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阁楼
随着时间的推移,山崖上的修士也越聚越多,后来者若看到熟识之人便上前攀谈,加入各自的圈子,而没有朋友在场的则与之前的独行者一般,找个没人的地方盘坐调戏。其中,最大的两个圈子一个是方才过来的冯青山为首,另一个则是那蒋笙。
“师父,人越来越多了。”李初一说道。
道士闭幕调息,也不说话。
“这流氓道士!”李初一暗自翻了个白眼。
看了看周围的人群,李初一挠挠头又问道:“师父,咱们这次来是干啥的?也是跟他们一般寻宝的吗?”
道士两眼微睁,说道:“是,也不是。”
“什么意思?”李初一不解。
微微一顿,道士解释道:“是,是说我们与他们一样,
都是来找东西的。不是,是说咱们是有目标的找,而他们是瞎猫乱转全凭运气。”扫了周围一眼,道士又说道:“能被这些傻鹅称为宝物的,对为师来说与垃圾无异。为师要找的乃是这五羊坟冢价值最高的一样东西,这帮傻鹅就算命好看到了,也没那个命能拿走。”
“什么东西?”李初一顿时好奇起来,能被道士称为好东西的,肯定错不了。
道士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道:“《鬼经》。”
“《鬼经》?”
“对,《鬼经》。”道士点点头,解释道:“《鬼经》乃是鬼道圣典,乃很久以前一位鬼族大能所著。这位鬼族大能以鬼身修成真仙,飞升之前将毕生所学著成《鬼经》,据说内藏鬼修修行的万般法门,并且阐述了鬼神成仙的核心奥义,与我道家圣典《道经》一般,乃是至宝。为师此行便是想看看能不能找到此书,拿来观瞻观瞻。”
“你又不是鬼修,就算拿到《鬼经》也不能练,那拿来有啥用?”李初一有些不解,“难道你想不开要自杀修鬼了?”
啪!
果不其然,又挨了一巴掌。
看着直揉脑袋的小胖子,道士恨恨的道:“你个兔崽子就不能想我点好?你整天脑子都想些什么?”
没忍住,又是“啪”的一巴掌,方才解气的说道:“为师看那《鬼经》,不是想死。为师最近修炼遇到些瓶颈,因此想多看看外道的经典功法,看看能不能有所启发。须知人间百道,最后都会殊途同归,功法之间虽然各不相同,但有些核心的精神法义却是相同的。修行修到为师这般境界,如果遇到瓶颈,光是死修是没有用的,需要的是顿悟。看的多了懂得多了,说不定就会灵光一闪,瓶颈自而然破。”
李初一顿时恍然,问道:“那几年前你带我去见那虎妖王,也是因为这个喽?”
道士点点头:“不错,那次去找那虎妖王是因为为师听说妖族圣典《妖典》在那虎妖王手里,谁知看了之后才发现,那虎妖王手里的只是《妖典》的一小部分,对为师无甚大用。这次前来,为师是经过多方考证之后才确定的,有五成的把握,那鬼族圣典《鬼经》的最后一位主人,便是这身怀五个元神的五羊老怪,而且很有可能五羊老怪身死之前将《鬼经》藏于他这为自己所建的衣冠冢里。”
说到这,道士看了一眼李初一,说道:“说起来,这次带你来,也是因为此行你与为师有大用。”
李初一傻傻的看着道士:“我?”
道士肯定的点点头:“没错,就是你。”
“可是,我加起来修行了也就十年,你看周围这些人,还有对面那些妖怪,如果不是师父您在,随便哪个人一个指头都能把我捏死,我能帮上什么忙?我以为你这次带我来就是让我开开眼界,长长见识的呢。”李初一愁眉苦脸的说道,“师父你不会把我卖了吧?不会是想把我像大娃二娃那样献祭了吧?师父我还年轻,还没活够呢!”
道士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道:“卖你?能卖几个钱?还献祭?就你这衰命,别说献祭完了没谁敢收,就是你想死估计都......”道士一顿,似是有什么话不想说下去,顿了顿转口说道:“你放心,这次来一不是卖你二不是杀你,带你来是让你帮为师我认路的。”
李初一对道士那未说完的话也没放在心上,听到道士说让自己帮他认路,奇怪的问道:“我认路?我都没来过,怎么认路?”
“到时便知。”道士一脸的高深莫测。
李初一还要再问,便听地底突然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响声,转头看去,便见前方那片方才还泛着淡淡荧光的平原此时突然变得光芒四射,并且随着地底传来的越来越响的声音,光芒也变得越来越刺眼。
身旁的道士看了眼天空中的蓝月,掐指算了下,说道:“时辰到了,阵法要开了。”
道士的话音刚落,便见一阵强光闪过,李初一赶紧闭上了眼睛。等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方才还光芒四射的平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片金光四射流光溢彩的巍峨宫殿群。李初一曾远远地看见过皇宫的样子,但李初一觉得那富丽堂皇的自己觉着好似仙宫一般的皇宫跟眼前的这篇金色宫殿相比,都是略有不如。
“师,师父,这就是那五羊老怪的衣冠冢?这么一大片,看模样全是纯金造的,这是个衣冠冢?!这得多少钱啊!这五羊老怪也太富了吧!”李初一语无伦次的说道。
道士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道:“你个土包子,些许金银之物就把你震住了?我辈修行之人,身外之物算得了什么?自己的道行才是真的。你个笨徒弟,什么时候才能看的开这红尘俗物?”
李初一也是翻翻白眼,心想你整天逛青楼大把的花销,我跟着你穷惯了没见过世面没见过钱不行啊?怪我喽?
怕挨打,这话是不敢说出来的。见道士已然召出了大葫芦,李初一赶紧纵身越上,找了个舒服的坑盘膝坐下。
道士看李初一坐好,伸手一指,直指那前方的宫殿群,大葫芦顿时化作一道流光,急速飞去。身周山崖上的其他人,也与道士一般,各施法门化光而去,有个别不会飞的人或妖兽,则是从山崖上一跃而下,急速奔行,速度竟是不比那御空之人慢上多少。
五十里的路程,转瞬即到。方才远处看便觉着巍峨的宫殿,近处看更是感觉巨大无比。
两扇近百丈高的大门面前,众人恍若流萤一般穿梭而入。进门之后,高大的建筑鳞次栉比的排列着,相互遮掩间,本就巨大无比的宫殿更是如迷宫一般。
有些人想往上飞看看道路,但还没飞到屋檐的高度,便被一道无形的力量给压了下来。有几个不信邪的,提起全身功力硬往上挤,顿时雷光炸响,几道不知从何而来的雷霆劈在了这几个“不识趣”的人身上,雷声过后,只余青烟袅袅,连灰都没有。
这下,众人都是知道了厉害,顿时便再不敢向上飞了。互相看了眼,也不说话,各自选了条自己感觉正确的道路,便四散而去,寻找自己的机缘去了。
“傻鹅。”道士骂了一声,带着李初一,看也不看,寻了一条路便冲了进去。
一路风驰电掣,碰到分岔路口,道士竟是看也不看,直接选了一条飞将过去。有时连明明没有路,被一片树丛遮挡或直接是一堵墙的地方,道士也看也不看的冲了过去,冲过之后才发现柳暗花明,原来那竟是一处障眼法。李初一明白过来,道士熟门熟路的,绝对不是第一次来。
“师父,你以前来过?”李初一问道。
“来过三次。”道士回答道。
五羊坟冢一甲子一开,道士来过三次,算上这次,那便是二百四十年。想想方才山崖上的那些人,基本都在百余年上下的功力,有些高的甚至达到二百多年的程度,那么道士最少也是个修炼了四五百年的人。再想想道士连天劫都能打散的这份功力,那道士实际的年龄恐怕是个令人可怖的数字。
“果然是个老妖怪!”李初一暗暗咋舌,“亏他还整天伪装成个三十岁左右的英俊青年,真不要脸!”
道士可不知李初一的龌龊心思,要是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真的让他变猪头,或许直接一巴掌拍死更有可能。
宫殿里富丽堂皇,各种稀奇景观令人目不暇接,看的李初一是连连惊叹。但再美再奇的景色,连着看了半个多时辰,那也会产生审美疲劳。到得最后,李初一都已经见怪不怪了,甚至有点无聊,就连方才看到的那面用整个汉白玉雕琢而成的长达几百米长的院墙都一脸的淡然,毫无激动之情。
直到来到一座阁楼前,道士停了下来,示意李初一下来。
抬头望去,只见阁楼与常见的建筑不同,成五边形,分五层。墙面乍眼看像是刷了一层金红色的漆粉,但仔细看去,淡淡的金属光泽泛于其上,竟是拿纯度极高的赤金浇筑而成。屋檐碧绿,铺满了上好的琉璃。五个檐角各立一不知名的奇兽,或抱臂于胸,或作势欲扑,或闭幕盘踞,或脚踩祥云,或仰天怒吼,李初一只能认出那脚踩祥云的奇兽好像是只羊,不知是不是五羊老怪的本体。
与金碧辉光价值连城的楼体相比,阁楼的大门确实显得极其普通,就是两块普通的木门,连花样纹饰也不雕琢,就那么立在那里,仔细看看,灰褐色表面甚至还有点起皮。这么“金贵”的楼用这么便宜的门,令李初一大感诧异。
“你是不是觉着这门跟这楼不配?”似是知道李初一在想什么,道士笑呵呵的问道。
李初一点点头。
道士见状哈哈一笑,笑道:“说你土包子你还不愿意,有眼不识金镶玉。这座楼,最值钱的便是这两扇门了,真要算起来,十个楼加起来还不一定有这两扇门值钱呢。”
看李初一瞪圆了眼睛一脸不信的看着自己,道士又是哈哈一笑,解释道:“这两扇门看似普通,其实大有来头。这做门的木头乃是万年死魂木,对生人来说没什么用处,但是对死灵鬼物来说,这可是至宝!这木头不但有养魂风灵之效,乃是鬼魅之物最佳的藏魂之所,而且还可以修炼成鬼修本命法宝。这木头极其少见,以往市面上能见到的都是巴掌大小,最大的也不过人头大小,这么大的两块,除了五羊老怪这里,为师也是从未见过的,不知道这老怪当年从哪弄来的,真是命好啊!”道士一脸的感叹。
李初一口水都流下来了。
道士仿若不见,继续说道:“为师说这么十个金楼也换不回这么两扇门,还是因为这金楼是被五羊老怪祭炼过的,算是法器了,要是单论这金银等物,那是万万没有可比性的。”
李初一不光流口水了,听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这得多值钱啊!连道士都说是至宝,那肯定错不了!正好自己身边有紫鸢和五鬼,等下把门拆下来,一扇卖掉,另一扇当成礼物送给他们,他们肯定高兴死了。不对,他们已经死了,应该是高兴活了!
看到李初一流着口水,一脸的猥琐样,道士坏坏一笑,问道:“你是不是想拆下来带走?”
李初一小鸡啄米一般的狂点头。
“应是带不走的!”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只见一道紫雾飘过,原来是许久不见的紫鸢从伏魔镜里出来了。
李初一顿时眼珠子都红了:“为什么?”
紫鸢幽幽一叹,说道:“方才停下来,我便感觉到这木门对我大有裨益,我便试着想寄身其中,但是发现根本进不去,有股力量在保护着这木门,将我排斥在外。而且,我感觉如果我想强行破开外面的那层保护进入其中,我很可能会魂飞魄散。”
李初一闻言望向道士,见道士点头同意,顿时傻眼了:“为什么?”
道士坏笑着解释道:“我刚才说了,这楼已经被五羊老怪祭炼过了,这门是这楼的,当然也一起被祭炼了,现在他们是一体的,相当于一件法宝。如果你想强行带走它,便等于与这整个楼对抗。就算你功力了得,能抵得了这楼的反击之力,但当你破了这楼的时候,整个楼都会灰飞烟灭,这门也会随着整座楼的破灭而烟消云散,你最后还是什么都得不到。”
看了看一脸傻相的李初一,道士幽幽说道:“如果能带走,还轮到的你?为师我早就给他带走了。看见这么个好东西却带不走,为师也是心疼的滴血啊!”
李初一直愣愣的看着面前的两扇破门,咬牙切齿。
杀千刀的五羊老怪,这么抠门,活该你修炼失败身死道消!
第17章 入楼
“再说,就算你真能拿下来,紫鸢和五个小娃娃也用不了。”道士看着咬牙切齿的李初一,淡淡的说道。
李初一一愣,问道:“为什么?这木头不是鬼族至宝吗?”一旁的紫鸢也是不解的望向道士。
道士看看他们,说道:“万年死魂木,需在至阴至邪之地,吸至纯死气,历经千载,扛过一次雷劫而不灭,方可成型。成型后,色泽灰白无光。成型后的死魂木单靠普通的死气已不足以满足他的生长,需要靠吞噬鬼魅灵体来供给它的生长所需。成型后的死魂木会散发出一种只会被鬼魅灵体发觉的独特气味,这种气味对此类灵体之物有很强的吸引力。被吸引来的鬼魅附着于其上,如果不懂修炼之道,那么便会被它慢慢的吞噬,成为他的养分。”
看了眼静立一旁的紫鸢,道士说道:“你这小鬼借着那妖镜之便,不懂修炼之道,但是积了几十年的死气功力,凝成了形体,所以在这木头面前只是被他吸引,还能保持理智。若是一般的孤魂野鬼,若是没有灵智,或不懂得修炼,那么发疯一般地冲将过去,成为它的养分。”
李初一听的一头的冷汗,旁边的紫鸢也是满脸的寒霜,看向木门的眼睛里深藏着几分惧意。
突然,李初一想到了什么,焦急的道:“五鬼呢?你都出来了,五鬼他们呢?不会已经被吸引去了吧?”
“放心,五鬼他们还在伏魔镜里面。我是因为一直将一份心念露在境外,才发现这木头出来的。”紫鸢淡淡的安慰道。
道士也是在一旁直翻白眼,骂道:“兔崽子你就不能对我有点信心?那伏魔镜是老子做的,你当老子做的是水货吗?要是这么容易被渗透,那还怎么用它降妖伏魔?”
李初一也不辩驳,只是憨憨的傻笑。这么多年一起生活,他已经将五个小鬼当成了弟弟,与道士一般是自己的家人,所以才这般焦急。
紫鸢见他尴尬,便转开话题问道:“按照道长您所说,懂得修炼之道了,便可以用这死魂木了吗?”
道士摇摇头道:“没那么简单。懂得修炼之道,是第一步,可以让你在这木头面前保持理智。鬼道修炼到一定境界,才可涉猎此物。一旦你功力足够,能镇得住这死魂木,那么死魂木常年来吸纳集聚的精纯死气便会反哺与你,并将你体内的死气吸纳过去精炼提纯,进而加快鬼修的修炼速度。通常来说,方才成型的死魂木,至少得五百年功力的鬼修才可温养祭炼,像这版已经灰褐色,甚至待些许黑色的死魂木,至少也是万年以上的东西,估计目前世上的鬼修,没有几个有能耐降的住它。”
“另外,传说死魂木长到极致,色泽呈黑紫状,有点像上好的南海紫檀,那么这死魂木便可阴极生阳,褪去凡胎,历经九重天劫后变为神木。若是其间产生灵智,则可成仙。”道士唏嘘的说道。
“你说这五羊老怪,这么两块好木头,就这么让他白活了,你说为什么啊?”李初一咬牙切齿。
“当然是为了保护这楼里的东西了。”道士说道,“这楼里除了放着《鬼经》,还藏着许多其他鬼修的功法宝典,对鬼修们来说吸引力不言而喻。这楼的墙上已经布满了阵法禁制,唯一的生门就是这两扇门。来者若想进入楼内,则必须从门而入。若有鬼修前来,首先便是破去门上的禁制。门上的禁制虽是生门,但是对鬼修而言却只能以力破之,破去之后,鬼修必定功力大损,这是遇到这第二个难关,万年的死魂木,那么.......”
见道士看向自己,李初一顿时明白过来。这五羊老怪好深的心机,来这的鬼修若是破去禁制,肯定功力大损,到时候再碰上这两扇连道士都说没几个鬼修降得住的“吃鬼”的破门,那下场定然是有死无生。而能扛过这前两关的鬼修大能,功力必定高深无比、道行精深,若是不知道这楼里藏了《鬼经》,那肯定也不会费这个劲前来抢这么基本对他们来说可有可无的典籍。
李初一越想越觉着这五羊老怪不但抠,还很奸诈。
活该你丫的身死道消!
想了想,李初一又问道:“师父,我想到一个办法。如咱们这般,鬼修找个人类或者妖族的修士来帮忙不就可以了吗?这样只需要打开第一道禁制,第二道禁制对咱们活着的人来说如同虚设,这样不就可以把鬼修们带进去了吗?”
“哼哼,你想的倒美!”道士冷冷一笑,冷声道:“天下有几人如咱们师徒这般对待妖鬼之物?人族自己内部都整天喊打喊杀的,更不用说面对妖鬼之时个个更是高喊‘降妖除魔’抡拳头就上的了。妖族虽不像人族内斗的这般厉害,但是对待妖族以外的修士时还不是横眉冷对的极为排外?鬼修自己更是不可能了,修炼有成前极容易被人打的魂飞魄散不说,修炼有成的有几个为了修炼或者为了恩怨而手里害个几十条姓名的?几方之间都水火不容!”
见李初一和紫鸢都若有所思,道士顿了顿,接着说道:“就算有鬼修如咱们这般,请了人族或妖族的修士来此帮忙破阵,但是你当五羊老怪傻吗?你当他就想不到吗?这门口的禁制是破了,但破了就要进去。这楼里面阵法禁止更多,你想出来你得能找得到路,你以为过了这门口进去就经书万卷随你挑了?就怕你有命进没命出!”
李初一顿时无言。
“好了,说了这半天废话,咱们该进去了。别等到后面那帮傻鹅命好冲过来,碰上咱们再有什么波折。紫鸢,你先回伏魔镜里面,在这墓里面你先别出来,也别将心神露于镜外,以免产生什么别的意外。这一路行来看似平静,但是只是因为我来过多次,将前面的危险都避了过去,所以才这么和谐。但这毕竟是五羊老怪亲手布置的衣冠冢,说不好有什么我没发现的东西,所以你还是等我们出去之后再现身为好。”道士说道。
紫鸢点点头,看了李初一一眼,转身飘回了李初一怀里的伏魔镜里。
见紫鸢藏好,道士袍袖一挥,带着李初一塔上赤金浇筑而成的楼体,来到死魂木门前。
只见道士凝视木门,掐指算了一会儿,便双手成掌,看似毫无规律的拍击着木门。
这回李初一聪明了,从道士掐指计算开始,便提起运功开了天眼,果见黑白色的世界里,方才还看似普通的木门上,一轮轮各色的光带缠绕其上。再向两边看去,光带不光缠绕着木门,而且还遍布整个阁楼的表面,密密麻麻,流光易转,看似杂乱的交织在一起,却给人一种浑然一体的感觉。李初一知道,这些光带应该就是道士所说的阵法禁止。
待得道士开始拍打木门时,李初一发现道士看似随意,但是每一掌都拍在了两条光带的交错之处,不论光带怎么变换,道士总能一一找到。道士每拍一次,交错的光带便断开一次,李初一发现道士只拍断两条交错在一起的光带,对其他没有交错或者三四根交错在一起的光带视而不见。
随着道士的拍击,缠绕在门上的光带越来越少,直到最后两条光带被道士拍断,整个木门已经干干净净的展现在了二人的面前。
“走!”
道士当先而行,推门进入楼内,李初一进而其后。
待得二人进去之后,木门“吱呀”一声重新关上,而方才那些被拍断的光带又重新密密麻麻的缠绕了上来。
进到楼内,李初一很是不适应。
可能是一路行来,整个五羊坟冢一直给他的感觉是金碧辉煌的,不像是一般的坟墓那般漆黑阴冷的,所以让他产生了些许错觉,因此当楼内的幽幽的磷火亮起时,李初一方才真切的感觉到,这是在墓里。
道士也不说话,只是带着李初一向前走。幽绿色的磷火照映在二人脸上,忽明忽暗的,气氛分外恐怖。而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似是有阵阵不知从哪里吹来的阴风扫过,吹的李初一直缩脖子。
“师父,咱们不能点个灯吗?”李初一小声的问道。虽然声音已经极小了,但是在这幽暗僻静的环境里,仍是似有阵阵的回声传来。
“想死你就点灯。”道士回头撇了李初一一眼,“你看不见不会开天眼?”
李初一顿时也想打自己一巴掌。方才道士破完门口的禁制,自己嫌天眼看东西几乎都是黑白的很不舒服,便把天眼收了,进来之后黑乎乎的看不清路,第一反应还是像常人那边点灯照明,忘了自己是个修士了。看来自己的经验还是太少了啊!
暗暗反省了一下,李初一重新运功,眼睛开合见耗光隐现,世界复又变成了黑白二色。虽然黑白的世界也很不舒服,但是总比那绿幽幽的磷火照映下仍是黑乎乎一片的世界强了百倍。
突然,李初一发现了一点异常。只见黑白色的世界中,有很多泛着或明或暗的荧光在自己周围不断闪现,并不是磷火的光芒,自己开眼后的黑白世界里凡是普通之物均是黑白灰三色,如山水花草鸟兽以及不会武功的普通人,而带有色彩的东西则肯定是带有不凡灵性的事物,如鬼魅、懂得修炼的妖兽、武功高强之人或修行之人等,颜色各不相同。而这斑斑点点的荧光,根据以往的经验,必定是与鬼魅之物有关。
李初一将自己的发现小声告诉了身前的道士,道士听完微微一笑,问道:“你都看到了?”
