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巡
陆七在接到云锦东的知会之时,他正在迎娶拓跋氏的女儿采雪郡主,采雪郡主年龄十六,出身是拓跋氏旁支,用旁支女儿做为联姻,说明了拓跋氏的应付心态。
不过陆七不在乎采雪郡主的出身,他事实上也需要与拓跋氏联姻,主要是河西的党项人降卒很多,而联姻是最能够迅速亲近的手段。
陆七很是郑重的依照党项人婚俗,使人为媒的相亲过聘礼,而且亲自出凉州,迎亲到了清水河一带的中卫县,可以说是大张旗鼓的迎回了拓跋氏女儿。
与采雪郡主成亲后三rì,陆七拿着周国朝廷的准置公文和印信,带着阿依娜和阿古兰去往了北庭,在北庭伊吾城,举行了盛大的婚礼,正式承认了阿依娜和阿古兰是夫人地位,是出身伊州回鹘的王族女儿。
陆七在北庭三州巡视了二十多天,才与杨鲲率军回返了河西,北庭那里留下了一万五千会州军,石忠飞成为了北庭都护,不过陆七对将士们做了承诺,rì后是半年轮番制,想回去会州的将士,半年后可以回去,届时会有河西军力换驻,另外北庭归附的军力,也会轮番的去往河西驻扎,陆七自一开始,就打下军力不常属的底子。
归途中抵达沙州,陆七开始了河西治下的巡抚,他亲自接触了沙州居民和屯田将士,关心民生的安抚和解决牧民的过冬困难,建立了牧卫司,专门收容管理流动的牧民,牧卫司事实上就是类同了部落形式,但却是官卫为主干。
沙州之后,陆七又巡抚了肃州和瓜州,十rì后返回了张掖城,如今的张掖城已然是繁荣景象,起造了很多的新居,也改造整修了旧居,街道上人来车往,各种商铺也都热闹的在经营。
陆七虽然不是河西都护,但却是在张掖城里有了一座大将军府,大将军府就是陆天风统治河西的权力象征,府邸的象征是必须的,就如同皇帝的皇宫,必须具有让人仰视的标志xìng建筑。
陆七回到了规模很大,守卫森严的大将军府,折香月,瑶如,雅兰,采雪闻讯迎了出来,见了陆七后,又亲近的向阿依娜和阿古兰问候,小青已然回去了会州陪伴小蝶,陆七去北庭时,小蝶不愿了同去。
陆七在甘州停留了十rì,每rì忙碌的治政训军,与杨鲲一起去关心民生,参与军训,以及巡防各处要隘,十rì后,陆七离开甘州去往会州,他本想独自回去,但六位异族夫人一定要同去,说是拜见大夫人,陆七只好由她们。
但陆七还是先行一天去了武威城,他要去看看女儿和爱侣,萧芸儿的事情,他只能先隐瞒的成为秘密,不然很容易被周国朝廷探查出萧芸儿的来历。
一身风尘的进入了武威城,直接奔了中城家宅,自有近卫去告知官员不用来见,他到了家宅,守门的八个卫士忙军礼,之后推开了府门,陆七独自走了进去。
河西的十月末,已然很是寒冷,院中没有人,陆七直接去入了外堂,一入外堂暖气扑面,看见是男主进来,奴婢们纷纷恭立,但有一个美人惊喜的迎了上来,却是萧芸儿的另一宫人流珠。
“老爷来了。”流珠惊喜愉悦的迎说。
陆七微笑点头,走前抱了流珠入怀,流珠不嫌尘土,秀首羞涩的依偎了陆七,那rì陆七与萧芸儿鱼水之欢,萧芸儿虚软不支,就喊了流珠和白铃儿入侍,陆七却是问了流珠意愿之后,才与美人圆房结了姻缘。
陆七一身尘土,不好与美人过于亲近,很快温和问道:“芸儿在吗?”
“在的,小姐从不出门的,就是奴婢与铃儿出去,也是蒙了脸,唤了卫士相随。”流珠柔声回答。
陆七微笑点头,拥了流珠走去了内室,一入内室,却是只看见萧芸儿一人坐在锦榻那里,正拿着布偶逗着女儿玩耍。
听到了动静,萧芸儿扭头一看后,却是平静的起身亭立在了榻前,神态端庄,有几分拘谨。
陆七微笑点头示意,走到屋中,萧芸儿迈步走来,与流珠一起为陆七解甲脱泡,陆七的眼睛看着锦榻,锦榻上的女儿坐着,小手抓着布偶,一双眼睛看着陆七,陆七一笑左手抬起摆动手指,女儿阿亚见了,竟然咯咯笑了,忽一倾身前爬,萧芸儿吓的忙扔下陆七,转身跑去照顾了女儿。
流珠为陆七快速的掸了一下尘土,陆七先拥亲了流珠秀发一下,才迈步走去了锦榻,弯腰伸臂去扶抱了女儿,萧芸儿有些紧张的看着,似乎怕陆七的手重弄伤了女儿。
阿亚被陆七扶举到了身前,却是可爱的伸手蹬腿,不过小脸扭向母亲,给了陆七侧脸,好在没有认生的哭闹,但也发出咿咿呀呀的细声。
“老爷去洗尘吧。”萧芸儿柔声轻语,伸手抱回了女儿。
陆七微笑看着萧芸儿,忽走前半步欺近了的,小声道:“我去浴身了。”
萧芸儿的娇容飞现了胭晕,身一转给了陆七背影,陆七一笑转身去了。
流珠正与奴婢准备着汤桶,见陆七过来,浅笑轻语:“老爷,铃儿去买布货,应该是回转了。”
陆七微笑点头,忽听外堂有了动静,很快,一个美人急步走了进来,陆七眼睛温柔的望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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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支五百将士的队伍,护行着一辆四马轿车,那轿车制造的颇为jīng致,也明显比了一般车辆宽大,曹王就坐在车里,右臂拥抱着一个半裸的雪肤美人。
曹王的右手抚摸着美人的雪滑玉腰,这是去了江南得到的收获,是一个统军的都虞侯李桥,偷偷送给他的,他带回了江北,却是不敢了带回开封府,若是让父皇知道他贪恋女sè,只怕会恼了他。
曹王的眼睛顺车窗外望,外面的初冬萧萧,车里的chūnsè暖人,他的心却是在回想着父皇的嘱咐,父皇的语气温和,但却是满是jǐng告。
“熙让,你去了河西,记住不可飞扬跋扈的自恃尊贵,要亲和的面对陆天风与河西的将官,尤其你要谨记,万不可向陆天风索要女人,你此次去河西,是为了彰显皇族的威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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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上次在文德殿的言辞,应该是恐吓的意义更多,父皇是不想我与兄长争夺太子之位,所以夸大了所谓的内患危机。”
“大周立国多年,就算是军雄林立,但沐浴皇恩多年的将士,还是尊崇正统的居多,父皇在宫里久不出行,所以猜疑的心思深重,如今早就不是了前朝那种乱象世道,中原承平安治多年,就是赵匡胤想造反,又能够有多少人愿意应和,何况,江南的军心,还是尊崇皇族的居多,不然李桥就不会偷偷的讨好了我,李桥的心思,就是想我能够为他在父皇的面前提一句。”
曹王默然的想着事情,他去了江南宣抚,赵匡胤在得封了郡王之后,显得非常高兴,还对他恭敬的做了礼谢,得了嘉许的将士们也是个个欢颜,之后的酒宴,盛情的让曹王很是难以招架,曹王再临江南,本来是深具戒心,但面对了盛情之后,却是觉得父皇在文德殿的教诲,有些危言耸听。
不过此次又去河西宣旨,曹王的心思有了谨慎,他主动请行河西,一是为了向父皇展示自己的能力和胆识,二是想寻求了外势的支持,原来的他很是依赖赵匡胤的支持,但父皇的军权之问,确实让他对赵匡胤有了惮忌,他是想争位做皇帝,但绝不愿做了一个傀儡皇帝。
去河西寻求外势支持,是曹王请行时的边缘念头,他对陆天风的势力,不是非常看重,是为远水解不了近渴,不过父皇突然调了五千石州军融入了开封府禁军,让曹王一下子对陆天风有了重视,所以此行,就是周皇帝没有jǐng告,他也会了亲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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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自辩
陆七率领两千骑军,护着六位异族夫人离开了河西,午后抵达了会州,至府衙见了小蝶,六位异族夫人恭敬的拜见了大夫人,小蝶端庄受礼后,与妹妹们去了后宅。
陆七简单的冷水浴身,换了一身袍衣,离开府衙去拜见纪王,抵达了纪王的居宅,通报后,纪王迎了出来。
“天风,你怎么突然回来了?”纪王一见面,亲和的笑问道。
“臣拜见纪王殿下。”陆七听了,先恭敬的行了臣礼。
“好,我们里面说话。”纪王愉悦回应,与陆七一起回了居宅。
入厅落座后,纪王看着陆七,微笑道:“本王想去河西看看,却是不敢有违父皇给予的职责,天风你能够回来会州,河西应该是稳定了?”
陆七点头,道:“基本稳定了,河西人只要有吃食渡过严冬,就不会了轻易造反。”
纪王点头,道:“本王没有办法支援了河西,河西能够稳定,实是难能。”
“河西能够稳定,臣也是靠了河湟所得,只要熬过了冬chūn两季,河西就能够自足了。”陆七回答道。
纪王点头,陆七又诚恳道:“臣应该谢殿下,对臣出兵北庭的支持。”
“那是应该的,河西若是得而复失,会州也未必能够守住,进而河湟也会失去,天风你稳定了河西,那么河湟也就能够了稳定。”纪王说了自己的理智看法。
陆七点头,对纪王又多了一分的高看,能够有纵观大局的眼光,才是名将或雄主的根本,纪王说的不错,河西若是大败,那就是兵败如山倒的后果,周国怎么得的河湟,那就得怎么吐还出去。
“殿下,河湟那里怎么样了?”陆七问道。
“河湟的内患不大,主要是人口流失很多,大周进取后,很少有造反的,不过吐蕃却是不断的袭扰河湟。”纪王回答道。
陆七点头,道:“臣听河湟的降卒说过,吐蕃袭扰河湟是常事。”
纪王迟疑一下,道:“天风,你能不能出动河西骑兵,去河湟突袭一下吐蕃,打击一下吐蕃的嚣张。”
陆七想了一下,点头道:“可以的,等再过半月,臣就率军去突袭,不过不能自大斗拔谷出兵,如今的大斗拔谷南端谷道,已然被吐蕃驻扎了伏兵。”
纪王愉悦点头,转言道:“本王知道你成婚的事情,却是没有道贺,你莫怪的。”
陆七笑了,道:“臣知道殿下不宜道贺的,殿下是代表了朝廷,而臣迎娶敌国之女,却是会让了朝廷非议。”
纪王点头,道:“本王却是不解,夏国应该恨你入骨的,怎么还愿意了与你联姻?”
陆七回答道:“原由很简单的,因为臣强行娶过房当氏的女儿做了夫人,拓跋氏担心臣会勾结房当氏,所以用联姻牵制房当氏与臣的联姻关系,而臣也是不愿继续与夏国血战,河西毕竟多是夏国降卒,若是死亡的多了,军心就会动摇的不愿了继续战斗,夏国耗不起,臣也是耗不起。”
纪王点头,陆七又道:“另外草原民族与我们不同,他们就算是仇恨,也会为了利益而化干戈为玉帛,一个部落征服另一个部落的战争常常发生,今rì战的你死我活,明rì就会成了一家人的结亲喝酒。”
纪王明白的点头,微笑道:“天sè见晚,你若是没有用饭,那就与本王喝酒说说话。”
陆七笑了,道:“殿下也能够喝酒了。”
纪王点头,微笑道:“能够了,不过酒量有限。”
陆七微笑点头,道:“臣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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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纪王会晤后,陆七就留在了会州,次rì与纪王一起巡视了会州军政,隔一rì,又一起去了兰州巡视,在兰州巡视了两rì,又去了河州。
事实上,纪王没有权力节制西宁都督府,也就是不应该进入了兰州与河湟之地巡视,不过纪王是大周亲王,他说来溜达一下,兰州与河湟的军政官员,只能恭敬的当成了巡抚。
去往河州的途中,与陆七并骑而行的纪王,忽问道:“天风,那rì你说过,与河州的长史有着渊源?”
