演的,还挨了一拳,真像啊!这拳明明打的是脸,怎么就打在身上了呢?有本事你让他打在脸上啊?演戏演全套啊大哥,有点职业道德好吗?
李初一跟着众人一脸的“焦急”,心里却是暗暗腹诽。
道士对自己的表现还是很满意的,但是抽眼一看,发现闲在一旁的李初一,顿时火起。奶奶的,老子演戏是让你看的?你不知道干点正事儿吗?
“初一我儿,快快助为师降妖除魔,找出此妖的本命之物在哪!”道士一声大喝,眯眼看了李初一一眼。
得,没戏看了。李初一暗暗撇嘴,转身向屋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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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这回是真的
《乾坤百物》万物篇有云:天下万物,存智者,皆为灵,不以形定。灵者,若存,皆需有其器,方可容其魂,进而养其神,延其命。
通俗点说,就是只要是有灵性的东西,不论人妖鬼怪,其实都是是生灵的一种,只是表现形式不同而已,有活有死而已。只要是有灵性的东西,则一定有灵魂,分别只是灵魂产生的灵智高低而已。若想要存续下去,则必须有一个容身之所,才能保护自己的灵魂。
其中,人、妖、魔、怪等未死之时,被归为活物,容器便是自己的肉身驱壳。
而无肉身驱壳的鬼、魅、魂、魄等则被归为死物,按理说应坠入轮回投胎转世,但因种种原因他们没能轮回,留在了世间,那么他们想要存续下去,则必须要给自己找一个容身之所,可能是某样物品,可能是某棵树,甚至可能是某块石头。其中道行高深的死物,甚至可以直接对活物进行夺舍,进而“重生”。
眼前的这个附身于梁以文夫人的鬼魅,肯定不属于能够“夺舍”的行列,否则这梁府之人即使不被他杀光,那夺舍后的她也早就跑了。
李初一不理跟鬼魅斗得“虎虎生风”的道士,走到室内,双眼一闭,默运玄功,再睁开时顿时豪光隐现,眼前的世界变成黑白二色。
这是道士从小教给李初一修习的《道典》里面的一种功法,名叫开天眼,开眼之后可看透世间万物,任何化形之物不论人妖鬼怪,在其眼前皆无所遁形,是一门比较高深的功法。
按理说开天眼这种高深的法门,应该不是李初一这种修炼了几年的新手所能掌握的,而且李初一开眼只需运功,并不用掐法决,对此,天生乐观的李初一将其归为自己天赋异禀,乃是练武修道的奇才之故。
至于为何别人开眼看东西是彩色的,他开眼看东西时黑白二色,且只能看清鬼物,其他物事则看的不是很清楚,并不像功法介绍的那样“看透万物,无所遁形”,李初一则认为是自己年纪小,修道时间短,功力不够所致。
李初一目光熠熠望向室内,眼睛扫过窗棂桌椅,橱柜木床,最后落在了梳妆用的镜台上。
只见镜台台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紫雾,扭头看去,跟正与道士你来我往的”夫人“周身散发出来的雾气颜色一致,李初一知道,东西就在梳妆台上。
抬脚走到梳妆台边,只见宝座式的镜台雕龙画凤,一面铜镜置于其上,下方分三层共四个抽屉,上层和下层两个长抽屉,中层并排两个短抽屉,呈离卦式样。
仿佛感觉到李初一靠近,原先被淡淡紫雾笼罩的梳妆台顿时紫雾大盛,烟雾翻滚间,甚至连梳妆台本身都几乎看不见了,更不要说分辨出到底是何物作祟,散发妖雾。
而正与道士激斗的“夫人”也面现惊慌之色,几次三番想脱身扑向李初一。但道士岂能由它,喝声阵阵,死死地缠住了“夫人”,令“夫人”咬牙切齿,愤恨不已。
李初一见状,赶忙提气凝神,双眼微闭,手掐道决,嘴里默念半响,轻喝一声:“疾!”右手剑指一挥,仿若一道疾风吹过,镜台的紫雾顿时渐渐散去。
待得紫雾散尽,李初一来到台边,一一翻检镜台上的物品。
“胭脂水粉?不是。玉梳?也不像。这手镜挺漂亮,嗯,也不是。这金钗也不是,这笄也不是,是什么呢?”翻来看去,抽屉里的格式饰品都一一检查过,但仍没有发现鬼魅的寄身物是什么东西。
“这死鬼,藏得还挺深,连我的天眼也看不出来!”李初一暗暗皱眉。
“怎么这慢?你想累死为师吗?”那边厢,道士突然冲李初一喊道。
“我瞧了半天,没瞧出来啊!”李初一无奈的说道。
“笨蛋,那你不会砸了?”
“我说师傅,这些东西老值钱了,砸了你赔得起啊?!再说咱能不能斯文点?这么暴力真的好吗?”李初一翻了个白眼。
道士闻言顿时大怒,刚要张口斥责,躲在一边的梁以文抢先急道:“没关系,砸!只要能救我夫人,莫说这些小玩意,你便是将我这府邸拆了,我也绝无二话!这位小道长,砸,快砸!”
李初一闻言,心下大定。要的就是这句话,只要不用赔钱就行。一掐指决,刚要抬手砸去,忽然心中一动,动作缓了下来。
梁以文见状,以为李初一还是不放心,怕过后自己要他赔,赶忙说道:“小道长,你就砸吧,梁某虽然不才,但也算是万贯家财,区区物事绝不放在心上,烦请道长万事以救我夫人为先,梁某永感大德!”
李初一翻了个白眼,冲梁以文摆摆手:“先别急,待我再试上一试。”说完闭上了双眼,双手平伸伸向镜台。
原来,李初一从小就有一个弱点,也可以说天赋,他比较亲近鬼物。用道士的话说,就是李初一这孩子天生命格弱,阴气盛,天生招鬼引怪,鬼怪缠身。若不是遇着道士替他避煞,且从小修习道家功法以为克制,估计李初一就算被别人所救也活不过三岁。
方才李初一便是想到了这点,才灵光一闪,想出了一个法子。鬼魅的藏身之物必定沾染了鬼气,自己看不出只是因为自己的功力不够,看不破这鬼魅的障眼法。那么自己是不是可以用自己命弱招鬼的特点,来感应藏身物中的鬼气,进而将其找出来呢?
于是,他先将自己体内自五岁开始修道起便从未停止流转过的玄功停了下来,然后宁心静气,放开心神,不用肉眼,而是用自己亲鬼的特点去感应鬼魅藏身之物中的鬼气。
便在他停运玄功,放开心神的一瞬间,整个五阳城顿时黑云翻滚,伴着隐隐的雷声,向梁府顶上聚来。屋里残余的夕阳余晖顿时一扫而空,紧接着阴风阵阵,好似掉进了鬼窟一般。在一边站着的梁以文和两个丫鬟也瞬间好似裸身站在了腊月天里,上下牙齿直打颤,旁边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东儿更是浑身抽搐,会直翻白眼。
而正与道士激斗的“夫人”身形也是猛地一顿,紧接着不顾道士劈来的一掌,后背硬受一击,扭身扑向了李初一。
道士见状,脸色瞬间大变。身形一动,瞬间出现在了李初一身边,较之先行的“夫人”竟是后发先至。
见“夫人”扑来,道士双眼圆睁,狰眉怒喝一声:“滚!”只见声音击穿了道士面前的空气,带着层层褶皱,轰击在了“夫人”身上。“夫人”身形微微一顿,便比来时更加急速的超后射去,撞穿了墙壁,一路划过花园,最后钳在了后院的围墙上方才停止,口中喷出的血舞洒了一路。
理也不理飞出的“夫人”,道士猛地回头,面向李初一,咬破右手食指,左手掐道决,右手混着指尖不停流淌的鲜血凌空挥舞,仿佛在写着什么东西,边写嘴里便轻喝道:“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性无所定,命无所常!黄天终日,道分阴阳!听我号令,欲盖弥彰!疾!”
伴随着道士嘴里语句不通的话语,其指尖的鲜血并未落下,而是凝固在了空中,化成了一个个看不懂的文字,组成了一道血符。随着最后一个“疾”字喝出,空中的血符顿时闪过一道金光,然后被道士一掌拍在了李初一的后背上,最后没入了李初一的体内。
而闭目的李初一却对方才发生的一切仿若不觉,只是在道士将血符打入他体内的前一瞬间,突然睁眼喜道:“找到啦!”刚将镜台上某物抓入手中,紧接着便被道士一掌打在了后背上,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血符没入李初一后背后,方才还阴森森的屋内瞬间好似进了阳春三月一般,渐渐暖和了起来。即使现在太阳已经完全落山了,而屋内尚未掌灯,一片漆黑,众人也感觉屋内好似比方才亮堂了许多。而方才还涌向梁府头顶的黑云也渐渐平歇下来,继续翻滚了半饷,最后留下了一道仿佛含着恨恨之意的闪电,便渐渐散去了。
道士见状,长疏了一口气。指尖一道火光闪过,连挥几下,将屋内的几处火烛点亮。
转过头,见梁以文和几个丫鬟面无血色的看着自己,微微一笑道:“好了,梁老板,我们已经找到作祟之物了,您请放心。现在麻烦您将尊夫人抬进来,我要施法收了这个妖孽。”
梁以文闻言,仍是呆呆的看着道士,半天没缓过神来。待得道士无奈的连叫他几声,方才回过神来,一个激灵,急忙问道:“我夫人还没死?”
道士微微一笑:“梁老板放心,方才情况紧急,贫道不得已才将尊夫人打飞。但贫道已留有余地,将尊夫人击飞之时,已用罡气护住尊夫人肉身,同时用浩然之气震慑住了那妖物和夫人的心神,令其暂时昏厥而已,夫人肉身并未受损。”
梁以文闻言大喜,连忙走出屋去,招呼家丁救他夫人去了。
院里,梁府的家丁已被方才激烈的打斗声吸引了过来,但梁以文早有嘱咐,没有他的命令不准入内,所以众人均在院外等候。
直到“夫人”撞上围墙的那一下,院外的家丁只见墙上一片蜘蛛网一般的密纹出现,好像是被攻城锤撞了一般,害怕梁以文夫妇出什么事,也顾不得梁以文的命令了,直接涌进了院内。
见到一脸苍白的梁以文从屋内走出,众人这才松了口气。但转头见到“镶”在墙上的“夫人”,众人便一副痴呆状了。
“好了,别看了,方才是仙长在施法驱妖。赶紧把夫人弄下来抬进屋去,让仙长救治于她。“
听到梁以文发话,众人这才回过神来,赶紧手忙脚乱的将“夫人”抠了下来,抬进屋去。
梁以文看着忙活的众人,面色平静,心里确实惊涛骇浪。
他的心里现在只剩下一个声音。
“妈妈啊,这回请着真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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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醒来
华灯初上,屋里的火烛忽的蹦出一死火花,伴随着“呲啦”声响,躺在前厅的李初一悠悠醒来。
他有点懵,只记得方才找到那鬼魅的藏身之物,刚刚抓入手中,便听到道士在背后一声大喝,紧接着被一掌打在了背上,便晕了过去。
想不明白为啥道士要打他,李初一晃了晃脑袋,扭头看向在一旁闭目盘坐的道士:“臭道士,你为啥打我?”
道士闻言,微微睁眼,微笑道:“你醒啦?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除了脑袋有点晕,没有哪里不舒服,”李初一又晃了晃脑袋,又问道:“别岔开话题,臭道士,你凭啥打我?”
道士没有回答李初一,只是微笑的看着他,良久,突然伸手一巴掌扇在李初一的后脑瓜上。
啪!
李初一被扇的一个趔趄,连忙跳起身来,捂头怒视道士:“臭道士,你疯啦?不说话就打人?别以为老实人不发火哈,再打我真生气啦,我真的真的生气啦?!”
道士继续微笑,还是不说话,也不见他起身,偏是又一巴掌扇在了李初一头上。
啪!
李初一有点崩溃了。他看出来道士想打他,也想躲,但是不知道士怎么出的手,只能隐隐看到一丝残影,自己便又挨了一巴掌。
李初一顿时感到很委屈。辛辛苦苦的跟着道士降妖除魔,好不容易凭自己机智的小脑瓜灵光一闪想出来的天才主意将妖物的藏身之物揪了出来,还没来得及邀功,便被道士一掌打昏。
这也就算了,我就当你个臭道士失手打错了人,但是小爷我都醒过来了,便又不明不白的挨了两巴掌,也不说为啥。
凭啥啊?
凭啥啊?
小爷我好欺负?
李初一眼含泪光,愤怒的看着道士,恶狠狠的道:“臭道士,你今天要不说出个三四五六来,小爷我今天就跟你拼啦!我告诉你,我发起火来很吓人的!我自己都害怕!”
见道士对自己的“威胁”毫无反应,李初一又补了一句:“我发火真的很吓人的!”说完还呲了呲牙,以示证明。
道士就这么微笑着看着李初一,看了半天,才小声喃喃自语道:“嗯,看样真是我徒弟。”
紧接着便面色一冷,微笑化为冷笑,道:“你问我为什么打你?”
啪!
又是一巴掌扇在李初一头上。
“你不知道为师为啥打你吗?”
啪!
“你真不知道老子为啥带你吗?”
啪啪啪啪啪!
李初一感觉自己快被打成猪头了,但偏又躲不开,心里顿时无名火起。
“欺负人不是?欺负人不是?真以为小爷我好欺负?臭道士,这是你逼我的!这是你逼我的!!!”
吼完,便见李初一双手抱头,两腿一屈,跪在了地上。
“呜呜呜,师傅,我错了,你别打了,再打我要被打傻了,呜呜呜呜,师傅,我脑子笨,想不出你为啥打我,你就行行好,把我当个屁放了吧,我会感谢你八辈祖宗的,呜呜呜呜!”李初一跪在地上捂脸哭道,声声凄凄。
打不过就跑,跑不了就认怂,李初一觉得自己很机智。
看着跪在面前的小胖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道士冷笑道:“少在我面前演戏,也不想想你这演技是谁教出来的。不知道为啥挨打?好,老子告诉你!我问你,谁让你停运玄功的?老子教你的时候是怎么跟你说的?”
