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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胖亦有道     阴阳道典txt下载     阴阳道典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782章 断情崖

    日落西山,晚霞似火。阳光最后的一缕余韵里,李初一终于在断情崖的绝壁上看到了他想看到的身影。同时,那个他不想看到的身影也毫不意外的陪在旁边。

    躲在一处茂密的草丛里,小心的收敛着气机以防被两人察觉。来的时候他确实是下定了决心要搅合一下,可真来到现场看着那道倩影,尤其是倩影的脸上开心的笑容,他的心顿时又怂了。

    我不是怂了,我只是想先看看再说,这叫伺机而动,对,这个词儿好,伺机而动!

    心里给自己找了个自认为靠谱的理由,小胖子拖着小二黑便猫起来做起了偷窥贼。望着悬崖边上并肩而立的两道身影,便是李初一再讨厌于浩也不得不承认这两人看起来真的很般配,夕阳的余韵洒落在他们身上,配着身前波涛一般的云海,宛若神仙眷侣一般。

    呸呸呸,般配个屁,姓于的小白脸比起小爷来差远了,小爷一个脚趾头缝都比他强一万倍!

    心里暗暗念叨着,小胖子低头打量了自己一番,矮矮的个子圆圆的肚子,往这一蹲隔远了看就跟一肉墩子似的,他颓丧的叹了口气。

    要不怎么说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呢,不生不死之身确实厉害,几乎可以说是不死不灭了,但提供给他比蟑螂的祖宗还顽强的生命力的同时,隐藏的极深的死气也纠葛着他阻碍了他身体的成长。这么些年来掰掰指头自己也算是三十出头的人了,可外貌还跟个十六七的少年人似的,尤其是这个子拢共也没长多点,自己往余瑶身边一站到也是蛮配的,只不过不是情侣,不是儿子就是姐弟。

    这话也就搁他心里想想,随即便被打散了。俗话说输人不输阵,怎么着也不能把自己的气势给弱了,一定要自信,令人发指的自信!

    给自己鼓了半天的劲儿,小胖子凝目看向远处的两人。不论是余瑶还是于浩修为都比他高,神识探过去很有可能会被他们发现。想了想,小胖子屏气凝神,道元暗催逼至双耳,传入耳中的声音顿时清晰了数倍。忍着嘈杂的声音,李初一仔细的分辨出余瑶和于浩的声音,识海轻颤排除杂念,脑中只余下他们两人的话语声。

    “浩哥,断情崖的风景果然极美,只可惜名字差了点,这么美的地方为什么要用这么大煞风景的名字呢!”余瑶的声音传来,言语有些许不满。

    熟不知偷听的小胖子也很是不满,只不过不是对名字而是对她的称呼。

    浩哥?师兄都不叫了?

    有必要这么亲热吗?

    于浩闻言只是笑笑,并没有说什么。小胖子心里一乐,小白脸竟然是个呆木头,这么好的机会竟然也不说点啥促进一下感情,光是笑两声就把余师姐给晾在那儿了,太敷衍了!

    不过这样也好,小白脸越呆自己的机会就越多,最好小白脸痴呆到死,那自己往里一插可不就剩给丫发喜帖了吗?

    余瑶似乎也有些气恼,看了于浩一眼心里暗暗一叹。想了想,她望着远方最后的那抹余光轻声问道:“浩哥,今天的婚喜你有什么想法吗?”

    这次于浩倒没有敷衍,闻言毫不犹豫的说道:“天造地设,才子佳人。不管是方师弟还是柳师妹,他们都得到了最好的归宿,两人般配的紧。”

    “嗯,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尤其是听完柳妹妹讲述他俩的坎坷情路之后,我更是很为他们高兴,也很为他们庆幸。”

    余瑶说的很感慨,可言罢忽然话锋一转,看着于浩一瞬不瞬的道:“但是浩哥,你明知道我想问的不是这个。”

    负在身后的手微微一紧,于浩轻轻一叹。

    “师妹,你对我的情意我知道,我的心你也晓得。但你也应该知道现在的时机不合适,太虚宫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可内底里确实波涛汹涌一个不慎就有可能万劫不复。大衍的钉子埋的太深了,清理到现在还没清干净,不知有多少鼠辈深藏在阴影中,时时刻刻准备给咱们致命的一击。初一师弟就是个例子,咱们本以为固若金汤的山门里却被大衍的人如此轻易的给掳了人去,江湖上不知有多少人暗地里嘲笑咱们呢,你说这种时候......”

    “这种时候怎么了?”截断话头,余瑶质问道。

    “师妹!”于浩微微皱眉,脸上有些许不满。

    可余瑶根本不吃他这一套,直盯着他的眼睛说道:“不要拿师门的大事来遮掩你自己,一直以来明明就是你自己在回避!太虚宫是正值多事之秋,但太虚宫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你为什么要把什么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连师父他老人家都没你这般操心,浩哥,你还不是掌门呢!”

    “师妹!!”于浩眉头更紧,语气也严肃了下来。

    余瑶恍若不见,轻轻的苦笑了一声:“师妹?又变成师妹了吗?浩哥,咱俩交往了那么久,这里又四下无人,你还是不肯认真的唤我一声,非要以师妹相称吗?”

    于浩身子一僵,末了长长的叹了口气,轻声唤道:“瑶儿。”

    “这才对嘛!”余瑶这才喜滋滋的点了点头,俏脸上满是满足。

    李初一看的直窝火,于浩这厮真不是个东西,师姐都这般对你了你丫竟然还在那儿拽架子,满口大义的一看就是个伪君子,丫绝对不是个好人!

    沉默片刻,于浩沉声道:“瑶儿,我知道你的心意,但现在的时机真不合适。你说师门......”

    “浩哥,我再说一遍,能别拿师门说事儿了吗?方师弟和柳妹妹都成婚了,凭什么咱俩不能?就因为咱俩的师父是掌门吗?可这又有什么问题呢?你若是去跟师父提亲,师父怎会不同意咱俩的婚事呢?你为什么总是要回避这件事呢?你是不喜欢我吗?”余瑶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水气。

    “瑶儿,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你,我的心意你是知道的!”于浩赶忙解释。

    “那是为什么?多少年了,自从我进师们开始,我就喜欢你。你的性子看似豪爽其实就是个闷葫芦,明明喜欢我却死咬着牙不说,行,我一个女儿家的也不怕丢人,我来向你表白。为了你口中的大义,我默默支持了你这么多年,你不肯在人前承认咱俩的关系,行,我配合你也不承认。可事实上呢,整个太虚宫谁不知道咱俩的关系,说与不说又有什么两样?说了又不丢人,不说反倒频遭口舌。浩哥,你这样很虚伪知道吗?”余瑶泪眼朦胧,声音惨惨戚戚。

    于浩与她对视良久,末了眼神一软:“瑶儿,我不是虚伪,只是我身为大师兄要考虑的很多......”

    “又要说二师兄了是吗?”余瑶的笑容有些讥嘲。

    于浩没有说话,沉默的态度已然表示默认。

    余瑶见他如此心中满是酸楚,于浩确实是个好人,但却是个滥好人,为了顾全他人的感受便来苛责自己的情感,她喜欢于浩的这份温柔体贴,可同样也无比痛恨这份过度的温柔体贴。

    明明爱着自己,为什么他就不能坦诚一点,自私一点呢?

    难道说古来的圣人皆是如此,为了周全他人便来委屈自己,这种人究竟是有心还是无心,有情还是无情呢?

    可为何自己什么都知道,却偏偏就是爱上了这种人呢?

    是了,放不下。

    正因为于浩是这种人,他身上的那种气质才吸引了自己,所以自己喜欢上了他,所以自己才放不下。

    更因为当年恶云岭上替她挡下的那一剑,她才会把一颗心都系在了他的身上,不论他怎么苛责自己,苛责她,她都放不下。

    想到白日里披着红盖头的柳明秀,那种幸福到极点的欢愉深深地吸引着她,让她无比的羡慕无比的憧憬。可是明明能给自己幸福的人就在身边,但他却总是为了这个那个的推脱回避,若非在他眼里总能读到那份深藏眼底的深情,余瑶甚至会认为于浩其实根本不爱她,他只不过是不忍她伤心才没有拒绝她罢了。

    思至伤心处,泪如珠串流。

    大颗大颗的泪珠滚滚而下,望着余瑶伤心的俏脸,于浩的从容终于没了踪影,向来沉稳的大师兄顿时慌了手脚,手忙脚乱的抬手过去想给她擦擦。

    “走开,找你的师弟去吧,你俩就过一辈子行了!”余瑶负气的别开头去,不让他给自己擦拭。

    于浩的手僵在了半空,末了苦笑一声放了下来。

    “瑶儿,是我不对,你别生气。但你一定要听我说,海师弟是个很敏感的人,你别看他平时冷着个脸好像很孤僻对什么都不在乎似的,其实他比谁都敏感。他喜欢你你也知道,若是我像师父提亲,以他的性格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咱们都是同门,同窗学艺这么多年,我不想因为咱们两人的事而让他和你我反目成仇,我希望咱俩大婚的时候能得到所有人的嘱咐,这份嘱咐里也包括海师弟的!”

    “那你就不管我了吗?咱俩交往多少年了,少说也有五六十年了吧?我已经跟他说的很清楚了我对他只有兄妹之情,可他这么久了还是没放开心结,你说怎么办?就这么等着?他一天不放开心结你就拖一天,若是他一辈子都放不开心结,那你是不是要我等一辈子,等到死你才满意?你对别人是很好,但也要他们领情才行。要我说你就是虚伪,你就是自私,我等了你这么多年你到今天还拖拖拉拉的,你杀敌时的那份干脆果决呢?你,你!呜呜呜呜~~~~”

第783章 断

    哭泣声随风淹没,可竖着耳朵的李初一却听了个真真切切。

    这一刻他心里无比复杂,既愤怒又伤感,既颓丧又委屈。

    早就听说余瑶是倒追的于浩,可没想到余瑶追的竟然这么狠。主动表白就罢了,如今一个女孩子家家的竟然还豁出脸皮主动催婚,能做到这份上可见她究竟有多么喜欢于浩了。

    不对,不应该是喜欢,而是深爱才对。

    李初一没爱过,但道士传授给他了不少前人的经验,他知道当一个人真正的爱着另一个人时才会让自己如此不管不顾的奋不顾身,他不知道于浩究竟做了什么才能让余瑶对他如此,他很羡慕于浩,也很为自己悲哀。

    无声的笑了笑,笑容很凄凉。自己满心欢喜的回到太虚宫,本以为终于有机会追一下自己心仪了这么多年的师姐,可没想到还没开始就几乎已经结束了。

    这事儿如果被道士知道肯定能当成笑话,他自己想想也感觉自己就像个笑话,难道自己博览群书嘲讽了那些白痴那么多年,末了自己竟然要成为其中最白痴最可笑的一个吗?

    不过,机会还是有点。虽然很渺茫,但确实是有的。

    如果于浩和余瑶今天在这儿闹掰了,那他就有了一丝机会。趁着余瑶伤心之时他横插进去,借鉴着故事里得来的那些经验当一把知心大姐,哦不,知心小弟,那他便有了一丝取代于浩的可能。

    不对,不是一丝,是肯定。论吹牛海侃舌绽莲花,这世上除了道士他还不信自己会输给谁。只要给他一丝机会能插进去,凭他的口才他就不信自己哄不了余瑶一个破涕为笑,让她一颗情心转而系在他身上。

    至于道士说的命不好什么的,小胖子丝毫都不在乎。

    他的灵魂是本源初魂,他的肉身是不生不死之身,只要他不主动暴露便是连天道都拿他没办法,连小祸斗他都庇护得了,他就不信他还庇护不了一个余瑶。

    命?

    那就是个屁!

    眼巴巴瞅着远处的两人,李初一心里不断的嘀咕着,诅咒着他俩赶紧闹掰。道德不道德的他不在乎,他要的是那个机会。

    事情也正如他所期盼的方向发展,见于浩低着头半天也不说话,余瑶渐渐停止了啜泣。果决的神色在脸上一闪而逝,她轻轻咬紧了嘴唇。

    “浩哥,这里是断情崖,是个好地方。今天正好应个景,咱俩就在这里得出一个答案。”

    于浩抬头刚要开口,却被余瑶伸手一拦。

    “你不要说话,先听我把话说完。正如这断情崖的名字,咱们今天就在这儿把咱俩的感情给做一个了断。我今天只想要一个答案,你心里究竟有没有我?你究竟是真的想跟我白首相携,还是只是将我当成你人生里的一个过客?你,究竟想怎么样?”

    “瑶儿,我...”

    只说了三个字,便说不下去了。看着余瑶倔强的俏脸,于浩心里犹豫良久也没得出一个答案。

    他知道余瑶心里一直憋着一股郁气,虽然平时不说,但今天却被方峻楠的大婚给逼了出来。如果今天自己不能给她一个满意的答案,那么他们两人之间的情,便也断了。

    正如这断情崖的名字,他需要做出一个判断。是断了他们之间的爱情,还是断了师兄弟之间的手足之情。

    良久,余瑶惨然一笑,轻轻的点了点头:“我懂了。”

    言罢转身欲要离去,可转头时眼中的那抹心若死灰却让于浩的心猛然揪了起来,暗道不妙中赶忙一把拉住。

    “别走!”

    “凭什么不走?在你心里二师兄比我还重要,我还有什么意义要留下来?放开我!”

    用力的挣扎了几下却没有挣脱,余瑶面无表情的看着于浩,泪水盈盈而下。

    “瑶儿,再给我一点时间,只要一点,让我再跟海师弟沟通一下,我......”

    “不用了!”

    一个冷冷的声音打断了他,一道人影从草丛里突然窜出落到两人身前,吓了两人一跳,也吓了李初一一跳。

    乖乖,这怎么还藏着个大活人呢?!

    见李初一怒目而视,小祸斗赶紧传音道:“别看我,我是真没发现!那人修为好高,可能还会一种隐匿之法,他的气息半点都没泄露!”

    李初一没有说话,他其实并没有怪小祸斗,因为他的阴阳道眼也没发现那人。

    来者身材倾长,面容有些枯瘦,配合着他那双鹰一般的眼睛,给人的感觉很是凶狠阴鹜,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主儿。

    “海师弟,你怎么在这儿?!”余瑶于浩齐声问道,很是惊诧海师弟竟然藏匿于此。

    海师弟根本不予回答,看着余瑶眼中划过一丝深情,转而满眼怒火的望着于浩,阴沉的说道:“大师兄,你们的话我都听见了。”

    “海师弟,你...!”于浩脸色一慌,赶忙开口想要解释,却被海师弟抬手拦住。

    “大师兄,我喜欢四师妹不假,但我也知道师妹的心里一直都没有我,她的心里只有你。本来我一直在努力,努力博取师妹的欢心,可是师门的心一直系在你身上,我毫无办法,无可奈何。我的性格你也知道,我是不会轻易认输的,但方才听了师妹的一番话,我知道我再不出面那就麻烦了,以师妹的性格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傻事。虽然很不甘心,但今天我也撂句话,你我之间的这番较量我认输了,但我海无风不是输在你身上,我是怕师妹伤心!”

    海无风的话让两人都呆住了,李初一也呆住了。从海无风的外表谈吐来看就知道这人有多固执多骄傲,他能说出这番话来着实不易,可见他对余瑶的心有多真。

    “海师弟...”于浩唤了一声,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海无风理都不理他,冷哼一声后看向余瑶,有些阴鹜的眼睛里泛起抹抹柔情。

    “小瑶,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了,我真的不想绑着你成为你的负担,但我真的喜欢你。我跟大师兄不同,我很自私的,可如今我的自私已然深深地伤害到了你,我很心疼,也很抱歉。为了你,我愿意向大师兄认输,但这并不代表我放弃了。如果他对你不好,你记住,我永远会守候在你身后。小...四妹,祝...祝你幸福!”

    言罢转眼看着于浩,海无风恶狠狠的道:“于浩,你如果敢对不起四妹,我海无风就算打不过你也会扒下你一层皮拖死你半条命,你记住了,哼!”

    说完,海无风转头便走,纵身一跃转息间便消失在了黑夜里,任余瑶和于浩怎么呼唤都毫不停留,干脆至极。

    望着海无风消失的方向,余瑶沉默良久,忽然躬身深深地鞠了一躬:“二师兄,谢谢!”

    说起来海无风这个人虽然对别人很生冷,但对她却真的很好。若非她一颗情心系在了于浩身上,二师兄倒真是个极好的选择。往日里虽然对二师兄颇多怨郁,但也皆是因于浩所致。从心底里来说她是很喜欢也很轻重这位二师兄的,当然了是兄妹之间的那种喜欢。海无风冷漠的外表下那颗火热的心,除了她怕是没几人知道的了。

    同门之间,海无风处处都要与于浩争个高低,他是个骄傲的人,从不肯屈居人下。可今天为了自己他竟然向于浩低头了,这让余瑶也很感激也很酸楚。二师兄的这份情她怕是还不上了,她只希望将来有一天能有一个女子如自己这般走进他的心里,让二师兄获得属于自己的幸福。

    抬起身,余瑶转头看着于浩面无表情的问道:“浩哥,你的答案。”

    于浩这时才回过神来,望着余瑶的眼睛沉吟了片刻,待余瑶眼神渐冷时用力的点了点头:“师妹,我择日便向师父提亲!”

    余瑶的眼睛顿时活了,浓浓的喜色简直要溢出来一样,可她脸上却没有表露丝毫还是那般冷冰冰的模样,沉声问道:“择日?哪日?千年之后吗?”

    “怎么可能!”

    于浩哈哈一笑,随后一脸认真的道:“卧龙之会在即,现在正是最忙的时候,此时提亲也不合适。待此次盛会结束,我便向师父提亲,你看如何?”

    见余瑶还是闭口不言好似不信,于浩无奈的摇摇头,苦笑道:“这样吧,我会先将此事跟师父说一下,让他老人家心里有个底。等到卧龙之会一结束,我立马就提亲,绝不骗你!”

    “真的?”

    “真的,不信我可以以道心起誓,我于浩......”

    “别!道心不可儿戏,我信你!”余瑶赶忙拦住,于浩顺势一拉,她便轻轻的依偎进了于浩的怀中。

    刮了下她的小鼻头,于浩道:“瞧瞧你,那还有点余仙子的样子,连我的话都不信了,我还能骗你不成?”