陆七点头,道:“是有渊源,应该说是老乡亲,臣在南方的家乡是池州石埭县,而石埭县的萧府,是唐国的一个世家。”
“这么说,你在唐国之时,曾经借力过世家萧氏。”纪王说道。
陆七摇头,道:“臣没有借力过萧氏,若是能够借力萧氏,臣也不会困苦了很多年,不过臣与萧氏确实有着瓜葛,臣在唐国的郡主夫人,曾经是萧府的儿媳,只是十四岁就守了寡。”
“哦,你能够多说吗?”纪王有了兴趣的问道。
陆七一笑,就将小馥的事情说了,又说了与小馥如何的相识,如何的结成了姻缘,以及后来的一些发展,权当旅途解闷了,其实陆七也愿意与纪王说话,纪王聪慧,也明事理,是一个很阳光的少年。
纪王听了唏嘘不已,他却是不会有了陆七的那些情缘经历,他的姻缘,注定了会由父皇安排,会为了皇族的利益而结亲,不过他已经十五岁了,周皇帝却是一直没有给他择了勋贵的女儿定亲。
“天风,你的那位郡主夫人,以后会去了河西吗?”纪王问道。
陆七一怔,想了一下,摇头道:“应该不会的,她生长于江南,不适合居住在了河西。”
纪王点头,又问道:“天风,那你什么时候,会接了江南的亲人团聚?”
“殿下,什么时候与亲人团聚,臣是不知道的,臣的心里,不愿亲人再沦为了人质。”陆七直白回答。
纪王点头,道:“那你也不能,长久的与那位郡主夫人不见。”
“臣也不想的,但臣只能是等候,等候了真正的安定。”陆七回答道。
“可是你拥兵了河西,只怕很难有了真正的安定。”纪王温和道。
“殿下,臣若是不拥兵河西,就无法掌握了自己的命运,臣问一句,殿下可知道大周存在的危机。”陆七平和说道。
纪王一怔,道:“你说的危机,是指燕国和晋国吗?”
陆七摇头,道:“燕国和晋国是大周的外患,大周真正的危机是内患,内患就是,大周的功臣太多了。”
纪王一怔,想了一下,道:“你是说,功臣造反的隐患?”
陆七点头,道:“殿下,臣的拥兵,是明面上的功臣之患,而大周的老将功臣,对大周军力的影响巨大,那些功臣随时都能够起兵造反,若是大周的某一功臣造反了,臣若是不归附,必然会被杀害,臣既然有了机遇拥兵河西,那就不想成为别人的鱼肉。”
纪王皱眉默然,过了一会儿才道:“天风,难道你不会造反吗?”
陆七平和道:“殿下,臣若是能够造反,皇帝陛下会容了臣拥兵河西吗?就凭了河西之地,顶多是半个夏国而已,论实力根本威胁不了大周。”
“可是我觉得,你是善战的名将,你若造反,很少有人能够与你对抗。”纪王正容道。
陆七笑了,道:“殿下,若论善战,无人能出诸葛亮,可是诸葛亮为什么无法攻灭了曹cāo,原因很简单,实力不如曹cāo,如果殿下仔细想想臣发生过的战事,就会知道谋略是需要条件的,实力相当时,善谋者易胜,若是实力差的太多,而弱者又无地利可用,那对善战的名将而言,只能是走为上策。”
纪王听了想了一下,点点头,陆七又道:“殿下还要明白一件事,就是大周的功臣,都是身经百战的人物,臣曾经用过的诱陷策略,对付党项人还行,若是对付周国的老将,是很难见功的。”
第112章 ‘实言’
纪王听了点头,但又摇头道:“天风你是自谦了,当年十万周军都没有攻破河西,领军的都是号称善战的将帅。”
“殿下,臣攻破河西,用的是奇袭,是出其不意的战略,当年的十万大军,却是奉旨征伐,那是摆明了的战事,只能正面对敌,不过臣认为,当年之败,确实有将帅的失误,就算是奉旨征伐,也不应该急切的想要见功,当年应该占据了会州之后,就与夏国对耗一段时rì。”陆七回答道。
纪王听了点头,顿了一会儿,忽又问道:“天风,我很好奇,你江南的亲人能够藏在那里。”
“殿下,想要藏匿是很容易的,只需要冒名为了迁民,就能够在新的所在立足,臣在拥兵歙州之后,就秘密在一处所在置了一个家宅,一个普通的大户,在任何地方都是不显眼的。”陆七回答道。
纪王点头,道:“你来了大周,应该是不看好晋国。”
陆七点头,但又道:“殿下,臣说句实言,来了大周,臣也不看好了大周。”
“你认为晋国比大周强大?”纪王挑眉道。
“臣没有认为晋国比大周强大,而是觉得,大周与晋国一样,都存在了崩国的内患,大周是军雄功臣林立,而晋国也是军雄林立,晋国的军队,是由很多不同出身的归降将士组成的,一旦出现军雄造反,就可能连锁的引发了崩国战乱,而大周也是一样,一旦某个手握重兵的功臣造反,大周就会失去了平衡统治。”陆七回答道。
“你说的大周某个功臣,指的是那一个?”纪王问道。
“殿下提的问题,臣无法回答,殿下只能问了皇帝陛下。”陆七平和道。
“我问父皇,父皇可能是回答不了,或许还会斥责了我。”纪王回答道。
“臣是回答不得,不过殿下应该知道,陛下调石州五千军去了开封府,臣猜想,那应该是成为了开封府的禁军,陛下调了新军入驻开封府,可能有防患于未然的意义。”陆七回应道。
纪王听了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问道:“天风,如果有功臣谋逆造反,你会出兵勤王吗?”
“殿下不要有那种想法,自古勤王之师,多会造成挟天子的后果,大周若想去除内患,只能是内患自除。”陆七回答道。
纪王听了默然,过了一会儿,陆七又道:“殿下,臣拥兵河西,事实上有了牵制朝中功臣的作用,而出兵勤王,却是会让臣陷入进退不得的境地,勤王失败是必亡,成功了也会面对很多的后患。”
“什么后患?”纪王问道。
“一是属下将士难以善后的祸患,勤王的功勋是很大的,而身为勤王的统帅,若是不能为属下争得功勋的回报,那必然是众叛亲离的崩军后果。二是若为属下争功,却是会让朝廷生了抵触,进而猜忌的为功勋扯皮。三是自古以来,皇帝容不下勤王的将帅,皇帝会担心勤王将帅势大谋逆,而勤王的将帅又害怕交出兵权之后,皇帝依旧不肯放过的加害,而且殿下应该知道,身为统帅,会有了一种为用命将士善后的责任,石忠飞为什么犯忌的给臣找了麻烦,就是因为他与将士们一起血战过,让他的心里,多了为将士善后的责任。”陆七回答道。
纪王听了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轻语道:“你是怕皇帝不能容你。”
“臣与殿下是亲近,但臣不敢说rì后一定会信任了殿下,臣若是出兵勤王,后果会有了很多的不由自主,因为牵扯的责任,已非一人之事。”陆七诚恳说道。
纪王点头,道:“你的话,我听着虽然不舒服,但我知道你是在说实话。”
“臣与殿下也是投缘,所以说了实话。”陆七温和回应。
纪王点头,却又说道:“天风,我真的是希望,能够与你长久是朋友。”
“臣也是那么希望的,不过臣劝殿下一句,rì后若是殿下的兄长做了皇帝,那殿下最好是不要与臣做了朋友。”陆七温和回应道。
纪王一怔,道:“天风,我四哥是位仁厚之人。”
“以前的李国主,也是仁厚文人,但为什么一再的杀戮武臣,原因很简单,李国主一直是恐惧武臣造反,rì后殿下若是与臣保持着亲近,那会让太子殿下心生了恐惧,恐惧会让太子殿下失去了仁厚。”陆七直白的举例驳说。
纪王听了怔然,良久才道:“身在帝王家,真的就不能兄弟和睦吗?”
“殿下不必忧虑,臣也只是说说,很多事情并非一定祸患。”陆七温言开解道。
纪王点头,忽挺胸远望,微笑道:“我能够饱览了西部的山河,这一遭已然不虚,天风,我们走。”
纪王说完,抖缰驭马奔去,陆七也驭马随去,后面的骑兵自然跟随,却是马蹄声如雷,跑出了奔腾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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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州,自古就是文明的发源地之一,但也是战乱多发之地,汉唐时期曾经有过一段的安宁岁月,也曾经是南丝绸之路的必经之地。
河州的府治是临夏县,县城濒临大夏河而建,大夏河是黄河的支流之一,大夏河的存在,使得河州农牧皆宜,河湟之地曾经沦陷吐蕃百年,成为吐蕃最为重要的粮仓之地。
经过夏国统治和战乱后的河州,原本二十多万的人口,锐减的不足三万人,也成了地广人稀的州域,陆七一行抵达临夏县城时,看到的是守卫森严的景象,城门进出的平民很少。
两千骑兵的到来,让临夏城守军很是紧张,经过交涉后,守军不敢怠慢的急向上报,临夏城驻扎了五千守军,都是会州调驻的禁军,很多守军都认识纪王和陆天风,所以神情明显的流露着惊喜,恭敬的请纪王和陆天风进了城门。
临夏城的规模不小,城墙高达十五米,为青石砌成,只是城门上的门楼简陋,使得这座易守难攻的城池,缺少了一种大气和美观,这座临夏城,是吐蕃建造的,而湟州的青唐城,却是唐朝时期建造的。
临夏城里的建筑也是简陋,而且很不规范,高高低低的参差不齐,显得很是杂乱,事实上无论是吐蕃,还是党项,占据了河湟之地后,都是以青唐城为统治中心,湟州的人口也多过了河州很多。
纪王和陆大将军的突然来临,很快惊动了所有官员来迎,有五千军的都虞侯,录事和参军,各营指挥使,还有河州新任的刺史和长史,都尉,以及十几个曹官和胥吏。
将官们也算是纪王和陆天风的老部下,曾经在清水河一带浴血奋战过,而且纪王和陆大将军很关心将士们,给予了不少的好处和待遇,所以一见了老上司,都很惊喜欣慰,当然欣慰了,自从来了河湟,rì子可是比在会州苦多了。
在河湟危险不说,而且什么都缺,有钱也没处花费,临夏城里的平民人口,就三千多,比驻军还少,临夏城流失的居民,一半是跑去了别处,一半是被强迁去了湟州,自湟州大通河,又被陆七劫去了河西,陆七当然不会允许河西人口回流了河湟。
将官们是先到的,恭敬的向了纪王和陆天风军礼,都虞侯口称拜见纪王殿下,拜见大将军,这么的拜见可是违了规矩,因为纪王与陆天风不是一个级别,而且纪王是亲王,有‘君’的身份。
纪王听了微笑点头,出言免礼,陆七却是神情平和,不过他的眼睛,却是温和的看了那个都虞侯,褚广平,龄三十七,父禁军指挥使,在北方作战时阵亡。
第113章 ‘借粮’
将官们拜见了之后,地方官也赶了过来,河州刺史是一位四十岁的人物,圆脸,细眉细眼,山羊胡子,身体显得很壮硕,其微急步的率众到了纪王面前。
“臣河州刺史赵工,恭迎纪王殿下。”河州刺史非常恭敬的大礼拜见,后面的官员也纷纷起礼随拜。
“赵大人免礼,各位免礼。”纪王微笑回应。
刺史为首的众官员直腰,陆七的眼睛却是看着河州刺史的后面,一文一武的官员,那个文官也在偷眼看陆七,文官年有四十,生的五官端正,肤色润白,气质明显文雅。
四目相对,文官随即低眉,陆七却是扭头开口道:“殿下,臣想与河州长史说话。”
纪王听了点头,陆七走前一步,向那个文官起礼道:“请问是萧大人吗?”
文官看了陆七,陆七的直接让他很是意外,他微怔后,起礼恭敬道:“下官是萧知礼,拜见大将军。”
陆七却是回礼道:“萧叔叔客气了,天风应属晚辈。”
萧知礼听了,眼睛怔视了陆七,迟疑一下欲言又止,陆七一笑,抬手摆了一下,立刻有近卫送来一件狐皮内袍,陆七接了,走前送到了萧知礼面前。
“天风知道萧叔叔在了河州,就备了件礼物。”陆七手托狐皮袍,微笑说道。
萧知礼低头看了狐皮袍,忽伸手接了,声音低沉道:“谢谢。”
陆七微笑点头,身一转走回了纪王身后左侧,周围的人看了,自然是对河州长史有了不一样的看法,尤其是河州刺史和都尉,都是暗暗吃惊,他们是周国北方官员迁任的,对南方来的萧知礼根本是视同无物,好在萧知礼木头似的自个闲着,所以也没有人难为。
接下来,刺史请纪王和陆七去往府衙,驻军的高级将官也在纪王的招呼下随行,一起去了河州府衙。
等到了府衙一看,还别说,河州府衙建造的还算大气,占地也很广,这座府衙事实上是夏国建造的,很多地方都是党项贵族的府宅风格。
进入了宽敞的大堂,纪王做去了案后大位,陆七坐在案前左首位,往下是驻军将官依次坐了,对面则是刺史为首的地方官。
“诸位,本王来河州,并非奉了朝廷命令巡抚,而是自己想来河湟看看,另外也想了解一下吐蕃的军情。”纪王平和说了来的目的。
“殿下,臣有话想说。”河州刺史起礼道。
“赵大人请说。”纪王温和道。
“殿下,河州的境况不好,仓储空虚,民穷无粮,而朝廷却是没有运来了救济,如今不只是城民无米果腹,就是军中也是要断了粮,臣担心,河州上下难以熬过了严冬。”河州刺史却是哭穷道。
纪王听了点头,眼睛看向了陆七下首的都虞侯,都虞侯忙起礼道:“回禀殿下,军中自会州带来的存粮也是不多了,臣不敢用于救济了河州之民。”
纪王听了点点头,扭头看向了河州刺史,问道:“你向朝廷请求过救济吗?”
