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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风全文阅读

作者:海风儿     枭风txt下载     枭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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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出戏

    天sèyīn沉沉,间歇的还有闷轰声自天际传荡。

    在临近江畔,一片胡杨林外,几十位各sè人物在忙碌着,还有一辆大老吊高高的向空中伸挺着巨臂。

    “李导,场地都备好了,就是这天快要下雨了。”一个身穿蓝运动服,带着黑框眼镜的男子,正对一名三十出头的男子说着话。

    “好,阿亚也快到了,你去让小李先熟悉一下,争取一次就成了。”李导点头说道。

    “好,我这就让小李先试一下场景。”蓝运动服男子点头应道,转身去了。

    小李名李卓,还是在读艺校的学生,有武戏底子,此时正站在胡杨林边,一身的古代亮银软甲,头戴了jīng巧银盔,他左手拿握着银鞘长剑,右手挽着马缰,眼睛伫望着导演那里,今rì的李卓很兴奋,别人都在为天气的不好而担忧埋怨,他却是欢喜的。

    他是第一次参与了影视剧的拍摄,虽然他只是男主角的替身,能够参与的戏份也很少,但这是他能够了拍戏的开始,而且这一次的女主角是非常出名的阿亚,阿亚是清纯美丽的女星,是出演了仙侠剧出名的。

    这一次,阿亚拍的戏是古装爱情的故事,男主角与女主角在开始是出身敌对的仇人,在刺杀中相识,之后曲曲折折的发了情,然后就是yù罢不能的你死我活,缠缠绵绵的能够演它个几十集,这种爱情剧成本低,还特别的卖座,成本确实是低的,李卓做完了这次,报酬是二百,当然,机遇比钱重要,白干也是愿意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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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卓已经骑在了皮毛偏黑的大马上,他的戏份不复杂,在遇上女主角吊着钢丝飞身刺杀时,他要在马身上用剑鞘挡碰刺剑,同时翻腾后去的离开奔马,但要姿势漂亮的双脚落地,之后在弯腰的酷姿势中,飞快的拔剑在手,那时镜头会主追了阿亚而去,拍了阿亚飘飘落地的转身冷丽横剑,再后就没他的事了。

    镜头已然在斜左对了他,不能够拍了他的正脸,这是做替身的无奈,随着一声开始,李卓点蹬驱马奔出。

    此时天气真的不好了,已经掉下了稀疏的大滴雨点,头顶云中也有了隐现电光,这种情形下是危险的,但因了戏短,场景布置也不易,男女主角的应酬又多,只能抢拍完了,之后就去转拍室内的部分,等男主角有了空,再来与女主角拍完平地拼杀的几招戏份。

    奔马很快要经过了胡杨林边,李卓也眼睛斜视的看见了在树上扶立的阿亚,阿亚真的是位美女,一身黑sè的古装紧身衣,显得体态婀娜,鹅蛋型的脸儿很是白皙,容貌确实是清纯姣美,但李卓眼睛是看见了,却是一点神也不敢乱走,他很紧张,也期望了一次成功,那会给了剧组的人留下好印象。

    轰隆隆!突然头顶响起了滚雷炸声,树上的阿亚惊叫了一声,李卓立刻看见了阿亚抱了头,继而身体竟然倒离了那棵树,接着又被钢丝吊牵的扑了出来。

    “完了,出错了。”李卓只是被雷小惊了一下,但见了阿亚的情形,他的反应却是懊恼了这一次的失败。

    李卓很自然的收缰停马,眼见阿亚荡飞而来,他好心的伸出手去拉扶一下,他的手轻易的接扶了阿亚,突然一道恐怖的电光从天而来,他清楚的看见是钢丝有了电光,他的身体瞬间激颤,就像被什么猛抽了一下,只一下他的身体就僵直了,在剧痛中忽的坠了寒冷,感觉一切都陷入了飘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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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七,小七。”一个惶急的柔声在呼唤,他下意识的睁动了沉重的眼皮,睁了好几下才勉强开了一点,他模糊的看见有女人,但一股身体的剧痛让他瞬间受不了的,口一张啊了一声。

    “好了,小七醒了,二郎,小七醒了。”一个女人欢喜的喊着。

    “只是从马上掉下来,那会有什么事情。”一个男音淡然回应。

    “老爷,小七毕竟才八岁,不宜骑马的。”另一女音柔声嗔怪道。

    “好了,不要啰嗦了。”男音淡然道,之后似乎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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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谁?”

    “李卓?”

    “不不,我的名字是陆天风的。”

    “那李卓是什么人?为什么我觉得,自己好像是李卓?”

    一个七八岁的男童平躺在床上,一双手紧抓着身上的被子,一双眼睛惊惧而又困惑的看着屋顶。

    “小七,是不是心里还怕着呢?”一个柔和的女音响起,一只雪白的小手伸抚了男童的脸颊。

    “李姨娘。”男童的眼睛转视了,小声亲切的回应道。

    “不用怕的,小七在姨娘心里,是最坚强的男人。”李姨娘柔声说道。

    男童迟疑一下,小声道:“姨娘,小七不怕的。”

    “不怕就好,姨娘相信你是不怕的。”李姨娘柔声回应。

    “姨娘,小七觉得,醒来了之后,好像有个人,模模糊糊的与小七在一起了,那是怎么回事呀?”男童小声怯问。

    “小七,不要乱说呀。”李姨娘惊惶的小声回应。

    “姨娘,小七没有乱说的。”男童小声驳了一句。

    李姨娘默然,过了一会儿才柔声道:“小七,你.......你那个应该是摔伤了神智,才生了的幻觉,以后千万不要乱说的,若是让外人听见了,会认为你是中了邪,那后果会很不好的,听姨娘的,睡一觉就会好了。”

    男童神情怔望,过了一会儿才小声道:“小七明白了,会记住了姨娘的嘱咐。”

    “好,睡吧。”李姨娘温柔的细声说道。

第一章 立大功

    “走水啦!走水啦!”

    一阵惊恐的狂喊打破了夜的宁静,继而嘈杂声响彻夜空,数不清的披甲士兵急匆匆提水奔走,火光在军营中心的十多个帐篷上飞舞着。

    “不许乱,传我军令,只许近卫营救火,余者立刻去防沟备战严防。”一个身材高大的虬髯将官,在十几名甲士的护拥下大声叫喊着。

    “将军大人有令,立刻去防沟备战严防。”虬髯将官叫声刚落,旁边奔过一名手执长刀的校尉,又大声的重复了一遍。

    虬髯将官一愣,却见那校尉喊完一转身面对了虬髯将官,急声道:“大人,火可能是唐军刺客放的,您快回帅帐吧。”

    校尉说话中己抢前了两步,虬髯将官见校尉浓眉大眼,生相敦厚,一上眼很是陌生,他立时面容惊变的身yù后退,陡见寒光刺掠,一把锋利长刀己飞贯而来,直shè入了他的咽喉。

    杀!校尉一刀得手厉吼了一声,吼声一落己后仰的一式铁板桥,机弩响声中数十支劲弩由两侧shè来,护卫虬髯将官的甲士在主将被刺的一瞬,己经惊觉急怒的挥刀向校尉追斩,但是数十支弩箭阻止了他们,甲士们纷纷先求自救的收刀拔弩闪躲,那个校尉乘机弹身后窜急逃。

    “杀呀!杀呀!”震天动地的战鼓声、马蹄声和喊杀声从外面传来。

    主将被杀,军心生乱,那名刺杀得手的校尉在同伴的救应下逃出了二十几米,扎入救火的军兵中,一时上万军兵的大营在内乱外攻的双重倾轧下惨败奔逃,这场战役是唐国与越国,对信州争夺战中的一场重大战役。

    当黎明的第一道曙光出现时,激战了半夜的喊杀声终止了,山坡上,平地上,濠沟中躺着数不清的尸体,浓重的血腥气和凄惨的呻吟声令人毛骨悚然,胜利的士兵拿着长枪在尸体中搜寻,见到伤势过重的士兵无论敌我一律补上一枪,他们的心灵早己被残酷的战争弄的麻木不仁了,美名曰活受罪不如痛快的去了黄泉路,早些的解脱。

    四个一身血渍创伤的越国官兵,被十四个唐国士兵押解着,他们疲惫的面容有着那么一丝兴奋,完全不是俘虏该有的惶恐神情,他们互相扶持着踏过尸路血水,个个昂然自傲。

    巨大的军帐内,四个一身血伤的越国校尉脱去了越国甲衣,换上了唐国甲衣,一齐单膝跪下朗声道:“拜见兵马使大人,我等未负大人重托。”

    军帐内,临时的帅案后坐着一位红面威严的中年将官,面对跪拜的四位甲士他露出了和蔼的笑容,点头道:“你们能够生还归来,本使甚感心慰,你们的功劳和为国捐躯的另六位勇士,本使一定会上报安化节度使大人,请起吧。”

    四位甲士起了身,其中有一位黑脸汉子朗声道:“大人,此次刺心行动,陆七当居首功,是陆七勇悍刺死了越国主将。”

    红面将官哦了一声目注一名浓眉大眼,生相敦厚的甲士,那名甲士只有二十出头的模样,年纪相对最小,甲士立刻恭敬道:“陆七能够得手,全是王队正指挥配合得当,才使得陆七成功后能够生还,此次首功应是王队正。”

    红面将官点点头,又看了黑脸汉子一眼,和声道:“王勇,此次你们居功不小,不过这首功本使希望你能够让出来。”

    黑脸汉子一怔,继而忙拱礼道:“属下愿让。”

    红面将官又看向陆七,和声道:“陆七,这次的首功,本使希望你也能够让出来。”

    陆七一愣,下意识的看了王勇一眼,王勇是他上司,此时也是一脸不解。

    “陆七,你不愿让吗?”红面将官又追问了一句。

    陆七一惊,忙道:“陆七愿让。”

    红面将官点点头,和声道:“你们听着,你们的功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如果由本使上报功劳,你们用命搏来的功劳得不到太大奖励,因为什么本使不宜多言,从此刻起,你们要一口同声说是翊麾副尉宇文涛带着你们执行的任务,记住了,这是军令,泄漏者斩。”

    四个甲士诧异的互相看了看,不敢抗令,一齐朗声道:“遵大人军令。”

    红面将官满意的点点头,陆七犹豫了一下,恭敬道:“大人,卑下想问一下,五十两黄金的重赏是否还有。”

    红面将官看了他一眼,淡笑道:“你想要赏金。”

    陆七恭敬道:“是的,卑下很需要赏金。”

    红面将官看了他一会儿,冷道:“若是拿了赏金,以后你就不能留在军中升为职官了,这两样你抉择吧。”

    陆七恭敬道:“大人,卑下母亲身体虚弱,家中贫寒,想得了赏金回家奉孝。”

    红面将官迟疑了一下点点头,道:“难得你有一片孝心,本使愿意成全你,如你归去后能够保证守口,本使会为你争取一个勋官赏赐的。”

    陆七忙蹲身半跪下,恭敬道:“陆七保证守口,谢大人恩赐。”

    红面将官扭头和声道:“你们还有愿意离军归乡的吗?”

    其他三人都摇了头,这次大功是一个重大人生转折,rì后在军中都会升为实权将领,那时所得的好处岂止是五十两黄金,三人心里都对陆七的抉择感到惋惜和不解。

    队正王勇恭敬道:“大人,请您为属下介绍一下翊麾副尉宇文涛,rì后可以免出了纰漏。”

    红面将官犹豫了一下,和声道:“宇文涛是当朝吏部侍郎的侄子,你们也该知道我唐国最有权势的是五大世家,其势力上至朝堂,下至三教九流无处不在,这次你们的功劳与宇文世家挂上了关系,对你们的前途绝对是莫大的机遇。上报后用不了多久,朝廷就会直接下公文重奖的,好啦,你们大略知道就行啦,都回去好生休息吧。”

    “谢大人提携。”四位勇士齐声恭谢。

    离了帅帐四个人回了一座军帐,一进门有个方脸的汉子愤懑道:“他娘的,我们冒死建功,百死一生的回来了,却让人家白抢了首功,真他娘的气死人。”

    “王平,你要是想活着,就给我闭嘴。”队正王勇冷厉的低声斥责着。

    “王平,祸从口出,我们能活着回来己是大幸,你要是管不住舌头,不如剜去。”另一个圆脸,容颜英挺的汉子紧跟着冷漠的说着,王平白了他一眼闷闷不语了。

    王勇扭头和声道:“陆七,为什么要归乡呢,留在军中会得到实职官位,这你不知道吗?”