听道士这么一说,小胖子顿时不哭了,愣愣的看着道士:“就因为这个?”
“你说呢?!”道士怒道,“也不想想自己是个啥身份,没有玄功给你遮掩,你想害死这一屋子人?你知道凭你这破衰命,能吸引多少妖魔鬼怪过来啃了你?要不是为师及时出手,你还能坐在这哭?!”
李初一傻傻的看着道士,仔细回想了一下,道士好像确实曾经说过,自己修炼的玄功可以遮蔽自己那招鬼的体制,补足自己的阳气,自己从修炼以来,也从来没有停止过行功,直到方才。
但是,有没有道士说的这么夸张啊?难不成自己是个人形磁铁?专门吸鬼的?
看着李初一略带怀疑的眼神,道士眉脚一翘:“你还不信?你转头看看!”
李初一闻言扭头,顿时吓了一跳。
只见屋里南墙破了一个大洞,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撞破了似的,沿着洞口望去,借着院里点起的点点灯光,李初一看到了院墙上那蜘蛛网状的大坑。
“这,这个,这个,这是我弄的?”李初一傻傻的问道。
“你说呢?!”道士冷笑。
“真是我弄的?”
见道士那“就是你,就是你”的眼神,李初一认命了。
看样真实自己弄的。
默然半饷,李初一偷偷瞅了眼四周,小声说道:“师父,这么大的坑,不需要咱们赔吧?要不咱们跑吧?”他是穷怕了,就怕人家让他赔钱。
道士瞥了他一眼,手一伸:“给我。”
“啊?”李初一没明白过来。
“东西给我。”
“啥东西啊?”李初一挠挠头,还是不明白。
“笨蛋,你说啥东西?就是你用你那个猪脑子想出来的狗办法找出来的东西,那个鬼魅的藏身之物!”道士怒道。
“哦,在这呢,给你。”李初一低眉耷拉眼,将落在身边的一面手镜递给了道士,瞧瞧撇嘴,心说:你要就要呗,也不说清楚,谁知道你要啥。
道士接过手镜,翻看起来。
手镜乃青铜制成,呈圆形,比成人手掌略大,黄铜的镜面研磨的极好,镜面极为平整光滑。背面雕以飞凤图案,两只凤凰沿圆形边框首尾相接,环绕中间的花朵。那花朵似芍药,又似牡丹,看不出是什么花朵,雕工与两只飞凤一般,极为精细,栩栩如生。花心中央,也是镜子的正中位置,镶嵌着一颗红色的宝石。镜面与镜背之间约半指宽,密密麻麻的繁复花纹沿着这半指宽的厚边雕刻了一周。
道士拿着镜子翻来覆去端详了半饷,目光停留在镜子边沿的繁复花纹上,仔细的看了半天,沉思了起。良久,好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表情一动,右手拇指沿着镜子边沿不断地摸索了一会,嘴唇微微开合,似是在默念着什么,如是这般好一会儿,方才停下手,喃喃自语道:“原来如此。”
旁边的李初一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听到道士发声,才凑上前来,弱弱问道:“师父,什么原来如此?”
道士看了看他,露出一丝冷笑。
“有人想找咱们爷俩,所以布了这么个局。我说这一路上总是感觉有什么不对,现在见到这面镜子,就什么都明白了。”
“谁要找咱们?”李初一满脸好奇,印象中道士应该是没有什么亲戚朋友啊。
“你不需要知道。”道士耷拉下眼皮。
“那这镜子是什么东西?”李初一挠挠头又问道。
“这个你也不需要知道。”
同样地回答,李初一无奈了。他知道如果道士不想说,问了也是白问。
这时,梁以文从内室出来,走到二人身前。
先向道士打了个招呼,梁以文抱拳向李初一道:“小道长醒啦?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刚才我想让下人将你抬入侧室休息,但是被你师父阻止,让我们不要动你,因此怠慢了小道长,还望莫怪。”说完弯腰拱手。
李初一还未答话,便听道士说道:“年轻人,就是需要历练,别说地上,就是睡在野外石头上,他也没有什么问题的,梁老板放心。”说完微微横了李初一一眼,示意让他别说话。
李初一无奈,只能冲梁以文微笑点头,表示道士说的对,之后一言不发,默默地站在了一边。
梁以文见李初一没什么问题,便又向道士问道:“仙长,我已将夫人安置于内室了,但夫人一直昏迷不醒,不知仙长现在可否去看看我夫人?”
“吆喝,升级了?仙长?这臭道士厉害啊,从道长升仙长了,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手段。”李初一对道士的忽悠功夫深感佩服。
听到梁以文的话,道士呵呵一笑:“呵呵,梁老板言重了,贫道就是一普通修行之人,略会点功夫而已,可称不上仙长,梁老板称呼我为红尘道人即可。既然尊夫人已安置好,小徒也醒了过来,那我们便去看看吧,烦请梁老板带路。”
梁以文连忙道谢,心想吼了一声就把墙都打穿了,还说是略会点功夫,骗鬼呢。见道士不承认,微微一笑也不多言,当先引路,几人向内室走去。
第7章 双凤图
内室,梁府下人已将昏迷得夫人置于床上。
道士见状,也不多言,走到床边,先是掏出三张朱砂撰写的福禄分别贴在夫人的眉心、胸口和腹部,对应人体上、中、下三个丹田所在,之后左手拿着手镜对象夫人,,右手掐指决,嘴唇微动,默念道决。
良久,道士突然轻喝一声:“起!”右手道决变为剑指状,凌空点向夫人。
顿时,屋内好似响起一阵满含怨念的厉啸,若有若无间,只见夫人身上腾起一阵紫色轻雾,不断向道士凌空所指之处汇集,这次的紫雾便连一旁的梁以文都能看见。
道士见状,右手法诀顿时一变,剑指一收,复又指向左手的手镜。
“归!”
道士又是一声轻喝,便见那团紫雾缓缓向镜子飘去,没入镜中。开始很慢,随着漂浮在外的紫雾越来越少,没入的速度也是越来越快。
待得最后一丝紫雾消失,“唰唰”两声,道士将两张早已准备好的符箓贴在了镜子的两面。
长舒了一口气,道士摸了摸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转头向在一旁一脸紧张的梁以文道:“幸不辱命。”
梁以文顿时激动不已,嘴里激动地只知道说“谢谢”,话都说不利索了,向道士作揖不已。
道士呵呵笑道:“梁老板莫要再谢了,降妖除魔乃是我辈修行人士的本分。眼下鬼物已除,但尊夫人被那鬼物长时间侵染,体内也是淤积了些许阴秽之气,恐怕还要虚寒一段时间,需静心调养才是。不过这也算不得什么大碍了,梁老板找郎中开一些补气养元的药物即可。”
梁以文闻言,又是称谢不已。
良久,梁以文终于平复下激动的心情,对道士道:“仙长大恩,梁某永生不忘。还望道长不嫌弃,暂居于我府上,待得内子醒转,梁某定携其亲子叩谢仙长,还望仙长成全。”
“梁老板言重了,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我师徒二人乃是在外修行之人,不便在一处久留。既然此间事了,那我师徒二人也该上路了,咱们就此别过!”道士说完一拱手,转身拉着李初一就要离开。
梁以文见状顿时大急,赶忙上前拦住道士:“仙长且慢,仙长且慢。此番事情对仙长来说虽是小事,但于梁某来说那可是无上的恩德。仙长师徒二人在外修行,梁某自是不敢耽搁,但今日天色已晚,仙长就莫要再上路了,便在我梁府住一晚再走吧。梁某已命人备了酒席,还望仙长不吝赏光。”
道士还想推辞,见推辞不过,便应了梁以文。
梁译文大喜,当先虚引,带着师徒二人向前厅走去。
李初一一路无语,默默地看着道士装他的仙风道骨,心想:“风餐露宿?你是想青楼住宿玩超度吧!”
反正有饭吃,自己又打不过道士,也就懒得挤兑他了。
看着前面梁以文一脸的赔笑,快把道士当亲爹供起来的样子,李初一就剩撇嘴了。
来到前厅,只见近长宽的桌面上已摆满酒食,梁府的其他家眷早已恭立在旁等候三人。待得众人坐下,梁以文敬完第一杯酒,李初一便迫不及待的开始风卷残云。
席间觥筹交错,不做细表。
饭罢,师徒两人又被梁以文等人一路恭送到早已收拾妥当的客房,又是几番言语感谢,直到李初一面现困顿之色,梁以文方才恋恋不舍的率人离开。
关上房门,李初一长舒了一口气。
终于清静了。
回头又见道士坐在桌边,将那面妖镜拿出仔细端详,反复把玩。
李初一来到桌边,搬了张凳子坐下,左手支头问道:“师傅,这破镜子有什么好看的?”
道士闻言,撇了李初一眼。
“你懂个屁。这镜子不简单!”
李初一挠挠头,问道:“有啥不简单的?不就是一个鬼物的藏身之物吗。”
道士嗤的一笑,将镜子递给李初一:“你来看看。”
李初一拿过镜子,端详了半饷,除了觉着这镜子做工精细甚是漂亮,还是没看出啥不简单来。
“师傅,你就直接说吧,我走的路还没你逛的青楼摞起来长呢,我见识浅薄,请师父解惑。”
啪!
道士照着李初一脑袋就是一巴掌:“兔崽子,有你这么比喻的吗?”
言罢从李初一手中拿回镜子,将镜子翻到背面,问道:“这是什么图?”
“双凤迎祥图啊。”李初一回道。
“屁个迎祥图,再仔细看看,整体的看,看看中间的宝石!”
李初一又仔细看了半天。
“宝石挺漂亮的,这牡丹雕的也不错,就是双凤迎祥图啊,”李初一道。
道士冷笑一声,对着李初一脑袋“啪”的又是一巴掌,说道:“你个不学无术的兔崽子,怎么就没点你师父我的灵性呢?俩凤凰玩追尾就叫双凤迎祥?你看仔细了,看看凤凰的嘴,这是凤凰唳血图!而且还是双凤唳血图!主大凶!”
李初一有点傻眼,顺着道士指的方向看去,果见凤凰的嘴喙处有星星点点,穿过花瓣,一路延伸到中间的红宝石,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这时,道士的声音又传来:“看见了吧,凤凰唳血,大凶,两只凤凰一起吐,凶中凶,至于这花朵,也不是什么牡丹芍药,而是盛开的彼岸花,彼岸花是冥界特有的花朵,三千年一花开,花开一瞬即落,比昙花还短。制作这镜子之人,绝对不是普通人,他肯定见过彼岸花开,否则雕不出这么的栩栩如生。”
李初一一时无语。
乖乖,这打眼一看寓意富贵吉祥的图案,让道士一说,怎么就成了大凶之物了呢。
见李初一半天不说话,道士叹了口气:“你看不出来,也不怪你。你年纪小,见识少,看不出来很正常。不说你,除开为师,天下能感觉出这镜子邪异之处的人不少,但能像为师这般一一认出的却没有几个。这面镜子不是凡物,对普通人来说是大凶,对我等修士来说虽然也是凶物,但也可作为法器。但是,这镜子如果落到妖鬼手里,那可就是无上圣物了。”
“为什么?”李初一不解。
“因为这镜子可吸纳阴气,滋养阴魂。你看今日那鬼魅,贫道观其也就是一小鬼,修炼绝对不超过百余载,便可附体了,估计离凝形也不远了。你说这么一个小鬼靠着镜子,修炼了不到百年便达到了这种境界,那这镜子如若落到千年鬼妖之手,那么.....”
道士没有说下去,但李初一还是打了个寒颤。
是啊,一个小鬼都能修炼的这么厉害,那么要是被大鬼拿走,那还真是不敢想象啊。
“而且,这制镜之人也是居心叵测,”道士又说道:“将这双凤唳血的图案制成龙凤呈祥的图案,此人所图不小。估计这镜子流入人间也是其有意为之,不是无意之举。”
李初一想起方才席间,道士问起过这镜子的来历,具梁以文说这是他妻子的嫁妆,也不知出处。此时想来,如果这镜子真是有人故意传出,那么最有可能害的就是梁以文妻子的娘家,或者是梁以文夫妇。
想了半天,李初一又问道:“那么师父,这镜子背面都这么多含义了,那么这镜子周边刻的花纹又代表了什么啊?”
道士闻言面皮一抖,冷哼一声道:“哼,这个你不需要知道。”
李初一见状,心说肯定是你也不知道,便也不再追问。
又是端详了半天,道士正襟危坐,说道:“别光看镜子了,我们看看这藏与镜中的妖怪到底是何方神圣吧。”
说完,伸手将镜子正面的道符揭下,举着镜子冲准屋内空地。
可是等了半天,镜子毫无反应。
李初一挠了挠头,扭头看了看道士。
“坏了?”
道士眼角抽了抽,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轻吸一口气,道士冲镜子道:“好你个妖物,不出来是吧?哼!”
手里一掐法决,冲镜子一指。
“疾!”
等了半天,还是没有反应。
好尴尬啊!
李初一嘴唇紧抿,怕自己笑出声来。道士吃瘪的时候可不多见呢!
看见一旁的小胖子偷笑,自己偏又说不得什么,道士顿时无名火起。
“这是你逼我的!你不想出来是吧?!老子今天毁了你这破镜子,让你以后永远都不用出来了!”道士怒吼一声,“呔!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匡我正道,除魔降......”
道士法决还没念完,便见那镜子突然自己飞离道士手中,悬在了空中旋转起来。
转了几圈后,镜子周围渐渐有紫雾溢出。
一道幽幽的叹息声传来。
“唉......”
梁以文见状顿时大急,赶忙上前拦住道士:“仙长且慢,仙长且慢。此番事情对仙长来说虽是小事,但于梁某来说那可是无上的恩德。仙长师徒二人在外修行,梁某自是不敢耽搁,但今日天色已晚,仙长就莫要再上路了,便在我梁府住一晚再走吧。梁某已命人备了酒席,还望仙长不吝赏光。”
道士还想推辞,见推辞不过,便应了梁以文。
梁译文大喜,当先虚引,带着师徒二人向前厅走去。
李初一一路无语,默默地看着道士装他的仙风道骨,心想:“风餐露宿?你是想青楼住宿玩超度吧!”