“臣到任十日就上书请求了,只是至今也没有回应。”河州刺史有些怨艾道。
纪王点点头,其实他在兰州金城的时候,已然知道了河湟的情形,河湟之所以仓储空虚,自然是都被军力给夺走了,陆天风劫走了很多,石忠飞也劫走了一部分,潘美的军力离开时,也是扫荡似的劫掠了一通。
“天风,你看该如何?”纪王问了陆七。
“殿下,臣认为,军粮肯定是不能断的,不过西宁都督府并不归属殿下节制,殿下只能是借粮给西宁都督府,日后由朝廷补还。”陆七回答道。
纪王听了点头,不想河州刺史急道:“殿下,河州之民的粮食,也是不能断了的。”
纪王听了看向河州刺史,神情无奈的点点头,不想陆七却又道:“河州之民的粮食,不宜由殿下救济,臣认为可以用田换粮。”
“用田换粮?”河州刺史看了陆七,愕然道。
“对,可以用大夏河一带的田地,出官契换成救济粮,田地的价钱,是会州田地的四成。”陆七回答道。
纪王想了一下,道:“天风,那么做,还不如借粮了。”
“殿下,借给军队的粮食,是能够向朝廷讨还的,若是将粮食借给了民用,那只能是有借无还的施舍,所以用田地换粮,也算是对会州财力的变相置换。”陆七回答道。
纪王想了一下,点头道:“那就田地换粮吧。”
河州刺史忙起礼道:“臣谢殿下恩泽河州。”
纪王点头,陆七却又扭头对都虞侯道:“褚虞侯,明年开春,麻烦你在河州屯田,田地收成去除了合理税赋之后,三成归属会州,七成变现为周钱,做为驻军犒赏。”
都虞侯一怔,随即明白的军礼道:“属下遵令。”
陆七又看向了纪王,微笑道:“殿下,会州的仓储若是接济了西宁都督府和陇西都督府,只怕会吃紧,这河州用田换粮之举,臣让河西担下吧。”
纪王一怔,道:“你说陇西都督府?”
陆七点头,道:“朝廷对陇西和西宁的军力给养,是就食本地,但今年很难就食本地,殿下若是借给了西宁都督府粮食,那陇西都督府就会有了不满,殿下应该尽量的公平给予。”
纪王皱了眉,他做主借给西宁都督府粮食,已然是违规之举,若是再借给陇西都督府粮食,那就更有了笼络西部军势的嫌疑,他年纪虽然只有十五,却是明白不该有了笼络军势的逾越行为。
另外给予陇西都督府粮食,纪王的心里是抵触的,他在会州坐镇了很久,当然使人搜集过西部的各种信息,其中有关王彦升的信息,很多是恶事,所以他对王彦升的印象有了很深的成见。
默思了一会儿,纪王才点头道:“好吧,本王就公平行事。”
陆七点头,眼睛看向了河州刺史,微笑道:“赵大人,田地的买卖,我会让人与大人立契的。”
“大将军放心,本官会秉公办理的。”河州刺史爽快回应。
陆七点头,扭头看向了纪王,纪王微笑道:“各位还有事情吗?”
“殿下,能不能够运来一些商货,将士们的军饷,在河州却是很难花费了。”都虞侯忙回应道。
“可以,本王回去后,会送来将士们愿买之物。”纪王回答道。
都虞侯起礼道:“臣谢殿下。”
“还有事吗?”纪王微笑问道。
“殿下,能不能送了女人过来。”一个指挥使忽又接道。
纪王听了一怔,却是无法了回答,不由看向了陆七,陆七扭头看了将官们,平和道:“女人可以过来,但你们不能强迫行事。”
“大将军放心,将士们能够遵守了在会州时的规矩,女人不愿,绝不敢强,也必须付钱。”都虞侯恭敬回答。
陆七点头,继而道:“殿下一路劳累,先洗尘休息一下,黄昏我们再聚。”
大堂里的人听了,纷纷起身面对了纪王,或官礼,或军礼,纪王微笑道:“各位先去,今日的酒肉,本王请了。”
“谢殿下。”众人齐应后,大半退离,只有州衙三主官没有离开。
纪王走到了案前,陆七微笑道:“臣知道殿下不愿给予了陇西都督府粮食。”
纪王点头,道:“我听说,王彦升是个贪婪之辈,粮食若是给了,必然被他贪墨。”
“殿下若是不能公平的给予了粮食,那就会让陇西都督府的军力生怨,后果会对大周不利。”陆七平和道。
纪王明白的点头,道:“只是,若给予了陇西军粮,会州的仓储可能是支撑不了。”
“殿下可以向其它州仓调取一些,若是紧缺,那就都紧缺一下,眼下最重要的是防御吐蕃。”陆七说道。
纪王点头,陆七又平和道:“其实,借粮给两个都督府,八成也是有借无还,但殿下必须要支持了边疆的防御。”
纪王苦笑了,道:“我知道,会是有借无还。”
第114章 听宣
陆七一笑,看了萧知礼,平和道:“萧叔叔在江南,虽然与我没有见过,但却是在庙堂为我说过好话。”
“大将军言过了,下官为大将军说话,也是应了郡主的求肯,才为大将军驳了他人的指罪。”萧知礼恭敬回应,演戏他会。
陆七点头,道:“叔叔长于南方,若是受不得河湟的苦寒,我可以求纪王殿下,让叔叔去江淮一带做了县丞或主簿。”
萧知礼一怔,垂目想了一下,抬眼道:“多谢大将军关心,下官既然来了河湟,也算是人生难得的一次磨砺,能够见识了西部的风光,黄河古道,老时也有所回忆。”
陆七点头,道:“叔叔若是有了什么想法,日后可以使人寻我,我能够做到的,不会推辞。”
“谢大将军关心。”萧知礼恭敬一礼,陆七也起礼相还。
陆七扭头,微笑道:“殿下,我们去休息吧。”
纪王点头,河州刺史忙恭敬的引路,萧知礼和河州都尉望送后,河州都尉立刻转身,笑脸的与萧知礼套起了近乎。
*****
过夜,又在河州盘桓半日,走走看看了大夏河与田地,过午离开去往了湟州,由于驻扎河州的都虞侯使了人知会,湟州的西宁都督和湟州刺史,亲自离开了青唐城十里迎候。
迎见后,自然是愉悦的在一起叙话,陆七和纪王在湟州盘桓了三日,大略巡视了一下州域,也巡见了在边境守望的将士们,却是极大的激励了军心,让将士们非常的感动。
陆七与纪王回到了会州之后,立刻着手了支援事务,纪王自然会给他的父皇写信,而且他是常常给开封府书信的,每月四五封之多,而周皇帝从未回过信,只是送过一些生活用品,如茶叶,衣袍。
就在陆七忙碌了五日后,由五百禁军护送的曹王车驾,忽然的抵达了会宁县城,陆七很快得报,听了却是意外,猜度是不是周皇帝,让曹王来替换了纪王坐镇。
曹王入了会宁县城,直接被引去了纪王的居宅,兄弟见面后,纪王很是愉悦,但曹王听说陆天风就在会州,却是为之意外,纪王忙使人去请陆天风。
陆七应请而至,一看见了曹王,立刻恭敬的礼拜道:“臣兵部侍郎陆天风,拜见曹王殿下。”
“陆大将军免礼。”曹王亲和的回应道。
陆七直腰,不想曹王又正容道:“圣旨下,陆天风听宣。”
陆七忙撩袍跪地,恭敬道:“臣陆天风听宣,吾皇万岁。”
曹王轻轻展开手中的圣旨,宣读道:“奉天承运,旨意下,石国驸马陆天风屡建功勋,为大周开疆拓土,今彰功赐封为西晋郡公,官升检校礼部尚书,河西与北庭宣抚使,加恩卫尉寺卿,钦此。”
“臣叩旨谢恩,吾皇万岁。”陆七恭敬回应,伏叩后直腰举手,接过了曹王手中的圣旨。
“陆尚书请起,本王恭贺你了。”曹王伸手亲和的扶起陆七,微笑说道。
“臣谢曹王殿下辛劳。”陆七恭敬回应。
曹王微笑点头,道:“陆大人这么年轻,就能够成为了尚书,可谓是古来第一人了。”
陆七做恭敬状,之后温和问道:“殿下,臣是武将,为何能够成为了礼部尚书?”
“哦,你应该是不知道,本朝的尚书官位,那就是相当于了宰执的地位,可以入政事堂议政,也能够入枢密院为军判事,简单说,就是能够参与了庙堂大事的决策,而六部事务,主官就是六部侍郎,主执行之权,虽然能够参与奏事,但不能参与了政事堂议政,政事堂议定的事情,大事需要上呈皇帝陛下,御批后转去六部执行,普通的事务,直接就送去了六部执行。”曹王耐心的为陆七做了解释。
陆七点头,道:“这么说,臣职任的礼部尚书,与礼部的职权没有关系。”
“不能说没有关系,如果上交政事堂的事务有关礼部,那礼部尚书就最有发言权,礼部也是有诸多军礼和外交事务的,你是河西与北庭的宣抚使,身有了教化番族的职责,所以成为礼部尚书是合理的。”曹王又解释道。
陆七点头,道:“臣明白了,谢曹王殿下。”
曹王微笑点头,道:“本王来了西部,就是想见识一下西部的风光,陆尚书可不可以,让本王去河西走一走。”
“殿下言重了,河西也是大周的疆域,殿下想去,当然是可以的。”陆七正容回应。
“好好,明日本王就去河西。”曹王愉悦笑说。
“好,明日臣来与殿下去河西。”陆七亦微笑回应。
曹王点头,陆七扭头看向纪王,语气略恭道:“纪王殿下,不如明日也去河西看看吧。”
纪王摇头,道:“事情还没有完成,以后再去吧。”
“哦,对了,陆尚书,陛下吩咐过,让你和纪王在年前回到开封府,聚在一起过年。”曹王忽说道。
陆七微怔,随即点头道:“年前,臣是应该回去开封府述职,曹王殿下要留在西部吗?”
曹王听了摇头,道:“本王也得回去。”
“既然曹王殿下也回去,那臣就与两位殿下一起回去。”陆七说道。
“好,那本王就多留几日。”曹王微笑说道。
陆七起礼,恭敬道:“曹王殿下一路辛劳,臣就不扰殿下休息,告辞。”
纪王送陆七离开居宅,在门外,陆七伸手扯了纪王走开几步,问道:“殿下,臣怎么觉得,曹王殿下对臣似乎过于亲和了。”
纪王听了皱眉,迟疑一下才轻语道:“五哥应该是想交好你。”
陆七听了摇头,道:“曹王的交好,臣可不敢受,臣不愿参与了宫廷争斗。”
纪王点头,道:“你是应该置身于外,不过你也别得罪了五哥。”
陆七点头,道:“臣尊敬曹王殿下,是应该的。”
纪王微笑点头,陆七起礼道:“臣告辞。”
一直看着陆七一行走远,纪王才神情现了烦恼的摇摇头,曹王有心太子之位,在朝廷不是什么秘密,朝臣之间都存在着争议,纪王当然是知道的,纪王本心却是没有参与逐鹿的野望,不过在他心里,却是倾向已然是太子的四哥,而五哥一反常态的亲近陆天风,让他的心里,潜意识的有着反感,觉得争储之事,应该去争取父皇认可,不应该笼络军臣的搅乱了大周统治。
陆七拿着圣旨回转府衙的家宅,他知道,冒危的事情终于还是来了,虽然他之前已然有所决定,但事到临头,心里忍不住有着纠结和畏缩,以前他自开封府去了石州,应该算是放虎归山,如今若是回去开封府,不亚于是虎入樊笼。
值得再冒危吗?以如今的南北所获疆域和军力,他应该能够正大的逐鹿中原,用数万的西凉骑兵,出其不意的进攻周国,兵锋东去直袭向京兆府(长安),自京兆府再奔袭汉水之北,与汉水之南的荆州晋军一起呼应,战败镇守樊城的赵匡义势力,之后大军北望,与周国展开逐鹿中原的血战。
一将成名万骨枯,一帝霸业呢?