    陆七和声道:“王大哥,小弟抉择归乡的真实理由有些犯禁,只能说我胸无大志,想回去奉养母亲过些平常rì子。”

    王勇和声道:“大家在一起血战三年了,早己亲如兄弟,什么犯禁的话没说过,兄弟是不是对军队的未来没有信心,才想着归乡明哲保身。”

    陆七犹豫了一下,点头道:“王大哥,先父曾是寿州神武军的军将,在寿州一战中致残,临终前曾教诲我说朝廷重文轻武,偏安南域不知思危,嘱我尽量不要从军,因此借这次立功机会乘机退身。”

    王勇哦了一声点点头,圆脸汉子忽冷道:“国家危亡之时,陆兄弟想置身事外根本是不可能的,就算有了勋官特权可以免除国役,但这种时期免兵役的特权形同虚文,依我看陆兄弟武艺高强,兵马使大人不会真正放归的,信州战事一了,兄弟就算离军也会授任武散官的难脱军籍,随时都会被军令召回的。”

    陆七一愣,和声道:“朱大哥说的在理,小弟也是能轻闲了一天是一天。”

    圆脸汉子面容转和道:“男儿一生最重要的就是建功立业和留有后人,陆兄弟年纪还轻,做哥哥的知道兄弟还未成家,这一次回了家,兄弟要尽快的娶妻纳妾生子,如我所料不错,两年之内兄弟必会再归军中的。”

    陆七一怔,坦然道:“朱大哥说到小弟心里了,小弟这次放弃升任职官,就是想回家奉孝母亲和娶妻留后。”

    圆脸汉子微笑道:“兄弟的本事有目共睹,rì后归了军中必会得到胡大人重用的。”

    陆七和声道:“若是再归军中,还望哥哥们继续提携小弟。”

    王勇接话笑道:“我们是好兄弟,当然会互相照顾。好啦,将来的事将来再说,今rì我们幸归,现在要做的就是喝酒庆祝,一醉方休。”

    王平在旁jīng神立振,昂首笑道:“好,我们喝酒庆祝。”

    王勇扭头笑骂道:“就你是个大酒鬼。”王平伸手拍拍头傻笑着,军帐内的气氛由冷肃陡然变向了温馨。

第二章 官亲

    两个月后,果如战友朱武所料,朝廷下发的吏兵两部公文中,陆七被任命为隶属安化节度守军的常备武散官致果校尉、勋官云骑尉,这可是正七品上阶的武官,他一个从九品武官一跃成了正七品官爷,确实是借了那个宇文涛的光,当然也是那位兵马使胡大人有意提拔的。

    那个没见过面的宇文涛据公文所说己升任为六品信州司马,那可是实权在握的职官,一同执行敢死任务生还的三位战友,王平和朱武获任了职官折冲校尉,武散官翊麾副尉,两人论品阶比陆七低了两级,队正王勇拔升为了果毅都尉,正七品下阶的武散官致果副尉,比陆七低了一级,不过人家三人有实职军官任命,陆七只是个有名无权的武散官。

    接了官职任命后,四人异常的欢喜,都没想到会升任这么高的官位,陆七也如愿的领到了五十两黄金的功赏,同时也接到了胡大人的庆功宴请。

    胡大人的临时官邸在一座军事重地马山镇,这一次唐军击退越国大军收复了信州,身为主帅之一的胡大人有所建功,拔升为了折冲都尉,从四品下阶武散官明威将军,依旧隶属兴化节度使辖下,不过己是实握一万兵权的一方将军,由临时统兵作战的兵马使转为常备军的主帅。

    马山镇很大,一条三里半长的青石街纵贯全镇,这里本是富裕之乡,由于战乱己经十室七走,不过却成了军队的居住宝地。

    陆七一身校尉衣甲,在队正王勇,不,己是都尉大人的带领下来到镇中最好的那户府宅,府宅门前有石阶石狮,阶上威立着八名甲士。

    一见王勇八名甲士忙收起威势,肃穆的横臂军礼,王勇点头示意迈步进了府门,陆七神情平淡的走在最后,论官阶他是最高,可在三位战友哥哥面前岂敢放肆。

    陆七入军时只是个前锋营的小兵,在底层困苦中是王勇选他进入了近卫营,成为了一名探马兼卫士,虽然进了近卫营,陆七却几乎没与胡大人说上过话,两月前的刺心行动,他由小兵被破格提拔为了九品上阶的陪戍校尉,立功生还后竟然一跃成了七品上阶的致果校尉。

    他不知胡大人为何超越王勇官阶的提拔他,不解中还是朱武告诉了他原因,大意是将来再有战事他归军后,很可能会成为胡大人的近卫兼传令官,那是一个高职无权的职事。以后怎样陆七不在乎,王勇三人的依旧亲近让他放下了心。

    入了府内是一座有些凌乱的大院落,有十几名甲士正在整理,王勇昂首阔步的直奔正面的厅门,厅门外也有八名甲士守卫,一见王勇甲士们见礼后有一人入厅通报,很快出来说大人有请。

    四人神情正容的走入了厅门,进厅一看除了红脸的胡大人,还有一位身穿六品上阶官衣,白面的懦雅文官,陆七明显的看见,那个文官很仔细的扫视着他们。

    “属下等拜见将军大人。”王勇声音洪亮的代表着四人说了话,四人一律是恭敬的军礼姿势。

    胡大人微笑的点点头,和声道:“各位免礼。”

    四人直身后,胡大人肃手道:“王勇,这位是兵部员外郎韩大人。”

    王勇忙恭礼道:“下官拜见韩大人。”

    文官韩大人微笑道:“王大人客气了,听胡大人讲王大人屡建军功,己是统领左卫营的果毅都尉,本官恭喜王大人了。”

    “谢大人抬爱,王勇今rì所得是将军大人恩赐的。”王勇恭敬的说着。

    “哎,不要这么说,你的所得是朝廷论功行赏赐予的。”胡大人立刻和声纠正着,神情却是满意的样子。

    “是,属下口误了。”王勇恭敬的说着。

    胡大人扭头看向韩大人,微笑道:“韩大人,王勇为人忠义,jīng兵策战术,也是官宦出身,大人看合适吗?”

    韩大人看了王勇一眼,又扫了陆七三人一眼,然后又扭身端起几上茶喝了一口,捧着茶碗垂目沉思着,这情景弄的陆七心下莫名,不知韩大人在想什么。

    好一会儿韩大人才淡然道:“王大人,你家里有什么人呀?”

    王勇恭敬道:“回大人,下官家里父母健在,有两位兄长,下官本人有一发妻,八名妾室,两个儿子和四个女儿。”

    韩大人听了放茶碗回几上,然后正sè道:“王大人,本官有一位侄女,有心配与你为妻,不过本官的侄女是本官兄弟的嫡女,若是做了你的平妻似乎委屈了,你看该怎么办好?”

    王勇听了脸sè一变,当场低头沉默了,陆七听的一愣,心道胡大人说宴请他们祝贺,怎会成了为王勇提亲了,他眼神微讶的看向王勇。

    正看中忽听韩大人道:“胡大人,那位七品校尉是什么人呀?”

    陆七一惊,耳听胡大人和声道:“他姓陆名天风,过些rì子该离军归乡了。”

    韩大人轻哦了一声,胡大人又道:“韩大人,陆天风武艺超群,也是屡建军功,他年轻尚未成家,为人忠义孝顺,此次他是主动要离军归乡奉孝母亲。”

    陆七听了心惊不己,他可不想与王勇抢什么好处,王勇在军中对他一向是很好的。耳听韩大人和声道:“王大人,你不说话是不想与本官结亲吗?”

    王勇恭敬道:“下官能与大人结亲是求之不得的,只是下官发妻是父母之命迎娶的,下官不敢做出令父母伤心的事情,请大人开恩。”

    韩大人冷道:“你这是什么话?本官逼你了吗?”

    王勇身体一颤,犹豫了一下,突蹲下半跪道:“大人,下官万分愿意与您结亲,但只能娶贵侄女为平妻,下官可以立誓,如果与大人结亲后,绝对不负大人的垂爱。”

    韩大人冷视着跪下的王勇,好一会儿才展颜的点点头,胡大人笑道:“王勇,起来吧,韩大人相中你了。”

    王勇猛抬头惊喜道:“真的。”

    “当然是真的,还不磕头拜见韩大人。”胡大人笑说着。

    “王勇拜见伯父大人。”王勇撩衣甲跪下磕了三个头。

    韩大人微笑起身扶起了王勇,和声道:“你能够不逐利的保持忠诚孝义,我也就放心的将侄女嫁给你了。”

    王勇一脸的兴奋喜悦,恭敬道:“谢伯父垂爱。”

    王平和朱武一齐拱礼笑道:“恭喜都尉大人了。”

    陆七也忙拱礼道:“恭喜都尉大人。”王勇喜悦的拱礼相还,看的出他是真的高兴了。

    “呵呵,走吧,去后面我们喝酒庆贺吧。”胡大人起身笑说着。

    在客气相让中一行人去了后面,厅堂后面是座很宽敞的天井式后宅,宅屋围成的天井院中己摆了两张方桌,两张方桌间隔足有五米,方桌四边各有一张两人座的竹背椅。

    陆七头一次参加官宴,没见识的他谨慎的跟着朱武,朱武是个面冷心热的汉子,有着一身不俗的武艺,陆七在军中的许多事都是朱武教导的,因此陆七对朱武的感觉是最亲近的。

    “你们三位去那边随意吧。”胡大人一指里边的方桌说了话。

    “是。”陆七、朱武和王平恭应着,转身向里走去,在胡大人所指的方桌停步坐在了长竹椅上,而胡大人、韩大人和王勇围坐在了另一方桌,上下等级亲疏无形中体现了出来。

    “呵呵,这下可好了,王大哥找到了硬靠山,我们以后能够沾光了。”王平一坐下就迫不及待的倾吐言辞,这是一个肚子里藏不住话的直xìng汉子。

    朱武听了微笑不语,看的出王勇与兵部员外郎结了亲,他是知道有光可沾的,倒是陆七毫无反应,他的一颗心早就飞了,根本不想再回了军中有所谋求。

第三章 美人如玉

    很快七八个婢女出现送上了酒菜,香气四溢的一共十六样和三坛酒,王平迫不及待的起身抓过酒坛子为自己满上一碗,陆七微笑着也抓过一坛酒起身先为朱武满上,自己满上一碗放下酒坛,三人碗一举注目后爽快的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好酒。”王平一抹嘴大声赞着,声音虽大另一桌也没有不悦反应,在军中豪饮喧嚷是很正常的事,而王平又是人人皆知的坦荡酒鬼。

    喝了三碗酒后,另一桌的大人们才举起第一杯酒。胡大人喝完酒放下杯后看了陆七三人一眼,扭头吩咐了一声,有一婢女领命去了正房。

    很快正房门走出一位华丽美妇,美妇后面跟出三位裙衣美女,美女们轻柔的走到陆七三人桌前。

    “夫人,属下拜见夫人。”面对正房而坐的朱武第一个起身恭敬的见礼,来的华丽美妇是胡大人的二夫人,陆七和王平也忙起身见礼。

    “三位是贵客,是我家老爷的忠诚将士,我应该尽心款待,这三个是我家有几分姿sè的奴婢,让她们陪客助些酒兴。”华丽美妇微笑的说着。

    “属下等恩谢夫人关心。”这一次是王平做代表说了话。

    华丽美妇一笑,淡雅的颔首后转身回了正房。王平的一双眼睛立刻盯向了三位裙衣美女,这家伙不但是酒鬼,此时的模样更象是一只要吃人的sè鬼。扫眼间伸出右臂抓拉过一名体态丰满的白皙美女,拉坐在竹椅上环臂拥住,那丰满美女强笑着神情羞惶。

    朱武很沉稳,看向陆七歪了下头示意,陆七明白是让他先选,他知道朱武的脾气不喜虚伪客套,忙伸手一指一名身穿蓝裙,姿容清丽的美女,那美女神情惶恐的看了陆七一眼,迟疑了一下才移步走过来坐入陆七的竹椅,剩下那名白裙衣秀丽美女主动坐入朱武的竹椅。

    “来,美人,喝一口。”王平才拥抱住美女,左手己端过酒碗送到了怀中美女的朱唇前,那美女脸sè惶白,不敢推拒的伸头去喝,不想喝了一小口后王平酒碗跟上硬灌,那美女惊唔声中口鼻呛了酒,一碗酒几乎全洒在了胸衣上,一时剧烈的娇咳声中泪水涌流,王平回手放碗在桌,然后大手回去扯开美女的胸衣,裸露出雪胸玉/rǔ,一个大头贴埋了上去。

    相对王平的兽xìng/行为,朱武和陆七要文雅的多了,只是抱住身边美女亲吻,大手伸入裙衣内轻抚。三人的sè鬼行为很是放肆,可是五米外的另一桌恍如未见,举杯微笑的互相轻轻说着话,他们始终未找美女做陪。

    天蒙蒙亮,陆七在全裸美女的服侍下穿好了衣甲,他眼神不舍的看着美女,这是他有生以来碰过的最美的女人,一夜的**使得他很累,美女更是疲倦的摇摇yù倒,但陆七还是贪婪的盯视着美女的丽容玉身,那柔滑如玉的肌肤,丰润玲珑的身子,令陆七迷醉难厌。

    “大人,你能要了奴婢吗?奴婢以后想跟随着大人。”美女惶恐的小声说了话。

    陆七心一震从迷醉中惊醒,他的神情一怔后沉重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道:“我是带不走你的。”

    “大人,您是胡大人的得力属下,您开口胡大人或许会送奴婢给大人的。”美女小声的说着。

    陆七脸上有了一丝苦笑,他那算什么胡大人的得力属下,昨rì的他不过是个配角下的配角,他是借其他三位的脸面才得以来此参加了官宴,当初入了近卫营之始,那个胡大人就从未正眼看过他,他开口要这么美丽的女人,那纯属是自不量力的找斥呢。

    “你别抱幻想了,过几rì我就要离军归乡了,胡大人是绝不会将你给我的。”陆七心头失落的解释着。

    美女神情失望的坐在了床边,陆七看了心头怅惘,扭头淡漠道:“我只是一个无权武夫,你跟了我还不如留在胡大人家里,你多保重,我走了。”

    “请等一下。”美女突的抬头喊了一声。

    “你还有事吗?”陆七收住身体,扭头和声问道。

    美女眼神复杂的看着陆七,数秒后忽一扭身伸手抓过裙衣,在裙衣上摸索了一会儿推挤出了一颗圆物,抓在手中起身面对陆七,手一伸托着圆物送到了陆七面前。

    “大人,这是奴婢祖上传下来的一颗宝珠,名唤辟邪,又名月龙珠,大人将这宝珠拿去吧。”美女伤感的小声说着。

    陆七脸sè惊变,呆怔的看着面前玉手托的圆物,那是一颗接近径寸的宝珠,珠身是半透明的rǔ白sè,珠体外放着如月光一样的光晕,一看即知是价值连城的至宝,他怔看了十秒,突的伸手抓取握在了手中,然后面sè凝重的看着美女。

    “这是很贵重的物事,为什么要给我?”陆七惊疑的问道。

    美女神情悲怆,苦楚道:“奴婢此身己非自主,留着它毫无用处,现赠给大人,只是希望大人以后能够帮帮奴婢。”

    陆七皱了一下眉,握宝珠的手有些见汗,这可是个祸福难料的宝物,拿了很可能会祸事临身,内心权衡挣扎了一番,他毅然将宝珠塞回了美女手中。

    “我帮不了你的,你另找贤人求助吧。”陆七口气果断的说着。

    美女怔住了,没想到如此至宝还会有人不要,她眼神惊异的看着陆七,好一会儿才小声道:“大人,奴婢与你是有缘,这宝珠你拿去吧,如果奴婢继续留在身上,用不了几rì就会归了胡家所有,奴婢的求助并非让大人一定兑现,而是想留一个希望在心里,希望有一天大人能够力所能及的帮助奴婢。”

    小声娇语中玉手己将宝珠放入了陆七衣甲怀中,陆七犹豫一下默然接受了,美女说的很在理,如此宝物早晚会被胡家搜去,一旦搜去了,这位美女是得不到半分好处的。

    “好,我收下了,不过我告诉你,我这个人不是良善之辈,目前绝对没有能力帮助你任何事情,你不要抱太多的希望。”陆七神情郑重的说着。

    美女小声道:“大人,这方面奴婢是知道的,只希望有一天奴婢有自主机会时,大人能够用了财力救赎奴婢。”

    陆七和声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变卖了宝珠,用财力赎买你。”