反正有饭吃,自己又打不过道士,也就懒得挤兑他了。
看着前面梁以文一脸的赔笑,快把道士当亲爹供起来的样子,李初一就剩撇嘴了。
来到前厅,只见近长宽的桌面上已摆满酒食,梁府的其他家眷早已恭立在旁等候三人。待得众人坐下,梁以文敬完第一杯酒,李初一便迫不及待的开始风卷残云。
席间觥筹交错,不做细表。
饭罢,师徒两人又被梁以文等人一路恭送到早已收拾妥当的客房,又是几番言语感谢,直到李初一面现困顿之色,梁以文方才恋恋不舍的率人离开。
关上房门,李初一长舒了一口气。
终于清静了。
回头又见道士坐在桌边,将那面妖镜拿出仔细端详,反复把玩。
李初一来到桌边,搬了张凳子坐下,左手支头问道:“师傅,这破镜子有什么好看的?”
道士闻言,撇了李初一眼。
“你懂个屁。这镜子不简单!”
李初一挠挠头,问道:“有啥不简单的?不就是一个鬼物的藏身之物吗。”
道士嗤的一笑,将镜子递给李初一:“你来看看。”
李初一拿过镜子,端详了半饷,除了觉着这镜子做工精细甚是漂亮,还是没看出啥不简单来。
“师傅,你就直接说吧,我走的路还没你逛的青楼摞起来长呢,我见识浅薄,请师父解惑。”
啪!
道士照着李初一脑袋就是一巴掌:“兔崽子,有你这么比喻的吗?”
言罢从李初一手中拿回镜子,将镜子翻到背面,问道:“这是什么图?”
“双凤迎祥图啊。”李初一回道。
“屁个迎祥图,再仔细看看,整体的看,看看中间的宝石!”
李初一又仔细看了半天。
“宝石挺漂亮的,这牡丹雕的也不错,就是双凤迎祥图啊,”李初一道。
道士冷笑一声,对着李初一脑袋“啪”的又是一巴掌,说道:“你个不学无术的兔崽子,怎么就没点你师父我的灵性呢?俩凤凰玩追尾就叫双凤迎祥?你看仔细了,看看凤凰的嘴,这是凤凰唳血图!而且还是双凤唳血图!主大凶!”
李初一有点傻眼,顺着道士指的方向看去,果见凤凰的嘴喙处有星星点点,穿过花瓣,一路延伸到中间的红宝石,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这时,道士的声音又传来:“看见了吧,凤凰唳血,大凶,两只凤凰一起吐,凶中凶,至于这花朵,也不是什么牡丹芍药,而是盛开的彼岸花,彼岸花是冥界特有的花朵,三千年一花开,花开一瞬即落,比昙花还短。制作这镜子之人,绝对不是普通人,他肯定见过彼岸花开,否则雕不出这么的栩栩如生。”
李初一一时无语。
乖乖,这打眼一看寓意富贵吉祥的图案,让道士一说,怎么就成了大凶之物了呢。
见李初一半天不说话,道士叹了口气:“你看不出来,也不怪你。你年纪小,见识少,看不出来很正常。不说你,除开为师,天下能感觉出这镜子邪异之处的人不少,但能像为师这般一一认出的却没有几个。这面镜子不是凡物,对普通人来说是大凶,对我等修士来说虽然也是凶物,但也可作为法器。但是,这镜子如果落到妖鬼手里,那可就是无上圣物了。”
“为什么?”李初一不解。
“因为这镜子可吸纳阴气,滋养阴魂。你看今日那鬼魅,贫道观其也就是一小鬼,修炼绝对不超过百余载,便可附体了,估计离凝形也不远了。你说这么一个小鬼靠着镜子,修炼了不到百年便达到了这种境界,那这镜子如若落到千年鬼妖之手,那么.....”
道士没有说下去,但李初一还是打了个寒颤。
是啊,一个小鬼都能修炼的这么厉害,那么要是被大鬼拿走,那还真是不敢想象啊。
“而且,这制镜之人也是居心叵测,”道士又说道:“将这双凤唳血的图案制成龙凤呈祥的图案,此人所图不小。估计这镜子流入人间也是其有意为之,不是无意之举。”
李初一想起方才席间,道士问起过这镜子的来历,具梁以文说这是他妻子的嫁妆,也不知出处。此时想来,如果这镜子真是有人故意传出,那么最有可能害的就是梁以文妻子的娘家,或者是梁以文夫妇。
想了半天,李初一又问道:“那么师父,这镜子背面都这么多含义了,那么这镜子周边刻的花纹又代表了什么啊?”
道士闻言面皮一抖,冷哼一声道:“哼,这个你不需要知道。”
李初一见状,心说肯定是你也不知道,便也不再追问。
又是端详了半天,道士正襟危坐,说道:“别光看镜子了,我们看看这藏与镜中的妖怪到底是何方神圣吧。”
说完,伸手将镜子正面的道符揭下,举着镜子冲准屋内空地。
举了半天,毫无反应。
等了半天的李初一挠了挠头,扭头问道士:“坏了?”
道士眼角微微一抽。
轻吸一口气,道士冲镜子道:“好你个妖物,不出来是吧?哼!”
道士冷哼一声,手里一掐法决,冲镜子一指:“疾!”
等了半天,还是没有反应。
好尴尬啊!
李初一嘴唇紧抿,怕自己笑出声来。道士吃瘪的时候可不多见呢!
看见一旁的小胖子偷笑,自己偏又说不得什么,道士顿时无名火起。
“这是你逼我的!你不想出来是吧?!老子今天毁了你这破镜子,让你以后永远都不用出来了!”道士怒吼一声,“呔!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匡我正道,除魔降......”
道士法决还没念完,便见那镜子突然自己飞离道士手中,悬在了空中旋转起来。
转了几圈后,镜子周围渐渐有紫雾溢出。
一道幽幽的叹息声传来。
“唉......”
第8章 选择
伴随着幽幽的叹息声,紫雾逐渐凝成一道人形,一个靓丽的女子出现在眼前。
女子一身紫衣,长长的秀发随意的披散在双肩,肤若凝脂,小脸上一双杏眼间星眸闪现,煞是动人。弯弯的柳眉好似新月一般挂在额间,两片樱唇像是涂了红沙,娇艳欲滴。
美中不足的是,女子修长的脖颈间,两道紫色的淤痕横贯其间,看模样应该是被人用手掐出来的,估计这美丽女子生前是被人掐死的。
“好一个美丽的女鬼啊!”道士的眼睛有点直。“这是你本来面目,还是你幻化出来的?”
李初一鄙视的看了道士一眼。
这流氓色痞。
“唉......”女鬼又是一声幽幽的叹息。“道长既然收了我的本命之物,那么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还需再唤我出来,折辱于我?道长也是出家之人,难道也喜折辱别人这等腌臜之事?”
“三点。”道士伸出三根手指。
“第一,我虽然修道,但修的是随心所欲,道心自然。贫道虽修行多年,但酒肉财色人间烟火从来不戒,所以不要把我当成那些个假清高的自找苦吃的出家人。”
“第二,贫道爱世间一切的美丽事物,特别是美女,不论生死人鬼妖魔。以前很多人说我看不破表象,难成大器,早晚会死在皮肉之象上。但是现如今他们都死了,贫道还活着,所以贫道说你美你就是美,是真心的称赞,要知道贫道的品味一向还是很高的。”
见道士把自己好色说的这么面不改色光明正大,李初一偷偷的啐了一口,对面的紫衣女鬼也是面皮微微一僵,似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出家人。
“第三,贫道叫你出来,是有事情要问你。至于等下是超度你还是放了你,那要看你的表现了。你也不用想跑,你的本命物已经被我封住,你就是想跑也跑不掉。所以,我问什么,你回答什么,老老实实的,还会有一线生机,懂了吗?“道士一脸正色的威胁道。
紫衣女鬼看了他半天,又看了看旁边冲自己挤眉弄眼表示肯定的小胖子一眼,幽幽的叹了口气,微微点头。
见女鬼同意,道士开口问道:“先说说,你叫什么名字?”
“紫怨。”
“你死前叫什么名字?”
紫怨微微皱眉,眼露茫然之色,想了半饷,轻轻摇头:“不记得了。”
道士见她不似作伪,便又问道:“那你是怎么死的还记得吗?”
听道士这么一问,紫怨顿时面色一变,脑后秀发飞舞,脸上的清冷也化为凄厉,两道血痕隐隐从眼角渗出。
“啊!我恨,我恨啊!!啊啊啊啊啊!!!”
李初一吓了一跳,道士却是早有准备,挥手一道定心咒打入紫怨体内,发疯的女鬼渐渐地安静下来,只是仍旧怒容满面。
道士恍若不见,仍是淡淡的问道:“说吧,你是怎么死的?”
紫怨默然半饷,张口说道:“我不记得我以前叫什么了,只记得在我大婚的前夜,我被我身边的贴身婢女活活的掐死了。啊!!恶婢该死!恶婢该死!啊啊啊啊啊!”说着说着,神情又变得凄厉起来。
道士见状,又是一道定心咒打出,见紫怨还是激动不已,眉头微皱,法决一变,嘴里念念有词,只见一道金光射出,照在了她的身上,这才让她渐渐平息下来。
“看样你的冤屈不小啊,恨亦如此之重,怪不得入不了轮回。”道士收了法决,轻声说道,“白日之时你附身那夫人之身,差点掐死她身边的婢女,也就解释的通了。”
安静下来的紫怨复又恢复了清冷的样子,只是星眸流转间,仍有茫然之色不时划过。
沉默了一阵,道士开口问道:“你还记得你是怎么附在这面镜子上的吗?”
紫怨看着道士手里的镜子,黛眉微皱,思忖半天,道:“不记得了。我之前一直浑浑噩噩,待我清醒之时,便已身在此镜之中了。我感觉此物对我鬼身大有裨益,便也就没有离去,而是安静的待在此物之中修炼。”
“那你还记得之前发生的事情吗?就是你附身于人,要害死别人的事情?”道士皱眉问道。
紫怨眼露茫然之色,喃喃道:“也不记得了。我只记得被你一声大吼震出屋外,之后便被你施法收回镜中,其他的都不记得了,不记得了。”
“那你什么时候出来的也不记得了?”道士追问。
“不记得了,”
紫怨神色恍惚,“都不记得了,我是什么时候出来的?我出来过吗?我,我......”
言语间,只见她身形一阵恍惚,似有重新散成紫雾的架势。
道士知道问不出什么了,见女鬼形体不定,暗暗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倒了些许黑色粉末撒向她,手里掐了一个道决,轻喝一声:“凝!”便见那摇摆不定的身影慢慢的安定下来,重新凝实。
看着仍然一脸茫然的紫怨,道士说道:“好了,不要想了,想不通就不想,想不起就略过,固守本心,无须执着。”
见紫怨回过神来看向自己,道士接着道:“现在,你有两条路。第一,我把你超度了,但是观你怨恨满身,我超度你也是强行送你入轮回,可能会对你的来世造成影响,但至少你不用在此世受苦了。第二,你跟着我师徒二人,我们慢慢化解你的怨恨,直到你怨恨散尽,自然而然可入轮回。如果怨恨散不尽,那么顶多我们也只是回到第一步上,将你超度了。”
紫怨沉默的看着道士,想了想问道:“还有第三条路吗?”
道士眉头一皱,道:“第三条路,也是有的,不过很难,可说是九死一生,贫道不希望你选。”
“是什么?”
“修鬼道,渡天劫,化鬼仙。”道士郑重的说道。
李初一闻一愣。
鬼仙?没听道士说过啊。
紫怨也是一愣,满脸的不可置信。
“鬼仙?鬼也能成仙吗?”
道士哈哈一笑:“谁说不能?世间万物,存智者便为灵。灵者,皆可成仙。连那山石草木之物,待得机缘到来,开了灵智,都可修仙成道,鬼为什么不可以?鬼比他们所欠缺的,不过一驱壳而已。”
见李初一和紫怨都认真地听着,道士又道:“鬼魅之物,因是灵体直接存于世间,因此都需要找一个藏身物,比如你的这面镜子,”道士指了指桌上的双凤唳血镜,“这便是你的藏身之物。即使没有这面镜子,而你灵智未开,浑浑噩噩,也会依照本能找到另一藏身之物,可能是另一面镜子,也可能是一件衣服,甚至可能是一块石头,什么都有可能。当你找到藏身之物容纳你的魂魄灵体时,你想想,你与常人还有和差别?”
李初一想了半天,觉着道士说的没错。找到了藏身之物的鬼魂,从理论上来说,跟人确实没什么差别了,都是一个驱壳包着自己的灵魂。
道士顿了顿,接着道:“既然与常人没有差别,那么常人能做的事情你为何不能做呢?比如说修炼。”
紫怨面露恍然之色,便听旁边的李初一皱眉问道:“那么师父,既然有壳的鬼魅与常人无异,那为何从没有听过修鬼成仙的例子呢?”
道士叹了口气:“这也就是我为何不建议紫怨姑娘选择此道的原因。”
喝了口变凉的茶水,道士说道:“游魂野鬼,是因为各种原因而入不得轮回的可怜人。他们入不了轮回,飘荡于世间,就算不危害人间,也是天道所不能容的,也就是不应存在之物。而身为鬼却妄图修仙成道,可说是逆天而行,不说三灾九劫一十八难比寻常修士要厉害百倍,单是修到最后一步,阴极生阳,点燃自己命火的那一步,就不知道多少鬼修大能受不了至刚至阳的阳气入体,而葬送在了这一步上。”
“成,则为仙,败,魂飞魄散。”道士幽幽的说道。
一时间,三人皆是沉默不语。
良久,道士抬头看向女鬼,说道:“紫姑娘,你可以选择了。就贫道而言,希望你选择第二条路。第一条路太过刚烈,贫道也不愿这般了结别人的冤屈。至于第三条路修成鬼仙,就目前来看,是条死路,几乎可说是十死无生。”
紫怨思忖半饷,抬头问道:“做鬼修,能想起以前的事情吗?”