    余瑶没有说话,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

    纠结了很久的两颗心终于缠在了一块儿,两人依偎在一起望着夜色下的云海,谁都不想说话也无需说话,除了风扫衣衫的猎猎声外再无他物。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他俩染上了甜意,原本还有些羞羞答答的月儿也露出了笑脸,弯弯的月牙从云海里挣脱出来,挂在天空洒下柔柔的光芒,映照在两人身上凭空更增了几分仙意,几分柔情。

    可惜这一切李初一体会不到,他现在只有一个感觉——心若死灰。

    呵呵,果然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小爷的情路还未开始便结束了,被余瑶,被于浩,被那个傻逼垃圾装潇洒的狗屁二师兄一起,给肯肯定斩断了。

    脸上有点凉,李初一摸了摸,低头一看却是几滴露水。

    真的是露水吗?

    他想笑,却笑不出来,努力的扯动着嘴角半天才露出了一个纠结而难看的表情,那也许是笑吧。

    “走。”

    拍了拍小祸斗,李初一转身离开。

    “上哪儿?不看了?”小祸斗追在后面没心没肺的问道。

    李初一头也不回的扔了两个字:“喝酒。”

    诧异中,小祸斗感觉大白猪似乎心情很不好,也不敢多言,更没有如往常那样跳到他的头上,而是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的身后。

    就这样,一人一狗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夜色中。

    他俩并没有看见,在不远处的草丛里,小雨握着一块玉佩默默的望着他俩远去的背影,早已泪眼朦胧。

第784章 酒

    酒,是个很纠结的东西。

    喜欢它的人奉其为神物,不喜欢它的人则弃之如敝履。

    对李初一来说,酒这个东西他既不喜欢也不讨厌,但受到道士的影响他心里还是有些嫌弃的,嫌弃的不是酒本身,而是喝酒的人醉酒后的酒臭和癫狂。

    当然了,道士不会喝醉,至少李初一没见他醉过。可每次喝完酒他都要隔一天起个大早从小姐姐们的房间里把道士拖出来,中间被小姐姐们又捏又掐的感觉让他很不爽,所以连带着酒这种东西他也颇为不感冒。

    道士从未逼过他喝酒,但道士却不止一次的说过当一个人想喝酒的时候才证明他长大了。对此李初一以前是很嗤之以鼻的,他从没想过喝酒但却一直坚信自己有一颗成年的心,要不是他又抠又藏的操持着他们师徒俩早就睡大街了,这难道还不算长大吗?

    可直到今天,他才恍然发觉,自己原来真的没长大,或者说没真的长大。今天不是他十六岁的生日也不是他新婚大喜之日,但他感觉自己今天真的长大了,因为他想喝酒。

    很想。

    被李初一从院子里拖出来,李斯年是很不情愿的。方峻楠的婚宴哪有那么简单就结束了,叶之尘给他摆的是流水席,白天的菜品早已撤下,新上桌的灵果琼浆比白天的还要丰盛珍贵,他正准备大快朵颐的好好喝一顿呢,却被李初一给生拉硬拽的拖了出来,望着渐渐远去的酒菜他就一阵阵的心疼。

    不过见小胖子的脸色不对劲,他也按捺下了牢骚,跟在小胖子屁股后面一路疾行,不多时便来到了一处极为偏西的悬崖边。

    望着黑洞洞的崖底,李斯年狠狠的咽了口唾沫:“小子,咱有事儿说事儿,大半夜的你把我拖到这儿干啥,不会是想不开拉我跟你一起跳崖吧?”

    按以往来说李初一肯定会怼他几句,但今天却没有,李初一脸上仍是那副黯然的样子,望着他只轻轻的扔出了四个字:“陪我喝酒。”

    “啥?”

    四个字很轻,但听在李斯年耳朵里却远胜天劫的雷音。两次狐疑不喝酒狗都知道,以前自己勾搭他那么多次他都不肯就范,整天抱着个泼果汁嘬来嘬去,自己不止一次嘲笑他不是个男人了。可今天这是怎么了,往日里滴酒不沾的李初一竟然说要喝酒,而且还让自己陪他...

    仔细看了看李初一的脸色,那双总是充满激灵的眼睛此时竟然满是黯然,李斯年心中一揪,隐隐想到了什么。

    肯定是受刺激了。

    能把没心没肺的小胖子刺激成这样的事儿,怕是......

    “早说嘛,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要我陪着你跳崖玩殉情呢!”

    李斯年大大咧咧的一笑,丝毫都不点破。拉着李初一往悬崖边上一坐,两个人四条腿咣当在悬崖外面,一拍储物袋十几坛码的整整齐齐的酒坛出现在了他们身边。

    “小子,你今天终于想开了,准备做一把真男人了,行,我看好你!不过鉴于你今天是第一次喝酒,我建议你啊......”

    本想拿一坛度数低的淡酒递过去,谁知李初一看也不看的随手摸了一坛烈酒,拍开泥封便对到了嘴上。

    李斯年刚想阻止却来不及了,只能看着李初一跟喝水似的咕嘟一声就是一大口,浓郁的酒浆灌入口中李初一却没有感觉到丝毫传说中的馥郁,他只感觉一道又呛又辣的热流直透心腹,从嗓子眼到胃部全都想着了火一样,本能的张开嘴巴想要吸两口气,却被上冲的酒气顶到了肺部,剧烈的哭诉起来。

    “草,你小子够猛地,我当年第一次喝酒都不敢给你这么喝,你这人怎么性子这么急呢!看吧,呛着了吧?”拍打着李初一的后背,李斯年碎念道。

    咳了好半天,呛住的那口气总算理顺,一番猛咳让小胖子涕泪横流,可不知为何他也不擦,就那么抬起脸来看着李斯年,露出了一个很脏很难看的微笑。

    拍打的手僵在了半空,看着李初一那好似是被呛出来的泪眼,李斯年心里一揪,长长的叹了口气。

    他装不下去了。

    信手摸过一个酒坛拍开泥风,比李初一豪迈得多的狂饮几口,末了一擦嘴巴子长长舒了口气,大吼一声:“爽!”

    李初一咧嘴一笑,抬起坛子也想学着狂灌一气,可凑到嘴边终是虚了一下,只是轻轻的小抿了一口,在嘴里周转半天方才慢慢吞下。虽然还是狠辣,但却没有之前那般伤人了。

    “说说吧,到底什么事儿能把你折腾成这样?”李斯年目视前方,看也不看他的问道。

    李初一没有说话,而是端起酒坛又饮了一口。这次可能喝的有些急了,一连串的咳嗦声再次响起。

    “怂货,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了?”

    嗤笑一声,李斯年笃定的道:“是因为你那个师姐吧?好像叫余瑶来着,我说的对不对?”

    猛然转头,惊异的望着李斯年,李初一怎么也没想到李斯年竟然一猜就中。

    李斯年见状脸上更讥嘲了,拍了拍他的肩膀淡然道:“很奇怪吗?你以为你掩藏的很好?开玩笑,你才活了多少年,老子活的比你久多了,走过的路比你吃过的盐还多!”

    李初一默然,苦笑一声仰头再饮,心里愈发肯定自己还真是个笑话。

    瞥了他一眼,李斯年也不理他,望着月光下的云海自顾自的道:“其实在漠北我就知道你心里有人,否则郝家丫头那么对你你怎么可能不动心。你小子是胖子不是圣人,哪能有坐怀不乱的本事,更何况郝家那么有钱,以你的脾气就算不喜欢那丫头也不会直接拒绝,找个富家女当个金龟婿不正合你意吗?”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不会为了钱拿自己的感情来做交换的。”李初一终于开口驳了一句,不知是酒还是其他什么的缘故,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看不出来你竟然还挺清高的,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贱人呢!”李斯年哈哈一笑,仿佛重新认识了李初一似的。

    “你才贱人呢。”小胖子无语,小声回了句。

    说完了这句,两人便陷入了沉默。除了各自喝酒时的咕嘟声和小胖子不时响起的咳嗦声,两人谁也没有开口。

    良久,李斯年长长一叹,随手将空掉的酒坛抛下悬崖,反手一抹又拍开了一坛的泥封。

    “初一,其实哥哥我挺理解你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位余师姐应该就是你的初恋,看你这么伤心想来是被人家拒绝了。这事儿吧怎么说呢,我跟你那个师姐也不熟,但我跟你挺熟的。自打回太虚宫你见到她的第一面,我就感觉你眼神不对头了,别人可能没看出来,或者跟我一样看出来了却没说,但我实话跟你讲,打一开始我就知道你这事儿八成没戏,被人拒绝并不出乎意料。”

    李初一有些上头,闻言两眼茫然的问了句:“为什么?”

    “因为她心里有人了啊!”

    抱起酒坛猛喝几口,李斯年叹道:“你师姐的心明显在她旁边那位师兄身上,这点瞎子也能看得出来。白天里他俩的桌就在门口,我一进门就瞧见他们了,你那位师姐瞧她师兄的眼神比你瞧她更深情万倍,两人明显是两情相悦,你就是想介入进去也没那个口子,强行为之反而会遭人反感,所以我说这事儿打从一开始就没戏。”

    “呵呵,哈哈哈哈哈~!”

    李初一忽然放声狂笑,倒把李斯年给吓了一跳,心道莫不是话太重把小胖子给刺激疯了吧。

    末了笑声忽敛,李初一转过头用力的点了点头,瞪着有些迷瞪的双眼认真的道:“你说的对,打从一开始就没戏。我来的晚了,长大的慢了,相处的时间又被狗|日的大衍给剥夺了,用我师父经常骂我的话来说就是吃屎都赶不上热的,我他吗感觉自己就是一个悲剧,一个笑话!”

    “话不能这么说...”

    “那要怎么说?四大叔我不怕告诉你,我的出现打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我娘因我而死,我那便宜老子因此也抛弃了我,师父收养了我这么些年却拖累得他老人家耽误了寻找师娘,如今报应来了,我喜欢的人还没来得及做点什么便结束了,这就是报应,我他吗就是个笑话!我师父说的没错,我就是个不应存在之人!”

    啪!

    一巴掌扇在后脑勺上,李斯年骂道:“你放屁,你混蛋,你怎么能这么说自己?你他吗要是个笑话,那我算什么?我他吗岂不是连个笑话都不是!”

    李初一被打了个趔趄却没有生气,而是瞪着迷瞪的双眼笑道:“你?你有什么可笑的?赌赌钱喝喝酒,我认识的这些个人里面就属你最快活了,你竟然还不知足?”

    “你知道个屁!”

    骂了一嘴,又瞪了一眼捂嘴偷笑的小祸斗,李斯年捧起酒坛一饮而尽,末了远望云海长长一叹,眼中充满了追忆与沧桑。

    “小子,你不是一直问我跟郝宏伟是怎么认识的吗?我现在想说了,你想不想听?”

    “还用说嘛,你俩肯定是逛窑子认识的,呵呵呵呵~!”舌头有点大,李初一傻笑道。

    “放屁,你小子都这熊样了还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老子真想一巴掌拍死你!”

    恨恨的瞪了他一眼,李斯年又起了一坛酒,没有喝,只是捧在手里,眼中的追忆之色越来越浓。

第785章 絮絮

    “其实事情也没什么复杂的,就是郝宏伟于我有恩,曾经帮过我一个大忙。”

    “你赌钱输了还不上账,恰逢郝大财主路过仗义出手,这才免了你一顿毒打?”小胖子哧哧的笑着,果真是有几分醉了,

    李斯年想骂,可看他这模样实在难骂出口,于是便重重的哼了一声道:“别打岔,老子今天好不容易有心情,别耽误老子的兴致!”

    “行,你说你说,小二黑,小二黑呢?哦,在这儿呢。来,乖乖呆着别出声,咱俩今天就听一回四大叔说的书。”

    抱着小祸斗,李初一双眼迷离的看着李斯年,也不知有几分真醉,有几分想醉。

    顿了顿,李斯年看也不看李初一,眼望云海自顾自的道:“其实我跟你的情况差不多,小时候跟着父亲一起修行,那时候我们落脚在绿海一处偏僻的小镇里。那个镇子上很多都是凡人,由当地的一个家族控制着。那个家族在现在来看很小,小到不值一提,但那时对我来说他们却是那么的强大,难以想象的强大。每当看见那家的少爷出门时一群人鞍前马后的护卫着,我心里就极为羡慕,我也想过那种生活。”

    “但是我父亲不允许,他是个很刻板的人,不允许我跟那个家族来往。不光是那个家族,便是散修甚至是凡人他也让我尽量不要接触,就好像在躲避着什么似的。当时我不明白是为什么,直到寒狱门口被人叫破了身份我才知道,原来我爹真的在躲,原来我他吗竟然是狗屁的前朝余孽!”

    李初一没有说话,轻轻地拍了拍李斯年的肩膀。李斯年脸上恨意渐消,冲他点了点头后又灌了几口酒。

    饮罢咂咂嘴,他继续道:“后来有一次上街,我无意中碰到了一个女子。那女子并不是很漂亮的那种,但身上却总透着一股温柔,让人很心动很想靠近的温柔。因为一些事情我俩结识了,她不知我是个修士,我也不知她并非凡俗,我俩就以凡人的身份开始了我们的友谊,直到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我才得知她竟然是那个家族的小姐。但这并没有让我俩之间生出芥蒂,我们的关系还是一样的好,每次相约一起逛街买糖人吃便是我俩最大的快乐。”

    “开始的时候我俩只是聊些闲谈琐事,随着慢慢熟悉后她开始跟我吐露一些她的苦恼。比如她很喜欢用刀家里却非逼着她练剑,再比如她明明喜欢的是徐家公子,家里却逼着她让她嫁给赵家少爷。她把我当成朋友才跟我讲这些,而我开始时也确实把她当成是朋友,但随着接触的增多,我渐渐的不能在以普通的朋友身份面对她了。我喜欢她,我想跟她厮守一生。”

    “怕她与我隔阂,我小心的隐藏着自己的情绪。可是你也知道,有些情绪再怎么隐藏也是隐藏不住的,她最后还是发现了。别这么看我,没错,我比你还怂,我压根儿就没敢主动开口,全都是她一人发现的。为此她很伤心,却也很干脆,直截了当的与我断绝了来往。她伤心是因为少了一个可以说知心话的朋友,干脆是因为她喜欢的是徐家公子,对于我她从始至终都当做是朋友,仅仅只是朋友。”

    “你真惨。”端着酒坛跟在李斯年的酒坛上轻轻碰了一下,李初一强忍着呛劲猛灌几口。

    没想到李斯年竟然还有这么一段往事,说起来他俩还真是有缘,算得上同病相怜,都是自己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人生之悲哀莫过于此。

    “惨?更惨的还在后面呢,小鬼!”自嘲一笑,李斯年咕咚咕咚的又是一坛干尽,反手抓过新酒看也不看的随手拍开,望着坛口内的酒面上映照出的月亮,两眼涣散怔怔出神。

    “后来,徐家和赵家同时上门提亲,还没等她家里决定下到底把闺女嫁给谁,却碰上了来寻仇的仇家。其实也不算仇家,漠北的情况你也知道,人吃人的地方,所谓的仇家也只不过是附近的一个家族杀过来想要吞并小镇,而小镇的拥有者自然是首当其中的死敌。”

    “那一战腥风血雨,杀过来的家族实力比她家远远要强,便是联合了徐家和赵家也难以抵挡,最后三家一起被几乎灭门,满门上下拢共没剩下几口。不顾我爹的反对,我毅然决然的赶了过去助拳。我没想当什么英雄,我只是想让她在那场腥风血雨中不要受到伤害。而且直言不讳的说,那时我心底深处还认为这是一个机会,一个追求她的机会。如果能在腥风血雨中守在她的身边不让她受到伤害,那么她便很有可能会爱上我,进而与我长相厮守。”

    “结果呢?”李初一问道。虽然心里有了答案,但他还是问了一句。

    “结果?呵呵,你绝对想不到。”

    惨然一笑,李斯年道:“人,我是救下来了。但我这个人,却是被其他人给救下来了。当时有一个高手一剑刺向她的心口,我手臂受创无法挡开,只能纵身过去用身体护在她的身前。结果你猜怎么着?她没死,我也没死,但是絮絮却死了,她替我挡了我本该必死的一剑。”

    “絮絮?”李初一纳闷儿,这怎么还出来个絮絮。

    “没错,絮絮,一个小丫头片子,是我邻居。打小就喜欢追在我屁股后面跑,我一直当她是我妹妹。我爹见她资质尚可便传了她一些修行的法门,虽然算不上修士,但比起凡人的武者来却是个高手无疑。”

    “你是说...?”李初一顿时清醒了几分,这太狗血了,简直快赶上道士给他讲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故事了。

    李斯年见他脸色惨笑着点了点头:“你猜的没错,那丫头喜欢我,而我却不知道。我一直当她是我妹妹一样的对待,所以平日里她为我做了那么多事我都丝毫没感觉出异样。吃饭时她会给我夹菜,吃鱼时她会给我挑刺,我修行累了总是有一方手巾出现在身旁,早上醒来也总是会看到一张大大的笑脸守在门口,手里端着并不好吃却能让我回味一生的煎蛋。”

    “你知道最夸张的是什么吗?我跟那位小姐逛街时她还会跟个小丫鬟似的给我俩撑伞,说是这样才像大户人家的公子,不能堕了我的面子。最可笑的我还信了,而且时间一久还把这当成了理所当然的,明明是个穷鬼却学起了纨绔子弟的臭毛病,每天一上街就拽的跟个二五八万似的,当时觉得很潇洒,可此时想来我他吗就是个傻|逼。”

    “四大叔...”

    “别,今儿个话头起了,让我说完。”

    抬手拦住想要劝阻的李初一,李斯年继续道:“那场灭门之战很惨烈,虽然到场的修士修为最高的也就是个半步结丹,但那时我也不过是个筑基初期的小修士,在那场腥风血雨里跟烂泥巴没啥两样。不自量力的冲过去想英雄救美,结果自己也成了炮灰,絮絮一个练气都算不上的傻丫头竟然偷偷摸摸的跟着我一起去了,我想象不出她究竟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拼上了多好的运气才能一路跟到了内宅,在我必死的一剑时挡在了我身前!”

    “我很讨厌红色,因为红色总是让我想起那一幕,絮絮倒在血泊里告诉我她喜欢我,喜欢了很久了,只是见我一心系在冯家小姐身上所以才一直没开口。我问她为什么那么傻不告诉我,也许告诉了我事情的结果就会不一样了呢,可是你知道她说什么?她说正因为喜欢所以才想让我过得好,让我过得快乐,只要我好她就满足了。你说可不可笑,这是哪门子道理?我一直坚信人都是自私的,这是个人吃人的世界,可那丫头偏偏打破了我的想法,她用自己的生命告诉了我人原来也是可以无私的,而且是这般无私!”

