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2章 两难
“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良久,余瑶凄然开口。
想想海无风会因自己而死,而且还是极其痛苦的死去,她便心如刀绞。
“别急,我会想办法的。”
李初一轻声安慰,可除了跟沐方礼求援和带人劫牢外,他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忽然感觉宇文太浩偷瞄自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李初一心中一动敲了敲桌子。
“有话就说,吞吞吐吐的干什么!怎么,是不是想到什么好法子了?”
被李初一点破,宇文太浩不再扭捏,点点头道:“嗯,还真有一个法子,或许可行。”
余瑶猛然抬头,眼中满是希冀,李初一却感觉宇文太浩的法子应该没那么简单,否则不会如此吞吞吐吐,不由眉头更紧。
“什么法子?不会是把我卖了吧?”
“不算卖,但在你来说应该差不多,我这个法子肯定会让你很不高兴。”
这回连余瑶都皱起了眉头,认真的看了他几眼后道:“你的主意若是会伤害到李初一,那绝对不行!为了二师兄而让李初一受到伤害,即便他能同意我也不会同意,二师兄知道后肯定也不会同意的!”
哑然失笑,宇文太浩摆摆手道:“呵呵,我说的是不高兴,没说会伤害到他。李初一是你的好友,又是皇兄最在意的人,我说什么也不会把他往火坑里推的。”
心有所感,李初一淡声道:“你不会是想让我去劝劝老皇帝吧?”
“聪明,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宇文太浩挑挑大拇指,小胖子顿时眼都快白瞎了。
“于浩,你脑子没问题吧?你以为我脸多大?”
“你的脸很大,绝对比你认为的要大得多!”
宇文太浩认真的凝视着李初一。
“我说过了,你现在是皇兄最在意的人,一得知你回来他立刻便定了你的大皇子之位,而且还把熊傲调了回来帮衬于你,这些举动足以说明你在他心中的地位!而且我还知道,只要你肯点头,大衍的太子之位对你来说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我不知道皇兄为何会如此看重你,但我知道因为某些原因皇兄一直很急切的想要定下一位能让他满意的继承人。而你正是最合适的人选,有你在其他皇子皇女再优秀也会黯然失色,皇兄几乎不会另作他想。”
“什么急切的原因?”
“这个我不知道,我也是从皇兄这些年的态度中察觉出来的,我能感觉出他其实很着急,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般淡定。”
“那好吧。”小胖子模棱两可的点点头,“换个问题,为什么我是最合适的?因为我师父是天一道尊?因为我外公是沐方礼?还是他贼心不死,还惦记着抽了我的命格去滋补他的大衍国运?!”
此言一出,余瑶明月齐齐变色,纷纷骇然望来。
最后那句话的意思两人都听明白了,她们总算知道李初一哪来的这么大怨气。虽然不敢相信有人会如此狠毒,更不敢相信此法真的能成,但只要生出这个念头就足以惊骇世人了,李初一态度如此恶劣也是理所应当。
亏得李初一心大,换做是她们俩被如此对待,估计早就崩溃了。
宇文太浩显然是知道此中隐情的,闻言并未露出惊色,而是肃然的看向纳兰明月。
明月哪能不知他的意思,赶紧抬手保证道:“王爷放心,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待宇文太浩点头之后,她才暗暗松了口气,心里很后悔刚才没有借故离开,竟然听到了这么多不该听到的隐秘。
“当年的事我知道的也不详尽,皇兄如何对你我不好做出评价,我只能说他无论如何也都是为了大衍,你的怨气我可以理解,可从我的角度来看其实皇兄也是很可怜的。不管如何,事情已经发生了,皇兄也对当初的一念之差心生悔意,这点我能看得出来,而且他也遭到了应有的报应。”
“报应?我怎么没看出来?”李初一冷笑。
宇文太浩叹了口气,眼望远处略带怜悯。
“其实,你应该能看出来的。有资格竞争皇位者一十八人,十五位皇子三位皇女,虽然都是口称父皇,可这些人里有哪一位是他的亲子,你可曾想过吗?”
三人一怔,纳兰明月第一个反应了过来,惊慌的掩住了小嘴低下头去。
心底里,一个念头如雷鸣般翻来覆去的滚动着,她骇然发现坊间那个最让人忌讳的传闻,竟然是真的!
衍岭皇无后!
不,不是无后,是除了李初一以外,他再也没有一个亲生的子嗣。现在的皇子皇女虽然都喊他父皇,可事实上却是他从宇文皇族中挑选出来的,里面没有一个是他亲生!
“我之所以说你是最合适的人选,除了你师父和你外公的因素外,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你是他唯一的孩子,而且还是男儿身!都说血浓于水,其他的皇子皇女再好也比不上自己的亲骨肉亲,况且你也并不比他们差,论修为你是我见过修行速度最快的人,论心智你更是远超常人!而且你的运气还不是一般的好,连我都吃亏在你手里,多年的精心布置因你的存在而毁于一旦,这一点是别人想学也学不来的,全靠天赐!”
“此外,你的心性果决干脆,对待敌人手段之狠辣鲜有人比,可你又不是个暴戾嗜杀之人,对于自己人你比谁都交得了心,可谓有情有义。就拿瑶儿来说,仅仅一句没有被应下的口头承诺就让你不惜犯险千里来寻,这一点没有几个人可以做得到,那十八个皇子皇女没有一人可以,而你比他们只差在宇文皇族的正统教导!”
“只要你肯愿意,皇兄定会派出最好的老师悉心辅导,以你的才智不出几年定可追上他们,甚至赶超他们!就算你不愿意学,可只要你能知人善用,做个闲散皇帝一样能把大衍的国事打理的井井有条!不要否认,你的眼光我是向来认可的,从你的几个同伴我就能看出来,你看人的眼光比很多人都要准得多,连我都有些自愧不如,你说你是不是最合适的人选?”
“不是!”
李初一毫不犹豫的摇摇头。
“你说破天也没用,我说过了我对大衍的皇位一点兴趣都没有,你说了这么一大箩筐给我的感觉是你和你的皇兄一样都疯了,竟然还想把我捧成衍皇,你们是真不相信我能让大衍灭国是不是?”
“这都是气话,你是心里怨气作祟!”
宇文太浩肯定的道,随后语气一缓轻轻一叹。
“我说过了,我想出来的法子你肯定会生气,可你确实是救出小海的唯一机会。皇兄已经明确的拒绝了我,你外公出面八成也是一样的结局,而且此事涉及到昔日海家,我估计你外公根本连应都不会应。只有你,你的话才有可能改变皇兄的心意!即便他心里不愿,可只要你应下他封给你的大皇子之位,并且答应他向太子之位努力,他肯定不会拒绝你的!之前我说皇兄认为瑶儿是在跟我做一种交换,那么现在你也可以这么想,你也是在跟他做一笔交换,交换的标的便是海无风的性命!”
李初一沉默了,转着茶杯若有所思。
打心底里说,宇文太浩的话乍闻之下他确实很生气,更是反感至极,可静下心来仔细琢磨琢磨,对方的话倒真不是没有道理。
夸他那些过暂且略过,单说衍岭皇的心态,此时的衍岭皇急于跟他弥补关系他是看得出来的,虽然不能肯定其心是好是歹,但目前来看应该是没有恶意的。
亲弟弟的面子不给,自己这个亲儿子的面子多多少少总要给一些的。以认亲为条件逼迫衍岭皇放过海无风,李初一自己盘算了几遍感觉成功的把握还是很大的,不过归根结底还是要看宇文太洛的认子之心究竟有多诚。
可问题是,这事儿太恶心了,他打心眼儿里一万个不愿意!
这次过来就是为了救余瑶走,有机会的话再跟老皇帝对质一番,除此之外他从没有想过要留在大衍,更别提搀合进帝位皇权这滩浑水里了。
一边是海无风的命,一边是自己将来的逍遥快活,李初一犹豫良久也无法抉择。
余瑶看出了他的不愿,眼神一黯心中暗叹,随后打起精神微微一笑,伸过手去拍了拍他的手臂。
“别想了,但凭本心,不愿意就算了。我说过了,此事因我而起,这是我的担子而非你的,你无需为此委屈。时间还是有的,咱们再好好想想,肯定不会只有这一个办法,咱们肯定能找出另一条出路来的。就像你经常跟我说的,天无绝人之路,不是吗?”
余瑶隐藏的很好,但眼中的黯然李初一哪能看不出,心中冲动差点没一口应下,可话到嘴边终是忍了下来。
天无绝人之路,这句话是没错,可宇文太浩说的已经是绝处逢生的唯一路途,再寻他途就只能是劫牢了。
可他怎么也张不开这张嘴,就像宇文太浩所说的他心里的怨气容不得他张口,一张口就像是认输了一样,让他有一种对不起自己又对不起很多人的感觉。
犹豫了很久之后,李初一轻声开口,声音有些干涩的问道:“那个,我假装应下,等海无风救出来再反悔行不行?”
“也行,但前提是得保证小海回到太虚宫,否则皇兄震怒他还是死路一条。”
说完,宇文太浩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道:“其实就算回到太虚宫也不保险,大衍的触角你只窥得了一斑,若皇兄真的有心杀他,那么便是太虚宫也难以将其保全。”
苦恼的抓着头发,小胖子揪着个脸道:“此事容我想想,我琢磨清楚后再给你答案。”
宇文太浩理解的点点头:“行,此事确实很大,你应该好好想想。但是要快,圣心难测,我也不知道皇兄给我的时间有多久!”
暂时松了口气,李初一喝了口茶刚要说些什么,心神蓦然一颤,他顿时扭头凌厉的望向远处,而宇文太浩也同时眼神发寒的凝望了过去。
“草,找死!!!”
二话不说,拔剑就走,李初一浑身的杀气让二女大为惊骇,不知发生了什么。
刚要起身跟上,宇文太浩却抬手打住。
“瑶儿留在这儿不要动,我稍后带你回去,我跟明月去瞧瞧便可。”
言罢带着纳兰明月离开,只留余瑶一人留在原处,望着眼前即将变冷的茶水呆呆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1113章 不讲规矩
话说花园外面,镇西王设宴却一直没有现身,众宾客哪能不猜疑,但无人敢催,只能相互闲聊着静静等待。
可无人敢催不代表无人敢问,门口的一幕已经传开了,众人都知道纳兰家的千金纳兰明月铁树开花,竟然带了个男子过来,而且还很桀骜的样子,很是没有顾忌。
而消息灵通者则打探出了那位男子的身份,不是别人,正是最近风头无两的新晋大皇子李初一,沐家老家主的亲外孙。
一般人倒也罢了,同来的皇子们却提上了心。对于李初一他们得到的消息跟很多人一样都是有心掩饰后的片面之辞,经历只有个大概,再详尽的则少之又少。
若不是沐家的认亲宴李初一自曝了很多消息,他们甚至连他的师门都闹不清楚。可即便有天一道尊这位可谓传说的绝世大能震慑着,衍岭皇理由都不给一句的就立了李初一大皇子之位,诸位皇子皇女哪能心无芥蒂。
此时一听李初一来了,而镇西王又迟迟没有现身,他们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两人肯定是在哪里私下会面了。沐家本身就是个大靠山,衍岭皇更是给了熊将这么一位强劲的后援,若是镇西王再倒向了李初一,哪怕只是表露出一点支持的态度,那这位新晋大皇子的太子之路基本就等于铺实了,他们这些人都只能沦为陪衬,再无半点机会。
于是乎,今天到场的三位皇子则动了心思。
他们中间,小皇女宇文玉清是没有恶意的,因为她心里很清楚,自己只能是个陪衬,是给其他皇子皇女当靶子用的。说句不好听的,排在末尾的她甚至根本就是被拿来凑数的,再加上大衍的历史上还从来没有过女国君,所以她对皇位的念想最淡,对李初一这位大皇子也只是单纯的出于好奇。
十三皇子本来也是,不像野心勃勃的宇文玄理,宇文玄述看得很透。
论修为他毫不出众,只有区区元婴,其他方面也并不出彩,跟其他继承人比起来黯然无光。所以他对李初一最多就是有点嫉妒,但并不敢有歹意,可无奈的是他跟随的靠山九皇子却不这么想,九皇子宇文玄义对李初一这位便宜大皇子可是很不待见,哪怕知道对方背景深也是如此。
尤其这位大皇子还是个外姓人,从姓到名跟宇文皇族半点关系都没有,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跟衍岭皇有血缘关系。很多时候他恨不得冲进宫去找衍岭皇质问一番看看他是不是糊涂了,但此念只敢想想,衍岭皇的威严可是无人敢去冒犯的。
今日得闻李初一在此,九皇子又忧又喜。忧的是李初一跟镇西王的私会,喜的是终于有机会能试探一番。
直接的冲突是不会有的,能当上皇子的没有傻子,直接撕破脸的事情不会有人去做。但借着其他事情试探一下对方的深浅还是可以的,况且今天也不用自己出面,有十三皇子这么一个好帮手,他只要坐享其成便可。
灵石开道,一路打听,三人带着一群侍卫不多时便找到了李初一等人所在的花园。
来到园外见守卫森严,想要进入则被客气的劝了回来,九皇子早有预料也忍不住心里一沉,左右一望给十三皇子打了个眼色。
“皇弟,那边似乎有几个闲人,你派人过去瞧瞧,莫要让他们扰了王叔的清净。”
宇文玄述顿时心里一苦,宇文玄义所指的闲人正是李斯年三人,虽然没见过面,但看那三人所站的位置和旁边守卫的态度,他哪能不知对方是谁的手下,宇文玄义这是要拿他当打手啊!
说实话,宇文玄述不想去,他不是怕李初一,他怕的是衍岭皇。万一得罪了这位大皇子让父皇震怒,那他的下场绝对比故去的宇文玄理要惨,他哪里肯干?
但不去又不行,能在诸位皇子中混得如鱼得水全赖九皇子宇文玄义的提携,要是得罪了靠山那下场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看了看九皇子,见对方面色温和的望着自己,他心里暗暗一叹,不情不愿的冲侍卫使了个眼色。
“去瞧瞧。”
几个侍卫哪能不知其意,点头应是后起身走去。
不多时,争执声传来,双方不知说了些什么竟然推搡了起来,大怒的李斯年甚至连剑都拔了出来,可只拔了一半便被面沉如水的方峻楠给按了回去。
可这,已然够了。
“大胆!王府内敢动刀兵,反了你们了!来人,给我把他们统统拿下!”
十三皇子没开口,九皇子抢先出声,虽然内有从属,可那些侍卫毕竟是自己的人,九皇子如此越俎代庖显然很不合适,宇文玄述心中不快,但也不敢出声反驳,脸色略有些难看的默立一边。
“殿下,咱们要帮忙吗?”小皇女的侍卫头领凑近问道。
余光扫了扫九皇兄,小皇女怯怯的道:“先不用了,有十三皇兄的人在应该没有问题,你们还是留在这儿保护我和二位皇兄便好,打打杀杀的看得我有些害怕。”
小皇女会害怕?
傻子才信!
侍卫头领哪能不明其意,应了声是后带人环护左右,一副小心戒备的模样。
听到她的话,九皇子和十三皇子齐齐暗翻白眼,九皇子更是直接冷笑了几声,笑声很是刺耳,可小皇女却一无所觉似的,仍是那副怯怯的模样。
十三皇子的侍卫修为不差,两个元神三个道胎,领头的则是一位半步渡劫。
本以为这些人就够了,对方也未必敢还手,可打起来他们才发现对方竟然实力惊人,除了最先拔剑的那人外其余两人竟然一个道胎一个渡劫,而且还有个堪比渡劫的蝶妖帮手,没几个回合便将几个侍卫打得抱头鼠窜。这还多亏了三人不想杀人,否则这些个侍卫早就死了。
“废物!”
九皇子怒骂,十三皇子脸色一沉,眼中满是不快。
使唤他的人就罢了,现在还骂他的人是废物,这口气...还是得忍!
“去,帮那些废物拿下他们!”
冲自己的侍卫吩咐了一句,九皇子背手而立。
十三皇子心有闷气,但还是忍不住提醒道:“皇兄,王爷就在里面,咱们如此大动干戈恐怕不妥吧?”
九皇子嗤笑:“你这胆小,没看见王府的侍卫们都不管嘛,你怕什么!”
“可是...”
十三皇子还有些犹豫,九皇子却眼睛一瞪。
“皇弟,别忘了我的人可是在救你的人,你若是不愿我便叫他们回来,你的侍卫们死光了你可别心疼!”
心中大怒,可十三皇子不敢有丝毫表露,轻轻吸了口气作出感激之色,抱拳拱手道:“皇兄仗义出手,皇弟哪能不愿,一切全听皇兄的!”
淡淡的嗯了一声,九皇子满意的转开头去,丝毫不见十三皇子别开的脸上眼中满是阴郁。
九皇子的侍卫远比十三皇子的要强,插入场中战局立转,方峻楠等人再厉害也比不上对方人多,节节败退下只能勉强自保,愤怒的李斯年一边给李初一传音,一边怒望不远处的金甲卫。
“你们都是瞎子吗?不帮忙?!”
金甲卫也想帮忙,但一来另一边是两位皇子一位皇女,二来先前花园中他们瞧见李初一对自己的主子很是不敬,虽然镇西王不在意,但主辱仆死的他们哪能咽得下这口气,而且镇西王又是他们心悦诚服的豪杰之人,所以才想借此给李斯年等人一点苦头吃,算是小小的报复一下那位不懂礼数的大皇子。
现在一看三人式微,他们也不敢再拖了,这三人要真死了李初一那里可不好交代,镇西王的面子也会丢个干净。
打了个招呼,一群金甲卫便要过来劝架,可脚步刚动花园里便杀出一道月白色的剑芒,带着无匹的威势猛然斩落场中,两个避之不及的侍卫当场化为了血雾,连个整块儿的血迹都没有留下。
金甲卫怔住了,其他人也愣住了,尤其是九皇子,他算天算地也没算到竟然真有人敢在王府里下杀手。
要知道即便派人过去抓人,他也是暗中吩咐的生擒,自始至终都没想过要动真格的。这里毕竟是镇西王府,不管是冲主人还是冲着自己的身份,这样都太不合适了。
可是现在,竟然有人坏了默契的规矩,直接下了死手,这人是谁?疯了不成?
还未等他们想明白,便见一个肉墩墩的道袍胖子横里杀出,一脸杀气的冲进场中,长剑纵横带出一道道月芒血光。
“住...住手!”
九皇子这才反应过来,他认出了那个胖子是谁,赶忙出声喝阻。
可李初一不是宇文玄述,哪里会听他的?
见三个同伴人人带伤,蝶梦的翅膀都缺了一小块,本就憋了一肚子闷死的小胖子哪会收手,出手一招比一招狠,眼睛都带上了腥芒。
“住手!误会,全是误会!”