    美女点头道:“是的,不过奴婢知道这类宝珠是不易脱手的,也知道大人不能向胡大人直接赎买奴婢,因此奴婢只能等待机会,奴婢听胡夫人说用不了多久就会送我们去京城,奴婢知道很可能会成为京城高官府中的家jì,如果真的成了高官的家jì,奴婢会想办法写信给大人,那时希望大人能用重金赎买了奴婢。”

    陆七听了点点头,忽淡笑道:“你的这个自救策略不错,不过你这么的轻信我,未免草率了。”

    美女凄楚道:“大人,奴婢只有这一次机会,信与不信都要听天由命的。”

    陆七轻吸了口气,微笑道:“你放心吧,我这个人虽然贪财好sè,不过一向守信,你付出的代价值得我倾力助你,我的名字是陆天风,rì后你若真的离开了胡家,你只要送信至石埭县陆家,我必会想办法赎买你成为自主之身。”

    “奴婢恩谢大人。”美女身子一矮跪下了。

    低头看着雪白如玉的美女,陆七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强压着升腾而起的yù/火咬了咬嘴唇,和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原名杜冰雁,现在名为绿珠。”美女忙急切的小声回答着。

    “好,我记下了,我们有缘再见吧。”陆七和声说着,一转身大步向房门走去,他怕再多留一刻yù/火难抑,这会儿天己见大亮,不能再一亲芳玉了。

    “大人。”一声娇柔的小声呼唤,陆七心一颤停了步,后背很快被温软的身子贴抱住了。

    “大人,奴婢愿意做侍妾服侍你,求大人不要忘了奴婢。”身后的娇音凄婉动人,听的陆七心头酸醉。

    “好啦,我不会忘的,放手吧。”陆七强压抑着心灵的激情和声说着,话一出口,他头也不敢回的走向房门出去了。

第四章 军制

    到了屋外一看天井内只有两个人,正是朱武和王平,陆七定下神走了过去,王平见他过来了,立刻笑道:“你小子见女人没命呀,要不是朱武拦着我早就踢门了。”

    陆七瞪了他一眼,笑道:“踢门,这次你要踢了门,我保准你天天没有酒下肚。”

    王平一瞪眼昂然道:“哎呀,反了你小子啦。”

    陆七一笑不再理他,朱武淡然道:“陆七,都尉大人有事不在,我们回营吧。”

    陆七点点头,三人向外走的时候,他向出来的房屋看了一眼,屋门己关看不到了妙龄玉人,他对屋点了点头才扭头离去。

    出了宅门向回走,路上朱武和声道:“兄弟,是不是离军后真的不想回来了。”

    陆七一怔,想了一下点头道:“是的,以后能不归军是最好的,我想回去后奉孝母亲,做一个普通富人就知足了。”

    朱武点点头,和声道:“能不回来也好,军中的rì子也是不好混的,别看我们都做了职官,相对应的凶险反而更多了,对上官得象奴仆似的陪着笑脸,对下面还得处理好关系笼络人心,最可怕的是局势动荡,rì后若是在官场上站错了位,那就是满门不幸啦。”

    陆七哦了一声,忽听王平不以为然道:“我说老朱,你别说的那么吓人好不,我们是做了职官,可我们依旧是底层的武官,就算上面有什么惊变,也不会牵扯下面的,所谓兵随将转,我们只是带些兵的将官,可不是守驻一方的大人物。”

    朱武冷道:“王平,你这张嘴不会收拢点吗?你这话要是让胡大人和都尉大人听了,有你倒霉的,你给我记住了,王勇大哥己是都尉大人,自己要长点心眼说话。”

    王平脸一变,迟疑了一下竟然正sè的点头道:“老朱,我知道你是好心,我是当你们是兄弟才出言无忌的。说实话,我是舍不得陆兄弟走,合作了这些年,有陆兄弟在我们做事顺畅。”

    朱武和颜道:“我也是舍不得陆兄弟走,只是人各有志,陆兄弟思亲心切,能回去轻闲些时rì我认为是正确的抉择,而且我还认为陆兄弟就是回去了,不出两年还是会回来的,这是国事所定,想不回来也是不行的。”

    王平点头道:“那倒是,真有边危大战,军中肯定会传令召归的。”

    陆七笑道:“以后再回来,我还跟着两位哥哥混rì子。”

    王平笑道:“跟我们混个头呀,你的官阶比我高两阶,回来还想指挥我不成。”

    陆七笑道:“那是当然的,我回来必是主帅传令官,难道你敢抗令。”

    “你小子,现在就敢跟我玩起官腔了,你以后给我小心着点。”王平笑说着,三人亲热的聊说着回了左卫营。

    左卫营驻扎在镇西一带民居中,左卫营的职责主要是剌探敌情,编制是五百人。右卫营的职责主要是护卫主帅,编制也是五百人,左右卫营直辖于主帅,在军中的地位是超越一等的。

    唐国的战军兵制是五百士兵为一营,由营的多少成一团军,团军之上是节度使牙军,内牙军是节度使直辖,外牙军是节度副使直辖,而同是营军的编制,营军的统军将官的地位是不同的。

    例如今时的胡大人所统帅的就是大团军,共有二十营,一万多人,胡大人麾下的左卫营和右卫营,就属于直辖的亲军,而且是拥有最强的jīng锐战力,而另外十八营也是分为了上营和下营,下营战斗力最弱,装备最简陋,多数会被当成了力夫和战灰,例如发生了攻城战,那下营之兵就得冒死去堆砌攻城道,防御也是要干挖沟的活计。

    营军将官的最小军职是旅帅,将官的军职越高,则所统帅的营兵战斗力越强,因为军需和优质士兵,是根据将官的军职分配的,好的战斗武器和吃食,也只分给了上营和主帅直辖的亲军营,不过只要是营军,其主将只能听从主帅的直达军令。

    团军的主帅正常可以直辖两营亲军,团军的行军司马可以直辖一营亲军,而节度使能够直辖四营亲军,节度副使是三营直辖亲军,所谓的亲军,就是能够长久跟随主将的营军,假如节度使想要调整军力所属,那正常而言只能调走胡大人亲军之外的营军,这种军制,是长久战乱形成的,是利于军力的强大,但也使得了统军之将的权威甚重。

    而营军内的编制则基本了许多,正常的编制是主将一名,中军校尉一名,录事军曹一名,探营队正队副各一名,辖下探马兼近卫十名,统兵的队正和队副各五名,统一百士兵,兵头是火长,十兵为一火,而队副是最小的武官军职。

    陆七回营就钻进自己的屋子,关好门小心的取出了宝珠,看着托在手中的月晕光华宝珠,他的心禁不住有了劲跳,这可是价值倾城的宝物呀,如果脱手最少也能值几万白银,那意味着什么陆七心知肚明,他的眼睛贪婪的盯住宝珠,好一会儿才小心的取片布包好贴身藏了。

    马蹄声声,陆七单人独骑,他一身武官甲衣,腰悬长刀,一脸风尘的归心似箭。整整离家五年了,五年前他正好十七岁,唐国朝廷为了稳固统治,一直实行府兵制和募兵制并重的养兵国策,在越国大举侵犯唐国时,陆七不可避免的被征召服了兵役。

    这兵一当就是五年多,凭着父亲在世时口传亲授的战阵经验和武艺,陆七得以在上百次战斗中生存下来,并且展露头角的被派任了建功机会,现在他终于能够离开军中,算是衣锦还乡。他不在是一介白丁的平民,而是威风凛凛的官爷了。

    当!当当!数声梆子响声,陆七一惊收住了坐骑,眼看进入了家乡的地界突然遇上了麻烦,梆声一落道路两旁涌出数十拿家伙的男人。

    陆七一看这些人几乎个个衣衫褴褛,手中的家伙多数是木棍和菜刀,乱哄哄的大叫着拦住了陆七。

    陆七一看知道这些都是贫苦至极的乱民,唐国朝廷懦弱无能,卑躬屈膝的向江北的周国求安纳重供,加上官员腐朽贪婪,大地主们又借着官势大肆吞没平民的土地,平民活不下去造反的比比皆是,陆七的父亲伤残退役后,对唐国朝廷的苟安不振深恶痛绝,极度失望中借酒浇愁,在陆七十五岁时怨郁而终,因此陆七自小就恨唐国朝廷,从骨子里就不愿为唐国朝廷卖命。

    “识相的交出银子留下马,放你条生路。”一个身材高壮的汉子拄根大棍大声喊叫着。

    陆七冷视了那汉子一眼,他身上有五十两金子和百十两的银子,还有一颗宝珠,金银都是他用命搏来的,这次归乡他有大用,岂能随意施舍,他也施舍不起。

    长刀出了鞘,刀尖一指说话的汉子冷厉道:“听着,我也是石埭县人氏,不想伤害你们,让开。”

    一股血腥的锐气弥散开去,拦路的乱民们胆怯的向后畏退着,被刀尖所指的高壮汉子被陆七的杀意逼慑的神情惊变,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去。

    一声冷哼,陆七纵马前奔一掠而过,一道银光成抛物线飞落到了地上,那是一块足有十两的银子,乱民们一怔,很快恐惧尽去的扑向了银子。

第五章 石埭县

    陆七还是发了些善心,一路纵骑的直奔石埭县城。石埭县城隶属池州辖下,离大江约有五十里,自从寿州和淮南大战失利,唐国朝廷放弃了大江以北的国土,将防御收缩到大江以南与周国对峙,如今周国主力在北与燕国争战,唐国朝廷不思进取的一心苟安。

    策骑到了石埭县城的南门,陆七勒骑下了马,取了怀里的公文在手,牵着马走过了护城河吊桥,守门的军曹和士兵一看来了位披甲军将,倒不敢象对平民那样跋扈。

    守城军曹挤出一丝笑容,与一名士兵迎上前,客气道:“这位大人,来石埭县是公事吗?”

    陆七看了军曹一眼,内心颇为复杂感慨,当年在石埭县城内看尽了官家的凶恶嘴脸,平民见了官兵和衙役象见了鬼似的又怕又恨,五年未归城池还是老样子,这当年凶恶的官兵现在见了自己竟然是个笑脸,官与民真是天地之别呀。

    “我是归乡探亲,这是公文。”陆七和声说着递上了公文,多年的积威压制,他还不习惯用上官位的姿态对一个不入品军曹,没办法,现官不如现管吗。

    军曹接过公文打开看了一下,神情细微的由小心变向了轻松,他挑眼瞄了陆七一下,一合公文淡笑道:“您是致果校尉陆大人,卑职失敬了。”

    军曹的变化陆七看在眼中,心里明白/军曹己然轻视他了,致果校尉是七品上阶的武散官,论品级在地方上相对也算是大官,但在重实轻名的大环境中,一个小小的县级城门官都敢藐视不敬,这让陆七多少有些失落感。

    “我可以进城了吗?”陆七和声说着,失落感之下他不想多做停留了。

    军曹犹豫一下,递回公文淡笑道:“大人请进城吧。”

    陆七接了公文,和声道:“多谢了。”说完牵马进了县城。

    陆七一走,军曹身边的士兵惋惜道:“大人,这个人身上油水肯定少不了。”

    军曹冷道:“你懂什么?这个人是安化节度的军中人物,虽是个无权散官,但有机会归军掌权,我们若是惹了他,没准那天他率兵经过这里,随便找个由头就能整死我们,想发财也要眼睛亮才能无事。”士兵忙谄媚的应和着。

    陆七进了城虽然归家心切,但首务必须要到县衙备案,若是入城当天未去县衙备案,属玩忽职责罪,现在他是唐国朝廷的在编官员,去任何地方都得先去官府备案,当然在军中无须向地方官报到备案。

    石埭县是上县,因是江南军事要地城池相对高大,城内分东西南北四个区域,由十字形的主街道分隔,从东门到西门和南门到北门,都是直通十二里长的大街,分别为东南西北四大街,县衙位于中心偏北的北城区里。

    陆七沿着南大街骑马向县城中心缓缓前进,一路上行人如织,车来车往,叫卖的商家嗓门哄亮,一派繁荣安定的景象,完全不因周国的北岸虎视而有所萧条。他心头暗叹,在信州一带征战了三四年,那里十室九空家破人亡的凄惨是历历在心,相比之下这个石埭县城就是幸福的天堂了。

    到了县衙外,按规矩陆七报进后,如果官阶低于他的官员要出迎的,值班的衙役入内通报回来后让他进去,陆七对地方官规并不太懂,听了就进去了。

    接见他的是一位年近六旬的老者,身体富态,肥头大耳,看官衣是位八品官员,是石埭县的县丞。另外还有一名主薄,主薄生的清瘦,一对三角眼透着yīn暗的jīng明,年约三十出头。

    如此老迈的县丞让了陆七一愣,他拱礼客气道:“两位大人请了。”

    老县丞眯缝着眼睛看了陆七一眼,皮笑肉不笑的干巴道:“来了,你找本丞有什么事吗?”

    陆七一呆,难道通禀的衙役没说他是来备案吗?而且他的公文己放在县丞的案上了,只好和声道:“两位大人,我是军中的致果校尉归乡探亲,特来大人这里备案。”

    他经受了守门军曹轻视后,心里己经明白若是说离军归乡定居,这些官爷们绝不会用了上眼看他,甚至会打官腔的刁难。

    和声报了官位也没起什么作用,老县丞有如不知官位尊卑的开口道:“备案哪,要长居吗?”

    陆七心头生恼,强压着气恼和声道:“本将是战后暂时归乡探亲,归家之后随时候着军令召唤。”

    老县丞哦了一声,扭头道:“王主薄,你看着办一下。”

    干瘦主薄忙起身恭应一声,离案走到石头近前微笑道:“陆大人请随下官来一下。”

    陆七不解的随王主薄到了堂外,王主薄微笑道:“陆大人,为官的规矩懂吗?”

    陆七一怔,心里己隐隐明白了,面上和声道:“王大人,我是一介小兵立功升为军官的,年轻识浅请大人指点。”

    王主薄微笑道:“陆大人年轻有为前途无量,是卫国保家的功臣。下官不敢说指点,而是要告诉大人一件事情,石埭县的这位赵县丞是朝中工部侍郎的本家,石埭县是赵县丞做主,陆大人虽然是上官,不过该出的礼物还是出些为好。”

    陆七听了心中暗骂,小小的县丞和主薄竟然敢这么直接的要钱,他有钱也不愿给了这些吸血的贪官,面上怔道:“礼物?我没买呀,下次买来行吗?”