    望着泪流满面的李斯年,李初一不知该说什么好。道士曾对他说过人永远不要以为自己是最惨的一个,因为世上总有另一个人比你还惨,比你还可怜。

    “然后呢?”李初一低声问道。

    “然后?呵呵,然后。”

    狠灌了几口酒,李斯年仰头望天。

    “她只是一个练气都不算的凡人,那一剑虽然没刺中要害,但剑上的暗劲却震碎了她的内腑。我以全部功力封住了她的心脉保存了她一丝生息,随后便抱着她往家里跑,我想让我爹救她。可到了家才发现家没了,混战波及了整个镇子,我爹天赋不好又没有充足的修行资源,所以到老也不过是个结丹初期的修为,结果被三个半步结丹以秘宝攻杀致死,强撑着一口气等到我回来,把几样传家宝交给我以后便撒手人寰了。”

    “后来的事我记不清了,我只记得匆匆火化了我爹的尸骨,带着骨灰抱着絮絮我便踏上了旅途。当时我很穷,修为也不高,絮絮离开了我一刻也支撑不下去,我也不敢接些赚钱的活计贴补家用。就这样,我抱着絮絮流浪了很久,具体多久我都记不清了,直到有一天逛到了泗曲集,在那里碰到了偷偷从家里溜出来玩的郝宏伟。我俩也算是有缘,可以说是一见如故吧,听我心灰意冷的絮叨完我这点破事儿,那胖子竟然感动的稀里哗啦的,二话不说就直接把郝二爷给他的子午追魂丹塞给了我让我救絮絮的命。那颗丹药是郝二爷独门秘制,价值连城,但就算它再便宜也不是我能买得起的,对我来说那都是个天文数字。”

    “结果呢,絮絮救过来了?”

第786章 一醉皆休

    李初一眼前一亮,随后蓦然一黯。

    他已经知道了答案。

    若是絮絮真救过来了,四大叔也不会是今日的四大叔了。

    叹了口气,李斯年道:“救是救过来了,但脏腑伤的太重,加上她又是个凡俗之躯,长时间的昏迷让脑部受损,命是救回来了,但人却始终没有醒过来。”

    “喝酒。”

    酒坛重重一碰,两个男人咕咚咕咚的一顿牛饮,末了齐齐一把嘴巴子,信手一抛两个空坛便坠向了谷底。

    取了坛新酒递给李初一,自己也拍开一坛,李斯年怔怔的望着远方,眼中充满了柔情。

    “在郝大胖子的帮助下,我在泗曲集落了脚。在那里我陪伴了絮絮整整十年,十年里除了修行我哪儿也没去,偶尔间给集市的铺子打打零工贴不下家用,其余的时间我都陪在絮絮身边。那段时间很无聊很枯燥,但却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日子。比起跟冯家小姐出游的快乐,那段日子更让我珍惜和回味。十年后,絮絮的肉身终于支撑不住了,她毕竟是个凡俗之躯,长时间的昏迷让她的身子越来越虚弱,本就没有痊愈的内腑也开始重新恶化。”

    “郝大胖子曾说过想让二爷来给瞧瞧,但我阻止了他,一来我欠他的太多了不想欠的更多,二来我很清楚瞧了也没用,凡俗之躯不比修士,本来也就几十年的阳寿,能拖着如此残躯挺过十年已然是个奇迹了,我也不想让絮絮在继续遭罪了,哪怕昏迷的她感觉不到这些。”

    “絮絮死后我心灰意冷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有一天郝大胖子找上门来狠抽了我一顿,这时我才幡然醒悟。仇,还没报呢,我哪能如此颓废。就此我勤修不辍,同时钻空心思的赚钱,我把赚来的所有钱财全部用在了我的修行上,还好我资质不错,一顿忙活下不知不觉的便修到了炼神期。炼神之后我便找上灭门的那个家族报仇,杀光了他们满门后我忽然发觉很是可笑,当年在我眼中那么强大的家族竟然如此不堪一击,他们家镇族的老祖也不过是个结丹中期的蝼蚁,在我手下没撑过一招便形消魂散,你说可笑不可笑?”

    “呵呵。”深有同感的笑了两声,李初一满是感慨。

    李斯年的感觉她也体会过,当初南许两家对他来说是那么的强大,为此他提心吊胆的过了很久。

    可是现在呢?

    短短十几年的时间过去,以他现在的修为南许两家对他来说就是个屁,随手一挥就能灭个干净。两家的镇族老祖也不过是个元婴,他连道胎期都敢一战,元婴在他面前可能连一招都走不过。

    喝了口酒,李斯年叹道:“大仇得报,我也算了了一桩心愿。但人还得活,为了我爹,为了絮絮,我也得好好地活下去。絮絮死后我爱上了喝酒,因为只有醉了我才能跟她在一起。同时我也给自己立了个规矩,那就是怎么样都行,唯独豪门不可入。不管你宗族多有大门派有多强我都不稀罕,漠北大小势力的云起云灭我见的太多了,不管你是傲视群雄的强龙还是夹着尾巴求生的小虫,将来总有一天会烟消云散,这个时间可能会很久,也可能就在明天,这种生活我不喜欢,太危险,也太无趣了。我想做的只有一点,就是按着我爹和絮絮所希望的那样好好活下去,只能能活着便好,这也算是满足他俩的遗愿了。”

    “那你还跟我回太虚宫?”李初一问道。

    看了他一眼,李斯年意味深长笑道:“你是太虚宫的人吗?”

    李初一也笑了。

    相视一眼,两人酒坛轻轻一碰,又是一番牛饮。

    是的,李斯年看出来了,从始至终李初一都没将自己当成太虚宫的人,他永远只是一个过客。太虚宫只是他的一个落脚处,一个比较像家的地方,他本身是没有家的,道士给了他一个家,所以道士在哪里哪里才是他的家。

    而李斯年也精神的紧,从他对叶之尘的婉拒就可以看出。以他俩的关系李斯年在太虚宫混个弟子的身份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冲着叶之尘的面儿被哪位长老收了也不是不可能,但他却没有,甚至连这方面的想法都从未透露过半丝。李初一知道如果将来有一天他要走李斯年一定会跟着,不光是李斯年,方峻楠和柳明秀也是如此。

    太虚宫是很强大,是个很不错的港湾,但这里毕竟不是他们的家。本来也许有可能是,但现在,恐怕永远不会是了。

    “胖子,我说的这些话你听明白了吗?”抹了抹嘴,李斯年忽然问道。

    李初一点点头:“听明白了啊,这有什么不明白的,你不就是想告诉我我不是天底下最惨的,有的是人比我还惨。”

    “还有呢?”

    “还有就是每个人都有一段狗血的过去,比如你,我真没想到你的过去竟然这么狗血,找个好点的说书人整理一下你这段都能在茶馆里说上七八年了,跟你一比我甘拜下风!”

    “放屁!”李斯年生气的骂了一声,“吗的好不容易能正经一回,这才多久你小子又开始胡说八道了,你还真是够没心没肺的!”

    “我要是真像你想的那么没心没肺就好了。”李初一苦笑,端起酒坛灌了几口。

    叹了口气,拍了拍李初一的肩膀,李斯年也跟着喝了几口,末了又问道:“还有呢?”

    “还有啥?”李初一纳闷儿。

    “你别跟我说你就听明白这两点!”

    “就这些啊,还有什么?”

    “草,我要告诉你小子的是不要为了美丽的幻想而忽视了身边的人,那些关心你爱着你的人才是你最应该好好对待的!”掐着李初一的后脖子梗用力的摇了几下,李斯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李初一赶忙道:“是是是,我听明白了真听明白了,我就是没好意思说出来而已!你别摇啦,脖子要断了!不是我说你四大叔,这词儿咱心里明白就行了,说出来多肉麻啊,你一个糟老头子我一个壮小伙子,你跟我说你爱我,你不觉着瘆得慌吗?”

    微微一怔,狠狠的打了个寒颤,李斯年怒道:“谁他吗说我了,我说的是谁你心里没数?”

    “方大哥?秀儿姐姐?叶叔?晴姨?你说的谁啊?”连点了一串的人名,小胖子一脸茫然。

    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李斯年冷哼道:“别跟我装,其他人能让你骗了,你能骗过我?我就不信你不知道我在说谁,你敢说不知道那就是在侮辱你的智商,不知道你就是个痴呆、弱智!”

    “你才痴呆呢!你不就是说郝幼潇嘛,有啥大不了的,非逼我说出来!”李初一一脸郁闷。

    “还装?”李斯年冷冷一笑。

    见小胖子满脸茫然的望着自己,他好不容易才忍住把手里的酒坛子砸在他头上的冲动,冷笑道:“小雨那丫头的心思全在你身上了,我就不信你看不出来!”

    “小雨?”李初一一愣,怪笑了几声想要掩饰过去,可看着李斯年那双剔透的仿佛能看清一切的眼睛,他笑了几声便笑不下去了,笑脸渐渐化为无奈,把头一偏喝酒不语。

    “熊样!”李斯年嗤笑。

    李初一装傻充愣的能瞒过别人,但在他面前却毫无作用。虽然相处的时间不是最长的,但他跟李初一认识的时候这胖子还身无分文的被人满世界追杀呢,从低谷到高峰,从凶险到安逸,小胖子什么样他没见过。这世上最了解李初一的是道士,可要说第二的话那必然是李斯年无疑。

    风雨一生,三教九流的李斯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李初一虽然不是他见过的人里最聪明的,但却是最能装的。这小子一碰到解决不了的麻烦事儿就开始装傻充愣,外表长的憨憨厚厚的跟个小白猪似的,人却比猴子还精,小雨那眼神瞎子都能看得出来,他就不信这胖子会看不出来。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道士的故事不是白听的,李初一怎么可能傻成这样。只是心有所属,向来认为自己很是随性洒脱的小胖子在这件事上却犯了难,一而再再而三的装痴卖傻想要回避,但今天却被李斯年给无情的戳穿了。

    放在以前,他肯定还会王八咬筷子死不松口的继续装下去,但今天他却没这个心情,也没这个必要了。

    喜欢的人跟喜欢的人在一起了,少年人对于初恋那种想要保持纯洁的执拗和固执已经毫无意义,再执着下去也只不过是徒添笑料。他跟叶之尘不同,叶之尘跟沐雪灵是两情相悦后才被迫分离的,所以叶之尘痴情一生虽然凄凉却无人会笑话他,众人对他唯有感叹。

    可是自己呢,自己的爱情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他便是再继续恪守下去也不会有任何结果,那样只会让自己变成自己以前嗤笑的那些傻|逼一样,人家孩子都打酱油了丫还在那儿喊着磐石不转矢志不渝,可问题是谁稀罕,谁在乎呢?

    最初的激动已然过去,冷静下的李初一早已想明白了这个道理。虽然不甘心,但他不得不承认于浩那个小白脸确实是余瑶的良配,比起自己这个灾星来余瑶跟着他可能会更幸福。

    如此想着,李初一有些释怀了。虽然心还是很痛,但却不像之前那般心若死灰了。

    就像絮絮对李斯年说的那样,真正喜欢一个人就是希望他过的好希望他开心,就这么简单。既然自己喜欢余瑶,而余瑶跟于浩在一起那般开心,那自己还有什么好纠结的呢?何必还要硬搀合进去给喜欢的人徒添烦恼呢?

    所以,就这样吧。

    她幸福便好。

    有些话也许没说出来比说出来更好,至少他和余瑶的关系不会因此而变的尴尬。

    道士说,初恋是美好的,但也是残酷的,可不论结果如何,它都是最值得人珍惜留恋的,可以让你回味一生。

    如今的李初一深有体会,他不会像有些人那样刻意去回避甚至是遗忘,那是懦夫的做法。他会把这段记忆珍藏起来,当做一份最珍贵的回忆铭刻进灵魂的深处。

    今天他有了很多个第一次,第一次为情所伤,第一次伤心欲绝,第一次茫然人生,第一次喝酒,以及第一次,他真的感觉自己长大了。

    小胖子自己想想都极为感慨,他感觉这些第一次就像这酒坛里的酒,初入口时辛辣难忍,可抗过了这股劲儿便会感觉到回味的醇香。

    反正都是好东西,那自己又有什么可纠结的,如同这酒一样捏着鼻子一口气灌下去,喝他个一醉方休,赶明儿酒醒了小爷又是一条好汉,而且还是打不死的那种真好汉!

    所以......

    “喝!”

    用力碰了下李斯年的酒坛子,要不是李斯年躲得快差点就给碰碎了,小胖子抱着酒坛咕嘟咕嘟的一口干完。

    说来也怪,不知道是舌头麻了还是习惯了,此番再饮他竟然感觉不到辛辣了,醇香也感觉不到,他只能感觉到爽。

    很爽。

    “不是,我问你话呢,你说完再喝啊!”

    李斯年嚷嚷着,连着几坛下去他的舌头也有些大了。这些酒可不是凡人的水酒而是灵果酿制的灵酒,便是他大多也只是小酌,鲜有如此痛饮过,喝多了他的肉身也受不了。

    可李初一这会儿却放开了,跟喝水似的一坛子一坛子的往下灌,李斯年看的是又担心有肉疼,担心小胖子的身体,肉疼自己的美酒被一个初尝酒鲜的憨货给牛嚼了牡丹。

    见李初一一副没完没了的架势,他赶忙上前一拉道:“别别别,你别这么喝,你身体受不了!”

    “屁,小爷的身体小爷还不知道,小二黑他爹都烧不死我,你几坛子破酒还能伤的了我?”用力一甩胳膊,李初一又是一坛子灌了下去。

    李斯年大急,赶忙挑开话头道:“喝可以,先把话说完。小雨那丫头你......”

    “小什么雨,枉你还自称酒中仙,喝个酒这么墨迹,还不如我这个第一次喝酒的,我鄙视你!”

    “草,你再说一遍?!”李斯年大怒,说他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说他喝酒不行。

    挑起了火气,索性也不顾什么肉疼了,伸手抄起两个酒坛一起拍开泥封,他怒道:“小子,你敢跟我卯上,老子今天就成全你!有本事我喝多少你喝多少,谁先怂谁就是个王八!”

    “切,怕你不成,来!”

    “来!”

    夜的宁静在这里无影无踪,悬崖周围充满了吆五喝六的吵嚷声,不知道的还以为谁吵架了呢,熟不知只是两个酒彪子在顶牛。

    趴在悬崖边,小祸斗无聊的打了个哈欠,回头望了望干仗似的两人,心里一同鄙视。

    猴子就是猴子,哪怕再聪明,归根结底也是个傻子。

第787章 酒疯的代价

    李初一是自然醒的,睁开眼还没来得及看清东西,他瞬间又给闭上了。

    无他,只因头疼。

    脑子里好像有无数根针再不断地乱窜似的,疼的他都有些恶心了。身子空荡荡的好像被掏干了似的没有一点力气,嗓子眼儿更是火辣辣的一片,干涩的如同晒干了的咸鱼。

    闭着眼缓了半天头疼才渐渐舒缓了些,零零散散的记忆渐渐的浮现在脑海,昨夜的一切他一点点的给回忆了起来。

    “草,我说这么难受呢!”

    暗骂一声,小胖子忍着头疼强催丹田,缓慢的如同要停滞般的道元顿时汹涌起来,全身上下快速的游走了一遍,他的身体顿时舒坦了起来。

    说来也是他自己作死,昨夜跟李斯年拼酒,拼到最后喝大了的两人甩着舌头掰扯起修为的差异对公平性的影响。于是乎两个蠢货约定各自收敛法力,只保持最低的远转状态,以此来确保比拼的公平性。结果公平是公平了,他俩醉的也更快了,李初一也想不起来到底是谁先倒的,反正他现在只感觉难受。

    晃了晃还有些晕的脑袋,小胖子重新睁开双眼,入目的不是一望无际的天空而是熟悉的屋顶,身上的被子也很是眼熟,扭头望了望四周,他终于确认了自己确实是回到了叶之尘的草庐。

    问题是,他怎么回来的呢?

    “醒了?醒了就过来见我。”

    叶之尘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小胖子一个激灵瞬间弹坐起来,两眼发直的望着前方,心里七上八下的。

    自己喝成这样,莫非是叶之尘抬回来的?

    叶叔会不会生气?

    自己没发酒疯吧?

    “还不过来?!”叶之尘的声音再次传来,这回似乎有些生气。

    小胖子哪敢耽搁,边往屋外走便手忙脚乱的套着衣衫。走到叶之尘的房门口时恰好系上了最后一颗扣子,看了看自己除了还未散尽的淡淡酒臭,其他的还算得体,这才抬手轻轻的敲了敲房门。

    “叶叔,我进来了。”

    言罢推门而入,第一眼望见的便是叶之尘不明喜怒的木脸。转眼一瞧李初一顿时心头一乐,房间里竟然不只叶之尘一个,沐雪晴也在,此时正又喜又嗔的望着自己,眼睛里满是温柔。

    “晴姨,你也在啊!”

    打了个哈哈,小胖子轻轻的挤了挤眉毛,想让沐雪晴给他透露点风声。嗔怪的瞪了他一眼,沐雪晴微微一笑,眼睛用力眨了一下,他顿时大舒一口气放下心来。

    还好,看来叶叔没生气。

    老老实实的走到近前坐好,小胖子面带微笑的望着叶之尘:“叶叔,您老今天的气色真不错啊!”

    “当然不错了,好久没碰到有人挑战我了,我的心情自然很好。”叶之尘轻声道。

    小胖子吓了一跳:“什么?挑战你?谁这么大胆?”

    “哼哼!”

    叶之尘冷冷一笑,冲着他扬了扬下巴:“喏,就是这位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兔见蹬腿驴见撒欢的天下第一小豪爷李初一大侠了。”

    噗~!

    李初一一口老血差点没呛死,目瞪口呆的望着似笑非笑的叶之尘,复又望望忍俊不禁的沐雪晴,心里洼凉一片。

    吗的,果然酒后失言,自己怎么能干这种事儿呢?

    挑战叶之尘?疯了吧?

    他怎么也不相信这是自己说的话,可是叶之尘那段模仿的惟妙惟肖,那语气那神态可不是他是谁,小胖子就是想否认也不敢,只能胀红着脸低下了头。

    “那个...咳咳,叶叔,您老大人有大量,我那是胡话,做不得真!”

    “做不得真?不见得吧?你以道心起誓要与我决斗,为此还找了个见证人呢!”

    “道...道誓?不是吧?”李初一差点没哭了,这次可真玩大了。

    叶之尘冷笑,伸手往身后一探抓兔子似的把小祸斗给提溜了出来往身前一放,摸着卷成鹌鹑似的小祸斗意味深长的看着李初一。

    “喏,它就是你找到见证人。你还说若是我打不过你你也不要我的性命,就让你家黑爷在我头上撒泡尿便算完事儿了,这可都是你说的,小二黑可以做证。”

    咕嘟~~!