九皇子真急了,自己人接连殒命是一会儿事儿,更主要的是他发现这位新晋的大皇子根本就是个不讲规矩的主儿,或者说他根本就不懂他们的规矩!
王府的侍卫们也急了,几个金甲卫见事情闹大,大皇子都杀出来了,惊骇得赶忙招呼同伴带着银甲侍卫赶了过来想要劝架,可惜李初一已经杀红了眼,见有人前来管你其他,不是自己人通通都杀。
当宇文太浩带着纳兰明月追出来的时候,饶是镇西王淡定,看着满地的残尸血迹也忍不住抽了抽眼角,猛然暴喝。
“都住手!各自退后!”
王府侍卫应命后撤,两位皇子残存的侍卫也如蒙大赦慌忙后退,李斯年三人互望了一眼也罢手站住,唯独李初一恍若未闻,见侍卫们两侧后退,犹豫了一瞬后向着皇子的侍卫们追杀了过去。
“李初一,停手!”
宇文太浩头疼得要死,想动身亲自制住他,可脚步刚动又顿住了,转而冲着几个金甲卫道:“拉住他,千万别伤着他!”
金甲卫自知闯了大祸,此时哪敢怠慢,赶忙硬着头皮拦截过去,心底里他们肠子都悔青了。
早知这胖子是个疯人,他们还惦记什么报复,早早的拉开就是了!
见金甲卫围了过来,李初一双眼怒睁猛然暴喝:“谁拦我杀人我杀谁!不怕死的就过来试试!小爷的人都敢动,他吗的找死吗!”
第1114章 不是我,是他!
金甲卫犹豫了一下,只这一瞬又有一人被李初一劈成了血雾。金甲卫见状不敢再耽搁,赶忙冲了上去想要将李初一围住,可人影连闪,李斯年三人先一步挡在了他们面前。
他们三个也是发了狠,李初一已经杀红眼了,他们自然不能干看着。
刀剑相交,几个回合后几个王府侍卫被逼退开来,镇西王有令不准他们伤人,可人多势众下李斯年还是一阵不好过,咳着血连退数步,一旁的方峻楠见状赶忙挡在了他身前。
“咳咳,呸!他娘
的,老方我后悔了,我就不应该劝死胖子把言午许留下,他要在咱还能多个帮手,现在可好,每次动手咱都吃亏!”
一剑荡开几个侍卫,方峻楠微微侧头轻笑道:“言午许在这儿也没用,况且留在太虚宫比跟着咱们更好,对他对我们都是如此!”
“可是人数吃亏啊!”用力拍了拍胸口捋顺气息,李斯年嚷嚷道。
“人数也不吃亏!”
方峻楠说完,冲不远处的蝶梦使了个眼色。蝶梦会意,身形猛撤轻灵一转,空气中似乎有什么亮晶晶的东西从她的翅膀上洒落出去,旁人没觉着什么,可她面前的侍卫们却齐齐一怔,旋即脸色大变的冲着空气挥舞起兵刃来。
“来人,保护王爷!”
“有埋伏!!”
李斯年一愣,旋即哈哈大笑。诚如方峻楠所言,只要有蝶梦在,他们的人数从来都不吃亏。
金甲卫中修为虽高的两个从幻术中挣脱出来,见一群手下状若疯癫的朝着四周乱打乱劈,有些银甲卫甚至双眼赤红的跟自己人打了起来,大惊之下赶忙齐声暴喝,雄浑的法力夹杂在滚滚音浪中震人心神。
“住手!这是幻术!都醒醒!!!”
暴喝声惊醒了大部分人,部位没挣脱出来的也被同伴一一制住,一群人看着蝶梦满眼忌惮,越过她再看向李初一时却满脸骇然。
那边厢,无人骚扰的李初一已经几近完工,两位皇子的侍卫除了九皇子手下的两个渡劫外其他均已化为了血雾。
而那两个渡劫也不好过,一边应付着睚眦剑的猛攻一边心里乱哄哄的一片。此刻的他们已经记不清主子的命令了,乱糟糟的心里除了惊恐外只余下一个念头——这胖子到底什么修为?
明明没有渡劫期的法力波动,可对方每每都能蛮横的跟他们硬碰硬。不光如此,对方手里的那柄剑也邪门的狠,看着土里土气的毫不起眼,可每次随着对方的出手剑身都会陡然一变生出一股让人心寒的压迫感,光这股压迫感就能让很多人未接战便先怯了三分。
而剑上的力道更是高的惊人,配合着锋利无比的锋刃几乎无物不破。他俩引以为豪的法宝和兵刃每次交击后都会留下一道深深的剑口,几样品质略逊的法宝甚至已经被劈成了废品,而对方的剑却丝毫未损。
可惜两人没去过龙族,否则他们一定会知道那股诡异的压迫感便是龙威。真龙之血开光的睚眦剑岂是一般,再加上同样被真龙之血“开光”的人,睚眦剑在李初一手里即便只用蛮力都不是一般人挡的,更遑论他还有远非法力可比的道元傍身。
两位渡劫仅仅只是一劫,碍于主子的命令他们不得不拼。可若是他们知道李初一目前最好的战绩是跟一位五劫圆满的默堂默子硬拼了一场还小胜了一筹,他们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死咬牙的继续蛮拼,而是会先逃走再说,哪怕有九皇子的命令也是如此。
所以,他们的结局已经注定了。
十几个回合过后,他们在离九皇子十丈左右的距离双双殒命,李初一很有经验的一剑搅烂丹田,而后一人一指点在眉心,道胎神兵“日暮”顺着手指一发既收,只一瞬间便将两人的识海搅了个粉碎,连神魂也随着识海一起四分五裂。
瞪着骤然无神的双眼,两个渡劫缓缓倒下。他们是幸运的,因为冲过去的只有他们两人留了个全尸;他们又是不幸的,因为这里是有阵法封禁的镇西王府,渡劫期的很多厉害手段他们施展不出,也破不开虚空遁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身死道消。
几滴鲜血跨越空间溅向三位皇子,小皇女早就远远的避了开去,十三皇子也是如此,唯独九皇子一步未动,不愿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了气势。
可在鲜血即将粘身的瞬间,他瞳孔一缩还是忍不住向旁边闪去,谁知即将越过他血滴竟然爆了开,稀薄的血雾虽然几不可见,可还是让他的头脸染上了一层胭脂,淡淡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你!”
九皇子大怒,可话未说完便感觉一阵轻风自身边拂过,余光追着残影望去,却见李初一的剑已经毫不犹豫的砍向了宇文玄述。
他傻了,小皇女也傻了,正当其冲的宇文玄述更是惊骇的无以复加,眼睁睁的看着睚眦剑带着一条虚影似缓实急的向自己脖颈扫来,身体僵硬得做不出一丝反应。
杀了侍卫还不算,他竟然还要杀我?!
可是...
可是我是皇子啊!!!
他怎么敢对我下手?!!!
这一刻,时间仿佛过得无比缓慢,宇文玄述怔怔的凝望着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看着眼睛里代表着杀意的腥红,看着那股杀意的坚决和森冷,看着眼底深处让人心生玄奥之感的异彩,那一刻李初一的眼睛深深的烙刻在了他的心底,化为梦魇的同时也将他僵硬的思维猛然惊醒过来。
“不是我!!!”
撕裂般的惊吼后伴随着永生难忘的窒息,良久之后宇文玄述才发现自己没死,睚眦剑贴着他的脖子停了下来,只割破了一层皮,几抹热流顺着脖颈流向锁骨,痒痒的很是难受。
可宇文玄述不敢去挠,再痒也不敢。他甚至连气都不敢喘一下,哪怕此时肺部炸裂般的需要新鲜空气填塞,他也不敢多喘一下气。
不敢杀?
不,不是不敢。
李初一看死人一样的眼神里丝毫没有惧意,对方停手仅仅只是因为自己刚才那句话,是在等自己交代遗言。
“啊啊啊啊!!!!”
小皇女的惊叫声这才响了起来,精致的脸上花容失色,惨白的仿佛见了鬼似的,可眼睛深处却没有丝毫惧意,反倒有几分玩味,但被她很好的掩饰住了,无人发现她的异样。
“混蛋!你干什么!”
九皇子也反应了过来,暗暗喘了口气长气,心神重新镇定下来。
果然是装腔作势,这胖子根本不敢杀人!
就算他是大皇子,可他也得遵循皇子之间的规矩和默契,手足相残乃是衍皇绝对不允许的,他也不能例外!
他只不过是面子没全找回来而已,这才故作凶狠的吓吓人。
这套路九皇子太熟悉了,他自己便用过好多次。可惜李初一是个莽夫,不懂得分寸,收手还是慢了些,竟然让宇文玄述见了伤,这下可就有点不好交代了。
暗暗琢磨着该怎么利用此事,九皇子义正言辞的一指李初一:“你...”
“不是我,是他!都是他逼我的!”
没等他说完,宇文玄述便惊叫起来,急迫的样子像是火烧了屁股似的,九皇子的话顿时鸭子般的嘎然而止,愣愣的望着宇文玄述半天没回过神来。
老十三吓疯了?
不管是不是疯了,这都是一种背叛。
九皇子的脸瞬间沉了下来,微眯的眼睛里满是冷然。
可还没等他出言呵斥,两束杀气滚滚的目光便转向了他,看着李初一九皇子心中没来由的一颤,复又想起自己的猜测,脚跟用力忍住没退,眼睛丝毫不让的回望了过去。
“接着说。”李初一冷声道。
宇文玄述微微一怔,旋即反应了过来,赶忙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通,因为紧张他的话都有些颠三倒四,可这并不妨碍李初一听懂。
期间九皇子几次想要打断,可宇文玄述打定了主意理都不理他。九皇子无奈,只得传音镇西王想请他来平息事端,可镇西王也跟没听见似的,言语稍急便淡淡的一眼扫了过来,眼神里的冷漠让九皇子心神惧意,赶忙转头避开了目光,不敢再次传音。
好半天,宇文玄述总算说完。很狗血的理由,可对这些皇子们来说这确实常态,是默契,是潜规则。
可惜,这是他们的常态不是李初一的,他们可以拿手下的命去试探对手,即便死掉几个也没什么可惜的,最多就是心疼,可李初一不行。
李斯年他们对李初一来说根本不是手下,哪怕方峻楠和柳明秀动不动就少主少主的叫着也不是,他们是他的朋友,是过过命的挚友,是明知有危险还愿意跟着他来大衍皇都犯险的生死之交,李初一岂能容人去动他们?!
哪怕一根汗毛也不行!
“饶你不死,你我两清。”
一掌拍在宇文玄述丹田,宇文玄述顿时口喷鲜血倒飞出去,几个王府的侍卫赶忙上前将其扶起,偷瞄李初一的眼神里满是骇然。
他竟然真敢动手!
“多谢大皇子殿下!”
本以为宇文玄述会愤恨,谁知他不恨反喜,反倒对李初一称谢,直叫扶着他的侍卫摸不着头脑,搞不动他是不是有什么怪癖。
熟不知宇文玄述是真喜,本以为死定了,结果不但饶得了一命,而且还跟李初一了解了恩怨。
那一掌看似凶险,实际上他的丹田只是受了些震荡,未损根本,回去好生调养些时日便能痊愈,根本不算什么。除了死了一群亲信很是心疼,但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代价,能以如此结局收场,向来懂得明哲保身的宇文玄述当然欣喜了,一时间感觉李初一简直跟圣人一样。
他喜了,九皇子却惊了。
本以为李初一已经收手,质问宇文玄述不过是找个台阶下,谁知他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仍是重伤了宇文玄述,这胖子难道不懂得什么叫适可而止吗?
眼见李初一提着剑向这边缓缓走来,每一步都踩在了他的心脏上似的让他很是难受,可身为皇子的自尊和傲然仍支持着他不能退却,强振心神肃然的凝望着李初一。
“你想干什么?”
“杀人。”
简单的两个字,没等九皇子细想,那张挂霜的胖脸便贴到了他的面前。
第1115章 两不相帮
九皇子大惊,眼见睚眦剑化作寒芒向自己小腹刺来,他奋力扭身想要避开,可哪及得李初一的剑快。
小腹一亮旋即一热,九皇子的眼猛然睁到了最大,眼角都要裂开了似的,可睚眦剑却戛然而止,只一点剑尖刺入了皮肉。
顺着剑尖往上望去,只见李初一的手腕被另一只手给捏住了,转动僵硬的脖子抬头一瞧,正是镇西王宇文太浩。
“你敢阻我?”李初一寒声问道,眼中血色渐浓。
皱了皱眉头,宇文太浩轻声道:“够了。”
“够不够不是你说了算的。”
“他是皇子,你杀了他会有麻烦。”
“那又如何?”
李初一狞笑。
“连你我都想砍,我会怕他?松开!”
用力一挣还是没能挣开,剑尖的搅动倒让九皇子一声痛呼,宇文太浩顿时皱眉望来。
“蠢货,还不跑?”
九皇子这才反应过来,虽然很屈辱,但此时容不得他不低头,赶忙闪身急撤退入了王府侍卫的保护之中。
“草泥马,你想跟我打一架是吧?来啊?”
李初一大怒,抬手一掌拍出,掌推一半时三张道符凭空出现,各化一团异彩紧贴着掌面拍向宇文太浩身上。
宇文太浩眉头一紧,一手捏着李初一的手腕不松,另一只手恍惚了一下后捏做一个手印按了过去。双掌瞬间相交,让人心口发闷的闷响过后劲气余波陡然散开,两人脚下的地面飞沙走石一片狼藉,李初一闷哼了一声,而宇文太浩则身子一颤脸色有些苍白。
“够了!”宇文太浩再次说道。
李初一哪里肯听,脖子一晃二掌再出,眼中满是战意:“再来!”
“完了完了,这胖子又疯了!”
不远处,李斯年小声念叨着,可是脸上却没有半点焦虑,反倒有些幸灾乐祸。
叛变的方峻楠不满的瞥了他一眼,跟柳明秀一样心里暗暗犯愁。
他们不反对李初一动手,只是这地角选的,实在是有些太不合适了。
简直自杀一样嘛!
王府的侍卫们也急了,齐齐冲向李初一,可是却被宇文太浩给喝住了。
“退后!不准插手!”
侍卫们应命而止,可眼中的焦急丝毫未减。
而这时李初一的二掌已过,结果是自己吐了口血,宇文太浩的脸则又白了些,身上的气息微微有些凌乱。
心中暗叫古怪,李初一发现宇文太浩的修为很有问题。
第一掌交击之前宇文太浩的法力波动近乎飞升,当时李初一吓了一跳这才又加了三张道符,可结果却是平分秋色,对方发挥出来的实力也就跟五劫相当,甚至比起默堂的廖桐都略有不如。
本以为对方是小瞧自己,李初一第二掌又加了几分力道,而宇文太浩那是那般模样,飞升期的法力波动,可交击时的力道却只比他强上那么一丝,让李初一有种雷声大雨点小的感觉。
第三掌再出时李初一卯足了十分力,悍不畏死的他甚至一连祭出十几张道符加持掌劲。五行道符交织在一起顿时散发出让人心寒的毁灭味道,宇文太浩瞳孔猛缩,只犹豫了一瞬便下定决心,这一次按捺出的手印劲力堪比飞升。
轰然巨响,旁人急退,烟雾稍散后望向场中,却见李初一半边衣衫紧随,露出的皮肉伤鲜血淋漓,一条条筋肉突破肥膘暴突出来甚是骇人,可他的脸上却没有几丝痛色,反倒有几分快意。
反观宇文太浩,没有李初一那么惨,但也没好多少。王袍的一条袖子已经消失不见,只余几条褴褛挂在上面随风飘荡。他的手臂虽然没伤,但也淤青处处,更吓人的是他的脸色,一点血色都没有白的瘆人。
“呵呵,原来你的伤根本没好!”李初一眼中精光闪闪,用只有他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眼中寒芒一闪,宇文太浩不动声色的低声道:“是没好,但是收拾你足够!”
“收拾我?呵,小爷连五分力都没使出来呢!”李初一嗤笑。
宇文太浩丝毫不让,当即反唇相讥道:“我也是,只用了不到两成力!”
“切,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你不也是一样?只不过我说的是实话,你说的是虚言。”
“是不是虚言打过再说,今天谁怂了谁是孙子!”
宇文太浩气结,这话他可不能接,见李初一掌劲又提了起来赶忙出声劝止。
“行了,你和我打个什么劲,别忘了咱们的正事!今天的事虽然不是你的错,但你报复的已经够了,再继续就过了,那样不好!”
遗憾的咂咂嘴,李初一终是没有再出手。虽然没有胜过宇文太浩的信心,但他敢说若是耗下去的话站到最后的一定是他,因为宇文太浩的伤耗不起。
看了看躲在侍卫中间的宇文玄义,李初一冷声道:“好不好我不管,他的人我一定要杀!”
宇文太浩紧皱着眉头:“你已经落了他的面子了,这比杀了他还难受,何必如此执着呢?”
“这不是执着,这是规矩!”
看着宇文太浩,李初一冷声道:“这群蠢货皇子有规矩,我李初一自然也有自己的规矩!谁动了我的人谁就得死,这就是我的规矩!”
叹了口气,宇文太浩道:“何必呢,你就算杀了他又能如何?不还是图个解气吗?可是你想想,你如果杀了他皇兄那边该怎么交代,你想把小海的最后一丝生路也给掐灭了吗?”
李初一不答,而是转口问道:“海无风的命值钱还是这个白痴的命值钱?”
宇文太浩一怔,随后眼含深意的紧盯着他的眼睛。
“你...”
“我就是要杀他,谁拦着也不行!”
再次答非所问,宇文太浩却眼神一清,微微低头沉吟了片刻,末了眼神一凝。
“皇兄那边怎么交代?”
“如实交代就是了,我杀个白痴有什么好避讳的!”
“你有几成把握?”
“不是我有几成把握,而是你给我说的话有几成真。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一条皇子的命根本不影响什么,海无风的事自然也有可能商量的了。”
“可是,他毕竟是九皇子...”
“没记错的话,他登基之后下手比谁都狠,当年的皇子和王爷们似乎没剩几个吧?”
“......”
沉默半响,宇文太浩忽然松了手,朝着九皇子身边的侍卫们吩咐道:“散开。”
侍卫们怔了怔,以为自己没听清楚,直到看清镇西王的凌厉的眼神后这才心头一震,赶忙应声退开。
而九皇子宇文玄义,已经傻了。
“王...王叔?”
没有理他,宇文太浩冲李初一轻声道:“别闹太大,速战速决。”
“我有分寸!”
递给宇文太浩一个放心的眼神,李初一转头就变了脸,仰着下巴狞笑道:“别说我欺负你,给你十息的时间跑,十息之后我再杀你!”
“王叔!!!”
九皇子撕心裂肺的呼喊,希冀着镇西王能帮他一把,可宇文太浩一直冷淡的看着他,丝毫没有相帮的意思。
“你...你们!”