    王主薄看了陆七一眼,淡笑道:“礼物何必买呢,陆大人归乡不会空手而回的吧。”

    话都说的这么明白了,陆七也不能装了不懂,干脆也直白道:“不瞒大人,我从军五年才在前些rì子立大功获得了官位,现在手里的银子只有百十两,我知道应该敬奉一下父母官,不过这百十两银子,我归家见亲时还得充些门面,因此请大人通融一下,待我以后有银子一定敬奉。”

    王主薄听了淡然一笑,竟然没有拉下脸生气,看了陆七一眼和声道:“下官相信陆大人,请陆大人放心,县丞大人那里,下官会为陆大人美言的。”

    王主薄的反应令陆七很是意外,瞧这家伙长相不象个好人,现时的官府也没什么好人,即然这么说了,陆七猜疑也没什么意义,拱礼道:“多谢王大人。”

    王主薄淡笑道:“陆大人客气了,请稍待,下官去拿大人的公文。”

    王主薄进堂取了公文交给了陆七,陆七谨慎的查看后才收了起来,在互相虚伪的客气中陆七离开了县衙,离开后心内虽疑王主薄的反常举动,但很快被思亲的心情取代了。

    陆七的家是外来户,当年他父亲带着数十亲族从寿州过大江迁移到了石埭县,到石埭县没多久亲族内讧分了家。分家后置了间杂货铺经商,可惜经营不善连年亏损,坐吃山空的由中富之家沦落贫户。

    陆七有一兄一姐一妹,他在陆家族内男丁排第七,因此习称陆七,大名叫陆天风,字飞虎,据说母亲怀他五月时赶上一夜刮起罕见的狂风,睡眠中的母亲梦见一巨翅飞虎扑身,出生后父亲说陆七将来必是辅国的良将,因此自幼就悉心教导陆七兵法和武艺。

    陆七的爷爷曾经是少林弟子,习得了少林外家罗汉气功和伏虎拳法,陆七的父亲继承了罗汉气功和伏虎拳法,从军后立功升为军官,而陆七也继承了父亲的武道,自幼勤习,在父亲郁怨去世时己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一身刀枪不入的罗汉气功,使得他在五年的从军凶险中生存了下来。

第六章 家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这是脍炙人口的唐朝诗人贺知章的诗句。陆七离家五年未曾白发,但久离的心情是一样的,立在家门前他的眼睛因为泪水而模糊了。

    陆七的家位于石埭县城内的西区,是一片占地近半亩的大宅院,这大宅院是陆七从军离开时陆家最重要的财产了,铺子己经卖了给他买马买刀买了甲衣,唐国的兵制是自备战斗武器去参军可成为募兵,能够编入正规官军享受军功待遇,若是编入杂牌的团练兵那是不会有出头机会的,当初抽丁从军,应该去的是陆七的大哥陆二,是陆七主动提出替大哥去的。

    推开了陈旧的大门迈步走了进去,眼中的景象依旧,不同是过于苍凉寂静了,当年练功用的石锁被扔到了角落,院内支了许多竹架,竹架上挂着许多绸衣。

    “怎么这么静?娘和姨娘呢?大哥大嫂呢?还有小妹呢?”陆七心内不安的翻腾着。

    陆七的父亲是武官,也官场习气的娶了两妻二妾,陆七父亲过世后不久平妻就改了嫁,陆七和亲姐是正妻所出,大哥和小妹是一名妾室所出,按规矩陆七才有资格是一家之主,能够继承大半家产,因为他是嫡出。

    “娘,小妍。”陆七恐惧的喊了起来,他忽然不敢走向那一排正屋了。

    吱!咣!两声门响传来,左首屋门很快开了,探出一个半身女人,细一看女人二十五六岁,身穿补丁衣裙,一张略显苍白的秀美脸庞,惊惶的看着陆七。

    “李姨娘,我娘呢?小妍和大哥呢?”陆七一见有人出来,有如溺水抓住了一块木头,上前数步急切的连问着。

    “小七?真是小七。”秀美女人猛的迈出了门扑奔陆七,惊喜的伸手抓住了陆七的衣甲,上下的打量着。

    “李姨娘,我娘呢?”陆七又急切的问了一句。

    “你别急,主母她很好的,在屋里呢?”李姨娘欣喜的说着,说完一拉陆七向正中的一个门走去。

    陆七的心放下了,大步向前超过了李姨娘冲到屋前推开了门,门里是宽敞简朴的外堂客厅,左右两侧各有一门通向内堂卧室,这是大宅院最大的屋子。

    在陆七迈入屋门的一刻,外堂左侧门也走出了一位发迹斑白的妇人,一张憔悴的面容有些呆滞,但是一见到陆七,那双无神的双眼猛的明亮了。

    “娘,小七回来了。”陆七激动的呼唤着,抢前数步扑通趴跪在了妇人面前,妇人惊啊了一声呆了一下,接着猛的扑跪下去扶抱住了陆七的头。

    “小七,小七真的回来了,我的儿啊。”妇人惊喜交集的颤音说着,猛的又环臂抱住了陆七的头号淘大哭,后进来的秀美女人也是泪如泉涌。

    “娘,您的头发怎么变的这么多呀。”母子抱拥哭了一阵,陆七才抬头泣声说着,他娘才四十五岁,当年母子分离时还是满头青丝,五年不见母亲变的有如六旬老妇。

    “傻孩子,主母rì夜以泪洗面想你呀,地上凉,快起来。”秀美女人在旁悲喜的柔声说着。

    陆七忙起身扶起了母亲,母亲喜悦的上下看着陆七,陆七的心里又喜又酸,母亲为了思念他苍老的太多了。

    “娘,孩儿在军中立了大功,现在是位武官了。”陆七忙取出了公文。

    母亲接过打开看了一下,李姨娘也凑过去看,看了讶道:“是七品上阶的致果校尉,主母,老爷在世时最高也是这个官位,小七真是厉害呀。”

    母亲并不欣喜,反而神情沉重道:“公文显示小七是安化节度军中的致果校尉,这以后还得去军中打仗呀。”

    陆七忙和声道:“娘,我以后是军官,去了军中也是指挥战斗,比当小兵冲锋安全多了,我本来是上请赏个勋官归乡脱军,但是我无病无残的军中不允,身不由己的任了致果校尉,其实这致果校尉没什么大用,将来归军了也只是做个护卫主将的武官。”

    李姨娘接话柔声道:“护卫主帅是个很安全的职事,比直接带兵好。小七,你可不要小瞧了这个官位,现在这个世道小民的命贱如草木,你即然是军中的武官,地方上的那些黑心官吏就不敢欺侮你,以后我们家有了你这位官爷,也不会被欺压了。”

    陆七点点头,这方面他己经深有体会,他本打算不再去从军,但现在知道若公开表明不归军中,必然会麻烦多多,这个世道做个小民真的是很难。

    “娘,李姨娘,我哥嫂和小妍呢?还有程姨娘呢?”陆七见娘平安放下了心,又关心的问起别的亲人。

    母亲和李姨娘对望了一眼,神情很是黯然,陆七不安道:“娘,哥他们没事吧。”

    母亲伤痛道:“小七,自你走后家里出了很多的事,你走之后,你哥借债经商赔了大钱,因家里实在困苦,你哥放你嫂子回了娘家,你程姨娘为了替你哥还债,执意将小妍卖给了大户为婢,她自己也卖身做了妾婢,就是你李姨娘现在也不是陆家的人了,马上就要去杜老爷家做妾婢了。”

    “什么?”陆七大吃一惊,难以置信的看着母亲和李姨娘,李姨娘面sè苍白的低下了头。

    “小七,娘也不愿卖你姨娘和小妍,想着再困苦也给她们zì yóu另嫁,是你两位姨娘心好,为了保住这座宅院主动要卖为妾婢,她们都是好人哪。”母亲流着泪泣说着,语气满是无奈的沧桑。

    陆七的神情沉重了,他当然知道什么是妾婢,妾婢事实上就是家jì,有钱的大户多数都买养妾婢,妾婢身份是奴婢,平rì里又得听从主人的玩乐,属于半婢半妾的没有名份保障,有时连女婢都不如,很受人鄙视。

    唐国法律不允许白丁无由纳妾,大户妻室也不愿丈夫纳妾,促使了有钱人私养妾婢成风,象李姨娘年轻貌美又没生育,完全具备再嫁做妾的条件,主动要求卖为妾婢自然是牺牲自己的幸福,让陆七母亲多得几倍的卖身钱。

    “我大哥呢?”陆七恼怒了,他替兄长从军离家,将家交给了他,身为男人竟然将家弄的家破人离。

    “小七,你别怪你哥,你哥现在比谁都痛苦,娘要卖宅子还些债务,是你哥对债主说兄弟早己分家,宅子是弟弟的,你哥宁肯同意生母亲妹卖身也不肯动这宅子,你哥是你的好兄长。”母亲流着泪为陆七大哥辩解着。

    陆七一怔气消了,眼内含了泪水,他不怨大哥了,只能怨恨这个世道的残酷。

    “娘,我哥现在在那里呢?”陆七和声问道。

    “你哥在七里乡的采石场做工,每月能送回两贯钱,有时也做兵勇剿匪,也能挣些钱。”母亲低声说着,挣的钱送回来自然是为了奉养她。

    陆七吸了口气,和声道:“娘,我们欠了多少外债?”

    母亲迟疑了一下,低声道:“欠官债二百一十三两,私债可能是四百多两。”

    陆七听了心头一松,微笑道:“娘,我在军中带回些积蓄,李姨娘不用卖身了,我立刻去将小妍和程姨娘赎回来。”

    母亲吃惊道:“你有积蓄?”

    陆七一笑,伸手解开衣甲,在贴肉处取出一个细长布袋,扯开口笑道:“娘,李姨娘,接金子。”在母亲和李姨娘的惊视下,陆七手上己多了五枚金元宝。

    “娘,这是军中赏我的五十两金子,按市价可兑两千五百两白银,足够我们还债赎人了。”陆七欢颜的说着。

第七章 护军县尉

    啊!母亲惊呼了一声,和李姨娘的眼睛立刻直了,贫困的生存压力己使她们对钱是最高的企盼,现在儿子平安回来了,不但做了官还带回了巨额财富,简直如梦一般。

    颤着手取了一锭金子在手,母亲难以置信的感觉着金子的形态。突然李姨娘惊慌道:“主母,快让小七收了金子,这里很乱的。”

    母亲一惊,慌忙将金锭送回陆七手中,急声道:“快收起来。”

    陆七一愣含笑收了金子,系上衣甲笑道:“娘,我现在就去兑银子,赎人需要多少银子呀?”

    母亲一愣,想了一下道:“按官家规矩,主动赎买要付出双份赎金,小妍的卖身银子是三百两,你程姨娘是一百两,你李姨娘是二百两,一共得需要一千二百两银子。”

    陆七微笑道:“好,我这就去兑银子赎人,顺便找我大哥回来,一家人好好团聚。”

    母亲点点头,李姨娘忽柔声道:“主母,买我的杜家银子还没送来,若是毁约只须赔三十两银子,不用赔双倍的。”

    母亲听了恍然,笑道:“对对,我这就找中人毁约认赔三十两。”说完和善的拉住李姨娘的手点点头,她们患难与共十几年,彼此的感情比亲姐妹还要亲了。

    陆七微笑道:“娘,小妍和程姨娘在那家大户呢?”

    母亲一皱眉,忧虑道:“是东城区的萧家。”

    陆七一怔,东城区萧家他知道,据说在京里有大官,那可是石埭县的一霸,小妍和程姨娘怎会去了萧家为奴,这次赎人可能要费事了,因为萧家从来是只进不出的豪强门风,官家的规定是规定,萧家若不放人,官府也奈何不了的。

    “小七,萧家是主动提出买小妍的,小妍现在是萧家小姐的贴身女婢,听说萧家小姐温文知礼,对下人很和善,你先去官府取办了赎奴手续,之后再与萧家和气相商,千万不要用强,萧家的势力很大的。”李姨娘柔声的jǐng告着陆七。

    陆七虽然年轻,但经的世事已是很多,而且自幼得父亲的种种人生经历教诲,称的上是少年老成,甚至可以说是个心机很深的人。

    他微笑道:“李姨娘放心,我知道用强只会惹祸,会耐住xìng子柔和相商的。”

    母亲和李姨娘赞许的点点头,慈爱的看着陆七,五年不见了,陆七不但长成了大人,气质举止也趋向了成熟,当年的童稚再也看不到了,母亲欣悦中也有些感慨。

    离了家门陆七大步流星的向县衙而去,这一次去是取得官方的赎奴手续,他一路上思考该怎么入手,该奉上多少银子能够顺利成事。

    到了县衙前,一看守门的还是那两个衙役,一见陆七两个衙役脸sè不好看了,因为没有油水可捞,陆七也不想贿赂这种低货sè的看门狗。

    上前挺胸道:“本官找王主薄大人有事相商,请二位通报一声。”

    陆七摆起了官架子,对付这群欺善怕恶的狗儿,要么上供,要么就用官位欺压。衙役虽然不乐意,但看了陆七一身军甲,扶刀威立的样子,不敢不低头的入内去报,片刻后衙役回来不耐烦的摆手示意陆七进去。

    陆七迈步进了衙门,他这次直接找王主薄办事,那个老县丞胃口太大,而陆七希望五十两银子能够搞定了此事。现在他也是很珍惜银子的,等救了亲人,剩下的银子他打算经商养家,最次也要置些良田做个地主,未来的生存问题是必须要面对的。

    进堂见了王主薄,王主薄三角眼一挑,微笑道:“陆大人这么快又来了县衙,不知有什么事情需要下官办的。”

    陆七对这个王主薄有好感也有戒心,即然有求而来也只能硬着头皮面对,他直白的说明了来意,王主薄听了笑道:“这只是小事,下官这就替陆大人办理。”

    这一下陆七愣了,眼看王主薄痛快的开了证明交给他,他拿着赎奴官文大觉意外,耳听王主薄和声道:“陆大人,萧家可是有权有势的官系家族,朝廷现任的工部尚书萧知礼就是萧家的人,所谓宰相家人七品官,萧家的奴仆分上中下三等,下等的都是杂役,拿了这赎奴官文可以轻易赎出,中上等的奴仆多数都是服侍主子的,如果主子喜欢不肯放,陆大人拿了这赎奴官文也末必管用的。如果萧家不放,那大人只能软求或是找位有份量的人物出文调解,例如军中的都尉大人份量就够了。”

    说的这么清楚陆七那能不懂,拱礼道:“多谢王大人指点。”

    王主薄微笑道:“小事情,大人不用谢的。其实下官有件事想请大人分劳一下。”

    陆七一听来了,同时心头的疑虑也放下了,只要知道王主薄的爽快帮忙的目地,他就不怕王主薄的暗中算计了。

    “王大人请说。”陆七也爽快的说着。

    王主薄微笑道:“下官想请陆大人出任石埭县的县尉,不知陆大人愿意屈尊吗?”

    陆七一怔,讶道:“石埭县没有县尉吗?”