李初一点点头。
“呵呵,不要担心,你看到的那些都是鬼修的功法,因为都是意念附于玉符之物所著而成,不像普通书册那般是有纸墨书写而成,因此会有淡淡的鬼力死气生出。颜色越亮,说明那书写的鬼修生前越强大,自然所留的东西也就越好。等我们出去之时,你挑本最亮的带走,让紫鸢和五个小鬼修炼吧。”
李初一这才放下心来。
吓死宝宝了,还以为被鬼给围了呢。原来天眼还能挑书,以后寻宝又多了一个新招。
李初一开心的想到。
第18章 小羊
李初一跟在道士身后,踏着道士走过的地方,不知不觉就来到了二楼的楼梯口旁。
这一路上虽然平静无事,但是看道士一路走来并不是走的直线,而是七转八拐,有时候还倒退几步,李初一便知道这一楼没有那么简单,肯定有什么自己所不知道的机关禁制。若不是道士熟门熟路,恐怕这一路走来就没有那么轻松了。
二楼的楼梯也是赤精所铸,看来这阁楼除了门口那两扇门,通体都是由赤精浇筑而成,李初一忍不住又是在心底暗骂了半天五羊老怪败家。
登上二楼,眼前顿时一变,方才一楼阴暗森森,而踏上二楼的一瞬间,眼前的景色顿时变成了鸟语花香、阳光明媚的草原。放眼望去,一片春意盎然,不时的还有牛群羊群从远处走过。
李初一的天眼一直开着,但不论怎么看,都看不出任何破绽。
“不用看了,这二楼的幻境以你目前的功力,是看不透的。”道士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师父你能看透吗?”李初一问道。
道士摇摇头,低声道:“五羊老怪修为通天,身怀五个元神布起阵法来更是如鱼得水、浑然天成。这二楼的幻境以然达到了以假乱真之境,便是为师也极难看出破绽。”
“那我们怎么办?”李初一又问道。
“不要担心。天下间任何阵法,都并非不可破的,别说是人力为之,便是天然生成的奇阵,也会留有一线生机,这是自古不变的至理。物极必反,这二楼这般生机盎然,那便是生极,如果我们想出去,那就要找死地。你不要乱动,待为师推算一番。”说罢,道士原地盘膝坐下,望向四周,掐指默算,嘴唇微微开合,默念着什么。
李初一见道士这般,也就放下了心,不敢乱动,原地盘坐下来,好奇的望向四周。不放心也没办法,他也不懂,反正道士在自己心中一向是无所不能的,跟着道士走没错就对了。
微风拂来,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李初一舒服的眯起了眼睛。若不是道士就在身边一脸严肃的算着什么,李初一直感觉自己是做了一场梦,梦里有个道士师父,从小跟着道士降妖除魔做法事挣银子,然后自己想尽办法从喜欢逛青楼的道士手中抠银子,最后跟着道士来到了一个好似黄金宫一般的衣冠冢,这衣冠冢是个叫什么五羊老怪的已经死了好久的老妖怪给自己建的。
咩~~~
不远处,一直小羊不是什么时候立在那里,也不怕人,一双大眼睛好奇的看着李初一,好像在好奇这个白胖白胖的奇怪动物怎么跟自己长的不一样。
咩~~~~
李初一思绪纷飞,听到羊叫,慵懒的将自己越飘越远的心思拉回了一丝,看了旁边的小羊一眼。
好可爱的小羊啊!
李初一心里突然觉得这小羊很可爱。
真想一直在这里,就这么无忧无虑的生活下去啊!
想到这里,一阵困意上涌,李初一双手抱在脑后,就这么躺了下去。身体陷进了柔软的草丛中,悠悠的清香袭来,困意顿时更强烈了。
咩~~~
听着身旁小羊稚嫩的叫声,李初一微微一笑,心想:“小家伙肯定是走丢了,找不到妈妈了。别急,等我睡一会儿,睡醒了就带你去找你妈妈。”
突然想到道士要自己不要乱动,自己虽然躺下,但是屁股没挪窝,应该不算乱动吧?
应该不算,反正自己不挪窝就行。只是等下睡醒,可能就不能带小羊去找妈妈了。
哎,算了,不想了,等下问问道士能不能带着去找吧。
好困,还是先睡一会儿吧,反正看样子道士还要好久呢。
道士......还要好久......
为什么......还要好久.......?
道士........道士........是谁......?
是谁......?
不知不觉中,李初一的心思越来越模糊,强烈的困意让他只想睡觉,其他什么都懒得想。于是,他便这么渐渐地睡了过去。
咩~~~~
不远处的小羊看了眼逐渐入睡的李初一,低下头吃着身边的青草。
只是,那被厚厚的青草所掩盖、不断地咀嚼蠕动的羊嘴,却露出了一丝人性化的微笑。
那笑容,冰冷无比。
小羊低着头,边走边吃,不知不觉间,走到了李初一身边。
它的耳朵微微抖动,似是在听什么声音,过了一会儿,发觉没有什么异常后,它稍稍抬头,大眼睛四处打量了一番,确认没有人打扰后,将脸转向了李初一。
打量了李初一半天,又在他身边“咩咩”的叫唤了几声,发觉李初一毫无反应,小羊这才放下心来。
深吸了一口气,小羊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突然血红一片,那不断嚼动的羊嘴也裂了开来,露出了人性化的冰冷笑容,四颗比野狼还大的獠牙从嘴里伸了出来,大嘴张开,隐隐见到不光是四颗巨大的獠牙,这小羊满嘴的牙齿早已变成了鳄鱼一般的利齿,几排副齿纵横交错,整张羊脸凶狠无比。
在小羊变化的一瞬间,李初一仿佛感觉到了什么,早已不知飘到何处的思绪瞬间拉了回来,整个人一个激灵醒了过来。扭头一看旁边那比狼还狼的小羊,李初一顿时大惊,就想起身跃起,但是却发现自己除了脑袋能动,整个身体都不听使唤,动弹不得,嘴里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体内修炼多年的玄功也毫无动静,好像不存在一般。
李初一心中大骇,扭头看向另一边,想让道士帮忙,但是看过去才发现,那应该是道士盘坐的地方空无一物,道士不知所踪。
怪不得这么个大妖怪出现,道士竟然毫无反应,原来不知何时道士竟然消失了!要是道士在的话,估计早就一掌过去打的这死羊妖魂飞魄散尸骨无存了。
李初一顿时慌了神。自己从小跟随道士,几乎可以说是寸步不离。就连道士去青楼“超度”的时候,也是让自己找个离的最近的茶馆客栈等候,道士从来不让自己远离他的身边。
这是自己有生以来第一次,碰到道士不在自己身边的情况,而且还是这么危机。
难道道士遇到危险了?
不对,道士连雷劫都能一嗓子吼没了,这破墓对他来说应该跟白菜没啥两样。
难道道士不要自己了?
不可能,先不说道士说过需要自己帮他找一样东西,就算道士不需要自己帮他,那也不可能一声不吭的就把自己扔了。要扔早就扔了,何需养到这么大再扔呢。
难道道士出去探路还没回来?
也不可能,道士出去探路肯定会叫上自己,不可能一个人独行。
一瞬间,李初一急速运转,万般念头从心间划过。最后,李初一确定了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在不知不觉间触发了二楼幻境的禁制,被困了。想来想去,最有可能的就是刚才那阵困意,自己躺了下来,因而触发的。
但是想明白了也没用,自己现在身体不听使唤,也喊不出声,只有脑袋能动,眼珠子可以转,但是看看旁边那涎水不断滴落的妖怪,自己毫无反抗之力。
怎么办?这是要死了吗?怎么才能解眼前之困?难道拿眼睛瞪死它?威慑住它?
李初一努力睁大双眼,恶狠狠地瞪着羊妖!
羊妖见李初一瞪着自己,嘴里“嘎嘎”一声怪笑,嘴里的涎水流淌的更多了。
李初一瞬间泪奔。吗的,没瞪死这羊妖,还给它瞪饿了,连物种都变了,还能“嘎嘎”的学鸭子叫!
瞬间又是百般心思过心头,李初一突然灵光一闪,忽然想到自己的这种情况好像跟以前跟道士帮人做法事驱鬼时碰到的“鬼压身”有点类似,都是不能动,但眼珠子能转,意识清楚。
想想,当时道士说过解决办法,怎么办来着?
好像可以让旁人拍醒,只要拍自己一下,便可以惊醒过来。
李初一看看四周,道士不在,就自己跟着妖怪,要不让妖怪拍自己一下?它啃自己一口更有可能!李初一两眼含泪。
第二个方法是用玄功将压身的鬼秽打散。
想想自己别说运功了,身子都好像不是自己的,动都动不了,这个方法也不行。
还有一个方法,自己记得道士曾经说过,不论是凡人还是修行之人,若是被鬼压而无法动弹之时,若是自身拥有莫大的意志力,那么也可自行解除自身的麻痹状态,而且这种方法对自己的意志力也是一种锻炼。
自己的意志力强大吗?
李初一想了想,吗的,都什么时候了,还管它强不强大,不强大也得强大!
一咬牙,李初一无视不断靠近自己的羊妖,生平少有的将自己的全部心念专注起来,心里只有一个声音。
“给我动!”
但是身体毫无反应。李初一毫不气馁,努力的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心里不断的对自己呐喊。
突然,一阵无法言喻的酸麻感略过全身,就好像无数只小蚂蚁在拉扯着他的筋肉骨头,又好像一瞬间被人点遍了全身的麻筋,让李初一难受若死,那种酸麻的感觉顿时摧残着李初一的意志力,让他生出一种不想动不敢动的感觉,生怕那种酸麻之感再次袭来。
怪不得道士说对意志力是个锻炼了,李初一终于明白道士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有感觉总比没感觉好,虽然这酸麻之感自己一辈子都不想尝第二遍,但是看看身边的羊妖,与其被它吃了死翘翘,自己还是选择麻上个三天三夜活着好。
无视心里那个一直在对他说“不要动,不要再来一次,太难受了,还不如死了好”的声音,李初一知道那是自己懦弱的一面。
在心里大吼一声“我要活!”,李初一银牙一咬,奋力的又是一挣,那股子酸麻之感顿时席卷全身,让他欲生欲死。
那羊妖方才还在一旁细细打量,东瞅瞅西嗅嗅的好像在慢慢品味自己的猎物一般,突然发现李初一脸色一变,神色狰狞凄厉,眼珠一转,顿时明白了李初一在干什么。于是也不磨蹭了,羊妖脑袋微微一收,一声大吼,张开大嘴就向李初一咬来。
李初一努力了半天,右手的手掌终于恢复了知觉,虽然还是酸麻无比,但是至少能被自己控制了,而且被控制的位置还在逐渐扩大,向自己的整条右臂蔓延过去。
便在将将能控制右臂之时,便听到旁边那羊妖大吼一声,张着大嘴想自己咬来。情急之下,只能将自己刚恢复知觉但仍旧酸麻无比的右臂抬起,想挡在身前。
但是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右臂的酸麻让李初一的动作缓慢无比,虽然心里怒吼着想让右臂快快快,但是没有什么用,还是只能一点点的抬起,与那咬来的羊头相比,自己抬胳膊的速度就等于是静止的。
“这下子完了!死定了!”看着那血盆大口,好像已经能闻到妖怪嘴里的腥臭之气了一般,李初一心里暗叹一声。
“不过也不错,死了应该还能成个鬼修,到时候跟紫鸢和五个小鬼一起修鬼道,哈哈哈哈!”天生乐观的李初一自哀了还没到一瞬,便又乐观的想到,“但愿道士能来得及赶回来,将我的阴魂收走,要不凭我自己,就是给门口那两扇门送养料的。”
“别了,我这短暂的人生!”李初一看着越来越近的大嘴,“做鬼的新生活,我来了!”
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李初一闭上了眼睛。
啪!
“打死你个龟孙!”
第19章 补偿
李初一头上挨了一巴掌,心说:“这妖怪吃就吃吧,怎么打人呢?怎么还骂上了呢?”等了半天,也没感觉被咬,睁开眼睛一瞧,旁边一人怒目看着自己,不是道士是谁?
“师父!”李初一惊喜的叫了一声,一个咕噜坐了起来,这才发觉自己又能动了。
喜滋滋的看向道士,只见道士双眉倒竖,一脸怒容的看着自己,手里还掐着那只羊妖的脖子,羊妖不断地挣扎,满脸的惊恐之色,但是道士的手纹丝不动,掐着它稳稳地申在一旁。
“还笑,你个兔崽子!”道士见李初一满脸美滋滋的坐了起来,张口骂道,“老子养了你十多年,怎么就养出你这么个废物来了?”
李初一赶紧赔笑:“嘻嘻,师父你回来啦,还好你回来的早,要不你徒儿我就真的命丧于此,只能去与紫鸢他们做伴了!没死就好,没死就好,活着真好啊!”
道士一听,更是火大,怒骂道:“放屁,老子就没走!老子我一直就在旁边看着呢!本想看看你这小兔崽子有没有长进,没想到还是这般懦弱无能!”
李初一听道士这么一说,心里顿时也是不愿意了,心想你没离开看见我这么危险你不赶紧出来,非要等我要死了才出来,你是我亲师父吗!
但是这话他可不敢说出来,头上那一巴掌的疼劲儿还没过去呢,说出来可就不止一巴掌了,于是便满含委屈的说道:“师父,我挣扎了啊,但是没挣扎成功啊,动都动不了,你说还咋挣扎?”
“猪脑子!”道士见他还敢辩解,顿时更生气了,“怎么挣扎?你不会动脑子啊?刚刚明明右手都能动了,说明你的麻劲儿已经快过去了,这破羊咬你,你胳膊抬不起来就闭眼等死?你不会躲?你头不能动吗?”
“头是能动,但是躲了不也一样会咬上吗?那不都一样吗?”李初一更委屈了,躲不躲都是死,自己怎么还错了呢?
道士闻言,好像脑袋都气冒烟了,刚要怒吼,但看着李初一委屈的小脸,又忍了下来。顺了半天气,才低沉的说道:“头能动,可以躲吧?躲开了,这破羊会咬在你一半脑袋上,而不是整个脑袋,甚至运气好只可能会咬住你的一半脸上,半个脑袋被咬住了,就一定会死吗?半边脸被咬住了,就一定会死吗?”
李初一闻言顿时一愣。
道士接着说道:“它咬住你,如果你侥幸不死,那肯定会感到疼,感到疼,你浑身的麻劲儿不就解开了吗?你不就能动了吗?你能动了,不就可以与它拼死一搏了吗?到时候拼死了,那你也不能让他好过,怎么也要让它留下点什么;若是你把它拼死了而你不死,那你不就活了吗?”
李初一默然。道士虽然说得很残忍血腥,但是是有道理的。若是自己侥幸不死,虽然自己这不到十年的功力可能打不过这羊妖,但是怎么也能让它留下点纪念品,总比自己这闭目等死的强多了。
道士见李初一默默无声,知道他在反思,等了一会,微微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初一,你自幼跟我修习,应当知道我们修行之人,修的便是自己的道,行的便是与天争与地争与人争之事。修行之路,多九死一生之事,若意志不够坚定,遇事便轻言放弃,那结果,唯死而已。天无绝人之路,任何灾难都会有一线生机,但这一线生机不是等来的,而是靠自己找来的。若是自己都放弃了,那只会是十死无生。你,可明白了?”
李初一闻言,翻身跪在道士面前,磕了一个头,低声说道:“徒儿明白了,徒儿错了。”
道士点点头,面容缓和了很多。
“起来吧,明白了就好,希望你能谨记,今后的将这一点贯彻到你的修行之中。”道士微微一顿,“初一,你记着,为师能护得了你一时,但是不可能护的了你一世。等到哪天为师离开你身边的时候,希望你能在这漫漫尘世间独自活下去,争出一片自己的天空。”
李初一闻言顿时一惊,道士可从来没说过这种的话,自己也从来没想过要没有道士在身边的日子。现在听到道士这么一说,心下顿时一阵惊慌失措。
猛地抬头望向道士,张口结舌的刚想说话,便见道士挥挥手,微笑道:“好了,不用多说了。这次其实是为师对你的一个考验,这二楼的幻境做的极为逼真,寻常的手段很难破的开这阵法,唯一的方法便是找到这阵法的阵眼。但是这阵眼何其难寻,还好此阵造诣狗高明,时间也够久,这阵眼已然生出了阵灵。只要找到这阵灵,这阵,也就破了。”
见道士岔开话题,李初一便也不再多言。听道士这么一说,李初一立马望向了被道士抓在手里的羊妖,问道:“师父,这就是那阵灵吗?”
道士点点头:“不错,就是这破羊。”
“杀了它就能破了阵吗?”
听到李初一要杀自己,那不断挣扎的羊妖顿时更加惊慌了,看了李初一一眼,变转头一脸哀求之色的望向道士,好像在求道士不要杀自己。
道士无视羊妖的乞求之色,微笑着向李初一解释道:“没错,杀了它就可以令阵法暂时失效。”
羊妖一听,顿时哭了,大颗大颗的眼泪从大眼珠子里滚滚落下。
李初一望着委屈哭泣的羊妖,顿时来气,骂道:“你个孙子还哭?刚才要吃我的时候怎么不哭?欺软怕硬的东西,师父,赶紧杀了它,我们出阵接着走!”
羊妖顿时哭的更厉害了,眼泪成了涓涓的小溪不停的留下,一脸哀求的望着李初一,心说大哥我错了,我以后改吃素还不行吗,奈何口不能吐人言,自己所想的表达不出来。
道士呵呵一笑,说道:“杀了它固然能出阵,但是太粗俗了。这阵灵化生出来也历经了不少时候,甚是不宜,它想吃你也是本能所致,因为它的任务便是清除外来者,保护阁楼里的东西。上天有好生之德,为师虽然不信天,但是也喜行善事,这杀孽之事,为师能不做还是不想做的。”
看着道士一脸的慈悲,羊妖感动的直想跪下给道士磕头,奈何自己被掐着脖子聚在半天空,便只能频频点头,示意自己同意道士说的话,那早已把獠牙收回的羊嘴应是挤出了一丝媚笑,也真是难为它了。
李初一在一旁大翻白眼,这道士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不过根据自己以往对道士的了解,道士乃是雁过拔毛风吹过都能薅一把揣怀里的人物,这么说肯定是有所图,有下文呢。
“但是!”
果然,只见道士脸色微微一紧,话风一转说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贫道前几次来,你都避而不见,给我让开了道路,贫道也不招惹于你,咱们互不侵犯。但这次贫道带着我最爱的徒弟前来,你竟是要害他,还差点成功了。这可是我唯一的、最亲的、最爱的、最聪明伶俐的徒弟啊,你说贫道该拿你怎么办呢?”
道士抬头望向天空:“好纠结啊!”
羊妖让道士忽上忽下的都快给整疯了,听道士这么一说,眼珠子一转,顿时两只前蹄在半天空一顿比划。
道士压根就没看懂它比划了些什么,但也能明白它的意思,低头问道:“你是说要给我徒弟一些补偿,弥补他受伤的心灵吗?”
羊妖顿时把头点的跟捣蒜似的。
道士微微一笑,点点头道:“也罢,如果我徒弟同意,那么贫道也就没什么意见了。”说完撇了李初一一眼。
李初一立刻领会了精神,装作咬牙切齿的犹豫了半天,最后恨恨的说道:“放过它也行,先看看它给点什么做补偿!”
道士偷偷的给了李初一一个赞许的眼神,便转头望向羊妖问道:“你想拿什么赎身?”
羊妖这次四个蹄子一起比划,但是比划了半天两人也没看明白它比划了些什么。羊妖见状更是急了,这可关系到它的身家性命,顿时比划的更急了,也更乱了,两人更加看不懂了。
最后,羊妖又哭了。
估计这羊妖今天哭的次数比它这辈子加起来都多,甚至可能是第一次哭。
道士冲羊妖微微一笑,将它放在了地上,看着惊疑不定的羊妖,道士说道:“你可以跑,不过我已经在你身上种下了我的一缕神识,你就算跑了,我也能再把你抓回来。等抓你回来,可就没有赎命的机会了!”
羊妖顿时前膝跪地,一顿磕头,示意不敢。半天才爬起身来,先是冲地上的青草一顿狠咬清除一片空地来,然后前蹄乱刨,在地上画出一样样物事来。
师徒两人凑上前去,只见随着羊妖的挥舞,地上渐渐出现了三样东西,一颗圆球,好像是颗珠子,一把十字形的长条状物体,应该是把剑,还有一个长方形物体,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等全部画完之后,羊妖便如乖巧的家犬一般趴在旁边,一脸希冀的看着两人。
道士沉默了一会儿,转头问道:“徒儿,你看上什么了?”
李初一看了眼道士,会意的道:“这鬼画符一般的东西,谁看出是什么。让它把东西都拿来看看不就行了?”