“三、四、五......”
冰冷的报数声像是死亡的倒计时,宇文玄义狠狠的看了李初一一眼,又恨恨的看了看镇西王,末了转头就跑,同时取出一枚传音玉简捏在手中。
“全都进来,有人要刺杀我!!”
十万火急的讯息瞬间传出,宇文太浩皱了皱眉头,冲一旁的金甲卫头领招了招手。
“通知下去,擅闯王府者杀无赦。”
“是!”
头领应命而去,宇文太浩继续风轻云淡的背手原地,而李初一,报数声已经数到了十。
“二黑何在,前方引路!”
蹲在李斯年肩膀上的小二黑顿时不满的皱了皱脸,可还是一溜烟的冲了出去。
“老不死的,自己小心点别死了!”
“得来,黑爷您走好!”
冲着小二黑的背影挥挥手,李斯年满脸的快意。
打心底里说,李初一杀个人他不奇怪,但李初一敢在镇西王府杀人,而且还是个皇子,并且镇西王还很支持他的样子,这事儿嘛...想想都他吗刺激!
以后岂不是真的可以横着走了?
暗暗揣测着两人在花园里密谋了什么,李斯年看了看方峻楠夫妇,三人同时收起了兵刃追了上去。旁边香风飘来,却是一直傻眼一旁的纳兰明月跟了上来。
波折几起几伏,她也闹不清楚这对不像叔侄的叔侄到底在想些什么了,镇西王竟然允许李初一在自己的底盘杀一个皇子,这是真的吗?
难道镇西王也被那个胖子给传染疯了?
转眼间,场中除了王府侍卫外,就只剩下镇西王和一对皇子皇女。
见李初一不顾自己的劝告把事挑大,宇文太浩默然原地无语良久,末了不知意味的笑叹了几声,转身向着十三皇子和小皇女走去。
见镇西王过来,宇文玉清赶忙行礼,宇文玄述更是一揖倒地,深深垂首道:“王叔,我...”
“你太鲁莽了。”
宇文太浩截住话头,看着满脸惊惧的宇文玄述微微一笑。
“别害怕,我不是怪你,我只是有些气你不争。比起老九,你确实大有不如,但你要明白你也是皇子,是皇兄钦点的十三皇子,皇兄要的是继承人而非某人的犬马,审时度势暂时联手可以,真把自己当成跟随了,呵呵......”
宇文玄述汗如雨下,满脸愧色的道:“是,王叔教训得是,侄儿铭记于心,一定好生自省!”
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宇文太浩看向小皇女:“玉清,没吓着吧?”
“多谢王叔关心,侄女先前确实有些害怕,但现在已经不怕了,只是有些担心...担心...王叔,大皇兄不会真的要杀九皇兄吧?”
宇文玉清可怜兮兮的望了过来,宇文太浩的老辣哪能被她骗到。但是他并没有揭破,也没有回答,而是转口道:“今日之事我会如实向皇兄禀报,是非功过皆有皇兄定夺。李初一会不会杀老九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生性义气,对自己身边的人都极好,宛如家人一样。谁要是动了他的人就要做好承受他怒火的准备,这一点我也不例外,你们以后也要谨记。但不论如何,事情已经闹到这步田地了,我帮谁也不好,所以只能中立旁观两不相帮,然后把详情禀告给皇兄。至于你们,本王想请你俩随我同去,算是做个见证,日后皇兄问起时也好有个旁证,你俩以为如何?”
“玉清谨遵王叔吩咐!”
小皇女当即应下,即便宇文太浩不请她她也要跟过去看看。手足相残,多少年见不到的戏码,她如何可能错过?
宇文玄述是不想去的,可他是当事人,算是九皇子的半个同谋,镇西王又开了口,他哪敢拒绝,只能满嘴苦涩的躬身应是。
“但凭王叔吩咐!”
满意的点点头,宇文太浩当先而行,十三皇子和小皇女紧随其后,王府的侍卫们则留下一部分人收拾残局,余下的全都跟在了后面。
第1116章 再一再二
“来人!救我!拦住他!”
廊道中,九皇子仓皇逃窜,沿途的侍卫早已得到命令,对他的求救恍若未闻,面无表情的先一步退了开去,冷漠的望着九皇子的焦急和愤恨。
九皇子牙齿都快咬碎了,他很想痛骂镇西王一通,可他不敢。镇西王已经选择了纵容,若是他再出言不逊惹怒了对方插手进来,那他今天可就一点活路都没有了。
好在那个胖子战力惊人,可速度却不怎么快,借着王府迷宫般的廊道兜兜转转,李初一竟然一时间没能追上他,这让九皇子略略安心。
可安心了没多久,他无意中回头一扫后差点没气吐血,那胖子闲庭散步般的跟在身后,哪有一点追之不上的意思,那混蛋根本是在耍他!
愤怒和惊慌本就让九皇子脑海一片混乱,此时的他更是想不通那胖子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明明能快速了解的事情他却如此拖拖拉拉,是故意羞辱,还是另有其他?
九皇子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现在使出吃奶的力气拼命逃就对了。
只要逃到宴客的花园,他的命就算是保住了。皇都排的上号的青年俊杰来了小半,有这么多人在场他不信李初一还是一点顾忌都没有,到时候镇西王也会不得不出手帮他,以免落人闲话。
终于,人声渐起,宴客的花园已在眼前,栋栋人影透过花枝树叶隐隐可见,九皇子眼睛一亮,拔腿加速向着花园冲去。
可这时,身后劲风声起,一只脚重重的踹在了他的屁股上。
痛呼声中,九皇子断了线的风筝似的飞过花丛掠过草地,撞断了不知多少枝叶后带着满身的青绿滚落园中,热闹的园子顿时寂静,所有人都满脸愕然的看了过来。
“九...九殿下?”
看清来人,宾客更惊,还没弄清楚九皇子怎么以这么“别致”的方式出场,衣衫猎猎声中李初一也提着剑从天而降。
“来人,护我,他要杀我!!”
爬起身来,来不及拍打泥土的九皇子赶紧往人群中退去,边退边抬手指着李初一大声呼救。
几个与他相熟的青年顿时眉头一皱,正准备唤手下过来时却被旁边的同伴轻轻一拉。
“看清楚了,那是大皇子!”
凝目一瞧,顿时没人敢动了。本人虽然没几人见过,但李初一的画像却早已熟记在他们的脑海中。尤其是那些个在门口打过个照面的此时的反应最快,眼睛一扫李初一和九皇子心里顿时猜到了个七七八八,赶忙低声传音故交好友,一传十十传百,场中无人说话,可传音的神识波动却充斥四周。
“不跑了?”
拎着剑轻拍着大腿,李初一冷笑着缓缓走来。
“你想干什么!你敢杀我?!”
挤在人群里的九皇子有了些底气,拼尽最大力气喊了出来,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宾客们闻言齐齐一震,惊疑不定的望着李初一,心里面将之前的猜测全部推翻。
大皇子这不是羞辱,他是真要杀人?!
讥讽的看了眼九皇子,李初一懒得跟他废话,左右一扫挡在他周围的宾客,眉梢轻轻一挑。
“你们,是他的同伙吗?”
九皇子周围的宾客顿时皱眉,“同伙”这种叫法很是怪异,里面的味道也很引人深思。他们吃不准两人到底有什么仇怨,莫非不仅仅是争锋较劲这种私怨,而是另有其他?
看看两侧,赵家的六少爷赵浚踏前一步,先是抱拳拱手行了个大礼,旋即抬头恭敬的望着李初一。
“赵家六子赵浚拜见大皇子殿下,不知殿下您......”
“你是他的同伙吗?”
话没说完便被打断,看着李初一幽幽的眼神赵浚心里一沉,想要言不退开,可跟九皇子的私交却让他没狠得下心挪动脚步。
轻吸一口气,赵浚硬着头皮再次拱手道:“大殿下,您......”
“是,还是不是。”
再次打断,李初一淡淡的看着他,微微眯起的眼睛里透着隐隐的寒光。
“赵兄,还是暂且退开的好,我看苗头不对!”赵浚的一位好友传音相劝。
另一位好友也传音过来,忧心忡忡的道:“我看着苗头也不对,听说这位大皇子是个疯人,仗着背景深厚嗜杀成性肆无忌惮!前些日子沐家特地为他操持的认亲宴都让他给掀翻了,今天这一场我看差不多,赵兄还是暂退为好,免得引火烧身!”
如此的传音还有几道,赵浚也很是犹豫,可这时九皇子的传音也暗中到来。
“赵老弟,只要你今天帮我拦住这个疯子,以后你就是我的生死之交!城南的那两块店面我替你向徐家讨要,你看如何?”
赵浚眼前一亮,心里顿时有了决定。
城南的那两块店面价值千万,赵家早就盯上了,可惜徐家一直不肯松口,有纳兰家做后台赵家也不敢太过分,只能以怀柔政策不断商讨。
若是能为赵家拿下那两块店面,自己在家主心中的分量定会大增,比起乍见初闻的大皇子的好感,九皇子的许利无疑更让他心动。
况且帮九皇子也并不意味着要开罪大皇子,赵浚自信口才不错,剧中做个和事佬应该不成问题。若是能把这场干戈化解了,九皇子无疑会感恩他,大皇子也未必不会对他有好感,只要方法得当,他未尝不能在这场乱子里获利两方。
如此想着,他不动声色的传音九皇子表示自己答应了,旋即再次拱手恭声道:“大殿下,俗话说......”
理想是美好的,现实却往往是残酷的。换个成常人来他的那点心思未必不能得逞,可惜他偏偏碰着的是李初一这个不怎么正常的人。
从小就谨记着道士“再一再二不再三”的至理名言,小胖子已经耐着性子问了两遍了,而赵浚两次都答非所问顾左右而言他,现在更是敢跟他讲什么“俗话说”,这是想教育他吗?
没人看见他怎么动的,眼前一晃再看清时李初一已经挪到了赵浚身前,而他面前的赵家六少爷则两眼呆滞,片刻后一条笔直的血线自头顶一路延伸到胯下,被微风轻轻一吹身子左右一分裂成了两半。
“啊啊啊啊!!!”
元神独有的尖细叫声蓦然响起,赵浚的元神险之又险的遁出丹田,惨叫着向后方急急后撤。
可还没退几寸,早有准备李初一抬手一伸一把将其抓在了手里,举到眼前用力一攥,元神顿时叫得更加非人了。
“大殿下饶命!大殿下饶命啊!!”
无暇后悔,赵浚只能连声求饶。打死他也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干脆,招呼都不打一个的直接动手,他一个小小的元神怎能抵得过对方,多亏了本能反应在千钧一发之际让他的元神避开了那一剑,可遁出后还是没能逃出对方的魔掌。
赵浚的惨叫声环荡四周,闻者无不色变,尤其是离李初一近的更是连连后退,九皇子身边的人也骇然的散了个干净。
“你竟然杀了他?他跟你无冤无仇你怎么如此狠辣?你可知他是谁吗?他可是赵家的六子,赵家有数的后起之秀,李初一你太过分了!”
口中疾言厉色的怒斥着,宇文玄义的心里则狂喜不已。
赵浚的下场早在他的意料之中,他是故意如此的,为的就是将在场跟赵浚交好的那些人绑在自己的车上,再借此引得所有人同仇敌忾让李初一陷于众怒之中,而他自己自可顺势脱困。
宇文玄义无疑是聪明的,可惜他高估了自己的重要性,也低估了李初一的赫赫凶威。
皇都的小姐少爷们修为自然是不差的,有充足的灵石灵药供给,平日里好勇斗狠也颇为常见。可皇都毕竟有法,他们之间也有默契,平日里都是金枝玉叶被人百般呵护,争斗之间自然很有分寸,鲜有伤及性命的时候,所以好勇斗狠者众,可真正见过血的却不见得有多少。
因此,李初一这一剑着实吓傻了不少人。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大活人在眼前一分两半,这种视觉冲击远非他们那种只破点皮挂点彩的小打小闹要强烈万倍,几个富家千金顿时脸色苍白的掩嘴俯身作呕起来,男子倒没有吐的,可脸色却也是一般的难看。
李初一满心无语,心道这帮人真是被人宠惯了,不就死个人嘛竟然给吓成了这样,平日里肯定净是支派手下打杀,自己则躲在最后面瞪眼扒皮的逞威风。
这些人也配称自己是修士?
真他吗操
蛋!
本来有心立个威,可周围人见鬼了似的表情让他心里一阵腻歪,再加上赵浚的元神在他手里大呼小叫的连连求饶,他更是感觉索然无味,抬手抽了元神几个大嘴巴子让其住嘴后便随手丢了出去。
“滚,别在这儿碍眼!”
“是,是!小人这就滚!小人多谢大殿下不杀之恩!”
赵浚如蒙大赦,有心再谢几句,结果被小胖子冷目一扫顿时止声,掉过头一溜烟的向王府外冲去。
肉身已损,只剩元神,他可不敢在外多有逗留。
甩甩剑上并不存在的血迹,李初一抬头望着九皇子邪邪一笑。
“宝贝儿,该你了,等着急了吧?”
第1117章 九皇子之死
九皇子大惊,见周围无人再敢靠近自己,他大恨之下只能转身退走,可脚步未动屁股上便又挨了一脚,力量之大让他双腿一软再次滚翻地上,想要起身时却被李初一一脚踏住。
眼见李初一一脸冷漠的递剑刺来,九皇子惊慌之下再也顾忌不了什么颜面,猛然开口连声求饶。
“别杀我!”
“我错了,我愿意补偿你!”
“你我同族兄弟没必要闹成这样,你要什么你说!”
“我...我愿归顺你,自此为你犬马但凭驱使!”
李初一理都不理,长剑不疾不徐的缓缓刺下,整个过程简直比之前的一剑两断还要让人折磨,连周围的看客都心有戚戚。
眼见李初一丝毫没有罢手之意,九皇子终于忍无可忍,猛催丹田奋起反抗,道胎期的法力波动骤然扩散出来。
“真以为我是软柿子,要我死你也别想好过!人王印!”
《皇道决》的人王印骤然打出,李初一右手剑落不停,左手挽了花悍然迎上,正是昔日道士教给小雨的那一巴掌。
当日道士一掌拍死了一大片人,狮将也差点殒命掌下,李初一没道士那般道行,但这一掌的威力也不小,尤其出掌间的韵味更是似极了道士,显然已得其中真味。
双掌未交,人王印便骤然消散,骨裂声中九皇子的右臂软塌塌的落了下来,李初一的左手则紧随而上推着断臂一路按在地面,将其与龟裂的地面浑成了一摊难分彼此。
早知如此,但李初一破得如此轻易还是出乎了宇文玄义的预料。不过他并没有放弃,人王印只是一个前奏,完好的左手借着人王印的余威猛然再出,攻的正是李初一执剑的右臂。
“坤殇印!”
左掌救之不及,李初一除非撤剑否则只能硬接,无论哪种情况都是宇文玄义想要的,他要的就是一线生机。
眼见坤殇印即将打中,李初一还是没有变招,九皇子心中狂喜到了极点,这蠢货竟然想要硬接!
正准备司机抽身,九皇子只感觉眼前黑影一闪,一只黑白花色的三位妖犬出现在面前,小小的狗爪很是随意的往坤殇印上一按,左臂一酥随后便没了感觉,只有爆碎的骨渣和血肉溅落脸上。
“无耻!!!”
唯一的机会被一只妖犬掐灭,九皇子的心里怨毒到了极点。他和李初一之间本来就有不小的差距,现在这胖子竟然还持妖逞凶,这天杀的胖子到底还要不要点脸面!
怒吼声中,胸口一疼,膻中气海被刺了个洞穿,体内的法力瞬间紊乱起来,宇文玄义顿时口喷鲜血猛咳不止。
“你无耻!咳咳...有本事...有本事你我公平一战!以强击弱还持妖逞凶,你算什么好汉!”
没理他,李初一拔剑而出再次慢悠悠的在他身上另一处穴位刺了个洞穿,这才哂然而笑。
“公平?你知道什么叫公平吗?旗鼓相当的对手之间都未必有真公平,你一个蠢笨如猪的杂毛还敢管我要公平,凭什么?你脸大吗?”
“你不敢?”宇文玄义狞笑,“你怕了!”
一剑刺入最疼的肩胛骨后用力转了几圈,九皇子的狞笑顿时给疼的憋了回去,只剩下闷哼。
看着他眼中的怨毒,李初一嗤笑道:“跟我玩激将法啊?可惜啊,小爷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你这点花招根本就不好使。”
说完又是几剑落下,每一剑都专找最疼的穴位洞穿。李初一想起李斯年他们身上的伤就心里愤恨,所以每一剑洞穿后都不立刻拔出,而是左右扭动几圈后才缓缓抽离,刮骨磨筋的剧痛让宇文玄义疼的都喊岔声了,旁人好多都别开头去不忍再看。
“李初一,你行!你有种!我认栽!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我看你在父皇面前怎么交代!”宇文玄义发了狠。
小胖子闻言淡淡一笑,温声说道:“放心,你的人我肯定是要杀的,但不能像你想的那么简单。好歹你是个皇子,这么多年无数好东西伺候下来你的道胎还是很不错的,我准备拿回去炼一炉灵丹给我的朋友们,就当做是你对他们无礼的补偿了。”
此言一出,众人皆寒,九皇子更是目眦欲裂。
这胖子不但要杀人,而且竟然还要拿宇文玄义的道胎炼丹,这法子倒不是没有人用,只是用在一位皇子身上......
他就真的一点顾忌都没有吗?
他这样一点点的断其经脉穴道,难道是一早就存了这份心思才故意如此的?
“李初一,你混蛋!你...你这是大逆不道!!!”九皇子狂吼。
小胖子嗯啊的点着头,懒洋洋的道:“是,是,我知道,我该死,我大逆不道,不过你就别操这份心了,老老实实的当我的灵材便好。”
说着,五指成爪抓向丹田,睚眦剑则刺向了宇文玄义的眉心。
看着对方没有一丝波动的眼神,宇文玄义彻底明白自己今日是难逃一死了,心里有没有后悔他不知道,但他心里很恨,恨自己没狠下心在李初一赶到前杀了那几个随从。
感觉到对方的五指贴到自己的小腹,随后继续势如破竹的硬插进血肉之中,宇文玄义心绪骤然一清,脑海中只余下浓浓的杀念。
“我死,你也得陪葬!!!”
说话间,法力倒转猛灌丹田,神魂也在长剑破颅的前一刻遁入了道胎之中,宇文玄义催动着道胎疯狂的吸纳着法力,誓要跟李初一同归于尽!
“自爆?”
眉头一挑,李初一早有预料,哪能没防着他这手,见状毫不犹豫的祭出数张道符贴了过去,同时道元默运将他的丹田层层封禁了起来。
“没用的,我是宇文玄义,我是宇文皇族之人!皇道决——天地同寿!!!”