    李初一狠狠咽了口唾沫,眼巴巴瞅着小祸斗,希望它能摇摇它的小狗头。

    可惜小二黑很诚实,瞪着黑亮的大眼睛轻轻的点了点头,满腹遗憾的道:“大白猪,这些话确实是你说的。”

    “卧槽,你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我...我...你怎么不拦着我!”李初一大怒。

    脖子一缩,小二黑委屈的道:“我倒是想拦你,但也得拦得住啊!你喝醉了之后就跟个疯狗一样,来找你的人被你咬伤了好几个,一边咬还一边嚷嚷着几天不见肉今天总算开了荤,要不是叶叔亲自过来把你给降住了,那几个人恐怕早就被你啃干净了。大白猪,你跟我说实话,你不是人是狗对不对?怎么咬起人来你比我还凶呢?”

    “我...我...”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整话来,小胖子脑袋一耷拉长长一叹。

    唉,晚节不保啊!

    “李斯年呢?他怎么也没拦着我?”

    “他啊,他也喝醉了,结果比较倒霉掉到山下去了,我见他挂在树枝上一时半会儿的也摔不死所以也没管,估计这会儿也该醒了吧。”小祸斗说道。

    李初一心里一乐,原来李斯年也没比自己好到哪儿去。

    叶之尘一愣,此时方知喝酒的竟然还有李斯年。想想也是,李初一身上不可能带那么多酒,有李斯年在那就合理了。

    “你怎么不告诉我?”叶之尘问道。

    “你也没问我啊!”

    小祸斗一脸的理所当然,复又恨恨的道:“那只死猴子竟然说要把握炖成狗肉锅下酒,我没摔死他就不错了,让他挂在树枝上好好反省反省已经很便宜他了!”

    众人顿时无语。

    听小祸斗的意思,感情李斯年不是自己掉下去的,而是它“帮”了一把。

    小胖子心里更是偷笑,敢扬言把小二黑给炖了的除了他怕是也没别人了,李斯年不知死活的敢这么说,没被小祸斗当场一把火给烧成渣就不错了,这已经是看在他的面子上了。

    可偷笑了没一会儿他的心又灰暗了下来,跟李斯年比,自己还是要惨得多。

    想想跟叶之尘的比斗之约他就头大,这哪儿是挑战啊,这他吗是找死!

    看小胖子心惊肉跳的傻模样,沐雪晴忍不住哈哈大笑,摸了摸笑出的眼泪道:“好了,你就别吓他了,你看把他给吓的。”

    叶之尘脸色一松,无奈的看了眼沐雪晴:“就你惯着他。”

    “那是,我可就这么一个大外甥,我不惯着他惯谁!”沐雪晴笑看着李初一,眼睛里满是宠溺。

    “啊?假的?叶叔你骗我?”从地狱到天堂,李初一的心瞬间亮了起来。

    叶之尘冷哼一声没有说话,沐雪晴则没好气的笑道:“当然了,你喝醉了满口胡话,我们哪能看着你瞎胡闹?没等你开口立誓你叶叔就把你打昏了,要不然呐,哼哼,我看你怎么收场!”

    拍着扑通扑通的小胸脯,小胖子讪讪的笑着。

    沉默片刻,叶之尘冷声道:“酒,不是不让你喝,但是要适量。酒能乱形更能乱性,喝多了没有好处,只会让肆意妄为干出些糊涂事,这次便是个教训,你要牢记心中。”

    “是,我记住了,真记住了,我以后再也不喝了!”

    李初一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这次的教训他是真记住了。吗的,难怪人家总说酒不是个好东西,这次害得他险些铸成大错。

    不过想起醉酒时那种飘飘欲仙的美妙滋味,小胖子心里还真有几分回味。可旋即他便使劲晃了晃脑袋,暗自警醒那感觉再美妙也是毒药,这东西还是能不碰就不碰为好。

    “说说吧,昨晚为什么喝成那样?别拿峻楠的大婚打掩护,人家结婚又不是你结婚,你喝那么多作甚?”

    听到叶之尘问话,小胖子扭捏了半天也没好意思说出口。

    这话没法说,难道告诉叶之尘自己失恋了所以才那样?

    且不说叶之尘会不会斥责自己,单是失恋的对象是余瑶这件事就不能说。万一这话传到了余瑶的耳朵里,那他俩再见面可就尴尬了,他甚至感觉自己现在见余瑶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见李初一半天不开口,叶之尘沉声道:“你不想说便算了,我也不强迫你。只是我想让你知道,借酒助兴可以,但借酒消愁却不行,那是个蠢法子。酒入愁肠愁更愁,想要用酒来麻痹自己挣脱出烦恼,结果只会让你醒来之后更加烦恼,你可明白?”

    李初一一惊,莫非叶之尘知道什么?

    看着叶之尘意味深长的眼神,他心里一慌,赶忙低头恭声道:“明白,叶叔放心!”

    叶之尘这才满意,点了点头道:“如此便好。正好,百草峰的司徒峰主给我回信了,今天你便启程过去吧,他会安排你去三生林的。记住,去了那里给我老实点,别给我丢人。还有,你的要求我给你办到了,可你若是修不出个人样来,看我回来不收拾你,你要知道你的挑战我可是很期待的!”

    “您老放心,我要不修出个人样来我也没脸回来了!”李初一大喜,赶忙点头答应下,抄起小祸斗便一溜小跑的离开了,匆匆的脚步让沐雪晴又是一阵娇笑,连叶之尘也忍俊不禁的扯了扯嘴角。

    待房门关好,屋里只剩下两人,沐雪晴望了望叶之尘轻声问道:“为什么不说开了呢?你不怕他转不过这个弯来吗?”

    叶之尘摇摇头:“你不懂,对男人来说有些事情只能放在心底自己去琢磨,外人知道了不但不好,就算知道了去劝,他该想不通还是会想不通,这不是可以说开的事情。再说,你认为这小子像是个想不开的人吗?昨夜那顿酒却是让他忘了形,但也同样让他解开了心结。他心性本就豁达,这点上我都自愧不如,这点打击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的,反而会被他当做是成长的动力,你我无须担心。”

    面带思索的轻轻点头,抬眼望着叶之尘,沐雪晴长长一叹:“其实又哪分什么男人女人,女人还不是一样嘛。碰到情之一字,除了自己去品,外人又哪能说的清楚呢?劝是劝不动的,叶大哥你说对吗?”

    看到沐雪晴眼中的深意,叶之尘眼神一错移开了目光,他不敢去看沐雪晴的眼睛,更不敢回答她的问题。

    良久,屋里响一声长叹。

    气氛有些沉闷,沐雪晴心里苦笑一声,主动转开了话题:“其实,初一他自己能想通最好,余瑶和于浩纠缠了这么些年了,如今终于修成正果,若是他再搀合进去还不知道会搅出什么乱子。”

    叶之尘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余瑶和于浩那边...嗯,还有待商榷。”

    沐雪晴眼神一凝:“叶大哥,莫非你信了那些风声?”

    叶之尘沉吟道:“不是风声,而是已经有了些眉目,连掌门师兄都着紧了起来,可见此事不是空穴来风。”

    “可是我不信,瑶儿自幼便被掌门师兄收进门中,她怎么可能是...”

    “慎言!”

    抬手止住沐雪晴,叶之尘皱眉道:“此事还未有定论,暂时只是怀疑。主峰正在全力追查,真相定会水落石出,在此之前你我就当不知道,切记万万不可在人前乱说,小心打草惊蛇。”

    沉默了一会儿,沐雪晴问道:“叶大哥,你是怎么想的?你放心,在外面我一句话都不会提的,这里只有咱们两人,我想知道你的想法。”

    轻轻地吸了口气,叶之尘沉声道:“你若非要我做个判断,我只能说,七成。”

    “七成?!”沐雪晴心中一凉,七成的把握几乎已经说明了一切。

    看着沐雪晴失措的脸庞,叶之尘叹道:“我也不愿相信,但根据现有的线索来看此事还真的很有可能是真的。从火云坑开始,她便看似很无疑的出现在了初一的身边,之后因重伤而闭关不出,可她究竟有没有闭关谁也不知道,以她的身份和修为间中出去几次也未必会有人能发现。后来得知初一身陷漠北,虽然闹腾的是小雨,但让掌门师兄点头的却是她。而玄冰寒狱外她刚一离开大衍的人便到了,好生让人奇怪。”

    “光凭这些也不能坐实吧?”沐雪晴皱眉。

    “没错,光凭这些还不够。”叶之尘点点头,“但最重要的还有两点,一是她一直纠缠着于浩要与其成婚,昨日更是逼着于浩表态要他尽快提亲,我不排除她追求幸福的可能,但这也未免太心急了,着实让人起疑。”

    “那第二呢?”

    “第二,便是初一带回来的那个消息了。”

    望着睁大眼睛的沐雪晴,叶之尘眼睛一眯,低声道:“各峰暗中的排查虽未结束,但前几日百劫师叔传我密讯,说是目前为止只有她的血查出了问题,让我小心提防。我让李初一去三生林也是这个意思,那里唯有司徒峰主首肯的人才能进入,其他人擅自闯入不论身份全都格杀勿论。事情没有查清楚前,便让初一先呆在那里吧。”

    脑子嗡嗡作响,沐雪晴干涩的问道:“你说,血有问题?”

    叹了口气,叶之尘眼中划过几丝冷然:“虽然很晦涩难辨,但她的血,确实有宇文一族的血脉气息!”

    沐雪晴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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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8章 小二黑的高招

    “老实交代,到底是不是你说的!”飞往百草峰的路上,李初一揪着小祸斗问道。

    “不是我,真不是我!”小祸斗拼命摇头,但声音怎么听都感觉有点弱。

    小胖子哪里听不出来,眼珠子一瞪恶狠狠的道:“还敢不承认?信不信我给你洗个冰水澡!”

    脖子一缩,小祸斗弱弱的道:“好吧,其实我确实说了那么一点,就那么一点,其他的我什么都没说!”

    “那一点是多一点?”小胖子幽幽的看着它,手里悄然凝聚出了一团寒雾蒙蒙的水团。

    小祸斗厌恶的往后靠了靠,小声道:“真没多少,就是你和李斯年喝酒时候说的那些事儿简单的给说了一下,我保证真的只是简单的说了一下,真的,不骗你!”

    “有多简单?”水团往前靠了靠。

    “就你和你那位师姐的事儿说了点,其他的什么都没说,像幼潇姐姐啦小雨啦还有李斯年的狗血往事啦一个字都没提。你也知道你叶叔多厉害,他凶巴巴的问我我要不说点啥能行吗,所以......”

    “去你道士的,你这还叫简单的说了‘点’?!”

    李初一差点气死,很是怀疑小祸斗究竟是不是神兽,怎么跟个白痴一样呢,胳膊肘整天就知道往外拐。好好的李斯年它不卖,专门来坑自己,小胖子想想都觉着委屈的慌。

    小祸斗不敢说话,老老实实的趴着不敢动弹。它也觉着这事儿做的有些不合适,但问话的人是叶之尘啊,它能不说吗?

    更何况叶之尘还给了它一颗焚心果做报酬,它怎么可能不答应?

    不行,焚心果的事儿打死也不能让大白猪知道,要不他疯起来还指不定怎么折腾自己呢。

    小祸斗心有戚戚。

    手里的水团一把扣在小祸斗头上,虽然还没贴着皮肤就被蒸发了个干净,但小祸斗还是厌恶的拍打着脑袋想要把头上并不存在的脏东西拍掉,满眼愤怒的看着李初一。

    无视小狗崽眼中的怒火,李初一看也不看的冷声道:“哼,这次饶了你,下次再敢把我卖了,小心小爷找个冰窟窿把你关里面个十几二十年的,让你好好冷静一下!”

    想发怒可自己理亏在先,而且闹起了也不一定打得过这个胖子,无奈之下小祸斗只能认栽。

    看着一言不发的李初一,它想了想问道:“大白猪,李斯年那只老猴子问你的事情你究竟怎么想的?”

    “什么事情?”

    “就是那个叫小雨的母猴子啊!啊,不对,是小姑娘。”

    见李初一眼神不善,小祸斗赶忙改口。

    “你是不是也喜欢那个小雨?”

    “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狗崽子,关心这些做什么的?”李初一哭笑不得,连狗都开始八卦了,这还有王法嘛!

    “我就是好奇问问嘛!”小祸斗仰着头道,“我父亲曾跟我说人族是万灵中心思最险恶最复杂的,让我多多观察好好体会,免得将来吃亏!”

    “靠,你那什么爹啊,什么乱七八糟的!俺们怎么就险恶了?”小胖子立马不爱听了。

    小祸斗也不说话,只是瞪着清澈的黑眼睛静静地望着他,李初一一瞧顿时败下阵来,脸皮子一抖咕哝道:“好吧,确实是有点险恶,但那也不能以偏概全啊!你想想,人要是真的像你爹说的那么险恶,你现在还能在这儿活蹦乱跳的跟我贫嘴吗?还有你爹,要不是三元道人,它能活到现在吗?”

    感觉李初一说的有道理,小祸斗点了点头,复又好奇的问道:“那你说说你到底喜不喜欢那个小雨?还有幼潇姐姐,你喜不喜欢她?”

    李初一尴尬的要死,这个问题一直都是他极力回避的。昨晚借着酒劲儿跟李斯年聊了点,但最后关头还是被他用拼酒把话题岔了开去,结果今天又被小祸斗给揪出来了。

    这个问题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也不知道。对于小雨他一直以来都是当妹妹看,而且是脾气很恶劣的那种恶妹。换成以前别说喜欢了,他躲还来不及呢,可这次回来他发现丫头可能真的是长大了,性格比以前乖巧多了,想想她望着自己的眼神李初一感觉还真挺招人亲近的,但仅限于此,跟那种意义上的喜欢根本就是两码事儿。

    至于郝幼潇,这个......

    以前心里记挂着余瑶,李初一一直没去考虑,或者说刻意不去考虑这件事情。虽然现在了断了一桩心意,可刚刚失恋的他一时间怎么可能有这份心思,对于这个问题他以后或许会考虑,但绝对不是现在。

    尤其是跟小二黑这个狗崽子,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奶狗,跟它讨论个毛线啊!

    见李初一不说话,小祸斗也不强逼,自顾自的道:“就说你们人族心思复杂你还不承认,这么简单的事情你竟然还想不通,我真以你为耻!”

    李初一大奇:“简单?怎么简单了你说说我听听!”

    “这还不简单吗?幼潇姐姐喜欢你,那个小雨可能也喜欢你,你把她们一起抢过来不就行了!”小祸斗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人坐起来抱着两只小前爪一副好为人师的模样。

    噗~~!

    “草!”

    也不管小祸斗看不看得懂,李初一一个大大的中指甩在了它脸上。

    吗的古人诚不欺我,狗嘴里就是吐不出象牙。还以为小奶狗有啥高见呢,闹了半天竟然是这么个没脑子的馊主意。

    “哪有那么简单?结婚是要讲感情讲心意的好不好?这是两个人的事,需要的是两情相悦,不是你看中个法宝喜欢上了买回来就行了,人是人不是东西!还有你不要乱用字好不好,那就娶不叫抢,你个狗东西怎么跟个土匪似的!”

    “差不多了,反正都一样!”小祸斗满不在乎的摆了摆爪子,“你说的两情相悦什么的我听不明白,但估计就是你喜欢她她也喜欢你对不对?那不就结了,既然幼潇姐姐和小雨都喜欢你,而你又是个雄性,还是个有实力有潜力的雄性,那你还有什么好纠结的,当然是全都收下来繁衍后代才对嘛!”

    卧槽,这天儿没法聊了,这都什么烂七八糟的,繁衍后代都出来了。

    李初一眼珠子都快翻到后脑勺子去了,他算是明白了小祸斗的智慧再高也不是人,它灵魂的本能和传承的知识无不以繁育子嗣为第一己任,只要能让种族人丁兴旺感情不感情的对它来说并不重要。

    但是人不同啊,诚如小祸斗所言,人的感情是很复杂的。繁衍后代固然重要,但这一切的前提是感情,感情才是最重要的。

    从这点来说白长老那句话还真没错——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就是种族和种族之间的不同,思考问题的方式完全是两个角度。

    有心想结束话题,但小祸斗却说上了瘾,见小胖子也不吭声的以为他是感觉自己“言之有理”,心里一乐它人立起来伸着小爪子拍了拍李初一的肩膀。

    “大白猪,你听我的没错,这些可都是我爹教给我的,它老人家的话能有错吗?”

    去他道士的,小狗崽子还来劲了!

    撇撇嘴,李初一心中一动,好奇的问道:“那你跟我说说,你爹老祸斗有几个老婆?除了你妈九尾天狐,还有没有其他人了?”

    “当然有啊!”

    小祸斗理所当然的点点头,小脸上满是崇慕和兴奋。

    “我爹的实力你知道的,作为三十六重天里最强大的几个存在之一,它的配偶当然不会少!其中我母亲的道行最高,听我爹说当年它是在路过狐族祖地的时候无意中看上我母亲的,当时一起的还有天狼族和九彩孔雀族的两尊大妖,我爹跟他们一番大战后活撕了它们的肉身,由此赢得了我母亲的芳心。而天狼族和九彩孔雀族的两位公主也因此仰慕我爹的强大,自己找上门来说愿意成为我爹的配偶,你说我爹是不是很厉害?”

    “牛!”李初一面无表情的竖了竖大拇指,心道脑子果然不一样,这都什么事儿啊!

    想起小祸斗所说的九彩孔雀族,他怔了怔后疑惑的问道:“小祸斗,你爹是狗吧?”

    “呸,你爹才是狗呢!我爹是祸斗,是神兽!”小祸斗大怒,这胖子骂人!

    “啊,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你爹是...是...是很像犬类的神兽,它找狐族和天狼族的配偶我能理解,可是这个九彩孔雀...你爹的爱好也太广泛了吧?这怎么下手啊!”

    李初一的荤话小祸斗哪里听得出来,但意思它却是明白了。

    望着李初一,它理所当然的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只要是强大的存在,不同种族之前的相互结合是有助于后代的成长的,同时兼容了两个强大种族的血脉特性,新生的后裔潜力自然更大。当初凤育百禽麟衍百兽就是个例子,要不妖族怎么可能这么强大,天生的体质和寿元都比你们人族强得多!”

    “凤育百禽麟衍百兽的事是真的?”李初一大奇。

    “当然是真的了,你们人族也有记载啊,你不知道吗?”小祸斗纳闷的瞧着他。

    李初一默然。

    这事儿他当然知道,但一直都当所传说来看,根本没当过真。此时听小祸斗这位有祸斗传承的准神兽一说,他这才知道传说竟然是真的。

    “那人呢?人也是麒麟繁衍下来的吗?”