道士暗叹一声,知道了女鬼的选择,回道:“可以。只要功力够深,甚至连前世都可能回想起来。”
紫怨闻言点点头,平静地说道:“那便行了,我要修鬼仙。”
第9章 紫鸢
见女鬼紫怨已然决定,道士苦叹一声:“命术,终有定,不可强求。”便也不再相劝。
女鬼看了看道士,忽然道:“你跟别的修行之人真的不一样。方才我以为你在骗我,最后还是要对我动手,但是没想到你真的给我了选择的机会。”
道士“嗤”的一声笑,不屑的说道:“我是谁?我是李....我是堂堂的红尘道人,眼界心性岂是那等凡俗之辈所能比的。世人都道人善鬼恶,但是也不想想鬼从何来?还不是由人而来?若不是含冤未雪或恨意绵绵,岂能入不了轮回?哪个孤魂野鬼没个悲惨经历?岂是都是可怜人。”
女鬼听道士这么一说,默然无语。
她觉得道士说的虽然对人来说惊世骇俗,但是对她们鬼物来说确实极对的。
世人都道人善鬼恶。人,只要是活的,那么众人都相信再坏的人也有一丝善念,他就是善的。而鬼,哪怕从未害人,但仅凭她鬼的身份,便是恶的,是要被人喊打喊杀的。
女鬼知道,今日也就是碰见了道士,若换做之前来此跳大神唱大戏的那帮野修,有一个有道士这般功力的,那她肯定毫无存活之理,定会被打的魂飞魄散。
女鬼想到这里,戒备之心便也淡去了很多。
“这镜子你是不能再呆了,”道士说道,“这镜子太过邪异,根本不应出现在凡尘之间。你藏于此间,虽对你的魂体大有裨益,可以加快你的修行速度,但是它同时也会影响你的心智。此番你附于人体害人,便是佐证。如果你继续在此镜里面呆下去,那么最终必定会迷失心智而发狂,到时你就算不被人打的魂飞魄散,迷失了心智的你也算不得你自己了,也就等于不存在了。”
女鬼闻言顿时一惊。细细想来,却如道士所说。自己自从得了这面镜子,藏身于其中,自己魂魄的凝聚速度确实大大加快了。但是也正如道士所说,自己偶尔会浑浑噩噩的,有些事情明明之前记得,但也渐渐地淡忘,甚至只有在偶尔的心念流转之间才能想起些许影子。看来正如道士所说,这妖镜是把双刃剑。
“那么我住哪?”女鬼问道。
道士想了一下,扭头对旁边的李初一道:“把你的伏魔镜拿出来。”
李初一闻言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了一面比成人手掌略小的小铜镜,只见镜面黄铜已有些发污,只能隐隐的照出点人影,而后背则是密密麻麻的刻满了伏羲六十四卦的图样,太极阴阳鱼则存于正中,阴阳鱼的鱼眼则分别镶着黑白二色不知名的石子,似石非石似玉非玉,表面光滑明亮,打眼一看好像是两颗围棋的棋子一般。
“这是法器?”女鬼有些迟疑的道,“你想让我魂飞魄散吗?”
“是法器,但也不是法器。这是我以前专门为我小徒弟做的,除了像正常的道家法器那般,可存浩然之气,以之降妖除魔,但里面也有专门用来养魂之物。初一,给他看看。”
李初一点点头,将镜子对准面前的一片空地,说道:“五鬼御使,现!”
只见地上一阵青烟飘过,五个胖头娃娃出现在那里。
五个娃娃头扎冲天小辫,身穿五色小肚兜,肉嘟嘟的小脸蛋白白净净的,煞是可爱,乍眼一看竟是与常人家的小娃娃无异。只是眼圈周围青紫,而且没有脚,离地半寸浮在空中,暴露了他们的真实身份。
“这是......?!”女鬼惊愕的问道。
“这是五个冤死的小娃娃。他们很惨,小小年纪便被村里人献祭了什么狗屁河神,因为年纪过小,加之献祭时是正中午的艳阳天,以他们小小的魂魄根本撑不到晚上去投胎,因此被正好路过的我们所救,收在了我这伏魔镜里面。”李初一微笑道。
“那你们为什么不送他们入轮回?”女鬼问道。
这时,只见五个小娃娃摇头晃脑了半天,似是适应了新环境,一扭头瞅见李初一在旁边,顿时眉开眼笑,嘴里咿咿呀呀的喊着“哥哥,哥哥”的想李初一扑来。
李初一顿时手忙脚乱,抱抱这个亲亲那个,忙活了半天,方才抽出空来向女鬼说道:“你也看见了,这五个孩子命苦,献祭前都是村里的孤儿,从小寄养在他人家里,专门被用来做祭品。他们生前没受到过关爱,因此死后怨气缠身。我本意是希望化解他们的怨气助他们入轮回,谁成想我的关爱变成了他们的执念,因此迟迟不肯超生。我也是无法,总不能打散他们吧?所以便这样养着喽。”
话说到这里,李初一的耳朵被五个小鬼的其中一个扯住,哎吆一声,扭头又跟几个小鬼嬉笑成一团。
女鬼顿时无语。见过不怕鬼的,但是没见过跟鬼这么亲的。长见识了.......
道士看着女鬼的表情,呵呵笑道:“这下你放心了吧。初一自幼跟我修道,所以没有凡夫俗子那般的偏见。我们师徒二人碰见鬼怪也是度化为主,实在无法度化时方才出手,因此,跟着我们你不用担心我们会对你不利。”
“可是,明明是道家法器,将鬼魅之物暂时封住我信,但是怎么可能有修养之效呢?”女鬼还是不解。
“你自己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道士一脸的莫测高深。
女鬼思量半天,转头看了看那边跟五个小鬼嬉闹的李初一,感觉这俩道士应该不会害自己,否则自己早应被打的魂飞魄散了。思虑周祥,只见女鬼轻轻一转身,复又化作一团紫雾,没入了伏魔镜中。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女鬼又飘了出来,两眼呆滞,竟是有些发蒙。
“怎么可能?”女鬼茫然的看着道士,不可置信的喃喃道:“怎么可能?道家法器,里面怎么可能会有这么浓重的死气?而且与里面的阳气泾渭分明,秋毫不犯,这怎么可能?”
道士哈哈一笑,指着伏魔镜的背面说道:“看见这幅图了吗?这是一个阵法。周围的六十四卦震住镜中的阴阳二气使其不外漏,中间的太极阴阳鱼将阴阳二气分开,使其周而复始、混沌流转,带动整个境内的阴阳二气随之转动,进而分出来阴海和阳海。”
女鬼动容,复又问道:“那么死气呢?阴阳二气道家均有涉猎,这个不假,那么死气从何而来?”
道士微微一笑,一脸的高深莫测:“这个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知道此物可养阴魂即可。”
见道士不答,女鬼暗暗思量了半天,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微微扭头瞥了在一旁哄孩子的李初一一眼,便闭嘴不言,不再追问。
道士见女鬼似是有所发现,也是微微一笑,并不道破。
有些事情,还是不说出来为好。
两人沉默半晌,女鬼又问道:“这个伏魔镜是从哪来的?”
道士一脸的傲然:“我做的!”眼眉间那好似在喊着“快夸我快夸我”的得意劲儿怎么也掩饰不住。
女鬼看着道士的模样,从来没夸过人的她沉默了半天,才生硬的挤出两个字。
“厉害。”
道士顿时戳中了痒肉一般眉开眼笑,浑身哆嗦,估计要是有胡子,也就给扯没了。
这时,终于把五鬼哄好的李初一走了过来,看见道士跟羊癫疯似的,扭头问道:“你夸他啦?”
女鬼点点头。
李初一了然的点点头:“那就难怪了,我师父天生有点那啥,受不得女人夸,特别是美女,不论人妖鬼怪,只要是个漂亮的妹子夸她一句,他能笑抽过去。不用管他,过会就好。”
女鬼顿时无语。弄了半天这道士不是装的,真是个色痞。
“那你决定了吗?来我这附魔盘里住吗?”李初一挠挠头问道。
女鬼点点头。
“那太好了,总算有人帮忙了!”李初一一脸的大喜,转头冲在一边自行玩耍的五个小鬼喊道:“大娃二娃三娃四娃五娃!快过来,见见你们姐姐!”
女鬼还没反应过来,便见那五个小娃娃先是一愣,顿时面现喜色,一阵阴风飘过,五个小娃娃就挂在了自己的裙摆上。
女鬼一脸的黑线,刚要张口说话,便听李初一又道:“以后姐姐跟你们住在一起,你们要听姐姐的话,谁要不听姐姐的话,姐姐可是要打你们屁屁的!”
女鬼想昏过去。自己怎么就突然变成个看孩子的了?
这时,只见李初一转头对自己说道:“那他们就交给你了,你可别欺负他们啊。还有,你那个‘紫怨’的名字太不吉利了,不好听,我以后就叫你紫鸢吧,希望有一天你能想纸鸢那般,迎风飞舞。”
被改名成“紫鸢”的女鬼想吐血,如果她有血的话。
怎么看孩子还不够,名字也被改了呢?
这师徒俩都有毛病吗?大的夸了一句就跟羊癫疯似的,小的直接不听人讲话。
凭什么啊?
紫鸢越想越气,刚要开口反驳,便见五个小鬼拉着自己的裙子,“紫鸢,紫鸢”的喊个不停。
紫鸢顿时火冒三丈。连你们五个小娃娃也敢欺负我?
“站好!”紫鸢一声大喝,五个小鬼连带着李初一和道士均是一愣,僵在那里。
不理痴呆的师徒,紫鸢让五个小鬼排好队,一个小鬼给了一个爆栗,然后看着捂头的小鬼,严肃而认真地说道:“记住,从今天开始,你们要叫我紫!鸢!姐!姐!”
“紫鸢姐姐!”李初一师徒跟着五个小鬼一起叫了一声。
紫鸢无奈的捂住额头。
这脑残的师徒俩,自己怎么就跟了他们了呢。
第10章 大鹅
翌日,李初一二人拜别了梁府走了出来。
二人走时,梁以文又是一番千恩万谢,挽留不止,见两人去意已决,便也不再多言,将早已准备好的谢礼奉上。
拿着两万两的银票,李初一手都有点哆嗦了。
跟着道士这么多年,最多的时候也就存过五百两,两万两的银票别说摸过,见都没见过。折换成现银,得铺成多大的一片啊!
嗯,重要的东西要放在重要的地方。
趁众人不注意,李初一偷偷的拉开裤子,把银票塞进了裤裆的暗袋里。
鸟近钱藏,可不能让人给偷了。
道士倒是一脸的淡然,一副仙风道骨,不为金银俗物所动的做派。对李初一鸟近钱藏的举动更是充满了不屑,一副看土鳖的眼神。
李初一对道士淡然的表现很是诧异,特别是看到道士掏出几张随手写的符箓赠与梁以文,结果又换来了两千多两的银票,更是目瞪口呆。
吗的,自己还是嫩了,这老骗子!
至于梁以文送的其他珠宝玉器等物事,两人均是敬谢不敏。
开玩笑,那么一大箱子东西,自己师徒俩人又没有白龙马,怎么拿?雇人扛着?
李初一其实很想问问梁以文,这些带不走的东西能不能折现,不过想想裤裆里的银票,决定还是不问了。
师傅说过,人不可太贪。
最后,不舍气的李初一从那箱子珠宝玉器中挑了一对做工精致的金铃挂在了腰间,便跟着道士,在众人一路的恭送下,恋恋不舍的走出了梁府。
“唉.....这梁以文真是有钱啊!”走在城里的街道上,李初一感叹道。
“哼哼,些许银两而已,对他不过九牛一毛,也就你个没见识的土鳖丢老子的脸。”道士冷笑道,“你以为这姓梁的只是有钱那么简单?你想想他住在哪,那地方是有钱就能住的吗?背后要没点什么,他光有钱能守得住吗?”
李初一一呆,便听道士接着说道:“还有他那个夫人,你以为出身一般吗?普通的大户人家,能被人用这双凤唳血镜相害吗?这等物事即便连我等修士都难见,更何况他一凡俗?”
顿了顿,道士阴阴的道:“你想想,就算这全程的酒楼全是他开的,你觉着他有随手掷出几万两的能力吗?年轻人,不要想得那么简单。你裤裆里的银票,说不好就是什么地方苦难百姓的民脂民膏。”
李初一默然无语。虽然觉着道士说的有点夸张,但是仔细想想,这梁以文确实应该不是什么普通商人。估摸着道士是看出了什么,怕与梁以文多有瓜葛,惹祸上身,才坚决不在梁府居住,走的时候又拿了这么大一笔钱财的。这样即便将来牵连,那道士也可有话说,雇佣关系嘛,你付钱我办事而已。
两人皆是沉默了下来,安静的走在路上。
走了半天,李初一挠挠头,扭头问道:“那咱们现在去哪?”
“去看热闹。”道士淡淡的回道。
“是要去看三年一届的‘五阳榜’大比吗?”李初一兴奋地问道。三年一届的五阳榜大比,正是从今日开始。
道士斜了李初一一眼,不屑的道:“说你土鳖你还真往外拱,那个破榜的比试有啥好看的?猴子念诗蚂蚱打架而已,你看为师我是这种幼稚的层次吗?”
又无故被骂的李初一自动略过了道士的嘲讽,仍是兴奋地问道:“那咱去看什么热闹?”
道士微微一笑,凑近李初一,小声道:“咱们去看一群呆鹅比谁摔得惨。”
李初一一头的雾水。
一群呆鹅比谁摔得惨?这跟道士说的猴子念诗蚂蚱打架有什么区别?层次高了吗?
摇摇头,知道跟着道士总是不吃亏的,便也不再追问。车到山前必有路,到底什么事情时候到了就知道了。
“那咱们走吧。”李初一整了整背囊,对道士说道。
“走哪?”道士有点奇怪。
“看呆鹅摔跤啊,你刚才不是说了吗?”李初一道,这道士难道昨晚笑坏脑子了?
道士面皮一抽,冷声道:“老子什么时候说是现在了?时候未到,看个鸭子啊!”
李初一无奈的叹了口气,这道士说话总是不着四六的。耐着性子又问道:“那咱们现在去哪?”