陆七苦笑了,他知道若是明面与周国逐鹿中原,第一个后果,可能会帮助周皇帝解了内患,如今的周国之内,是群虎窥伏,一旦遭遇了外来老虎的威胁,周国功臣势力就会成为铁板一块。
终究是不想成为了安禄山第二,这安治多年的中原一旦被打碎了,也许后果又是几十年的战乱,吐蕃,党项,燕国,辽国,都会有了机会进窥中原。
他,不宜成了中原乱战的源头。
第115章 捧一下
次日上午,陆七陪伴曹王去往河西,让陆七无语的是,他对曹王原本的印象,是一位能够吃些辛苦的军武人物,但是,曹王竟然是乘车出行,而十五岁的纪王,与陆七出巡之时,都是自己骑马,陆七对曹王的印象,一下子变成了绣花枕头。
不过曹王乘车,倒是让陆七有了耳根清净,而且他也知道了,曹王车里有一个美丽的女人,来西部宣旨带个女人,还藏在车里不出,说明了与曹王没有名分,曹王明显是个贪图享乐的人物。
陆七根据曹王外露的品性,他吩咐人先去了武威城,打扫一下中城的王宫,这位绣花枕头的花花皇子,陆七打算高捧一下。
午后抵达了武威城,直接就去了中城的王宫,在王宫前停下后,曹王才下了车,随行的两个太监忙奉上了狐皮袍,武威城这里比会州冷多了,主要是刮着北风,城中明显有风沙痕迹。
穿了狐皮袍,曹王看着小城一般的建筑,眼前的小城明显比外城墙美观了太多,都是青砖砌就,城门是铜钉宫门,城门上建有飞檐雄伟的牌楼,这应该是一座宫城。
“殿下,这里是前凉时期建造的王宫,后来被吐蕃贵族和夏国皇帝做为了行宫,武威城原本是夏国陪都,所以这座王宫得以修缮保留的很好,殿下既然来了河西,也只有这里适合殿下落足。”陆七微笑的介绍道。
曹王听了微微动容,他没有想到陆天风会让他进居了王宫,王宫是一种权力地位的象征,而这座王宫曾经是凉国王宫和夏国皇帝的行宫,所以本身的意义就上升到了帝王级别。
“陆尚书,这里应该很好,你没有入居吗?”曹王很随意的问道。
“殿下,这是王宫,臣身为大周之臣,当然不能入居,而且也没有进去看过。”陆七平和回答道。
“陆尚书,你既然自认是大周之臣,那为何又拥兵河西自治,陆尚书身为大周之臣,应该让朝廷接管了河西和北庭。”曹王语气平和说道,却是含了质问之意。
陆七听了暗骂曹王是个蠢蛋,纪王虽然明知他拥兵河西的事实,却从未直白的质问过,而是用友人口气探讨的询问陆七,如今曹王身在武威城,竟然居高临下的审问一般。
“殿下,河西与北庭是番地,臣能够进取得之,实属侥幸,臣若是将河西交给了朝廷接管,那后果会让河西得而复失,朝廷的官员来了河西,一是对河西陌生,不能通悉番族习俗怀柔治理,二是番族是被臣战败的,在心理上只愿接受臣的治理,若是换了陌生的周国汉官入主河西,番族必反,所以皇帝陛下,才准置了河西都护府。”陆七平和回答道。
曹王轻哦点头,陆七又道:“另外朝廷也没有余力接管了河西,朝廷若想镇压了河西番族,以及抵御了吐蕃,夏国,辽国,西域回鹘的进袭,朝廷最少要调来十万将士镇守河西与北庭,所以朝廷只能采取以番制番的都护府自治。”
曹王点头,但又道:“可是你这么的自治,终究是不臣之举。”
“殿下,臣的自治是一种过渡,等番族对大周的统治有了归心,或者大周一统了南北天下,那时候大周国天威鼎盛,河西自然就可以归属了朝廷接管。”陆七平和回答道。
曹王一怔,想了一下,道:“你的意思是,大周进夺了南方之时,你就会交出了河西的治权。”
“殿下说的无错,大周若是一统了南北,河西的自治就不可能存在了。”陆七平和回答。
曹王点头,陆七又温和道:“殿下一路辛劳,这外面又寒,请入内休息吧。”
“陆尚书一起吧,本王与你入内说说话。”曹王亲和道。
“臣就不入了,这座王宫一直空置,臣去吩咐人送了用物过来,等殿下休息好了,臣明日来见,与殿下在河西走一走。”陆七回拒道。
曹王一怔,道:“明日你与本王一起走走?”
“是的,河西如今是苦寒,不宜了出行,但殿下来了河西,若是不走走看看,日后回去见了陛下,未免会词穷尴尬,殿下怎么也得去甘州的张掖和居延海走走。”陆七微笑说道。
曹王明白点头,陆七又正容道:“殿下,臣说句良言,殿下入居后,万不可让里面的奴婢接近了,河西很多人对臣是仇恨的,尤其是女人,臣不想殿下受惊。”
曹王一怔,随即明白了,点头道:“你放心,本王会小心的。”
陆七点头,迟疑一下,扭头转身看了随护曹王的禁军指挥使,唤道:“请过来。”
那个指挥使就在五米外,见陆七喊唤,不敢怠慢的走过来,起礼道:“大将军有何吩咐?”
“我本不该吩咐你,不过殿下的安危过于重大,我请你在王宫里严密护卫殿下,不许了大意误事,殿下若是找人问话,一定要绑缚了进见,护卫的弟兄们要遵守军纪的严护,若是一直平安的离开了河西,我自会犒劳了弟兄们。”陆七平和说道。
“大将军放心,吾等会严护殿下的。”指挥使表态道。
陆七点头,转而向曹王起礼道:“请殿下入内休息吧。”
曹王点头,转身走向了王宫城门,那个指挥使忙带了十几个禁军随护,接着是那辆轿车也驶入了王宫,后面的禁军随后跟着。
陆七看曹王进入的见不到了,才转身去了武威城的府衙,吩咐官员给王宫送去最好的食物,另外择了一百北庭带回的女人,也送去王宫犒劳五百护军,却是没有给曹王送了番女。
陆七让杨鲲率军进取了北庭,杨鲲在北庭杀死的回鹘男人近两万,彻底消灭了回鹘部落的王族统治,杨鲲在北庭缴获了大量的财物,也俘虏了两万多的敌军女人,战争让男人的数量少了女人太多,陆七回河西时,就押了一万回鹘女人回了河西,本意是配给河西将士做妻妾,目的一是拢心,二是繁衍河西人口。
不过北庭的回鹘女人押到河西之后,陆七并没有强行的赏给了将士们,而是采取自愿买卖,将士们自己出钱买女人,而被买的女人若是不中意出钱的将士,可以拒绝,事实上就是采取了辛琴儿的绣女军做法,只不过没有什么待遇陪嫁。
如今曹王来了河西,陆七出于攻心策略,也就利用了俘虏女人去犒劳,在河西,女人更象了财物,而且不忌讳换了男人依附,草原民族的战争,女人只归附胜利者。
不过,陆七对河湟军人的女人需求,却是没有利用了北庭俘虏的女人,而是采取招募的办法,用给予利益和保护承诺,促使河西,会州,以及其它州域的娼女,愿意去了河湟挣钱。
陆七如今是大国晋王,他必须考虑了可能被人诟病的后果,他当年在兴化军养成的恶习匪性,已然随着地位的不同而消失了,如今的他,不可能还是那个能够奸淫掳掠的兵匪,他能够纵容了部下那么做,自己却是越来越自持了皇者风范。
夜幕降临,武威城王宫里,一座温暖的宫室里,四壁的纱灯放出柔光,映辉了宫室,宫室里的一张宽大锦榻上,正在上演着春宫好戏。
一个体态美好,肤如雪玉的女人匍跪在锦榻上,女人双手被反剪绑缚,匍跪的姿势使得丰臀高翘,曹王此时裸着有些白皙的身体,正在女人丰臀的后面快活的挺杀,他嗷嗷的亢奋怪叫,随着啪啪啪的撞击声,那个反剪双手的女人,亦是发出似哭似吟的细声,闻之**。
而锦榻之上,还有一个黑发玉体美人在旁坐观,一双美目幽怨的看着曹王,散放着我见犹怜的娇柔魅力。
而在宫室的门处,那个指挥使与十几个将士,一个个神情辛苦的忍受着身心折磨,陆大将军送来了一百番女犒劳,虽然没说给予曹王,护军指挥使那敢了自管快活,知趣的挑了一个最好的,反剪绑缚的送入了宫室,让了曹王受用。
第116章 笼络
次日过午,陆七才与折惟忠和朝廷职任的推官,一起去拜见了曹王,见面后,陆七为曹王介绍折惟忠,曹王的心情明显大好,竟然主动扶起拜见的折惟忠,微笑的说了几句叙旧言语,却是见过折惟忠。
不过折惟忠却是告诉过陆七,曹王这个人眼高于顶,他在开封府进宫见皇帝时,曹王看他的神情明显冷淡,倒是太子表现的很亲和,微笑的点过头,折惟忠对曹王的评价四个字,势利小人。
叙过了礼数,曹王应请出行,还是坐了轿车,不过车里没有了女人。
出了王宫,曹王的眼睛由车窗外望,发现城中的街路很冷清,只能偶尔见了一些身穿羊皮的男人走过,与他来时看到的景象一样,这种现象说明,凉州的人口不多,当然,也可能是寒天,都不愿了出门。
出了武威城,外面的景象是薄雪覆盖的大地,林木极其稀少,陆七骑马伴在轿车左侧,时而为曹王解说凉州的地理和习俗,曹王在车里默然听着,他对冬日的出巡很无兴趣,不如在了温暖王宫里,抱了美人快活。
不过曹王也明白了解河西的重要性,所以对陆七的主动请巡并不抵触,也有些享受陆天风对他的巴结,心里进而想着,父皇用牵制之法治国,若是轮到了自己,确实不能只依赖了赵匡胤,可以用了陆天风制衡了赵匡胤。
另外回了开封府,等年后就去张永德军中笼络一番,曹王原本对张永德非常的恼恨,怨恨张永德支持立储四哥做太子,他一直觉得,父皇重武轻文,而自己的军武能力远胜过四哥,若是没有张永德的极力支持,父皇应该会立了自己为太子。
不过张永德是个老顽固,又是长辈姑父,曹王没有信心拉拢的获得支持,但他觉得,张永德的属下将官是能够拉拢的,毕竟他是亲王,只要给予了利益诱惑,自然能够笼络了军心投附。
车沿石羊河走了很久,曹王忽然喊停下了车,陆七自然也下了马,与曹王一起走到了石羊河畔,其他人知趣的没有跟随。
“陆尚书,这河西还真是地广人稀。”曹王说道。
“河西毕竟是苦寒之地,比不得中原宜居,殿下在了河西,应该是不习惯的。”陆七微笑说道。
曹王点头,不想陆七又道:“中原比河西宜居,而江宁却是比中原宜居,不过江宁的夏天,应该不如了开封府宜居。”
曹王一怔,随即点头,道:“江宁那里,是个好所在。”
“殿下,不知江南的战事怎样了?是不是有所了突破?”陆七问道,他确实不知江南战局的境况。
“没有什么突破,进军江南的军力,一直占据着润州,听赵大帅言,进军江南的军力有所不足,不宜冒进,应该采取步步为营的战略。”曹王回答道。
陆七点头,道:“臣知道晋国的军力是很多的,想不到竟然一直的与大周军力对峙不攻。”
“赵大帅说过,晋国不攻是很高明的做法,如果晋国主动进攻,他就能够挫了晋军的锐气,进而反扑夺土,另外晋国的对峙不攻,可能存在了军力不稳的隐患,所以不敢了主动进攻,赵大帅的意思,是先归治了润州做为战略立足,赵大帅打算在润州募军十万,陛下也支持了募军所请。”曹王回答道。
陆七听了心头有忧,赵匡胤的步步为营战略,确实是应对晋国的最好办法,先将润州经营成为进攻南方的桥头堡,也利用了润州的人力资源补充军力,形成变相的以战养战。
润州若是经营好了,养军几十万是能够的,以前的润州之所以穷苦,那是唐国的腐朽统治造成的,润州所出,大半都用于供养了江宁勋贵和文人阶层,李国主就是最奢华的文人。
“陆尚书,赵大帅对你在江宁的家宅,是很照顾的,为你的府宅制了‘石国公主府’新匾,还使人保护了你的家业,看的出,赵大帅对你是很在意的。”曹王又浅笑说道,言语有了深意。
陆七听了一皱眉,他听出曹王的话义,意思是赵匡胤都对他另眼相看的有了重视,但陆七却是能够明白赵匡胤的用意,那分明就是利用了他在江宁的名望,促使江宁人心归属了周国统治。
“赵大帅的照顾,臣感激。”陆七点头感慨的回应。
曹王听了脸皮微颤了一下,心里却是对赵匡胤愈发的有了惮忌,觉得赵匡胤果然是擅于笼络人心,这陆天风如今在河西手握重兵,尤其是拥有数万骑军,若是与赵匡胤有了勾结,那绝对是大周的祸患。
“陆尚书如今,却是不逊了赵大帅的,尤其在西部屡屡的开疆拓土,功勋却是在了赵大帅之上。”曹王微笑夸赞道。
“殿下不可这么说的,赵大帅是为大周效力了多年的柱石军臣,岂是臣能够比肩的,而且臣是进取了河西和北庭,可是臣却是知道,河西与北庭地广人稀,人口全加起来,也不及润州两成,润州是人文物华之地,臣就是继续进夺了安西四镇之地,也是比不得赵大帅的功勋。”陆七正容反驳道。
曹王听了点头,觉得陆天风说的是有道理,获得的地域无论多么广阔,没有人口就是荒凉苦地,而润州那里确实是人口众多,富庶远胜河西,所以用获得战利的标准去衡量功勋,赵匡胤的进取功勋,是胜过陆天风。
“话可以那么说,不过本王认为,陆尚书的功勋,也应该当得郡王之封的。”曹王微笑的说了透话。
陆七一怔,摇头道:“殿下不宜乱言的,若是传出去,殿下与臣都会有了祸患。”
“本王只是与陆尚书说话,旁人如何能知。”曹王淡笑说道。
陆七神情迟疑一下,道:“殿下这般说,莫非有什么意义见教于臣。”
曹王看了陆七,平和道:“这河西之地,若是你能够封为了西凉郡王,那就会成为河西名正言顺的主宰,本王希望你,能够有所支持。”
陆七听了摇头,道:“殿下的意思,臣明白了,不过臣不想参与了大周皇储的争斗,臣之前,就那么的对纪王殿下表明过,所以请殿下不要希望了臣的支持,臣只会认可皇帝的圣旨。”
曹王听的眉头一挑,道:“你向纪王表明过,难道纪王向你求过支持?”