    小胖子的好奇心被彻底提了起来。

第789章 初临百草峰

    挠了挠头,小祸斗道:“人族挺复杂的,我的传承记忆还没完全觉醒,我也说不清楚人究竟是怎么来的。不过我倒是听我爹曾经提过,他说如今的人族血脉是最驳杂的,其中大部分的人族是荒古圣猿的血脉衍化而来,而少部分则是天人圣神的血脉退化而来。因为两种血脉的人族外形极其相似,所以才混居在了一起,后来经过很多事情,两族合二为一后才统称为人族。”

    吗的,难怪小狗总喊人猴子猴子的,荒古圣猿虽然强大,可归根结底可不也是个猴子吗?

    只是...

    “天人圣神是啥?”

    “这你都不知道?你们人族的传承断绝的这么厉害吗?”小祸斗看乡下人似的看着李初一。

    小胖子恼羞成怒,狠狠的给了他一拳头:“快说!”

    “说就说嘛,动手干啥!”

    小祸斗委屈的揉着脑袋,见李初一又作势欲打,它赶忙脖子一缩老老实实的给他普及“常识”。

    “天人圣神简称天人,传说是混沌初分后第一批诞生的灵性,从这点来说天人的地位比我们祸斗还高。不过你不要误会,天人只是一个称呼,他们不是人而是神,天生的神,只不过外形上跟人族很相似罢了。比如跟我们祸斗一族关系很亲密的火神就是天人中的一位,火神的强大是你无法想象的,不光他所有第一批诞生的灵性都是如此,他们就是宇宙乾坤,甚至比宇宙乾坤还强大,而如我们祸斗这样的天生神兽只能算是宇宙乾坤的宠儿。”

    “我去,这么厉害?!”小胖子口水都流下来了,本来以为自己的本源初魂就挺牛的了,可跟这个什么天人一比,自己的本源初魂就是个渣。

    天生的神,那可比仙还要强大不知多少万倍的存在,据道士说自己的祖师爷三元道人成就混元大罗仙也只敢说自己是至圣真仙而不敢称神,可想而知神究竟有多厉害。

    反正他的小脑子是想不出来。

    “既然神这么厉害,那三十六重天大劫的时候他们为什么不出来?还有你说退化,血脉的交融不是可以促进后代的繁衍嘛,怎么到了我们人族就成了退化了?”

    “不知道。”小祸斗摇摇头。

    见李初一眉头一拧,它顿时苦起了小脸:“你打我也没用,我真不知道!大哥,我就是一小屁孩儿,从出生到现在拢共没成长几天,祖上的传承里面也是以如何提升道行为主,其他的都是顺带一提略作点缀,这些个秘辛我哪能知道的那么清楚,你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吧!”

    李初一无奈,只能放下了手。小祸斗能知道这些已然不易了,这些事情问他还不如问老祸斗来得实在。

    不过光是这些他已经听的很满足了,三界是个囚笼,是阴阳扣衍化出来的,大量的信息都被自己那三位师叔祖给断绝了,如今连修炼的法门都残缺不全,这些事情他想听也没地儿听去。

    极力想象着神的强大,小胖子人心不足的奢想着自己要是个天人就好了,一诞生就是神这么牛|逼的存在,别说天上那三位师叔祖了,就是三十六重天自己跺一脚它也得颤颤。

    想到这里,小胖子撪着小祸斗的狗脸让它望着自己,一脸严肃的问道:“小二黑,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你老实说,小爷的祖上是荒古圣猿还是天人圣神?”

    “我哪儿知道啊!”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你不是祸斗嘛,你肯定能分辨的出来对吧?告诉你,小爷脾气可是很暴躁的,你别想骗我!”

    “大哥,我真不知道!”小祸斗差点没哭了。

    见李初一满脸的不信,它委屈的道:“大哥,你想想,你爱吃猪肉对吧?一只蹄髈烤完了端上来往你眼前一放,你能分辨得出它是黑猪的还是白猪的吗?你们人族的血脉本就驳杂,传承到现在早不知道衍化成什么样了,你说我能知道吗?”

    “嗯,有道理。”

    皱着眉头点了点头,小胖子忽然又眼珠子一瞪怒道:“去你道士的,你小子敢变着花儿的骂我是猪?!”

    “我没有!”小祸斗喊冤,心里却暗道明明就是,自己只不过是实话实说。

    小胖子哪能瞧不出它的眼神,火气上来提起拳头就是几下子:“你还敢不承认!”

    “我就没有!你...你别打了哈,你再打我还手了哈!”

    “呀,还敢反抗?打不服你!”

    “汪,本皇怕你不成,本皇咬死你!”

    ......

    宁静的百草峰上空,一个窜着熊熊烈焰的火流星破空而来,速度之快让尾焰拖了足足有数理长,老远望见的百草峰诸修顿时变色,几个性急的甚至已经飞上高手准备出手拦截了。

    可流星临近,他们看清那到底是何物后顿时一愣,旋即哭笑不得。

    按理说他们该生气,可流星的真相让他们实在生气不起来,一个小胖子和一只小奶狗撕咬在一起滚成一团,这情形任谁来了也会忍俊不禁。

    “嗯,到了?”

    感觉到几股强大的气息迎面而来,李初一抽空一瞧,前方青草满布绿树成荫的可不正是百草峰嘛。而前方那一张张忍笑的脸让他的肉脸顿时一红,赶忙一拍小祸斗的脑袋道:“行了,别闹了,咱到地儿了!”

    “汪,不行,我还少咬你两口,我得还回来!”

    “去你道士的,给脸不要脸了是吧?”

    “不要,我就要还回来!”

    ......

    好不容易将他俩分开了,杜齐暗暗擦了把冷汗。

    早就听闻叶之尘的这位大侄子行为举止异于常人,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异于常人简直是在夸他,这胖子根本就不是个人,他比那只小奶狗还像狗。

    作为百草峰峰主司徒隐的亲传弟子之一,他一早就受师命等候于此迎接李初一的到来。知道叶之尘和李初一的关系,他设想过无数种李初一到来的方式,可唯独这种方式他没想过,实在是让人瞠目结舌。

    见一人一狗还有跃跃欲试之势,旁边的百草峰修士也一副看戏的模样不愿离去,他赶忙挥手驱散众人,咳了两声后抱拳拱手。

    “想必你就是初一师弟了,你好,我叫杜齐,是百草峰司徒峰主的小徒。知道你今天要来,家师一早便吩咐我守候在此,如今可算把你给等来了!”

    顾不上怒目而视了,小胖子和小二黑齐齐转头望着杜齐:“你叫啥?”

    以为他真的没听清楚,杜齐只能再次拱手道:“在下杜齐。”

    “肚...肚脐?好名字!”李初一满脸赞叹,这人的爹妈心得多大啊!

    杜齐满脸尴尬,李初一的另有所指他哪能听不出来。他的名字以前就经常被人拿来调笑,可自从他拜入司徒隐的门下后便无人再敢如此了,今天被无法无天的小胖子给拿出来一说,他尴尬之余倒还有几分怀念的感觉。

    杜齐的脾气很好,换成其他人可能会生气,但他没有。

    耐着性子把自己的名字给解释了一下,小胖子终于恍然,见杜齐的性格这么好他很不好意思,挠了挠脑袋赧然道:“这个,杜师兄,我这人就是嘴快,竟然胡说八道,你别忘心里去哈!”

    “哪里哪里,初一师弟乃真性情之人,比那些嘴上不说心里偷笑的人强上百倍。”

    安慰了几句,见李初一还是有些悻悻,杜齐微微一笑道:“其实在我拜入家师门下前,好多朋友多喜欢拿我的名字开玩笑,我知道你与他们一样并无恶意,师弟无需放在心上。”

    人家都这么说了,李初一也不造作,哈哈一笑大大咧咧的道:“杜师兄你人真不错,我很喜欢你。其实我朋友也喜欢喊我小胖子不喜欢喊我的名字,对此我可没你这么豁达,我一直感觉挺委屈的。你看我这个人,不能说玉树临风,但也算是标致的对吧?他们非胖子胖子的喊我我真不愿意了,你说我哪里胖了?”

    看了看李初一的肚腩,杜齐眼角微微节一抽。抬头一瞧李初一眼中的戏谑他顿时恍然,知道这位师弟是开了个玩笑自嘲一番作为赔罪,心里顿时感觉亲近了几番。

    看来传言不错,这位小师弟还真是个趣人。

    跟杜齐身后,两人并未落地,而是直接从空中飞入了百草峰。在司徒隐的宅邸门前落下地面,杜齐笑道:“这就是家师的府邸了,家师已经等候多时,待我禀报一声咱们便进去。”

    说着他脸色一正,朗声道:“师父,初一师弟求见!”

    “进来吧。”

    一个好听的男声传来,杜齐点头应是,随后向着李初一伸手一引。

    小胖子这会儿端详司徒隐的府邸呢,见杜齐示意他赶忙跟上,边走边暗暗咋舌。

    也不知道是不是修为越高的人兴趣就越独特,叶之尘的府邸是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草庐,百劫道人的则是个山洞,而这位百草峰的司徒峰主,他的府邸简直就是个菜园子。

    没错,就是菜园子。

    说是府邸,可这里比叶之尘的草庐还夸张,草庐至少还有一圈干草垛起来的墙,而这里只有零零散散的几圈篱笆。这些篱笆圈的还不是整个宅院,而是圈的一块块耕好的田地。地里乱七八糟的种的什么都有,有灵气隐隐的灵草药材,有望一眼就让人垂涎欲滴各式的鲜果,最夸张的是竟然还有几块地种的是蔬菜。

    注意,不是蕴含灵气的灵植,而是普普通通的蔬菜,凡人吃的那种。就比如那颗大白菜,除了比凡人种的要大上几圈,李初一瞧了半天也没瞧出它到底有啥不一样来,怎么试探结果都是一样,那就是颗普普通通的还未卷芯的大白菜。

    这就让李初一很闹不明白了,身为百草峰之主,这位司徒峰主种这些个瓜果蔬菜的究竟是为了啥?会不会是有什么连阴阳道眼也看不出来的玄机,还是......

    不会真是拿来吃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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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0章 司徒隐的善意

    “种在这里,自然是拿来吃的。”耳畔,一个温和的声音忽然响起。

    李初一吓了一跳,下意识的连退几步,扭头一瞧见一位头发花白可脸庞却很年轻的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不远处,手里拎着个锄头看着他静静的微笑着,好像他打一开始就站在那里一样。

    正因如此,李初一心里才更加愕然。两人相隔不出六尺,按理说此人出现他不应该一点感应都没有,可事情却偏偏就这么发生了。而且看此人的架势和他脚下未翻完的泥土,似乎真的一直在那里没动似的。可李初一明明记得来这的时候他已然将周围暗暗地打量了一遍,这是他在漠北养成的习惯,所以他很确定自己真的没有看到这个人,他越想越感觉邪乎,连带着看向那男子的眼神也如同见鬼了一般。

    一旁的杜齐见他两眼发直的半天没说话感觉有些失礼,赶忙悄悄的撞了他一下,轻咳了两声道:“初一师弟,这位就是我师父,百草峰峰主司徒隐。”

    李初一这时才回过神来,赶忙躬身抱拳恭声道:“小子李初一,见过司徒前辈。”

    他的态度很恭谨,换身其他人他不会如此,可司徒隐的出场着实是有些吓着他了,因此他丝毫不敢托大。

    司徒隐也不拿捏架子,闻言点了点头示意李初一起身,温和的道:“我与叶兄同属太虚宫,你唤我师叔便可。”

    “是,司徒师叔好!”

    李初一赶忙改口,司徒隐含笑点头。

    想了想,李初一忍不住问道:“司徒师叔,你刚才就站在这儿吗?”

    “是呀!”

    听司徒隐这么一说,小胖子顿时大奇:“那我刚才为什么没看见你?按理说天下间应该没多少人离我这么近我发现不了的,司徒师叔你是不是会什么匿身的秘法?”

    深深地望了眼李初一的眼睛,司徒隐微笑着摇了摇头:“我没用匿身之法,你没发现我是因为你的心不够静。”

    “不够静?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的意思,你的心不静,心思太驳杂,因此才把我忽略了过去。”

    李初一无语,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怎么样才算是心静。瞧瞧的打量着司徒隐,他发现即便知道对方站在那儿,可一眼望过去仍然会有种将其忽略过去的感觉,就好像他跟周围的空气草木融为了一体似的,不对,不是融为,而是就是,他仿佛就是这里的一部分,随便往那一站就让人有种契合进去的感觉,不注意的话很容易将其忽略。

    李初一开眼了,这本事道士也行,但道士靠的是自身的道行和道元之助,因此才能完美的封锁住自己的一切。可司徒隐不同,李初一在他身上感觉不到丝毫道元的感觉,可他偏偏也能做到如此,着实让人惊叹。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的呢?”李初一又问道。

    刚才他可是一句话都没说,所有事情都是闷在心里自己想的,可司徒隐还是一语叫破了他的心事,这让李初一心惊之余想起了一个人,止戈林烟雨楼的淼淼姑娘,那小妞读心的本事可是让李初一记忆犹新,莫非这位司徒峰主也有这份天赋不成?

    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司徒隐哈哈一笑道:“放心吧,我可没有读心的本事。”

    我去他道士的,又来了,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李初一有些发愣,惊疑不定的看着司徒隐。

    “其实很简单,还是那句话,你的心不静。”

    指了指小胖子的胸口,司徒隐笑道:“因为你的心不静,所以杂乱的思绪才会被周围的草木感应到,你的想法都是它们告诉我的。”

    狠狠咽了口唾沫,李初一惊恐的望了望周围,方才感觉欣欣一片的草植此时看起来却有种洪荒猛兽之感,要不是知道司徒隐不会害他,他甚至都忍不住想要飞到半空远离它们了。

    脑海忽然灵光一闪,李初一小心翼翼的问道:“前辈,你这个莫非就是大成的势境?不对,不是势,你这是意对吧?”

    “相似,但却是不同的。”

    低头望着脚边的杂草,司徒隐解释道:“你说的意境指的是道心的一种状态,是道心对于道的感悟和共鸣。而我所说的心静并没有那么玄奥,就如我说的那般,它指的就是字面的意思,把心静下来,用心去聆听周围的一切,你会发现周遭万物其实都是有生命的,它们也会说话,只是你平时听不到罢了。当你能听到它们的声音的时候,你会发现周围的一切你无需刻意便能完全掌控,甚至比你刻意为之掌握的还要细致全面,就如同你心之所想,我只需要静静的听着你周围的花草说些什么便能知道了。”

    狠狠的咽了口唾沫,李初一是彻底服了。太虚九峰,能当上一峰之主的果然都不是善茬子,每个人都有几把狠刷子。就如同神剑峰的叶之尘,叶剑圣的剑有多凌厉世人皆知,而眼前的司徒峰主动手的话可能比不过叶之尘,但若论匿形隐宗的本事他绝对比叶之尘强好几倍。

    想着司徒隐所说的心静,李初一双眼一闭抱心守一,脑中什么也不想空空的一片,全部心思只用来倾听周遭的一切。

    说起来简单,可做起来太难了。李初一很想让自己彻底静下来,但总有东西来干扰它。

    耳畔的风声,细微的虫鸣声,包括自己的心跳声和血液流动的声音都是杂音的一部分,除了将这些杂音听清楚了好几倍,司徒隐所说的草木的交谈声他是半点也没听着。因为听不着所以微微有些焦躁,而这一丝的焦躁又让心脏的跳动不自禁的加快了几分,血液流动的声音更响了,耳畔的杂音也更多了,如此一来便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越想听越听不见,越想静越静不下来。

    良久,他睁开双眼,懊恼的叹了口气。

    “呵呵,小师侄,不要气馁嘛,我这门法门可是参悟了一生才参悟透的,你若是这么会儿的功夫就能悟透,可也太不合常理了。法子已经告诉你了,日后只要你勤加参悟,以你的灵性和悟性总会悟通的。”司徒隐安慰道,看着李初一的眼神奇光隐隐。

    李初一并不知道,他虽然没能听到草木的声音,但刚才他努力静心的过程中已然让司徒隐暗暗吃惊了。

    从他闭上眼睛抱元守一开始,周围的草木顿时活跃了数倍。一般人可能感觉不到,但司徒隐清楚的感觉到了周围的草木那种难以言喻的喜悦之情,争相踊跃的想要跟李初一“交谈”,沸腾之势便是司徒隐也有些惊诧,看着李初一的眼神也越来越喜欢。

    可惜李初一是叶之尘的大侄子,而且其身份似乎也不简单,早已有了一门极厉害的师承,否则的话司徒隐还真将收下来做亲传弟子,好好教导一番,日后必然又是一位精通木行之道的飞升大能。

    想想还真是让人惋惜啊。

    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忍不住传了一份自己的独门绝学给他,算是结个善缘。言语间并无太多解释,看起来很简单,可其中却极有深意。到了他这种境界有些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尤其是此门绝学,靠着文字描述根本阐释不出其中的精髓。

    李初一能悟出来最好,那是他的造化。悟不出来便也算了,那也是他的命。

    一旁的杜齐表面无异,可心里早已惊涛骇浪。司徒隐给李初一说的法门看似简单,可它却是司徒隐的几门绝学之一,它对修士的战力帮助并不大,但它却能让修士的道心更加明澈,对天道的交感更加敏锐。

    不要小看一个静字,这个道理很多人都知道,但将一个静字深究到这种境界的人,普天之下可能只有司徒隐一人。这个道理就如同窗户纸一样,表面上你以为你知道了一切,可唯有捅破之后你才会发现你看到的只是一个剪影,其后另有乾坤。

    第一次见面就将这种法门赠给李初一,杜齐心里很是纳闷儿。司徒隐是个很亲切的人不假,但他绝对不是个无私天下的滥好人,这种心得便是传授的话那也得有等价的东西作为交换,如今李初一啥也没有司徒隐便直接相赠,杜齐怎么能不疑惑。

    看了看师父隐隐发光的双眼,又看看低头沉思的李初一,他心中一动:“莫非师父是想收徒了?”

    越看越像,杜齐脸上一起,刚要朗声开口帮衬几句,却被司徒隐的眼神给制止了。

    李初一不知道这些,他低头又琢磨了半天试了几次,结果还是做不到,终是无奈的摇摇头决定暂时放弃。正如司徒隐所说,这件事是急不来的,需要的是长时间的参悟苦修才有可能一朝顿悟,人家飞升期的大高手一辈子悟出来的精华,他就是天赋再好也不可能一蹴而成。

    挠挠头,李初一赧然道:“多谢司徒师叔赠法,小子无以为报,只能日后报答。以后您老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您尽管开口,我一定竭尽全力!”