    王主薄微笑道:“石埭县现有左右两位县尉,各分管两区治安和城防,不过近来刁民聚啸成匪的很多,有几个还成了气候,刁匪们不敢来县城生事,却常常堵劫大路,弄的商路不通,朝廷严令上邀的粮食税金无法运出,下官知道陆大人武艺高强,又是久经大战的军将,因此请陆大人屈尊护军县尉保一方平安。”

    陆七听的明白了,这是让他顶个卖命的差事,城内的县尉怕死不敢剿匪和押运粮税,只好找个敢剿匪的任县尉。

    他心念转了转,如果拒绝以后必会麻烦不断,反正也无事可做,不如当几天县尉过过官瘾,若是形势不妙大不了不干,届时谎称军中有令召归的出去走一圈。

    陆七当然不能爽快的当这个冤大头,沉吟了一下和声道:“王大人,匪患多数凶顽,若是押运粮税还可应付,去剿灭我可胜任不了。”

    王主薄和声道:“顽匪确实不易清剿,陆大人只要能保证护送的粮税和主要人员安全就不算失职。”

    陆七点头道:“我一定会尽力的,不过与顽匪争斗凶险太大,我的待遇是不是应该高于别的县尉。”

    王主薄一愣,陆七又补充道:“王大人,我的意思是说在城里我应该拿县尉的俸禄,只是每次出城去搏命是不是该有些辛苦俸禄。”

    王主薄笑了,和声道:“陆大人真是jīng明,这样吧,大人在城内执行公务月俸一百两,每次出城都补三十两俸禄,特别重大的护送任务五十至一百两的补助俸禄,大人认为可以吗?”

    陆七明白见好就收的道理,和声道:“可以,以后我就听王大人的吩咐了。”

    王主薄忙道:“不敢不敢,以后有事我会请大人的。”

    陆七又思索了一下,正sè道:“王大人即然用我,有些必须的要求我要说一下,请问石埭县有多少兵将?”

    王主薄一愣,和声道:“石埭县有五百名官军,还有临时征召的剿匪兵勇八百人。”

    陆七哦了一声,正sè道:“王大人,如果执行护送任务,必须是号令一致的军队,我想请王大人拨给我百名兵勇严格训练,而且百名兵勇的军饷和军用要与官军一致,若是阵亡也要按官军抚恤。”

    王主薄一愣,皱眉道:“这恐怕不行,私养军队是大罪。”

    陆七正sè道:“王大人,百名兵勇算不上军队,事实上依旧是临时征召的剿匪兵勇,如果让我率领一支乌合之众去护送粮税,那还不如不去。”

第八章 萧府

    王主薄皱眉道:“护送粮税之事,下官会调拨官军归了大人指挥。”

    陆七摇头道:“王大人,你见过征战的官军吗?”

    王主薄一怔,摇头道:“下官没见过边战的官军。”

    陆七和声道:“王大人,征战过的官军若是与石埭县城的守军相斗,二百边军足以挫败石埭县的五百守军,大人若是临时拨给我守城的官军,估计听我号令的会很少,一旦遇敌就会军心焕散的大逃亡,我若成了孤兵那还护卫什么粮税。”

    王主薄皱眉道:“大人言过了吧,官军都是经过正规军训的,临阵谁敢畏逃。”

    陆七冷道:“可惜这是事实,军规再严也是法不责众,石埭县的官军就是一群只能弹压地方的军力,遇上悍匪只会保命第一的畏惧不前。”

    王主薄皱眉沉吟了十数秒,和声道:“此事干系太大,容下官与别的大人商议后再回复陆大人吧。”

    陆七淡然笑了笑,转话问道:“王大人,石埭县令大人没在吗?”

    王主薄淡笑道:“县令孙大人在的,只是身体欠安,石埭县的事情一向由县丞大人cāo劳。”

    陆七一听明白了,石埭县令必是被架空夺了权,估计是赵县丞靠山太硬,县令惹不起只好去躲闲了。

    他微笑拱礼道:“谢王大人的提点,我告辞了。”王主薄客气的送陆七出了县衙。

    离了县衙陆七的内心多了一种渴望,他提出亲训百名兵勇实际上是想一试胸中的统兵之道,想看看自己有无将才资格,纸上谈兵的所得,绝非统兵实践的体会可比。

    沿街找到了一家富贵钱庄,用大半金子兑了两千两银子,背着大包银子他去了东城区。东城区在石埭县城是最富裕的,大户多居于东城区。

    萧府位于东城区偏南地带,府宅面积占了东城区的九分之一,规模相当的庞大。陆七找到了萧府的正门,见萧府正门门楼高大,气势宏伟,门阶两旁是巨大的威武石狮,门口立着两名衣帽光鲜,jīng神头倍足的高壮家丁。

    陆七看了一眼府门,左手扶刀的挺胸阔步的走了过去,他不能被府门的气势压制住。

    “这位将爷,您来萧府是拜访吗?”看见了陆七一身威武的拾阶而上,有一个家丁忙迎上客气的问道。

    陆七登上阶端止了步,和声道:“我不是来拜访的,是来赎买亲人的,我有两位亲人卖身入了萧府为奴。”

    家丁一怔,原以为陆七气势不凡是大有来头的人,想不到是来赎奴的。虽是如此,家丁为陆七的气势所压不敢怠慢,和声道:“原来将爷是来赎奴的,请将爷向右走去侧门找言总管询问吧。”

    陆七知道大户家的正门只有主人客人才能出入,他道了声谢转身下阶向右行去,沿着高大的府墙走了近五百米才看到一座府门,萧府的侧府门规模比正门差了一半,也有两个家丁守立,对进出的下人严格盘查。

    陆七过去打了招呼说明了来意,萧府家丁素质不错,请陆七稍候入内去向总管请示,片刻后守门家丁请来了一名衣着大气的中年胖家丁。

    守门家丁介绍这是言总管,陆七不卑不亢的拱礼道:“在下陆七,从军中归家探亲,得知亲人卖身萧府为奴,特来赎买,请言总管通融。”

    言总管属高级家丁,是萧府的两位副总管之一,平rì里的地位比县令还拉风。他一见陆七一身戎装隐有杀伐之气,倒是不敢摆架子相对。

    也客气道:“将爷是来赎奴的,不知所赎奴仆叫什么名字?”

    陆七和声道:“陆小妍和程依依。”

    言总管听的一愣,神sè意外道:“将爷是来赎买小妍的。”

    陆七点头道:“是的,小妍是我的妹妹。”

    言总管摇头道:“将爷,小妍是四小姐的人,已超出我的权限,请将爷稍候,我去向四小姐禀告定夺。”

    陆七一愣,忙拱礼道:“有劳总管了。”言总管客气一声回身走了。

    言总管一走,陆七对身侧的家丁和声道:“这位大哥,请问我来赎奴,言总管是主管怎么还不能做主?”

    那家丁深视了陆七一眼,和声道:“萧府内所有服侍主人的奴婢都是高级家奴,言总管只能作主中下等级家奴的留用,小妍姑娘是四小姐的上房婢女,很得四小姐的欢心,言总管见了小妍都得笑脸相对,所以将爷来赎小妍必须得四小姐点头才能赎走的。”

    陆七皱眉道:“请问大哥,萧府四小姐脾气好吗?”

    那家丁淡笑道:“四小姐的脾气当然好了。”

    陆七想了一下,伸手入怀取了一吊钱送到家丁面前微笑道:“多谢了,这点小钱给两位喝些酒吧。”

    家丁眼睛左右斜了一下,手飞快的一伸已将铜钱取过拢入了袖中,口中客气道:“多谢将爷打赏。”

    陆七微笑道:“这位大哥,你看我能将妹妹赎走吗?”

    家丁犹豫一下,和声道:“将爷,小的认为您是赎不走小妍的,当然也没有必要赎走,小妍是四小姐的上房婢女,在萧府称得上是红人。将爷也许不知道,我家四小姐是当朝兵部侍郎第五子的未婚妻,是唐国五大世家之一荣家的儿媳,小妍是四小姐亲选的陪嫁婢女,以后随四小姐嫁去了荣家,那可是非常尊贵幸福的。”

    陆七听了心生反感,不悦道:“做陪嫁婢女还尊贵幸福。”

    家丁立刻正sè道:“将爷这话可肤浅了,做家奴的可不是个个低贱,小妍姑娘是四小姐的上房婢女,那身份可比普通人家的小姐还金贵,rì后陪嫁去了荣家,那是能够代表四小姐说话的,属于人上人家奴。”

    陆七哂然道:“是吗?听你这么说,做个家奴比zì yóu人幸福多了。”

    家丁正sè道:“将爷,您别瞧不起家奴,小的说句不受听的话,将爷您也是位高级家奴,您的上司就是将爷的主子,将爷手下的兵也是家奴,只不过是更低层次的家奴,在这个世上最卑贱的不是大户家奴,而是那些白丁平民,平民得交税,做苦役,整rì为吃穿愁苦辛劳,还随时受着各种档次的家奴欺凌,小的这么说将爷应该能明白其中的意义,宁为豪门一奴,不做zì yóu一民,小妍姑娘被四小姐看上,那是一步登天的大福呀。”

    陆七听的心头微震,这守门家丁的话有如敲头一棒,直指要害的**裸揭开了社会生存的根本面目,家丁说的不错,自己何尝不是个家奴,在军中上司的呼来喝去都得乖乖听命,在现实上自己与这守门家丁又有何区别,最卑贱的不是家奴,而是社会最底层的zì yóu平民,可是平民真的拥有zì yóu吗?

    “将爷,小的看您年纪很轻,官场上的规则大概是知道的不多。小的就再多句嘴,将爷以后想要飞黄腾达,小妍姑娘的这根高枝,将爷千万要借好了力,若是把握不住就可惜了。”家丁又规劝了一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陆七和声问道,他对这位守门家丁不再有轻视之心。

    “将爷,俗话说朝里有人好做官,您是将官,四小姐的公公是兵部侍郎,只要四小姐有心提拔将爷,将爷保证会得到了实权军职。”家丁和声说着。

    陆七听了冷道:“男儿建功做官才是本sè,靠歪门升迁令人不耻。”

    家丁摇头道:“将爷,您这么说可是傻话了,官场上的规则一是看关系,二才看本事。我唐国能征善战的勇士有很多很多,可是真正靠了善战升官的又有几人,庙堂之上真正有战功的大官几乎没有,现在的官场只看关系和利益,就算将爷有无敌的本事,可是朝廷不肯提用,那么将爷只能委屈的在下面任个闲职,朝廷的事一向是说你是将才你就是将才,说你是庸才你就是庸才,将爷若是不能变通的适应官场,那只能永远在军营里做个任人使唤的高级家奴了。”

第九章 家丁陈平

    陆七听了心头暗讶,这个守门家丁见识很渊博呀,在军中耳闻目见的他早己知道了官场的黑暗,这也是他不想留在军中的主因,因为再勇猛也只能做个卖命的马前卒,很难升迁为一方为主的将帅。

    他和声道:“多谢大哥指教。”

    家丁微笑道:“不敢说指教,小的一向敬重真正的勇士,将爷出身平民能做上武官,一定是在军中立了大功。”

    陆七听了很是受用,心中也很讶异,不由细看了家丁一眼,见家丁二十六七的年龄,一张国字脸上浓眉细目,长的并不出众,他和声道:“请问大哥高名?”

    家丁和声道:“小的原姓陈,现在名为萧平,希望将爷以后发达了能想起小的。”

    陆七微笑道:“我会的。”

    家丁萧平左右看了一下,伸手一拉陆七走出七八米,和声道:“将爷,四小姐xìng情外柔内刚,是位聪慧的女人,小妍姑娘深受四小姐喜欢,将爷九成是赎不走的,小的劝将爷不要执意赎走小妍姑娘,应着重奋斗自身的前程,不过现在还不是借力四小姐的时候,这根高枝的力量最好是顺其自然的不要强求。小的提醒将爷一句,将爷的前程对小妍姑娘的未来幸福是息息相关的,将爷的官职越高,权力越大,那么小妍姑娘的地位也就越尊贵,如果将爷有一天成了朝廷的重要军臣,那么小妍姑娘也会成为荣家尊贵的女主。”

    陆七看了家丁一眼,觉得这个人有点热心过头了,淡笑道:“大哥对我抱的希望是不是多了些。”

    萧平一怔,微笑道:“将爷,小的认为人生有希望才是活在世间的意义,不瞒将爷,小的入萧府为奴就是想改变自己庸俗平凡的命运,小的认为人的贫贱命运是能够通过努力改变的,也一直抱着希望在寻觅扭转命运的机会,今rì能够遇上了将爷,等同于一个机会来到了面前,小的若是木头似的等着将爷说话,将爷肯定是不会对小的有很深的印象,那等于是放弃了来到面前的机遇。”

    陆七听的心头一动,觉得萧平说的很有人生哲理,下意识的点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

    萧平微笑道:“小的主动攀谈是有些唐突,但小的认为这是抓住机遇的正确方法,小的现在只是付出了一些口舌,所说的一切对自己并没有什么损失,但是对将爷您却多少有些用处,小的帮了将爷,未来如果将爷发达了,小的就有可能得到百倍千倍的回报,就象是一粒种子种在了田地里,若是风调雨顺就会长出丰富的粮食。”

    陆七微笑道:“这么说你是当我是一粒种子。”

    萧平正sè道:“这么比喻将爷莫怪,小的说句实话,将爷现在的身份是小的能够接触上的官员,来往萧府的高官贵人小的根本没有机会巴结,小的主动攀谈帮助将爷,就是在种下一个希望。”

    萧平的坦率令陆七有了好感,点点头和声道:“种下了希望就有可能获得,大哥今rì的帮助我会记住的。”

    萧平和声道:“小的先谢将爷了,以后萧府四小姐和小妍姑娘的动向,如果将爷需要可以随时来找小的问询。”

    陆七点点头,经萧平这么一说,他己经没有信心赎回妹妹了,这是个强权至上的世道,他一个有名无权的散官根本斗不过萧府,硬来只能是救不了妹妹,还得搭上自己,家中还有亲人要他奉养呢。

    “将爷是几品散官?”萧平又问了一句。

    “我只是个七品的致果校尉。”陆七淡然的说着。

    “将爷是七品上阶的致果校尉。”萧平吃惊的重复着。

    陆七笑了,摇头道:“散官品阶再高也是没什么用的。”

    萧平正sè道:“将爷这话可是自贬了,散官品阶是进身实权职事的基础条件之一,将来将爷若是得遇贵人,可以轻易的获得职事高位的。”

    陆七微笑道:“世事难料,以后的事多说无用,大哥知道程依依的情况吗?”