狞笑声中,宇文玄义的道胎剧烈的振荡起来,李初一的封禁竟然被挣开了一丝让其与外界的天地灵气产生了共鸣。
整个花园乃至周围的大片区域顿时沸腾起来,浓郁的天地灵气泄洪般的向着他滚滚而来,园中的宾客和范围内的王府家丁都脸色大变,李初一的脸色也终于变了。
“该死!”
《皇道决》不愧是大衍的镇国秘术之一,以他的道行压制一个道胎的自爆竟然还被挣出了空档。眼见宇文玄义的丹田一再膨胀,要不了一时三刻便会爆开,到时候会死多少人难以想象,李初一虽然首当其冲但他丝毫不怕,可他不想让这么多人跟着一起受牵连。
他要的是立威,是要借着这些人的嘴把自己的凶名传播出去,让人不敢随便动他和他的朋友,若是这些人都死绝了那还传个屁,他们家里不来找自己算账就算不错了。
想想满城的权贵都记恨上了自己他就一阵头疼,那阵势估计沐家也够呛压得住,何况沐家里只有一个沐方礼支持他,其他人未必待见他。
看来给四大叔找补药的事儿是别想了,眼下先想法子弄死这白痴再说。
可自爆是条不归路,进行到宇文玄义这步田地根本没有逆转的可能了,李初一也不敢杀他,因为杀了他他一样还会爆开,只是威力大小不同而已。
园中宾客争相逃走,没人是傻子,不会有人闲到想亲身试探下道胎自爆的威力。
一片慌乱中,只有李初一依然冷静,他很清楚惊慌是没用的,反倒会影响了自己的情绪让本该抓住的生机自手中溜走。
连换数种方法依然无果,天地灵气的暴乱使得他也不敢胡乱动用御法境。情急之中,他忽然灵光一闪,略一思忖后瞬间下定决心,插入丹田的左手保持不动,右手挥起睚眦剑在左臂上猛砍猛削,同时拼尽力气压制住左臂的生机,丹田则拼命收拢抑制着法力和道元的流动。
“出来啊!你他吗出来啊!!!”
眼看宇文玄义即将濒临极点,李初一忽然眼神一亮,期待已久的死气终于自左臂出现。
对于神出鬼没的死气,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这样期待过,以前不请自来的死气自打从千古龙冢出来后便一直没有出现过,有时候他好奇之下主动去引都引动不出来,因为真龙之血带给他的生机实在是太磅礴了。
可现在,他终于在近乎自虐的方式下将其引了出来,久未的死气刚一露头便引起了生机的反击,可李初一却死死的压制住,没有多少对手的死气顿时攻城略地,而他的肉身也开始本能的汲取着周围的一切生机。
首当其冲的宇文玄义自然而然的成为了首要目标,大量的灵气和血气顺着左手灌入李初一体内。左臂的伤势在快速痊愈着,血肉内的死气也在快速消散着,而宇文玄义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同时萎靡的还有即将爆开的道胎。
“这是什么邪法!!”
宇文玄义惊恐的发现自己一点点失去了力气,别说吸纳灵气了,就是想遁出道胎都做不到。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感觉到自己的生机在快速消散,他茫然无措,此时的李初一在他心里就像是一只超出他想象的怪物,让他不知该用何种情绪去面对。
“不...”
道胎干涩的喊了一声,随后满是不甘的吼了起来。
“不!不不不不不!我不能死!!我怎么能死!!!”
吼声很虚弱,一直虚弱到寂静无声,宇文玄义的道胎睁着无神的双眼缓缓消散,可笑他空有道胎保命,却自始至终都没能遁出体外逃生。
看着成了干尸的宇文玄义,李初一默然无语。可能真像他说的那样什么风浪都见过了,这次“吞人”他虽然不舒服,却没有像以前那般恶心。
而这一幕,恰恰被刚刚赶到的宇文太浩看在眼里。
看着李初一手中的干尸,宇文太浩的眼角微微一抽,但并没有说什么。一旁的纳兰明月则脸色煞白的紧捂住小嘴,眼中只有浓浓的惊惧。
忽然,一声欢愉的轻笑传入宇文太浩耳中,只有他能听到的熟悉笑声让他根本不用去看便知道对方是谁。
那个和尚,果然跟在附近!
第1118章 你觉得呢?
没有任何解释,王府的侍卫很有礼貌的将来宾请离了出去。其实不用请也没人想继续呆在这里了,死了一个皇子,赵家的六少爷也几近半废,最后的自爆更是让所有人都狠狠的品尝了一把濒临死亡的味道,虽然最后被李初一给阻止了,可他的恐怖阴影却越发的在这些人心里烙得更深了。
宇文玄义的干尸很多人都看见了,片刻前还活蹦乱跳的大活人转眼的功夫就这般下场,没人说得清自己心里的滋味,唯一能说的清的就只有恐惧和骇然。
以他们的所知和想象力,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究竟是什么样的邪法才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将一个人榨成这般模样。想想所知的那些邪法的副作用,再看看没事儿人一样的李初一,他们心头巨震之下只想赶紧离开这里,离他越远越好。
当然,也不全是这样,人总有不怕死的,这些宾客也是一样。
可惜镇西王没给他们机会,无论是打着什么名号想来套近乎的全都被王府侍卫请了开去,看着侍卫们明晃晃的刀刃和礼貌的笑脸,这些人犹豫了一下后还是很明智的选择了后者,但对李初一的兴趣却愈发浓郁了。
十三皇子也想走,无奈镇西王“请”他暂留几步,与他一起被“请”的还有小皇女。不过跟他比起来,宇文玉清却要自愿多了,别看脸上一副怕怕的模样,可身上那股兴奋劲儿却瞒不过他们这些熟人的眼睛。
跟着镇西王来到花园,看着片刻前还在自己面前呼呼喝喝指手画脚的九皇兄变成了一具近乎骷髅的干尸,饶是宇文玄述强自镇定也忍不住擦了擦冷汗,看向李初一的眼神都不敢直视了,躲躲闪闪的极是可怜。
小皇女却不怕,甚至还蹲下身子伸指头戳了戳宇文玄义,感觉到指尖槁木般的手感后小小的惊呼了一声,旋即猛然起身带起一缕香风的扑向了李初一怀里。
“大皇兄,我怕!”
小胖子还在那儿跟宇文太浩冷笑对视呢,猝不及防下差点没把下巴抻掉了,眼看着宇文玉清受惊小鹿似的扑向自己,情急之下他赶忙往旁一避想要躲开。
谁知宇文玉清慌乱之下脚下一绊,身子一歪仍是不偏不倚的倒向李初一怀中。这回小胖子再看不出苗头就真可以去死了,见状冷笑一声直接拔出睚眦剑往身前一横,小皇女只能无奈的站在了原地,稳住前还不忘又怯怯的惊呼了一声。
“大皇兄,你...”
“滚!再敢靠过来小爷剁了你!”
丝毫没有怜香惜玉,小胖子心里只感觉恶心。
早就听闻贵圈很乱,来这儿后先是沐方礼挑白菜一样的要给他选妻,现在更是来个小皇女生扑,若说前者还能忍,现在他可忍不了了。就算血缘不近,但两人总归是同族,再说谁知道这*跟自己到底多有近,他想想就身上发毛。
这他吗都叫什么事儿啊!
“大皇兄,你吓着我了...”
小皇女怯怯的道,但终是没敢再往前靠。李初一的杀伐果决她已经见识过了,现在对方眼神不善,她哪敢以身试法,只能一脸柔弱的站在一旁,一双美眸想看又不敢看的往李初一身上飘着。
小胖子也是无奈了,伸手朝她指了指冲宇文太浩问道:“皇女?”
轻轻点头,宇文太浩微笑道:“她就是这么种性格,你习惯就好。”
“我...!”
差点没骂娘,宇文太浩的话里话他哪能听不出来,闻言更是大叹人心不古,狗屁的皇子皇女简直一窝子的男盗女娼,为了自己什么事儿都能干得出来。
“气消了?”宇文太浩忽然问道。
小胖子点点头:“还行吧。”
“呵呵,没消干净不要紧,外面还有不少老九的侍卫,我可以让人带他们进来让你继续。”
小胖子气鼓鼓的看着他:“你当小爷是屠夫啊?”
“不是吗?”宇文太浩看了看周围,嘴角的笑意让李初一略有些尴尬。
轻咳了几声,李初一左右望了望说道:“没事儿了吧?没事儿我就走了,过两天再来看...咳,看你。”
一时嘴快差点没把余瑶秃噜出来,小胖子赶忙改口,宇文太浩则了然的点点头。
“那...什么时候?”
旁人听不出,李初一却知道他问的是什么,甩了甩睚眦剑上的血迹收回剑鞘,脑袋一摆道:“看情况再说,我很忙的。”
待宇文太浩眼含深意的点点头,李初一冲李斯年几人打了个招呼转身离开。走到宇文玄述身边时忽然脚步一顿,刚准备恭送他的十三皇子顿时吓了一跳,差点没惊叫出来。
“大...大皇兄,敢问有何吩咐?”
宇文玄述态度很是恭敬,心里暗暗打鼓这煞星是不是要食言准备秋后算账。
李初一丝毫没有动手的意思,而是把脸贴近过去认真的问道:“没什么吩咐,就是问问你是不是想报复我。”
“报..报复?”
宇文玄述吓了一跳,连连摆手道:“大皇兄哪里的话,你我无冤无仇何来‘报’字可言?今天的事本就是误会,而且错在小弟,小弟自然不会有不好的心思,反倒是想请大皇兄您莫要责怪才好!”
认真的看着宇文玄述的双眸,良久后李初一轻轻的点了下头:“嗯,我信你。”
宇文玄述大松一口气,刚准备再次恭送,谁知李初一却伸手过来在他肩头拍了拍,每拍一下都骇得他往下一矮,模样甚是可笑,小皇女甚至直接很“天真”的笑出声来。
压着对小皇女的火气,宇文玄述陪着笑脸恭声道:“大皇兄,还有何事吩咐?”
“也没啥,就是想跟你打听打听这货的住处。”
说着往干尸一指,宇文玄述顿时心中一跳。
这是...要灭门?
没等他想好怎么回答,镇西王先开了口:“他你就不用管了,等下我会去禀明皇兄,此事皇兄自会处理。”
“万一你俩没说完他家里就找上门来了呢?不亲自盯着点我不放心!”小胖子不放心的道。
“现在这回到怕了,刚才杀人的时候你怎么没想这么多?”
小小的嘲讽了一句,不待李初一回嘴,宇文太浩肯定的道:“我说没事就没事,你回去该干什么干什么就好。你真以为你的住处无人护守?据我所知沐家和熊将都派了人暗中守护,再加上我的人,三方人马护着你你怕什么?”
李初一眼神一冷:“你派人盯着我?”
宇文太浩毫不隐瞒的点头道:“是盯了,奇怪吗?李初一,你惹麻烦的本事整个皇都谁能比我还清楚,我自然要派人看着你才放心,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怎能安得了心!”
“我们”的深意李初一听懂了,心中一暖,可又有些哭笑不得。
他承认,自己身边是有不少麻烦事,但他发誓大部分时间都是麻烦找上他,他自己可是很少挑起麻烦的。
无奈此事说不清楚,也不能在这种场合辩解,小胖子恶狠狠的瞪了宇文太洛一样,随后转身毫不流连的大步而去。
“等等我!”
匆匆向镇西王告了个礼,纳兰明月提着裙子一路小跑着追了上去。
在场的不论是活人还是死人都让她很难受,相比于这些人,她更愿意跟李初一这个“凶人”呆在一起。
李初一走了,宇文玄述和宇文玉清也没有留下的理由,再三保证一定会配合镇西王将此事如实禀告后,两人这才联袂而去。
吩咐下人善后,镇西王挥退侍卫,独自一人返回余瑶所在的园子。
来到园子前刚要进去,他心神一颤顿住了脚步,缓缓转身望向了旁边。
那里,那位怪异的和尚微笑而立,似乎突然出现一般,又似乎站了很久的样子。
“你果然没走。”宇文太浩沉声道。
和尚微微一笑,仍是撇着那种怪异的腔调徐徐道:“尊主指名之人,小僧怎么也要见见才是。”
“那你怎么不现身?”宇文太浩冷笑,“怕他窥出你的端倪吗?”
和尚洒然笑道:“王爷错了,小僧无端倪可窥,即便有也不是他能窥得的。”
“那你不敢现身?”
“非是小僧不敢,而是不能。”
微微一顿,和尚微笑道:“尊主有命,让小僧尽可能不要接触他为好,以免误了天机。可人难免有好奇心,便是小僧也不能免俗,所以只能做个丛中人远观一二,以此圆满心意。”
沉默片刻,宇文太浩淡声道:“据古籍记载,佛家修士讲究六根清净,可法师您却这般如此,倒叫本王很是意外啊,莫非古籍记载有误不成?”
和尚微笑摇头:“古籍所载自然无误,只是各人的参悟总有不同。比如小僧,小僧也讲六根清净,可我辈生而为人存续天地之间,红尘业火时刻产生,又怎么可能得到真清净呢?有些人认为无欲无求就是清净,是以根绝常情扼灭人性,自以为无欲无念便是净,熟不知这也是一种欲,是执着清净的贪欲。所以小僧从来不压抑自己的情绪,烦了就逸,倦了就怠,好奇了就去探寻,只求个心意圆满,以小不净成就真清净。”
“呵呵,九霄望地沟壑平,满目皆黑即是白,不拘小节只求成全自身,法师,您这佛修的倒跟邪道中人有些相似啊!”宇文太浩淡淡的讥讽道。
和尚毫无愠色,仍是温和的微笑道:“我佛万千法相,世间的一切皆在万象之中,是正是邪又有何分别呢?王爷这种说法不过是不通真意者的自扰罢了,熟不知正邪善恶本尽皆出于缘法,而缘法是没有善恶之分的,都是各人的因果业报而已。就像王爷您,小僧听闻您刚才做了决定,不知王爷您觉得您的决定是对是错,是善、还是恶呢?”
“你觉得呢?”宇文太浩不答反问。
和尚毫不犹豫的道:“小僧认为是正确的,为了人界苍生,您的决定是善,而且是大善。”
自嘲一笑,宇文太浩冷声道:“问题是我有的选吗?”
“没有。”
和尚轻轻摇头。
“不过没得选也是正常的,因为这就是您的因果业报,王爷以为呢?”
说完,他抬手过去,五指摊开,一个小小的锦盒出现在掌中。
宇文太浩默然,背在身后的手攥得青白。
第1119章 就是喜欢!
一个惊人的消息在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内传遍了整个皇都上层,每个够资格的人听闻后都感觉一颗响雷炸在了心里,将他们从头到脚炸了个里焦外也焦。
九皇子死了,死在大皇子手里,而赵家的六少爷也受到了殃及,肉身已经毁了,只剩下元神遁逃了出去,此时正满世界的寻找着适合夺舍的肉身呢。
那位新晋的大皇子凶,所有人都知道,但凶到这份儿上却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连沐方礼得知后都吓了一大跳,若非得知李初一已经平安离开,他差点没带人杀到镇西王府去给宝贝外孙保驾护航呢。
六少爷是生是死没人关心,所有人关心的只有九皇子宇文玄义。
死个人不打紧,坐到他们这些位置上的谁手里还没几条人命,可死的人是位皇子,而且还是排在前十之内的九皇子,这...大皇子他还有点敬畏之心吗?他就真的一点顾忌都没有吗?
严禁手足相残素来是大衍争夺太子之位时的铁律,以前偶尔也有人失手犯过,结果无一不被重罪论处。那些无意之人尚且如此,李初一这个有意为之的又会怎么样呢?
衍岭皇是很喜欢他,但衍岭皇会放任此事不管吗?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肯定不会!
这可不是私情就能了解的,这是触犯了大衍的律法,触犯了宇文皇族的族规,是对大衍祖制的挑衅,若是这都不管衍岭皇怎能平得了人心?
所以极端的时间内,皇都的风向又变了。
片刻前还熙熙攘攘的仙临会馆此时门可罗雀,就连很多已经入住的房客都选择了退房离开,生怕被同住这里的大皇子牵连到半点。
而这些李初一都不知道,此时的他还在回去的路上,依旧是纳兰明月的车辇,只不过跟去时相比,回程的路上车厢里少了许多火气,多了许多忧郁。
没错,就是忧郁。
李初一这个当事人没觉得什么,纳兰明月这个旁观者却愁得不行。一张精致的小脸黯然的揪着,紧促的眉头让小胖子感觉撕块蝉翼都能夹进去,一双美眸不时的偷瞄下小胖子然后暗叹几口气,浓浓的忧郁感让小胖子也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浑身的不自在。
“你要是怕被我牵连我就下去,没关系的。”
说着便要起身唤马车停下,纳兰明月赶忙伸手拉住他。
“说什么呢,谁怕了?再说你现在下去有用吗,所有人都知道你是跟着我过去的,我想撇清都不可能!”
“那你愁什么?”小胖子纳闷儿的问道。
幽幽的看了他一眼,明月轻轻一叹:“你不懂。”
“我...!”
忍住了没骂出声来,小胖子仔细打量了她一会儿,忽然心头一个咯噔冒出一个念头来。
“我说明月啊,你不会是真喜欢上我了吧?这是替我担心呢?”
“啊呸!我喜欢猪也不会喜欢你!”
纳兰明月说的毫不犹豫,李初一细看半天也没发现作伪之色,心里顿时更狐疑了。
“不是我,那就是宇文太浩那个白痴喽?果然,我就知道你说谎,你就是喜欢他!”
“说什么呢,谁喜欢镇西王了,死胖子你别瞎琢磨了,被我爹听去又好来给我念经了!”
仔细瞧瞧仍不像作伪,这下子小胖子可闹不明白了,抓了抓头皮把头顶的小二黑揪了下来。
“黑子,你说她在想啥?”
“笨蛋,当然是想爷们儿了!”
小二黑更直白,一句话深得李初一心意,一人一狗相视而望大点其头,气得纳兰明月抓起果盘便扔了过来。
“我去他道士的,黑子,咱果然说中了!”
“废话,都开始行凶了能不中吗?我说大白猪你他吗能不能别这么缺德,你躲就躲吧干嘛拿我挡在前面?哎呀我去你胖子的,小妞你再扔本皇可生气了哈,一口火烧了你这车辇你信不信?”
小二黑眼珠子一瞪,纳兰明月这才怕怕的停手,可看着一人一狗的脸色却仍不好看。
“白痴!”
“骂谁呢?”李初一顿时瞪眼。
小二黑翻身跃回头顶,一爪子抄过三条娃娃一样的搂着,嘴里慢悠悠的道:“还用问,自然是骂你了,你问她敢骂我吗?”