    说到最后脸色郑重,他不是傻子,司徒隐教他的这些东西是好是坏他自然知道。虽然很纳闷儿这位又老又嫩的大叔怎么一上来就对他这么好,可转念一想人家总不会害他的,所以只能许个白条留待日后再报。

第791章 玩去吧好吗?

    “哈哈,既然如此,那老夫便记下了。只是日后老夫若有事拜托于你,你可不要推辞哦?”司徒隐笑道。

    “那哪儿能啊,谁不知道小爷...啊呸,谁不知道我李初一是天底下最讲诚信的人了,知恩图报的道理我师父从小就让我铭刻于心,不信的话你问它,它能给我证明!”

    说着踢了踢小祸斗,小狗崽哪敢说不,赶忙人立起来使劲点着狗头,表情要多真有多真。

    司徒隐好笑的点点头,心道真是什么人养什么狗,主宠二人一般的活宝。

    话题一转,司徒隐问道:“叶兄跟我说你这次来是想去三生林闭关,对吗?”

    “对,没错!”李初一点点头。

    “那我多问一句,你此次前去是修法还是悟道?”

    “呃...算是悟道吧。”

    “既然如此,那老夫便要给你立下个规矩了。”

    “规矩?什么规矩?”李初一一愣,来之前叶之尘光嘱咐他要老实,可没告诉他去三生林还有什么规矩。

    “呵呵,不要紧张,其实也没什么,只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罢了。”

    微微一笑,司徒隐解释道:“三生林是百草峰最重要的秘地之一,其内木行之气异常浓郁,是修炼木行道法感悟木行道则的绝佳所在。可凡事皆有两面,三生林好则好矣,可里面也是极其危险的。历来我们只允许道胎期以上的修为才能进入,因为修为不到进去了也是浪费时间,到头来还有可能害了自己的性命。不过这次有叶兄作保,我可以给你破个例让你进去,但进去之后的规矩你还是要遵守的。规矩很简单,每个进去的修士都必须完成一个考验才能出来,否则的话有进无出,便是叶兄亲至求情我们也不会将你放出来的,这,便是规矩。”

    我去,有进无出,这不就是传说中的逢林莫入嘛!

    小胖子有点紧张,小心翼翼的问道:“什么考验?难不难?”

    “放心,不会是你完不成的那种。”

    司徒隐微微一笑。

    “原本三生林就是百草峰的一处试炼之所,正常来说进入者都是道胎期的修士,我们会让他们带一尊修为堪比道胎期高手的妖草出来,或者前往深处获取我们指定的灵植。但考虑到你的修为,这两种试炼对你来说都太危险也太不可能了,所以我便给你改了改。我在三生林的外围埋了一样东西,只要你能找到它带出来便算你过关了,怎么样,是不是很简单?”

    简单?

    李初一才不信呢!

    从小到大他被道士这么骗了不知多少次了,一看司徒隐的眼神他就知道这事儿肯定不像听起来的那般美好。

    “什么东西?”

    “喏,就是这个。”

    手一摊,一个铁块出现在了司徒隐的手上。铁块看起来有些发黑,像是搁久了的银子似的乌蒙蒙的一片,仔细一瞧只见它其实是一面铁符的一半,切口处锯齿版的参差不齐,明显是为了防止作弊故意如此的,若想找个相同的材料做出另一半糊弄过去几乎是不可能的。

    望着半块铁符,李初一越看越眼熟。当他下意识的用神识扫上去的时候,他的脸色顿时变了。

    “水中月?天幕秘银?!”

    司徒隐诧异的望了他一眼:“哦?你知道?小伙子知道的东西不少啊,能认出天幕秘银,还能喊出水中月的别称,不简单呐!”

    李初一可没空得意,他光是翻白眼了。

    天幕秘银乃是天下间最奇葩的几种金属之一,它对法力的容纳性极差,本身的韧性也不高,被说修士了,就是放在凡人的世界里都没人愿意用它,铸成刀剑易折,铸成铠甲易碎,就算铸成烧火棍也没人愿意用,因为它太容易融化了。

    可有唯有一点它是极为厉害的,甚至可以说是独一无二的,那就是它的隐蔽性。天幕秘银不管对法力的容纳性极差,对神识更是排斥至极。如果把它扔在地上,哪怕是扔在你眼前,只要你不用眼去看,光凭神识想要将其找出来那也是绝无可能的,至少一般的修士绝对做不到。

    因此很多炼器的高手在炼制些用于隐匿踪迹的法宝时喜欢用到它,不过不是单独用,而是以秘法将其镀在法宝的表面上让其跟其他灵材融合为一,虽然这样会让法宝所能承受的法力大大降低,可借助它催发出的保护层却能让修士的气机隐藏得极好,一旦在视野中失去了踪影便很难再将其找到。

    正因如此,它才被人以天幕命名,寓意其之神效几可如天幕般蒙蔽世间,又因它催发出来的保护层如水中之月般可望却不可触,因此又被人冠以了水中月的别称。

    李初一知道天幕秘银得益于从小当解闷儿的闲书看的,更得益于止戈林那场郝家的拍卖会。天幕秘银产量极少,至今也没有人能说清楚它到底是怎么形成的,因为它在任何矿脉中都有伴生出现。

    而因其神效,它的价值也极高,郝家拍卖会上李初一见过一块,跟司徒隐手里的这半块差不多大,那块天幕秘银的成交价李初一记忆犹新,足足六十万灵石!

    换而言之,司徒隐给他准备的这场试炼其他的不说,但是这试炼之物就足足价值百万灵石以上,小胖子想想都有些牙疼。

    更让他头疼的是这东西的特性,别看这半块半个巴掌大小的好像挺大,但往林子里一扔那可就是大海捞针。不用三生林,就是把它扔在司徒隐的这片菜地里,小胖子没个月把的功夫绝对翻不出来。

    再考虑到司徒隐说的是埋而不是扔,李初一心中更苦。神识探查不到,法力乱轰还很有可能会直接轰成碎渣,想来想去他只能想到用手挖了。

    可徒手把三生林翻一遍,哪怕只是外围......

    虽然没见过三生林,但以正常的林子来想,若是想将这么点的东西给徒手翻出来,李初一不知道自己有生之年能不能办得到。

    “好了,瞧你愁眉苦脸的,我给你的试炼肯定不会是你做不到的,既然我给你这么布置了,那便肯定有解决的办法。”

    “解决的办法?”李初一眼睛一亮,“你是说......?”

    司徒隐微笑点头,伸手拍了拍心口:“记住,用心去倾听。只要你能把心静下来,肯定能知道正确的方位。”

    李初一恍然。

    难怪司徒隐上来就传了一招法门,敢情是为这准备着呢。

    可是想想方才的尝试他又有些发愁,心静说起来简单,可做起来却极难。他本就是个活泼跳脱之人,让他安静下来本就不容易了,现在让他不但要静下心来,还要静到能听见草木说话,这件事他自己想想都感觉有些天方夜谭。

    听草木说话?

    那还不如去林中深处抓只成了精的妖草回来直接问来的容易。

    但想想那些妖草的道行,最低的估计都有堪比道胎期的实力,他去了虽然不至于送死,但想要活捉也难比登天。倒头来都一样,哪个法子都不容易。

    “规矩我已经告诉你了,去不去你自己选择。有一点我需要告诉你,想反悔的话就趁现在,三生林的规矩不可改,一旦你进去了就必须完成试炼才能出来,否则任谁来了也没用,一切都要按规矩来。你,还想去吗?”

    还想去吗?

    李初一也不知道,他纠结得很。

    论危险程度三生林肯定不如玄冰寒狱,但玄冰寒狱虽然危险却总归是有个盼头,实力不济找个安全的地方老实呆着,等到寒狱关闭也就出来了。可三生林不一样,一旦进去的话就必须找到另外半块秘银符才能出来,若是找不到的话可能真要一辈子都待在里面了。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万一一直找不到怎么办?”小胖子苦恼的问道。

    “办法倒是还真有一个。”

    本是随口一问,谁知司徒隐竟然真的点了点头,李初一大喜:“什么办法?难不难?”

    “嗯,难倒是不难,只是有些麻烦。”

    “真的?!”

    李初一大喜过望,麻烦不怕,只要不难就行。

    见小胖子满脸兴奋的望着自己,司徒隐诡异的笑了笑,轻声说道:“这个办法很简单,只要你能战胜我百草峰的所有长老,之后再战胜我,你便可以成为百草峰峰主,届时三生林的规矩你便有权利更改了。怎么样,是不是很简单?”

    强忍住竖起中指的冲动,李初一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简单?

    对,是挺简单的,但这他吗是送死好吗?

    百草峰的长老有多少位咱就不数了,咱就说说眼前这位司徒隐,他若是想藏李初一连找都找不到他,到时候给人家摸到背后轻轻一捅,自己还不得从菊花酸爽到脖子梗去啊?

    更何况人家还是个飞升期大能,藏都不用藏,随便那么一出手自己估计连半招都接不住,挑战?

    玩去吧!

    一旁的杜齐见他咬牙切齿的感觉有趣,也玩心大起的凑了过来:“初一师弟,忘了跟你说了,我也是百草峰的长老之一,你如果要挑战我师父的话那也得过了我一关,咱俩这么熟到时候我就排第一个吧,你看怎么样?”

    怎么样?还用问吗?

    小胖子上下打量了他一通,没好气的问道:“杜师兄你什么修为?”

    “师兄不才,修行多年也只是渡劫,至今卡在三劫未过,实在汗颜。”杜齐忍着笑,佯装赧然的低声道。

    李初一无语,看了看抿嘴的司徒隐,又望了望坏笑的杜齐,终是忍不住拍了拍后者的肩膀。

    “杜师兄,那边凉快,你玩去吧好吗?”

第792章 丧影菇

    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落在脸上,暖暖的很是惬意。走在林间,听着脚下的落叶被踩得沙沙作响,感受着透林而过的微风拂在脸上,一丝丝草木独有的清新气息传入鼻中,李初一很难相信这里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三生林。

    本以为木行极地定然会危机重重,纵然比不上玄冰寒狱的霸道,但想来也应该差不了太远。可他小心翼翼的走了一路,直到现在别说危险了,长相吓人的大树都没见到几棵,唯一的危险也就是横叉出来的树枝不时的挂住他的衣服,除此之外这里和谐一片,宁静的让人有种想要在这里美美的睡上一觉的想法。

    不过李初一还是小心提防着,人人都说是三生林危险诡秘,修为不够万万不可轻入其中,这说明危险肯定是有的,只是自己暂时还未发现罢了,所以他一直警醒着自己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早有准备总比危险来临再随机应变要好得多。

    “搞什么啊!这么大的林子,一块破银块让我上哪儿找去!”

    想起司徒隐的考验李初一就牙根痒痒,司徒隐让他自己选来不来,他能说不吗?

    且不说木行极地有多难找,便是找到了又哪有这里来的安全。三生林被百草峰经营多年,这里是给百草峰的弟子修行试炼的不是让他们来送死的,自己的小命至少是有保证的。

    尤其是经历过玄冰寒狱的惊心动魄,李初一甚至感觉能在这里修行太幸福了。

    幸福的感觉没过多久就被打破了,穿过一片齐人高的灌木,眼前的景象让他的心猛然揪了起来。

    前方的大树下,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那里。说起来那个人已经不算是人了,因为他浑身都被草叶和蘑菇覆满,若非他眼神好使根本就看不出那是个人,神识一探轻轻扫过,他暗暗叹了口气。

    果然死了。

    慢慢走到那人身前,李初一蹲下身子仔细的查看起来。从上到下细细的打量了一遍,随后忍着恶心轻轻的拨开青草和蘑菇,他愕然发现对方的肉身并不像他想的那样已经腐烂了,而是仿佛被榨干了养分一样成为了一种老树皮一样的东西。

    犹豫了一下,李初一伸手轻轻摸了摸,指尖的触感告诉他自己碰到的真的是树皮。这让他顿时惊疑起来,神识探入细细的查验了一番,复又拨开其他的位置一一摸过,结果却让他更为疑惑了。

    这人从里到外都成了木头,若非神识查探到他干涸的丹田和识海,李初一甚至会以为他真的是一块长的很像人的木头。最让他惊疑的是此人的体内竟然还有一丝生气,不是草木的生气而是人的,莫非这人还活着?

    “喂,你好,能听到我说话吗?”

    “你是在这修炼啊还是真死了啊?”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真死了哈!”

    连问几声也没得到回应,小胖子挠挠头,对着个死人问东问西的,他自己也感觉有些好笑。

    “看来你是真死了,那我切开你的肉身看看你也不会介意喽?别误会,我只是想看看你的死因,反正你已经是前车了,那鉴一下我这个后来者也是合情合理的你说对吧?”

    问完等了一会儿还是没得到回应,小胖子终于确认了这人是真死了,应该不是在修炼什么功法。

    想到这里,他脸色一正肃然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动手了。你放心,小爷向来讲究公平,动了你的遗体自然会给你个交代,等我研究完了我会超度下你的亡魂的,不会让你吃亏的!”

    撸起袖子,李初一并起剑指对准那人的胸膛用力向下一划,那丝生气的所在正是这人的心口位置,他倒要看看里面究竟有什么猫腻。

    凌厉的剑气应指而出,瞬间切入了胸膛内。可下一刻李初一却呆住了,只见被剑气划开的部分在极速愈合着,几乎是刚被切开就愈合完整,自己的剑气等于是无功而返。

    “这么邪门儿?”

    按下杂绪,他剑指再出,这次的剑气上除了法力之外还附着着火行道元,他想以火行道元直接将切口的部分烧成焦炭,那样它便是想愈合也愈合不上了。

    结果他再次失望了,切口却是被烧成了炭不假,可对方却如一个恢复能力极其变态的大活人一样,焦炭刚一出现便被迅速蜕去,一片片焦炭如同人的死皮一般洒落下来,放眼一瞧切开的部分又完整如一。

    “其他道士的,我还就不信了!”

    站起身来,李初一“噌”的一声拔出长剑,火行道元的灌注下兽皮长剑热浪滚滚,几息的功夫便将脚边的青草烤的泛起焦黄。

    “得罪了!”

    告了声罪,长剑一抬用力斩下,他要把这人一劈两半。

    可就在这时异变陡升,不知是感觉到了他的意图还是感觉到了兽皮长剑上的炙热,对方身上的青草顿时疯狂的生长起来,转眼的功夫便长到了数尺长,如同无数根鞭子一样胡乱挥舞着,兽皮长剑没等临身便被前赴后继的长草给缠住了,任剑身上的火舌将它们舔成焦炭也毫不退缩。

    这还不算完,长草拖住兽皮长剑的同时还在快速向李初一缠来,转瞬间便绕到了他的手上,原本柔软的草剑此时却像利剑似的对着他的皮肤就扎了下去,如长虫一样的涌动着想要钻进他的体内。

    李初一吓了一跳,赶忙催动法力猛震长剑,冰火虚空三种道远洪涌而出,柔韧的长草顿时化为碎屑,他脚下一蹬抽身后退。

    可这时异变再生,原本悄无声息的蘑菇突然像是爆竹一样纷纷炸开,浓浓的粉尘急速膨胀,李初一虽然退的及时但还是不小心吸了几口,顿时剧烈的咳嗦起来。

    这些花粉一样的粉尘实际上却如寄生虫一样,吸入肺中后顿时生根发芽快速的弥漫开来。李初一大惊失色,赶忙催动道元在胸口疯狂游走,神奇的道元再次建功,触及的花粉纷纷消融湮灭。

    “吗的,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怎么这么邪门儿!”

    一连退出老远,李初一惊疑不定的望着前方。那人现在已经看不出人形了,无数乱舞的长草让他看起来像是个绒球似的,粉绿色的花粉更是让人望之色变。

    “等等,这东西我好想听说过。”

    心中一动,李初一一拍储物袋掏出,翻到讲述奇花异草的那一页开始静静的观看起来。

    还是那般调皮,书页上显现的内容完全是随心所欲,毫无任何规律。李初一也不着急,保持着安全距离静静的等着,因为再着急也没用,他根本控制不了这本书。

    日落月升,一夜无话。直到第二天清晨时他才精神一振,上终于出现了他想要找的东西。

    “丧影菇?这玩意儿就是丧影菇?!草,这不是三生林外围嘛,怎么外围的东西就这么邪门儿了!”

    一声惊叫,李初一满脸骇然。

    丧影菇是一种寄生性灵植,只生长在木行气息浓郁的阴死之地,任何有血肉的生灵都可以成为它的寄主。木行之气本就蕴含生机,唯有少数情况下才会异变成阴死性的木行之气,人界能满足这种条件的地方极少,所以丧影菇并不多见。

    可不多见并不代表它的名头小,因为它是很多种灵丹的辅药之一。尤其是大名鼎鼎的夺舍丹,它更是不可或缺的一味药材。此外,它的名头更得益于它的危险性,由于它的寄生速度极快繁殖速度更是惊人,根除的难度极大,一般人毫无防备之下碰上它基本就可以等死了,所以它的恶名远比它的美名要响亮的多,这点从人们以丧影为其命名就可以看出。

    被它寄生的寄主体表会出现杂草野菇交错共生的现象,但那些杂草其实都是它根须的延伸,那些蘑菇其实也根本不是蘑菇,而是由无数细如微尘的种子聚集而成的。一旦受到外界的刺激,这些种子的聚集体瞬间便会炸开,眨眼的功夫就可以布满周围数丈的空间,只要有一点进入体内,它们便会迅速成长繁殖,要不了多久就能要了寄主的性命。

    若是一般的寄生,修士催动法力炼化干净便可以了。但丧影菇不同,法力对它们来说就是粮食,即便修士的法力可以炼化掉一部分,可借助着主动送上门的法力它们可以繁殖的更多,修为不够或者没有特殊手段的话,你越是炼化它们它们生长的速度就越快,炼化不是不炼化也不是,倒头来还是只有眼睁睁看着自己一点点的被吞噬慢慢等死。

    李初一对丧影菇有印象正是因为它的这种恐怖特性,试想自己若是染上了一点,然后慢慢的看着自己一点点死去,那感觉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他怎么也没想到童年的幻想今日竟然成真了,他真的吸了丧影菇的粉尘入体,还好有道元护体,否则的话他现在也得成个植物人跟那个倒霉蛋一起作伴了。

    可是让他不解的是,三生林是个木行之气浓郁的秘地不假,但这里草木繁盛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而且也没有大量的尸体烂在这里让这里阴死之气横行,丧影菇生长的条件根本不存在,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第793章 谁说不危险!