“殿下不要误会,纪王殿下没有向臣求过支持,只是纪王殿下曾经与臣探讨过,假如朝廷里有人造反,纪王殿下问臣会不会出兵勤王,臣说不会主动出兵,因为勤王很容易造成挟天子的后果,而且臣若是发河西之兵勤王,河西军力在勤王之时,很容易失控,毕竟河西军力几乎都是番族。”陆七正容回答。
曹王听了点头,道:“这么说,你不会支持了本王。”
“殿下,臣若是支持了殿下上位,那臣就没有了退路,永远都会有了谋逆的罪名,所以,臣只会支持圣旨,那位皇子成为了大周皇帝,自然就是臣应该支持的。”陆七正容回答。
曹王默然,陆七又起礼道:“臣劝殿下一句,要争,尽量自宫廷去争,不要希望了外军的支持,否则,大周很容易乱的。”
曹王点头,道:“你说的也算忠言。”
“臣说的是忠言,臣是进取了河西,但河西若是没有了大周的天威与战略支持,河西就会陷入了内乱外战的境地,党项和吐蕃为什么不敢倾力进袭河西,就是因为大周的震慑和牵制。”陆七正容回应。
曹王点头,道:“你能够持中也好。”
“臣只能是保证,不会与殿下做对。”陆七恭敬说道。
曹王平和点头,事实上,他对陆天风的言语很满意,他当然不会傻的要陆天风出兵河西,他看重的,是去了开封府的五千石州军力,如今取得了陆天风的友好表态,他就可以借用陆天风的名义,去笼络了虎翼左军的将官。
第117章 启程
陆七与曹王交谈后,又巡游了一时就返回了武威城,各自回了安乐窝,陆七自是回去了武威城的家宅,与爱侣和女儿多相处一些时rì,这若是去了开封府,不知要分离多久。
隔了一rì,陆七又陪曹王去了甘州,将曹王安置在了府衙休息一夜,次rì陪曹王在张掖附近走了走,曹王却是问起了骑军,陆七说应纪王的建议,大半骑兵已然离开河西,去了河湟突袭青海一带的吐蕃。
曹王听了,脸sè有些了yīn沉,但很快就微笑说去居延海看看,次rì,陆七带曹王去了居延海,但冬rì的居延海,只有了荒凉萧瑟的景观,看不到了飞鸟翔空,水美地葱的天然画卷。
曹王应付xìng的入黑水城,上城墙看了看,之后就让了陆七回返,陆七匆匆关心了将士们几句,就陪了曹王回去了张掖城,他本想让曹王在黑水城过夜,但曹王的脾气,明显有了烦躁不耐,也许是无法忍受了外面的苦寒颠簸。
在张掖城休息了一夜,次rì一早,曹王就使人催促陆七,一起返回了武威城,一头扎回了王宫,就再也不愿了出来,陆七自然不会了讨嫌,转而去做返回开封府的准备。
时间流去,出征的西凉骑军,在杨鲲的率领下扫荡了青海一带,袭灭了两万多的吐蕃军民,俘获了近五千的战马,牛羊两万多,还有兵甲,俘虏。
杨鲲根据陆七的回馈军令,在补齐战马损失的前提下,再将兵甲带走,其余所获留给了西宁都督府,然后回师河西,这一次出击青海,却是留给了西宁都督府两千多的战马,使得西宁都督府获得了机动xìng战力。
在杨鲲回师之时,陆七与曹王也回到了会州,即将踏上离开西部的旅途,而石忠飞也被陆七自北庭召了回来,让石忠飞也回去开封府与亲人团聚一下,石忠飞的回去,算是荣耀归乡。
会州的府宅内,陆七正在嘱咐小青,他让小青为信使,回去晋国的荆州见青雯,一是报平安,二是传达他的战略军令,令武平军离开陆地防御体系,开始转去海战的训练,为海路进取江淮做准备,海战的具体战略实施,施,由朱武依战机自主。
嘱咐了小青,陆七才与夫人们话别,这次回开封府,陆七本打算独自前去,但小蝶不肯留在会州,言会州的治政,陆七一走,她不适宜了在代理,早就培养了一个属官掌管了政事。
异族夫人们也想随了陆七去开封府,陆七直言了她们不宜去开封府,一旦去了,很容易成为了人质,不如安心的在河西大将军府等候他的归来,但折香月却是非要随行,自言她应该回去了折氏,等候了陆七的迎娶,陆七自然不能反驳,而且折香月不存在被扣为人质的危机。
启程了,三千多人的队伍浩浩荡荡的离开了会州,其中一千是纪王和曹王的护军,一千是陆七的河西骑军,还有一千人却是所谓工勇,其实是步军,原来陆七竟然押解了大量的河西特产,却是要运去了开封府商卖。
曹王还是坐在了车里,身边依偎着江南美人,他虽然在王宫尽情的yín乐了数个番女,却是不敢带了回去,身边这个毕竟是汉女,能够找个理由成为了侍女。
与曹王不同,纪王却是骑马,而且两兄弟虽然队伍相接,却是各在自己的护军里,曹王从河西回来,就对纪王明显的冷淡,纪王察觉了不对,就去问陆七。
陆七就告诉了与曹王交谈的大略内容,也说了曹王曾经想看河西骑军,但知道纪王建议出兵河湟的事情后,明显的有了不悦,陆七言,曹王可能是有所误会,建议纪王去与曹王解释沟通一下,但纪王却是没有去找曹王解释,这位十五岁的皇子,也有自己的脾气,他觉得曹王做的不对。
队伍浩浩荡荡的过了六盘山,陆七的骑兵斥候不断的探路回报,曹王看了很烦,觉得陆天风纯属多余,在大周的地域还弄的这么紧张兮兮,不过陆天风也很会做事,给曹王车里送来了葡萄酒和夜光杯,以及下酒的肉食和小菜。
曹王左手拿着夜光杯,眼睛有些迷离的观赏着,这是一只和田玉制成的酒杯,是为jīng雕细琢而成,纹饰天然,杯薄如纸,光亮似镜,内外平滑,玉sè透明鲜亮,杯中的葡萄酒,品之甘味香甜,在口中回味悠长,若是这杯酒置于月光之下,会是杯酒明若水,映含奇异光彩,和田玉的夜光杯,绝对是贵族地位象征的顶级玉宝。
“这个陆天风,还真是会寻了发财的路子,他押运的这批商货,只是那千坛葡萄酒,到了开封府必然抢手,还有酒泉特产的祁连玉制成的夜光杯,以及和田玉的夜光杯,加上狐皮,狼皮,羊皮,不得价值了三四百万贯。”曹王心里很是嫉妒的想着,琢磨河西也不是穷的一无是处。
他虽然是亲王,但也只能领着固定的宗俸,而且只有五百贯,就手中这只夜光杯,他估计也得价值过万贯,因为这是一只极品玉宝,夜光杯也是有高低品级的。
陆七却是没有给予纪王任何的礼品,人的品xìng不同,自然就得区别对待,如果陆七也给了纪王夜光杯,那就落了下乘,他与纪王之间,只需要坦诚的说话,那就可以获得了彼此的友情。
陆七押运了这批货去开封府,主要目的有三,一是继续的采取迷惑战术,在开封府拥有了更多的巨财,二是开辟河西与中原的商路,勾引中原的大批商人快些的走入河西,三很简单,他是想发财,河西的出产变成了财力,才能够有其价值。
这一行的队伍,石忠飞却是在了纪王的护军里,伴随着纪王说话,主要是说北庭的事情,也说些别的话题,两人年纪相差不算大,出生地都是开封府贵族,纪王在会州时又是一直看重石忠飞,所以两人很谈得来,不过石忠飞伴随纪王,却是陆七让他去的,不然石忠飞会伴随陆七,不会去‘巴结’了纪王。
陆七就在自家队伍的头部,他后面队伍拖拉的很长,足有了一里远,一百多辆的货车,只能是长龙排开的行进,两千马步军,都是带有弓箭的好手。
陆七使出斥候探路,一是保持行军的习惯,习惯成自然才不会犯了惰xìng错误,二是他确实担心会出了事情,他的商货损失了是小事,若是纪王和曹王出了事情,那他只能是跑路回了河西。
陆七去开封府,走的是大周统治多年的疆域,但是不排除有人想刺杀了纪王和曹王,赵氏就有出手刺杀的动机,只要纪王或曹王死了一个,就能够迫使陆七成为了周皇帝的敌人。
队伍一路平安的走过了六盘山,黄昏时赶到了平高县城,应该说是曹王先行到了平高县城,原州刺史率领属官,恭敬的在西城门外迎候到了曹王,而纪王和陆七的队伍,却是在十几里之外行进中。
原州长史留在了西城门继续等候,而纪王和陆大将军,在原州官员的心中,事实上是高过曹王的,纪王还是西部数州的宣抚使,而陆大将军却是威名赫赫,手握了重兵的大人物,不过对于原州官吏而言,三个巨头的到来,对那个也不敢有了怠慢。
半时后,纪王队伍才到了平高县城,后面紧随着陆七,陆七下了马,面对了原州都尉和平高县令的迎接,他微笑的做了回应,却是让两位地方官颇为的受宠若惊,而平高县令,对陆七而言也算老熟人。
队伍都进入了平高县城,天sè已然是见黑,陆七亲自过问了将士们的居住和轮守,才离开去与纪王和石忠飞,喝酒叙话。
第118章 途惊
次rì,rì上了三竿,曹王才迟迟的启程,陆七只能以曹王马首是瞻,出原州沿着去往京兆府的官道行进。
一路安行,依旧是有斥候探路循环回报,近午,走入了千阳县地界,陆七得报前面有一座草碧镇堡,可以做为休息之地。
抵达了草碧镇的土堡城,陆七令自家队伍在堡外结镇休息,他带了鲁海和李宝,去与曹王和纪王的队伍会合,一起进入了土堡,一千多人进入土堡,让草碧镇的土堡显得拥挤了,土堡内只有一条长达五百米的通街。
陆七吩咐护军,进入街道两侧的店铺里休息,不许任何人出来走动,护军对陆七的军令不敢怠慢,纷纷有序的去执行和休息,这么冷的天,能够进入屋中当然愿意。
陆七等大多数护军散去,才请了纪王和曹王进入一家最好的酒铺,一入酒铺,他立刻令人赶走了所有酒客,帐由他付,两个店伙计和掌柜的,慌忙收拾桌子,陆七请了大家入座,他与曹王,纪王,石忠飞,在屋中的位置坐了一桌。
“陆尚书还真是谨慎呀。”曹王淡笑的说道。
“臣与两位殿下同行,不敢了大意懈怠。”陆七温和回应,曹王淡笑默然,纪王却是点点头。
护军指挥使点了菜肴,很快,伙计送上了牛肉和馍馍,也奉上了酒水,将士们纷纷的取食,石忠飞起身倒酒,陆七看了一眼酒,忽摆手喊了掌柜。
掌柜的忙跑过来,恭敬道:“大人,您有什么吩咐?”