    萧平点头道:“小的知道,程依依是小妍姑娘的生母,入萧府为奴没多久就由四小姐做主赏配给了花匠李通。”

    陆七听的一呆,惊诧道:“你是说程依依己经嫁人了?”

    萧平点头道:“是的,程依依卖身为妾婢,妾婢是服侍主人的,程依依生的美貌,只是年龄大了些,按规矩主人不喜了的妾婢多数都赏配给家奴,有的还被卖到青楼,程依依借了女儿的福气嫁给了花匠李通,李通今年才三十五,是个本份的好男人。”

    陆七皱眉道:“这么说程依依现在的生活很好?”

    萧平和声道:“应该是很好的,四小姐的闺阁在花园里,程依依嫁了花匠李通可以和女儿常见面的。”

    陆七沉默了,他想不到会是这样,本想赎买了程姨娘和妹妹回家享福,现在看这次是空来了,程姨娘改嫁己经不是陆家的女人,小妍有萧府四小姐的阻挠,九成也是赎不回去了。

    “将爷,言总管来了,咱们过去。”沉思中的陆七听到了萧平的知会,缓抬头与萧平一起移步回到了府门。

    言总管见了陆七,只是淡然道:“将爷,我家四小姐要见您,请随我入府。”

    陆七迈步进了府门,俗话说侯门深似海,萧府虽然不是侯门,却也是院屋重重,门户繁多,穿过了六七个院子进入了一座占地广大的花园,植满了各种乔木花卉,苍翠叠绿中百花艳丽,微风拂处,清澈的泥士花香令人心旷神怡。

    陆七暗自羡慕这等清心怡然之地,在言总管带领下到了花园中心的一座天青sè的二层楼阁,楼门前正立着一男二女,男的身材魁梧,一身海青短衣,年约三十出头,浓眉大眼的一脸敦厚相。

    女的是一长一小,年长的龄似三十,一身水绿衣裤,鹅蛋脸儿,容貌艳美。年小的十四五岁,也是水绿衣裤,姿容纯美,肤如白玉,一双秀目清澈柔和。

    陆七默默的走到三人面前停下了,他眼神温和的看着两位大小美女,这就是他的程姨娘和妹妹小妍。五年未见,程姨娘没有多大变化,而妹妹小妍却变了许多,当年那个身穿花布衣裤,娇怯怯的黄毛丫头长大了,他忘不了妹妹眼泪汪汪的送他离家从军。

    四个人默默的对视着,那个男的神情不安的看着陆七,程姨娘和妹妹小妍秀目有了泪光,神情凄喜惶乱的看着陆七,她们的眼神中有欢愉,可是也有卑怯。五年不见,彼此间己是两家人了,心理上存在了尴尬的沟壑。

    “小七,你终于回来了。”程姨娘打破了沉默,语气充满了欣慰,泪水己夺眶而出流下了腮边。

    “七哥哥。”妹妹小妍怯生生的细声喊着,陆七猛然间感觉到了陌生二字。

    “姨娘,小妍,小七来看你们了。”陆七和声说着,这一刻他彻底的放弃了赎买亲人回去的念头,一切只能是顺其自然了。

    “小七,我对不起陆家,我不配是你的姨娘,你别怪我。”程姨娘神sè惶乱,不安的细声说着。

    陆七一听明白了,程姨娘这是表了态,表明她己不是陆家的女人了。他心内苦叹,面上和声道:“不,是陆家对不起姨娘,小七知道姨娘己经再嫁了,小七做为陆家的嫡子,承认您是姨母,今后陆家是姨母的娘家,随时都可以回陆家省亲。”

    程依依含泪点点头,感激道:“小七,谢谢你不贱视姨娘。”

    陆七正sè道:“陆家没有资格轻看姨娘。”

    程依依苦涩的摇摇头,细声道:“小七,你哥他好吗?”

第十章 妹妹小妍

    陆七的亲兄是程依依生育的,对生母卖身为妾婢,对陆七的大哥而言那是揪心的耻辱,陆七和声道:“姨娘,小七今rì刚归,还没见到兄长。”

    程依依流泪痛苦道:“姨娘和你小妍妹妹身不由己,不能回陆家去看看,以后你多开导你兄长。”

    陆七心情沉重的点点头,他明白兄长这一生都会羞见生母亲妹了,而程依依也是羞见陆家的人,这都是贫穷造成的孽事,这世道因穷困卖儿卖女卖妻的多的是,人是时下相对还算值些钱的商品。

    “小七,你现在是武官吗?”程依依细声问道,她的神情开朗了许多。

    陆七点头和声道:“是的,我现在是致果校尉,只是个没什么用的散官。”

    “致果校尉是七品上阶的高官,怎能没用呢?姨娘恭喜你了,希望你能够重振了陆家的门风。”程依依诚恳的说着。

    陆七点头道:“小七会努力的。”

    停了一下又问道:“姨娘,我在军中立功做了武官,同时也得了些赏银,小七此来是想赎回姨娘和小妍归家团聚,小七现在问一句,姨娘和小妍愿意回去吗?”

    陆七一问完,那男的立刻神情紧张的看着程依依,眼神很是惊惶。程依依垂目轻声道:“小七,姨娘谢谢你,姨娘和小妍不想赎身回去了。”

    陆七和声道:“姨娘不回去也是小七的亲人,rì后若是想回去了,只要通知小七,小七必来赎回姨娘。”

    程依依流泪泣声道:“谢谢。”

    陆七又面对小妍正sè道:“小妍,你是我的亲妹妹,七哥哥问你一句,你愿赎身回去吗?”

    小妍美靥愕然,仰转头看向了程依依,程依依和声道:“妍儿,你己经长大了,这件事你要自己做主,自己抉择一下回你七哥的话。”

    小妍点点头,秀目看向陆七,诚挚道:“谢谢七哥哥,小妍长大了,己经有了自己的路走了,四小姐对小妍非常的好,小妍不想离开四小姐。”

    陆七平静的点点头,自己的妹妹真的是长大了,他上前两步伸出双手扶住妹妹的肩臂,和声道:“小妍长大了,我这个做哥哥的很高兴。小妍自主了抉择,七哥哥真心祝你一生幸福,请妹妹记住了,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你都是陆家的女儿,人生一世无常,如果妹妹遇上了风雨无处栖身,那时别忘了你的七哥哥。”

    小妍美目涌出了两行珠泪,仰视着陆七泣声道:“谢谢七哥哥,小妍会永远记住七哥哥的。”

    陆七也流泪了,那是饱含无奈的苦泪,他身为陆家的男人却不能力劝妹妹归家,内心的凄凉实难言喻。

    “小妍,有空回陆家去看看,七哥哥走了。”陆七收回了双手后退了一步,尽量温和的说着。

    程依依一惊,忙道:“小七,萧四小姐要见你的。”

    陆七淡笑道:“我一个男人入小姐闺阁传出去对萧四小姐不好,见了小姐也没什么可说的了,请姨母代我谢谢萧四小姐。”

    程依依急道:“是萧四小姐要见你,你不见不行的。”

    陆七不理会她说的,转身对那男的躬礼道:“小七拜见姨夫。”

    男的正是萧平所说的花匠李通,陆七的尊重拜见吓了李通一跳,忙不迭的摆手惊道:“小的不敢,官爷......官爷。”他惊惶结巴的不会说了。

    陆七礼后扭头深视了妹妹一眼,转身和声道:“言总管,请带在下出府吧。”

    言总管犹豫一下点点头,陆七左手扶刀,头也不回的随言总管走了。程依依和女儿泪眼怔立的看着陆七威武的背影,一直看不见了才听到李通感慨道:“这位陆官爷是好人呀。”

    陆七离开了萧府,出门又与萧平友好的叙谈了两句,然后带着压抑沉痛的心情回家,这一次他兴冲冲的骄傲而来,结果却是深受打击的败兴而返,亲人的不归深深的刺激了他,从而改变了他对人生叉路的许多抉择。

    回到了家,陆七的亲兄陆二己经急赶了回来,兄弟相见立刻激动的流泪相拥,陆七看兄长的外貌变化了太多,陆二大名陆天华,今年二十五岁,五年前的陆二皮肤白净,生相文气高雅,是位饱续诗书的秀才,可惜乡试考举人不顺。现在的陆二整个一副农夫相,身穿粗劣兵勇衣甲,脸sè土黄干瘦,眼睛有红丝深陷,乍一看象位大病初愈的四十岁男人。

    陆七看兄长的落魄模样心内酸痛,知道是劳累和严重的jīng神打击摧跨了兄长。兄弟分开后,陆天华羞愧道:“小七,哥哥将家败落了,不但亲人离散,还债台高筑。”

    陆七正sè道:“哥哥不要再说丧气话了,是世道艰难才造成了我们家的贫困亲离,今后我们兄弟齐心,重振陆家。”

    陆天华坚毅的点点头,正sè道:“小七,哥哥是个百无一用的书生,今后陆家以你为主,你让哥哥做什么都行。”

    陆七也正sè道:“即然哥哥愿意听从小七的安排,小七就不说虚话了,以后我们兄弟合力经商,哥哥专管账册和出入货记录,外事由小七打理。”

    陆天华立刻点头道:“行,我听兄弟的。”

    陆七又正sè道:“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我知道哥哥放嫂子回了娘家,嫂子是位贤惠的女人,哥哥现在就去打听嫂子是否另嫁了,如果没有另嫁请哥哥立刻接嫂子回来。”

    陆天华脸sèyīn暗不定,沉默了一会儿叹道:“你嫂子回娘家时,将我写的休书毁了,一直在娘家等着我去接,哥哥将生母和妹妹卖了,那有脸去接妻子归家,大娘一直怨我重妻子轻生母的恶行,是不会同意你嫂子回来的。”

    陆七正sè道:“嫂子即然毁了休书等哥哥去接,足以证明嫂子的贞节贤惠,哥哥只管去接,我是一家之主,娘那里由我去说。”

    陆天华凄凉的摇摇头,固执道:“生母和妹妹未归,我那有脸去接妻归家。”

    陆七立时怒由心生,变颜厉声道:“什么脸不脸的,我陆家的亲人回来是我陆家的事,别人怎么说关乎陆家何事,我现在是陆家之主,现在命令你立刻去接嫂子回来,这是二十两银子,立刻骑我的马去,你要是接不回嫂子,就在外上吊吧。”

    厉声一落陆天华手中己被塞入了两锭银子,陆天华一见陆七发怒惊惶不己,他才发现弟弟不止是长高成熟了,发起怒来似有一股血腥杀气直慑心灵,吓的他汗毛悚立,身一弯后退了一大步,抓着银子惊怔的看着陆七。

    “看什么?上马快去。”陆七猛的拔出长刀,刀尖锋指着陆天华,陆天华骇的一激灵,眼神恐惧的猛转身跑向战马,惊慌的牵马出了门。

    陆天华一走陆七右手一翻,寒光电闪般长刀归鞘,他仰首长吐了口气,发泄着心头的沉闷,此时此刻他真的很想找个敌人血/拼一场,可惜他己经远离了战场,胸中的怨闷只能自己压抑消受了。

    咣当!一声门响传入陆七耳中,他jǐng觉的扭头看去,见到了秀美的李姨娘立在右屋门前,正神情惊惶的看着陆七。

    陆七身心松弛了,在战场上养成的jǐng惕xìng和暴烈xìng情一时很难消除,他谦意道:“姨娘,小七惊扰你了吧。”

    李姨娘神情平静了,柔和道:“小七,以后不要用刀指着兄长,那太不敬了。”

    陆七点点头,和声道:“我会改的。”

    李姨娘柔和的笑了,转身回了屋里。陆七伸腰拔了拔筋骨,才迈步走向正屋去见母亲。

第十一章 家议

    四个小时后陆天华骑马驮着美丽的妻子归来了,他去接妻子时岳父母不肯答应,陆天华诚恳的跪求,言明弟弟做官归来,家中己无债务,接妻子回去是奉了一家之主的弟弟命令,如果接不回妻子,他只能按弟弟的严令撞死在门外,岳父母这才同意陆天华带走女儿,并且拒绝了陆天华送上的银子。

    陆天华夫妻归来后双双跪在正屋外,乞求陆七母亲能够原谅接纳妻子的归来,足足跪求了一个时辰,陆七母亲才开门,冰冷的吩咐陆天华的妻子去做晚饭,陆天华夫妻大喜,一齐跪叩后匆匆去做家务。

    晚饭也算是和睦团圆饭,陆天华的妻子长的很美,名叫周月儿,xìng情温顺贤惠,陆天华的岳父是举人,家道也不富裕,是靠了百亩良田地租维持生计,陆天华经商失败他们没有能力帮助,女儿归家后虽有提亲的也一直未应,是一个正直古板的官士人家。

    晚饭后开了一个家庭会,商讨今后的生计,陆七的意思是买个大铺子经商,可是陆七母亲深受经商之害,想用大部分的银子购买良田农庄,陆七阐述说置田地收入少,遇上灾年收入就会更少,建议买铺经商,在城里管理也方便。

    可是陆母不肯让步,陆天华陪着笑脸不吱声,嫂子周月儿和李姨娘一致支持陆母,三比一陆七败下阵,只好妥协同意买地。定下了投资方向,陆天华主动说继续去打工挣些家用,陆母不同意,让陆天华继续读书争取入仕。

    陆母的好意陆天华岂能回拒,但委婉的提出置家小铺子卖些常用药材,他可以边读书边看铺子,陆七立刻表示支持,陆母思量后勉强同意了。

    其实陆天华经商就是栽在了药材上,他被人欺骗高价进了一堆假药材,自然是赔的血本无归,陆天华想从那里跌倒的再从那里爬起,陆母本心恐惧经商,但陆天华深受打击,本身的自信心丧失极大,陆母不好执意反对的令陆天华形成心病,而继续的步向颓废。

    皆大欢喜的商议之后,陆天华兴冲冲的拉着陆七出了门,在夜里沿街寻找合适便宜的出让商铺,陆母只同意拿出三百两置药铺经商,兄弟俩转了大半夜相中了东大街一家偏僻小了些的铺子,那也需要五百两才能盘下来,陆七的银子都己交给母亲,但他一拍胸脯让哥哥放心,两天内由他凑出二百两银子盘下铺子。

    *****

    第二天陆家大宅院热闹非凡,陆母因儿子衣锦归来,心情奇佳的宴请本家和近邻,陆家虽然是分了家,但是家族的形势还在,也有祖宗族谱约束陆氏一族不散。陆七现在是七品官,归来又让家里由贫困变向了小富,平rì少相往来的百余位亲族蜂拥而至。

    陆母今rì容光秀丽,半白的青丝梳理的整整齐齐,身穿淡蓝sè宫衣,己恢复了官家女主的雍容华贵气质,欣悦含笑的与来访者说着话,儿媳周月儿一身浅黄衣裙,弯眉杏眼,雪肤玉颊,美丽的令人倾慕妒忌,温雅的伴着陆母,遇到晚辈向陆母磕头见礼,她就取出一份红包打赏,红包内一律三十文,令贫穷的亲友晚辈们个个笑容满面。

    这么热闹的场面身为长子的陆天华却没在,李姨娘也没有露面,宴席由亲友在帮忙准备,陆七是主角,笑容可掬的应酬着亲友近邻,他己换了一身宝蓝sè圆领袍衣,镇定自若的与同龄同辈的亲友谈笑。

    时近正午,忽门外进来一位粗壮的布裙妇人,手里牵进一头毛驴,进门就喊道:“这是陆府吗?我是钱府的,来接己买的妾奴。”

    大宅院内一下子静了,所有人都愣看着布裙妇人,陆七也是一头雾水,却听陆母的声音道:“这里是陆府,请稍等。”

    陆七吃惊的看向母亲,却见嫂子周月儿转身去了李姨娘的屋子,很快与李姨娘一起出来了,李姨娘低着头由周月儿扶着,她的头上扎了一块红帕,份外的惹眼。

    周月儿扶李姨娘走到陆母面前,李姨娘跪下凄声道:“妾身李云儿向主母跪辞。”说完连磕了三个头。

    陆母神情平静,和声道:“去吧,以后你与陆家无关了。”李姨娘站了起来,头依旧低着。

    那个牵驴妇人走过来,和声道:“吉时将至,快上路吧。”说完伸手拉扯着李姨娘,并将她半抱半抬的骑在了驴背上,李姨娘上了驴被妇人带出了大宅院走了。

    陆七吃惊极了,忙转身急步走到陆母面前,急切道:“娘,李姨娘的买家没退吗?”