    默默的感应了一番,几次查探下周围半点阴死之气都没有,李初一百思不得其解,一咬牙开始动手开挖。

    地表上是没有,但地面下可就不一定了。丧影菇出现在这里肯定是有原因的,三生林的腐叶烂土之下说不定就隐藏着什么玄机。

    对着地面一顿猛刨,一个大坑快速出现。李初一一口气挖了十几丈深,可除了泥土外再无他物,预想中的尸坑并未出现。

    跃出坑外,李初一抹了把脸,望着重新收缩回去的丧影菇,他脸上犹豫不决。

    丧影菇出现的原因他没弄明白,但丧影菇的价值他却是知道的很清楚的。如果所料不错的话,丧影菇的本体正是寄生在那人的心脏部位,如果能将它刨出来带走,出去后绝对能卖个好价钱。

    别的不说,单凭夺舍丹一样,就不知有多少失去了肉身的倒霉蛋愿意一掷千金了。

    眼馋归眼馋,问题却不小。一来他不知道收取的手法,上并未提及,二来这玩儿太邪乎太厉害了,他虽有傍身道元护体,可抻量了半天也没感觉自己能够多少把握。

    只吸了一小口便让自己这顿忙活,若是贴近过去激得丧影菇完全爆发开来,自己就算屏住呼吸也没用,大量的种子从毛孔中侵入体内,他也没有把握能够全身而退。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犹豫了半天,李初一终是没忍住宝贝的诱惑,决定试一试。

    这次有了准备,他一连在身周布置了数道防护,同时催动道远牢牢地护住全身,每丝血肉都不放过,这才小心翼翼的靠近过去。

    跟第一次靠近过去的时候一样,没有感觉到威胁的丧影菇毫无反应,安安静静的待在那里。慢慢走到跟前,李初一心神一凝,长剑一提猛挥而下,剑落未半凌厉的剑气便当先而至,虚空道元和火行道元的加持下剑气无视拦截过来的长草,带着一路的草屑重重的斩在了那人的胸膛。

    形若朽木的胸膛顿时破开,一朵心脏大小的蘑菇露了出来。蘑菇泛着诡异的暗红色,如同人的心脏一样一缩一缩的,李初一忍着心头的恶心长剑一挑,就想将其挑出来。

    眼见剑尖将要触到蘑菇上了,李初一却忽然脸色大变,二话不说转身便退。他刚厉害原位,一挑绿意盎然的腿便扫了过去,见没扫中目标,腿的主人长身而起,正是被丧影菇寄生的那个倒霉蛋。

    “卧槽,怎么还有这么个环节,书上没说啊!”

    李初一脸色惨白,书上只说了丧影菇以寄主为生,可没说丧影菇可以控制寄主的肉身啊!

    此时的情形便是他的大心脏也有些炸毛,植物人彻底成为植物人了,站起身后那人双眼一睁死死地盯着他,眼眶子里没有眼球,唯有两团蠕动的根须在里面乱转。

    李初一一瞧差点没把隔夜饭吐出来,这还不如腐尸好看呢。见自己被盯上了他飞身急走,身后突然爆发出一股道胎期威压让他脚下一软差点没摔倒。

    狗|日的,这鬼东西不光能控制身体,连肉身的修为都他吗的能控制,这让人上哪儿说理去!

    李初一悲愤不已,脚下丝毫不敢停,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没命的跑着。他的速度不慢,但架不住人家修为高,他只希望对方坐的久了腿麻了速度能慢点,千万别那么快就追上来。

    他的祈祷似乎应验了,身后的道胎期威压虽然越来越强,但他们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远了。抽空回头一望,小胖子顿时大乐,原来那人不光是腿麻了而是全身都麻了,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控制人的身体,植物人四肢着地连翻带滚的一路追来。

    植物人跑起来的架势是挺唬人的,但他的速度太慢了,四肢并用跑不了几步就因为控制不当连滚几圈,道胎期的速度根本发挥不出来,甚至连炼神期的速度都赶不上,小胖子亡命奔逃下他们的距离自然是越来越远。

    换成其他时候李初一还真想停下来刺挠丫一顿,可现在他可没这个心情。

    一来丫一个植物人自己说破了嘴皮子估计丫也听不懂,二来丧影菇对肉身的控制不善不知道是暂时的还是一直的,万一丧影菇对肉身的控制越来越熟练,把那人道胎期的修为全部都给催发出来,那他还哪有命活?

    所以,还是老老实实跑吧,人该低调就得低调。

    闷着头一顿猛跑,直到植物人的气息彻底消失不见后又跑了一段,其间还变换了几次方向,李初一终于在一洼水潭处停了下来,摸着扑通扑通的小心肝满脸的心惊肉跳。

    “吗的,这叫什么事儿啊!识海都枯了,丹田都瘪了,丫哪来的道胎期修为?真他吗邪性!”

    难怪道士总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他今天算是开眼了。

    一路跑的口干舌燥,低头一瞧见那洼小水潭的水质蛮清澈的,他身子一蹲就想掬口水喝。可手刚一伸就像有蛇咬似的瞬间又缩了回来,他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三生林的真面目他已然见过冰山一角,眼前的水虽然清澈但保不准有什么猫腻在里面,自己还是小心为妙。

    拍拍储物袋想掏出罐果汁来喝,可翻了半天都没找到,纳闷儿的想了半天才想起来,那夜跟李斯年喝酒喝大了,他把储物袋里的清水和果汁都给扔了说是要以酒为生当个真正的大人,醒酒之后也忘补了,结果现在什么喝的也没有了。

    “酒能误事,酒能误事啊!”

    事到如今,悔之晚矣。自我批评了半天,小胖子无奈的掏出了个灵果,吭哧吭哧的一顿猛啃。

    还好,那天只是把喝的扔了,吃的没扔,否则的话现在可就真没东西能解渴了。

    一边啃着果子,他一边好奇的望着水潭。人有的时候就是这么怪,越是有可能很危险的东西越想去试探一番。

    想了想他终是没敢直接伸手,望了望左右从一旁的树上掰了根树枝下来慢慢的插入水中。

    见浸入水中的部分毫无反应,他心头一松。刚想再找根银针试试有没有毒,却忽然感觉手上一紧,有什么东西缠绕到了树枝上,猛地一拽将树枝拖了下去。

    “我去他道士的!”

    小胖子一蹦老高,连连后退几步,拼命的催动阴阳道眼望了过去,却见潭底的水草一改先前的散漫,如同闻到肉味儿的饿狼似的争相踊跃着缠上了树枝,可怜的树枝被撕扯的四分五裂,几息的功夫便消失在了水草之间。

    “谁说三生林的外围不危险的!”

    李初一大怒,感觉自己被骗了。跟玄冰寒狱相比,三生林的险恶全都是软刀子,更吓人!

    连喝个水都不得安生,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悲愤的怒吼了几声,小胖子幽幽一叹蹲了下来,望着“吃”人的水潭怔怔出神。

    来三生林他是为了感悟木行之道的,可走到现在他也没感觉到能触动他的木行之气,这里的木行之气是不弱,但对他来说还是太稀薄了。他估计若是以他的标准来看的话,恐怕不深入三生林深处是不可能了。

    但问题是,三生林的外围都这么险恶了,再往里走他抗的住吗?

    外围就有丧影菇这么变态的东西,还有眼前这潭饿狼一样的水草,其他的危险暂时没发现但绝对少不了,这要是再往里走的话,谁知道还会出现什么鬼东西。

    万一再碰上个成了精的草木灵植啥的,随便挑出一个来那可都是道胎期的道行。听杜齐说三生林最深处连堪比飞升期的妖草妖木,这要是撞上了他还哪有命活?

    可是出去吧也是个麻烦,那半块银符可是天幕秘银做的,神识根本探查不出来,难不成真的要动手把这里整个挖一遍啊?

    况且他就是想挖也不敢,谁知道会不会再挖出个丧影菇那种级别的鬼东西来。最关键的是这里太大了,按司徒隐给的地图来看,就刚才那顿猛跑拢共也没在外围走出多远,小胖子比照了半天垂头丧气的发现,他溜达的这一路在地图上也就是个指肚大的小点。

    按司徒隐的解释说,三生林的入口确实是在百草峰上,可是它的主体却是嵌在另一片单独开辟的空间中的。小胖子估摸着这八成又是自己那位牛逼哄|哄的祖师爷的手笔,你说老头是不是吃饱了撑的,养了四个徒弟各怀鬼胎也就罢了,怎么弄个法宝也折腾的这么麻烦。

    想了半天,李初一不自禁的又想到了司徒隐所说的心静。按他的说法只要能把心静下来自己就能听到草木的交谈,想找到半块银符的话除了这个法子怕是也没别的办法了,自己总不能真的从下挑到上当个百草峰峰主吧?

    叹了口气,暗骂了声自己命苦,李初一起身离开,寻了个还算顺眼的地方停了下来。

    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把周围查探了一遍,甚至连地都掘了三尺,确认周围却是没有危险隐藏,他这才放下心来挑了颗最粗最高的大树一跃而上,抠了个树洞盘坐进去,闭目凝神默默思索着那个静字。

    他有种感觉,这个静字不光关系到他能不能找到银符离开这里,更关系到他能不能深入三生林中,感悟自己渴望已久的木行之道。

第794章 卿本佳人

    “掌门,事情就是这样的。”

    太虚峰掌门的书房里,一个紧身打扮的男子肃立在陆横的身旁。他的腰间挂着唯有长老才能佩戴的黄玉牌,只是与正常的有所不同的是,其上除了云海怒雷纹外,仔细看还会发现在雷云里还有一只以细如发丝的纹路勾勒出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一切的天眼般隐藏其中,让人望之就感觉心中发紧。

    普通弟子或许分辨不出其中的分别,可但凡有点资历的老人定会一眼认出这人的身份,他是太虚宫默堂的人。

    跟大衍的监察司一样,默堂便是太虚宫的情报机构。默堂的人隐藏的极深,平日里恪守着默堂的默字,默默的混迹在太虚宫乃至人界各处,默默的监察一切,默默的处理一切,默默的为太虚宫铲除所有隐患。

    他们的组织架构和人员配置隐藏的极深,除了太虚宫的三位老祖和掌门外,再无任何人知晓他们的身份。你身边与你把酒言欢的好友可能是他们的人,你的师尊可能是他们的人,甚至你的弟子、你的仆役,都有可能是他们的一员。

    他们小心的隐藏着自己,默默的守护者太虚宫,他们就是太虚宫的眼睛。

    陆横不是第一次接到默堂的汇报,但这一次与以往不同,他真的很不想让这只“眼睛”找上自己,因为他们所汇报的事情是他很不想听到,也很不愿相信的。

    他身前的书桌上放着两封书信,左边那封樱粉色的是于浩交给他的,信已经拆开了,工整而又挺拔的字迹里言述的却是默默的欢心与温情,信尾处的落款甚至写破了几分格局看上去有种飞扬之感,可见于浩的心情是如何的激动。

    这封信里写的是于浩的请求,跟余瑶纠缠了这么多年了,自己这位爱徒总算是放开了执念开了窍,陆横心里既高兴又欣慰,他很愿意见到自己的两位爱徒终成眷属获得幸福。

    但他现在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右边的那封信,那封白寥寥仿佛讣告一样的密信,里面的内容是他既想知道又很不想知道的。那封信很简练,跟于浩洋洋散散的写满了一张多纸不同,那上面的字只有聊聊数行,就跟个便条一样。归结起来就一句话:余瑶的身份真的有问题。

    陆横默然,回忆着往事的点点滴滴,从将还是个黄毛丫头的余瑶收入门下带回太虚宫,到如今的红情绿意余仙子。作为自己唯一一位女徒,而且还是最小的徒弟,陆横对她自是格外偏爱的。尤其余瑶性格很好,跟自己的女儿情同姐妹,在陆横心里未尝没把她当做自己的另一个闺女来看待。如今得知她竟然是大衍的探子,而且是身具宇文皇族血脉的天字一号,陆横的心里百般滋味,便是杀伐果决如他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良久,他沉声问道:“真的查清楚了吗?会不会是被人栽赃?你好好想想有没有遗漏的地方,你要知道容易得到的消息并不一定是真的,真相往往都隐藏在蛛丝马迹之中!”

    看着陆横的脸色,默堂男修很理解他,甚至有点同情他。任谁得知自己苦心教导养育了这么多年的爱徒竟然是死敌埋在自己身边的一个探子,心情都绝对不会好过。陆横没有激动,还保持着一贯的冷静,已然算是心性绝佳了。换成自己的话,男修估计自己可能是做不到陆横这种心态的。

    暗暗叹了口气,他沉声道:“掌门,我们已经查了七遍了,祁长老连同其他几位默堂长老一起出手,余瑶的血脉真的有问题。而她的身份我们也核对清楚了,她确实是个孤儿不假,但她的爷爷极有可能是余世灏。”

    “余世灏?大衍监察司的前任御史大夫?”陆横心里一惊,余世灏这个人他太了解了,前任衍皇衍钧皇在世的时候余世灏是其钦点的御史大夫,总领大衍监察司监察天下一切,他可没少跟大衍的这位情报头子打交道。

    只是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这个人突然失踪了,有消息说他是被新登基的衍岭皇给铲除了,也有消息说他是五劫失败被天雷给劈死了,五花八门的什么说法都有,但唯有一点就是这个人真的再未出现过,彻底消失在了人界。而大衍的监察司也被一个以前从未听说过的文老给接手了,据说此人深得宇文太洛的信任,在他的手腕下大衍的监察司比以往扎根的更深更广了,这些年来不知有多少人死在他们的手下。

    现在猛然听说余世灏的孙女竟然是自己的徒弟,陆横心里既荒诞又可笑。但笑罢之余他更感觉到丝丝寒意,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余世灏这个人太可怕了,余瑶这个人也太可怕了。小小年纪就敢接这种任务,埋伏在自己身边这么些年丝毫不露痕迹,此事越想越让人感觉心惊,连陆横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当初我收她入门的时候你们也查过,那时为何没查出来?”陆横问道。

    男修苦笑:“那都是因为滴血寻根的功劳。当初她是个孤儿,我们只查了她的过往但却没有验她的血,毕竟没人能相信大衍能拍个皇族血脉出来卧底。可是李初一的消息带回来以后便不同了,我们几次排查只有她的血样有异,虽然她用某种手段给掩盖住了,但几位长老共同出手下还是给挖了出来。而她跟余世灏的关系也因此而来,当年便有传言说余世灏是衍钧皇的私生子,只是无法查证。我们依着这条传言让大衍的人马查探了一番,果真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这才落实了她的身份。”

    陆横默然。

    虽然没有十成十的把握,但话说到这份儿上,余瑶的身份几乎算是坐实了。想到她依偎在自己身边撒娇的模样,想到她跟自己的女儿关系有多么好,想到于浩得知这个消息后会受到多大的冲击,想到......

    他的心很疼。

    不由得,他想起了一句老话——卿本佳人,奈何为贼。

    “掌门,后面我们该怎么做?需不需要我们......”男子比了个手刀下划的手势,意思就是像以往那样将其暗中做掉。

    陆横沉默良久,最后缓缓的摇了摇头。

    “暂时先按兵不动,你们继续给我查。我要的不是九成把握,九成九也不行,我要的是十成把握的证据!”

    “掌门...!”男子有些急,陆横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陆横却眼神坚定,凝声说道:“她,是我徒弟,从小一手带大的徒弟。你也知道我是把她当成女儿来看的,所以这件事一定要给我查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没错,她是有九成的可能是大衍的钉子,但你别忘了还有一成的可能不是,我不想错杀了人,这不光是因为她是我徒弟,更因为她的死会让很多人伤心欲绝,很多人,你懂吗?”

    男子默然,犹豫了一下后又道:“可是掌门,万一她真的是大衍的钉子,我们放任她在外一天太虚宫便会受到一分威胁。还有那个李初一,百劫老祖亲自交代要好好保护他,若是因为那一成的不可能而让上次的事件再次发生,百劫老祖那边恐怕就没法交代了。”

    “这点我自有分寸,我会先将她软禁起来,待事情查明后再决定她的结果,她不会有机会接触外界的。不要以为我是妇人之仁,我只是不想因为些风吹草动就把事做的那么绝。血脉的事情是个力证,但却不是铁证,天下间改变血脉气息的手段少却不是没有,光凭这一个证据并不足以定论,我还需要其他的证据,懂吗?””

    说到这里,陆横的眼神一厉,看着男子沉声道:“如果你们能找到她无法反驳的铁证出来,那时我会亲自动手,铲除掉这个祸害!”

    “是,掌门!我这就去办!”

    男子告退,起身离开了屋子。

    待男子走后陆横有默思了一会儿,长叹一声后也起身走出了屋子。

    穿堂过院,他踱步来到了后花园。繁花未见笑声先闻,转角踏入圆形拱门之内,却见小雨和余瑶在花丛的簇拥中,一个在说,一个在笑。

    说起来有些惭愧,小雨自打从神剑峰回来,也不知道遇到了什么烦恼,这些天一直闷闷不乐的。他这个当爹的想了好多法子都没能让女儿露出笑颜,直到今天余瑶过来了,两人比亲姐妹还亲的凑在一起不知说了些什么,这才让小雨重新开朗了起来。

    虽然眉宇间还有些烦扰之色,但比起之前的一言不发闷闷不乐,现在的小雨显然好上太多了。可是正因如此,他的心才更疼,向来冷静的情绪里也禁不住生出了几分烦躁。

    小雨的娘亲死的早,留下他一个人照顾小雨,虽然他修为精湛而且还贵为太虚宫掌门,但照顾女儿这种活计他一个大老爷们儿总归是有些粗枝大叶笨手笨脚的,远不如娘亲照顾的细腻。

    当初收余瑶为徒除了看她是个孤儿很是可怜,也未免没存了几分给女儿找个玩伴的心思。而余瑶也确实没让他失望,自身的天赋不错,修行更是勤奋努力,尤其是对小雨,她亦母亦姐的照顾着,自己这些年来不知省了多少心力。

    小雨能成长到如今这种活泼开朗的样子,余瑶功不可没。

    可越是如此,他的心越烦躁。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若是小雨知道了自己最亲近的姐姐竟然是大衍的钉子,她究竟会有多么的震惊,多么的伤心。

    望着花丛中的两女,陆横半天也没挪动脚步。而此时两女也已发现了他,赶忙起身向这边走来。

    看着两张巧笑嫣然的俏脸,陆横的心暗暗一叹。

    该来的,总会来的。

第795章 一花一世界

    三天了。

    整整三天三夜,李初一枯坐树上一动不动,落叶粘在身上让他看起来跟个假人似的,若不是脸色红润,你甚至会以为他是个死人。

    如果有人从树下路过,不刻意观察的话根本发现不了他的存在。没有呼吸,甚至连心跳都很久才跳动一下,他整个人都处在一种寂静之中,仿佛本身就是大树的一部分,只是长的像人而已。

    但是,这还不够。

    三天来,李初一想尽了办法,就连心跳也压制到了最低,可他还是做不到司徒隐所说的静。

    到底何为心静?究竟怎样才能听到草木的交谈?