“嗯,左右无事,离晚上还远,飘香楼、红袖斋几个楼子也没开门,那咱们便先去那什么五阳榜的赛场周边找个酒楼吃喝一番吧,顺带着看看那些个猴子蚂蚱表演解闷。”道士有点无奈,似是对青楼白天不营业这条规定深感无奈。
李初一撇撇嘴。
这不还是要去看五阳榜?这跟我开始说的有啥区别?
这话只敢想想,李初一可不敢说出来。
又整了整行囊,李初一跟着道士,向南城区“五阳榜”的比试会场走去。
“五阳榜”的大比三年一次,乃五阳城极为重要的事情。每逢五阳榜开赛之日,五阳城的居民就好像过节一样,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皆是走街串巷,热闹不断,庙会一般。
而“五阳榜”的比试会场,则是城里专门辟出的一块地,占地近万亩,平日里作为集市会场使用,而“五阳榜”开赛之日,则作为比试会场使用。
李初一二人到时,会场周边早已被看热闹的居民挤的水泄不通。李初一凭着自幼修习的“游鱼身法”,左一扭右一扭的跟着道士在人群中艰难前行,期间身上被无数金手指光顾,被摸了好多下,李初一不愿惹事,便当做不知。
反正藏在裤裆里,有本事你们掏档啊?小爷我夹死你们!
等挤出人群,饶是李初一玄功在身,也是累的满头是汗。反观道士,仍是那副风轻云淡的俊郎样子,别说是汗,就连灰尘都没多沾染上一点。
回想道士不知用的什么法门,人群在他面自动分开的悠闲样子,李初一只能暗暗地在心里骂声“老妖怪”。
找了间离会场最近的酒楼,不出所料的爆满。不过当道士随手一张百两的银票淡淡的拍酒楼掌柜头上的时候,掌柜的立马在最高的三楼硬挤了一块靠窗的“雅座”,临了还给支上了一溜屏风,作为格挡。
酒菜陆续上桌,李初一的心却在流血。
一百两啊,就这被道士“风轻云淡的”拍没了?
虽然现在自己身价也算上万了,但是也不能这么花啊!
败家啊!
李初一心疼不已,用看败家子的眼神看着道士。
“行了,把你那没出息的眼神收起来,别一副土样的给我丢人。”道士倒了杯酒,轻抿了一口,淡淡的说道。
“但是,那是一百两啊!”李初一还是心疼。
道士瞥了李初一一眼:“没有一百两你能坐在这吗?没有一百两你能有靠窗的雅座?还有屏风挡着?你裤裆里揣着几万两的银票,你坐大厅里你能坐的安心?”道士说完转头望向窗外,“记住,好钢要用在刀刃上,区区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某要太过在意,太过执着会失了本心。”
李初一想了想,觉着道士说的有道理。让自己揣着上万两的银票坐大厅里,自己肯定坐不瓷实,便也不再多言。
看了看玲琅满目酒菜,本着不能亏了本,能赚回点赚回点的心思,李初一开始风卷残云。
道士看了眼胡吃海塞的李初一,摇摇头:“没出息的东西。”
李初一装作没听见。他可不是道士,每次花钱点一大桌子菜,结果主要就是喝酒,桌上的菜基本上每样只动一口,还说这是什么有身份有品位。李初一觉着这是赤果果的浪费!浪费是可耻的!亏得道士还给自己念的什么锄禾和当午的故事。
举案大嚼了半天,突然听道士轻“咦”了一声。
李初一停了下来,摸了摸嘴上的油花,顺着道士所望的方向望去,只见乌压压的一片人头涌动,没看出有什么异样。
“笨蛋,开天眼。”道士淡淡的声音传来。
李初一闻言,立刻默运玄功,双眼开合之间,淡淡的毫光闪过,世界又变成了黑白二色。
李初一又转眼望去,这次果然有所发现。只见人群中,星星点点的出现了一些被各色烟雾所笼罩的人影。
“看见了吗?”道士抿了口酒,问道。
李初一点点头:“他们是谁?”
道士闻言呵呵一笑,说道:“他们,就是大鹅。”
第11章 流星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喧嚣了一日的五阳城不但没有安静下来,反而更加的热闹了。身着各色华服的青年男女们纷纷走上街头,花灯庙会,推杯换盏,好不热闹。若是遇到心仪之人,一个眼神,你情我愿,走到那无人之处浪漫一番,更是妙不可言。
看着眼前一个个携手同游的年轻男女们,李初一幽幽的叹了口气。
道士又把他扔下了。
李初一都习惯了,这个时辰,花坊红楼已开始营业,若是道士还能呆在自己身边,那才怪了呢,更不要说道士如今巨款傍身了。
找了间茶楼,李初一在顶楼要了一个靠窗的雅座,点了一壶上好的清茶,要了点水果花生,自斟自饮起来。
小爷裤裆里上万两的银票,也是个有钱人了,当然要大气一点,花差花差。
端着茶杯,透过热茶升腾而起的袅袅青烟,李初一望向窗外,看着路上穿梭不止、嬉笑打闹的男男女女们,发起呆来。
白日酒楼上,自己开了天眼,看到了许多身绕各色雾气的人影。那些身影有男有女,看样子不像是被鬼魅之物附体的凡人,那应该就是跟自己和道士一样的修士了。
但是,为什么道士说他们是大鹅呢?
李初一问过道士,道士只是微笑不语。李初一知道,道士不说,那么再问也是没有结果的,顶多还是那句“时候未到,到时便知”拿来搪塞自己,自己便也不再多问。
回想这几日来发生的事情,李初一隐隐觉得应该不是什么巧合,好像道士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一般。
之前过的好好的,突然被道士拉来了五阳城,明知道没钱还被道士带到梁以文的酒楼白吃白喝。本来以为至少要洗一个月的碗碟才能还账,谁知梁以文的媳妇又正好中了邪,自己师徒二人过去为其施法驱鬼,末了赚了几万两的银票不说,还收了个好漂亮的女鬼紫鸢。
“难道道士没骗我,他真的功参造化,能看破天命,无事不知?”李初一挠挠头,默默地想到。
以前只知道道士功夫厉害,打那些山妖虎王的基本只需要一招,偷鸡摸狗坑蒙拐骗的本事也不小,从来都是道士坑人没见过人家坑他。但是命数推演一道,按自己来看道士只是背的熟而已,有时候背忘了词或者想不明白的时候就扯一些自己听不懂的星座什么的搪塞过去,忽悠的人家一愣一愣的,除此之外没见过道士在命数这一道上有什么厉害的呀?
李初一想了半天也想不通,便这么端着茶杯,呆呆的望着窗外。
“你在想什么?”一阵紫雾飘过,紫鸢坐在了李初一的对面,伸手给自己倒了杯热茶问道。
李初一回过神来,看着紫鸢一愣:“你能喝茶?”
紫鸢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也不说话。
李初一挠挠头,又问道:“你不是鬼吗?鬼能喝茶?”
紫鸢的面皮更紧了,眼角隐隐抽搐。
李初一见紫鸢无说话,以为她是默认了,顿时大感惊奇。
想了半天,李初一又问道:“既然你能喝茶,那你也能吃东西喽?”说完将面前的花生果盘向前推了推,看着紫鸢一脸的期待。
紫鸢虽是鬼魂,体内并无生气,但仍是感觉自己的肺部胀痛,要被气炸了。也不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李初一,目光换成刀子的话,李初一估计已经变成饺子馅儿了。
李初一见状,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方才的举动有点像看耍猴的,难怪紫鸢会生气。于是讪讪一笑,不敢再看紫鸢,眼睑下垂瞅着桌子小声道:“不吃就算了,我吃,我吃还不行吗。”
紫鸢表情微微缓和。好吧,自己目前住在李初一的法器里,方才受的气就当交房费了。
平息了一会儿,紫鸢刚要张口再问一遍方才的问题,便见李初一忽然抬头看着自己,表情纠结,嗫喏了半天,方才下定决心,用认真的表情问道:“最后一个问题。如果你们鬼能吃喝,那么排泄问题怎么解决?也是像我们活人一样,需要上茅房吗?”
啪!
李初一默默地剥着花生,左脸上一个通红的巴掌印清晰可见。抬眼偷偷看了看对面的紫鸢,见她一脸无事的品着香茶,看都不看自己一眼,顿时气闷不已。
吗的,这女鬼吃自己的喝自己的,自己还不收她钱,她不感恩不说,还敢打老子,凭什么啊?自己不就好奇心重点吗?凭什么打我啊?
李初一愤愤不已。
“下次再这么无聊,我就打死你。”紫鸢幽冷的声音传来。
李初一顿时气疯了。
反了天了这是?有人管没人管了这是?老子竟然被人威胁了?!威胁自己的竟然还是自己收的一个女鬼?!不行,老子要教她做人!不对,是做鬼!
想到这里,李初一袍袖一挥,将剥剩的花生壳扫到一边,气云丹田,双手握拳伸到紫鸢面前,摊开手掌,里面是刚剥好的花生仁。
“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吃点花生消消气吧。”李初一一脸的献媚。
吗的,打不过这女鬼,老子先认怂,留得青山在,不怕碰不到需要我救的妞!
看着一脸献媚的李初一,紫鸢有些揉了揉有些疼的额头,颇有点哭笑不得的感觉。这小胖子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不知道他那个色痞师傅是怎么教出这么个徒弟的。
伸手拿了颗花生仁放在嘴里,紫鸢看着对面的小胖子,微微点头,表示自己接受了他的道歉。看着对面眉开眼笑的胖子,紫鸢觉着他应该是真傻,不过心底不坏,还是很善良的。
熟不知胖子笑的花一样的根本不是因为这个。
“吃进去了,真吃进去了!还咽下去了!”胖子笑嘻嘻的瞅着紫鸢吃了自己剥的花生,边赔笑边心里想:“原来鬼真的可以吃东西啊!哼哼,你不是不告诉我吗?你不是还打我吗?凭小爷的机智头脑,自有办法知道,哼哼~~~下次再找个机会,看看鬼吃完东西是怎么排泄的,哼哼哼哼~~~~~”
越想,小胖子笑的就越开心。不知道对面的紫鸢如果知道此刻的胖子在想什么,会不会直接一掌拍死丫的,连鬼仙也不修了。
就这样,小胖子一脸的奴才相,剥着花生,伺候着紫鸢。而紫鸢默默地品着清茶,享受着小胖子的伺候。
当紫鸢吃了一个自己剥的橘子的时候,小胖子兴奋地差点晕过去。
要不要点个鸡腿饭叉烧饭之类的试试?
小胖子这么想着,嘴角又露出了猥琐的笑容。
对面的紫鸢看小胖子一直笑的这么开心,心里感觉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但是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便不再多想,将话题引回了开头的时候。
“我方才是在问你,你在那发呆想什么呢?”紫鸢重复道。
“在想要不要点个鸡腿饭叉烧饭!”小胖子意淫的正开心,想都没想顺口说道。
紫鸢皱眉:“你饿了?”
小胖子这时反应了过来,心下一惊,差点让人发现了,顿时用出跟随道士多年练就的厚脸皮,面不改色的说道:“刚才是有点饿,不过现在又不饿了,哈哈~哈哈哈哈~”
“吃货。”紫鸢总结了一下。
李初一也不反驳,没被紫鸢发现自己的龌龊心思就好。
“你们今后有什么打算?”良久,紫鸢又问道。
李初一一呆,这个问题以前还真没想过。想了想,回道:“不知道啊,从小到大我都是跟着我师父的,他说去哪我们就去哪,关于今后的问题我从来没想过,估计还是上哪降妖除魔吧。不过白天师父说过,你要修鬼道,需先给你找一套鬼修的功法,我估摸着此间事了,师父应该会先带着咱几个去给你找功法,正好大娃他们也需要,他们五个一直不愿转世,便也跟你一起修炼便是了。”
听李初一这么一说,紫鸢心下一暖,特别是李初一那句“咱们几个”,更是令紫鸢心下暗暗感动。这种被认同的感觉,好久没有体会过了,好久,好久了。
李初一见紫鸢不说话,以为紫鸢还在为未来担心,便劝慰道:“紫鸢,你不用担心,我师父不是滥杀之人,不论对人对鬼对妖都是如此,跟着我师父,没人会强行除了你的。师父说的什么渡劫渡难的我不知道,但是至少你修炼期间,我们师徒俩肯定会保你平安的。你看大娃二娃他们,不是活的就很好吗?!”
看着李初一认真地表情,紫鸢微微一笑:“谢谢。”
李初一一呆,喃喃道:“哇哦,师父说的没错,你笑起来还真是好看呢!”
紫鸢翻了个白眼。有这么教徒弟的吗?
“你没事的时候应该多笑笑,别整天冷这个脸的,多笑笑可以帮助你敞开你的心扉,对消散你的怨恨戾气是很有帮助的,对你的修炼也肯定会有帮助的,我师父是这么说的。”李初一说道。
紫鸢不理他,低头喝茶。
“哇哦,紫鸢紫鸢,快看,流星啊!赶快许愿,听人说看到流星许愿最灵了!”旁边的李初一大呼小叫中已闭上了眼睛,双手抱拳于胸前,嘴里念念有词,默默地祈祷着什么。
紫鸢抬头看去,果然见到一颗流星划破天空,往西而去。
“果然还是个孩子,看见个流星都这么激动。”紫鸢无奈的笑笑。
“不对!”突然,紫鸢瞳孔一缩,“那不是流星!”
刚想到这里,只见天空之刚才的流星还未消失,便又有几颗流星划了过来,在这几颗流星之后,越来越多的流星你追我赶,有快有慢的划来,向西飞去。
许完愿睁开眼的李初一呆呆的看着天空:“这么多流星,这得许多少愿啊!”