“你这里没有好酒吗?”陆七问道。
“大人,这是最好的陈酒,我们这是小地方,比不得大地方的。”掌柜赔笑的说道。
“胡说,我上次经过这里,在北头的酒店喝过好酒,你这酒分明是掺了水。”陆七挑眉恼道。
掌柜的一怔,继而苦脸道:“大人,小的这里,这是最好的酒了。”
“去,将北头的酒给我买来。”陆七摆手道。
“哎,大人请稍候。”掌柜的忙应承,一转身小跑出去了。
掌柜的一出去,陆七向鲁海那里看了一眼,鲁海知会的起身走了出去,李宝自然也起身跟去。
“陆尚书,这,这酒好像不错的。”曹王端起酒碗说道,他嗅到了浓浓酒香。
“殿下不要喝这酒,这酒里有药。”陆七平和道。
曹王脸sè一变,慌忙放下了酒碗,其他人也惊疑的看了酒杯,那两个伙计脸sè一变,突然一个扑向了曹王,一个扑向了陆七,曹王的护军指挥使,就坐在与曹王背对的桌子,陆七一说酒里有药,他已然回身,一见伙计奔了曹王,他惊的拔身扑去。
能够成为曹王的护军首领,必然是班直出身的武道高手,护军指挥使身若猛虎,长身一拳暴捣,那个伙计右手一勾荡,自袖中飞出一柄短匕握在手中,那短匕锋刃泛蓝,在伙计手中灵活的划向捣来拳头,护军指挥使忙收拳,身体向前踏步踢腿,同时左手急快的拔刀而出,倒持军刀的收腿转身挥划,一道寒光奔了伙计刺客。
陆七那面,面对扑来的伙计刺客,陆七也起了身,但他没有退避,纪王是与曹王对面而坐,也就是坐在了陆七左斜方,所以扑来的刺客只能奔曹王和陆七。
扑向陆七的刺客也是手握了蓝sè的短匕,干瘦的脸庞满是狠绝的狰狞,一匕刺向了陆七,陆七神情平静的探手迎去,忽他猛的后退,左手一探抓了站起的纪王,接着抬足踢了木桌,木桌猛的飞起撞向了屋顶。
砰!一声巨响,酒铺的建筑本就是简陋的棚顶房,木桌一下子撞开了棚顶,砰声之后,有一声闷哼传下,屋顶上竟然有人。
确实是有人,棚顶的木梁被撞断,本就不堪承重的屋顶塌陷了下来,有五个身体与棚顶材料一起掉了下来,那是五个手拿军弩,却是身穿平民衣物的男子。
铮铮!掉下来的刺客在空中,对着纪王和陆七发出了弩箭,陆七早已一带纪王到了自己身后,右手也极快的拔出了军刀,刀光划掠劈飞了一根弩箭,军刀斩式依旧的奔了那个拿着短匕的刺客,那个刺客急忙收步退避,但后面却是怒吼加上数柄军刀暴斩。
能够随进来与亲王在一起吃饭的,事实上都有班直身份,个个的反应奇快,所有在屋中的将士奋勇的拔刀杀向了刺客,每一个人都是杀意喷薄,这若是亲王被刺杀了,这些班直不但自己要搭上了xìng命,就是亲人也会受了牵连获罪。
七个刺客都不是庸手,而且非常狠绝,攻击陆七的那个刺客,突然将手中短匕抛向了曹王,曹王被这突生的变故,惊吓的竟然六神无主,脸sè惶乱的找不到了北,立在那里畏惧的不知所措。
眼看短匕飞shè了曹王,忽一只手急伸向了曹王,猛的一推曹王右肩膀,一下子将曹王推了出去,曹王惊叫的踉跄摔奔向了陆七那里,却是护军指挥使情急之下出手去推,那柄短匕shè空飞去。
陆七也是一惊,疾步向前抓扶了曹王,心里为之后怕,却也暗骂曹王废物,发生了刺杀,屋顶也塌了,却还立在原地,愣是不知道后退,而曹王没有后退,一是惊吓的蒙了,二是本能的依赖了那个护军指挥使,下意识的不敢离开了厉害保镖。
一场凶险的反刺战斗很快结束了,七个刺客被护军们乱刀斩杀,残尸和浓重的血腥味,令人作呕,石忠飞忙和护军们,拥护着纪王和曹王走了出去,陆七最后走了出去。
一到外面大街,更多的护军将士蜂拥而来,一个个神情惊怒,眼睛流露着难以置信,谁也想不到,会在这种小地方发生了刺杀。
忽鲁海和李宝大步走了回来,鲁海手里还提着一个人,看衣袍是那个离开的掌柜,鲁海走过来,抬手将人扔在了地上,道:“大人,没抓了活口,这家伙嘴里有毒。”
陆七点头,忽曹王恼道:“这些是什么人?没抓到别的同党吗?”
鲁海听了恍若未闻,陆七平和道:“回殿下的话。”
“某不是说了吗,没抓了活口,这家伙一被制住,就咬毒自杀了。”鲁海挑眉回答道。
曹王看了鲁海一眼,脸sèyīn沉道:“这土堡肯定还有刺客同党,立刻将所有人缉拿,凡属不是本地的,一律严审。”
护军将官忙回应执行,陆七也不能说什么,纪王却是问道:“天风,你怎么发现刺客的?”
陆七笑了,道:“殿下,那酒是好酒,那种好酒臣在清风居喝过,很贵的,一坛得二十多贯,这种简陋的酒铺,竟然能够上了昂贵好酒,臣怀疑就是想了让我们喝,所以臣诈了一下。”
纪王讶异的点头,陆七又道:“还有,酒已经是好酒了,臣说酒不好,那个掌柜的竟然没有据理驳解,而是乖乖的去北头取酒,可是斥候对臣回报过,说这土堡只有南头有两家酒铺,北头没有酒铺。”
纪王点头,很多护军的神情有了几分异样,曹王却又问道:“你怎么知道屋顶有刺客的?”
“殿下,屋里的刺客一动,屋顶上的刺客也动了,大概想自屋顶的空隙向下放冷箭,但刺客一动,臣就听到了。”陆七温和回答道,曹王听了点头。
陆七解释完了,就去翻看那个掌柜的尸体,事实上,他是凭了异能,发现了伙计和掌柜的藏有兵器,继而又发现了屋顶匍匐有人,他也是有意的想让曹王和纪王受惊,不过曹王的遇事犯愚,差点由受惊变成了受死,那短匕明显是有毒的。
第119章 长安
由于遇刺,护军在草碧镇的土堡折腾了两个时辰,抓了十几个外地人,直至千阳县令闻讯赶来,连连的赔罪,曹王才启程去了千阳县城休息。
刺客是什么来历,陆七也无从查证,不过他怀疑与晋国公有关,以前他在石州,就被一批刺客袭击过,不过刺客这种手段是很普遍的武力,任何成了气候的大人物,都能够豢养了死士。
在千阳县城休息了一夜,次日陆七主动去与曹王商量一下,意思队伍分成了两部分,陆七的队伍与亲王不在同行,由他亲护了两位亲王快些的赶路,曹王当然是愿意。
于是,陆七抛开了自家的商货护行,转而去了曹王的军中,与一千多的护军一起,护卫了两位亲王赶路,离开千阳县,过凤翔,一天就赶到了京兆府(长安)。
陆七从未到过长安城,对这座河西与北庭人心中的天都,很是向往一见,现今的长安城是隋朝所建筑,鼎盛于唐朝,是丝绸之路的起点。
长安城周长七十余里,是周国的第一大城,比古都洛阳和开封府都大,长安城的地理位置在唐朝时期算得国之中心,无论在军事防御,商业通达,都有着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但对周国而言,长安城的位置却是偏西,面临了吐蕃,党项和汉国的威胁,所以才择了开封府为东京,洛阳为西京,长安成为了京兆府。
陆七一行是自明德门进入的长安城,入城就是宽阔的朱雀大街,不过走在城中,陆七感觉长安城似乎很萧条,人来车往不多,人气远不如开封府,陆七听人说过,长安城在唐朝时期,曾经拥有过百万以上的人口,绝对是人文物华鼎盛的大都会,如今不是了京城,却是走向了没落。
长安城里有专供官员入居的驿馆,陆七一行才到驿馆,长安城留守和其他官员,就匆匆跑来了进见,长安城的留守名沈轶伦,是一位年已六十花甲的老臣。
沈轶伦的地位与陆七差不多,官职除了京兆府留守,还是凤翔军节度使,户部尚书,可以说是一位位高权重的老臣。
曹王接报后,让长安城的官员进来,陆七只能陪着立在一旁,眼见厅堂外走进了十几官员,当先一人紫袍玉带,面容儒雅,须发花白,年纪是显老态,但走路却是稳健的很。
“臣京兆府留守沈轶伦,拜见曹王殿下,纪王殿下。”老臣一进来,就恭敬的大礼拜见,后面的文武官员也是礼拜。
曹王是坐在了一张大椅上,纪王和陆七却是在侧旁立,耳听曹王平和道:“沈尚书免礼,都免礼吧。”
陆七眼观鼻,他对曹王所为实在是无语,这么一位年高位尊的老臣来见,他身为年轻皇子,竟然大刺刺的摆起了威风,就是周皇帝见这个沈轶伦,八成也会微笑相对。
“谢殿下。”沈轶伦恭敬回应,没有一丝的不悦反应。
陆七看了这位老臣,他觉得周皇帝能够让这个老臣留守京兆府,除了能力足以胜任,应该也与老臣的恭敬做人有关系,还有就是年纪让人放心,人一老,想法就会固步自封的趋于保守,很难有了枭雄野心。
“沈尚书,千阳县是归属你管辖吧?”曹王淡然问道。
“千阳县域,臣是有安治的责任,臣已然知道了草碧镇刺杀恶事,是臣疏于了安治。”沈轶伦很有责任心的,承认了罪过。
“本王想知道是什么人胆大包天,你要给本王查出来。”曹王冷声道,完全是一种逼迫的态度。
纪王听了欲言又止,沈轶伦神情有了迟疑,随即恭敬道:“殿下所命,臣一定尽心。”
“你查出来,立刻飞骑告知本王。”曹王冷道。
“是,臣领命。”沈轶伦恭敬回应。
曹王轻吁口气,平和道:“你还有事吗?”
“臣是听说殿下来了京兆府,故特来问候,殿下受惊,臣愧罪。”沈轶伦恭敬回答。
曹王点头,道:“此次本王无恙,护军将士都是有功之人,你送些好的吃喝,犒劳了本王的护军。”
“是,臣领命。”沈轶伦恭敬回应。
“没事你去吧,本王累了。”曹王淡然说道。
“是,殿下安康,臣告退。”沈轶伦恭敬回答,之后礼拜,后退了两步,才与所属退去。
“五哥,我去送送沈尚书。”纪王忽说道。
曹王一怔,不耐道:“随你。”
纪王转身外走,陆七向曹王默然一礼,也随着纪王出去了,看着纪王和陆七的背影,曹王的脸色随之阴沉,在土堡遇刺的事情,他事后回想起来,非常的恼羞不已,另外他也恼了陆天风,当时竟然只顾着扯护纪王,而将他扔在了刺客的眼前,他如今觉得,陆天风说是不支持纪王,但分明就是与纪王有了亲密的勾结。
“若是陆天风支持纪王,那可是日后争储的大患,四哥毕竟文弱,也一向少与军臣勾结,如果我与四哥是螳螂和蝉,老六只怕会是那只小黄雀,他才十五,父皇却是赋予了宣抚使的一方军政重权,难道父皇的心思,是在培养老六为真正的继位人?”曹王自己心惊的胡思乱想。
纪王和陆七走出了驿馆,在门外唤住了沈轶伦一行,沈轶伦回转,恭敬的礼道:“臣拜见纪王殿下,殿下有什么吩咐吗?”