李初一气结。
早知如此,当时白脸就该由自己来唱,让小二黑去当那红脸。现在可好,小二黑把她吓着了,自己发了一通神威她却还敢跟自己甩脸子,这...这叫什么事儿啊!
有心挑拨纳兰明月继续斗嘴,可明月小姐根本不理他,继续别过头去玩忧郁,那一声声长吁短叹的差点没把李初一闷死,他宁可多挨几句骂也不愿意见她这种样子。
“到底怎么了,你说句话啊?”
“说了你也不懂。”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懂?”
“我就知道,所以不用说了。”
“那行,我换个说法,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我不懂?”
“......”
被问得烦了,纳兰明月烦躁的一摆手,扭头一瞧却给吓了一跳,小胖子的大脸不知何时凑了过来,她一摆手差点没抽他一耳光。
“你干嘛!!!”
一声惊叫,纳兰明月捏紧衣领连连后退,见小胖子不依不饶的还往前凑,她抬脚一蹬抵在了他的胸口。
“无耻之徒,你想干嘛!!!”
挪开她的脚,小胖子淡声道:“放心,干嘛也不干你想的那事儿,你这姿色还入不了小爷的眼,在我眼里你就是个穿绣群的纯爷们儿!”
“你!”
纳兰明月气急,有心再踹他一脚,可惜被小胖子一巴掌拍了开去,小腿一阵麻疼。
“你是不是个男人,下手怎么这么狠?”
小胖子理所当然的道:“你出脚狠我还手自然也狠了,很奇怪吗?”
“李初一,我跟你说句实话,你这样的哪个女人跟了你真是倒了十八辈子的血霉了!你说你有未婚妻,我猜她不是个男人就是个比你还凶蛮的女壮士,换成个正常点的女子早就被你给打死了!”
“别瞎说,我未婚妻可是正八经的女子,比你漂亮一万倍,是有点娇蛮,但一点也不野蛮,对我可温柔了!”想起郝幼潇,李初一的笑容不由自主的温柔了下来。
转念一想其实纳兰明月说的也不错,两人刚认识的时候郝大小姐可比自己凶蛮多了,一言不合就让人“火”一把,连她的几位哥哥都惧她。
“切,我才不信呢!只有女人才最懂女人,正常女人肯跟你才怪了呢!”揉着小腿,纳兰明月嗤笑道。
“不信拉倒,反正我说的都是真的。不过她确实也有点不正常,我也不太敢惹她,她可厉害着呢!”
“比你还厉害?难道是飞升期?”纳兰明月顿时来了兴趣。
结果小胖子摇摇头,一脸复杂的道:“她修为没多高,比不上我,但是她手段厉害啊!”
低头一瞧却见纳兰明月眼中闪烁着某种了然的怪异光芒,小胖子略一思索便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了,顿时气恼的一拍桌子。
“别瞎想,小爷纯洁着呢!我说的是正经手段,明月光你可真脏!”
“切,我可什么都没想,这些都是你自己说的,你自己才脏呢!”
小胜一局,明月心情大好,满脸兴趣的戳了戳气鼓鼓的小胖子。
“喂,你说的正经手段是什么手段?你连九皇子都敢杀,还怕她的手段吗?”
“切,九皇子算个屁,我家幼潇可比他厉害多了!”
“真的假的?到底什么手段啊?”
“毒!”
“哈?”
纳兰明月愕然,见小胖子一脸正色的点点头,就连让她害怕的小二黑也深以为然的跟着点头,她顿时更懵了。
究竟什么样的毒,能把这俩祸害一起吓着?
催问几遍李初一都讳莫如深,纳兰明月无奈,心中一动转口问道:“喂,你是不是喜欢月儿姐啊?”
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月儿姐”是谁,小胖子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那你喜欢月儿姐多一点呢,还是喜欢你那个未婚妻多一点呢?”
这个问题李初一也思考过无数次,可每次都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此时再被问起,他苦笑几声摊了摊手。
“你问的已经不重要了,余瑶不喜欢我,只喜欢于浩,哦,就是你们的镇西王宇文太浩,所以我喜欢谁多一点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喜欢谁,明白吗?”
见纳兰明月点点头,李初一便想揭过这个话题,结果纳兰明月却不想放过他。
“那若是月儿姐真的嫁给镇西王,你会伤心吗?”
心里很烦躁,很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可看着满脸探求的明月不知为何心中一软,李初一认真的想了想后道:“我也不知道,应该会吧。”
“那伤心的话怎么办?你会去抢婚吗?”
狠狠给了她的小腿一巴掌,李初一气道:“什么乱七八糟的,连抢婚都整出来了,大姐,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只是...唉,说了你也不懂!”
烦躁的摆摆手,小胖子又被晾在了一边。
看着满脸忧郁的纳兰明月,小胖子抓破脑袋也没想明白她这是怎么了,几句话问的乱七八糟却总让他感觉话里有话,心里来回琢磨了几遍,默然灵光一闪,一个念头陡然冒了出来。
偷偷的瞥了眼纳兰明月,李初一又反复思索了几遍,末了狠狠的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戳了戳她。
“我说明月啊,我问你个问题,你可以不回答,但是不能骗我,成吗?”
纳兰明月没看他,但是闷哼了一声表示同意了。
犹豫再三,小胖子轻声问道:“你,是不是喜欢你月儿姐?”
“喜欢啊!”纳兰明月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别装傻,我说的是那种喜欢,你知道的。”
看着李初一精光隐隐的双眼,纳兰明月的俏脸蓦然通红,连耳尖都红了。有心否认,可李初一的眼睛让她感觉自己说谎也没用,索性狠狠一点头,恼羞成怒的反瞪了回去。
“我就是喜欢她,不行啊?”
吧嗒!
小二黑张着大嘴摔了下来,李初一的下巴也半天合不上去。
去他道士的!
就说纳兰明月怎么那么肯定自己不喜欢镇西王呢,敢情......
道士那词儿咋说来着?
哦,拉拉!
这妞竟然是个情敌?!!!
吗的,道士说的一点没错,贵圈真他吗乱!!!
第1120章 女人的直觉
“李初一,你是不是也认为我这样很不正常?”纳兰明月定定的看着李初一。
小胖子赶忙摆手:“没有没有,绝对没有!你这其实不是不正常,只能说...嗯...这个,各有所好,对,各有所好,你开心就好,没什么正不正常的!”
“真的?”纳兰明月眼神狐疑。
李初一毫不犹豫的点点头,一脸正色道:“真的,比真金还真!不就是女人喜欢女人嘛,这有什么了不起的,男人喜欢男人的我都见过,这并不是不正常,只是比较少见罢了!”
见纳兰明月疑色不减,他真想把红月拉过来让她见见。笨嘴拙舌的安慰了一通,连小二黑也被拉下了水大点狗头,纳兰明月这才渐渐放松下来。
莞尔一笑,她轻声道:“没想到你还挺开明的,不像其他人那样一得知我的喜好就拿异样的眼神看着我。”
小胖子目瞪口呆:“你这个癖好还跟其他人说过?”
纳兰明月点点头,复又摇摇头:“也不算,我是拿其他人举的例子,本是想看看别人怎么看待这种事,结果......”
看着她黯然的眼神,李初一顿时明白怎么回事了,肯定没落个什么好话听。
其实这种事还真不算事,在漠北还是蛮多见的,无奈大衍的民风相对保守了些,而纳兰明月又生在那等家族那等身份,可想而知她身上的压力究竟有多大。
“这事儿,你爹知道吗?”小胖子问道。
没有说话,纳兰明月幽幽的看了过来,他顿时了然。
也对,纳兰广成就这么一个闺女,本来没生个儿子就蛮遗憾的,若是再知道他的宝贝闺女很可能连个亲外孙都不让他抱,老头非气疯了不可。
想想纳兰广成跟他谈自己宝贝闺女的时候的那种眼神,小胖子就暗暗打了个寒颤。正所谓爱之深责之切,老头子疼闺女疼到了极点,一旦发起火来那肯定也是焚地灼天的。
“这么说,你三天两头的往镇西王府跑不是为了宇文太浩那个白痴,而是为了余瑶?”
抱膝卷腿埋住半边脸,纳兰明月轻轻的点了点头。
“那这事儿余瑶知道吗?她知道你喜欢她?”
沉默片刻,纳兰明月缓缓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偷偷白了一眼,小胖子眼睛一转又问道:“那你问我想不想抢亲是什么意思?你是想让我给你打头阵,然后你再来个黄雀在后?”
轻轻的瞥了他一眼,纳兰明月小声道:“我是真心想帮你,没想当黄雀!”
小胖子顿时傻眼:“那我可糊涂了,余瑶嫁谁也是嫁,嫁镇西王还是嫁我对你来说都没有什么区别,你出这份力又有什么意义?莫非你生了双金睛火眼,看出了我比宇文太浩那孙子更优秀更有前途,所以才想着帮我一把让余瑶落个最好的归宿?”
说到最后,小胖子信心爆棚,肉嘟嘟的圆脸都笑成一朵花了。
谁知明月无语的扫了他一眼,淡淡的道:“你想多了,我是觉着你比镇西王容易对付,月儿姐不可能喜欢你这一款的,所以从你手里抢她要比从镇西王手里容易的多,这才起了念头想要帮你。”
“我...!”
小胖子差点没气死,一拍头顶怒道:“黑子,给我咬死她!”
结果一巴掌上去只拍到自己的脑壳,扭头一瞧却见小二黑早就笑瘫在软榻上了,三条大尾巴来回拍打着自己的肚皮,四条小短腿也胡乱踢蹬着跟抽风了似的,小胖子顿时无语。
“吗的,狼心狗肺的东西,白养你了!”
纳兰明月也给逗乐了,笑了一阵后戳了戳小胖子,后者顿时臭着个脸甩眼过来:“干嘛?调戏我啊?你想清楚了小爷可是带把儿的!”
“呸,说什么荤话,你还知不知道点羞耻!”
啐了一口,纳兰明月轻轻一叹。
“其实,刚才那些话也不全是逗你,有一句我是认真的。”
小胖子气哼哼的道:“哪一句?我比宇文太浩优秀?”
“不是,是后面那句。”
纳兰明月认真看着他:“相比镇西王,我感觉你会是个更好的归宿。”
感觉她话里有话,李初一皱眉道:“什么意思?”
“女人的直觉。”
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额头,纳兰明月道:“我的直觉告诉我镇西王是很喜欢月儿姐,可是他身上我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可是又找不出具体。怎么说呢,就是他看月儿姐的眼神,很深情,很专心,充满了欣喜和爱意,可是在这些之前他的眼神里总是隔着一层什么,具体的我也不会形容,反正总有种距离感,就像是他在纠结着什么似的,想亲近又故意克制着自己。”
“废话,能不纠结吗?那货为了自己的奸计不但把余瑶给陷害了,最后还把她一个人留在太虚宫受人苛责,他把余瑶坑得这么惨,没点心结才怪呢!”李初一恨恨的道。
纳兰明月却摇了摇头。
“不对,不是这个原因。今天我也在场,每次你拿太虚宫的事撩拨他的时候他的眼神都很清澈很坚定,这说明他问心无愧,哪怕为此伤到了自己所爱之人也是如此,所以应该不是因为这件事。”
“真的假的?我怎么没看出来?”
“你光顾着挤兑他了,能看出来才怪呢!”
“......”
不理小胖子,纳兰明月低头虚望着膝盖。
“其实以前我就发现这一点了,王爷他隐藏的很好,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来,唯有有心者才能窥得一二。当时我还不知道月儿姐和他原本就是一对,我还以为月儿姐就是个技艺非凡的琴师,因其才华而被王爷请入了府中,后来日子一久王爷心生爱慕,可又碍于两人之间的身份种种这才没有挑明,有情却止乎于礼,克制着自己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
“可今日听到你们的谈话后我却不这么想了,若说人前王爷是有意为月儿姐掩饰,那么今天在场的只有我们四人,除了我以外再无外人,而我又是被王爷亲自挽留下来的,连救人这么大的事情都让我听了,他俩之间的事情根本没必要再继续遮掩。你别挑眉头,我知道你要说他是想照顾你的心情,可事实上他们根本没有,或者说他们根本做不到。他俩今天的一举一动都那么的默契和和谐,显然不是故意做作的,而是已经成了习惯和自然。可即便如此我还是感觉他看月儿姐的眼神还是隔着一层什么,说不出是好是坏,但跟他们之间的默契很违和,让我感觉很别扭。”
狠狠吞了口口水,小胖子低头看看小二黑,小二黑也傻乎乎的回望着他,一人一狗都有些傻眼。
有吗?
自己咋就没看出来呢?
小爷的眼可是阴阳道眼,虽然比不上蝶梦对心灵的掌控那么细腻透彻,可一般人撒谎时他多多少少还是能看出些端倪的。今天跟宇文太浩坐谈,他可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的,他很确信对方几乎没有撒谎,某些端倪之处也无足轻重,只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某些私事而已。
而关于余瑶和海无风的事情,他很确信宇文太浩并没有异样,至少阴阳道眼中对方的气息和神念都没有异常的波动过。若说气息还可以压制,神念却极难掩饰,除非道行差距太大才可以完全屏蔽。可他和宇文太浩只见的差距还没有大到让他无法窥视的程度,所以他很难相信宇文太浩真的在隐瞒着什么。
不会是这丫头胡思乱想的吧?
想想倒也有可能,她喜欢余瑶,宇文太浩就是她的情敌,对待情敌自然会把对方磕了劲儿的往坏里想,纳兰明月纯属癔症并非没有可能。
“所以我才说这是女人的直觉。”
见小胖子不信,纳兰明月毫不意外。
挠挠头,李初一问道:“那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余瑶啊!你不说于浩要对他不利嘛,咱们自然要想法子救她于水火之中啊!不过这法子得等到把海无风捞出来再说,要不......”
“停停停!”
伸手打住,纳兰明月纳闷儿道:“我什么时候说过王爷要对月儿姐不利了?”
“就刚才啊,你不是说他眼神不对头吗?”
“我...哎呀,你这人,真是...唉!”
抓狂的挥舞着拳头,纳兰明月哭笑不得:“我是说他的眼神给我的感觉不对,我可没说他要对月儿姐不利!我只是觉得真爱一个人的话就该毫无保留,不该顾忌这那的总是隔着一层。再说了,这可能仅仅只是我的错觉,是我想多了,或者像你说的王爷他只是因为太虚宫的事情而有心结,这心结只在月儿姐一人身上,所以每次看向她时眼神才有一丝隔阂。总之,没有确凿的证据表明王爷要害月儿姐,王爷也不可能会伤害她,太虚宫的事只是因大义而迫于无奈,现在王爷没理由会害她!李初一,我跟你讲清楚,你想借此胡来不要紧,但可别拉上我,我可不替你背这个黑锅!”
小胖子脖子一歪:“不对啊,刚才你还劝我抢亲呢,怎么一转眼就帮着他说话了,你这人有准没准啊?”
哎呀,气死我了!别跟我说话,我现在不想理你!”
纳兰明月气恼的别开头去,任李初一怎么逗引都不肯搭理。
摩挲着下巴,李初一忽然一脸玩味的道:“其实今天我也感觉有哪里不对,我很想知道他为何会将你也给留了下来。你一个外人知道了我们那么多事,他就不怕我杀了你灭口吗?”
猛然转头凝望着李初一,良久,纳兰明月眼神一缓,渐渐陷入了沉思。
第1121章 说的可对?
皇宫,书房。
将余瑶亲自护送回了住处,宇文太浩便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监察司不愧是衍皇的耳目,在他赶来之前便将呈到了衍岭皇面前,是以他赶到时宇文太洛早已深知他的来意,未等他开口便笑了起来。
“今天你府上挺热闹啊。”
没有惊慌,宇文太浩微笑点头:“是有些热闹,看来皇兄已经知道了。”
“是听说了点,但哪有你亲口说来的详尽。说说吧,今天到底怎么回事?”衍岭皇面带微笑,笑容温和可眼神犀利。
宇文太浩不敢大意,心里稍一措辞,这才详加细禀。
言罢,他负手而立,默默的等候着皇兄的裁决。
而衍岭皇也没有即刻表态,沉思了好一会儿后才轻声开口。
“太浩,这件事你怎么看?”
宇文太浩早有准备,闻言微微躬身,不慌不忙的回道:“此事涉及三位皇子和一位皇女,臣弟不敢乱言,还请皇兄定夺。”
衍岭皇摆摆手:“无妨,朕想听听你的意见。李初一那孩子不傻,做事虽然跳脱出格但鲜有无意义的举动,今天他明知在你府中,而对方又是一位皇子,可他还是痛下杀手毫不留情,理由仅仅是玄义伤到了他的一个下属,朕不相信理由会是如此简单。”
衍岭皇目光灼灼,宇文太浩避不过去只得开口。
“既然皇兄想听,那臣弟便斗胆一回。皇兄以为李初一杀九皇子的理由不充分,可臣弟却以为这恰恰正是根结所在。皇兄或许有所不知,李初一身边的那几人并非如您所想的那般是他的下属,据臣弟所知他们是好友,是同生共死过的伙伴,他们有着过命的交情。不仅是人,他身边的几个妖兽妖修也是如此,他们之间的关系并非主从那般简单。”
“李初一的性格皇兄应该了解,对敌狠辣无情,对身边的人则极好,可谓重情重义。所以李初一今天会杀九皇子并不出人意料,甚至在臣弟看来这是理所当然的。九皇子触犯了他的挚友,并且还险些伤到他们的性命,李初一不怒才奇怪呢,而九皇子的死则是唯一的化解之法,也是他对他那些朋友的最好交代。”
“至于常人所在乎的那些默契和顾忌,李初一又如何会去在意?且不说他至今还没将自己当做大衍人,也没将自己当成是大皇子,就算他当自己是了,可是一来有沐天师为他撑腰,二来有皇兄您的专宠在身,逼急了他往大衍外一跑,不论西边的太虚宫还是北边的八极盟,甚至是十万大山的妖族都会接应于他,他又如何会怕呢?”
“所以,你也认为这是一种试探,他是在试探朕的心意?”衍岭皇定定的看着宇文太浩。
对望片刻,宇文太浩眼神微垂:“臣弟不知。”
“又是‘不知’吗?”
衍岭皇好似自言自语一般,宇文太浩低头垂手不敢接茬,书房里陷入了沉静。
良久,衍岭皇随手翻了翻桌上的册贴,好似随意般的问道:“那老九呢?他的事你怎么看?”