    陆母眼神异样的看着儿子,微笑道:“你别急了,是你李姨娘自己愿意的,快去陪客人,不要失了礼数。”

    母亲的话令陆七一呆,停了一下yù言又止,他现在说什么也晚了,而且母亲说了是李姨娘自己愿意走的,他怎么好阻止的去追回。只是这一来他的内心陡然生堵,大好的心情一下子如坠冰窿。李姨娘自小就常带着他,那种似母似姐的情感早己深印心底,想不到李姨娘在陆家家境变好后还愿意离开,这让陆七的心头隐隐作痛,实在接受不了这个意外。

    “七弟,快去陪客吧。”嫂子周月儿柔声催促着,陆七木然的点点头,转身去了人群强颜待客,亲友近邻们很快又恢复了说笑。

    大约过了午中时,周月儿默默的离开陆母出了大宅院,过了两刻时间带着一辆独轮车返回了大宅院。独轮车由一名壮汉推着,车上跌坐着一名身穿破旧布裙的女人,女人头上蒙着一面补丁交错的陈旧喜帕。

    所有人的目光又投向了独轮车上的女人,陆七不解的看着,隐听到有人笑道:“原来是转门去了,我说怎么大喜的rì子还卖妾呢。”

    陆七不知道什么是转门,却见嫂子周月儿扶下车上的破衣女人,然后给了推车壮汉十文铜钱打发走了。

    他不解中周月儿摆手唤他过去,陆七迷惑的走了过去,周月儿柔声道:“七弟,给她开个脸,掀开喜帕就行。”

    陆七一听突然明白了,不由呆看着蒙着头的破裙女人,周月儿一推他催促道:“正午内是大吉阳时,过了午时她就不能进陆家的门了,你不想让嫂子退她回秦府吧,快呀。”

    陆七一惊,他看到破裙女人身子在微抖着,顾不得多想手一伸抓住喜帕掀开了,一张羞惶的秀美娇容跃入眼中,正是骑驴离去的李姨娘。喜帕一掀,李姨娘低垂玉首,雪颈腮边浮上了红晕,身子也抖的更厉害了。

    “快,跟我走。”周月儿一扯李姨娘急匆匆去了正屋,留下陆七心头茫然惶乱的呆立着。

    陆母来到了他身边,慈爱道:“别发呆了,她还年轻,又无所出,娘舍不得她嫁离,你以后好好待她,等她生育了儿女,就可以有名份了。”

    陆七一惊,急道:“娘,她可是我........。”

    “不要乱说话,娘是一家女主,内宅的事你不要多问,她现在是我们从秦家买来的妾婢,你身为男主有权使唤她,不喜欢也可以拒绝她的服侍,从现在起,绝对不能说了不吉利的言辞,快去待客吧。”陆母低声严厉的打断了陆七的话头,急促的嘱咐之后转身含笑去应酬亲友。

    陆七心下惶乱,感觉这么做对李姨娘是不公平的,也感觉对不起故去的父亲,但他不敢为此事拂逆母亲,母亲出身官宦人家,非常在意礼教和规矩。母亲虽然心地善良,但在主观意识里始终当妾室是家庭里的财产,事实上大户人家的男主一死,没有儿子的小妾,按国法就是正妻能够随意处置的财产。

第十二章 宁儿

    陆七心绪惶乱中见周月儿和李姨娘双双走了出来,李姨娘手里抱着一团旧衣,她己换上了一身淡绿的婢女衣裤,低垂玉首看不见神情,有妇人亲友自灶下取来火木置入泥盆,李姨娘亲自将所抱衣裙投入泥盆火化了。

    化了旧衣,李姨娘小步急走到陆母面前,跪下磕头恭敬道:“奴婢宁儿叩见夫人,请夫人万安。”

    陆母和声道:“起来吧,去叩见长少夫人。”

    宁儿恭应一声起身走到周月儿面前跪叩道:“奴婢宁儿叩见长少夫人,请长少夫人万安。”

    “起来吧,去侍候夫人。”周月儿正sè的受礼吩咐着,宁儿恭应后起身回到了陆母身后侧侍立。

    陆七看的心中暗叹,短短的一中午,在陆家有名有份有一定长辈地位的李姨娘,转眼间成了无名无份的妾婢,他知道这是母亲一手cāo办的,母亲有母亲自己认为合理的想法,因为母亲才是真正的陆家之主。

    *****

    醉意朦胧中陆七感觉自己热的象被火焚,从骨头里到肌肤外灼热难受,白rì他在亲友的热情恭贺下喝了有生以来最多的一次酒水,酒水这个东西是助兴的良方,可是醉酒后的痛苦也是很受罪的。

    酣醉中的陆七又梦到了奇奇怪怪的事物,一个人赤条条的向着天空飞去,天空乌云盖顶,更有一道道的闪电划刺,那闪电恍如了一道道鞭子,无情的抽刺着他的身体,钻心的巨痛令他发狂yù死,突然,他看见了一个容颜美丽的女人,也在空中被了闪电肆虐,那个女人伸出了一只纤纤右手,不断的向他抓动着,似乎在无助的求救。

    “阿亚,我救不了你的。”一声喃喃的凄凉男音,充满了眷恋的呼唤着。

    “少主,你没事吧。”一个柔和的女音惊惶的轻问道。

    啊!陆七低吟一声猛的睁开了眼,昏暗的光线中他首先看到的是一张白皙秀美的脸庞,正关切的看着他。陆七一惊,猛缩身后退坐起。

    坐起定神一看自己在一张床上,环境是自己居住有十年的书房兼卧室,床边斜坐着一身淡绿婢女装的李姨娘,不,应该是婢女宁儿了。

    陆七的头有些晕痛,他晃了下头尽量压抑着内心的惶乱,下意识的脱口道:“你怎么在我房里?”

    宁儿一愣,神情转黯的扭身垂首,低声道:“是夫人令奴婢来服侍少主,少主若是不喜奴婢服侍,奴婢可以离开的。”

    陆七听了垂目无语,母亲的这种做法,在他的内心里并不能够全然认同,沉默了片刻,宁儿起身走去书案处端回一碗米粥,送到陆七面前,柔声道:“喝些粥果腹,会舒服许多的。”

    陆七心头一暖,宁儿确实是一位贴心柔和的大姐姐,他伸手接过碗凑到嘴边一喝而尽,温粥入腹他的jīng神一振,感觉舒服了许多。

    宁儿接走了碗,又取了一条温巾细心的为陆七擦拭脸庞和手臂,动作温柔自然,就象是一位母亲在照顾自己的孩子。

    “躺下,再睡一会儿。”宁儿柔和说着,陆七没有逆反的举动,象个乖孩子听话躺下了。

    宁儿送走了水盆温巾,回转后很自然的脱鞋也上了床,和衣躺在了陆七的身边,陆七的心咚咚的开始劲跳,脸部脖子热力涌动,心情也陷入了尴尬的惶乱之中,两人规矩的仰面躺着,屋内很是寂静,两个人各怀心事的睡意全无。

    足足半个时辰过去了,陆七终于耐不住了,开口轻声道:“对不起,委屈你了。”

    “为什么要这么说呢?”宁儿语气平淡的回应着。

    “因为我娘这么做对你是不公平的。”陆七和声说着。

    “那你说怎样才是公平,是象程依依那样嫁个有实无籍的丈夫,还是另嫁了别门为妾。”宁儿平淡的说着。

    “我说的不公平是你失去了地位。”陆七轻声解释着。

    “地位?小妾地位是丈夫给的,是主母宽容恩赐的,我是个无所出的妾室,身为女人没有自己的儿女奉养,是一生最大的悲哀苦楚。”宁儿苦涩的哑声说着。

    陆七听的心酸,他想说我能奉养你的,可话到口边又咽了回去,因为宁儿说了渴望有自己的儿女,另外宁儿己经是妾婢,他此时乱说只能是刺伤了她的芳心。

    “不要可怜我,夫人肯留我在陆家做妾婢是很大的恩德,一个女人不是衣食无愁就是幸福,女人的一生也需要希望和亲情,如果你嫌我老,可以直接说的,我绝不会怪你的。”宁儿轻柔的说着,两颗晶莹的泪珠在眼角悄然滑落。

    陆七听的心头惶乱,沉默了片刻才长吸了口气压抑了惶乱,和声道:“宁儿,回答我一个问题,你是因为我娘的安排来陪我,还是你自己真心想伴了我。”

    宁儿沉默了,片刻后起身下了床,淡漠道:“少主好好睡吧,奴婢告退了。”

    陆七猛的坐起,急道:“宁儿,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宁儿冷道:“少主,宁儿是陆家的妾婢,本份就是服侍主人,妾婢卑贱不该有了喜厌之心,宁儿是奉了夫人的命令来服侍少主的,少主的真心应该留给未来的少夫人。”

    陆七听的很是困惑,和声诚挚道:“宁儿,当年我离开了家去从军征战,你曾流着泪送了一张亲手缝制的平安符,那时的我己经当你是贴心的姐姐,我现在喊你宁儿,表明了我是愿意你留下来,请坐回来好吗。”

    宁儿神情变幻了数秒趋向了温和,迟疑了一下又上了床规矩的平坐,陆七目注她的温和美靥,心内感觉到了阵阵暖意,微笑道:“宁儿,我只是问了一句,你的反应怎么这么激烈,能告诉我原因吗?”

    宁儿扭头看向陆七,美目中闪烁着复杂的情感,她咬咬香唇,柔声道:“你记住了,我是妾婢,不要对我太好,对我太好会害了我的。”

    陆七一愣,不解道:“为什么?是我娘不愿我对你好吗?”

    宁儿摇头道:“夫人对我是极好的,自我进陆家的那一天起从未恶对过我,在陆家最困难时也不肯主动卖掉我解困,直至今rì还用转门之法为我制造新的幸福,夫人希望我为陆家生育儿女,再名正言顺的重获妾室地位。”

    陆七讶道:“我娘即然对你这么好,那你怕什么呀?”

    宁儿苦涩道:“因为我是妾婢,以后你娶了妻妾,若是你对我太好,会引起陆家不和,你若是不在家时,就算有夫人照顾我,你的妻妾也有权唤我去服侍做事的。”

    陆七轻哦了一声,这才明白宁儿是怕未来遭妒引祸上身,乍一听有些顾虑太远了,细一想耽心的不无道理,自己不可能不娶妻妾的,娶的妻妾也确实有权使唤妾婢,若是存心不良,完全有可能打骂折磨了宁儿。

    他安慰道:“你放心,我娶妻还早着呢。”

    宁儿摇头道:“不早了,昨夜长少夫人向夫人提了一户人家的女儿,夫人己同意明天去长少夫人的娘家去相看,如果合意就会订下的。”

    陆七吃了一惊,急道:“你说什么?我娘明rì去相看,这怎么能行。”

    宁儿淡笑道:“儿女的婚事大都是父母做主,而且你己经二十三岁了,同龄的几位堂弟早就娶妻生子了,夫人对你的婚事能不急吗,夫人更急着抱孙儿呢。”

    陆七一呆,随即摇头道:“不行,我决不会娶不喜欢的女人做妻子,明rì我劝娘不要去相亲,这是终身大事怎能草率。”

    宁儿淡笑道:“不见面那能知道喜不喜欢,你也确实该成家了,夫人心急陆家传宗,你用什么理由能够劝阻。”

第十三章 良宵苦短

    陆七听的一愣,此事确实不易劝阻,他略一思考心一动,微笑道:“宁儿,你是不是有办法劝阻我娘,教教我好吗?”

    宁儿摇头淡然道:“这是陆家的传宗大事,我只能支持不会破坏的,而且此事是长少夫人提起的,我若是阻碍,长少夫人必然前怨后恨的加在一起恨我。”

    陆七听音一愣,诧异道:“你与我嫂子有过怨隙?”

    宁儿轻叹道:“怨隙是昨晚形成的,昨晚你和长少主出了门,我们三人在一起说话,夫人提出让我转门做妾婢的事,我说一切由夫人做主就是,当时我话一出口,长少夫人立刻请求夫人将我归入长房,夫人也答应了,只是我不同意,请求夫人转门后归入你的名下,结果长少夫人很是难堪,虽然没说什么,但我知道她是非常不悦的。”

    陆七一皱眉,没想到刚归家就发生这么些内宅琐事,宁儿的自抉归属,那是自小与自己有了很深的情感,嫂子怎会主动要她呢。

    他和声道:“嫂子xìng情温柔贤惠,不会为此事记怨的。”

    宁儿忧愁道:“你不懂女人心的,长少夫人是位贤惠女人,但女人一向以夫强子贵为荣,我拒归长房选择归属你,在她的心里会认为,我是因了轻视长少主无能才拒兄归弟的,有了这种心理,她心胸再宽厚也会生恼恨我的,因此我是不能再惹她生怨的,她是长少夫人,与你的未来正妻是同一地位的女人,将来她若是因怨数说我是个贪图富贵的势利女人,那你未来的正妻必然会鄙视我,那时我的处境会很难的。”

    陆七听了心头生烦,皱眉道:“嫂子为什么要你呢?”