“我没有吩咐的,只是出来送送老大人。”纪王也起礼的温和回答。
沈轶伦一怔,随即恭敬道:“臣不敢当的。”
“老大人客气了,其实我知道,父皇见了老大人,也是非常尊重的,我五哥是被刺杀之事弄的心情烦躁,所以才有所失礼,请老大人见谅。”纪王诚挚的说道。
“殿下言过了,说起刺杀之事,老臣是有罪过。”沈轶伦恭敬道。
“刺杀之事,与老大人扯不上罪过,那些刺客根本不是本地人,只是在千阳县选择了动手,老大人不用去查了,陆尚书说过了,刺客没有留下任何的证物,根本无从去查,何必劳师动众的扰乱民心。”纪王正容说道。
“哦,陆尚书?”沈轶讶道。
“哦,这位就是陆尚书,名陆天风,官封怀化大将军,河西与北庭宣抚使,礼部尚书,卫尉寺卿,还是石国驸马都尉。”纪王立刻侧身介绍了陆七。
沈轶伦为首的京兆府官员,立刻注目了陆七,京兆府的官员太知道了陆天风,就是陆天风进取会州之后,来了请援信,给京兆府出了个大难题,后来陆天风的善战威名,也是不断的传来了京兆府。
“后生陆天风,拜见老大人。”陆七起礼恭敬一拜。
“不敢当,老夫与陆大人是同阶之臣。”沈轶伦起礼相还。
陆七抬头,微笑道:“吾能够与老大人平阶,却是得力于老大人与众位官员的提携,如果没有三万禁军及时支援了会州,吾也不能连连挫败了夏国,吾的功勋,其实应与老大人和众位同荣。”
沈轶伦听了微微动容,他人老成精,当然能够洞彻陆天风所言的无形杀伤力,这陆天风明显是擅长了蛊惑之道。
“陆大人的功勋是陛下认可的,吾等可不敢居功。”沈轶伦平和的挡了一下。
陆七一笑,道:“老大人,后生有一事相求,希望能够得到了老大人的支持。”
“哦,只要是合法之事,陆大人请说。”沈轶伦微笑回应。
“老大人,陛下允许了河西与中原通商,如今河西和北庭已然完全安宁,但因为信息闭塞,所以商人还不敢相信河西的丝绸之路已然通达,所以吾想求老大人,能够促使丝绸之路尽快的进入繁荣。”陆七正容说道。
沈轶伦听了为之动容,其他官员也是一样,长安为什么会没落萧条,最主要的就是失去了商业中心的地位,唐朝时期,长安城是东西商品流通的交汇之地,所以人文物华尽集长安。
第120章 长安西市
沈轶伦与京兆府的官员离去了,陆七的请求没有得到明确的回答,不过陆七明白,如果沈轶伦是个尽职的能吏,那必然会支持了长安商人走河西,沈轶伦明显是位不愿卷入是非的人物,也就是不想与陆七有了什么瓜葛。
也许是曹王受了惊吓,次日竟然说在长安城休息两日,不过曹王却是没有在驿馆休息,而是去了大明宫游逛,去时也邀请了纪王和陆七,陆七拒绝了,好端端的去什么大明宫游逛,那不是没事找事吗,纪王却是不能了拒绝。
陆七没有去大明宫见识,但他却是不会闲着,启程去迎接了自家的队伍,算是变相的给了曹王一个合理交待,出离长安城三十里,迎上了自家的队伍,放了心的一起返回长安城。
午时,队伍抵达了长安城,因为陆七的地位尊崇,守门的将官不敢过于盘查,大略的看着车队进入了长安城,入了城,陆七吩咐领军带了将士们去寻地休息。
过午,陆七与小蝶和折香月,加上十几个属下去了长安城西市,长安西市在唐朝时期,是最知名的东西交流的商业区,当年绝对是寸金寸土的宝地,所以别名金市。
一到了长安西市,看到的是人气萧条的景象,很多的商铺都是关门状态,只有一些铁铺,布铺,酒铺在经营,没有了大量商货的流通中转,长安西市变成了普通的民市。
陆七一行转了一圈,择中了六家大商铺,分别是酒楼,布庄,宝阁,茶庄,瓷铺和车马行,然后使了六个属下去谈买卖,告诉属下,要说买家是即将要来京兆府任闲职的勋贵,不必说名字,属下领命去了。
一时后,属下陆续回来了,都达成了交易意向,主要是陆七不让属下压价,他在长安城大肆的买置商铺,就是一种有效的宣传手段,再加上他自河西带来的商货队伍,很快就能够引起了长安城的轰动。
接下来是用金子去兑飞票,长安是周国的京兆府,有官府的钱庄存在,陆七亲自去办理兑换,长安钱庄的官员隶属户部,一听了陆天风的官职,最高官员忙亲自接待的为陆七办理了兑换,陆七拿着六万贯周钱的飞票,去买了六家商铺,耗用了三万贯,长安西市的商铺,比开封府廉价很多。
买下了商铺,陆七留三万贯周钱做为商铺运作本金,招募擅长制作珠宝玉雕的匠师,制作皮袍的匠师,商铺原本的人员,愿意留下的都留用,并且将河西带来的小部分货物,留在了长安西市。
陆七前脚刚买完西市商铺,后脚就来了几十的买家进入西市置铺,西市商铺的成交突然的红火了起来,而那些急来买商铺的,多数是京兆府官员的家眷,还有一些听到风声的富裕大户。
华灯初上,京兆府留守沈轶伦坐在书房里,皱眉听着老管家禀报,京兆府以都尉为首的官员,竟然使人去长安西市买了商铺,原因是陆天风先前在长安西市,用三万贯巨财买了六家商铺。
“大人,要不您也买一家。”老管家语气小心的问道。
“老夫若是也去凑了热闹,可能会惹祸上身。”沈轶伦皱眉说道,陆天风的做法,让他有些了头疼。
“大人,买商铺是正常之事,朝廷也没有明文不许官员买置商铺。”老管家小声说道。
“问题是,牵扯了陆天风,就不能是了正常之事,陆天风虽然是大周之臣,但他却事实上占据了河西与北庭自治,老夫若是西市买铺,很容易让朝廷生了猜疑之心,猜疑老夫是不是与陆天风有了勾结。”沈轶伦说道。
“大人,咱自家出钱买铺子,又不是陆天风送的。”老管家不理解道。
“怎么?你动心了?”沈轶伦说道。
“大人,如今西市的铺子,价值远低于开封府的商铺,若是真的恢复了丝绸之路通商,长安必然会再现了繁华景象,奴才是管家,不能不为大人想着家里的用度,大人为官清廉,虽然是尚书之尊,却是家财不多,可如今几位孙公子都已成年,成婚的礼聘却是不能寒酸了的。”老管家回答道,他年轻就跟着沈轶伦,所以说话没有很多顾忌。
沈轶伦听了沉吟不语,他为官一向谨慎,所以一直持正为官,也确实获得了皇帝的认可,一步步的提拔重用了他,但家境却是没有获得了丰裕,相比之下,他这个户部尚书大官,还不如一些属下富裕,而家族大了,他的官俸对于家的用度,越来越吃紧,要知道官宦之家的用度,最耗的是儿孙读书和习武的用度,其次是成家的用度。
“沈童,如果我们买置了西市的铺子,吾就得上书辞官,你觉得应该怎么抉择?”沈轶伦说道。
老管家吃惊的看了沈轶伦,道:“大人,有那么严重吗?”
沈轶伦点头,道:“很严重的,陆天风是占据了河西的枭雄人物,他在河西拥兵十数万,所以他有造反的能力,他若是造反,任何与他有一丝瓜葛的人,都会被了牵连,吾年岁已高,犯不上惹来灭门之祸。”
老管家点头,道:“大人,那还是不买铺子为好。”
沈轶伦听了却是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说道:“你相中的铺子,去买了吧,老夫这个官,必须得辞了。”
“大人,为什么还要必须辞官?”老管家愕然道。
“早些了辞官能够避祸,京兆府自古就是兵家必争的立都之地,老夫来了京兆府为留守,不亚于是坐上了火炉,既要顾虑朝廷的猜忌,又要谨慎的应对京兆府的治理,能够离开了也好。”沈轶伦说道。
老管家点头,沈轶伦又自嘲的笑了笑,道:“老夫今日还犯了一个错误,就是不该让曹王和纪王进入了大明宫游逛,那是犯忌讳的事情,只是老夫却是不敢得罪了曹王。”
“那却是怨不得大人,曹王是亲王,大人是臣下,大人若是阻止亲王进入大明宫观景,那岂不是有了凌驾不敬之嫌,朝廷又没有说过,亲王不能进大明宫。”老管家说道。
沈轶伦听了摇头,道:“有些道理是讲不得的,如今只能借了千阳县的刺杀案,上书朝廷请罪请辞,才能够化被动为主动,不然容易陷了口舌中伤。”
老管家点头,沈轶伦又想了一下,忽肃容道:“沈童,你去仔细的查一下,看看家族中人,有没有莫名变富的。”
老管家一怔,道:“大人,主支肯定是没有犯禁的,旁支若是去查,会不会引起了不和。”
“去查,吾担心赵匡义会打了旁支的主意,老夫不能因为疏忽而被扯下了水。”沈轶伦挑眉威严道。
“是,奴才会去查的。”老管家回答。
“明日一早就去查,若是查出了结果,吾要写入请罪上书。”沈轶伦嘱咐道。
老管家只能点头应了,沈轶伦有些疲倦的后靠了大椅,轻语道:“吾以前入大周仕途,是赵匡胤大人提携的,如今却是成了致命的祸根,或许,皇帝陛下早就想罢了吾的京兆府留守。”
“退一步海阔天空,大人的主动请辞,应该能够避祸。”老管家轻声道。
“主动请辞,却是会得罪了赵氏,左右都是祸,难哪。”沈轶伦苦笑说道。
老管家也陪着苦笑了,沈轶伦摆手道:“去休息吧,铺子的事情,让别人去做。”
“是,奴才告退。”老管家恭敬辞礼,转身离开了。
第121章 抵开封
两日后,陆七启程离开了长安城,不过他的运货队伍,却是早一天的开拔向东走了,长安城的商铺,也留下了十二个属下打理监管。
一路向东,陆七没有实施了斥候探路,主要是他的属下几乎都先行走了,对护军不好过于的支使,而且过了京兆府,向东的路途都属于了周国腹地,很难会有大军埋伏,除非是地方节度使军伏击。
陆七本以为东行途中,曹王会在了洛阳落足,不想曹王根本就不入洛阳城,直接的在城外走过,过了洛阳城才寻地休息。
陆七自是奇怪,他知道洛阳留守是赵匡美,曹王既然与赵氏亲近,为什么没有入洛阳城与赵匡美相见呢?他寻机问了纪王一下,纪王的回答是不知道,他一路很少与曹王说话,而一路行来,都是以曹王马首是瞻。
不过纪王的护军指挥使悄然告诉陆七,曹王至洛阳城过而不入,可能是不想在洛阳城久留,也就是不想应酬了赵匡美,曹王应该是想快些回了开封府,而且事实上,曹王殿下只与赵匡胤大人亲近,与赵匡胤大人的弟弟们,没有什么亲近可言。
陆七听了恍然,自知是想的复杂了,以目前对曹王的了解,曹王是一个只顾眼前利益的人物,有用的人物,才愿意关注理会,例如那位沈轶伦老臣,对曹王没有什么支持作用,所以居高临下的很不客气。
过了洛阳,距离开封府就不远了,三日后,陆七一行追上了运货的队伍,但也抵达了开封府的地界,也就是说曹王的轿车,比陆七的货车没有快了很多,但到了开封府,自然得让曹王先行。
进开封府时,陆七回去了自己的队伍,石忠飞也主动跟随了陆七,运货队伍在新郑门进入开封府,石忠飞做为开路先锋,与守门的禁军进行了交涉,不过守门的禁军没有给了石忠飞面子,只允许货车进城门,外地军力没有朝廷的允许,绝对不能进城。
陆七也知道不成,若是二百军力,可以做为护卫进入开封府,两千军力,守城的将官不可能愿意获罪的放行,最后,陆七让车夫将士赶着货车,加上二百将士进了开封府,其他将士分散成四部分,去开封府周遭的县城休息。
货车入开封府,并没有引起什么轰动,主要是开封府是周国商业中心,进进出出的货物流通非常普遍,陆七的车队又没有插着什么河西旗帜,路人看了虽然觉得赶车的长相有些异于中原人,但也没有怎么稀奇。
开封府这里,陆七已然使人飞马知会过了杨洪,让杨洪在西晋侯府不远的所在,寻买酒楼和存货之地,传信的将士回转告诉陆七,西晋侯府坐落在旧曹门外,牛行街南面,买酒楼的事情,杨洪说急不得。
陆七走在车队最前,身旁有石忠飞引路,石忠飞自小就是在开封府长大,做游侠时更是在开封府满街的跑,可以说对开封府熟悉的了然在心,一路上给陆七介绍开封府。
当他听说陆七想买一家酒楼时,他说在丽景门里(旧宋门),依畔着汴河有一座大酒楼,记得是要卖的,不过价钱肯定不会少过五万贯,汴河畔的地势虽然是内城,但价值不及了马行街和潘楼一带。
陆七听了却也动心,他的西晋侯府坐落在外城的丽景门外,汴河大街之北,却是与石忠飞所言的酒楼不算远,问及那酒楼为什么要卖,石忠飞也不知道,只是以前有人让他问问国公府能不能够买,而他根本就没有去问过家人,石忠飞以前,从不管国公府的事情。
直至黄昏,陆七才抵达了西晋侯府,送到了地头,石忠飞才告辞离开,言酒楼的事情他会使人去问一下。
看着石忠飞与十个属下离开,陆七才转身看了自己的侯府,府第的规模很大,位于坊街的首端,朱门石阶,高墙叠瓦,飞檐门楼上挂着匾额,是‘西晋侯府’,不过应该还得换成了‘西晋郡公府’。
杨洪迎了过来,恭敬见礼道:“小的拜见大人。”
陆七微笑点头,道:“辛苦你了。”
杨洪迟疑一下,神**言又止,陆七看了微笑道:“多日不见,你瘦了一些。”
杨洪苦笑了,道:“大人,小的为大人做事,却是吃不消了,想了请辞。”
陆七听了平静,道:“你我的约定,还没有到期吧。”
“是没有到期,只是小的真的承受不起了。”杨洪苦笑道。
“没有到期,那就继续坚持吧,我如今找不到可以信用之人。”陆七不容拒绝的说道。
杨洪无奈的点头,陆七看着他,又道:“富贵险中求,你坚持下去,或许会得到很多,能够做了我的管家,是幸运,也是不幸。”
杨洪起礼道:“小的也不想求得什么,但既然东主挽留,小的就坚持到约定之期。”
陆七点头,道:“将货物安置好了,之后来见我,你先带我去书房。”
“是,东主请。”杨洪恭敬道。
*****
夜入二更天,杨洪才疲倦的来见陆七,陆七让他坐了,‘林风’给杨洪端了杯茶水,杨洪道谢的接过,拿在手里喝了一大口。
陆七微笑的看着杨洪,杨洪恭敬道:“东主还有什么吩咐吗?”