顿了顿,宇文太浩沉声道:“九皇子之死确实让人痛心,但以臣弟看来,他其实也是咎由自取。臣弟并非以为他的手段不对,皇子之间的试探和暗斗自古便是常态,九皇子这么做并没有错,他错是错在搞错了对象。李初一是大皇子不假,但在他眼里李初一也仅仅只是个大皇子,是皇子中的一员,是要遵循他们之间自古以来的规矩和默契的。可他并不知道李初一并非一般意义上的皇子,其出身和经历决定了他不会像正常人那样去遵循那些固有的成规,他就像一只浑身是刺的蛮兽,除非你能压制住他,否则妄加试探只会让自己头破血流。”
“而这一点九皇子并不清楚,或者说他根本没想过要弄得太清楚,他的思维太过僵化和墨守,使得他自以为是的将李初一化为了与诸位皇子皇女一样的人。其实他是死在了自己手里,据臣弟所知时至今日关于李初一的很多情报都不难获取,只要他用心一点,稍微再多想一点,认认真真的去研究一下李初一这个人,那今日的结局定然会是另外一番结果。”
说完,宇文太浩垂手默立。
衍岭皇玩味的看着他:“你是在帮李初一说情吗?”
宇文太浩否认道:“并不是,臣弟只是说了些自己的浅见。”
“那你认为此事该如何处置才好?”
“臣弟不敢妄言,还请皇兄定夺。”
“若是朕一定要你说呢?”
“这......”
一咬牙,宇文太浩道:“臣弟以为,手心手背都是肉,各打五十大板便好。”
衍岭皇嗤笑:“说的轻巧,老九都死了,各打五十大板跟无罪又有何分别?况且那孩子的脾气你也知道,朕的板子打不打得着他还是两说呢!”
宇文太浩默然,不敢接茬。
安静了片刻,衍岭皇忽然问道:“今天过去,你府上的那位跟他见着了吗?”
心里微微一震,宇文太浩面色不变,毫不犹豫的恭声道:“回皇兄,并没有。”
衍岭皇不信,意味深长的看着他:“他千里迢迢赶来大衍,名义上是为他娘跟朕讨个说法,事实上我们都很清楚,他就是为了你府上的那位来的。今天他去你府上想必也是听到了风声,以他的性格见不到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你拦得住吗?”
不等宇文太浩辩驳,衍岭皇接着道:“朕之所以说老九的死另有内情,也是因此。朕怎么觉着他是见到了你府上的那位,而你又灵机一动,借着那位跟他做了笔交易,目的就是监察司里的那人。你想以你的老情人为条件让李初一出面前求情,让朕求饶了那小子一命,因为你很清楚朕对那孩子的重视程度,知道朕极可能无法拒绝他的请求,所以你才借此布了个局。只是你和他又都不太放心,不知道朕对他是真情还是假意,所以才借着老九来试探朕。若是朕重罪于他,那海家小子的事定然是没有可能了;可若是朕恕罪于他,连一个皇子的死都不能撼动朕的心意,区区一条海家小子的性命又有何不可能救得下呢?皇弟,不知朕,说的可对?”
宇文太浩越听越是心中骇然,若非有所了解,他会以为是那个和尚给宇文太洛透漏了口风。
好在他潜伏太虚宫那么多年不是白练的,任心中如何惊骇,脸上也丝毫不露声色,闻言后惶恐下跪,无尽委屈的磕了个响头。
“皇兄,臣弟没有!”
淡淡的看着宇文太浩,半天后衍岭皇展颜一笑。
“起来吧,逗一逗你而已,瞧把你吓的。”
宇文太浩哪敢起来,又是一个响头扣在地上。
“皇兄明鉴,臣弟真的没有!”
“知道了知道了,你这人就是这般正经,经不起一点玩笑。”
起身上前亲手将他扶起,还体贴的帮他抚平衣衫,衍岭皇微微一笑。
“其实有没有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李初一肯不肯重归我族。无论是海无风还是玄义,这些都没有这件事重要,只要能让他回来,便是将朕的皇子皇女都杀绝了又有何妨?大衍的帝君只有一位,余下的留着也是祸害,早早处理了也好。”
此番话让宇文太浩心寒到了极点,他不由得想起了一桩桩陈年往事,默然垂首不敢多言。
见他如此模样,衍岭皇哈哈一笑拍了拍他。
“不要多想,朕说的都是旁人。你是朕的亲弟弟,又一心辅佐朕,甚至不惜以身犯险委身敌营,朕杀谁也不会杀你。你看看嵘王,同样是一心向朕,朕何曾动过他半分?皇弟,安心。”
话是这么说,可宇文太浩哪里肯信?
嵘王是没死,但已经进了深山老林了,他自己也是九死一生的才逃了回来,这还算多想吗?
不敢露出心意,宇文太浩用力点了点头,感激涕零的道:“皇兄体恤,臣弟自然晓得,臣弟并没有多想,还请皇兄放心!”
“如此便好,你我虽为君臣,但莫要疏了手足之情才是。朕至今还时常想起你我小时候的事情,那时父皇和母后还在,你我也没有这么多的俗务缠身,当真是逍遥快活,每每想起都倍感怀念啊!呵呵,皇弟,你说朕是不是老了,恁多的感慨?”
“皇兄当然没老,这只是历经沧桑变迁的些许惆怅而已,应是皇兄近日俗务太多有些疲惫,臣弟还请皇兄好生保重身体!”
望着真诚的宇文太浩,衍岭皇笑呵呵的轻点着他:“你啊你,就你最会说话。”
言罢,转身坐回书桌后,衍岭皇表情陡然一正,肃然而威严。
“传朕旨意,九皇子宇文玄义大逆不道,妄图刺杀大皇子李初一,所幸未果。按大衍律,为皇子皇女者不可手足相残,违逆者当以重罪论处,情节严重者当处以极刑,是以宇文玄义当剥夺封号、封地,罚没府邸家业充于国库,其本人当以凌迟论处,死后不得入圣祖祭坛安葬,不得以皇族之礼葬之。然罪子宇文玄义已死,朕亦念惜往昔亲情,遂法外开恩准许其以皇族之礼安葬,其余仍按律执行!”
“臣弟遵旨!”
宇文太浩跪地接旨。
示意宇文太浩起身,衍岭皇略带歉然的道:“皇弟,这次要委屈你一回了,此事交由你亲自去办,其他人去我不放心。”
宇文太浩应声道:“皇兄折煞臣弟了,能为皇兄分忧乃是臣弟的福分,何来委屈可言?皇兄放心,臣弟这就去办,了解后再回来向您禀报!”
说完转身走出,快到门口时却又被衍岭皇唤住。
“太浩,东西别都带回宫里,拨出些来给初一送过去,最好你亲自去,跟他说清楚,朕,真的很想他。”
“皇兄放心,臣弟明白。”
告退一声,宇文太浩转身离开了书房。
第1122章 通天丹
“这个给你。”
甩手丢了一个锦盒到李斯年怀里,四大叔猝不及防差点没接住,一脸愕然的抬起头来。
“这是什么?”
“刚才于浩带人送来的,说是老皇帝送给我压惊的,我看这东西你用得上就挑了出来,算是替老皇帝给你表表孝心,安慰一下你受伤的身体和心灵。”
“别介,衍岭皇给我表孝心我怕折寿,就当是你送我的好了。”
缩了缩脖子,李斯年看向玉面锦盒,拿手掀了掀没掀动,不由疑惑的抬起头来。
“这个...不会是让我砸开吧?”
“哦,差点忘了!”
一拍脑门,李初一又递过一枚玉简过去。
“这是开启盒子的法门,盒子上有特殊的封禁和机关锁在,强行开启的话据说会爆开。”
“那你不早说!你故意的吧?!”
狠狠打了个寒颤,差点没顺手把盒子扔出去,李斯年怒望李初一,他很难相信这胖子是真的忘了。
小胖子讪讪一笑,没敢还嘴。
其实他这回是真被冤枉了,他炸谁也不会炸李斯年啊!
他只是刚得了好多宝贝太激动,见有一样很适合李斯年就兴冲冲的过来了,结果太过激动倒把开盒的方法给忘了。还好李斯年没硬来,这才没有酿成大祸。
鼻孔冲着小胖子喷了两口粗气,李斯年神念一探,玉简内的法门已在心中。
按着法门在锦盒的玉面连点数下,几道封禁的光芒腾起幻灭,伴随着一串机关锁钩的开启的哒哒声之后,紧闭的锦盒忽然揭开了一丝缝隙,而后不用李斯年去掀,盒盖便自行的缓缓打了开来。
在盒子打开的瞬间,屋子里顿时充满了缕缕幻光,一股让人神清气爽的香气扑鼻而来,轻轻一嗅便感觉直泌心扉。
抬眼望去,只见盒子中铺装厚厚的明黄色锦绒,一颗拇指大小的丹丸搁置正中。丹丸浑圆无暇且有氤氲内敛,表面不时的划过道道流光让它看起来不似实体一般,屋子内的异象和香气皆是由它而来。
“这是什么?”
李斯年轻轻的咽了口口水,声音有些干涩。
一旁,方峻楠和柳明秀也好奇的围了过来,看着丹丸啧啧称奇,就连向来不苟言笑的蝶梦也露出了好奇之色,而小二黑......
要不是李初一按着,小狗崽子早就冲上去抢了。
一脚把小二黑踹到墙边,顺手把三条丢过去给它解气,小胖子笑呵呵的凑了过来。
“听于浩说这是九皇子最宝贝的私藏,名叫‘通天丹’,出自大衍的一位丹道圣手,品级虽然是四炼,可其作用在某些方面来说却比五炼的灵丹还要厉害!”
“什么作用?”
“通天啊!”
见众人不解,李初一解释道:“据说此丹可以让人臻至一种近乎顿悟的化境,帮助修士空冥神念畅达道心,以这种状态去探究天道自然事半功倍,那些在道则领悟上遇到桎梏的修士便可借此机会突破门槛更进一步。最重要的是,此丹的副作用几乎没有,因为他只是帮人达至近乎顿悟的冥冥之态,对修士的法力、肉身以及神魂都没有丝毫作用,也就是说道则上能进境多少全看修士自身的悟性和造化,所以此丹对道胎期以下的修士没有多大作用,而道胎期以上的修士能获得多大的好处也全看自己的资质和机缘了。”
方峻楠眼神一闪凝声问道:“道胎期以上?你是说这丹药对飞升期的修士也有效?”
李初一点点头:“有,但是效果不大,唯有道胎期和三劫以下的修士才效果最佳。”
齐齐一震,众人顿时恍然。
难怪说此丹在某些方面比五炼的灵丹还要厉害,对道胎期和三劫以下的修士来说,此丹简直比仙丹不换。
狠狠咽了口唾沫,李斯年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自己的气息搅坏了通天丹的药性,赶忙蹑手蹑小的轻轻掩上盒盖,按着法门重新封禁之后,这才长长的舒了口大气。
“吗的,第一次见这么金贵的东西,吓得老子气都不敢喘了!初一,这玩意儿很贵吧?得好几千万灵石吧?”
摇摇头,小胖子笑嘻嘻的道:“错,此丹无价,有钱也买不到的!”
手一哆嗦,李斯年赶紧两手搂住死死地抱进怀里,脸上满是震惊。
“无价?”
“嗯,无价,没骗你。”
点点头,李初一笑道:“此丹乃是那位丹道圣手的独门秘方,全天下只有他能炼制,而此丹的药方上很多材料都极其罕见,所以想要炼制一颗得花大量的时间和运气。那位丹道圣手已经死了,他生前一共炼制了六枚通天丹,其中三枚孝敬给了衍皇,一枚自己试药用了,一枚送给了他的一位至交好友,你手里的这颗便是最后一枚,乃是宇文玄义的祖上在他死之前花极大的代价请他炼制的,算是他的封山之作。后来宇文玄义被钦点为了皇子之一,他的本家为了让他更有竞争力便将此丹送于了他。好在那个蠢货也知道此丹的金贵,一直珍藏在府中深处没敢乱用,这才便宜了咱们。四大叔,不是我说你,你这次可算是走了大运了,哈哈哈哈哈!!”
其他人顿时羡慕的望向李斯年,虽然多少也有点眼热,但更多却是替李斯年开心。
而李斯年却没有露出狂喜之色,脸色几番变化后猛一咬牙,一把将盒子塞回了李初一怀中。
“太金贵了,我不能要!”
笑声戛然而止,小胖子愕然的望着他。
老铁树开花,四大叔也有不占便宜的时候??
“我真不能要!”
看着李初一的脸色,李斯年明白他的意思,不舍却坚定的望着他。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想帮我快些破入渡劫。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此丹我不能用,你应该给老方,他来用进境肯定比我大!”
方峻楠一怔,随后皱眉道:“斯年兄,你这是什么话?”
“真话!”
李斯年肃然道:“老方,你已经渡完一重劫了,以你的资质加上此丹,二重劫绝对不在话下,甚至三劫也不无可期!来皇都的时间也不短了,这里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外面难得一见的高手这里简直是遍地走,大街上随便撞个人都有可能是渡劫道胎。臭小子虽然不差,又有那么多人护着他,可他身边能依靠的人却只有咱们几个,与其帮我进境到与你一样的程度,还不如好钢用在刀刃上把你的境界推上去。有初一这头蛮兽,再加上蝶梦姑娘和小二黑,以及一个二劫甚至是三劫的你,这样咱们的安全才最有保障,万一有什么变故咱们逃出去的机会也更大!”
方峻楠刚要反驳,李初一先开了口:“方大哥你不用管,他我也有准备,喏,这个给你。”
说着,三颗拳头大小的水晶球递了过去,方峻楠伸手接住,神念一扫猛然睁眼。
“这是...?!”
“没错,这是三位渡劫高手的残魂。”
看着满脸震惊的方峻楠,李初一笑嘻嘻的点点头。
“我虽然不喜欢大衍,但不得不说他们有些东西还真的很有用处。这三个倒霉蛋临死之前被人逼出了神魂,主观意识全部都被抹去了,只留下道则感悟炼化成了这种水晶球。这玩意儿虽然不能帮你提升修为,但是可以帮你参悟道则,不过你要记得只能参详,绝对不能炼化,否则会伤及你的道心和神魂的。”
这一点方峻楠当然知道,可跟李斯年一样,他犹豫了一下后也是推了回去。
“少主,这个我不能要,你用比我更合适,你......”
“给你的你就留着,怎么学四大叔一样婆婆妈妈的。”
不等他说完便反推了回去,小胖子微笑道:“放心,这次送过来的好东西很多,我挑的这些都是于你们有大用的,咱们这是分赃动不动?再说了,这东西于我没什么大用,我的法不是靠几个渡劫的残魂就能修的,我用了也是浪费。”
方峻楠这才收下,想要言谢,却被李初一抬手按了回去。
转头看向李斯年,小胖子笑呵呵的又把锦盒扔了回去。李斯年大惊,赶忙小心接住捧在怀里,生怕里面的灵丹损伤到一点。
“你干嘛?败家啊?”
“你收下我就不败家了,你要不收我就拿他当球踢!”
“你...!”
李斯年又气恼又感动,“凶巴巴”的瞪了小胖子一眼,转头又推给了柳明秀。
“秀儿妹子,你收着,这东西对你更有用!”
柳明秀微笑摇头,手一挥取出几匹绫罗绸缎和几件炼制好的法宝罗裙浮在身周。
“初一已经给过我了,这是给你的,我可不能再要了。”
说完依到方峻楠身畔,她俏皮的笑道:“楠哥,等下要好好谢谢初一,咱们的衣裳钱省了。”
“这个自然!”挂了挂她的鼻子,方峻楠含笑点头。
连推几次都被柳明秀拒绝,李斯年无奈,想收又有些不好意思,扭扭捏捏的样子让小胖子大翻白眼。
“你要不要?不要拿回来,我给小二黑当球耍!”
“好好好!大白猪你太仗义了!”
一道黑影扑来,李斯年吓了一跳赶忙收入储物袋中,小二黑扑了个空,狠狠的凶了他一眼,甩着三条大尾巴骂骂咧咧的跳回了李初一头顶,爪子里的三条叫得更惨了。
待李初一将一个玉瓶递给蝶梦之后,三人互望一眼,方峻楠当先开口问道:“少主,衍皇让镇西王送来这么多东西,而且一句责罚的话都没有,可是有什么图谋吗?”
“当然有了。”
李初一眼神冷冽。
“哼哼,他是要让我相信他不会害我,而且还要想让我当——太子!”
吧嗒!
李斯年的酒壶掉在了地上,可是他却看都没看一眼,一双眼睛紧盯着李初一。
“草,衍岭皇真疯了,敢找你这个疯子当太子,你...你答应了?”
第1123章 谁知道呢
“不答应也没办法啊!”
小胖子苦笑着摊摊手。
“海无风总不能不救吧?难不成咱还真去劫牢啊?昨天我外公的话你们也听到了,连他也无能为力,除了去跟老皇帝谈条件,你觉着我还有其他选择吗?”
回想昨日赶来的沐方礼,几人都沉默了。
得知李初一遇到了麻烦,沐老头第一时间就杀了过来,几次三番的查验之后确认李初一真的没事,这才放下心来。
但老头气没消,撸袖子就准备去找衍岭皇理论一番,恰在此时圣旨传来,李初一没事,反倒是惨死的九皇子被定了重罪,一身荣华尽去不说,连尸首都是老皇帝“念在往昔亲情”的份上才能按着皇族之礼安葬的,李初一几个就不说了,沐方礼更是当成嗤笑出声来,让传旨的太监脸色很是古怪,不知该作何表情面对。
得知镇西王忙着抄家没工夫过来,沐方礼顿时想过去插一脚替好外孙要点“压惊礼”,听到太监说镇西王事后会亲自上门来送之后这才作罢,临走的时候太监的脸都快抽筋了,脚步匆匆恨不得立刻飞离他的面前。
趁着这个机会,李初一将海无风的事修饰了一番后说与沐方礼听。结果不出宇文太浩的预料,沐老头果然面色为难,虽然没有一口拒绝,但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又给李初一普及了一下大衍的旧事,沐方礼委婉点表达了自己的无能为力,末了还叮嘱李初一莫要插手,以免生出不必要的误会惹祸上身。
沐方礼的态度李初一其实挺理解的,当初锦盛王势大,连沐家都有些不放在眼里,海家更是狠狠的压在沐家麾下的纳兰家头顶,数次当众不给甚至是折辱纳兰家的面子,这就等于变向的在打沐家的脸,时任家主的沐方礼能有好气才怪呢。
海无风跟李初一相熟,这并不能成为沐方礼帮忙的理由。尤其他得知李初一是为了余瑶而起意救人的,他更是一百个摇头。
同时,他也隐晦的点出了与衍岭皇一般的疑虑,生怕海无风真是锦盛王的孽种,万一再勾起锦盛王未净的余孽生事,那大衍可就不太平了。
用他的话来讲,此乃国之大事,李初一别说只是个皇子,就算是太子甚至是衍皇,此事也万万不可纵容,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拒绝了沐东的请留,待沐方礼带人离开之后,李初一顿时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他没见过锦盛王,但从这些人的态度里他能感觉出锦盛王留下的阴影有多深,而这一切如今全压在了海无风身上,一个无关紧要的海家余孽成了众矢之的,几乎所有人都想要他死。
要不是为了余瑶,李初一真不想管这破事儿了。海无风跟他是旧识,但交情还没深厚到那个份上,死就死了,最多日后逢年过节的给他上两炷香,还犯不着让他忍着委屈万般无奈的去做交换。
本来还希冀着衍岭皇能治他点什么罪,也好让他有理由拒绝宇文太浩的提议。可现在倒好,先是太监传旨,今日宇文太浩更是亲自上门转述衍岭皇的心意,李初一真想一口拒绝,可是想象余瑶,他又只能把话咽了回去,点头答应了下来。
至于此中怎么运作,暂时还不用他来操心。宇文太浩承诺会从中斡旋,让他好好呆着择个吉日准备进宫面圣就行。这个日子不能太近,以免显得心急落了下风,具体的宇文太浩会居中斟酌,待时机合适时再与他沟通。
对此,李初一也表示了理解。衍岭皇猜到了他们的心思,虽然没全中也猜到了大半,避免心急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宇文太浩想要尽可能的撇清干系。哪怕衍岭皇已经说了无妨,他也不敢丝毫大意。
圣心难测,大意只会丢了自己的性命。
所以,李初一今天的决定并没出乎李斯年几人的预料。李初一并没有隐瞒他们,而他们又深知李初一的性格和执念,是以并不意外,只是有点别扭。
“你哪里像皇帝?”