“你是白痴吗?那是流星吗?出去别说是我徒弟,丢人。”道士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二人身旁,听到李初一的话,顿时鄙视不已。
“收拾好东西,跟我走。”道士说完一甩衣袖,转身当先下楼。
李初一跟紫鸢面面相觑。
“师傅,咱们去哪?”李初一问道。
“看大鹅摔跤!”道士的声音远远传来。
第12章 黑云
从茶楼出来,寻了一个无人之处。
道士让紫鸢先回到伏魔镜里,之后环顾四周,确认四周无人后,右手成爪,凌空一抓,仿佛是从虚空中抓出什么东西一般,便见一个巴掌大小的酒葫芦出现在眼前。那酒葫芦于寻常酒葫芦并无二致,暗黄色的外皮还有些坑坑洼洼,甚是不起眼。但此时这不起眼的葫芦无声无息的出现后,便漂浮在半空,显然不是什么凡物。
道士一指葫芦,嘴喊一声“大”,葫芦闻声迎风而涨,方才还巴掌大小,瞬间便长到了一人多高。
李初一在旁边毫不惊奇,显然已不是第一次见了。
待得长到马车大小时,道士指决一收,葫芦便停止了生长。
道士看了李初一一眼:“走。”说完纵身跃上了葫芦。
李初一也不多言,纵身一跃,也是落在了葫芦上。方才巴掌大小时那些大大小小的坑洼之处,此时也随着葫芦的变大而跟着变大,小的脸盆大小,大的则比浴盆还大上些许。
在道士身前找了个看起来比较舒服的坑,李初一盘膝坐下。
道士望了望四周,再次确定没什么人看见,手间指决一变,淡声道:“隐!”葫芦连带着师徒二人便在半空中渐渐隐去,再不可见。
“我们走吧。”道士淡淡的说道。顿时,葫芦载着二人腾空而起,直冲云霄,追着方才的那些流星往西而去。
看着脚下渐渐变小的五阳城,不时的升起一道道颜色各异的“流星”,与自己二人一般向西而行,李初一扭头问道:“师父,他们是不是就是白天里我用天眼看到的那些‘大鹅’?”
道士点点头:“不错。”
“那他们为何腾空之时毫不遮掩,而我们却要这般小心翼翼,还要隐身呢?”李初一又问道。
道士一瞪眼:“你忘了为师跟你说的话了吗?才不外现,低调做人。在毫无法力的凡人面前耍威风,很了不起吗?”
李初一转回头去,不让道士看自己的表情,心说我觉着很威风啊,便听道士冷冷的嘲讽声从身后传来:“就算这些没品味的土鸡觉着很威风,他们可能也逞不了多久的威风了。”
李初一转头奇怪的问道:“为什么?”
“你知道咱们要去干什么吗?”道士不答反问。
“你不是说去看这帮‘大鹅’们摔的多惨吗?”
“对,”道士一点头。“这帮‘大鹅’不光会摔得很惨,很可能还会摔死。”
李初一闻言一呆,半饷问道:“什么意思?他们会死?”
道士冷冷一笑,说道:“没错。这次这帮大鹅们都是一个目的,奔着五羊老怪的坟冢而去的。五羊老怪是谁?他的坟冢那么好去?里面的东西那么好拿?再说这帮连自己气息都不会或不愿隐藏的小家伙,能挣得过隐藏在背后的那帮老奸巨猾的老狐狸吗?一帮子白痴,哼!”
“什么五羊老怪?”李初一更加迷茫了,“干什么的?难道跟五阳城有什么关系吗?”
道士闻言,微微一笑,略带赞许的点点头:“不错,还不算笨到家。”
顿了顿,道士解释道:“这五阳城,原名应该为五羊城,山羊的羊,而不是阳气的阳。而五阳城的前身,则是当年一个在俗世间默默无闻,但在我辈修士中却赫赫有名的地方——五羊镇。”
看李初一听的认真,道士微微一笑,接着道:“说起五羊镇,就不得不说说几千年前的一位前辈大能,也就是刚才所说的五羊老怪。五羊老怪本是妖族出身,据说本体乃一山羊修炼而成,因出生时一胞五胎,结果只存活了一只,剩下的四只灵魂寄在了唯一活下来的那只身上。初时并未有什么异常,但当这唯一存活的羊修炼成妖时,那寄托的四个灵魂便发生了变异,也造就了后来的五羊老怪。”
“什么变异?”李初一紧张的问道。
“五个元神。”道士伸出了五根手指,“五羊老怪一共修成了五个元神。”
李初一呆呆的望着道士伸出的五根手指,大脑一片空白。
我勒个去,牛x啊!五个元神?!这不得横着走了?
须知人魔鬼妖,不论什么物种,虽因体质不同,有的修精气,有的修肉身,还有的修一些稀奇古怪之物,总之五花八门,修什么的都有。但是,不论你修的是什么,有一样东西是修炼者统统都要修习的,那便是自己的灵魂。
灵魂的修炼至关重要。外在的修炼可以保证你在自己的道上能不能走的稳固,而灵魂的修炼则关系着你的道能走多远。
灵魂修炼到一定境界,便可进化为元神。元神是灵魂的凝聚体,将修炼者分散的灵魂,比如人的天、地、命三魂合二为一,使之更为牢固,不易为外邪所侵。修炼者一般只可修炼成一个元神,只有极少数的修炼者在灵魂蜕变成元神之时,因为种种原因,元神产生了变异,因而修成了两个元神。多出的那个元神,则是多少修炼者梦寐以求之物,因为这多出来的元神可修炼成自己的身外化身,思想记忆思考方式均与自己一般无二,并且也可像本体一样修炼,双方心意相通,却互不干扰。
拥有第二化身,不论对敌还是修炼,均可说是占尽优势。而且不论本身还是化身,一方死亡,并不影响另一个的存活,很多拥有化身之人渡天劫时,都是让其中一个先行渡劫,另一个从中吸取经验,这样不论第一个渡劫之身成败与否,未渡劫的那个总是会比别人多几分把握。化身可以说是让拥有者多了一条命。
传说中的道家无上功法《一气化三清》之所以被奉为世间第一奇功,举世无双,便是因为它是目前已知的唯一一种可以人为的将修炼者的元神一分为三且毫无副作用的功法,即使失传已久,但仍没有其他功法能与其相提并论,撼动其第一奇功的地位。
现在听闻这五羊老怪竟然有五个元神,李初一彻底无语了。
想想,一个拥有五条命的老妖怪,拥有五条命,碰着谁都是五个打一个,这谁受得了啊?连道士都对自己说过,五个打一个永远是最厉害的招数之一,大头小头都受不了,想来就是这个意思......
神往了半天,李初一一皱眉,想到一个问题,又问道:“师父,这五羊老怪都五个元神横着走了,怎么还会死呢?谁能杀他?”
道士闻言微微一叹,看着李初一,指了指天说道:“除了它,还能有谁?”
李初一一愣:“他是被天劫劈死的?”
道士摇摇头,嗤笑一声道:“天劫?天劫算个什么东西,世间法力高深的大能多了去了,这天劫又能奈何的了几个?当你修炼的至高的境界时,什么三灾九劫一十八难,对你来说那就是一个屁。”
李初一不解,世间最厉害的不就是天劫吗?复又问道:“那不是天劫,是什么?”
道士轻轻吸了口气,表情严肃地说道:“是命,天命。”
“天命?”
“对,天命。”道士叹了口气,“不是有句老话这么说吗,人的命,天注定。这话虽俗,但是道理却是真的。天命定你洪福齐天,那么你定当大气运随身。天命定你悲惨一世,那么你再怎么努力,最终也八九不离十的会落得个凄惨下场。”
李初一听的浑身发冷,内心迷茫,
喃喃的问道:“既然天命已定,那我辈修士还修个什么劲儿,既然早已注定,那再怎么努力,不还是一场空?”
道士见李初一目现迷茫,知道自己方才对他所说的东西已经对他的道心产生了极大地震荡,顿时正襟危坐,运起神通,内含法力的对李初一低喝道:
“呔!痴儿!我辈修士,练的是气,养的是魂,修的是道,而搏的,则是自己的天命。天命虽定,但并非不可违。只要你将自己变的够强大,当天命来临之时,你有与其搏斗之力,怎不可为自己挣出一片天?想想以前那些化劫改命飞升成仙的前辈们,他们如果顺天从命,岂能修的成大道,成的了真仙?!”
见李初一目光开始重新凝聚,道士接着道:“吾辈修行,修的是自己的大道,行的是逆天改命之事。天要亡我,我便由天?屁!狗屁!大狗屁!我命由我不由天,它要亡我,我便斗之。纵使身死道消,亦唯死尔。结果都是一样的,哼哼,我有何惧之?!”
似是听到了道士的逆语妄言,方才还群星满布的星空忽的乌云密布,滚滚的雷声向二人的方向滚来,震耳欲聋,似是这老天被道士的不敬之语激怒了,要惩罚二人一般。
道士见状,顿时双眉倒竖,抬头望向头顶的乌云,张嘴用怒喝道:“滚!老子教徒弟,干你屁事,给老子滚!”道士的喝声顿时盖过了那滚滚的雷声,带着层层的波纹向着天空的黑云散去,在天空中回响不断,经久不散。
那黑云被道士一吼,聚集的速度顿时变缓,但仍是慢慢的向二人头顶上聚来,没有像在梁府时那般散去。
“吗的,敬酒不吃吃罚酒,”见黑云这么不给面子,道士顿时更加愤怒了,长身站起,双手在身前舞成一团幻影,各种指决印发不断在其间闪现变换,嘴里也同时喊道:“天地无极,乾坤借法;阴阳五行,皆我御使;法道天相,雷罡......”
还没待道士施法完毕,那缓缓聚来的黑云好像是知晓道士接下来要干什么一般,顿时一顿,紧接着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回卷而去,不到片刻,群星便又布满了天空。
道士停下手来,冷哼一声:“哼!欺软怕硬的个东西,怂货!”说完重新盘膝坐下。
李初一这是早已清醒过来,看着道士大发神威,顿时崇拜不已。
丫的,道士这次好像比上次打那虎妖王还厉害,果然深藏不露,老妖怪!
“笨蛋,为师方才所说,你明白了吗?”道士淡淡的问道,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徒儿明白了,谢师傅。”李初一少有的恭恭敬敬的说道。
方才道士所说有些可怕,自己道心差点失守,端的是危险无比,还好道士在自己身边,让自己一语惊醒,才没有酿成大祸。
“自己的修行还是不够啊!”李初一默默地想到。
这时,眼角瞥见方才还在二人周围一起向西飞行的那斑斑点点“流星”都不见了,李初一顿时大奇。
“师父,刚才跟咱们一起飞的那些大鹅不见了!”李初一道
“哼,别说为师方才小露神通,但是那黑云里的雷劫,吓也吓死那帮大鹅了。这样他们要还敢留着这附近,那为师还真要高看他们一眼了。”道士淡淡的说道。
李初一脸色顿时一囧。
说好的低调呢?
不是才不外露吗?
这还隐个什么身啊?
师徒俩这不要人尽皆知了?
“不过也不错,”李初一暗暗想到,“自己又不是五羊老怪能五打一,但别人要是知道自己有个超牛x的师父,那自己不也可以横着走了?哼哼~~~”
“这叫啥来?这就叫狗仗人势!不对,呸呸呸,屁的狗仗人势,老子这叫仗势欺人!哇哈哈哈哈哈!”
李初一美美的想着,顿时感觉自己的前途一片光明。
第13章 山崖
看着李初一一脸的淫|荡的笑容,道士冷冷一笑,知道他在想什么。
“你是不是觉得为师很强大了,你有了个大靠山,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李初一还在那美呢,没多想直接点点头,忽然发觉不对,看着道士一脸冷笑的看着自己,赶紧又摇摇头,但是又觉着摇头不对,那不是说师父不强大吗?便又点点头,又觉着点头也不对,那不是说自己摆明了要靠着师父仗势欺人了?于是又摇摇头。
又是点头又是摇头,最后李初一也不知道自己该点头还是摇头了,只能苦着脸,低声喊了声:“师父......”
道士无奈的摇摇头,说道:“你啊!为师跟你说过多少次,勤加修行,东西掌握在自己手里才是真的,依靠外力永远成不了大器。”
李初一赶忙低头应是。
道士又道:“你以为师父很强大吗?这世间之广大不知凡几,隐世潜修的高人能士何其之多,不说旁人,便说这五羊老怪,就不是为师目前所能及的。方才那雷云只是因为为师言语间对这老天不敬而引起的小天劫而已,为师都要施法将其逼退,若是换做那五羊老怪,估计只需要一个眼神,那雷云便会散去了。”
李初一闻言,低头沉默不已。连自己心中法力惊天的师父都说自己及不上五羊老怪,那这五羊老怪得多高深的修为啊!而连五羊老怪都没有扛过自己的天命,那这天命得是多么强大的人才能敌得过啊!
道士见李初一神色略显暗淡,转念一想便知他在想些什么,于是微微笑道:“好了,今日有些事情于你说的有些深了,你也无需多想。你还年轻,才修行了多久?这些事情离你还远得狠呢。有些事情,你知道便罢,心里有个准备即可,无需多寡于心。眼下,你还是好好修行为主,明白吗?”
“徒儿明白。”李初一应道。
见李初一口中应是,但神色还是有些许芥蒂,知道这乖徒弟虽然平时大大咧咧,但心思还是很细腻的,这些事情已经种在心中,只靠自己只言片语,一时半会儿的也消除不掉,只能靠他自己想通。这也算是对李初一道心的一次磨砺吧。
二人沉默半饷,李初一抬头问道:“师父,刚才还没说完呢,这五羊老怪与五羊镇有什么关系?难道五羊镇是他建的吗?”
道士摇摇头:“五羊镇不是他建的,但是与他有关。五羊老怪死前,似是有所预感,便给自己修了三个墓,其中只有一个为人所知,其余两个皆不知隐藏在何处。这唯一一个为人所知的,便是这五羊镇以西的那座五羊坟冢,也是我们马上要去的地方。”
李初一挠挠头,奇怪的道:“这老怪死了便死了,给自己修个墓也就罢了,为何还要修三座呢?”