道士闻言点点头:“也对。”说完转头看向羊妖,慈眉善目的说道:“小羊,你就把这几样东西都拿过来吧,你画的这个我们真看不懂。”
羊妖闻言点点头,一阵风似的离去了。没过多久,只见一道草线由远及近,向二人这边过来,待得草线来到近前,便见羊妖大嘴里叼着三样东西回来了。
将东西放在地上,羊妖便退在一边,继续装他的家犬去了。
李初一两人上前一看,果然见到一颗珠子和一柄剑在其中,那珠子浑圆无暇,隐隐散发着淡淡的紫光,看的时间长了竟然令人产生恍惚之感;而那柄剑长约三尺,剑柄及剑鞘均用不知名的兽皮包裹,外表看来普普通通,就像是寻常江湖人士所用之物一般。李初一上前拔出剑来,顿时一声轻吟声响起,一道寒光略过,竟是有些刺眼。李初一虽然不懂剑,但是看也知道这把外表普普通通的剑肯定不是什么凡品,估计是之前哪个来探墓的倒霉鬼死在这留下的,让这羊妖捡了便宜。
而那看不出什么东西的长方形物品,竟是一方巴掌大小的玉牌,表面刻着一些看不懂的花纹,汇在一起组成了一副似花非花似兽非兽的图案。李初一把玩了半天,除了感觉这玉牌入手温软,是块暖玉,表面的花纹比较神秘之外,其他没看出有什么奇特之处,就好像是一方普通的玉牌而已。
道士在一旁默默看着,也不说话,等到李初一将三样东西一一看完之后,方才微微一笑,问道:“乖徒儿,可还满意?”
李初一刚想说满意,但是看到道士眼睛里暗藏的神光,立马话风一转,不满的说道:“怎么可能满意,一颗破夜明珠,一把破剑,还有个破玉牌,糊弄谁呢?这些破玩意儿能抵我一条命?”说完斜眼看着羊妖,好像在思考等下是从脖子杀呢还是从屁股杀。
羊妖一听,顿时浑身哆嗦,也不知道是气得还是吓的,人立起来,两条前腿一阵比划,好像在解释着什么。
道士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小羊啊,你也不用比划了,我们也看不懂。说实话,你这些东西确实不值什么钱,在我师徒二人眼里基本与垃圾无异。你再想想,还有没有其他什么东西了,如果没有了,那么就莫怪贫道要开杀戒了,哎.......”说完继续一脸悲悯的看着羊妖。
羊妖闻言,在原地转悠了半天,最后一咬牙,又是一阵风离去。没过多久,羊妖奔了回来,将嘴里叼着的一颗鹅蛋大小的圆球放在地上。只见那圆球色泽橙红,好像是一颗大号的丹药一般,一股隐晦的波动从上面散发出来。
没待李初一开口,道士顿时眼前一亮,微笑说道:“不错,小羊,你很有诚意。这几样东西,贫道就代小徒收下了,咱么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你先将这阵法打开,待我二人出去之后,贫道便将附在你身上的神识收回,到时候你就自由了。”说完不待羊妖反应,直接袍袖一扫,地上的四样东西便都不见了踪影。
道士这一手跟变戏法似的,李初一固然看的是目瞪口呆,那羊妖更是茫然无措。
不是说只选一样吗?
刚想反驳下,但是看到道士看着自己,嘴角那令自己浑身发冷的微笑,羊妖顿时怂了。
罢了,只要不杀自己就行。自己乃是阵灵,诞生出灵智不容易,虽说从理论上来讲自己是杀不死的,就算把自己打散了,只要日子久了,阵眼便会重新生出一个阵灵,但是那毕竟不是自己了,自己也相当于死了不是吗。
暗自在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羊妖扭头冲身边的空地一阵咆哮,只见郁郁葱葱的草丛应声而开,分出一条道路来,绵延向前不知通向何方。
李初一明白这就是出去的道路了,见道士当先而行,立马跟在了道士的身后。
沿着出阵的道路走了很远之后,李初一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只见那只羊妖仍然跪在地上,低头恭送着二人。
李初一摇头笑笑,跟着道士一脚踏出了阵法。
身后的跪伏在地上的羊妖在二人消失的一瞬间,顿时感觉到自己的身上好像少了点什么。它明白这是道士将他的神识收回了。
又等了一会,确认那两人确实走了之后,羊妖站了起来。
它原地默默地悲愤了半饷,忍不住用只有他才能明白的语言仰天一声怒吼
噶~啊~哦~~~!!!(翻译:窝囊透了!)
第20章 买卖
从幻阵里出来,李初一看到了两侧排列得整整齐齐的书架,书架上稀稀拉拉的摆着许多的书本集册,正是五羊老怪生前收集的许多秘籍功法。从天眼传来的信息来看,这些书架上所摆设的书籍虽然不像一楼那般数量众多,但是从其所散发的光芒比一楼那萤火点点的样子强了数倍来看,这二楼的藏品定然比那一楼的藏品要珍贵不少。
一旁的道士看也不看的直走向书架尽头的楼梯,李初一不舍得看了一眼周围的书架,举步跟着道士想楼梯走起,心下打定主意等下离开时定要多拿几本。
走上楼梯,李初一跟着道士来到了三楼。
李初一一路上小心戒备,生怕再次大意翻船,特别是望着空空荡荡,布置的好似一个大书房一般的三楼大厅,李初一心里更是忐忑了。
方才二楼那草原便几乎可以乱真了,这三楼竟然如此诡异,这书房看不出任何破绽不说,这大小跟布置竟然也是如此的浑然天成,毫无不合理之处,真是厉害。
李初一满脸的凝重与戒备,瞪着微微发光的眼睛不断地四处乱瞅,看的道士在一旁直翻白眼,忍不住说道:“好了,别两眼放光的乱看了,这三楼没有什么机关了。这阁楼乃是五羊老怪藏书之用,设置的机关禁制主要以防御为主,行的是考验之事。如果前来之人连前两层的机关禁制都拦不住,那么便算是通过了考验,自可寻得与自己实力相匹配的机缘。”
顿了顿,道士略带感叹的说道:“这五羊老怪虽然一生凶名赫赫、修为通天,但到临死之时,却也是存了几分留下点什么的心思。修的这座巨大的衣冠冢,与其说是为了藏自己的随身之物,倒不如说是给后来人留下几分机缘,寄托自己未能完成的几缕期盼。这五羊坟冢虽然机关重重,一个不小心就可能丢掉性命,但只要你实力了得,或汽运滔天,渡得过碰到的劫难,那边会收货一份自己的机缘,可能是武器法宝,可能是功法秘籍,甚至可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总之不会空手而归就是了。由此看来,这五羊老怪倒也是个洒脱之人,不似那些死抠门的老鬼们那般小气,临死还要拖着一大把的好东西给自己陪葬。”
“防御为主?考验之事?师父,你徒儿我在二楼差点死了都,这还算防御为主?”李初一忍不住的撇撇嘴。
道士瞪了李初一一眼,冷声道:“你这不没死吗?再说你就算死了,也是你自己实力不济,却太过贪心,害了你自己的小命!”
李初一听的直翻白眼,心说我也知道我实力低微,问题是我是被您老人家一声不吭的拉来的啊,换做自己一个人,打死李初一他也不敢来这啊!
但这话只能心里想想,李初一怕说出来换来的又是头上的一顿啪啪啪。
道士看了一眼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李初一,又说道:“再说了,你在二楼也不是没有收获,那阵灵不是给了你四样东西作为压惊的补偿吗?”
李初一听完更是白眼乱发,差点没背过气去。道士不说自己还忘了,阵灵确实是给了自己四样东西,问题是那些东西被道士袍袖一卷变戏法一般的给变没了,自己除了“验货”的时候过了下手,被道士收走后自己压根就没见过。
道士可不知李初一在想什么,自顾自的继续说道:“这就叫一饮一啄,莫非前定。你若不是被那阵灵差点弄死,那阵灵岂能给你这般多的东西作为补偿?若不是为师一直守在一旁,凭你的实力怎么可能降得住那阵灵?如果我不是你师父,你不是我徒弟,为师怎么可能出手帮你一个外人?肯定是等你死了才会出手,你说对吗?”说完,道士淡淡的看着李初一。
李初一刚想说对,但是转念一想,隐隐感觉好像有什么不对。心下琢磨了半天,忽然想明白了。道士这话里话外的,怎么感觉是想把东西都占下,不给自己了呢?
李初一小心翼翼的看了道士一眼,垂下眼帘,恭敬地说道:“师父说的是,徒儿受教了。但师父乃慈悲之人,就算方才那般危险情况,换做另一个跟徒儿一般年幼无知天真可爱阳光灿烂人见人爱的小孩儿,师父您一定也会出手相救的。在徒儿心中,您就是这红尘浊世间正义与善良的化身,不愧为当之无愧的红尘道人,您就是红尘仙,救凡间,您是这个!”说完,李初一伸出了双手大拇指,想着道士练练比划。
道士听的是眉开眼笑,连连点头,颇有老怀大慰之感。末了,待小胖子说完,道士忍不住伸手掐了掐小胖子肉嘟嘟的小脸蛋,然后伸出手掌,笑眯眯的道:“拿来吧!”
“什么东西?”李初一一脸的痴呆相。
“两万两银票,拿来吧!”道士继续笑眯眯的道。
“什么两万两银票,我不知道啊?!”李初一继续装傻。
道士也不说话,只是一脸微笑的看着他,一副看猴戏的模样。
李初一见状,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了,脸色一变,看着道士认真而诚恳的说道:“银票不在我身上,我出发前葬在客栈的行囊里了!”
看了一眼笑眯眯的道士,又补充道:“您去青楼‘超度’的时候我放的,我怕此行放在身上不安全,所以藏在行囊里了!”说完肯定的点了点头。
道士笑眯眯的,也不说话,只是瞥了一眼李初一的裤裆,然后看着李初一,笑容更灿烂了。
李初一顿时一头的冷汗,提高嗓门说道:“你怎么不信呢,我真的放在客栈的行囊里了,不骗你!等我们出去之后,咱们去客栈我给您拿!我是你乖徒弟,你怎么不信我呢?!”说完一脸委屈的看着道士,好像被道士的不信任所深深的伤害了。
道士哈哈一笑,袍袖一挥,李初一眼前顿时落下大包小包的一堆物事,可不正是他们的行囊嘛?!这道士出发前竟然去客栈把房退了,还把行囊拿了出来,不知道藏在身上什么地方!
李初一瞅了道士半天,实在看不出这么一大堆东西道士能藏在什么地方。肯定是道士没教过自己的绝活!这道士太奸诈了,他这么会算,肯定出发前就算了好要把这两万两银票套走了!
道士看着脸色不停变换的李初一,笑的更开心了。冲着那一堆行囊努努嘴,说道:“找!”
李初一脸色一阵青一阵绿,不说话,也不去反行囊,只是定定的站在原地,瞪着道士。
道士见状,很潇洒的又是一挥袍袖,只见阵灵所给的那四样东西顿时便出现在李初一面前,漂浮在半空。
道士施施然的看着李初一,笑眯眯的脸上,眉宇间尽是得意。
李初一悲愤不已,咬牙恨声道:“老头,这些东西是我拿命换来的,虽说你是我师父,但是一样不给我留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没我你早死了,不管是刚才还是十三年前。”道士淡淡的说道。
“就算如此那也不能让我拿钱买啊!再说了,两万两呢,你要去干啥?这么多钱你花的完?你不是仙风道骨吗?你不是侠肝义胆吗?你不是见义勇为乐于助人吗?”胖子眼里泛着泪花。
道士叹了口气,忧郁的说道:“为师也不想啊!但是喝花酒是很费钱的!别说两万两了,就是二十万两那也是只嫌少不嫌多的。为师,也很苦啊!”
末了,奇怪的看了李初一一眼,又道:“再说,谁跟你说为师我侠肝义胆乐于助人了?为师行事向来随意而为,除了那条仙风道骨说的很正确,其他那几条跟为师从来都不沾边。仙风道骨形容的是为师的飘逸气质,可跟咱们的买卖没一毛钱关系。”
李初一差点背过气去。恶狠狠地看着道士,眼睛在浮在半空的四样东西和自己的裤裆间来回变换,突然一咬牙一跺脚,怒吼道:“大不了这些东西我不要了!想要银子去喝花酒,没门儿!”
“养魂珠,色泽淡紫,光色微亮,乃是中上之品,对修士来说可是不可多得的宝物。修炼之时持之在手,有定气凝神,驱赶心魔之效。若是神魂受损,也可用其加快神魂的修补速度。特别是对于修鬼道的鬼修来说,这养魂之效更是珍贵无比,可助其牢固自己魂体的凝聚度,温养自己的魂魄。这颗虽然只是中上之品,但也算是难得的宝物了。”
道士无视李初一,在一旁看着四样物事,语气淡然的品鉴起来。
“这剑虽然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但是单看这缠绕在剑柄和剑鞘上的兽皮,便可知不是什么俗物。若是为师没看错的话,这兽皮应该是十万大山里面黑水凶鳄的腹部软皮所制,这剑的剑体则是百炼的寒铁锻造而成,比寻常精钢坚固百倍。”
道士握住剑柄,随意的挥舞了两下,眉脚一扬接着说道:“这剑里竟然还加了一丝星尘铁。星尘铁乃是极为少见的东西,只需一丝,便可将寒铁的灵性提高百倍不止,使其对真气法力的包容性和承载性更强,端的是一柄好剑!”
撇了早已傻在一旁的李初一,道士补充了一句:“星尘铁,一丝便值万金!”
咕嘟!
李初一咽了一口唾沫。妈呀,一丝便值万金!那可是十万两雪花银啊!这还不算那主要的材料寒铁,而且还是百炼的寒铁,这把剑得值多少钱啊!李初一觉着可能加上自己的脚趾头也够呛算的过来的。
不理一旁口水直流的李初一,道士接着看向那块玉符,拿在手里把玩了半天,说道:“这玉符虽然不知是何物,也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功效,但是入手温软,而且能承受我五成功力而不破,甚至连反应也没有,那肯定不是什么一般的物事。”
旁边的李初一等了半天,没想到等来这么个结果。能承受道士五成功力而不灭,这玉符肯定不是什么凡物了,不是凡物就行,那肯定是值钱的。想到这里,李初一希冀的眼神落在了最后的那颗鹅蛋大小的“软糖”上,不知道这又是什么。
道士没让李初一失望,淡淡的声音传来:“这里面最有用的,便是这最后的东西了。这可是好东西,很难见到的,对为师这种层次的修士来说可能没什么作用,但是对功力低微,特别是刚刚入门的小修士来说,简直就是圣品!”说到这里,道士住嘴不语,只是在那不断的摇头微笑,回味品鉴。
道士说了半天,废话说了一大堆,但到了关键的地方就住嘴不说了,李初一顿时抓耳挠腮,心痒难耐。对低级修士来说是圣品,这不就是说这东西明摆着对自己来说最有用吗?但是道士说了一半就不说了,不说是什么也不说怎么用,李初一差点没哭出来。
在一旁猴急了半天,最终还是没忍住,舔着脸问道:“师父,这玩意是啥啊?能吃吗?蒸着吃还是煮着吃?”
道士撇了李初一一眼,不屑的撇撇嘴,淡淡的说道:“这东西叫内丹,是妖修修炼到一定境界时由庞大的妖力凝结而成,与人类修士的金丹、鬼修的魂珠一样,都是自己一身修为的精华所在。内丹可以入药,炼成增加自身功力的丹药,不但可以增加自身的功力,省去许多修炼的时间,还可在自身产生抗药性之后,当做补充自身真气法力的回气丹使用。这东西十分难得,因为妖族修士临死之前,为了防止自己的内丹被敌人夺走,都会自爆内丹,求个同归于尽。眼前这颗这么大,少说也是个四五百年左右修为的妖修所留,更是难得。”
李初一在一旁听的都快傻了,小心肝“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妈妈呀,能增加自身功力的东西,这得多逆天啊!道士说了这颗内丹少说也得是四五百年的大妖所留,自己要是吞了,哪怕只能有一半的作用,那也是二百年的功力呢!自己今年才十三岁,就身怀二百多年的功力,那自己不成了天才中的天才,想打谁就打谁了?
想到这里,李初一心痒难耐,一脸“饥渴”的望着浮在半空中的内丹,就想伸手拿下来直接吞掉。
“想死你就直接吞了它。”道士冷冷的声音飘来。
李初一顿时一盆冷水浇下,这才想起道士说过,这东西要入药。一脸谄媚的看着道士,张嘴就想问问道士会不会炼丹。
“我不会炼这种丹药。”道士知道他想问什么,直接堵了回去。
李初一顿时心中一凉。
“但是我认识的朋友会。”道士又说道。
李初一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了。这大喜大落的,还是像道士那般淡然点比较好。
“现在,告诉我你的决定吧。”道士施施然看着李初一。
李初一一愣,立马反应过来道士在说什么。其实李初一也不是真贪财,只是他穷怕了。从小到大,身边只要有点闲钱,道士立马会拿去逛楼子,害的李初一总是提心吊胆的,生怕吃了上顿没下顿。道士是没饿着李初一,但是却经常带着他给人刷碗劈柴打扫马棚——没有钱了道士就带着他吃白食,能不给人干活还债吗?
所以,李初一从小就像成了偷偷存钱的好习惯。他想尽各种办法从道士手中抠出钱来,偷偷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就像这次,明知道那四样东西肯定比两万两银票值钱,但是在宝物和银子之间,李初一还是犹豫不决。
想了半天,李初一偷偷抬眼瞧了道士一眼,小声问道:“一万两行吗?”
道士不语,只是默默地看着他。
“一万五千两?”李初一哭丧着脸。
道士还是不说话。
“一万九总行了吗?!我是你徒弟啊!我也是有生活的人!你就不能给我留点零花钱吗?”李初一满脸挣扎的喊道。
道士微微沉吟了一下,点点头说道:“可以,你的两万两银票给我,我给你一千两的票。这四样东西,那玉牌有点诡异,我拿走了,其他三样,等出去之后我给你。”
好歹保住了一千两,李初一心里略有安慰。
背过身解开裤腰带,伸手插进裤裆,摸索了半天,口袋缝的有点太隐蔽了,不太好拿。左摸摸右掏掏的摸索了半天,终于将两张叠成一个小方块的银票拿了出来,一脸不舍得递给了道士。
道士接过来,奇怪的问道:“你叠的这么小,这么硬的一块,走路不硌得慌啊?”
李初一憋屈了半天,闷声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道士一脸的感叹:“真是难为你了!”说完便从怀里摸出了一张千两的银票递了过去。
李初一赶紧接过,背过身去,先是自己的将银票叠成小块,然后解开裤腰带,伸手进去,又是一顿左掏掏右摸摸,将银票放好,这才松了口气,将腰带系好。
看着向前走去的道士,李初一心在滴血。
这一来一去,两万两又没了,虽说换来了远远超出此价值的几样宝物,但是宝物也解决不了温饱啊!难不成去跟人酒楼老板说,这是寒铁剑,这是妖兽内丹,麻烦给我一碗饭?那还不让人家当成骗子活活打死!
亦步亦趋的跟着道士,小胖子眼珠乱转,百般滋味过心头。
胡思乱想了半天,李初一一咬牙。
怕啥?!大不了再刷一个月的碗!
第21章 书册
刚才光顾着跟道士讨价还价了,还没来得及好好打量下这第三层。此时跟在道士身后,李初一好奇的向四周望去。
这第三层就是一个大书房,四周零零散散的摆了几个架子,上面陈列着一些字画古玩,想想五羊老怪的身份,眼光定然不会差,这些个古玩字画如果拿出去,那肯定是价值不菲,甚至不能以金银论之。
四周的墙壁上也挂着需多字画,想来应该是五羊老怪布了什么阵或施了什么法,这些东西虽然历时已久,但仍然毫无破损陈旧之感,甚至连灰尘都没有,令李初一看的啧啧称奇。
走到房间的尽头,只见一张巨大的书桌摆在前方,上面笔墨纸砚一应俱全,一张雕刻精美的太师椅放置在桌子后面,跟周围摆设的古董字画一样,桌椅摆设也是片成不然,微微推开的椅子令李初一感觉好像书房的主人刚刚离开一般,几乎感觉不出这是在墓中,而它们的主人已经消失了几千年。
书桌上,几张写了字迹的纸张凌乱的堆在一旁,不知是不是五羊老怪生前随意所写的随笔。一本厚厚的书册则摆在了书桌的正中央,藏蓝色的皮面已经有些磨损,翻卷翘起的页边则显示出这本书册的主人肯定经常翻阅它。
引起李初一注意的不是因为它被摆在了书桌的正中间,而是在自己的天眼之下,这本书被厚厚的光晕所包裹,与楼下的那些或明或暗好似皓夜争辉的典籍不同,这本书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那天空的明月,明亮而内敛,大气而沉稳,是身周那些点点的繁星无论如何也无法相比的。
道士好像没看到一般,举步迈过书桌,径直向书桌后方的楼梯走去。
“等等!”李初一叫住了道士。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叫住道士,只是心里强烈的感觉到,如果跟着道士直接上楼,自己好像会错过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一般。
道士应声止步,奇怪的问道:“怎么了?”
“我想看看这本书。”李初一说道。
“书?”道士好奇的看了一眼桌子,刚想张口说什么,却忽然间想到了什么一般,脸色顿时一变,有点兴奋地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李初一没有察觉到道士的异样,指着桌上的那本书说道:“就是这本书啊。我感觉他跟我们在楼下看到的那些不一样。”
道士看向李初一所指的地方,在他的眼睛里,那里什么都没有,空无一物。
道士顿时兴奋起来,有点激动地问道:“你看见了?你能看见?”
李初一这才抬起头来,看着道士,奇怪的问道:“看见了啊,这么厚一本怎么可能看不见呢。”忽然反应了过来,愕然的问道:“你看不见?”
道士没有回答他,只是有点兴奋盯着李初一的眼睛,嘴里喃喃的念叨着:“果然能看见,真的能看见,我就说阴阳道眼不可能跟普通的天眼通一般,传说是真的,果然能看见!”
李初一挠挠头,奇怪的问道:“师父,什么阴阳道眼?”