李斯年古怪的打量着小胖子,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越看越是咋舌摇头。
白眼一翻,小胖子气哼哼的道:“我又没说当皇子,我就是答应他当个大皇子,然后跟老皇帝谈判,他答应放海无风之后我才是太子。另外,等海无风一脱困,咱们立马就撤,那太子爱他吗谁当谁当,小爷才不干那糟心糟命的营生呢!”
“不是吧,你就真的一点都不心动?”
李斯年不信。
“太子啊,未来的衍皇,整个大衍都是你的,你就真舍得放弃?”
“有什么奇怪的吗?”
小胖子瞪眼望着他。
“四大叔,你修行为了什么?”
李斯年一怔,随口说道:“当然是为了成仙长生啊!”
“那不就结了!”
耸了耸肩,小胖子道:“咱们都是修士,修行就是为了当神仙多活几年。大衍的地盘大小跟成仙有关系吗?当了衍皇号令天下有意义吗?等你成了神仙什么没有?到时候往衍皇面前一站,他不还得给你老老实实的跪喽?为了保护自己在修行路上的安全,你可以加入或者创立一个势力,这并没有问题。可是你别忘了你做这些的目的是为了自己修行,而不是为了称霸天下做祖为皇,那是俗人的奢求而不是咱们的!”
“为了权利而执着索求根本不是咱们该干的事儿,是本末倒置,咱们修行是为了超脱红尘凡事,而不是将自己捆得更紧!君不见大衍称霸万载有几人飞升成仙?我承认宇文无忌和沐启明开创的大衍皇朝确实很牛
逼,但换一个角度想,若是他俩当年没想那么多,而是按部就班的按着正常情况来发展,宇文家和沐家或许还是人界的两个不大不小的家族,可是这两家里却未必不会出个登仙者,人界的其他宗族门派也未必会像现在这样与仙无缘!”
“所以我一直感觉这俩人很矛盾,既是伟人又是罪人。是他们让宇文家和沐家站到了人界的最顶点,可也是他们让顶点之上的仙门封死了,致使这么多深具仙资的飞升只能望着天空坐看自己一天天变老,直至寿元终了抱憾而亡,徒留一个个辉煌一生却黯淡落幕传说在世间流传,你说这有意思吗?”
李初一难得说几回这么正经的话,几人听得有大有感触,尽皆低头深思不语。
这些话里某些地方虽然有失偏驳,但总的来说还是极为正确的。修士的世界就是如此矛盾,为了自己的修行之路而聚众一起,聚的人多了便会产生阶级和权利,阶级和权利带来安全的同时也带来了利益,利益能让自己进步得更快却又让其他人眼红。
于是乎,纷争出现,战火连天,一个个人和一个个势力主动或被迫的参与进来,无数宗族幻起幻灭,无数修士化为云烟,可他们停不下来,因为这是一个一旦开启就永远也停不下来的死循环,谁也无法挣脱。
如今,大衍的宝座摆在李初一面前,几乎可以说是唾手可得,但他不敢接受。因为即便是他,即便有本源初魂、有《道典》甚至还有一丝混沌气傍身,他也不敢保证自己不会迷失在权利的美妙中而失了本心。
况且他也很有自知之明,他很清楚自己不是干那种大事的料。让他当个小地主小少爷还行,家大业大的让他去经营,十有八九都是家破人亡。家破了不打紧,人死了,他可不想担那份责任。
这活计换成道士还行,可惜道士比他看得还透,也会跟他一样的嗤之以鼻。他们是站在死循环外的人,看着一只只傻鹅在死循环里你追我赶的转圈圈,他们又怎会自己跳进去成为其中的一员呢?
李斯年是散修,说不上饥寒交迫,但以前的日子也不怎么好,所以对李初一的想法接受的还是比较慢的。
而方峻楠和柳明秀却是大家出身,从小看惯了派系间的尔虞我诈,再加上私奔时看到的冷暖人情,他们对李初一的想法反倒是认同的最快的。
诚如李初一所言,权利再大又如何,天下称皇又如何,人界站的再高那又能比得了神仙吗?
他们是修士,是介于仙凡之间的非凡人,红尘琐事缠身难免,可反过头来去苦苦执着,那确实是本末倒置了。
与此同时,宇文太浩刚刚返回镇西王府,在自己的书房里刚刚坐下,还没等缓一口气,那个和尚又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他面前,似乎一直就站在那里似的,没人看得出他怎么进来的。
“法师这两天来得挺勤啊,不怕皇兄发现吗?”宇文太浩语气淡漠,丝毫没有被和尚的出场方式惊到。
和尚洒然一笑:“念之而寡,厌之则频,是王爷的心情变了,并非小僧来得勤。”
“呵呵,法师总是有理,本王说不过你。”
不咸不淡的笑了笑,宇文太浩神色转凝。
“法师今日前来不知所为何事?可是来查验一番所托本王之事的?那你来得正好,本王刚从李初一那里回来,东西已经交在他的手上了,至于用不用,呵呵,那就不是本王所能控制得了的了。”
和尚轻笑摇头。
“王爷哪里的话,小僧素来是相信王爷的,自然不会做那些审查之事。至于用不用,那也是随缘,小僧从没有强求,更没有强求王爷什么,一切都是命缘果业,强求不得。小僧今日是专程前来探望王爷的,昨日王爷动了真气,小僧惟恐您旧伤复发,所以特地前来给您送药,还望王爷能体恤小僧的一片苦心。”
说着手一挥,一个跟昨日一模一样的玉盒缓缓落在了宇文太浩面前,不等他碰便自行打开,一颗泛着丝丝血气的褐红色丹丸现于其中。
没有看丹丸,宇文太浩紧盯着和尚的双眼,片刻后轻轻的点了点头。
“法师有心了,本王深表谢意。”
“王爷言重了,你我同气连枝共谋苍生之伟事,小僧岂能坐视王爷受苦,这是应该的。”
言罢,和尚顿了顿,笑容不变,瞳孔微微一缩。
“不过,小僧确实有一事相询。以王爷对那孩子的了解,你认为他有几成可能会将那颗灵丹用在他自己身上?”
宇文太浩失笑:“不是随缘吗?”
和尚好不尴尬,微笑道:“小僧的佛心您是知道的,好奇而已。”
“这样啊。”
模棱两可的点点头,宇文太浩淡然一笑。
“我也好奇,可是,谁知道呢,呵呵。”
第1124章 一变再变
想来想去,李初一还是去找了沐方礼。
渡劫是大事,甚至可以说是修士一生中最重要的一件事情,而第一重心魔劫更是重中之重。
元婴期化道丹为婴形,元神期寄神魂于元婴,道胎期神形交融化为灵胎,而渡劫期的第一重心魔劫便是灵胎的第一次考验,淬炼道心的同时也淬炼着灵胎,使之彻底成为一个整体,可以脱离肉身独立于外。
如果说后面四重天劫锤炼的是灵胎的外在,那么心魔劫锤炼的则是灵胎的内在核心。稳固的道心和坚韧的神魂才是修士的根本,没有这两样作为支撑,修士根本无法更深入的探寻冥冥天道,蛮干的话即便误打误撞摸到脉络也会深深的陷在里面不可自拔,一直迷失到寿元终了身死道消。
所以,第一重心魔劫没有人敢大意。
李初一同样不敢,就算李斯年敢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四大叔玩命。方峻楠渡劫的时候有叶之尘护法,皇都里没有叶之尘,李初一能求的也只有他外公了。
而沐方礼也很痛快,得知他的来意后一口答应下来。尤其得知李斯年有通天丹在手更是兴致高昂,催促着李斯年拿出来好好观瞻了一番后这才心满意足的递了回去,提心吊胆的李斯年这才大大的松了口气,他还以为沐老爷子看完之后会“忘”了还呢。
后来一问才知道,原来通天丹竟是沐方礼的一个遗憾。那位丹道圣手早年跟沐方礼结了点私怨,所以炼制出通天丹后他送了好多人,却独独把沐家给略过了。那人曾扬言说沐方礼到死也别想看一眼,可是今天沐老头不但看了,还兴致勃勃的拿出来把玩了几下,算是小小的报了下一箭之仇。
为了让李初一安心,他大手一挥把沐东派给了李斯年护法。虽然不是他亲自出手,可这样四大叔也差点没乐疯了。
皇都呆的越久越知道这里的水有多深,沐东虽然口称“老奴”,可皇都里他却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很多大族的家主都比不了他,连沐家的族老们见了他也得礼敬三分。
有沐东在,李斯年大感安心,挥手跟众人告别,兴高采烈的跟着沐东出城去了。
没办法,便是沐家也不敢让人在城里渡劫,心魔劫虽然不会天降异象,可这不代表它不会波及旁人。
比起后面四劫的气势磅礴,心魔劫的悄无声人更让人畏惧,可谓防不胜防。当初尤老只是离陷入心魔劫的洺鹤稍近,便累得自己也险些陷入了心魔劫,李初一他们当时都在场,这些都是看在眼里的,自然不敢在城里玩火。
送别了李斯年,小胖子等人又回到了仙临会馆,而此时的仙临会馆也再次人满为患。
皇都的风向两天三变,简直比小孩儿的脸变得还勤,前一刻大家还在幸灾乐祸等着看大皇子要为九皇子的死付出什么代价,结果天还没黑便传出了消息,九皇子不但没讨到公道反而还落了一身的罪名,镇西王亲自带人连夜抄了九皇子府,侍卫卸兵等待收编,家丁侍从查验之后没有问题者全部就地驱散,稍有嫌疑者就地格杀,而九皇子的妻妾子嗣最惨,审都不审直接全杀。
就连九皇子的本家也受到了牵连,家主携系中重要族老连夜进宫请罪,可是连衍岭皇的面都没见着,直到在宫门外跪了一宿后这才有圣旨传出。人就不杀了,毕竟九皇子已经过继给了衍岭皇,但本家也不是一点责任都没有,随随便便一个“教唆”之罪便让本家付出财宝无数,据说单单灵石就足有上亿之多。
看着一辆辆满载财宝的大车拉出两行血印缓缓远去,前来打探者无不胆寒心惊,慌不迭的将此情此景回报给自家主子。一时间皇都又是风起云涌,刚从仙临会馆撤回来没多久的权贵们再次倾巢而出,再次向着仙临会馆云集而去,起起落落的风云变幻直叫自诩见惯了世面的刘掌柜也暗暗咋舌,赶忙吩咐小二们好生伺候,莫要怠慢了一个。
结果刘掌柜操心了没多久,就不用操心了。
大皇子遇刺,老皇帝岂能坐视不理?
监察司的行动最快,一个个黑衣卫结队而来,可脚跟还没站稳,军部的人又来了。
熊将送给李初一的那二十个金甲侍卫带着人马将将赶到,不由分说的直接把街道给封了。监察司和军部虽然有些矛盾,但那针对的都是亲王派,跟熊将的人马可没有恩怨,是以双方不交流也不敌对,一方翻墙上房,一方严守街道,好一派默契和谐,直让很多见惯了双方明争暗斗的看客看直了眼。
大街都给封了,店还住个屁,仙临会馆的其他客人很明智的纷纷退房,丢了客人的刘掌柜却丝毫没有一点不满。
无他,皆因利足。
房客们是走了,可钱他一点也没少挣。事发时因为纳兰明月也在场,为了示好李初一,也为了示好沐家,衍岭皇重重的奖赏了纳兰家,据说还赐了一块刻有“心如明月”四字的金髓灵玉牌给纳兰明月,奖励她“护主有功”。
而刘掌柜作为纳兰家的附庸,又是李初一亲自挑选的住所的掌柜,好处自然少不了他一份。他身份还不够格让宫里直接赏赐,但是借着纳兰家的手好处可着实没少给他,别说是包他的店了,就是推翻了重建都没有问题。
至于站错了队的赵家,下场就有点不好看了。虽然因为隶属皇族而没有受到重罚,但是衍岭皇却专门下旨狠狠的斥责了他们一顿,直言他们有眼无珠不辨忠奸,竟然没看出来九皇子的歹毒用心,还帮着他说话。好在大皇子福大命大安然无恙,否则定饶不了他们。
虽然明知其中因果,但赵家家主还是不得不将这颗苦果吞下,只怪自家小六太冲动太想当然,没辨明形势就急急出头,结果落了这般的苦果。
赵家家主也是个狠人,见衍岭皇如此态度,六少爷赵浚又已半废,夺舍也未必能及往昔,索性直接一刀斩了,亲自捧着已死的元神进宫谢罪,而后又亲自上门给李初一赔礼。
当然了,面是没见到的,有重兵把守苍蝇都飞不进去。赵家家主只能托侍卫们将东西转递进去,而后带着一干族老跪在街口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之后又念了一篇长达数万字的悔文,这才“悔恨交加”的蹒跚而去。
这一幕很多人都看见了,大衍的权贵们几乎全都嗅出了某些味道。
赵家可是宇文皇族的嫡系附庸,论地位比纳兰家还要略高一层。当初锦盛王失势,海家覆灭,赵家便是那场盛宴中最大的受益者,海家的大半家产都落进了他们的口袋,说他们是站在海家的尸体上爬上来的也不为过。
所以,赵家背后站的不是普通的皇族,而是衍岭皇本人。一定程度上赵家就是皇都的风向标,从赵家的动作上可以间接推断出衍岭皇的心思和意向。
现在连赵家都如此了,其他人再看不明白那就是傻子了。
赵家有错,但罪不至此,可赵家还是如此行事,甚至于大庭广众之下丝毫不顾及颜面,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太子的人选,八成是定了!
这些事情李初一都知道,刘掌柜就像他们的跟班亲随似的一有动向就向他及时禀报,沐方礼也按时派人过来,纳兰广成更是三天两头的往这跑,就连纳兰明月也悄悄传讯过来,将皇都里一些大人物们注意不到的小端倪知会给他。
其他人李初一不在意,他最在意的是纳兰明月的消息。
那天马车上,他问纳兰明月宇文太浩为何会将她也留下,纳兰明月顿时也后知后觉的惴惴不安,可是想了一路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能跟李初一约定回去后再好好琢磨琢磨,有结果的话随时知会给他。
可时间过去了这么久,纳兰明月还是一无所获,近几次传讯时深表怀疑是不是李初一想多了,可小胖子却不这么认为。
虽然接触的不多,但李初一自认为还是很了解宇文太浩这个人的。宇文太浩办事向来有条有理,不可能无的放矢,无意义的事情他是不可能会做的。
将纳兰明月留下,还说了那么多隐秘给她听,李初一怎么想都感觉这里面有问题,只是他一时间还没想到罢了。
传讯纳兰明月继续想,同时小心提防宇文太浩,没事的时候最好别去镇西王府乱逛,李初一收起传讯玉简,往后一靠瘫坐在软椅上,两眼虚望着蔚蓝的天空。
宇文太浩让他等,而他等到现在也没有接到宇文太浩的消息。会馆外森严的守卫和乌泱泱的人群他看不见,但是他知道,想想心里就烦躁,真想拎着剑出去让他们全都滚蛋。
但是他不能。
已经答应了宇文太浩的建议,进宫面圣是一定的了,现在衍岭皇向他示好,他自然也要做出一点善意的回应,这个回应便是默认对方的安排。
所以金甲卫不能赶,监察司的人也不能赶,围在街口的大小显贵也不能赶。
不赶可以解释成端架子摆姿态,赶了那就等于拒绝。万一老皇帝再拿此事说项不肯放过海无风,那他可就白忙活了。
望着天空,小胖子无比想念李斯年。
平时没怎么觉着,李斯年这一离开他身边顿时冷清了很多。没有人插科打诨,没有人跟他斗嘴,更没有人拎个酒壶在他眼前晃荡说是要找个合适的山崖再喝一场,末了还不忘提醒他一下他还欠着一只公的水晶杯没还。
想想那只水晶杯都是好几十年前的事儿了,四大叔竟然还记着,小胖子无奈之余又心生感慨,暗道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一晃眼竟过去了这么些年。
想到这里他翻身而起,抬脚踢了踢懒洋洋拨拉着三条的小二黑。
“走,跟我逛街去!”
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小二黑抬头望着他:“你敢出去?”
想想外面的阵仗,小胖子也暗暗心寒,可是再一想整天唠叨的四大叔,他一咬牙点了点头。
吗的,那杯子再还不上,早晚得被老不死的念叨死!
话说,那家伙不会因此而坠了心魔吧?
第1125章 小僧尼乐
李斯年当然没因为一个杯子而坠了心魔,其实他的心魔劫根本还没来到。
通天丹服下去的效果比他预想的要好得多,从未有过的空冥心境让他深深的坠入了道则的汪洋之中,自己仿佛融入了天地一般一个念头便可翱翔寰宇。无数道则在身畔或轻或重的律动着,他如痴如醉不可自拔,神魂本能的调整着律动,以求跟身边的道则汪洋共鸣一处。
这个过程里,他身上的气息越来越玄奥,法力也在不知不觉中飞速凝炼着。周围的天地灵气泄洪般的向他涌来,好在他身在皇城外的一处荒郊野岭,若是在皇都里他早就引起无数人的注意了。
距离他闭关的山洞数百丈的距离,沐东面目*的闭目盘坐。感觉到山洞里的气息越来越强烈,他眼睛未睁,嘴角却划过一丝笑意。
“看走眼了,此人资质还真不错,不愧是小少爷的朋友。”
闭目仰头面向天空,单手捏诀在眼皮上横抹一记,没有睁眼,可眼皮上却缓缓浮现出眼睛般的毫光。
“应该快了。”
感觉到心魔劫将至,沐东也不敢大意,再次检查了下周围的禁制,随后收敛心神抱元守一,只余一丝本能的警觉绵延四周。
而山洞里,李斯年也猛然从空冥之中惊醒过来,冥冥中似乎有什么可怖的东西正在临近似的让他一阵阵心悸。
略一琢磨,他轻声而笑:“看来,老子是要渡劫了。”
话音刚落,酒香入鼻,李斯年愕然睁眼,却发现自己竟然泡在了一片琼浆的汪洋里,一种种他见过的没见过的佳酿条理分明的环布周围,望一眼便让他垂涎欲滴。
“这么走运?”