道士微微摇头,说道:“具体原因,为师也不甚清楚。只是曾在古籍中见人提过,五羊老怪给自己修了三座墓,一座葬着自己的肉身,一座葬着自己的残魂,还有一座葬着自己生前的随身物品。这五羊镇以西的那座五羊坟冢,据说便是葬着他随身物品的那座,里面不但有五羊老怪生前所用所藏的兵器衣甲,还有五羊老怪生前所修炼的功法秘籍,以及他所收藏的其他一些古籍秘本。最主要的,据说五羊老怪生前著有一本他自己的修炼心得,也是藏于此中。这次这么多人来此,便是因为时辰已到,五羊冢开,来夺宝的。”
“难道这五羊坟冢只有特定时候才开吗?”李初一问道。
道士点点头:“没错。五羊老怪生前曾布下奇阵,遮掩住了这衣冠冢。这奇阵每六十年一开,每次阵开持续七日,时辰一到,便会关闭阵口,重新隐于世间。而且每次阵开之时,只有从五羊镇,也就是现在的五阳城所在地方作为起点出发,才能寻得到此阵入口,其他任何方法皆不得入内。”
李初一恍然,怪不得道士突然带着自己来到五阳城,怪不得五阳城这么多的修行之人,原来都因为这个原因。
想了想,李初一突然一脸诡异问道:“师父,五羊老怪的阵法,连你也破不了?”
道士眼角一抽:“废话,破得了我还用拉着你去五阳城?”
李初一默默地望着道士,一脸的“原来你也有做不到的事情”的表情。
看着李初一眼神里淡淡的讥笑之意,道士顿时大怒:“你那是什么眼神?老子我抽你你信不?老子我是人又不是神,我只不过是所学颇杂,阵法之道小有所成而已,又不是精研此道,破不开不很正常吗?再说五羊老怪修为通天,他死前耗尽心血布下的阵法,这天底下谁能破的开?”
李初一有些不信的问道:“这阵法天底下真的没人破的开?”
道士怒瞪着李初一说道:“你猪脑子啊!能破开,还等你来抢宝?能破开,还等一甲子一次的开门之日?不早进去扫荡了?”
临了,道士愤愤的加了一句:“你别忘了,五羊老怪有五个元神,五个打一个是天底下最厉害的功夫,五个脑袋想出来的阵法,能不是天底下最厉害的阵法吗?”
李初一顿时无语。
道士说的没错,五个打一个确实厉害,五个脑袋想出来的东西也肯定很厉害。
想了想,李初一又问道:“师父,你不是说修行之人修炼到一定境界就可以不吃不喝吗,叫什么,屁股,屁谷?反正就是这个意思啦,那么能屁谷的人等到阵法关闭时,不出来留在里面,把好东西都搜刮干净,或者吧心法秘籍修炼成功,等到下次开门时再出来不就可以了吗?”
道士眼角又是一抽,冷笑道着伸出两根手指,说道:“两点。第一,不吃不喝的那个境界叫做辟谷,而不是屁股,你以为这是上茅房呢?没文化。第二,你以为天底下就你聪明?你想得到其他人想不到?你知道以往那些故意留在里面的或者没来得及出来的人,最后都怎么了吗?”
“都怎么了”
“死没死我不知道,但是留在里面的人,都不见了,不管是墓里面还是世间,都不见了,没有人再见过这些人。但是这些人的随身物品却留在了墓里面,成为了新的宝物供人争夺。你猜,这些人是死了还是活着?”道士把脸凑近李初一,阴阴的问道。
李初一打了个寒颤。这还用问吗?
便在这时,前往极远处的天空隐隐有星光坠落于地。待得飞近一看,却是方才那些化作流星御空赶路之人纷纷停下,落在了一处宽阔的山崖上,聚在一起。
而那处山崖再往前约五十里的地方,一片空阔的平原,地面上隐隐泛出淡淡的荧光,打眼一看好像被一大片萤火虫笼罩了一般,煞是漂亮。
道士带着李初一缓缓地在山崖上降落,寻了一处空地,两人便盘坐下来。
道士坐下后,便开始闭目养神,对四周事物毫无关心。而李初一平生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修士,这可比以前跟着道士算命抓鬼降妖有意思多了,便好奇地四处张望个不停。
只见宽崖上已聚集了约百十人,有熟识的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也有独行的跟道士一般盘坐一隅闭目打坐,各自之间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互不关心。
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或阴狠,或淡漠,或正气凛然,或目现狡诈。扎堆的大多是一些年轻男女,男的大多相貌堂堂、衣着俊朗,女的也基本都是年轻貌美、衣着华丽,聚在一起俊男靓女,好似神仙中人。而独自打坐的则多是年龄偏大之人,这些独行者大多都是一脸的沧桑之色,即是旁边莺莺燕燕的嬉笑声传来,也不为所动,一脸的宠辱不惊。
转头望去,山崖的另一侧,则是许多妖修盘踞。他们有的化成人形,外表看去与人类并无二致;有的可能因为功力不够或是其他原因,人形并不完整,还保留着兽首或者兽身,看起来奇形怪状,怪异无比;更多的则是直接保持着野兽本体,盘踞在那里,目露凶光,虎视眈眈的扫视着四周,其中一条至少十余丈长的大蛇就令李初一惊奇不已,只见它盘踞在一处,周围丈许之内空无一物,无一只妖兽敢置身于其身侧。
双方之间隔了极大地一块空地,偶尔顾盼之间,眼神相交之时,似有火花闪过,浓浓的敌意散于其间。虽然敌意浓烈,但是双方各安一隅,并无造次。
“别乱看,老老实实坐着,也别说话。”道士的声音传来,李初一连忙正襟危坐,眼观鼻,鼻观心。
“奇怪,这道士转性了吗?这么多美女,这好色如命的青楼道人怎么可能坐得住,视而不见呢?”一边打坐,李初一一边暗暗地想道。
这时,不远处聚集的最大的一群人群中,走出一个男子,向李初一两人走来。
来到近前三米之处,男子停下脚步,抱拳朗声说道:“这位前辈,这位道兄,在下打扰了。”
李初一闻声看去,只见此人面容俊朗,一脸的英气,头戴镶金小冠,脚踩紫云步靴,一身的白衣,腰间的镶玉的腰带上,别着一把三尺见长的长剑,长剑的剑鞘也是白色,上面玲琅满目的镶着一颗细长的宝石,不知是天生如此还是后天雕琢,总之看着便不是凡品。
“好一个美男子。”李初一心想,“真他吗骚气!小白脸!二皮脸!”
看着男子衣着华丽,英气逼人,再看看道士和自己一身的粗布道袍,土不拉几的样子,李初一瞬间感觉自己师徒俩跟眼前的男子一比,就跟俩逃荒的难民似的没啥两样。
“这小白脸穿得这么骚性,肯定是想出来祸害良家妇女的。哼,小爷我裤裆里还揣着两万两呢,等此间事了,一定要做一身比他还骚气的衣服。人靠衣服马靠鞍,这人还是要打扮啊!”
李初一心里这般想着,脸上却是露出了羞涩的笑容,仿佛一个不谙世事孩子,略显拘谨的点头回礼。而他旁边的道士则丝毫不为所动,似是当他不存在一般。
第14章 对话
白衣男子见只有李初一看向自己,而旁边的年轻道人则毫无反应,也不以为意。那道士看似年轻,三十岁左右的样子,但一脸的沧桑之色证明,这道士显然不是他表现出来的这般年纪,八成是什么修炼有成的前辈高人,而旁边的小胖子一脸的稚嫩,估计是这道士的子侄徒弟。
白衣男子微微一笑,冲李初一拱拱手道:“在下冯青山,莽山剑派三代弟子,家师乃莽山剑派清泉剑谢之元。方才见二位到来,这位前辈器宇不凡,以前在江湖之中未曾见过,便想过来与二位结识一番。”
李初一心里直翻白眼,但是面上却是“腼腆”的说道:“你好,我是倪达野,旁边是我师父,但是我师父不让我告诉别人他的名讳,不好意思了。”
冯青山微微一愣,感觉小胖子好像是话里有话在骂自己,但是转念一想,这么小的孩子稚气未脱,应该没有这等心眼,可能真的叫“倪大野”,便觉着是自己多心了。
“无妨无妨,前辈定是高人,有些忌讳是很正常的,倒是在下唐突了。”冯青山笑笑道,“这次过来,除了想结识一番外,还想请教二位一个问题。方才来时的路上,突然乌云密布,雷声滚滚,好似是有人在渡劫,但后来云中传来一声爆喝,生生将那雷云给震散了,那份功力端的是惊人无比。在下因为走得靠前,离的比较远,所以不知后方到底是何情况。二位来的较晚,想必那番异相发生时,二位应是离的不远,不知二位可看清到底是何情况了吗?可曾看到过那位震散雷云的前辈高人?”
见冯青山一边对自己说话,一边认真的观察者自己的表情反应,李初一顿时明白这冯青山是来试探自己二人的。
转念一想,方才道士打散雷云的举动,造成的动静可是不小。恰好此时正逢五羊坟冢六十年一开之际,这么敏感的时期,来这里的修士不可能不多想点什么,怀疑是不是什么法力高深的隐士老妖出山来与他们夺宝来了。
最关键的是,道士法力高深,李初一跟了他这么多年了,就从来没见他变过样子,常年三十岁左右的样子。年轻的面容,加上历经世事之后身上根本无法完全隐藏的沧桑之感,不正符合修道有成至返老还童的深山老妖的形象吗?也怪不得冯青山会怀疑。
不过,想从李初一嘴里套话,那可是个很有难度的活儿。李初一年纪虽小,只有一十三岁,但是自幼跟随道士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要说这世上能打过李初一的那是比比皆是一抓一大把,但要说三言两句就想骗过李初一从他嘴里套话的,那还真没几个。
想到这里,李初一面不改色,继续装可爱,腼腆的说道:“不知道呀,我们也是刚刚从那过来。方才飞到半途时,突然听到一阵惊雷声响,我师父带着我就赶紧从那飞开了,找了个山洞我俩躲了半天才敢过来,要不然早就到了。师父方才带我躲雷时飞的急,消耗比较大,这不正在静心调息嘛。吓都吓死了,哪里还敢看有什么前辈高人啊!”说完直拍胸脯,一副“怕怕”的样子。
冯青山也只是略有怀疑而已,见二人来得晚,想过来探探口风看看二人有没有见到什么。听到李初一这么说,顿时便也信了。
“既然如此,那便罢了,可惜我飞的急,没有来得及一睹那前辈高人的尊荣,可惜啊可惜。”冯青山一脸的惋惜。
李初一望着冯青山,心里捉摸着如果方才这小白脸真的在师父出手时看见了师父的真容,不知道道士会不会直接一巴掌拍死他灭口。
惋惜了半饷,冯青山话头一转,说道:“此番五羊坟冢大开,各方人士都来了不少,那边的妖修更是来了许多,鬼修虽然未见,但想必也是来了,只是不知隐藏在什么地方而已。待得墓室开启之时,想来会有一番大乱。在下此番过来,是想请二位加入我们。毕竟前辈功夫虽高,但您二位只有两人,我们可能没有前辈功力深厚,但是我们毕竟人数众多。你我双方互补一下,那等下夺宝时的把握岂不是更大了几分?不知前辈意下如何?”
说完,冯青山转头看着道士,等待着道士的回答。
道士仍旧闭目打坐,对冯青山的话充耳不闻,当他是空气一般。李初一明白道士心里不是将这冯青山当成了空气,而是当成了屁。
见道士半天不语,当自己不存在一般,冯青山面色略显尴尬,但还是很有风度的拱拱手,对两人说道:“既然前辈不愿,那便罢了。但在下的承诺一直有效,等下若是二位遇到什么凶险,在下那边的方便之门定为二位一直敞开。在下先行告辞了。”
说完抱拳微微躬身,转身便要离去。
“冯青山,你还是这么喜欢拉帮结派啊~!”便在冯青山转身将要离去之时,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传来。
李初一扭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穿镶金边的黑色长袍的年轻男子缓缓走来,俊秀的面容不比冯青山差上半分,只是与冯青山一脸的英气不同,这个男子柳眉细目,似闭非闭的眼睛不时的流露出一丝淡淡的精光,嘴角微微翘起挂着懒洋洋的笑容。明明很英俊的面庞,但总让人感觉到一种邪气。男子手里拿着把白面无字的折扇轻轻摇着,明明深更半夜空气阴冷,但这男子还是轻摇不停。
“我去,又一个小白脸,有完没完了?”李初一心里愤愤不已,“可惜是个傻子,这么冷的天还摇扇子,脑子肯定是坏掉了,可惜了~!”
“蒋笙!你来干什么?!”冯青山面色一凛,声音严肃的问道。
“冯青山,你脑子练剑练迂啦?你说我来干什么?”蒋笙微微一笑,懒洋洋的道:“你来干什么我就来干什么,难道你来得我就来不得?”
冯青山顿时言语一窒,看着蒋笙半天,严肃地说道:“蒋笙,今时不同往日,今日来此的不光是我们人族修士,还有不少妖修和至今没有现身的鬼修,我们的恩恩怨怨暂且放下,联手一致对外可好?”
蒋笙闻言哈哈一笑,说道:“放心,我不是你那个榆木脑袋,民族大义之类的屁话我也懂,不会让异族做那渔翁的。但是对外没问题,想让我和你们联合,那是不可能的。”
说道这里,蒋笙将脸往前凑了凑,阴阴的说道:“我怕我忍不住,会杀了他们!”
冯青山面色顿时一紧,手下意识的向腰间的剑柄伸去。
“哈哈哈哈哈~!”
看到冯青山的反应,蒋笙顿时哈哈大笑,眼泪好像都快笑出来了。
“真是笑死我了,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堂堂君子剑冯青山,竟然被吓成这样,真是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太好笑了!”
冯青山面色铁青的看着狂笑不止的蒋笙,伸向剑柄的手略略放下,但仍没有放松,保持着随时拔剑的状态。
笑了半天,蒋笙停了下来,摸了摸眼角笑出的眼泪,说道:“好了好了,不要紧张,你这样会吓坏旁边的这位小朋友的。今日五羊墓开,在墓开的这段时间内,只要你们不惹我,我保证我和我的人也不会动你们。联合的事情,就算了。真要跟你们携手,我就算忍住不动手,我兄弟们也会忍不住的。再说了,跟你们这些伪君子联手合作.......”
蒋笙眯了眯眼,冷声说道:“我恶心!”