道士这才回过神来,沉吟了一下,说道:“初一,你的天眼跟一般的天眼通不一样,你的眼睛是传说中的阴阳道眼,据说可以看透阴阳两界,破除三界六道一切虚妄。按理说以你的修为,天眼通根本是用不出来的,但是你自从修炼开始,没多久就能用出这项高深的道法,一切皆是因为你的这双眼睛!”
顿了顿,道士看着李初一的双眼,郑重的说道:“这是你的天赋!独属于你的天赋!”
李初一顿时愣住了,半天才回过神来,有点不可置信的问道:“我是天才?”
道士点点头:“天赋奇才!”
李初一挠挠头,兴奋的道:“我真是大天才?哈哈哈哈,我就说嘛,我不可能不是天才,哈哈哈哈哈!”
道士见李初一膨胀的样子,立马一盆冷水泼下:“你是天才,但是你得有命活下去。”
狂笑声戛然而止,李初一愣愣的问道:“什么意思?”
“因为你这双眼睛,是福,也是祸!”道士严肃地说道,“说是福,是因为你确实是天赋奇才,眼前这双眼睛虽然层次还低,达不到传说的那种境界,但是如果你找到修炼的方法,将它修炼到至高的境界,即使达不到传说中的直通因阴阳幽冥那般神奇,但是看破虚妄,令天下幻术阵法在你眼前如同虚设,应该还是没用问题的。”
“但是!”看着李初一复又兴奋起来的样子,道士接着说道,“你这双眼睛,万中无一,比那传说中天生双瞳的破妄法眼还稀奇,甚至可以说数万甚至数十万年都不一定能出一个。你这双眼睛若是被人知道,那肯定会有奸邪贪婪之徒前来夺走你的眼睛!”
“夺走?!”李初一大惊,“这玩意儿抠出来还能用?”
道士点点头,说道:“虽然不可能像你天生的这样发挥全部能力,但是只要能激发一半,甚至一小半的能力,那也够这些人疯狂了!”
李初一顿时心凉了,浑身一阵哆嗦。吗的,天才不好当啊!道士以前讲过那么多天生奇才却半途夭折的故事,自己以前一直当故事听,并且一直拿这些天才激励自己,告诫自己不一定比他们强,但也不能比他们弱,更不能像他们一样笨得还没发光就把自己玩死了。
现在道士告诉自己,自己也是天才的一员,而且还是个香饽饽,谁都想咬一口的那种,道士怎么形容来着?对,唐僧肉,虽然不明白啥意思,反正自己现在就是个唐僧肉,这种想炫耀但是又怕被别人弄死而不敢炫耀的坐蜡感觉自己也算是体会到了。
看着李初一一脸的鹌鹑样儿,道士哈哈一笑,说道:“看你那怂样!先不说若是有人想害你,过不过得了你师父我这一关,就算没有为师在,你别对外乱说,老老实实修炼,谁会嫌着没事儿来害你?你当谁都像你师父这般能掐会算知道你有双贼眼?”说完忍不住又拍了下李初一的头。
李初一揉着脑袋,想了想,苦着脸问道:“可是,就算我不说,那我运功开眼看东西的时候,别人发现不了吗?”
道士又是哈哈一笑,说道:“连为师跟你在一起这么久,都不能确定,你觉得世间能有几人有你师父我这份眼力,能一眼看出你的底细?”
看着道士霸气的样子,李初一心里想了想,觉着道士说的对。这么久了道士都没看出来,那别人肯定也看不出来。
看着李初一放下心来的样子,道士微微一笑道:“等到你将这阴阳道眼修炼到掩饰不住的时候,那时你的修为也肯定足以自保了。到时候,还有谁敢打你的主意?还记得为师平时怎么教导你的吗?”
李初一点点头:“记得,才不外露,低调做人。”
道士点点头道:“没错,只要你谨记为师的教诲,天灾虽然躲不过,但是人祸肯定能免去不少。”
李初一赶紧躬身应是。
道士重新望向李初一方才所指之处,思虑半饷,将手缓慢的向李初一所指的位置伸去。但是直到摸到桌面,也没碰到什么物品存在。
一旁的李初一更是瞪大了眼睛,在他的视野里,道士的手在将要碰到那本书册的一瞬间,那方空间好像发生了一些自己所不能理解的变化,只见书册没有动,还是在那里,而道士的手却凭空按在了书册的另一侧,就好像水里摸鱼一般,眼睛所见与鱼的位置所在根本不在一个直线上。
道士手按桌面,向周围扫了几下,仍是没有摸到什么。而在李初一眼中,道士的手一直在书册周围画圈,却怎么也碰不到它,怪异无比。
划拉了半天,道士方才收回了手,对李初一说道:“你来。”
李初一点点头,直接伸手过去,将那本书册拿了出来。
道士见李初一的手在靠近桌面时突然消失了,片刻后重新出现时,一本蓝皮旧书出现在了他的手中,顿时忍不住赞叹了一声:“好高明的空间阵法,这五羊老怪在阵法一道已近大成了!”
接过李初一递过来的书册,只见蓝色泛旧的封皮上写着四个大字——《五元手札》,顿时微微一惊,小声惊呼道:“竟然是五羊老怪的修炼心得!好东西啊!”
李初一看道士这么兴奋,凑前问道:“师父,这书很厉害吗?值很多钱吧?”
道士立马眼珠子一瞪,说道:“你个财迷,就知道钱!这是五羊老怪的毕生的修炼心得与经历,岂是金银钱财所能衡量的?!这里面记录了五羊老怪平生所有的重要事情,不论是修炼中遇到的困难还是历练中遇到的奇人奇事,对所有修士来说都是一种参考借鉴,对妖修来说,弄不好还能在里面找出那么几条五羊老怪的奇功秘法,你说厉害不厉害!”
“厉害!”李初一赶紧点头。
“既然此书如此厉害,那就送与师父了,也算是徒儿尽的一点孝道,以报师父您的养育之恩。”李初一知道这书就算给自己自己也看不懂,想用的上还不知道猴年马月呢,还不如拿来做顺水人情,讨好一下道士。
果然,道士那张动不动就冷笑的脸上出现了几分欣慰之色,随后便听道士说道:“你有这份心,为师就知足了,没白养你。这书是你发现的,便是你的机缘,虽然现在你用不上,但是以后总会用到的,为师岂能贪墨?再说以为师的修为,这东西对我的用处也不见得大到哪去,也就是多一点思路,多几分不同的见解罢了。这书便先放在为师这里,待你修炼有成,需要用到的时候,为师自会交换与你。”
道士这么一说,李初一顿时不好意思了。本来他只是觉着自己用不上想讨好下道士,但没想到道士竟然对自己如此情真意切。道士为人面冷心热,很少对自己说什么好话,但绝对不是不爱自己。此番一弄,道士竟然少有的感情流露,李初一顿时眼眶子都泛红了。
张口想要说什么,便见道士伸手止住,说道:“此事就这么定了,无需多言。”
李初一知道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反正自己跟道士相依为命亲如父子,什么你的我的,都一样,便也不再多言,只是躬身应是。
“来,咱们上楼。既然你能看到这本藏得如此之深的手札,那你肯定也能看到通往五楼的路,甚至能看到被藏得严严实实的《鬼经》!徒儿,但愿你能帮为师找到这本典籍!”道士看着李初一,认真的说道。说完,转身走上楼去。
李初一没明白道士说的什么意思,但是听明白了,自己的阴阳道眼可以帮道士找到连他自己都找不到的《鬼经》,顿时暗自发誓,一定要帮师父达成愿望。
见道士已经上楼,李初一赶紧整了整衣衫,抬脚随后跟上。
楼梯不是很高,只是螺旋状的构造走的李初一有点晕。
终于走完了最后一层,道士的身影早已在前方静立。
见李初一上来,道士微微侧身,让开了楼梯口,顿时,四楼的情形展现在了李初一的眼前。
为什么会这样?
第22章 楼梯
看着空荡荡的四楼,李初一顿时呆住了。
他想过四楼可能会有什么厉害的封印,可能会有什么强大的阵法,甚至做好了上来就开战的准备,但是,他怎么都没想过,四楼竟然什么都没有!
除了散发着淡淡幽光的屋顶和墙壁,为这空旷的环境提供了仅有的一点光亮,四楼空无一物。
“如你所见,四楼什么都没有。”道士看了眼李初一,低头轻轻跺了跺脚,一阵积灰顿时随着道士的道士的踩踏飞舞而起。
“除了这厚厚的积灰。”道士补充道。
李初一看着地上不知道积攒了多久的灰尘,默然无语。一路走来,整个五羊坟冢给李初一的感觉一直都不像一个坟墓,反倒像是一个空空荡荡无人居住却定时有人打扫的空城,到处都是干干净净、片尘不染的感觉。不管是一楼走来遇到的那些花草树木,还是二楼幻境营造的壮丽草原,给李初一的感觉都是富有生机的,养育他们的泥土也是富含活力的。
而这四楼,却令李初一第一次感觉到这是一座坟墓,因为虽然四楼空荡荡的一无所有,但就是这空荡荡的感觉,还有地上厚厚的积灰,令李初一感到了坟墓里特有的感觉——死气,幽冷沉寂的死气。
“我通过多年的考察,确定《鬼经》有极大地可能被藏在这藏书阁的五楼里。我之前来过这里好几次,试过各种方法,但是毫无头绪。”道士在一旁说道,“开始,我以为是有幻阵遮掩了通向五楼的道路,后来,我以为是五羊老怪将什么空间挪移之法布置在这里,让我无法找到道路。但是,在试了好多方法之后,我发现,都不是。”
看了看空荡荡的四楼,道士无奈的说道:“我试验的结果告诉我,这里就是四楼,没有幻境,我也没被什么空间秘法转移,这里就是四楼,空荡荡、一无所有的四楼。”
看了看头顶并不高的房顶,李初一问道:“那你有没有试试直接击穿屋顶到五楼去呢?”
道士没有说话,只是一掌打向天空,一道金光从道士的手掌飞出,击在屋顶上。
轰~~~
一阵巨响之后,李初一发展除了四起的灰尘,房顶毫发无损。
轰~轰~轰~轰~~~~
道士又是几掌劈向四周,但除了漫天飞舞的烟尘,被击打的地方不论是屋顶还是四周的墙壁都毫无破损,甚至如果不是漫天的飞灰和耳边半天还嗡嗡不散的轰击声,李初一甚至会以为什么都没发生过。
道士的功力有多厉害,李初一十分清楚。但正是知道道士的厉害,李初一才十分惊讶这里的坚固。
扇了扇缭绕眼前的飞灰,道士转头对李初一说道:“现在,你是我目前能想到的最后一个方法了。你拥有阴阳道眼,拥有为师我也不具备的天赋,希望你能看出来这里的情况,将隐藏的秘密找出来。”
看了眼一脸期盼的道士,李初一没有说话。
闭上双眼,抱元守一,李初一平生第一次认真且全力的将自己一生所修调动起来。感到体内的气息如狂奔的野马一般,李初一默念天眼通的口诀,运功于双目,缓缓睁开了双眼。
这次,不再是毫光,而是两抹似成实质的精光从眼睛里乍然闪现,李初一的视野顿时变成了黑白二色,视野里的物体也好像比以前变得更加的清晰。
瞪着双眼,李初一缓步向前走去。
黑白色的视野里,李初一看到的东西并没有跟之前有什么不同。地上厚厚的灰尘变成了灰白色,四周散发幽光的墙壁变成了明亮的白光,而任何与修士有关的那些被各种彩色缭绕的物事却没有一样出现在眼中。就如上楼的时候,李初一的第一印象一样,没有阵法,没有幻境,什么都没有。
“看到什么了吗?”道士殷切的问道。
李初一默默地摇摇头。
道士见状,沉默了半天,摇摇头叹了口气,略带苦涩的说道:“哎,命不该有,机缘啊!”
李初一看着道士,心里也很不好受。方才得知自己天赋了得,还兴奋不已,有种无所不能的感觉。结果还没过多久,就碰到了这种情况,顿时便如一盆凉水浇在了他的头上。
李初一知道,不是自己的天赋不行,而是自己的修为太低了。虽然这是很无奈很没有办法的事情,但是道士少有的有求于自己,自己却帮不到他,李初一心下还是感觉真对不起道士。
便这样,师徒两人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沉默下来。空荡荡的死楼一时间又恢复了死寂,只有偶尔才会传来师徒两人细不可闻的呼吸声。
过了不知多久,道士腰身一挺,扬声说道:“罢了,得之吾幸,失之吾命,不是自己的机缘,强求不得!”
听到道士的声音,李初一也回过神来,躬身对道士说道:“师父,对不起,徒儿无能,没能帮上师父。”
“与你无关!”道士哈哈一笑,“此番将你带来,本就是存着万一之心,试一试罢了。你能看破固然是好,看不破也在情理之中,所以你不要有愧疚之心。再说了,连为师我都看不透研究不明白的东西,你个修道不过十载的小屁孩儿若是能破解得了,那为师还混个屁?”
李初一闻言微微一笑,愧疚的情绪顿时淡了许多。
“师父,我们现在怎么办?”李初一抬头问道。
“还能怎么办?走呗!难不成在这吃灰啊?!”
道士说完,扭头走向楼梯口,准备离开,李初一见状赶紧跟上。
便在道士下楼的一瞬间,李初一仿佛看到了什么,整个人一愣,定在了那里。而走在前面的道士感觉到李初一停了下来,便也停步,转身奇怪的看向李初一。
李初一直勾勾的盯着楼梯口半天,突然几步冲道楼梯口旁,抬脚不断击起楼梯口四周的地上的灰尘,顿时一阵尘雾弥漫。
见李初一举止奇怪,道士略一思索便知李初一应该是发现了什么,几步冲回四楼,拦住踢个不停的李初一,说道:“我来。”
说完,道士大袖一挥,顿时一阵强风扫过,整个楼梯口周围的地面变得干干净净,漫天的灰尘飞舞,将楼梯口都隐隐遮住了。
“师父你看,你看!”李初一突然兴奋地拉住道士,指着楼梯口不停地大喊。
道士闻声看去,但除了漫天的灰尘,什么也没看出来,半天才问道:“看什么?”
“看灰啊!”李初一一脸的兴奋,“你看这灰尘,虽然漫天飞舞,渐渐落下,但是都落在了四楼的地面上,而这通往四楼的楼梯却仍然是片尘不染,难道不奇怪吗?”
道士闻言顿时一愣,扭头重新看去。
李初一不理道士,两眼放光的死盯着那楼梯口,继续说道:“这四楼除了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坚固无比,便是空荡荡的毫无一物,连一点奇怪的地方都没有。要说唯一奇怪的,便是这满地的灰尘。我们之前一路走来,所过之处不敢说片尘不染,但至少都是干干净净,但唯独这里却有这么厚的积灰,难道不奇怪吗?特别是这灰尘竟然只落于此,那么大一个楼梯口竟然丝毫不落,在那上面的灰尘落下时都消失不见了,难道不奇怪吗?”
见道士一脸的若有所思,李初一接着说道:“方才师父走向楼下时,激起了一片飞灰。我发现这灰飞到那处时便消失不见了,开始我以为是祛尘咒或与之类似的祛尘法门,但是这些法门统统都是将灰尘隔离开或者驱散走,而并不是让它们消失。但是这里的灰尘却是消失了,那只能说明一件事!”
李初一看着道士的双眼,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这里有问题!”
道士这时早已明白过来了。看着李初一被漫天飞灰弄的脏兮兮的小胖脸,欣慰的笑了笑,夸赞道:“不错!这次干的真不错!连为师都没有注意到,你这次做的很漂亮!”
说完不顾李初一反对,伸手捏了捏李初一的小胖脸,然后给他擦了擦一脸的一脸的灰尘,结果横一道竖一道的反而更脏了,道士见状更是忍不住一阵哈哈大笑。
笑完,道士转头复又望向那楼梯口,一脸的若有所思。一旁的李初一见道士思考,也不敢出声打扰,瞪着他那双精光闪烁的阴阳道眼,也是直勾勾的盯着那楼梯口看个不停。
忽然,道士好像是想到了什么,附身抓起一把积灰,看着那把灰尘慢慢的从指间滑落,道士脸色一凛,喃喃道:“果然!”
李初一奇怪的问道:“师父,什么果然?这灰有问题?”
道士闻言点点头,说道:“这不是普通的灰尘,这是被祭炼过的尸灰!”
李初一一愣,瞬间便是一阵恶心。吗的,刚才烟雾弥漫的,自己好像吃进去了不少,现在还一脸一身的到处倒是,现在听闻这竟然是尸灰,李初一瞬间便是胃里反酸,差点没吐出来。
道士不理旁边干呕的李初一,双目微闭,两手虚握展在身体两厕,默然半饷,突然一声低喝:“聚沙成塔!”
随着道士的喝声,只见仿佛一阵强风扫过,整个四楼的尸灰顿时都被卷上了天空,盘旋着向道士头顶方向聚来。
李初一见状赶紧捂住口鼻,屏住呼吸,生怕再吞几口这恶心之物下去。
待得漫天的尸灰在道士头顶聚成一个大球时,道士双手合十,瞬间连变几个法决,伸手向楼梯口方向一指。
“疾!”
便见那尸灰球应声而变,化作一道沙河,飞向楼梯口,在那里飞舞盘旋,逐渐形成了一道跟方才上来时一样的螺旋状楼梯。
待得最后一缕尸灰落在了那堆积而成的楼梯上,道士法决一收,喃喃道:“成了!”
看着这座尸灰所化的楼梯,李初一虽然还是恶心不已,然是也难掩兴奋之情。
“我们赶紧上去吧!”李初一兴奋的道。
道士微微一笑,说道:“你上去试试。”
李初一虽然心中奇怪,但是仍是抬脚走了上去。
便在李初一抬脚踩在第一蹬楼梯上时,那尸灰堆积而成的阶梯顿时一散,重新化作了飞灰,李初一一脚踩空差点摔了一跤。等到李初一退开之后,那漫天的飞灰又重新聚成了阶梯出现在那里,好像从未变过。
“这是为什么?”李初一不解的问道。
道士微微一笑,说道:“因为,这楼梯不是给人走的。”
“不是给人走的?”
“没错!”道士点点头,“准确的说,这楼梯不是给活物走的。这楼梯,是给鬼魂走的。”
李初一顿时瞪大了眼睛,傻愣愣的问道:“什么意思?难道五羊老怪不是妖修而是鬼修?”
道士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是,也不是。”
看着李初一一脸不解的望着自己,道士微微一笑,解释道:“五羊老怪确实是妖修不假,但是他有五个元神。我原以为他的五个元神是按五行而修,从他所遗留的种种迹象来看也证明应该如此,但今日看来并不是如此。这五羊老怪的五个元神力,至少有一个,修的是死魂!”
“死魂?”李初一挠挠头,“跟鬼修是一个意思吗?”
“差不多,但还是有所不同。”道士解释道,“鬼修是肉身已死,而自己却阴魂不散,最后凝聚魂体,修的是自己的鬼身。而死魂,确实活人修鬼道,将自己的生魂祭炼成死魂,以图同时掌握生死二气,得以成道。肉身未灭,而魂魄已死,这些人已经不能算是人了,但也不能算鬼,我们一般称他们为活死人。”
李初一听的目瞪口呆,半天才说道:“我去,活死人?听着好像就很厉害!这样也能修行?!这些人岂不是杀不死了?”
道士呵呵一笑,说道:“是很厉害,修炼到高深之处,几乎可以说是不死之身。但是,这么逆天的修炼方法,那抠门的老天爷岂能饶你?别说寻常的三灾九劫十八难比寻常修士,甚至比鬼修还厉害百倍,便是那平常之时,若是被这天道所发现,随时都会给你降下个把儿雷劫尝尝。说简单点,就是随时会被雷劈。”
李初一嘴都合不上了。雷劫有多厉害,他虽然没经历过,但是也听过不少。除了道士这种老妖怪,其他哪个修士不是谈雷色变,一提雷劫就跟三辈子都死了爹娘了似的?这活死人竟然不单要渡普通修士都要渡的劫,若是这上天看你不顺眼,随时还能给你来上那么几道尝尝。这滋味,李初一实在想不出这得要多丧心病狂的人才会修这种道。
痴呆了半天,李初一问道:“师父,这种道真的有人修吗?有成功的吗?”
道士沉吟半天,说道:“确实有人修,但是有没有人成功,就不得而知了。只是传说修此道之人若是不死,最后修成正果得以飞升,那厉害程度比之寻常修士那是要高出几倍甚至上百倍,便是在那传说中的仙界那也是无人敢惹的角色。不过这都是传说之言,为师也不知道真假。”
“那这五羊老怪修了死魂,岂不是也是活死人了?不对,是活死妖了?”李初一又问道。
道士闻言摇了摇头,说道:“这五羊老怪虽然修了死魂,但是算不得修的生死之道,严格来说,他是取了巧。他身怀五魂,修成了五个元神,我估计他只将其中一个祭炼成了死魂,其他四个元神则是正常修炼的五行之道,平时这四个正常的元神对那个死魂加以掩饰,借此蒙混天道,因此五羊老怪虽然法力高深、凶名赫赫,但是从未听说他是个多雷劫之人。估计是走到那最后一步,准备羽化成仙,才掩饰不住了,被天道所发现,因此才横死在那最后一步上了。”
说道这里,道士叹了口气,颇为感慨的说道:“但即使如此,这五羊老怪也算是一个大毅力之人了。身怀五魂,不走寻常的五行之道,却想贯通阴阳,将一个元神祭炼成死魂,并且蒙骗了天道这么久,端的是厉害无比。可惜最后身死,若是不死,让他成功了,那他未来的成就,还真是不敢想想啊。”
道士说完,咋舌不已,眼神飘忽,甚是神往。
李初一也是在一旁听的心思神往,热血沸腾的。但虽然感觉五羊老怪很厉害,但是李初一还是觉着他很傻x。
吗的,五个元神,这么好的天赋条件,正正经经的走正路就来的比别人厉害,结果他丫的非要修什么死魂,走那生死之道,这不找死吗?