    李初一不知道,他陷入深深的迷茫之中。

    别看他现在隐藏的很好,但这仅仅只是隐藏,是隐匿的手段,远非司徒隐那般从容自然。他压制了心跳,压制了血液的流动,压制了全身所有的气机,便是连思想也排空了,可他还是跟之前一样,除了风吹叶颤豸走虫鸣的杂音,其他的他什么也没听到。

    到底什么是心静呢?难道并非自己所想的那样,只是让自己安静下来那么简单?

    那有该如何是好呢?以大手段将周围的一切杂音都压制下来吗?

    可即便他扫光了周围的一切活物,将过林的轻风也给挡住了,但自己的耳朵里不还是有杂音存在吗?嗡嗡的耳鸣声在绝对寂静的环境下会越发的清晰。

    默默思索着,他回想着跟司徒隐短暂的接触,回想着司徒隐身上观察到的点点滴滴。

    司徒隐说要用心去聆听,可用了心心又怎么可能安静的下来呢,这不是自相矛盾的说法嘛。

    原本以为很简单的事情,结果做起来却这般艰难,好在李初一习惯了,并未有焦虑的心情浮现。长久以来的经验让他知道焦虑是没有任何用处的,与其花功夫去心焦,还不如拿这些时间来想解决的办法才是正道。

    不知何时,他的心忽然一动,耳边风声里的一丝轻微的变化让他的空白一片的脑海里产生了一幅画面,一片树叶不堪吹拂终是坚持不住了,随着一缕清风的划过从树枝上脱落下来,随着清风缓缓的飘落向地面。

    这幅画面不是以神识探查出来的,仅仅是靠听,或者说是一种感觉。这种感觉三天来倒也出现过几次,但从未有哪一次如这次般那么清晰。

    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呢?之前发生的时候自己又做了什么呢?

    轻轻蹙起眉头,李初一默默地回忆着,使劲翻腾着记忆的每一丝角落。

    终于,他想起来了,原来自己那时并未保持住绝对的寂静,心绪不自觉的随着微风飘荡了一下,这些画面便浮现在了脑海。

    想到这里,他的脑海中灵光一闪,如醍醐灌顶般的豁然开朗。

    “去他道士的,原来是小爷想差了!”

    李初一自嘲一笑,旋即哈哈大笑起来。他终于弄明白了事情的根结,原来从始至终他都被误导了。

    也不能说是误导,只能说是思维的局限。司徒隐跟他说要心静,静下来之后才能聆听到草木的交谈。而正因为这个静字,他才会一味的追求静的极致。可正如天乾地坤道分阴阳,世上本就没有东西都能单方面的发展到极限,任何东西达到极致后都会在其中诞生出其对立的一面,正所谓阴极生阳阳极生阴,连阴阳鱼都达不到绝对的纯粹,自己又怎么可能达到极致的静呢?

    静的对立面是动,静的极致同样也有动的存在。就好比自己是保持了完全的寂静,连心跳呼吸都快给压制没了,可对于其他东西来说,比如风,比如云,比如近在身边的随风起伏的树枝,他还是在动着的。

    难怪司徒隐说的是融入,自己所要做的不应该是如何让自己更静,而是如何让自己融入到周遭的一切之中。自己哪怕再安静,对于这些东西来说也是一个异物,连它们的世界都融入不进去,自己又怎么可能跟它们交流呢?

    而这时他也彻底回忆起来了,司徒隐是说草木会给他指引方位,可司徒隐的另一句话则是万物皆有灵,他一直以来都给自己画了个圈,纠结于静字上,执着于草木间。可其实司徒隐要告诉他的并不是这么简单,如果他能融入到这些东西的世界中,那么万物皆可以成为他的眼睛,万灵皆可以成为他的朋友。

    想通了关节,李初一重新压下心绪开始闭目收心。这次他不再刻意让自己处于绝对的安静中,而是让心绪去共鸣周遭的一切,随着它们一切翩翩起舞。

    可努力了半天他还是一无所获,睁开眼睛虚望着眼前的一片叶子,他再次陷入了沉思中。

    方才共鸣他是采用了势境的手段,但结果却还是失败了。周围的环境他能依靠势境掌控住,但交流却一点都没有。

    苦思了半天,他忽然好像明白了点什么,这次他眼睛都不闭了,心意也不收敛,就那么盯着眼前的树叶凝目看着,心绪随着它的摇摆一起浮沉。

    如此不知多久,他突然有种欣喜的感觉。盯着一片树叶兴高采烈的,换成以前他肯定会以为自己傻了,可现在他却兴奋至极,因为这股情绪不是他自己产生的,而是眼前的这片树叶的。

    是树叶在表达一种喜悦的感情,他的心绪只不过是共鸣后反馈给了他。兴奋之余他心念急转,苦思半晌后猛地捶了下拳头。

    “原来是这样!”

    他总算是想明白了,原来还是思维太过局限了。一直以来他都是主动去共鸣周遭的一切,因为势境就是这样子的,便是更进一层的意境据说也是如此,与势境不同的是意境不但可以共鸣还可以改变周遭的环境,将周围环境的每丝变化掌握在自己手中并加以改动,以此来让敌人陷入不利的状态中。

    正因为这种固有的思想,他却忽略了一个事实。既然是他想去融入树叶的世界,那他又怎么可以作为主动的一方呢?

    与人相比,树叶的世界简单又脆弱,他的主动共鸣是可以掌握住树叶的变化规律,但同样也会将树叶的“思绪”给掩盖掉,甚至是破坏掉。既然是想去融入他人,那便不能以自己为主,而应该让树叶作为主动方带动着自己的心绪产生共鸣,这样才能感受到对方的思绪,聆听到它的声音。

    就如同刚才的风声一样,那时他毫无意识,只是本能的将思绪随风起舞,那副画面也因此浮现在了他的脑海。

    想到这里,李初一赶忙调整心态,放空脑海什么也不去想,心神也不加任何控制的任其自由散漫。尝试了许久之后,终于心神一颤,那种欣喜之情再次浮现心头。

    这次他没有欢呼也没有激动,压制着心情继续保持着这种状态。渐渐地,欣喜的情感越来越清晰,除此之外他的直觉还告诉他这种欣喜之情的来源,理由竟然是因为他的存在。

    小胖子忍不住心里一喜,结果顿时便从那种莫名的状态中脱离了出来。懊恼的拍了拍脑袋,他赶忙调整状态再次去静静感受,跟个傻子死的盯着树叶死瞅了半天,那种感觉终于再次来临。

    有了教训,这次他打死也不敢胡思乱想了,情绪波动更是一点也不敢有。渐渐的,从那股欣喜的情绪中得到的信息越来越多,当他终于得知树叶为何因他而欣喜后,他再次按耐不住心绪脱离了出来,望着树叶一脸的哭笑不得。

    树叶的理由很简单,因为他坐在树枝上压坏了不少叶子,同类少了眼神的这片叶子能够得到的养分就更多了,因此它才欣喜不已。

    这种像瞎寻思出来一样的理由,李初一却坚信这是真的。他敢保证自己那时脑子里一丝念头都没有,完全是与树叶共鸣后对方传达给他的。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共鸣过两次的缘故,李初一再看这片叶子时感觉它更亲近了几分。虽然周围枝繁叶茂的眼前这片并没有什么不同,可就算他换个位置再看,他还是能一眼就把它给找出来。

    这种感觉很奇妙,李初一无法用言语准确的描述出来,硬要说的话就仿佛它不再是片树叶而是变成了人,他只不过是认熟了它的面貌身形因此才能将其从茫茫人海里一眼给扫出来。

    可以说,他们已然成了朋友。

    李初一很兴奋,他第一次发现原来世界真的很广阔,比他原本以为的还要广阔。司徒隐说万物皆有灵,那便是说每样物事都有自己的世界,而自己以往所看到的所以为的只不过是冰山一角,他不知道不了解的还有很多很多。

    一花一世界,一树一菩提。

    道士的话不知不觉中浮现在了脑海,他哑然失笑,原来道士早已把世界的真相告诉了他,只是他以前没有悟透罢了。

    “你这么调皮,有想过大树的感受吗?你是快活了,可大树失去了这么多叶子,它该多难过啊!”

    李初一指着叶子笑骂,复又心中一动,轻轻的靠在树干上上感受起大树的心思。

    大树原本就比叶子更复杂,思绪也复杂得多。李初一跟个傻子似的枯坐了两天两夜,才终于从大树上感受到了一丝幽怨的情绪。

    “草,小爷没那么重好吧?!”

    李初一无语,这棵树竟然还敢嫌他沉,这让他上哪儿说理去?

第796章 深林遇妖

    接下来的日子李初一过的很开心,他甚至连自己来这里的主要目的都快给忘了。

    他就像一个新生的婴儿第一次睁开眼睛看到花花世界,每样东西在他的眼中都是那么的新奇。

    每天里他不是对着一颗小草傻笑,就是对着一朵野花发呆。如果说前面这些还算正常,那么跟个树懒似的抱着颗大树一抱就是三五天的,甚至连石头也不放过的他,让个正常人来看的话已然是疯了无疑。

    不过即便真有人看见,小胖子也是无所谓的。他这是在修行又不是在玩,他从来没有感觉到修行原来这么有趣。

    不断地摸索尝试,他进入那种玄妙状态的速度也越来越快。若是司徒隐在这里恐怕也要瞠目结舌,他参悟了数十载的东西小胖子不到一个月就掌握到了这种程度,换做谁也会目瞪口呆。

    这还要感谢李初一的本源初魂,本源初魂本就是宇宙乾坤里自然孕育出的一颗崭新的灵魂,它对万物的亲和力远超轮回了不知多少次的普通灵魂。

    按照正常来说,本源初魂即便不依附于某个现有的族群也能成长,放在外界的话很可能一个新的种族就要出现。而它若是依附在某个族群身上时一个堪称绝代妖孽的天才便会出现在这个族群里,遇山成山魁,遇水成水魅,遇妖成妖圣,遇木成神根,投胎到现在这具人族的肉身里则是人妖,哦不,是修士,一个天资绝代的修士。

    所以他的进步速度其实很正常,就如他体内的道种一样,本源初魂他有,可是他不会用,现在只不过是一个学习,或者说是复苏的过程。

    这些天下来,李初一也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他发现越是简单地东西越容易感应,比如花朵树叶,比如顽石青草。而复杂的,尤其是那些经过了岁月的磨洗汲取了日月精华凝聚出灵气的东西,它们的世界很不好融入,他尝试了好多次拢共也没成功过几次。

    而那些有自我意识的生灵,哪怕只是只蝼蚁微虫,他也毫无办法。这些小东西别看弱,可它们的情绪却复杂无比,他尝试了好久一次都没成功过,要不就是劲儿使大了把小虫给震碎了,要不就是不敢使劲儿只能看着它们一拱一拱的慢慢远去。

    总结了一下,李初一断定这跟融入对象思维的复杂性有关。如草木顽石这种没有心的,它们的情绪就很简单,很容易就能聆听到。而但凡是有灵性的活物,哪怕只有一点灵性存在,它们的情绪顿时便会复杂万倍。你去感应它们就像是在一大团乱麻里去找一根黑褐色的丝线一样,本就已经有点抓瞎了,而这团乱麻还不是静静的待在那里而是跟虫子一样不断地蠕动乱窜着,你想将那根丝线找出来几乎是不可能的,找到了也是碰运气。

    这种事已经不算是用心倾听了,那是读心。能做到这种事的人不是没有,但他却不是,想想自己的经历,似乎唯有止戈林那个叫淼淼的丫头有这个天赋,这种本事想学也是学不来的。

    李初一并未在这上面纠结,他是个聪明人,能做到这种程度他已经很满意了,没必要再去舍本逐末。与其去苦练自己并没有天赋的读心术,还不如好好修炼道行,以后想知道啥直接把人抓过来一顿暴揍让丫自己说就是了,或者再暴力一点直接以神识侵入对方的识海读取对方的记忆不就行了。

    虽然不如读心术那么隐秘那么高大上,但也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不是?

    知道了如何聆听,李初一兴奋过后又开始犯愁了。听是能听见了,但是怎么能跟对方交流呢?

    打听了一路,这些花花草草木木石石的除了诸如高兴悲伤之类的简单情绪外,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给他。他有心想问问司徒隐把东西埋在哪儿了,可是却不知该怎么做。

    按着正常的法子以神识交流,结果瞬间就从那种状态中脱离了出来,而且再想跟对方建立联系的话难度瞬间高出数倍,就像是他把对方给吓着了似的,对方死也不肯跟他共鸣。

    这可把他给愁坏了,几天来他一直在尝试各种办法去交流,神识不行那就通过共鸣把自己的念头传递过去,念头也不行那就再换,小爷跟你眼神交流总行了吧?

    直到他对着一朵小野花絮絮叨叨了一天一夜,直把自己说的口干舌燥的,结果一感应发觉小花传递给他一种生气的情绪,怪他肉山似的挡在身前遮住了所有的阳光和月光,他终于无奈的放弃了。

    没办法,能想的法子都试了,可他丫的就是听不懂人话你说咋整?

    无奈之余,他只能用了个笨办法,一边漫步一边不时的对着身边的花草聆听一下。反正自己动手开挖是不现实的,那还不如大海捞针的多多探听下消息,说不定啥时候就能听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呢,总比他没头苍蝇似的胡乱拱地靠谱的多不是。

    还别说,这一路下来他还真听到了不少消息。哪里有灵草,哪里有妖怪,哪里有陷阱,哪里有古怪,他从这些不起眼的小东西嘴里一一得知。最让他兴奋的是一颗上千年树龄的老树给他的消息,趴在树上花了整整两天时间总算听到了它的声音,老树告诉他前方的树林深处有个地方是它一直很向往很渴望去到的地方。

    这棵老树几乎快诞生出灵性化为树妖了,能让它渴望的地方还用问嘛,肯定是木行之气浓郁的地方了。

    得知了自己想要找到的地方,李初一很兴奋,但也很犹豫。老树所指的方向是通往三生林深处的,李初一当然知道那里好东西多宝地更多,但他同样也知道那里有多危险。外围的一株丧影菇已经把他吓了个够呛,万一进去碰见个成了精的树妖草怪啥的他可往哪里跑?

    思虑良久,他轻轻咬牙。富贵险中求,自己来的目的就是奔着木行之气去的,光在外围晃荡他一辈子也别想把木行道元给凝聚出来。还好司徒隐送了他份厚礼,有了这些小花小草的传讯示警,他的把握大了好几分。

    此行前去无非就是再当一把惊弓之鸟,见苗头不对转身就跑呗,反正这事儿他也不是第一次干了,熟练得很。

    心念已定,小胖子紧了紧裤腰带,揣着雄赳赳的心一飞冲天,向着三生林深处急速飞去。

    可飞了还没多远,他的心猛然一揪,浑身汗毛炸竖中身形一顿猛然倒退,只见一根壮汉手腕粗细的藤条从眼前一扫而过,若是停晚了半分拿着一下铁定会抽在他的身上。

    “什么玩意儿!”

    李初一怒骂,低头一瞧脸色大变,二话不说掉头就跑。

    他下方的树林已然成了一锅沸腾的开水,疯狂涌动的林涛中无数根粗细不一的藤条冲天而起,周围还伴随着一片片边沿如刃的树叶,对着他劈头盖脸的就冲了过来。

    小胖子哪敢以身试法,这里没有观众自己再刚猛也没人看,硬碰硬的蠢事他才不会干呢。

    但他退得快,藤条的速度更快,李初一无奈只能拔剑左格右挡,手上传来的巨力震得他胸口犯闷,其力道竟然堪比于浩给他的感觉差。

    好在藤条只是量多速度快,变化远不如人那么灵活,一击未中后冲出老远方才折转回来,这才让他寻得了空隙接连借力加速退去。

    藤条挡得住,但比藤条更多的树叶却无法完全挡住,看似柔软的树叶撞在身上就如同一柄柄铁锤擂在身上似的,震的他嘴角隐隐渗出血迹,而且叶子的边沿锋利无比,几枚角度正对着他的树叶瞬间破开了他的防护法术和护体法力,暗器一样的嵌在了他的皮肉里。若非他肉身强悍恢复能力也强,这几片树叶怕是已然透体而过了。

    “有毒?!”

    伤口处的酥麻感让他心里一惊,没想到这些鬼东西竟然还有毒性。抽空低头一瞧,果然见到伤口周围的皮肤开始快速变黑,以他的修为还有道元护体,结果毒素侵蚀的还如此之快,可见其毒性究竟有多烈。

    李初一肠子都悔青了,不就是想省点力气飞一段嘛,至于这么狠嘛!

    事到如今后悔也没用,为今之计唯有赶紧退出这里找个地方炼化毒素,否则小命亡矣。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他总算撤出了那片林子,看着最后一根藤条从身前不远处一扫而过,泄愤般的狠抽在地面上将地面抽出了一道几尺宽的大沟,他全身都被冷汗给浸透了。

    尤自不放心的又退了一段,寻了片看上去比较安全的所在落到地面,随手在周围布了几重禁制后他赶忙闭目疗伤,催动着道元全力炼化着体内的毒性。

    这些毒素也不知是何物所生,毒性之烈李初一生平仅见。以道元的神效也足足花费了数天才炼化干净,若是换个人来毒深如此,怕是早已没了性命。

    睁眼眼睛,脸上满是心有余悸。他知道自己这次真的是托大了,以为这里是三生林,是百草峰控制的地盘就放松了警惕,现在他为自己的松懈付出了代价。

    秘地就是秘地,不管被谁控制,里面的危险丝毫都不会减少。

    从皮肉里拔出一片片树叶,小胖子疼的呲牙咧嘴的,忽然间他想起了郝幼潇,若是幼潇丫头知道这里竟然有如此毒物,也不知会开心成什么样子呢。

    想到这里,李初一重新拾起丢在地上的树叶收藏了起来,他想等下次见到郝幼潇时给她个惊喜。

    他并没有发现自己正在做着以前并不会做的事情,如今他想都没有多想,做的那么自然。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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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道典介绍:
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策马定乾坤这些跟李初一都没什么关系他就是个想跟着无良师父做做法事挣挣钱,有吃有喝有点田的小胖子就连修炼的最大动力,也只不过是想在天上飞能少走点路这个没出息的理由但有的时候,即便你躲在一边,命运也会找上你,拉着你踏上一条不愿走的不归路三界祸起,命数已乱,跟着李初一共同踏上乱命天途原书名《乱命天途》,今日正式签约本站了,希望各位书友多多捧场,喜欢本文的请收藏支持,谢谢!阴阳道典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阴阳道典,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阴阳道典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