冯青山闻言,也不生气。跟蒋笙这种邪道人士联合,他也会有种恶心之感。他的主要目的是让双方保持克制,不要内斗,至于联手合作,只是顺嘴一提的说词罢了。
见蒋笙同意暂时放下恩怨,冯青山点点头:“既然如此,那便说定了,五羊墓开的七日之内,你我双方杜绝互相残杀。”
蒋笙点头同意,复又邪邪一笑,说道:“冯青山,你与其担心我,还不如关心一下那些独行的家伙们。你我双方都是有根有底的人,说出的话自然有保证,那些独行者可都是无根之萍,我可以保证不对我人族出手,但是他们呢?”
“他们自由我去说服解决,不劳驾你操心。”冯青山冷冷的回答道。
“哦,那就最好了。等下到了里面,只要你不来惹我,我可以保证我们不出手,但是只要对我们出手的,不管是你们还是他们,我会统统杀光。”蒋笙邪笑着,冷冷的说道。
说完,蒋笙转头看了旁边的李初一一眼,又看了看在一旁旁若无人的闭目打坐的道士,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看着蒋笙离开,一直保持随时拔剑状态的冯青山也顿时放松下来。扭头向李初一歉意的笑笑,说道:“让你看笑话了。”
李初一摇了摇头,对冯青山的观感好了一点点。相比那邪异的蒋笙,这不知是真正气还是装正气的冯青山给李初一的观感好多了。
“那蒋笙乃是邪道中人,他的师父乃是邪道中赫赫有名的无常道人,无常道人修行近千年,一身的邪功法力身后,这蒋笙得了他师父的真传,虽不知修行了多久,但根据我们前几次交手的情况看,他至少身怀二百年以上的功力。蒋笙心智极高,诡诈狡猾,等下进到墓中,如果碰到蒋笙等人,还望二位小心提防才是。”冯青山向李初一简单的解释道。
李初一闻言微微点头。
“那在下就先行告辞了。”见李初一已了解情况,冯青山向二人再次告辞。“倪道友,在下方才之言不变,如果您二位在墓中有何困难,随时来找我,我的大门随时向你们敞开。”
说完微一抱拳,转身大步离去。
看着冯青山离开的背影,李初一心里很是感叹:“行头真的很重要啊!这衣着漂亮,转身都显得潇洒好多,背影也帅气上好多倍呢!此番事了,一定要去做几身好看的一副才好!”
自顾自的想了半天,李初一扭头看向一直闭目打坐的的道士,问道:“师父,你看他两人咋样?”
道士微微睁眼,看着李初一,张口说道:
“两只无聊的傻鹅。”
第15章 禽兽
李初一无奈了。
好吧,连天劫都能打散的道士武功已经不是高了,简直是深不可测,令人发指,所以眼界高点可以理解,看别人都是“傻鹅”那也是正常的。
“你是不是以为我是看他们功力低,不如我,才说他们是傻鹅的?”似是知道李初一在想什么,道士问道。
李初一点点头:“难道不是吗?”
道士微微摇头,说道:“当然不是了。功力低很正常,毕竟他们才修了多长时间,为师我又修了多少年?虽然为师我人比较聪明,修炼速度快,比同龄人功夫高出那么一些,但是功力的高低并不是评判一个人笨不笨傻不傻的标准。只要肯吃苦,勤修炼,那么就算是块石头,恐怕也能修成精了。”
“那你为什么说他们是傻鹅?”李初一不解的问道。
道士冷冷一笑:“因为他们有病!”
“有病?”
“没错,有病!”道士肯定的说道,“大道千万,谁也不知道一共有多少。但这千万大道,最终指向的方向,都是一致的。凡我修炼之人,不论人妖鬼怪魔,最终的目的都是超脱生死,跳出天地五行之外,获得大自在。可是世间多有愚昧之人,非要弄出个正邪之分,整天挣得个你死我活,打生打死的,你说这不是有病吗?”
李初一挠挠头,觉着道士说的有道理,但好像又不对,想了想又问道:“可是师父,修行之人确实有正邪之分啊?比如说你曾经给我说的五难僧,平生从不杀生,乃你平生仅见的慈悲之人,这难道不是正吗?再又如你给我说的尸鬼道人,为了祭自己的百鬼幡,连杀近百阴时阴刻所生的婴儿,你得知后怒其恶性,破了他的百鬼幡,差点打的他魂飞魄散,最后施了永损神魂的逃生秘法才得以逃脱,这难道不是恶吗?”
道士看着李初一,说道:“五难僧是慈悲之人,但那是善,是他的道,但善并不代表正。尸鬼道人作恶多端,杀人无数,但那是恶,也是他的道,但并不代表邪。一个人有善恶之分,但其所修的道,只要最终的方向正确,那就是正道,并没有正邪之分。目的是一致的,只是手段不同而已。为师要杀那尸鬼道人,也只是恶其行,但对他所修的道并没有任何歧视。”
见李初一一脸迷糊的看着自己,道士叹了口气,说道:“说的有些深了,你听过便罢,不需理会。等日子久了,你见的多了,自会明白。”
李初一“哦”了一声,但心里还是乱哄哄的。道士给他说的他总觉着不对,但又觉着没错,想的多了,李初一也弄不清楚自己认为道士说的对还是不对了。
见李初一嘴上答应,但还是一脸迷糊的暗暗思索,道士微微摇头,又张口解释道:“我简单点给你说吧。就拿刚才那两人来说,冯青山乃正道人士对吧?”
李初一点点头。
“那蒋笙在你心中定是个阴邪之人,所以你认为他是邪道对吧?”道士又问道。
李初一又点点头。
“那好,我问你,冯青山是正道人士,蒋笙是邪道人士,正道和邪道打了起来,肯定互有死伤。那冯青山手上定有许多邪道人士的人命,而蒋笙手上肯定也少不了正道人士的鲜血。那么既然双方手里都有人命,那你说他们谁好谁坏,谁正谁邪?你确定他们之间的斗争一定是邪道人士发起的吗?你确定正道人士打杀邪道人士就一定是为了正义,而不是别的目的吗?”道士问道。
李初一刚想点头,但停住了。他认真的想了想,明白了道士说的意思。人可分善恶,但道不应分正邪。从常理来说,杀人是不好的,也是不对的,既然双方都手染鲜血,那么也就不好说谁善谁恶了。而往上推之,他们起纷争的原因,很可能是因为所修之道的理念不合,因而大打出手,那就更不应该了。
道士叹了口气,说道:“其实很早以前,道是不分正邪的。只是因为理念不合,谁又说不过谁,因而产生了争执纠纷。后来不知道被那个白痴弄出了个正邪之分,结果到现在,全天下的人都认为正道的人必定都是善的,而邪道之人肯定都是恶的,结果就是心怀善念之人都往正道去,而大奸大恶之人则都以邪道人士自居。但谁又知,正道里也有恶人,邪道里更是有许多善人。大道千万,最后殊途同归,又何必分什么正邪,平添这么多纷乱呢?”
看了看若有所思的李初一,道士指了指他怀里的伏魔盘说道:“你看看你怀里的伏魔盘,他的背面刻画了一个阴阳鱼,代表了阴阳乾坤。这阴阳鱼相互缠绕,阳中有阴,阴中有阳,缺一不可,互通有无,可像这世间的白痴修士们一般,将你我分的那般清楚吗?”
李初一闻言默然。虽然道士说的他没有全明白,但是也明白了各六七分。道士说的没错,谁也不能保证正道里没坏人,而邪道里没有好人,一切都是因为理念不同而已。
“那师父你呢?你说了这么多,我感觉都是在为邪道人士辩解啊,难道师父你是邪道人士?”联系到道士经常逛青楼去“超度”青楼女施主的行径,李初一越想越觉着道士很可能是邪道人士,而且是很厉害很厉害的邪道巨擘。
啪!
道士一巴掌扇在李初一头上,怒道:“我邪你一脸!老子我仙风道骨相貌英俊,可以说是神仙一般的人物,你看我像是阴邪之人吗?”
李初一揉揉被扇的脑袋,又问道:“那你是正道人士喽?”
啪!
道士又是一巴掌,李初一想躲,但是哪可能躲得过?
道士气得吹胡子瞪眼睛,恨恨的道:“老子不知道做了什么孽,倒了什么霉运,怎么有你这么个笨徒弟?刚才跟你说的话都白说了?你觉着为师这般才智聪颖、风流潇洒之人,可能是那些迂腐不堪天天就知道喊什么‘扬我正道’的脑残吗?”
李初一连挨两巴掌,脑袋都感觉肿了一圈,估摸着再问可能还要挨打,但是不问出来又不舍气,于是双手抱头,脑子后仰远离道士,问道:“那师父你到底算哪一方的啊?难道是又正又邪?中间派?处在阴阳鱼交界处的阴阳人?”
啪啪啪啪啪啪啪!
道士差点没气死,边打便骂道:“你才阴阳人!你全家都是阴阳人!你敢骂你师父阴阳人?老子不扇死你!”
李初一想起身躲开,但是被道士施法定在了原地,动弹不得,只能抱着头迎接道士的“狂风暴雨”。
想想自己刚才说顺嘴了,竟然说道士是“阴阳人”,连他自己都想给自己一巴掌。
连变态道士都敢骂,自己这是不想活了?
就算是要骂,也要放在心里啊,打也打不过,躲也躲不开,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吗?
便在这时,李初一眼角扫到一群刚到不久的女修士,大约是几个人。这些女修身着统一的白色长裙,或高冷,或妩媚,或乖巧可爱,或面带羞涩,林林种种,美不胜收。附近好多年轻修士都在偷偷望着这些女修,摆出各种自认为的英朗帅气的姿势。
李初一眼珠子一转,抱着头叫到:“师父师父,别打啦,你先别打了,你快看,那边来了一群好漂亮好漂亮的姐姐,你快看啊!你在他们面前打我,会有损你帅气英武仙风道骨的气质的!”
道士一愣,转头一看,果然见到不光是那群女修,周围好多修士都看着自己这边,一副看老子打儿子的模样,就差拿包瓜子出来嗑了,而那群女修更是捂嘴偷笑,几个胆大的更是笑得都趴在了身旁的女伴身上。
道士难得的老脸一红,看了看一旁直揉脑袋的小胖子,略带讪讪的收回了手,但脸色仍是板着,问道:“你知道错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真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李初一赶忙认错,脑袋小鸡啄米一般的点个不停。
“知道错了就好,再有下次,我让你彻底变猪头!”道士恶狠狠地威胁到。见小胖子一脸的怂样,便正襟危坐,重新闭上了眼睛,打坐起来。
“吗的,不愧是老江湖,这表情收放自如,小爷我真是自愧不如,不知道还要修炼多少年才能修炼到道士这般境界!”李初一暗暗想道,对道士的演技佩服不已。
安静了一会儿,李初一皮又痒了,想了半天,没忍住,便又凑到道士身边,小声的问道:“师父,我还有个问题,就一个!”见道士睁眼看向自己,李初一赶忙伸出一根手指,表示自己就一个问题。
道士无奈,点点头,示意小胖子说下去。
李初一四处张望了下,见无人望向自己了,便小声偷偷问道:“师父,我刚才就想问了,您老不是最喜欢美女了吗?啊,不是,是超度美女了吗?今天这么多花一般的美貌姐姐,你怎么连看都不看一眼呢?”
道士闻言,顿时眉头一竖,刚要高喝,瞬间想起方才的尴尬情景,赶忙降低音量,小声低喝道:“你个混账东西,你以为为师是什么人?”
李初一以为道士又要发火,下意识的抱头准备挨打,便听道士正色说道:“逆徒,记住,你可以质疑为师的武功高低,但绝对不可以质疑为师的职业素养!”
李初一一脸的迷糊,没想明白道士有什么职业素养,便听道士悠悠说道:“那群女修,为师早已一一看过,不光她们,便是这在场的其他貌美女修,为师都一一的看过了。为师发现这些女修都没啥毛病,不需要‘超度’。”
李初一顿时傻住了,愣愣的问道:“都看过了?怎么可能呢?你什么时候看的?”
“就是方才。”道士淡淡的说道。
“就那么一眼,就看完了?”道士的眼神这么厉害吗?
“笨蛋,谁说一眼了,”道士不屑的看着李初一,“一直看呢,看的可仔细了,连汗毛都看的仔仔细细呢。”
见李初一呆呆的望着自己,道士微微一笑,颇为自得的说道:“你以为为师方才打坐干啥呢?练功?凭为师的修为,还用临时抱佛脚?为师那是在用神识观人呢~~!”
看到李初一一脸吃惊的呆样,道士更加得意了:“你说的那群女修,方才还未到时,百里之外便被为师的神识扫到了,被为师仔细的观察了一路呢!你别不信,你看见那带头的小姑娘没?就是头上有个凤钗的那个,她的左耳后面有一颗小痣,你在看一直待在冯青山身边的那个女修,她的后勃颈上有道淡淡的疤痕,看样子是被什么利刃所伤,被她用衣领遮住了,你再看那边那个姑娘,就是穿水绿色长裙的那个,她.......”
李初一看着道士得意的样子,将他的观察“收获”一一道来,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李初一可不敢去验证道士说的对不对,但是根据自己对道士的了解,道士应该没有骗自己。
“我滴个苍天啊!”李初一心里悲叹一声,“神识还能这么用啊!我说这道士一来就闭眼打坐呢,感情还是在这耍流氓呢!亏我还以为他转性了呢!”
李初一越想越悲愤,心理一个声音在大声地呐喊:“我什么时候才能像道士这么变态啊!我也想拿神识去偷看小姐姐!”
神识乃是修炼者修行到一定程度,才能生出的产物,相当于修炼者的第二双眼睛,像李初一这种修行了不过十年的菜鸟,离修出神识的程度还早的远呢。
“你还有什么问题吗?”看到李初一走神了,滔滔不绝的道士停嘴问道。
李初一双眼无神的摇摇头。
“那就闭嘴,老实坐着,别打扰我。为师再去看看妖修那边去,嗯,等下找找那帮鬼修在哪,也要看一看。”说完,道士闭上了眼睛,重新打坐起来。
李初一望着道士,已经无话可说了。
“吗的,连妖魔鬼魅都不放过!禽兽!”
小胖子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