换成自己,那是万万不可能自寻死路的。开玩笑,自己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小男孩儿,想舒舒服服过日子。自己修行也是因为道士从小要他这么做的,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修道对不对,为什么修道,能修到哪一步。反正经验告诉他,听道士的话没错。
若是自己能有五羊老怪这种机缘,几乎明摆着能修成正果羽化成仙,自己才不会为了什么更高更快更强而去自寻死路呢。
想想,道士以往的教诲说的一点都没错。
才不外露,低调做人。
活着才是硬道理!
李初一感觉自己找到了道士所说的道心。
第23章 元神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李初一挠挠头,“人不能走,我让紫鸢出来试试?”
道士点点头,说道:“可以,让她出来试试。”
李初一从怀里掏出伏魔镜,闭幕默念半饷,便见一道紫雾飘过,渐渐凝成一道美丽的倩影,正是紫鸢。
李初一也不废话,赶紧将情况跟紫鸢说了一番,说完,紫鸢看着两人点了点头,说道:“没问题,我去试试。”
一阵清冷的微风拂过,紫鸢飘向那座尸灰堆积而成的楼梯,看了看,便抬脚迈了上去。当她的玉足踏上第一层的时候,楼梯并没有像方才李处一踏上时那般飘散,而是稳稳的托住了紫鸢的脚步。
李初一顿时兴奋起来,但还未高兴出声,只见一道幽绿色的暗芒从紫鸢踏足之处迸现,紫鸢“啊”的一声痛呼,被这道光芒击飞了出去。
看着紫鸢爬起身来一脸的痛苦,那只被暗芒击中的脚化作一团紫雾迟迟无法凝聚,李初一便知道她被伤到了,而且很可能伤的不轻,以至于连那受伤的位置都无法凝形了。
“怎么会这样?”李初一看着紫鸢,呆呆的问道。
道士低沉的说道:“应该是这尸尘的问题。刚才我说过这尸尘被祭炼过,看来这祭炼的结果不光是让这些尸尘可以变成通往五楼的阶梯,而且还被添加了一些我所不知道的禁制。”
“没错!”紫鸢走了过来,接口说道,“那道绿色的暗芒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竟然直接伤害到了我的魂体。若我不是已经完整的凝形,估计刚才踏上那第一层时我就不止受这么一点伤了。”
转头看了看一旁目瞪口呆的李初一,紫鸢补充道:“若是像五个小鬼那般连凝形都未完成,估计这第一层就能将他们彻底打散,甚至还能损伤到灵智。”
李初一抓耳挠腮了半天,想帮紫鸢疗伤但不知道该怎么办,又想帮道士想主意但是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好办法,憋了半天,有点丧气的问道:“师父,我们怎么办?实在不行,咱们先走吧,等紫鸢修为高了,咱们再来过?”
道士从方才起便一直在思索着什么,听李初一这么一说,才回过神了。他摇了摇头,说道:“别急,还有一个办法可以一试,若是不行,我们再按你说的,等紫鸢修为高了我们再来。”
“什么办法?”李初一望着道士,他就知道道士的后手肯定不少。
道士看了看他,又转头看了看一旁蹙眉想把一团紫雾的脚重新凝形的紫鸢,沉吟了片刻,低声说道:“可以试试元神出窍,用元神去登这五层。”
“元神出窍?!”李初一瞪大了眼睛。
道士点点头,说道:“不错!紫鸢方才已经证明了我之前的猜测,这楼梯不是给活物走的,而是给鬼修这类灵体走的。她之所以被打了下来,一个是因为我们没有破解禁制的方法,因此强行突破会引发禁制的反击。而另一个原因,则是紫鸢修为太低,而且不会使用自己的法力。这其实跟第一个原因是一并的,想上楼,要不你就有破解禁制的方法,要不你就要功力够高,一路以力破法打上去。”
转头看了看认真倾听的一人一鬼,道士接着说道:“虽然紫鸢修为不够硬拼不过,但是为师的修为是肯定可以的。而且修士的元神是由自己的魂魄修炼而来,严格来说也算是鬼魂的一种,只是沾染了生气而已。那么我们不妨试试,看看以元神登楼,能不能蒙混过关,闯上去!”
说到这里,道士得意的一声轻笑,小声说道:“即使元神闯不过,为师还有一个法子,说不定可以蒙混过关。总之,已经走到这步了,能试的法子一定都要试试!”
李初一有心想问问道士最后的那个法子是啥,但是见道士简单一提便闭口不言,也就绝了询问的心思。以他对道士的了解,若是道士想说就一定会告诉他,但若是道士不想说,那他问了也白问。
示意李初一跟紫鸢退开一点,道士在变得片尘不染的地面上盘膝坐下,默默调息半天,面皮微微一抖,便见一道人影从道士的头顶飘出,缓缓的落在了道士的身旁。
看着眼前这不论长相还是衣着均与道士一模一样,只是身形略显透明的人影,李初一知道这就是道士的元神了。
李初一也是第一次见人元神出窍,以往只是听道士提过,知道强大的修士将自己的元神修炼到一定程度,便可离体而出,伤敌于千里之外。离体的元神可以在肉身周围一定范围内活动,离体的时间和范围的大小要看修士的修为程度。
同时,李初一也知道,元神出窍的修士,肉身是最脆弱的,也是最需要隐藏保护的。元神出窍之后,修士的肉身便处于假死的状态,除了呼吸,不会有任何知觉反应。若是此时被敌人发现并加以破坏,那漂浮在外的元神会没有肉身可回,运气好的还能夺舍重生,或者修成鬼修;运气不好的则会时辰一到,元神溃散,重入轮回。而最悲惨的则莫过于被某些修炼邪恶功法的修士所捕获,将元神拿来祭炼自己的法宝,那么便是连轮回的权利都没有了,只能永生永世在法宝中受尽煎熬。
此时道士二话不说的就地元神出窍,一是条件所限,没有可供隐藏之处,另一个则是出于对李初一,特别是对紫鸢的信任,让他可以放心而为。
李初一兴奋地看着这“二道士”,看着他略带透明的身体,忍不住伸出手指,想戳戳看有没有实质的感觉。就在手指要戳上的一瞬间,两道冰冷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看着道士那刀子一般的眼神,李初一讪讪的笑了笑,缩手低头默立一旁。
将李初一瞪了回去,道士无奈的摇了摇头,对这么个徒弟也甚是无语。抬头看向他们,道士说道:“你俩护好我的肉身,我去探上一探。”说完,转身化作一道白光,飞掠向那尸灰楼梯。
在道士飞到楼梯上的一瞬间,绿芒大作,比之紫鸢方才登楼之时强了数倍,只见这道绿芒射向道士,还未近身,便被道士身周的一层金色的光罩给挡了下来。
道士不是紫鸢,区区禁制的反击岂能奈何得了他?只见道士对这绿芒看也不看,一路飞掠而上,转眼间便走了一半。而随着道士越走越高,阶梯上射出的绿芒也是越来越强,越来越密。数不清的绿芒轰击在护住道士的光罩上,饶是那光罩坚固无比,也是被这无穷无尽的攻击给压缩的越来越小。待得道士走完整个楼梯的五分之四时,那层光罩已然是稀薄无比,几乎是紧紧地贴在道士的身上。
李初一固然看的是冷汗直冒,紫鸢也是暗暗地攥紧了双手。看到道士的护身光罩只剩薄薄的一层,李初一忍不住的大喊道:“师父,不行就先撤下来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大不了咱们从头再来,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不对,是六十年!”
半天空的道士闻言顿时双眉一蹙,忍不住骂道:“小兔崽子胡说八道些什么?给老子闭嘴老实呆在那别动!”
转眼看了看越来越多的绿芒,道士眉头一竖,冷声道:“哼!若是五羊老怪在世,贫道还要小心他几分,但他已然是个死鬼,留下的这区区阵法禁制也敢拦贫道的大道?!”
“给我开!”手中掐了个印决,道士一声怒吼。
随着道士的吼声,只见一阵阵黑灰交杂的滚滚浓烟从道士身上各处弥漫而出,那浓烟所散发出来的几乎凝固的死气令别说李初一,便是一旁的紫鸢都感觉甚至恶心烦闷,难过异常。
这比邪功还邪门的浓烟让李初一呆愣当场,还没等他想明白一向还算正派的道士怎么会这么邪门的功法,便见那元神所化的道士身影在天空中一身颤抖。
咯啦啦~~
一阵好似寒冰破裂的声音响过,道士元神所化的身体上顿时裂开了一道裂痕,裂痕里黑幽幽的什么都看不到。
咯啦~~咯啦啦~~~
破裂的声音并没有停止。随着声音越来越多,道士身上的黑色裂痕也越来越多,身体抖动的也越来越厉害。
随着最后的“咔嚓”一声巨响,道士的身体停止了抖动,但除了还连着些许的左大腿,他的整个左半边身子连带着小半边左脸都消失不见了,右边身子上也是充满了黑色的裂纹。而左边身子消失的断口处,并没有血肉显现,而是如那些裂纹一般,只有黑幽幽的空洞,令人不寒而栗。
“师,师父?”李初一呆呆的叫了一声。
道士没有回应。他看了看自己缺失的身体,眉头微微一手,仅剩的右手冲身周盘旋飞舞的黑烟一招手,便见那散发着化不开的死气的黑烟顿时一阵翻腾,将道士层层包裹起来。
道士最后的一丝身形消失在那黑烟之中时,楼梯上那无穷无尽的绿芒顿时停止,转眼间便消散一空,好似从来没出现过一般。而道士则裹着满身的黑烟,滚滚的向楼梯尽头飞去。在楼梯与房顶的交界处,只见幽光一闪,道士便夹着黑烟失去了踪影。
李初一慢慢转动已经僵住的脖子,看向紫鸢,紫鸢也转头看向了他。
默然半饷,李初一有些沙哑的问道:“怎么会这样?”
紫鸢看着满脸茫然地李初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默然半天,紫鸢张口说道:“为什么会这样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师父身上所散出的那阵黑烟,应是浓郁到极致的死气,甚至比我之前藏身的那面镜子里面的死气还要浓郁。那股死气便是连我,也不敢轻易接触,我感觉它能将我同化掉。”
李初一默然。他当然感觉到了那股死气的强大。但是他想不明白,这么一个喜欢喝酒,喜欢逛青楼,喜欢美食,喜欢一切人间烟火的道士,怎么可能会修炼这么邪门的功法?难道道士也是邪派修士?
想来想去,李初一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之前道士提过的一种特殊的修士——活死人!生人炼死魂,妄图破解生死,以此成道。难道,道士练的也是这逆天的功法?
李初一越想越觉着可能。首先,道士对任何修士都一视同仁,心中毫无正邪之分,只分看得惯和看不惯;其次,道士法力高深,连天劫都不怕,甚至一嗓子给吼没了,肯定是因为修生死之道让天雷劈的多了,给劈出经验来了;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道士最喜欢晚上,道士也最喜欢逛青楼,因为晚上阴气盛,青楼更是阴气极重之地,甚至还有些怨气在里面,这不正是僵尸所喜欢的吗?虽然僵尸跟活死人不同,但是应该也差不了多少。不知道道士修炼到的最后,会不户像僵尸那般需要吸血,再把自己给吸干了。
李初一越琢磨越觉着自己猜的没错,胡思乱想间,脸色忽明忽暗、忽喜忽悲。一旁的紫鸢皱眉看着他,以为他是受的刺激过大,要失心疯。
啪!
清脆的响声响起,李初一捂着脸,愤怒的望着紫鸢怒道:“你干什么?”
“我在救你。”紫鸢淡淡的说道。
“救我?你救个毛线啊!你打我一耳光告诉我这是救我?你当我傻?我也想救你个十次八次的行不行?”李初一眼泪都快气出来了,太欺负人了!
“你刚才脸色不对,像是失心疯,我打你一耳光是为了惊醒你,以免你真疯了。”紫鸢还是那副淡淡的语气。
对面的李初一已经翻白眼了。吗的,自己难得认真思考一次,竟然被让当做失心疯,还给了自己一耳光,这上哪说理去?这妞不会是骗人吧?
扭头仔细看了看紫鸢的表情,发现她是认真的,李初一悲哀的叹了口气,知道这场子是没法找回来了。
哎,这耳光算是白挨了!
紫鸢看了看捂着脸一脸怨妇相的李初一,想了想,眉头一蹙,问道:“方才你不是失心疯?”
李初一两眼含泪的看着她。这妞是真傻还是假傻?!
见李初一不说话,只是眼含热泪的看着自己,紫鸢也知道是真误会了,苍白的小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
想道歉,但是自己从来没给人道过谦。想了半天,紫鸢把小脸往前一伸,伸到了李初一身前。
“几个意思啊?”李初一让她弄的有点蒙。
“让你打回来。”紫鸢淡淡的说道,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李初一。
李初一顿时泪奔。这妞是真傻还是假傻啊?!这是玩死自己的节奏吗?!打错了不道歉就罢了,反正她也是好意,大家就当没发生过过去就完事儿了。这下好,还伸过脸来让自己打回来,我去,别说长得这么漂亮的女鬼,就算是长的丑的女鬼,自己也下不了这手啊!
嗯?不对,长的丑的女鬼,自己不一定下不了手。李初一心里暗暗嘀咕。
等了半天,紫鸢见李初一傻愣愣的看着自己,也不动手,眉头一皱问道:“你打不打?这个姿势很累的。”
鬼还嫌锅腰累?这是哪家老师教的真理啊?
李初一两眼含泪,颤声道:“大姐,我错了,你就别玩我了。你打我也是为了我好,就算打错了,我哪能打回来啊!”
抹了抹眼泪,李初一接着说道:“刚才我不是失心疯,我是在猜我师父为什么跟个大烟囱似的浑身的黑烟!”
紫鸢收回了身形,问道:“为什么?”
李初一赶紧将自己的猜测向她说了一遍,说完遍目光熠熠的看着她。
紫鸢听完,没有立刻说话,而是默默地琢磨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你的大部分观点,我觉得都正确。但是,有一个问题无法解释。”
“什么问题?”李初一一愣。
“黑烟出现后,你师父的元神为什么是残缺的?”
紫鸢看着李初一问道:“我虽然对修行也不甚精通,但是我明白一个道理,不论是我们鬼魂,还是修士的元神,都应该完整无缺才对。如果有了残缺,那就不完整了,就说明是受伤了。你师父一开始元神是完整的,后面出现死气之后便满身的伤痕,甚至身体都只剩下一半了,我感觉那黑气并不是你师父所修炼的,反倒像是害得他元神残破之物。”
李初一闻言,顿时沉默。仔细想想,紫鸢说的也很有道理。按自己对道士的了解,以道士这么爱臭美讲究外表的浪荡之人,应该不会修炼这种让自己元神破损至丑陋恐怖的邪功的。但是如果这死气不是道士修炼的,那么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将在自己心中天神一般的道士伤成这样呢?
百思不得其解,李初一越想越是烦闷。想到最后,大吼一声“不想了”。既然想不明白,那等道士回来问他就好了,何必自寻烦恼。若是道士不说,也没关系,反正自己知道他是从小救了自己,将自己一点点养大,还教自己修炼的道士就好了,其他的都无所谓。
想通之后,李初一在道士身旁闭目打坐起来,静等道士的归来。
第24章 广场
一顿饭的功夫过去,天空中出现了异象。
幽光一闪,方才道士召出的那团黑烟从屋顶涌出,滚滚的浓烟夹杂着道士那残缺不全的身影,缭绕在他的身旁飞舞不停。
道士在黑烟中睁开眼睛,皱眉看了看四周,双手合十捏了一个印诀。
“收!”
一声低喝过后,黑烟应声而动,向外微微一散,化作几股向道士卷来,似是要顺着道士那黑洞洞的伤口,重新回到道士的体内。便在黑烟飞近道士身边,将要没入道士伤口的时候,只见其中两股却方向微微一变,竟是绕开了道士的伤口,一前一后的向道士身上完好的部分附去,而另外几股也是错开道士的身体,向四周飞去,好像要逃离一般。
道士似是早知如此,毫不惊慌,手里法决连变,双手化作了一团幻影,好像突然有无数双手在那瞬间乍现。只是一瞬间,几乎连眼睛都来不及眨一下,道士就连变了无数个印法,按李初一心中默数加对道士平时的施法的了解,估计至少几百道以上。
待得最后一个法决掐定,道士脸色平淡的冷哼一声。
“封!”
道士的声音响起,初始并不大的声音却在空中逐渐化作滚滚音浪,缭绕不散,无数各色各样的密文符印从里面迸现而出,聚在一起后化成一个个形态各异的金色符号,之后便飞到那黑烟的外沿和道士肉身的完好之处,约束着黑烟的肆意而为。
黑烟横冲直撞,想要摆脱开那些金色符号的拦截。那些符号岂能让它们如愿?凭着比黑烟更加灵活地动作将黑烟死死地困在了道士的周围,而那两股想要附着在道士身上的最粗壮的两股黑烟更是被无数的符号挤了开来,距道士身体应是被挤出了约摸两指宽的空隙。
随着金色符号越来越多,黑烟被束缚的连挣扎的动作都渐渐消失了。
突然,那几股挣扎的越来越微弱的黑烟微微一顿,以极快的速度重新卷回,在道士身前不远处化作了一团。随着黑烟的聚集,黑烟的外表渐渐地有了变化,出现了水的质感,就好像一大团墨汁漂浮在半空中翻滚涌动一般。
随着最后最后一丝黑烟的没入,那团浓墨停止了涌动,逐渐在天空中化成了一张人脸。人脸仅有淡淡的眼窝浮现,其他眼耳口鼻等器官一无所有。
看着这张几乎一片空白的脸,李初一心里“咯噔”一下,想起了道士曾经无意中提起的一种东西,好像叫做无面,具体什么来历道士没细说,但李初一从道士的言语间能感觉到这东西应该不是什么善茬,绝对不好对付,甚至好像就不是人世间该出现的东西。
那张黑磨化成的脸静静的悬浮在道士的对面,与道士遥遥相对,仿佛在对峙一般。而道士也是一脸的严肃,面无表情的看着它,两眼死死地盯住它的眼窝处,好像能在眼窝里看到它的眼睛一般。
就这样,四楼一时间竟是安静了下来。
他们虽然安静了下来,但是外面却热闹无比。五羊坟冢开启,随着第一批修士的进入,后来的修士也是越来越多。这些修士有的是有事耽搁来晚了,但更多的则是修行历练到附近,突见异象而被吸引而来的。想入五羊坟冢必须经过五阳城这个秘密也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谁没几个朋友不是?只要有一个松口,那一传十十传百则是必然的事情了。再说这秘密也就是对这滚滚江湖中的新手来说的,有点历练见识的修士不敢说人人皆知,但也十之八九了。
这些后来的修士功力高低参差不齐,有高的甚至比那冯青山蒋笙还要略高一线,而最差的也就比李初一多修炼个十几二十年,不知道怎么打听到了入墓的方法,身边没有道士这般高手保护,竟然也不怕死的骑着马冲了过来凑热闹。
来的人多了,五羊坟冢也渐渐热闹起来,虽然像道士来的这种内层深处还未有几人踏足,但中层和外层却已是人数不少了,特别是外层,现在便好似集市一般人声鼎沸热闹无比。往往某人一声高喝“出宝了”,便见一大波人乌泱泱的便向声音来处奔涌而去,然后便是一顿乱打乱斗,最后散去。至于到底出没出宝、出了什么宝、被谁拿去了,那是没几个人关心的。这些留在外围之人自知没那个实力往里去,去了也是死,也不贪心,群斗之后捡死人财就够自己小发一笔的了,还费那个劲干嘛?再说真要拿到宝了也不见得是好事,甚至会死的更快,谁爱拿谁拿去。
抱着这种心思,这些外围的修士勤奋无比,好战异常,但凡听说哪里出现宝物了,也不管真假,大家都是一窝蜂的奔将过去,胡乱打斗一番,然后命不好的让命好的发财。甚至在外围入口处,竟然有修士渐渐聚集,兜售自己用不到的或新“捡来的”的物品,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在墓开的第三日,这五羊坟冢的大门口又是光芒一闪,来了一队人。这队人约摸七八个,为首的是一个身着淡紫百褶裙的典雅女子,身形匀称,面目精致素雅,黝黑的秀发仔细的盘在头上,成凌虚髻式样,两缕秀发自然垂下,贴在白皙的俏脸两侧,好似仙女下凡一般。只是“仙女”脸色冷淡,甚至有些冰冷,好似对谁都不假辞色一般。
她的身后站了七个人,四男三女,都是年轻男女。见女子落地站定,皆是恭立在后,默不作声,只有其中一个约摸十二三岁的小丫头不似其他几人一般,东瞅细看,脸上满是好奇,看到些稀奇古怪之物更是惊呼连连。
女子闻声,微冷的俏脸上显出了几分无奈,微微摇头,转头向那小丫头低声道:“小雨,不要顽皮,这里龙蛇混杂,老实些跟着我。”
小雨闻言,立马转头,恭敬地说道:“知道了,雪晴师叔。”
见小丫头这么乖,名叫雪晴的紫裙女子微微颌首,刚要转头冲其他几个年轻人说什么,便听小雨又大呼小叫起来:“晴姨晴姨,你快看,那边那个人有三只眼睛哎!哇哦,那边那只老虎好大哦!”