恍惚间忘了自己身在何处,他的脑海里只剩下周围的美酒。
侧目一瞧离自己最近的正是止戈林拍卖会上见过的那种仙酿,他毫不犹豫的伸出手去想要掬一捧,可手伸到一般是他却猛然一震,脑海瞬间清明。
“草,耍我?!”
恼羞成怒,李斯年破口大骂。
这要让李初一知道了还不得笑死他?
不过...
“这也太他吗真了!”
早就听方峻楠说过心魔劫专攻人心脆弱之处,可直到这时他才发觉心魔劫幻化出来的东西到底有多真。
就像眼前,若非脑海的那丝清明,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些都是幻觉。即便现在他已经知道那些都是假的了,可他仍不敢相信这些都是幻觉。
“假的假的,都是假的!吗的,这些都是尿,谁喝谁傻
逼!”
嘴里不停的念叨着,李斯年看看周围。幻象已经被他察觉到了,可问题是他该怎么破呢?
听说方峻楠的心魔劫就是一路砍杀,李斯年想想都羡慕。恋恋不舍的最后看了眼周围,他索性把眼一闭,任屏住呼吸也不住的往鼻孔里钻的酒香如何勾
引都不为所动,来了个眼不见为净。
不知不觉中,他又陷入了之前的空冥心境。扑鼻的酒香不知何时消散而去,他的五感中只有道则的韵律。
忽然,心头又是一震,噼里啪啦的脆响声传入耳中。
睁眼一瞧,却见自己竟然身处一个赌坊,此间赌坊乃是他以前常驻之处,这里的格局布置乃至桌椅板凳上的每条纹理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晃晃脑袋,他记不起自己是什么时候来的了,更记不起自己为何会在这儿。隐约中他感觉自己似乎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想要细思时却被人猛推了一把,回头怒望,却见一个彪形大汉站在身后。
“玩不玩?不玩别占着茅坑不拉
屎,老子腿酸着呢!”
大汉他认识,也是这里的常客,只是跟技术流的他相比,纯靠天吃饭的大汉无疑输多赢少。
狠狠一拍桌子,李斯年怒道:“裘老九,你腿酸关老子屁事!少他吗站我后面,丧门神似的杵在这儿,老子嫌你晦气!”
“就是,快让开,别挡着我们跟年爷发财!”
“裘老九你赶紧滚,再不让开本座剁了你!”
“滚!”
瞪了李斯年一眼,裘老九讪讪走开,旁人赶忙围了过来,一双双眼睛紧紧地盯着李斯年。
【看来我的崇拜者还不少啊,再来几个可以凑个门派了!】
心里美滋滋的想着,耳边传来荷官的催促声,李斯年赶忙凝神回头,低头一瞧却见骰子已经落定,刚才光顾着骂人他都忘了辨听了。
【这可咋办?要不让一局?】
李斯年有些犹豫,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本钱,不多,就七枚灵石了。
犹豫中,荷官有催促了一遍,李斯年张嘴就想让过,可他的心却忽然一动。
【三个一,豹子!】
李斯年愕然。
难道自己已经厉害到靠本能就可以辨听了?
可是荷官的骰蛊乃是特制的灵器,修士的神识根本无法穿透,至少他这个小小的结丹是做不到的,他以往靠的全都是对千术手段的认知,靠着荷官的细微举动来辨别骰子的大小。靠本能去辨听骰子点数,他自己都不信自己有这本事。
【结丹...?】
一丝狐疑一瞬而过,可瞬间注意力又被拉回了桌前。
眼见荷官催问三遍后不再理他,手按蛊盖准备开蛊,千钧一发之际心里猛然涌出一股冲动,他的手瞬间从面前的七颗灵石里拨出了三颗,又将一把十刻度的卡尺拨弄到中间连着灵石一起丢了过去,在蛊盖掀开的前一刻稳稳的落在了三个一的位置上。
而后,满桌惊呼。
三个一,豹子!
李斯年也惊叫了起来。
最后那一刻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手怎么就动了,而结果却比那一刻的冲动更让他震惊。
竟然真中了!
要知道他扔出筹码的同时心里就后悔了,现在这个结果让他也不知该作何表情。
激动?
好像也没怎么激动,就连一百多颗灵石推到他面前时他心里也没多少波澜,就像是...司空见惯了一样。
晃了晃脑袋,李斯年自嘲一笑。
看来是激动过劲儿了有点犯蠢,一百多颗灵石都不激动,自己这不是有病吗?
一百多颗灵石啊!
够他从结丹修到炼神了!
【炼神?】
心中又泛起狐疑,他还是感觉自己忘了什么似的。可这个念头冒出来的同时,另一个声音又在心里响起。
【二五六,大!】
这次李斯年没有犹豫,直接把本钱全部扔在了大的位置上。
蛊开,没有意外,他又赢了。
没有劳心劳力,只靠本能反应他就一赢再赢,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能说自己是时来运转吉云盖顶。
“别忘了分我一半哈~!”
李初一贱兮兮的声音传来,李斯年想都不想的笑骂道:“死胖子,这次你什么都没出还想分钱?我呸!”
骂完之后又准备压筹下去,在手抬起来的那一刻他忽然怔住了。
刚才说话的...是谁?
荷官和赌客们的声音再次挤入耳中,这一次他的注意力却没有被拉回去,而是拼命的集中在刚才的那个声音上。
是谁...?
死胖子...?
初...
李初一!
猛然惊醒,李斯年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望了望四周确定正是自己闭关的那个山洞,他这才略略放心。
两次。
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是接连两次都不知不觉的陷入了心魔之中,他紧咬着牙齿满心的后怕。
第一次也就罢了,第二次若不是跟小胖子斗嘴斗成了习惯,靠着他自己的力量怕是很难挣脱得出来的。
太真了!
回想刚才那一刻,一点一滴都那么真实,而且那时的情境也并非子虚乌有,那是他记忆中的一个片段。
开头是一样的,他赌中了豹子,可是细节却被心魔篡改了,因为豹子不是他猜出来的,而是他用千术做出来的。心魔里豹子之后他依旧大杀四方连赌连赢,实际情况却是他被赌场的打手臭揍了一顿丢出了门去。
因为赌场怀疑他出千,可是又找不出证据,这无疑让赌场更丢脸,再加上不想赔付那么多灵石,所以只能随便塞了个理由便将他赶了出去,连他的本金也一并给扣下了。
而这也是李斯年第一次出千被人抓住,虽然不算是真的抓住了他,可还是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深刻印象。自此,他赌钱再也没有过一局定乾坤的冲动举动,而是讲究小刀割肉细水长流,并且能自己坐庄就自己坐庄。
因为他彻底明白了,任你运气多好千术多神,归根结底庄家才是大爷。
心魔便是钻了这个空子,三分假七分真的将他给陷了进去。此时此刻,他真想抱住李初一狠狠的亲上几口,感谢小胖子这么些年来孜孜不倦的唇枪舌战硬生生的将冷嘲热讽化为了他的本能,这才在近乎完美的心魔幻境中让他有了一丝的清明。
感觉到磅礴的天地灵气不断的汇集向自己,体内的每一寸经脉血肉都在欢呼雀跃着,以可辨的速度不断蜕变着,李斯年擦了擦冷汗,嘴角流出一抹发自内心的笑意。
转念想起心魔劫来他又赶忙收敛心神,生怕自己乱了心绪再让心魔窥得空隙。
轻轻吸了口长气,他正准备重新合眼入定,可这时一道寒流划过脊柱,浑身汗毛炸竖中他猛然睁眼望向身前。
那里,一个奇装异服的光头男子含笑而立。
“心魔?”
吞了口口水,暗骂自己大意,自己根本就没挣脱出幻境,或者说挣脱了片刻可不知不觉中又陷了进来。
知道他在想什么,光头男子笑容更盛了,双手合十行了个佛礼,慈眉善目的和声道:“阿弥魔佛,小僧尼乐,并非心魔。”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心里默念着,李斯年理都不理和尚,眼睛一闭开始凝定心神。
和尚洒然一笑,轻轻摇头。
“算了,反正你不会记得我,信与不信都无意义。来,小僧助你一臂之力,让你在这心魔苦海中早早超脱,得到真清净!”
说着,抬手一伸,身子不知怎么的就来到了李斯年近前,不等李斯年反应过来便一掌按在了他的眉心,李斯年顿时陷入了甜美的迷梦中。
“絮絮...”
二字模糊出口,李斯年就此陷入了沉寂。
第1126章 上仙饶命
很多人都以为冥界是一个死气沉沉没有半点光芒的地方,实际上并不是这样。
除了天地灵气中混杂着生灵难以忍受的浓郁死气,这里跟人界并无两样。
这里的天也是蓝的,有云有雨有日月星辰,山川连绵起伏不定,草木植被较人界怪异恐怖许多,可远看之下差别并没有多大,甚至比人界还要繁茂艳丽。
地面上也有活物奔走,有大有小不一而足。只有凑近看才会发现他们的特别,他们没有一个是真正的活物,而是各种各样的阴魂和死灵。
撇去他们的外表和气息不谈,他们其实过着跟人界修士差不多的生活。他们也喜欢四处游历,也喜欢寻宝求援,有时候两个死灵打起来也比人界修士干净得多,没有血肉横飞,战斗的结果往往都是一方将另一方整个吞了。
也因此,冥界的居民很少打架,不是有十足的把握或者被逼到没有办法,没有人会主动开战。
从这点上来说,如果可以的话人界的鬼修们真该来参观一下好好学学。若是人界的鬼修也能像冥界的冥修们这么“懂事”,人界的生灵和死灵之间恐怕早就和谐了。
当然,这是个玩笑,是道士说给一位冥界鬼圣听的玩笑,帮助它缓解一下紧张的情绪。
紫鸢带着五个小鬼站在一旁,看着道士一拳拳的“开导”着鬼圣。他们下方的群山在不停震颤着,游荡至此的冥修早就化为了尘埃尸骸随着地面一起颠簸着,猛然一看很有种大厨颠勺的喜感。
可是没人笑得出来,就连五个小鬼娃娃也噤若寒蝉的不敢出声,生怕打扰到了道士让他把自己几个也给颠一遍。而道士手下的鬼圣早已经快没了声息了,每一拳过后只能本能的哼哼几声,听起来跟猪叫似的。
群山的震颤并不是道士故意为之,而是因为这些山脉赫然全是鬼圣的鬼体。想想他们刚过来时那群山翻天轰然而下的恐怖威势,再看看在道士的老拳下直哼哼的鬼圣,小鬼们刚刚升起来的一点恻隐之心顿时没了,直感觉道士下手还是轻了,应该打成驴叫才好。
“大...大圣,我错了,饶命啊大圣,您就放过我吧!”
千山鬼圣真的怕了,早知道这家伙这么厉害,打死他也不会主动凑过来。
可这事儿仔细想想也怪不得他,鬼圣乃是站在冥界最顶层的冥修,就跟仙界的仙王一样他们是冥界的统治者,谁能想到一个人界偷入进来的生灵能把他打成这样,而且还是个人族修士。
他吗的你是鬼圣还是我是鬼圣?
心里骂翻了天,嘴上则苦苦哀求。为了表示自己的真诚,他甚至在鬼体的一处崖壁上凝出了一张千仞高的巨脸,脸上堆满了可怜。
能逼得一位鬼圣如此,换成谁也足以自傲了。可惜道士不是,听到他的话反而更火了,抬手指天桃木剑现于手上,调转剑柄往下一插,天空中顿时凝出道道奇光跟随着一起落下,在木剑插入地面的同时插满了群山的各处角落,隆隆的巨响声中地面颤抖得更厉害了,鬼圣则连哼都哼不出来了。
“敢叫我大圣,你他吗才是猴呢!”
道士骂骂咧咧的,插了一剑犹不解气,桃木剑拔起再落,又是一片奇光打下。没有血浆迸现,只有浓浓的阴灵气散于天空,这都是鬼圣苦修出来的死气精华,却被道士两剑给轰散了小半。
鬼圣想死的心都有了,可惜他已经死了,再死一次只能自散神魂。
见马屁拍在了马腿上,他反应也快,赶紧改口道:“上仙!上仙我错了,小的修行不易,求上仙手下留情!”
桃木剑拔出,阴灵气停止消散,望着崖壁上的丑脸,道士眼神森寒。
“说,为什么袭击我们?老子不去找你便罢了,你他吗还敢舔着个脸凑上来,是不是受了谁的指使,给我说!”
“没人指使,真没人指使,全赖小的一时糊涂,这才冲撞了上仙,上仙饶命啊!”
山石滚落,崖壁竟然诡异的弯曲了下来重重的往地面上砸了几下,竟是鬼圣学着人族的规矩用丑脸磕了几个响头,直把五个小鬼给看乐了,被紫鸢瞪了一眼后这才没乐出声来。
“草,怂货,你们这样也算鬼仙?”
道士也无语了。
自打入了冥界大大小小恶战无数,杂鱼就不算了,千山鬼圣这样的冥界大能他就杀了数十个之多。而这几十个里面最让他无语的就是有大半的鬼圣竟然要多怂有多怂,出场一个比一个霸气,天塌地陷山崩海啸的什么样的都有,可是一旦见势不妙立马求饶,绝对不带含糊的。
虽然清楚三界的真相,可亲眼见着与神仙齐名的鬼圣竟是这般模样,道士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以此推想仙界,那些自以为是神仙的假仙是何等样子,也是可想而知的了。
越老越惜命,这句话不光适用于凡人,同样也适用于他们。
不管什么东西只要活着,活得越久他们对长存的执念就越深,没有人会心甘情愿的舍下自己的一切,而这些仙神鬼圣更是如此,他们历经千辛万苦才求得了长生,怎么轻易放弃?
不惜一死,这种心思或许曾经有,但站到了顶点尝到了长生的美妙滋味,他们早已经没了这种勇气。
暗暗感慨了一番,道士脸色不变,看着丑脸冷声道:“没人指使?你以为我会信?没人指使你找位置找到这么准,大老远的提前埋伏好连我都差点没发现,你骗谁呢?”
“真没有!我真没骗人!”
惊叫着,附近的一座略矮的山峰往下一弯,直至紫鸢和五个小鬼。
“是他们,他们身上有《幽冥册》的气息,我是寻着《幽冥册》的气息来的,真的,我没说谎!”
又是《幽冥册》?
道士皱了皱眉头,回头望了望紫鸢,紫鸢也眼神沉重的回望过来。
一路上遇到的所有鬼圣都说自己是寻着《幽冥册》的气息过来的,一个两个还可以说是巧合,这么多鬼圣异口同辞除非是全都串通好了,否则肯定是《幽冥册》有什么他不知道的问题。
可是《幽冥册》他看过,虽然很玄妙,但比不上他一直在寻找的《鬼经》。而在冥界发现它可能有问题后他再次参研了数遍,可是每一次都没有结果,而鬼圣们也一次又一次的向他们涌来,就像是闻到了蜜香的蜜蜂一样。
想了想,道士问道:“没记错的话《幽冥册》是几千年前才出现的,而且只在人界出现过,从未传入过冥界,你们是如何得知它的,它对你们又有何特别之处?”
“回上仙话,《幽冥册》确实只出现了不到万年,可它并非没有传入冥界。据我所知几千年前冥道在人界降下过一次天劫,当时离得近的几位大圣借着那次天劫联手降临过人界一次,带回来的便是《幽冥册》这本鬼道奇书了。因为《幽冥册》很多地方都像极了《鬼经》,所以当时很多鬼圣都以为那几位大圣带回来的是鬼道至宝《鬼经》的经文,不久之后一些觊觎者联手发难,持续了两千多年的恶战之后终于得手,可那时他们才发现几位大圣带回来的是《幽冥册》而非《鬼经》。虽然不是《鬼经》,但《幽冥册》与《鬼经》大有联系,对很多鬼圣都大有用处。而《幽冥册》修炼出的阴灵气也比其他功法修炼出的要精纯得多,出手间的威力也更大,是以每个鬼圣都想一窥《幽冥册》的玄妙,同时对修炼此功的鬼修体内的阴灵气垂涎不已,因此...这个...”
不用说道士也懂了,这货是吧紫鸢他们看成口粮了。
可是这些话他已经听过不止一次了,他想知道的不是这些。
桃木剑再次往地上一插,又一番惨嚎声过后,道士冷声道:“你还有一次机会,下一次我会直接送你归虚。所以,珍惜机会,说点我不知道的,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千山鬼圣快要哭了,近乎*的问道:“上仙,您到底想听什么?”
道士不答,冷着个脸作势欲插,千山鬼圣赶忙喊停,猜来猜去也猜不透道士的心意,索性心一横,直接将自己的一生全盘托出。
从他觉醒灵智开始,到如何变成鬼修,再到如何来到冥界,一直到如何修成现在这等境界,此外还有他吞过的那些阴灵死魂的残存记忆,以及冥界大大小小诸事百态,甚至各种离奇古怪的传言和传说都说了一个遍,说到最后实在没东西说了,可道士还是一脸的不满意。
见那柄让他恐惧的桃木剑又要落下,情急之中千山鬼圣灵光一闪,又想起了一则传闻。
“据说《幽冥册》是找到《鬼经》的唯一线索,此外还有一把钥匙在,二者合一便能找到《鬼经》,之后便可借《鬼经》掌控无上冥道!!”
桃木剑紧贴着地表停了下来,山石顺着鬼脸滚滚而落就像是冷汗似的,千山鬼圣极力的克制着自己不要哆嗦,以免被那柄木剑的剑尖碰到。
道士眼神几次变幻,而后冷声问道:“这话你听谁说的?之前我碰到的那些鬼圣怎么没说起过?”
“回上仙,这个传言知道的极少,我也是偶尔间听髑昀大圣说起的,髑昀大圣便是当年降临人界的大圣之一,您要是能找到他说不定能得到您想要的消息!”
收起桃木剑,道士问道:“你说的那个髑昀,在哪?”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他没有固定的洞府。不过他一般都在西边活动,您过去找找说不定能碰到。对了,他的鬼体是一片笼罩着无数骸骨的阴影,您要是看到天空缺了一块,下面又是白骨皑皑的话,八成就是髑昀大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