    宁儿苦笑道:“你是真不知道吗?长少主成婚至今六年了,长少夫人一直未育,要我自然是为了生育儿女。”

    陆七哦了一声,和声道:“你放心,有机会我会找嫂子为你解释一下。”

    宁儿吃惊道:“你可别做这种傻事,这种事只是暗怨,挑明了会令长少夫人倍感羞辱的,这事你千万别参与,我会想办法以诚化解的。”

    陆七听了点点头,女人间的怨事他听了都头痛,不去管当然是好事。他想了一下和声道:“宁儿,你真的没有办法阻碍相亲吗?”

    宁儿沉默了一会儿,轻叹道:“说心里话,我是不想你现在娶妻,也想往后拖些时rì,让自己有机会生儿育女,如果你娶了位心胸不宽的悍妻,就算我生育了儿女,你正妻若是反对,我也是得不到妾室名份的。”

    陆七想了一下,伸手抓住了她的一只软玉小手,宁儿身子一震红晕飞上了娇靥粉颈,耳听柔声道:“姐姐,一年之内你若未孕,我会收养个女儿认你为母的给你名份,我是一家男主,此事我娘若不强阻,我会在娶妻之前办好的。”

    宁儿猛抬头惊看着陆七,陆七的双眼坚定诚挚的凝视着她的一双美目,泪水模糊了美目,继而泉涌般飞落打在衣上,娇软的身子扑偎在宽厚的胸膛,紧紧的贴抓着细声抽泣着,陆七爱怜的抱住了她。

    ......................

    “姐姐,你的身子好软好美,我该怎么做呀。”

    “你这个傻子,在外五年没找过女人吗,是不是骗姐姐呢。”

    “姐姐,我在外五年天天打仗,一直是个小兵,营jì我都没有资格碰过,是真的。”

    “真苦了你了,啊哦,.........。”

    陆七是未碰过女人的毛头小子吗?当然不是,他确实没碰过那些半死不活的营jì,但三四年的血腥亡命生涯,在军旅之中残酷暴/乱的大环境影响下,他至少曾强暴过十名以上的女人,当然多数情况下他是随大流不得不为之,在军中被孤立意味着随时都会丢命,战乱中的官兵比土匪还要残暴,每到一处烧劫jiān/yín是无恶不做的。

    良宵苦短,一个年青活力旺盛,见了软玉雪肤的美人兽xìng大发,一个孤身多年正当妙龄,面对多年情感堆积的少男,加上那对她至关后半生幸福的承诺,她感恩的尽展媚态,放浪chūn/情的极力迎合,床第之上激情了一个半小时才鸣金收兵。

    饱餐了美sè的陆七,象泄了气的皮球趴在床上睡了,宁儿娇靥绯红,媚眼如丝,挣扎起身取了软巾为陆七擦拭身上的汗水,神情羞悦而又小心轻拭着,忽然她的手渐停下了,目光茫然的忆起了过去。

    她出身一个八品官吏人家,十五岁那年与父母由中原战乱地域逃到了寿州,不想到了寿州竟被狠心的父亲卖掉了,她被买家当成礼物送给了一个手握重兵的大官,那个大官前手收了她,后手又将她赏送给了陆七的父亲,当年她庆幸自己未沦落为娼jì,成了官宦大家有名份的妾室,只可惜好景不长,陆七父亲所在的军队战败,陆七父亲残了一手一足,更可怕的是还因背骨箭伤失去了xìng功能,她这个年轻貌美的小妾等同于守了活寡。

    陆家对她是很好的,陆母始终当她是亲妹妹似的呵护,从寿州举家迁至石埭县之后,陆父曾数次提出放她另嫁,她始终不肯离开,因为她眷恋着陆家的和睦善良,怕改嫁后遭遇不幸。

    陆父临终时说对不起她,请陆母要象对妹妹或女儿那样照顾她,陆母答应了,一直都对她很好,但是不许她抛头露面,因为世道不太平怕惹来无耻之徒的侵扰,因此她rì常主要是照顾陆七和小妍,打扫洗刷家里的内务。

    她今年三十一了,到了这个年龄她感觉到了没有子女的恐惶,看着陆家的贫困境况她知道该找出路了,但她也记着陆母的恩德,主动要求卖为妾婢,在寻求出路的同时报答一下陆家,刚敲定了买家,小七意外的衣锦归乡了。

    陆七的归来使得陆家由yīn转晴,扭转了一切困境衰败,也许是她在陆家最困难的时候主动报答行为感动了陆母,陆母想出用转门风俗让她成为下一代陆家男丁的妾室,她答应了,并为了心中的那份情感不顾一切的抉择了陆七。

    她眼神柔和的看着沉睡中的陆七,象个小女孩似的甜甜笑了,今夜的她必须要与陆七睡在一起,错过了今夜命运就会改变,因为她已是没有了自主的妾婢,陆七若是迟迟不与她圆房,她就得随时听命的属于另一个男人,先前的下床只是yù擒故纵的摆个姿态,如果陆七不喊住她,她的下一招就是跌坐在地上哭泣,用泪水去唤起陆七的爱怜之心。

    这一夜她的心放下了,有了这次狂野尽兴的鱼水之欢,相信陆七在几年内是不会厌弃她的,她对未来有了美好的憧憬。现在最大的希望就是尽快有孕重获名份,她明白不可能阻止陆七娶正妻的,所以并不奢望陆七只属于她,即然不能阻止,那只能希望陆七未来的正妻是位和善宽容的女人。

    一缕清晨的辉光顺窗缝shè入卧室,咚!咚!咚!三声叩门声打破了卧室内的宁静,床上的一对人儿猛的坐起。

    “谁呀?”陆七惊问了一句。

    “七弟,天不早了,娘有事找你,你快起身过去吧。”门外温柔的女音说着,是嫂子周月儿。

    陆七脸上一热,看窗口的阳光似乎己是rì上三竿,他应了一声慌忙起床穿衣,宁儿也晕红着美靥帮他先穿,匆匆穿完检查仪容时,宁儿在他耳边急嘱了些话儿,陆七点点头笑着去了门处,开门向嫂子问候了一声,在嫂子的柔笑注视中,脸热微窘的走了。

第十四章 家事

    陆七一走,周月儿迈步进入了卧室,看见宁儿刚刚穿上内衣,看着宁儿晕红诱人的美丽面孔,周月儿的内心涌生出一丝莫名的妒恼。

    “奴婢给长少夫人请安。”宁儿顾不得穿齐衣物,跪下恭敬的说着,rì前周月儿还问她安好,现在调了个。

    宁儿的跪见恭安,令周月儿的心态有了平衡,那丝妒恼无形中消失了,心畅的微笑道:“姐姐以后不要大礼见我,快请起吧。”

    宁儿起了身,恭敬道:“宁儿现在是陆家奴婢,不能不知尊卑,以后长少夫人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宁儿。”

    周月儿淡淡的笑了,扭头扫视了一眼卧室,漫不经心的和声道:“宁儿,想问你些事可以吗?”

    这一声宁儿表明了彼此主与婢的等级,宁儿恭敬道:“长少夫人想问什么事?宁儿知之的一定回答。”

    周月儿淡笑道:“我为七弟提亲的事情,七弟知道了吧,七弟愿意吗?”

    宁儿和声道:“回长少夫人,七少主还不知道提亲的事情,昨夜七少主喝酒醉睡了很久,渴醒了要了次水喝,喝完了水就拉抱住了奴婢,那事之后又沉沉睡了,一直到了长少夫人唤门才醒,昨夜七少主只是喊了奴婢几声姐姐,没有机会说别的话。”

    周月儿面现意外的微愣,略一寻思也信了,男人喝醉了酒除了乱xìng就是酣睡,她轻哦了一声。宁儿忙又道:“长少夫人提的亲肯定是知礼温善的人家,奴婢会对七少主说些玉成之言的。”

    周月儿美目一转,淡笑道:“你赞成七弟娶妻。”

    宁儿和声道:“七少主娶妻是必须之事,奴婢是赞成的,由长少夫人提的亲若是成了,陆家会如现在这样和睦下去的。”

    周月儿听了娇靥有了笑容,看的出她对此事是很在意的,对宁儿温和道:“谢谢你。”

    宁儿和声道:“这是奴婢的本份。”

    周月儿柔看了她一眼,温和道:“今rì大娘要去我娘家那里置买田庄,顺便相亲,你也一起去吧。”

    宁儿和声道:“奴婢是否能去,还须长少夫人对夫人说一下才行的。”

    周月儿微笑道:“这我会说的。”

    宁儿看周月儿心情很好,忙和声道:“长少夫人,七少主自小是奴婢照看长大的,所以才抉择了七少主归属,奴婢深觉对不起长少夫人的喜欢,请长少夫人能够原谅奴婢。”

    周月儿一愣,微笑道:“这个我知道,我的心里并没有怪责你,你不用在心的。”

    宁儿恭敬道:“奴婢谢长少夫人的宽容。”

    周月儿看了她一眼,娇靥黯淡道:“我要你入房的原因你是知道的,如果我能为陆家生育了后代,是不会主动要你来分享丈夫的,是我自己不争气,不得不为夫君找娶女人传宗。”

    宁儿和声道:“传宗确实是大事,等过些rì子陆家稳定了,奴婢劝说七少主出面为二少主买位妾婢传宗,奴婢认为要买的妾婢最好是生育过的女人。”

    周月儿听了心中欣悦,由七弟出面当然对她有利,她现在因夫君负债累累愧对陆家,涉及到花银子的事情口儿难开,当下向宁儿致了谢意。

    *****

    陆母住的正房客厅里,陆七一头闯了进去拜见了等候中的母亲,陆母在儿子归来后身心俱佳,看着已经长大成熟的儿子,内心的喜悦溢于脸庞。

    “小七,昨晚睡的好吗?”陆母看着儿子慈爱的问着。

    陆七脸皮微热,感于母亲的关怀心暖道:“孩儿昨晚睡的很好。”

    “你们圆房了吗?”陆母微笑的问着,陆七脸热的默然点头。

    陆母微笑的点点头,和声道:“小七,你也不小了,我们陆家至今孙辈乏人,虽然娘给你安置了宁儿,但宁儿按规矩是不能做妻的,因此娘想让你娶妻,你嫂子提了一户人家的小姐,说是温柔知礼长的美貌,今天娘与你嫂子去望江坡置买田庄,顺便为你相亲。”

    陆七假装一愣,傌声道:“娘,嫂子什么时候说要为我提亲的?”

    “前晚上提的,宁儿没对你说吗?”陆母和声说着。

    “昨晚孩儿醉酒,没与她说什么话,早晨还是嫂子唤起我们的。”陆七和声解释着,这就是宁儿嘱咐过的,求陆七万万不要将她牵入娶妻之事,若是牵扯了她,可能会引起陆母和周月儿的反感。

    陆母轻哦了一声,和声道:“娘现在与你说了,如果看了合适就先订下。”

    陆七和声道:“娘,按年龄孩儿是应该娶妻了,不过孩儿离军时,有位战友劝我归家后不要急着娶妻,说我年龄还轻,将来必会归军,归军后由那位战友找机会为我说娶实权将领的女儿,战友说娶实权将领的女儿是获得仕途发展的最佳机会。”

    陆母听的一愣,忧虑道:“你以后还要归军哪?”

    陆七和声道:“娘,孩儿本心是不想归军,想在家经商做个平安富士,只是时局动荡,边危很多,若是军令来了,孩儿是不敢拒命的。”

    陆母无奈的点点头,其实陆母本身就是将门千金,陆父也是娶了她才步步高升为军中高级将领的,在官场之中姻亲关系非常重要,那是联络信任的纽带,一个大官想提拔下属为亲信,往往会选亲族中的未婚女儿下嫁拢络,而下面想谋求发展的官员,光靠送银子是不够的,只有送上亲族女儿给大官做妾才是最大的忠诚表现,一个抱成团的官僚集团,都存在上下交错的姻亲关系,这一官场习惯陆母是深知的,宁儿正是知道这一点才教了陆七用此招拖延娶妻。

    儿子即然不得不归军,事关儿子的前途陆母当然不能坚持不变,但传宗抱孙子在陆母心中也是急切大事,同意了不娶正妻,但亲还是要相的,如果周月儿提的小姐陆母看了中意,并愿意做平妻,陆母也会替陆七订下的。

    陆七听了不好反对,平妻的地位比妾室高,与正妻在名义上地位一致,但与正妻的权力相比差了许多,正妻有权决定妾室和子女的命运,有权掌握家庭的财物收支,平妻有名无实相当于副女主,正妻才是真正的女主。

    母子俩达成了共识,陆七提索了二百一十三两银子,说是先去还上官债,顺便雇辆车回来,此次出城买田他要跟去,理由是外面乱民很多怕出意外,陆母也是打算让他去的,取了银子交给了陆七。

    陆七前脚离家,周月儿后脚进了厅堂,听了陆母的打算有如冷水浇心,可以说是非常的失望,她提的这家小姐的祖辈也是官宦,与她是远一些的堂亲,在望江坡是最富有的大户,家主是望江坡乡的主事耆老。

    陆七虽然是七品武散官在身,但现在的人很重实际,陆家的情况求娶正妻还有一半希望,求娶为平妻那可难了,她这个想做媒的口都难开,这一开口多少是轻视了自己本家,弄不好会与本家生份结怨的。

    陆母看到了周月儿的尴尬神情,立刻明白其中的原因,微笑道:“月儿,这事你不用为难,我们今rì去你娘家主要是置买田庄,相亲的事不用公开明说,你暗中问问就行。我们若真在望江坡乡置了田庄,届时为娘还须备礼去周府拜望耆老的。”

    周月儿一听松了口气,忙柔声道:“谢谢娘体谅月儿,月儿会尽力说合的。”

    陆母微笑道:“这事你尽力就行,不必强求,娘现在有些事要对你说说。”

    周月儿柔声道:“娘请说。”

    陆母正sè道:“月儿,如果我们在望江坡乡买了田庄,最大的问题就是管理和看护,他们兄弟是不可能去亲管的,娘想让你雇佣可靠的人代管,你心里有合适的人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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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乱世之雄。 他是一匹狼,贪婪,野望,忍隐,残狠。 他是一良人,孝义,知恩,多情,心悯。 一曲枭风,演绎了泉入大江,蓦然回首,几多了春夏秋冬。 自安史之乱后,盛极而衰的大唐帝国分崩离析,经历了无数战乱,形成了大周帝国,大燕帝国,大汉帝国,大越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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