其他几个年轻人看着雪晴师叔的脸色忽青忽白,最后只留淡淡的无奈,顿时一个个脸色古怪,想笑却不敢笑。看到雪晴师叔冷眼扫了过来,立马一个个的脑袋微垂,眼睛看着地面,不敢露丝毫异色。
雪晴无奈的摇摇头,这小丫头名叫陆时雨,是自己门派当代掌门的亲闺女,自幼狡黠顽劣,平时就又惹人生气又招人爱的,在师门里便弄的自己师兄弟几个满是无奈,哭笑不得。这次年轻弟子出门历练,这小丫头不知怎么得了消息,非要跟着一起出来,掌门起先不同意,结果被这小丫头缠住苦恼了几天几夜,掌门头发都被揪掉了一大把。最后被缠的没辙,这才临时换了带队的人员,改成掌门的师妹,也就是自己来带队历练。这小丫头平时天不怕地不怕,除了掌门师兄发火之时,平时也就自己这当师叔的能治住她。但是看看旁边几个脖子都给憋红了的弟子,雪晴无奈的感觉到自己这师叔的也渐渐快治不住这顽劣的丫头了。
伸手在小雨脑袋上轻弹了一下,无视小丫头揉着额头一脸可怜兮兮的望着自己,雪晴向几人淡声说道:“此番出来,是为了增加你们几个的阅历见识。需知修行一道,只是死修无异于闭门造车。修行除了勤奋之外,还讲究机缘和感悟,特别是修行的瓶颈,也往往是靠自己的机缘与感悟而贯通的。这次由我带队,可保你们无恙,但将来你们自己历练在外之时,就要靠你们自己了。这次恰逢其会,五羊坟冢大开,便是你们增加阅历见识的一个好机会。这里龙蛇混杂,到了深处便是师叔我也不敢说能全身而退,你等要谨记,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看见宝物出世,不要像那些傻子一般的愣头往上冲,需先辩真伪,之后衡量下自己的实力再作打算。”
说到这里,雪晴看了一眼垂手默立的几人,郑重的说道:“记住,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人死了,就什么都没用了!”
“是,师叔,弟子谨记!”几人连忙躬身应是。
雪晴微微点头,皱眉看了看这热闹非凡的广场,微微摇头,转首寻了一条道路,便想招呼身后的弟子跟上前往。
便在此时,“轰”的一声闷响传来,地面好似都随着这声闷响震了一震,顿时,方才还人声鼎沸的集市瞬间便安静了下来,众人纷纷转首,看着巨响传来之处。
还未待众人反应过来,又是“轰”的一声闷响传来。这次响声可不似第一次那般由墓穴深处传来,而是从众人头顶的天空之上。抬头望去,方才还群星皓月的天空不知何时已是乌云密布,厚厚的云层翻滚间,道道紫蓝色的光芒滚过,压得地上的众人都有一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雷,雷,雷劫,雷劫!!!!”
一声凄厉的喊声响起,呆望天空的众人顿时都反应了过来。这可不正是那人人谈之色变的雷劫吗?普通的雷雨可不会让自己这些修行之人有如此沉闷欲死之感。
“他吗的,这什么情况?!哪个猴崽子在这渡劫?!”
“就是,哪个杀千刀的在这渡劫呢?这是要害死我们吗?”
“别说没用的了,咱们赶紧跑吧!”
“跑啊!快跑啊!再不跑都要变成灰了!”
“跑个屁,这是五羊坟冢,五羊老怪的衣冠冢,谁能渡劫?你当五羊老怪的阵法是假的?在这里面别说天劫感应不到渡劫之人,便是感应到了,墓里的禁制也先一步劈死丫的了!”
“那你说这是啥?你别跟我说是打雷下雨收衣服了!”
“收你妹的衣服,这排场明显是有异宝出世,传说异宝出世之时,必有天雷劈之,历雷劫而不灭,方可现于世间。这明显是墓里面出宝了!”
“真的假的?你别骗我?!”
“爱信不信,不管你们去不去,老子是一定要去的,哪怕死也要看上一眼,这可是机缘呢!”
随着各种的叫喊,广场上顿时乱作一团,有怕被天雷劈死的纷纷向外面涌去,而更多的则是相信了这是异宝出世的征兆,纷纷随着人流向墓的深处涌去。
雪晴没有动,带着几个弟子站在原地。看着滚滚的人流从自己身边流过,雪晴视若无睹,只是皱眉看着天空,在思索着什么。
雪晴不说话,几个弟子自然也是大气不敢喘一口,垂手恭立在旁。只有叫小雨的小丫头是个闲不住的主儿,左顾右盼的抓耳挠腮,向着身侧的几个师兄师姐挤眉弄眼了半天,示意他们张口问问怎么个情况,但那几个师兄师姐哪有她后台硬,都是脑袋微低假装看不到,气得小雨嘟起嘴来,一脸的不满。
良久,实在按不住寂寞的小雨没辙,只能自己转头问道:“晴姨,我们现在怎么办?咱们是进去呢还是进去呢还是进去呢?”
雪晴让小雨一叫,回过神来。转头先是在小雨脑袋上一敲,然后说道:“说了多少次了,在外面要叫师叔。”
顿了顿,雪晴沉吟着说道:“此番异象,确实是雷劫没错,但是应该不是有人在渡劫,这五羊坟冢阵法禁止如此厉害,已然接近自成一界的境界了,一般的天劫应该感应不到应劫之人的气息。但是这雷劫也不像是异宝出世的征兆,异宝出世,雷云应当有七彩之色夹杂其中,不应是这般颜色才对。”
说到这里,雪晴瞪了小雨一眼,说道:“不论是哪种情况,都不是你们现在能够承受的。还进去进去的,进去小命都没了。”
小雨吐了吐舌头,尴尬的低头不语。
“我们先出去,就这么定了!”雪晴定下主意。
几个弟子哪里敢有意见,纷纷点头,刚准备动身出去,便看见方才向外涌出之人不知为何,纷纷退了回来,门外更是隐隐传来了些喊杀之声,好似有人在动手。
雪晴脸色一变,还未说话,便听一声冷喝传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里是我大衍王朝的土地,本将领王命而来,尔等未得我准许,谁敢随意来去?”
话音刚落,便见一片修士口吐鲜血倒飞而回,有几个摔在地上后竟是没了声息,显然是不活了。
而在门口处,数千衣着兵器统一的银甲军士鱼贯而入,将广场上的修士赶在一处,停步列阵,与众人遥遥相对。待银甲士兵站定,一个身着雕狮金甲、头戴全复式金盔的将军从阵中走出,站在了前面,覆盖在脸上的面罩也成一狮头形状,整个人不怒自威。
“大衍军队,狮将!”雪晴俏脸冰寒,银牙紧咬,双手紧握渐渐泛白,道道恨意自双眸中略过。
金甲狮将看着广场上的众人,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奉吾王之命,本将率人前来捉拿要犯!尔等赶紧缴械投降,让本将核实身份,待本将确认尔等无罪之后,自会放你们离去。如若反抗,格杀勿论!”
“凭什么?!”一个修士顿时不满,“你说投降就投降,我们同是修行之人,岂能受此侮辱?”
“就是!要我说,你们分明是贪图我们此行所获的宝物,才有此行径的!你们凭什么让我们缴械投降?!你就不怕犯了众怒吗?!”另一个修士也不慢的喊道。
有两人带头,广场上的众修士顿时群情激奋,呼喝连连,人群逐渐向银甲军士的方阵靠拢,好像要冲过去一般。
狮将见状,也不多言,身形微微一动,便见最先喊叫的两人不知怎么的就到了他的手上,被他紧紧地扼住了脖子。而银甲军士们也是拔出兵器指向众人,一声齐喝,顿时一道无形的威压扫来,扫的众人脚步一停,便连连向后退去。最靠前的一些人甚至被这股威压激的紧捂胸口,吐血不止。
见人重新安静下来,狮将的声音复又响起:“你们问我凭什么?本将告诉你们,本将凭的就是比你们强!若不是吾王从不愿多做杀孽,本将早就将尔等散野之人杀之一空!”
说完,狮将低头看着被他抓在手里脸色已经憋得青紫的修士,问道:“你们明白了吗?”
那两个修士哪里还敢多言,赶紧拼命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狮将见状点点头道:“明白了就好,做个明白鬼,你们也不怨了!”
说完,不待两人反抗,双手一用力,两个修士顿时化作一团血雾散于空中。待血雾散尽,只余狮将一人片尘不染的站在原地,冷漠的目光透过面甲,冷冷的扫射着众人。
见狮将出手狠辣,众人虽然脸上愤愤不已,但无一人再敢出声乱动,生怕下一个变成血雾的就是自己。
一时间,除了天空中不时传来的闷雷声,广场上顿时安静了下来。
忽然一道声音在广场上响起,打破了广场上的寂静。
“哈哈,好大的威风!好大的排场!狮子狗,我怎么就这么看不惯你这装模作样的嘴脸的呢?”
随着声音的响起,一道身影自人群后疾飞而出,扑向了狮将。
第25章 天罡御雷阵
人影速度极快,话音还没落下,便以扑到了狮将面前,双手带起一阵暗红色的光芒打向狮将。
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击,狮将毫不惊慌,身形没有丝毫的震动,只是在袭来的双掌打向自己的瞬间,同样双手成掌带起一阵金芒迎了上去。
轰!
一声巨响过后,狮将接连向后退了三步,而来袭的人影也被击退,在空中连翻几个跟头后方才落地。这时,众人终于看清了来人的面目,只见他三十几岁,面目还算俊朗,只是隐隐泛着血光的双眼和不时流露于嘴角的冷笑总让人不自觉的感到寒意,一头张扬的红色长发凌乱的披散在肩上,好像浴血一般的颜色。
见到此人,被逼在一处的散修顿时一阵惊乱,纷纷向后微退一步,议论之声大作。
“竟然是血屠!”一个修士说道。
“没想到他也来了,看来邪道这次来人不少!”另一个年龄稍大的修士说道。
旁边一个很年轻的修士疑惑的问道:“他是谁?怎么大家都好像很怕他?”
年龄稍大的修士解释道:“年轻人,出来历练至少要把眼睛放亮,才不会丢了性命。这红发男子叫血屠,是邪道百圣阁的三个杀神之一,修为高深不说,还极为嗜杀。你没听过一句话叫‘人畜不留’吗,说的便是这血屠了。”
“可是以现在的情况,他应该是跟咱们站在一边的吧?不是来帮咱们的吗?”年轻修士还是疑惑不已。
年龄稍大的修士闻言一脸的苦笑,说道:“帮咱们?不杀咱们就不错了!不是跟你说了,他外号‘人畜不留’吗,他杀人只看心情,就算同是邪道中人,如果他看不顺眼,那也是照杀不误的。对面这大衍的军队他不一定打得过,但是如果他想走,估计他们也留不住!等下如果开打,切记宁可投降大衍军队也不要离此人太近,投降大衍军队还有可能保住性命,但是被血屠盯上,那可就十死无生了!”
年轻修士深以为然,悄悄向后挪了几步。
对身后的议论声毫不在意,血屠只是冷笑着看着狮将,嘲讽的说道:“狮将,这么多年不见,你也没什么进步嘛!不好好躲在你的狗窝当好你的看门狗,闲着没事儿领这么一帮蠢货来这堵门,你是知道我好久没见血,在给我送菜的吗?”
面对血屠的嘲讽,狮将也不动怒,冷冷的回应道:“血屠,你我只在伯仲之间,有什么好得意的?本将此番前来,带了这三千的银甲军,只要本将将你拖住,你觉得凭你的功力,能同时应付我跟三千大衍的银甲军士吗?”
“他一个人对付不了,那么再加上我们呢?”
一个阴柔的声音冷冷的飘来,一阵微风扫过,道道破空之声响起,数十个身披黑袍的修士出现在广场上。说话的是领头的一个黑袍人,他身材倾长,黑袍上大大的兜帽几乎遮住了整张脸庞,只隐隐露出了苍白而消瘦的下巴和细薄泛紫的嘴唇。
“你说,就凭你,还有你身后的这三千废柴,能挡得住我们吗?”阴柔的声音再次响起,为首的黑袍男子看着狮将,即使被兜帽遮住,狮将仍然能感觉到他那仿佛利刃一般刺骨的森冷目光。
狮将微微吐了口气,冷声说道:“鬼噬,你果然也来了!看来国师说的没错,你们百圣阁这次来了不少人,而且不光是你们百圣阁,你们整个邪道此番来人恐怕都不少。本将此番前来,若是将你们一网打尽,那你们邪道之人定会元气大伤,而我大衍王朝则可再保千年的安定!”
血屠冷冷一笑道:“一网打尽?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吧?就凭你加上这三千废柴?你说的不错,这次我们邪道各方确实是来了不少人,但是就凭你这点人手,根本不用别的同道动手,我们百圣阁就可将你们全灭于此!”
狮将微微摇头,轻叹一声,冷冷的说道:“血屠,枉你修行许久,却空有一身蛮力,脑子却冥顽不灵,愚不可及!国师智慧若海,神通惊天,已然算到你们邪道此番会大举出动,难道你认为吾王在听到国师的推算之后,会只派本将和这三千银甲军士前来吗?”
血屠闻言脸色微微一变,便听狮将接着说道:“你看看这天,看看这天上的雷云,你认为这是哪个蠢货在此渡劫吗?还是说,你跟你身后那些满脑子只剩寻宝求缘的修士一样,认为这是五羊老怪留下的什么异宝要出世了,而引起的天兆?”
血屠一惊,连带着身后的修士都是一阵骚动。如果这渡劫的雷劫,也不是异宝出世的征兆,那会是什么?
这时,鬼噬微微抬头,冷声问道:“天罡御雷阵?”
狮将有些吃惊,微微点头说道:“鬼噬不愧是鬼噬,竟然连我大衍王朝的秘藏阵法都认得出。不错,正是天罡御雷阵!”
顿时,广场上的人群中顿时传来几声惊呼,有不了解的修士从他们口中得知什么是天罡御雷阵之后,也是大惊失色,惊骇连连。最后整个广场都是哗然一片。
这天罡御雷阵,乃是大衍王朝的镇国之宝之一,需至少千年修为以上的大法力的修士数个携若干修士共同布置,通过秘法化人间五行之气为至阳至刚之气,再通过阵法引动九天罡气与之相合,化为雷罡,御雷罡而伤敌。虽然这雷罡不是天然引动而成,威力比不上真正的雷劫,但是也相差不远了,因此对绝大部分修士来说,这就是碰之必死阵法。
大衍王朝开国万载以来极少动用此阵,一是因为此阵布置条件太为苛刻,即使布置成功,也很可能会因领头的修士修为不够驾驭不住雷罡而遭到反噬,二是因为此阵据说有一些大衍王朝秘而不宣不为人知的隐患存在,所以极少被动用。但只要启用此阵,那必定是所过之处万里焦土。
大衍王朝一向军纪严厉,对王朝内部的修士掌控极为严格,别说泄密,就是见过一些不该见的东西而私下谈论,若是被朝廷发现,那也至少是灭九族的可怕后果。因此,虽然此阵名气很大,但是知道的人并不多,能认出来的人更是少之又少,而亲眼见过并活下来的,除了大衍王朝的布阵之人,那更是屈指可数的。
所以见鬼噬一眼认出了这天罡御雷阵,狮将也是小吃一惊,但也仅此而已。知道了又怎样?最后还不都是死人?
突然,修士群中走出一个年轻男子,向狮将微微一拱手,朗声说道:“狮将大人,在下葛蓝,大衍陵西葛家人士。在下出身大衍,自幼便深知我皇英明,皇恩浩荡福泽四方,而王命更是不可违之!故此,在下愿意配合大人搜查,已证在下清白,还望大人查证之后能遵守承诺,放在下离去,不知大人能否成全?”
听到葛蓝的话,周围的修士都是一愣,随即便反应了过来,顿时好几个修士都从人群中走出,纷纷自报家门,表示愿意配合。
“一群白痴!”雪晴低声骂道。方才狮将带兵一出现,雪晴就知道此番要出大变故,立刻带着几个弟子躲在人群的后边。此时见到这几个跳出来修士,顿时露出嘲讽的冷笑。
旁边的陆时雨有些不解,低声问道:“晴姨,为什么你说他们是白痴啊?”
雪晴又是冷笑一声,只是微微摇头,并不回答。
小雨刚要追问,便听那边鬼噬已经扬声说道:“你们这些人,真的以为只要你们配合,他们就会放你们离开吗?”
“你们,真的相信吗?”回头看着一众还在犹豫思索的修士,鬼噬又问了一遍。
方才带头的葛兰闻言,立刻对鬼噬怒目而视,大声说道:“自古正邪不两立,你等邪魔外道休得在这里胡言乱语!我大衍乃泱泱天国,历经万载而不朽,威慑四方。我大衍王军更是堂堂之师,岂能行欺骗之事?要我说,你这魔头赶紧带着你的人缴械投降,归降我大衍王朝才好,胜过尔等负隅顽抗,全部殒命于此万倍!”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血屠大笑起来,“你这马屁拍的很不错,听的本座很是开心。但可惜啊,你这马屁也只有本座几个能听到,你那‘福泽四方’的大衍皇帝可听不到,真是太可惜了啊!”
葛蓝闻言一怒,刚要张口,便见血屠身形微微一动,一道红色的流光划过,自己的左脸被轻轻拍了拍,顿时被惊得连退好几步,最后差点坐在了地上。捂着自己被轻拍的左脸,葛天满脸苍白,一头冷汗,血屠冰凉的手掌和那淡淡的挥之不去的血腥味缭绕在他的心间。
看着一脸苍白的葛蓝,血屠又是一阵大笑,边笑便说道:“放心,你口才不错,说的本座很是开心,本座不会杀你的。再说,即使本座不杀你,也会有别人杀你的,既然有人代劳,那本座可不愿再废那个劲了。”
葛蓝满脸怒容,刚想张口反驳,但是想到那冰冷的触感和淡淡的血腥味,立刻又把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活着是最重要的,葛蓝可不想为了一时的口舌之争而丢了性命,更何况与之争执的是凶名赫赫喜怒无常的血屠呢。
这时,鬼噬开口说话了:“你叫葛蓝是吧,你以为血屠在骗你吗?你真的以为你能活着离开吗?”
葛蓝并不答话,而是转头看向狮将。狮将见状,微微点头说道:“本将向尔等保证,只要尔等配合,本将待确认无误后,定会放你们离开此处。”
得到狮将的保证,葛蓝心下大定,赶紧跟身边跳出来急着证明自己清白的修士快步走到狮将身边,然后转头看着鬼噬和血屠,挑衅的目光透露着对两人的质疑的嘲讽。
而那些还在犹豫不定的修士听到狮将的回答,顿时也是又陆陆续续的走出来好多人,跟葛蓝一样自报家门,然后走到狮将身边,排队等待审核。
这些修士从身边走过,鬼噬和血屠都没有阻拦,他们身后的黑袍人士也毫无所动。待得葛蓝他们走到狮将身边,挑衅的看着自己,鬼噬才轻轻叹息一声,略带无奈的说道:“自作孽不可活。也罢,这种事情都看不明白,就算继续修炼下去也是蠢才一个,白白浪费修行资源。”
渐渐地,走出人群的修士越来越少,剩下的这些没有动弹的修士里面有的是邪道修士,出不出去都是要拼死一博的;有的则是一些心机老城之辈,他们从不轻易相信别人,对狮将的保证心存疑;而更多的,则是因为自己修士的尊严,以及对自身维护这份尊严的实力的信心。
良久,再也没有人走出人群,而原本千余多的修士如今只剩下六七百。狮将见状,踏前一步,扬声问道:“还有出来的吗?”
“再问一遍,还有出来的吗?”
第26章 妖修
狮将冰冷的声音在广场上回荡着,同时也在余下的修士心中一遍遍的敲击着。
余下的修士中,许多人面色露出挣扎之色。他们不知道下一秒是否会被狮将和他的大军攻击,但修士的尊严或邪道修士的身份让他们面对狮将的威胁,仍然保持沉默留在原地。
狮将见等了半天,见再也无人走出,便点了点头,冷漠的说道:“好,本将给过你们机会,既然尔等如此冥顽不灵,那么也别怪本将无情,众将士听令!”
“属下在!”银甲军士整齐的应道。
“本将今日奉王命而来,捉拿祸害人间、草芥人命的邪魔外道,但此间贼子冥顽不灵,不听本将劝告,本将无法,只得将其全部剿灭,以保百姓太平!诸将士,且随本将一起,诛杀奸邪,降魔卫道!杀无赦!”狮将扬声说完,伸手向前猛挥。
“诺!”银甲军士顿时齐声应命,兵器一展,便要向前冲去。
“且慢!”一声大喊突然传来,紧接着无数破空之声大作,向此间飞来。
狮将闻声一抬手,身后刚要动作的银甲军士便立刻一停,重新摆成方才的阵势待命,只是兵器没有收回。令行禁止间,冷冷的肃杀之气令人生畏。
狮将将目光投向声音来处,冷声问道:“来者何人?”
随着狮将的问话,无数身影来到修士一方人群处落下。放眼看去,来人大约有几百人,都是之前入墓较深的几方人士,他们落下后纷纷各成一团,人妖鬼各种修士各处一方,泾渭分明,其中人族修士更是分成了两派,为首的赫然便是早先李初一所见的冯青山和蒋笙二人。
待众人站定,冯青山踏前一步,拱手说道:“在下莽山剑派冯青山,见过狮将。方才本人与众同道入墓寻宝,见天有异象便立刻退出,但因入墓过深,所以此时方才走出。本人方才将到之时,听闻狮将说要‘杀无赦’,不知狮将因何故而有此行径?”
狮将闻言,便将缘由又说了一遍,说完,冷声问道:“现在,告诉本将你们的选择!”
狮将话音刚落,广场上顿时乱成一片,后来的邪道中人顿时个个横眉冷竖,怒骂连连,连带着之前被迫留下抵抗的修士中里面的邪修,因为援军的到来,也是有了底气,跟着一起大声喝骂,义愤填膺。
这时,一旁的妖修中,一个虎头人身的魁梧妖修出言问道:“你等人族修士内部纷争,我妖族不参与,难道还要牵连我等妖族修士吗?”
狮将冷冷一笑,看都不看虎头妖修,傲然道:“妖修?只不过是会点法术的禽兽而已,在本将眼中与畜生无异,哪还有什么资格与本将谈条件!你等妖修平日里便祸害四方,乃祸乱之源,本将见之便统统灭杀,何况今日?”
妖族修士一听,顿时哗然,个个大骂出声,愤怒不已。妖修乃各种兽类靠经年累月吸食日月精华蜕变而成,其中有成者便可如虎头人这般退去兽形化为人身,而个别修炼大成至极致者,更是可以完全化人,只要不显露本体,平日里与常人无异。
妖修不似人族修士这般天生便开了灵智,除了极少数种群,余者皆有懵懂而来,经年累月的修炼后,方才凭自身一线机缘开启灵智,成为妖修,而没有开启灵智者,哪怕修为通天,也只能称为妖兽。因此,每个妖修都是骄傲的,他们是自己族群修炼之道上的胜利者,幸运儿,加上妖修普遍长于人族修士的寿元,每个妖修都认为自己是高于人族修士乃至所有他族修士的族群。
但不论真高贵还是假高贵,妖修皆由毫无灵智的野兽猛禽蜕变而出这点是改变不了的,因此平日里他们最恨别人骂自己是禽兽畜生,这不但侮辱了他们,更勾起了他们灵智未开时的一些并不美好的回忆。
平日里如果谁敢骂妖修一句禽兽牲口,那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因此,现在听狮将这么一说,表情还这么的不屑,甚至连看都懒得看一眼的样子,妖修们顿时大怒,个个大骂出声,有好几个连自身的法宝都祭了出来,愤怒的瞪着狮将,就等带头的虎头人一声令下,随时准备出手。
虎头人也是怒容满面,两只虎目已经变得赤红。他恶狠狠地看着狮将,冷声说道:“看样子,今日是要不死不休了!人族修士,本座不管你在人族是何身份,今日你要为你的言行付出应有的代价!”
狮将撇了他一眼,冷笑道:“代价?就凭你?开了灵智你以为你就是人了?还敢本将谈条件?”说着,狮将一把拉起身后的披风,翻出内衬冲着虎头人说道:“看见了吗?这皮生前的主人是只狮妖,跟你一样对本将出言不逊,所以本将将它变成了披风。这小狮子生前好像还是你们什么部落的皇子,笑话!你们这些禽兽东西竟然还学人族弄出什么王庭皇子,最后还不是给本将当披风?你以为你能比他强吗?”
虎头人本来还要说什么,但眼见狮将披风内衬的那张狮皮,感受到上面独属于妖修皇族的气息,顿时双目赤红,泛着浓浓的血光,大吼道:“杀!不死不休!”
“杀!”他身后的妖修们本就早已按耐不住,此时见状,顿时一声大吼,红着双眼向狮将杀去。
狮将见状,冷冷一笑,冲身后的一个副将一挥手道:“杀光他们。”说完便不再理会领命而去的副将。
狮将转头看向冯青山,冷声说道:“现在,继续我们方才的谈话。告诉我你们的选择,是配合本将,还是要负隅顽抗!你,要想清楚!”
冯青山看着狮将,一脸的复杂。作为修士,自己的尊严不可轻辱,但如今性命攸关,自己可以为了尊严一战,但是其他人可不会全部都这么想。
暗叹了口气,冯青山转头冲身后的众人说道:“大家自己决定吧。”说完默默地退到了一边。
与冯青山同来的几个修士见状,明白冯青山选择了尊严,略一思忖,也是暗叹一声,默默后退,与冯青山站在了一起。而其他修士则满脸的挣扎,过了半饷,与之前的葛兰一样,有第一个投降的修士带头,陆陆续续的走出了大量修士。
在尊严与生命之间,他们选择了生命。
雪晴几人一直站在人群角落,不惹人注目。此时见众多修士陆陆续续走出,雪晴毫无反应,但她身后的几个年轻人却有几个面现慌张之色。
其中一个眼睛细长的年轻男子一咬牙,低声问道:“雪晴师叔,我们怎么办?”
雪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旁边的小雨却是眼睛一瞪,生气的说道:“你说怎么办?怕死你就去啊!你不怕被人搜神魂,那就去呗!瞧你那点出息!”
几个面现挣扎之色的弟子让小雨这么一说,顿时个个脸色通红。细眼男子更是尴尬不已,半天才涨红着脸说道:“我不是怕死!狮将大人他们此行是为除魔而来,如果我们因为不配合而被他所杀,我觉得不值!同为正道,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没有必要与邪魔外道们死在一起!”
小雨翻了个白眼,撇嘴说道:“怕死就怕死,找这么多理由也是怕死!”
细眼男子满脸怒容,刚要继续开口反驳,一直沉默的雪晴开口说道:“路在你们脚下,怎么选择由你们自己决定。投降狮将让其搜魂,是为了活命,这没有错。为了修士的尊严而战,也没有错。怎么选择,你们自己决定,我不干涉。”
说到这里,雪晴顿了一下,缓缓的说道:“这,也是历练的一部分。”说完便不再言语,只是冷冷的看着前方的狮将。
身后的几个弟子闻言,也是默不作声,暗暗地思量。而一边的小雨见状,则是一脸的不屑,小声嘀咕了一句“懦夫”,便不再看他们,而是跟着雪晴站在一起看向前方。
第27章 突变
雪晴身后,几个年轻弟子满脸的挣扎。
这次外出历练,以前也曾有过好几次,据其他同门历练归来所述,虽然也遇到过各种的危险,但从来没有像这次这样凶险,几乎是十死无生的局面。
几个年轻人虽然修行日久,但以往都是在师门里安全的修炼,平时师门里师兄弟吵个架决个斗就算是大事儿了,哪曾像现在这样,需要他们面临生死抉择。
几人自幼修行,自然知道修士的尊严高于一切,甚至于自己的生命。如果平时有人问他们,面临尊严的践踏和活命的机会,你会怎么选,几人肯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自己的尊严。但是当现在真的碰到这种情况的时候,几个年轻人才发现,原来自己并不是像以往自己表现的那么坚定。
包括第一个开口的细眼男子在内,几人都明白不管是找一千个还是一万个理由,在修士的尊严和生命的选择面前,哪怕这个理由再充分、再合理,都不过是粉饰罢了。归根结底,都是因为他们不想死。
是的,他们不想死。
在死亡的面前,他们所有的傲气跟以往自以为的自尊都被压制在了谷底。
他们慌乱了,而且没有人告诉他们应该如何去选。他们问了身边唯一能帮他们选择的人,但是雪晴的回答让他们知道,她不会帮他们选,她让他们自己选。
雪晴虽然目视前往,但仍然能感觉出几人的困惑与挣扎。她暗叹了口气,心下很是无奈。
这次出来历练,几人表现都不错。之前虽然也遇到过许多危险,但是在她的保护下都是有惊无险。在经历了这些危险后,她能感觉到几个年轻人的成长,这也是让他们外出修行的目的。
此次五羊坟冢墓开,雪晴几人正好在附近,所以便想过来看看,一是让几个年轻人增加见闻阅历,二是抱着万一之心前来淘宝,看看有无“漏网之鱼”,让他们捡个便宜。
因为主要是历练为主,所以雪晴也没什么争宝之心,也嘱咐了几个年轻人多看少做,尽量不要与人发生争执。为了降低风险,雪晴甚至没有在墓开的当天前来,而是等了三天才带队前来,并且计划最多只待两天便走,绝不等到墓门重关时再走。
按她所想,避开了墓开和墓闭这两个最容易发生争斗的时间,而且几人也不强求什么,低调行事不与他人争斗,那么即使有什么突发的变故,想来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危险,以她的修为应该都能解决。
但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几人刚刚进来,便碰上了眼前的这一幕。如果只是狮将在,那么雪晴还有信心能带着几个弟子冲出去。但是当得知外面竟然布置上了天罡御雷阵,哪怕它不全,是个精简版的,雪晴便知道这是自己无法解决的了。面对这大衍的镇国之宝,别说带人了,就是只有她自己,她都没有信心能全身而退。
看着前方的狮将,雪晴银牙暗咬。这狮将她认识,不光这狮将,大衍狮熊虎豹四个将军她都认识,甚至还有一段渊源,或者说是孽缘。之前见到狮将的第一时间,雪晴便有股深深的恨意,她想冲出去杀了他,即使杀不了他也要撕下他一块肉。
但是她忍住了。先不说她打不打得过狮将,单是狮将身后那几千号军士便不是吃素的,她要真冲出去,可能连狮将的衣角都碰不到。而且,她身后还有师门的弟子,这次出来,她的主要职责便是保护他们。哪怕这次连她都护不住几人,但在她死之前,她会尽力到最后一刻。她绝不能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而害了这些年轻人。
所以,从一开始,雪晴便带着几个弟子默默地躲在了人群后方不起眼的角落,带着浓浓的恨意冷冷的注视着狮将。
如果在平时,按照狮将的灵觉,雪晴这带着浓浓恨意的目光肯定早已被他所察觉,但是现在面对着千余号修士,恨意、恐惧、冷漠、嘲弄等各种各样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加上他的注意力主要放在了魔道几人身上,因此并未发觉雪晴的存在。
雪晴知道这点,所以并不怕狮将发现他。
出于对大衍四大将军的了解,雪晴知道这次的事情没有这么简单。狮将突然出现,将众修士不论正邪种族的堵在了这里,绝对不是像他所说的那样为了捉拿要犯,也绝不是为了什么除魔卫道的狗屁理由,更不是像众人以为的那样是来杀人夺宝的。
此次狮将究竟因何而来雪晴猜不到,但雪晴知道,狮将看似给众人留下的那条投降不杀的活路,未必真的就是生路。
至少雪晴自己不相信。
狮将既然都来了,那其他三个将军,他们如今身在何方呢?
而且,外面如今被布上了天罡御雷阵,这等大衍的镇国之宝,哪怕是简化版的,至少也需要有一个大衍皇帝信任之人来主持。而能被大衍皇帝信任之人,能简单吗?
狮将开路,天罡御雷阵围困,加上还不知道的其他大衍高手,费了这么大的劲儿,大衍皇帝就是为了来杀人夺宝的?就是为了正义来除魔卫道的?这阵仗,别说百圣阁只来了这些人,就是百圣阁的人来一半,恐怕也就将将能打成个平手,求个全身而退。
其实,自打知道外面被布上了天罡御雷阵,雪晴便知道众人的命运已经被决定了,根本没有选择可言。狮将看似给人留了一条生路,但是根据雪晴对其了解,无非是让人换个死法罢了。
在场众人如果齐心一搏,还可能会有一线生机,但如今被狮将言语左右,分化之下,众人的生机也是越来越渺茫了。
这些话,雪晴是不会对身后的弟子说的。正如她之前所说,这就是历练,是对道心的考验。自己和他们的师父可以教他们修行,让他们少走弯路,但是无法保护他们一生。将来这些年轻人自己面对生死之境时,今日的选择就是他们宝贵的经验,会左右他们的选择,乃至左右他们的生命。
再说,如今的情况,自己已然无法保全这些年轻人,那么就算他们选择为了求过而放弃了自己的尊严,那么也未尝不是一件坏事。因为,万一她猜错了,狮将真的给众人留下了一线生机,那么至少,这些选择投降的年轻人可以活下来。
这时,之前首先开口的细眼男弟子面色一顿,一咬牙,开口说道:“雪晴师叔,我决定了。”
雪晴闻言并未回头,也未有任何动作,仍是冷冷的注视着前方,而其他几人望向了此人,等待他的决定。
细眼男弟子见状,略一沉默,咬牙开口说道:“师叔,我决定留下来,拼死一搏!”
见其他几人都惊讶的望向自己,小雨更是嘴巴大张一脸的吃惊,男子开口说道:“我辈修士,修的是一个自在,修的是一个长生。如果人不自在,那么即使长生,也不过行尸走肉而已。为了求活,而放任自己的尊严被人践踏,那不光是自己,就连我们的师门也等于被人狠狠的践踏了,我常松做不到,这会毁了我的道心!”
说完,常松仿佛放下了心头的大石,浑身都放松了下来。
看着满脸惊讶的小雨,常松正色说道:“小雨师妹,师兄我真的不是怕死,只是身为正道中人被当做邪魔外道杀死,我觉得不值。不过为了自己的尊严而战,哪怕战死,我认为也是值得的!再说有雪晴师叔在,雪晴师叔修为深厚,我相信你一定能带着我们逃出生天的!”
小雨闻言,顿时笑开了花,似是重新认识常松一般,个子矮小的她垫着脚不断地拍着常松的肩膀,拍的常松一脸的苦笑与无奈。
其他几个弟子听到常松这番话,皆是沉默了下来。良久,几人互相递了个眼色,踏前一步齐声说道:“我等与常松师兄(弟)一般,愿为师门荣誉与自己的尊严,不惜一战!”
雪晴闻言,仍是沉默不语。良久,她叹息了一声,说道:“你等都如此决定吗?需知,此次连我,都没有把握能带你们活着出去的。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不论你们怎么选,我都尊重你们的选择。”
常松几人闻言,毫不犹豫齐声说道:“不惜一战,不论生死!”
雪晴闻言,点点头,没有说话。只有小雨一脸喜色的拍着常松,冲几人竖起大拇指。
突然,一个踉跄的身影从门口冲了进来,满脸是血的凄喊道:“骗子!他们骗人!都死了!出去的都死了!他们骗人!”
广场上的众人一愣,见呼喊之人正是之前投降狮将而被放出去的一个修士,顿时面色大变,而投降之后还未走出的修士更是满脸的惨白,还未等他们动作,身边监视他们的银甲军士便一言不发的挥刀砍来,顿时惨呼声连连响起,血光阵阵。
第28章 闭嘴
冯青山脸色难看,愤怒的吼道:“狮将,枉你为大衍将军,声名远播,竟然也行此言而无信的下作之事,你就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狮将冷冷一笑,说道:“我怎么言而无信了?我没有放他们出去吗?是我杀了他们吗?本将说过不会杀他们,但那是本将,至于有没有其他人要杀他们,本将可从未保证过。”
“你!”
冯青山一脸的愤怒,怒吼道:“狮将,你大衍行此之事,难道是想挑起天下的大战吗?你大衍就不怕犯天下之众怒吗?”
“哈哈哈哈!”
狮将闻言大笑,并未回话,而是身形一动,眨眼间,已然将那冲入门中凄喊之人抓在手中,大手死死地掐住了那人的脖子。
狮将冷冷的看着手中不断挣扎之人,淡淡的说道:“你的命真大,老老实实死在外面不就得了,干嘛还要回来,让本将做这言而无信之人呢?”
说完,不顾那人眼中的惶恐与哀求,手一用力,便见那人双眼一凸,整个天由头至脚爆了开来,化作一团浓浓的血雾飘散在了狮将的面前。
狮将挥了挥手,赶开了眼前的血雾,看着目呲欲裂的冯青山冷声说道:“冯青山,好歹你也修道多年,算是个人物,怎么还这么看不透?你认为,你的师门,你们的师门,会因为你们几个杂鱼而与我大衍王朝开战吗?你认为就算开战,他们敌得过我们大衍王朝的军队吗?”
看了眼冯青山,狮将冷笑道:“这天下,是我大衍王朝的天下!这天下之主,是我大衍王朝英名盖世的皇帝陛下!而你们的师门,在我皇眼中,不过是一群占山为王自以为是的土大王罢了!我皇平时是懒得理你们这些杂鱼,因为你们蹦跶不起来。但是,如果你们不知足,妄图与我们大衍王朝为敌,那么我大衍王朝也不介意让你们知道一下,什么叫做分寸,谁才是主人!”
“哈哈,好大的口气!”旁边一直冷眼旁观的蒋笙闻言大笑,揶揄道:“冯青山,你的师门,你的依仗,在人家眼中狗皮不是,一文不值呢!你确定大衍皇朝跟你们正道是一路人?我怎么感觉他们大衍比我们邪道还邪道呢?哈哈哈哈,有趣有趣!”
旁边的血屠鬼噬邪道之人也是冷笑不止,满脸的嘲讽。
冯青山不理蒋笙等人,看着狮将,脸色铁青的说道:“狮将,这话,是你一人之言,还是大衍皇帝的意思?”
“呵呵,你回去问问你家师祖师尊,就知道是谁的意思了,前提是,你还有命在的话!”说完,不再理会冯青山,冲着身后一挥手。
“动手!”
早已等待多时的银甲军士顿时如出笼的猛虎,齐喝一声,朝着正邪两派人士杀去。
“哈哈,冯青山,没想到你我竟然有联手作战的一天,真是世事弄人啊!”蒋笙笑道。
冯青山脸色铁青,看了看杀来的银甲军士,冲蒋笙冷声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但今日之事只为求存,只在今日,只为此事!”
“虚伪,有命活着再说吧,动手!”
蒋笙折扇一拢,向前一指,顿时邪道中人纷纷影动,向银甲军士迎去。
冯青山也不多言,执剑在手,大喊一声,也是带着正道中人向前方冲去。
双方间的距离眨眼即逝,瞬间便冲撞在了一起,喊杀声一片,血光四溅。
广场上厮杀的热闹,五羊坟冢深处的藏经楼却寂静一片,只有四楼偶尔响起的谈话声才显示着这里还有人在。
四楼,李初一坐在地上,呆呆的双眼一会看看道士,一会看看没有面孔的黑脸,无奈的叹息连连。
“唉~~~~!紫鸢,你说师父他什么时候能醒啊~~!”
旁边的紫鸢闭目打坐,闻言连动不动,毫无反应。
李初一不以为意,似是根本没想过要听到回答,自顾自的继续唉声叹气。
“唉唉唉~~~~!紫鸢,你说这臭道士什么时候能醒啊~~!”
紫鸢眉角一跳,微微睁开双眼,冷冷的看着李初一。
“闭嘴。”
“哦~!”李初一点点头,不再出声,而是像方才那般呆呆的看着道士和黑无面。
没过多久,李初一挠挠头,从怀里掏出一张被啃成乌龟形状的大饼,瞅了半天,自言自语道:“好不容易啃成了这么完美的杰作,但是没办法,我饿了,还是只能将你吃掉了。小乌龟啊小乌龟,今天吃你哪里呢?”
认真思考了半天,李初一望向旁边的紫鸢,问道:“紫鸢姐姐,给个建议吧,你说我今天吃哪里好呢?”
紫鸢眼都不睁,冷声说道:“闭嘴!”
“哦~~!”李初一点点头,认真的说道:“那就吃个头吧!”
说完看也不看旁边睁眼怒视自己的紫鸢,李初一温柔的看着乌龟形状的大饼,轻声说道:“我创造了你,我也要毁灭你!小乌龟,你不要怨我,要记住,是紫鸢姐姐让我从你的头开始吃的!”
说完,一口咬了下去。
“小胖子,你找死!”紫鸢怒声道。
李初一眨眨眼,无辜的看着紫鸢,仿佛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为什么这么生气。
紫鸢眉脚跳了跳,想说什么,却又忍住了,重新闭目打坐,不再理会一旁又开始唉声叹气的李初一。
紫鸢也很无奈。
她跟李初一在这已经三天了,自从道士从五楼出来后,就一直在那里与那个无面之物“对视”,动也不动,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虽然无面没有脸孔,但紫鸢能够感觉到他们在对视。
而李初一一开始很紧张,但随着时间的流逝,紧张渐渐的变成了淡定,又渐渐地变成了好奇,最后,变成了如今的无聊,而且是无聊到极致。
这三天,李初一让紫鸢充分的体会到重复的力量是多么的可怕。
三天里,李初一不断地重复问着同一个问题——他师父什么时候能醒。
开始的时候,紫鸢还会安慰他。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李初一不断地不断地不断地问着这同一个问题,一盏茶的功夫能问上十几二十遍,紫鸢感觉自己快要被他逼疯了。
她第一次感觉原来做鬼是这么的痛苦——因为没有肉身,就没有办法把自己打晕过去。
紫鸢一直以为这是她遇到的最可怕的事情,但是,当第二天小胖子将他最后一只私藏的鸡腿吃完的时候,更卡怕的事情发生了。
无肉不欢的小胖子,将仅剩的大饼啃成了一个个动物,什么鸡鸭鱼鹅兔子羊牛,包括刚刚被他啃掉了头的小乌龟,紫鸢都不知道他的牙口是怎么长的,怎么什么东西都能啃出来,啃得还挺像。
他将这些小动物想象成已经做好的美食,以此来解自己的“肉思之苦”。
光是这样也就算了,问题是李初一每次吃之前,都会问紫鸢一句。
“紫鸢姐姐,你说我先吃哪?”
“紫鸢姐姐,你看这一家三口的小鸡,我是先吃鸡爸呢,还是先吃鸡妈呢?要不先吃小鸡?”
“唉,鸡爸呀鸡爸,是紫鸢姐姐让我先吃你的,你不要怪我,我创造了你,我也要毁灭你,记住,不要怨我~!”
紫鸢很想一巴掌拍死李初一。她感觉自己的精神得到了历练,从一开始的生气,怒吼,到后来的毫不理会,一直到现在的淡然处之,淡淡的回一句“闭嘴”,紫鸢感觉自己升华了。她感觉自己现在颇有种“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态势。
紫鸢深刻的感觉到,“物以类聚”这个词的真实含义。
道士道行高深,但是据李初一所说好色无比,整天以青楼为家,逢楼必进,到处“超度”,各方面在紫鸢看来都称得上“变态”两个字。
而李初一,原先还未感觉,但这三天紫鸢充分的体会到,这小胖子也是个“变态”,其变态程度可能并不属于他师父。
紫鸢很无奈,也很迷茫。现在看来,她不知道自己答应道士跟在李初一身边,到底是对是错,她感觉自己的未来很渺茫。
这时,李初一的声音又飘了过来。
“紫鸢姐姐,臭道士师父什么时候能醒啊~?”
“闭嘴。”
“紫鸢姐姐,你看这两个凤凰我啃得像不像?”
“闭嘴。”
“紫鸢姐姐,你说我是先吃凤姐呢还是先啃凤妹呢?”
“闭嘴。”
“紫鸢姐姐,狗道士什么时候能醒啊~?”
“闭嘴。”
“紫鸢姐姐,你说,嗯?!”
李初一猛的一愣,看向道士,紫鸢也是睁开双眼,看向了道士。
方才那声闭嘴不是紫鸢所说,而是道士的声音。
顺着两人的目光瞧去,只见道士身形微微一动,眨了眨眼,扭头看向一旁痴呆状的李初一,冷声说道:“你给老子闭嘴!敢骂为师,等下老子收拾你。”
李初一傻愣愣的看着道士,喃喃说道:“紫鸢姐姐,我是不是做梦了?臭道士醒了?”
“闭嘴!”
紫鸢和道士齐声说道。
第29章 李初一的功法
李初一呆了半饷,突然一个激灵,连滚带爬的爬到道士身边。
“呜呜呜~~师父,你真的醒了,你知道我多想你吗?你知道我多害怕吗?你知道我多担心没有你我怎么办吗?你知道我多害怕你醒不过来而我被困死在这里吗?死倒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你知道我多少天没吃肉了吗?师父你再醒不过来我就算不被困死也会被上顿接下顿的清水大饼给清淡死的,连死都死得不得安宁啊师父!!!呜呜呜呜~~~师父我好想你啊~~!!”
李初一一把鼻涕一把泪,连珠炮似的话语,开头还让道士有点感动,觉得李初一真情流露,自己没白养他,但是越往后听越不是个滋味,听到最后就剩翻白眼了。
感情这小子想自己的主要原因,是因为天天清水大饼的给淡出鸟来了,想让自己赶紧醒过来带他出去开荤打牙祭?
看着李初一涕泪满面的圆脸,道士很想一巴掌拍过去抽死他。沉了沉气,无视李初一那一脸的怂相,道士转头看向紫鸢。
“我们在这几天了?”
紫鸢刚要开口,一旁的李初一赶紧抢先,表功似的说道:“报告师父,三天了。你不知道,这三天徒儿我是寸步未离,丁肉未沾,一直默默地守望者您,就盼着您老早日脱险,快点醒来,我。。。。。。”
“闭嘴!坐好!”
道士一声冷喝,李初一赶紧闭嘴,正襟危坐,但是肃容中那挥之不去的谄媚之色让道士越看越想抽他。
不理李初一,道士看向紫苑。
“没错,我们在这三天了。”紫鸢点了点头,确认道。
“这三天它有没有反应?”道士指了指他面前的黑无面。
紫鸢摇摇头:“没有,你们俩就像一对石像一般,就这么静静的坐了三天,直到方才你第一个醒来为止,其间谁都没有动静。”
道士闻言,似是松了一口气,小声说道:“还好,没跑出来。看来,还是老子厉害,还是老子技高一筹。”
道士得意洋洋的想着,越想越觉得美,突然疯疯癫癫的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哈~!!还是老子厉害!就凭你还想反制住老子,夺舍老子肉身?!我呸!你还不是让老子封了神魂?你丫等着,老子要将你抽神扒魂入药炼丹!不光是你,你和你们那一界,等老子我功成那天,必定打入你们那界,把你们那界男的全部杀光,女的全部超度,哇哈哈哈哈哈哈哈!!!”
紫鸢愣愣的看着突然发疯的道士,似是对道士一脸张狂的样子有所不适,而李初一则似是早就习惯了道士的疯相,对此毫无反应,仍是正襟危坐,一脸肃容的坐在那里。
心下默默地将李初一跟道士对比了一下,紫鸢再次确认了自己的猜测——这师徒俩都是变态,脑子跟正常人不太一样。
看着道士疯笑了半天也没有半点要停止的意思,紫鸢在深深体会到道士惊人耐力的同时,也对李初一一个问题能不停地连问三天的“绝技”表示了然。
不愧是什么师父教什么徒弟,老祖宗说的没错!
就在紫鸢暗暗猜测道士能笑多久,李初一能坐多久的时候,道士对面的黑无面突然颤动了一下,没有面孔的黑脸微微抬起,似是在望向道士。
道士的笑声戛然而止,看着对面的黑脸,抽了抽鼻子,喃喃道:“你,你竟然还能醒过来?”
黑无面并未发出任何声音,但是微微颤动的黑脸,却让李初一和紫鸢都莫名的感觉到,他好像在回答道士,而且是带着嘲讽的回答。
果然,道士突然大怒,看着黑面吼道:“凭你也敢嘲讽老夫?你个没脸没皮的黑货,你等着,老子今天要封不死你,老子就不姓李,改跟你姓黑!”
头也不回,道士冲李初一说道:
“初一,带着紫鸢退后,提气运功,第三篇第五章,全力运转,护住你跟紫鸢!切记不要将你的八卦盘祭出!”
道士话音未落,便见一片浓浓的黑雾扩散开来,虽然不知道这黑雾有何厉害之处,但是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了。
李初一赶忙将紫鸢抱住,撒腿向后一直跑到墙角,边跑边如道士所言默运玄功,待得黑雾追上二人,并将二人笼罩时,一层淡淡的光膜隐隐出现,罩在了二人身周。被李初一抱住的紫鸢本来还略有挣扎,但是见状如此,便也老老实实的呆在了李初一怀中。
二人躲在墙角,默默地看向黑雾中心。在那里,道士呼喝连连,偶尔有毫光闪过。
李初一修炼的功法是道士所教,据道士说叫《道典》,共十篇,每篇三到九章不等。与常规功法不同,道士所教的经文不需循序渐进的修习,只要你看得懂,能修行,那么即使你十个大篇同时修炼,也未尝不可。
李初一从小修行,十篇经文可说是倒背如流。但是光会背没有用,关键是要懂,懂了才能修习。所以,李初一如今也就能修习其中的四篇,其他几篇虽然会背,但对李初一来说,就如天书一般,无从下手。
而这四篇中,除了些“开天眼”、“耳目聪”、“慧神魂”之类的稀奇古怪的法门外,李初一一直很向往的飞天遁地翻云覆雨的法门一个都没有。
道士口中的第三篇,是李初一目前进展最多的一篇。第三篇共七个章节,李初一如今正好修到了第五章,而他从来没告诉过道士。
李初一不知道道士怎么知道自己的修行进度的,更不知道为何要运转此章功法。实际上,李初一虽然从小修炼,但是那是道士要求的,说对他身体有好处。而练功久了,李初一觉得自己的身体确实比常人好了不少,至少百病不生,寒暑不惧,按道士所说,自己算是修士一列了。
久而久之,李初一也将修炼当成了习惯。特别是有一次李初一将自己好不容易琢磨出来的成果告诉道士,希望得到道士的夸赞,却被道士无情的嘲讽了一顿,末了还给了一个“琢磨这么久才这么点收货,猪都比你聪明”的评语,李初一彻底跟这十篇不伦不类的《道典》较上劲儿了,没事儿就琢磨这十篇东西。
自幼修行,李初一身体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一股内气,并且随着他修行的章数越多,这股气也越来越大。
李初一能感觉到,是这股气,才让他百病不生、寒暑不侵,并且跟道士骗吃骗喝被抓挨打时能护住自己,让自己皮肉之苦减轻一些。而跟着道士降妖除魔时,鬼祟之物好像也很怕自己修炼的这股气。
除此之外,李初一从未发现自己的修炼还有什么其他作用。至于道典中记载的诸如“开天眼”、“耳目聪”、“慧神魂”之类的稀奇古怪的法门,除了凭他天生的阴阳道眼“学”会了开天眼外,其他无一能够催动。
对此,虽然现在情况很危险,但是李初一还是很开心的。
自己好歹也是个修士,修行也修了这么多年了,人家修炼都飞天遁地,自己修炼却只能强身健体外加降妖除魔挣点银两,这差别也太大了。如今好不容易发现了第三个功用,李初一第一次感觉自己的功法应该还是很有潜力的,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废柴。
“哼哼,敢威胁本道爷,道爷我如果不是被人阴了,受了重伤,老子一反手就能灭你个百八十次的,现在给老子乖乖听话,让老子封印了你。呔!看老子精心改良的魔功——天魔魅影!”
随着道士张扬的声音传来,汹涌的黑雾蓦然一顿,随机便以极快的速度敛回。随着黑雾退去,道士的身形渐渐露出。
只见道士化作一道道魅影,从各个角度击向黑无面,因为速度太快,之前留下的身影在李初一眼中根本来不及消散,便出现在了另一个位置,让李初一产生了道士分身无数,同时击打黑无面的错觉。而黑无面则将卷回的黑雾凝为两只巨大的手掌,将身体牢牢遮住,不断地抵挡着道士的攻击。随着两人的碰撞,“砰砰”的巨响连成一片,震得李初一双耳嗡鸣,头昏脑涨,几欲作呕。
就在李初一忍不住要吐出来的时候,只见道士身形蓦然一顿,手掐道决,圆睁双眼大喝道:“呔!天地无极,乾坤御法!魑魅魍魉,皆为吾葬!给老子封!”
话音刚落,只见一个好似被无数鬼魂缭绕的巨大阴阳鱼以道士的指决为中心,出现在道士面前,似缓实急的压向黑无面。
黑无面见状,顿时周身黑雾翻滚,两只黑雾巨手更是融合成了一只如有实质般的手掌,迎着阴阳鱼而去。
当二者相遇时,那如有实质般的黑色巨手只是让阴阳鱼略微一顿,便被其一压而下,化作团团黑雾,随着阴阳鱼卷向黑无面。
当阴阳鱼携着无数的黑雾压在黑无面身上时,黑无面那没有脸孔的光滑黑脸顿时如破浪般一阵翻涌,好似在发出凄厉的呐喊,随即便如那黑色巨手一般,整个身体随着阴阳鱼的推进化作了一团黑雾四散开来。
黑无面被打散成黑雾后,不断地汹涌滚动,四处冲撞,但那阴阳鱼并未消失,而是滞留在原地,牢牢地笼罩住黑雾,丝毫没有让其外露。
道士见状冷冷一笑,说道:“老子拼命地功法,就你这不人不鬼的东西还想跑?我呸!老老实实的让老子收了你。”
说完,道士道决一变,顿时黑雾如同面团一般,被什么东西分割开来,化为其出现时那样一缕缕的黑烟,顺着道士的指决方向,向着道士身体漆黑的残缺处奔涌而回。没过多久,黑雾便消散一空,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臭道士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变态。”耳朵仍嗡嗡直响的李初一心里暗想。
检查了几遍,确认没有黑雾残留后,道士扭头看向李初一。
“臭小子,我的肉身呢?”
第30章 《幽冥册》
鼻青脸肿的李初一,一脸的无奈。
没办法,谁让他刚才光顾着逃跑,把道士的肉身给落在了外面。
要不是道士够变态,连带着肉身也够变态,在没有任何防护的情况下,被方才的黑雾侵蚀竟然只是略有损伤,估计要是换个修士的肉身恐怕早就连渣都不剩了。
心急逃命,道士可以理解,这也不是李初一挨揍的主要原因。李初一之所以被揍,是因为,当他跟道士找到被余波震在一边墙角的肉身时,道士的肉身时光着的......
道士的肉身是够坚固的,但是道士的衣服可不像肉身那么坚固,在黑雾的腐蚀下早就连灰都不剩了。
所以,道士元神归窍,用好似比方才打黑无面时还要快上几分的速度穿好衣服之后,第一件事就是一把抓住一脸谄笑的李初一,劈头盖脸的狂揍起来。
道士下手很有分寸,拳脚加冰火雷电各种的道术,打的李初一鼻青脸肿、衣衫褴褛,头发的炸了,看着很凄惨,但是丝毫没有伤筋动骨。
李初一那是丝毫不敢还手的,还手那是肯定打不过道士的,而且道士气要是不消净了,估计他比现在还要惨。
撒完气的道士偷偷瞅了一旁的紫鸢一眼,见紫鸢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的样子,老脸一红,有点尴尬的咳嗦了两声。
“奶奶的,老子一世英名,全被这小子毁了!”
道士越想越气,忍不住又揍了李初一几下。
紫鸢在一旁看着李初一挨揍,心下很是舒爽。被李初一言语折磨了这么多天,总算有人给自己出了一口气了。但是看这师徒俩好似没完没了的架势,紫鸢知道自己要是不说点什么,估计道士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停手的了。
心下暗叹口气,紫鸢开口说道:“前辈,你要再不停手,估计这五羊坟冢就要关了,咱们都要被困在这里。”
道士闻言停手,咳了咳,说道:“咳咳,没错,先办正事要紧。”
说完,道士看着抱头捂脸躺在地上的李初一,一脸迷茫的说道:“喂,臭小子,你躺地上干什么?困了?地上多脏啊,小心着凉,赶紧起来。”
李初一爬了起来,看着道士茫然的脸上那双寒光暗涌的眼睛,立马神会,赶紧配合的说道:“师父,刚才我皮有点痒,所以在地上蹭蹭。”
“蹭就蹭吧,怎么使那么大的劲儿啊,看,脸都蹭肿了。”
“没事,师父,我脸皮厚,不蹭的使劲点就蹭不透,都是小伤,不碍事的。”
“伤在你身,疼在我心啊!徒儿,下次再有哪里痒痒,一定要跟师父说,为师帮你挠挠,比你自己蹭的要强!”
“知道了,师父,下次再有这种事情,徒儿一定跟你说。师父,你对徒儿真好!”
道士闻言,微笑着点了点头,不再言语。李初一仔细的看了看道士的脸色,知道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摸了摸自己的肿脸,心下满是无奈。
人在屋檐下啊!
紫鸢见两人唱的这出双簧,也是暗暗地翻了翻白眼。
“对了,师父,你在楼上找到《鬼经》了吗?”
道士闻言一伸手,一本暗灰色的纸质书册出现在了他的手上。
“这就是《鬼经》?”李初一好奇的看去。
“不是。”道士摇摇头,“我以为这五楼藏的是《鬼经》,谁知上去之后发现,五楼确实藏了一本书,但不是《鬼经》,而是这本《幽冥册》。”
“《幽冥册》?”
“对,就是这本《幽冥册》。”
道士点点头,看向紫鸢说道:“本来还想等下在楼下给你和五个小鬼挑一本好的鬼修功法,这下有了这《幽冥册》,就不用再去挑那些凡品了。”
紫鸢一脸惊奇的看着道士,问道:“这《幽冥册》比楼下的那些好?”
“何止是好!”
道士微微一笑。
“这《幽冥册》乃鬼道至圣宝典之一,据说是无数年前一个精研《鬼经》至极深境界的鬼王所创,虽然比不上鬼道至宝《鬼经》,但也只是略逊一筹。”
见紫鸢和李初一一脸的惊讶,道士呵呵一笑,接着说道:“世间鬼修多有修习的《幽冥诀》,便是脱胎于此典。很多年前,《幽冥册》突然消失,很多鬼修遍寻不见,至此引为憾事。后来,曾有幸一睹此典的几个鬼修,联合在一起,凭记忆和其自身的领悟,创出了鬼道的一门绝学,也就是《幽冥诀》。这几个鬼修凭《幽冥诀》创立了幽冥道一派,曾经也是横霸一方的大势力。但是后来正邪两道开战,波及了幽冥道,幽冥道被正道人士联合所破,惨遭灭门。而这《幽冥诀》便是在幽冥道沦陷混乱之时流出,自此流落于江湖。后来,《幽冥诀》原本被几方势力所抢,拆分成了几份,因不全而沦为凡品。现在很多鬼修所修炼的《幽冥诀》,便是这些残本,因而威力不显,在鬼修的功法中算是下等功法。”
李初一抽了抽鼻子,看着道士手中灰扑扑的书册,有点结巴的问道:“这么说,这《幽冥册》是那《幽冥诀》的老祖宗了?”
“那是自然!”道士冲他翻了翻白眼。
“那这《幽冥册》是上等的功法喽?”
道士鄙视的看着李初一:“上等?提鞋都不配!这书脱胎于《鬼经》,那创立此功法的鬼王道行超凡入圣,估计就是天上下来个仙王神帝都敢斗一斗的人物,你说他创的功法什么层次?这是至宝!至宝懂不懂?!至宝!”
掏了掏被道士吼的发痒的耳朵,李初一直勾勾的盯着《幽冥册》,喃喃自语道:“鬼道至宝,这得值多少钱啊!十万两金子估计都不够吧!”
道士这下连白眼都懒得翻了,看都不想看他。
转头看向旁边也是被震得一脸茫然的紫鸢,道士微笑道:“紫鸢女娃,你运气真的很不错!老夫本以为这楼上藏的是《鬼经》,谁成想竟是这失传已久的《幽冥册》。《鬼经》虽好,但是对你来说过于高深,它更多的是让鬼修悟道,而不是修法。这《幽冥册》就不一样了,这可是无上鬼王所创的功法,自浅入深,很适合你们鬼道修炼。拿好,跟五个小鬼好好研习,将来说不定也能修成一代鬼道至尊,不负这绝世功法的英明!”
说完,手微微一抖,《幽冥册》便从道士手中飘向了紫鸢。
紫鸢下意识的一伸手,接过《幽冥册》,愣愣的看了半天,踌躇的说道:“前辈,这太贵重了,而且是前辈历经万险所得,我不敢收,还是交于前辈吧!”
“贵重个屁!”道士摆摆手,“这功法只能鬼身修习,于我人道无用,我要之何用?再说了,你现在跟着我师徒二人,自然便是自己人,不给你给谁?何况除了你,还有五个小鬼呢。那五个小娃娃到现在还神魂不稳,鬼身不固,我本来就想找些好点的鬼道功法让他们修习,这下有了这鬼道圣典,你们不去修习,难道还要修那些下九流的鬼道功法吗?”
紫鸢闻言,略一沉默,便俯身施礼,感激的说道:“如此,紫鸢便代自己和五个小鬼,感谢前辈大恩!”
道士笑呵呵的点点头。
“师父,这功法我能修吗?”李初一突然问道。
“能,你自杀化成鬼身,或者把自己祭炼成活死人,就能修了!”
仔细的比较了一下,李初一觉着还是活着比较好,死了变鬼就不能吃肉了,便讪讪的挠了挠头。
看李初一一脸的熊样,道士翻了翻白眼。略一思忖,道士略带犹豫的说道:“你倒也不是真不能修习,将来可能有机会,你不死也能修炼此法。”
李初一立刻双眼放光:“真的?要怎么做才行?”
道士看了看李初一,犹豫了半天,开口说道:“时候未到。时候到了,你将来自知!再说,老子不是交给你一套修炼的功法吗?告诉你,老子教你的那套东西,外面多少人想学还学不到呢!你小子连碗里的都没吃完,还想着锅里的?”
“师父,你教我的东西,除了强身健体,外加跟你降妖捉鬼有点用外,我真没感觉有什么厉害的地方!”
末了想了想,又补充道:“嗯,还能抵挡那个黑雾,除了这三个作用,师父你说,还有什么用处?又不能飞!”
啪!啪!啪!啪!
道士一边拍着李初一的头,一边怒道:“放屁!你自己没修到家,敢说老子教的功法不好?!你知不知道,老子教你的东西,要是泄露出去,多少人打破头的争抢你信不信?再说,谁说不能飞?你连跑都不会,还想飞?也不怕摔死!”
李初一抱着头,心下很是无奈。谁让他自己嘴欠,从小被道士养成了吃着碗里一定要看着锅里的好习惯,多嘴问了一句吗,这下好了,脑袋快变成木鱼了。
敲了半天,似是敲累了,道士终于停下了手。默然半饷,道士小声喃喃自语道:“还别说,这孩子将来还真有可能能修这《幽冥册》,只要......”
“师父,您说什么呢?我没听清。”李初一揉着脑袋问道。
“没什么,与你无关。”道士摆摆手,就此打住。
转头看着一脸喜色的紫鸢,道士郑重的说道:“紫鸢,这《幽冥册》的贵重你是知晓了。切记,在外不可有丝毫泄露!”
“是,前辈,紫鸢定会严守此事,也会嘱咐五个小鬼的。”
道士点点头,复又环顾了一下四周,一摆手说道:“此间事了,咱们走吧。这时候出去,说不定还能看到傻鹅们打架呢。”
说完,当前向楼下走去。
紫鸢和李初一赶忙跟上。在这里困了三天,两人早就有些不耐了。特别是李初一,两天不见荤腥,都快憋死了。这下终于可以走了,顿时喜不自胜。
“出去我是先吃个鸡腿好呢?还是先啃个鸭脖好呢?可是肘子我也不想错过啊!哎~~饥饿的人生,真是纠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