“这么晚了,你又劳累,本该让你去休息,不过我需要了解开封府的一些事情,所以只能让你受累了。”陆七温和说道。
“东主想问什么?”杨洪说道。
“问之前,我先与你论一下我们的关系,我知道你是定国公府的人,所以在你心里,或许抵触为我做事,因为你怕给定国公府惹祸。”陆七温和说道。
杨洪一怔,点头道:“是的,小的是怕给了国公府惹了祸事。”
“你既然是怕这个,那我就说一下,首先,我对麟州的杨氏有恩,夏国曾经出动十万大军围困了麟州城,是我应折惟忠的请求,出兵夺取了银州,之后及时通报了围困麟州的夏军,迫使夏军不得不退离麟州,此事你知道吗?”陆七说道。
杨洪愕然,道:“大人进取银州,是为了解救麟州之困。”
“当然是了,若非是为了杨氏和折氏解围,我为什么要冒危的用了围魏救赵之策,而且战后,我还故意送了杨氏和折氏数万夏国降卒,而折氏也与我有了联姻之盟,可以说,我与麟州杨氏和府州折氏,就是结势联盟的关系,如果定国公不认可出身麟州杨氏,那确实与我没有什么瓜葛。”陆七说道。
杨洪脸色一变,忙道:“大人,定国公府,绝对是出身麟州杨氏的,与府州折氏也是联姻的形如一家。”
陆七笑了,道:“我送了万匹战马来了开封府,有一半用意就是支持定国公,若非有定国公的关系,我可不会送了万匹战马。”
杨洪听了神情恍然,起礼道:“小的代定国公府,谢大人高义。”
“你不用谢我,我送战马,本意一是彰功,二是担心定国公守不住北方防线,定国公若是败亡,对府州折氏和麟州杨氏会造成重大打击,而我却是需要折氏与杨氏的支持。”陆七温和道。
杨洪听了点头,陆七又道:“你可能不理解我所言的支持,我要的支持,是一种道义的呼应,也就是一种保命的支持,我拥兵河西和北庭自治,形同了府州折氏和麟州杨氏,如今我来了开封府,就有可能会被杀害,但朝廷若想杀我,必然会顾虑了杨氏和折氏的反应。”
杨洪听了明白点头。
第122章 询问
陆七看着杨洪点头,又说道:“你不要有所误会,我拥兵河西并非想要造反,我若是想造反,也不会回了开封府。”
杨洪哦了一声看着陆七,陆七又道:“河西不比中原,那里原本被党项和回鹘占据了很多年,事实上就是番族之地,我进取了河西,面临的最大危机是番族的归治,我需要绝对的权力,实施以番制番的归治策略,我若是让朝廷的官员去接管了河西,后果就会引发了番族的造反,因为朝廷的官员去了河西,只会推行朝廷的治理习惯,另外我的军力,几乎都是夏国降卒,一旦被朝廷接管,朝廷的将官,很难压服了那些番族军力。”
杨洪听了点头,陆七微笑道:“如今我奉旨回来了开封府,危机是有的,但短期内不会有了危机,我若亡,河西就会叛乱,大周如今与巴蜀,江南和燕国作战,若是河西之军也凑了热闹的进袭,大周就会有了崩国之危。”
杨洪听了点头,忽又问道:“大人,河西有多少军力?”
“河西有军力十六万,其中有四万西凉骑军,北庭那里有步军三万,骑军一万。”陆七回答道。
杨洪变了颜色,失声道:“河西有那么多的军力?”
“若是没有那么多的军力,我怎么能够守住了河西,前不久,我曾经击退了辽国的十万军力,又同时与夏国的十万军力拼了一下,最后与夏国联姻相安。”陆七说道。
杨洪怔然点头,在他心里,一直觉得河西那里的军力,不会多过了府州折氏,但现在才知道,河西的军力竟然是远比府州折氏为多,陆天风竟然拥有了二十万大军,如果陆天风真的有心反周,大周还真是顾此失彼的难以应对。
“杨洪,我在河西和北庭,为了取得番族的归治,就娶了党项郡主和回鹘郡主做了夫人。”陆七又温和道,他在通过杨洪的口舌,散布了河西的信息。
杨洪惊然点头,但又讶道:“党项郡主,大人不是与折香月小姐结成姻缘了吗?”
“与我联姻的是夏国拓跋氏女儿,是夏国拓跋氏主动提出的,目的是不想我进袭平夏草原,而河西初得,我与夏国的战事也是不能久耗,所以接受了夏国的求和,不过夏国拓跋氏缺少诚意,用了旁支女儿联姻。”陆七回答道。
杨洪明白点头,陆七又问道:“以前的唐国太子,你知道现状吗?”
杨洪一怔,道:“小的知道的,大人说的那个人,曾经使人去过清风居多次,打听大人的情况,问大人什么时候能够回来。”
陆七听了点头,杨洪又道:“大人说的那人,如今是安远县公,银青光禄大夫,商州长史,不过那人是被禁足的,只能在了宅中。”
“那人是自己独居吗?还是父子在一起?”陆七问道。
“是自己独居,父亲被幽居在金水门的外城附近,就是内城的西面,儿子被幽居在五丈河附近,不过不是那座吴王府了,那座吴王府已然被收走了。”杨洪回答道。
陆七点头,又听杨洪道:“大人,还有一个人使人找过大人,就是唐国以前的雍国公。”
陆七一怔,道:“那个人也被弄来了大周。”
“是的,还居住在原来的陇西郡公府。”杨洪回答。
陆七轻哦点头,他对雍王那个岳父,当初见面时印象恶劣,所以早就不想了承认,如今被周国抓来重入樊笼,他根本就不会去关心。
但转念间,心头忽的有所触动,猛的想到了一个细节,那就是他如今是周国的驸马,虽然没有成婚,但已然是尽人皆知的周皇帝女婿,如果他冷对了雍王,那会不会引起了周皇帝的反感,推已及人呀。
“杨洪,明日你使人去给陇西郡公府,送去百贯钱和一坛葡萄酒,外加一件祁连玉的夜光杯,让人告诉陇西郡公,我有暇时会去拜望。”陆七吩咐道。
杨洪一怔,迟疑一下,道:“东主,小的劝一句,您是不适宜与唐国宗亲有了联系的。”
陆七点头,道:“我知你是好意,只是我做不得寡义薄情的事情,我在唐国的一位家妻,是陇西郡公的女儿,你尽管送去吧,若是会被牵罪,就是不送也一样会获罪。”
杨洪听了点头道:“小的明日会送去的。”
陆七点头,又道:“明日给安远县公也送去百贯钱,自清风居置备了酒菜送去,说我有暇会去看望。”
杨洪点头,陆七又道:“安远县公在江南,对我有知遇之恩,如今我能够做的,只能是给予一些钱财。”
杨洪点头,陆七又微笑道:“买酒楼的事情,有进展吗?”
“没有的,好地方的酒楼不说昂贵,肯卖的也少见,只能串和的去问。”杨洪说道。
“石忠飞与我说过,说丽景门里,汴河畔有一座酒楼,以前要卖过,你知道吗?”陆七问道。
杨洪一怔,问道:“大人,那酒楼什么名字?”
“醉仙居。”陆七回答。
“哦,小的知道了,那个是汝南县公的家业。”杨洪一听就明白道。
“汝南县公是什么来头?”陆七问道。
“汝南县公姓李,是几十年前的晋朝皇帝的孙辈。”杨洪低声说道。
陆七一怔,讶道:“前朝的皇帝,竟然会有后人活着。”
“唐国的李国主,不也活着吗?”杨洪随口说道,忽又觉不妥的看了陆七一眼。
陆七明白点头,他知道周国与之前的皇朝,多是武臣篡位而立,而武臣篡位后,为了避免受到太大的指责和诟病,以及安抚归降者,所以对前朝的皇帝宗族,会有选择的放过一部分。
“你知道那个醉仙居为什么卖吗?”陆七问道。
“应该是生意不好,汴河那里虽然不如马行街和潘楼,但也是个繁华的所在,只是醉仙居的背景有忌,所以达官贵人都不愿去光顾,而一般的小民很少会去大酒楼。”杨洪回答道。
陆七点头,杨洪又道:“大人真的想买了那座酒楼?”
“想买,我想有一个卖葡萄酒的所在,你觉得不妥?”陆七道。
“小的也不好说,那座醉仙居一直没有人愿意接手,听说是汝南县公想迁离了开封府,但朝廷未必会愿意了汝南县公离开开封府,若是能够卖了醉仙居,汝南县公就能够以谋生为由,迁去别的所在了。”杨洪回答道。
陆七明白点头,问道:“买那个醉仙居,需多少贯?”
“五万贯吧,若是谈好了,四万贯就能够拿下。”杨洪回答道,却是对开封府的酒楼业通明。
陆七点头,忽微笑道:“清风居的生意怎样了?”
“非常好的,尤其大人进取了河西的消息一传来,清风居的来客日日爆满,足足一月才有所减少,但如今的生意,依然是比以前好了太多,明日小的就将账目让大人过目。”杨洪语气有些亢奋的回答道。
“明日这位林风会去清风居,由他做主一切。”陆七平和道。
“是,小的明日等候林大人。”杨洪回应道,林风他是见过的,以为是陆七的心腹亲卫。
“开封府都发生过了什么吗?我是指朝廷的变动信息。”陆七问道。
“近来朝廷没有发生过什么大事,就是南方来的官员被朝廷任用了。”杨洪回答。
“没有晋国公的消息吗?”陆七问道。
“没有的,晋国公的信息,小的很久没听过了。”杨洪回答。
陆七点头,道:“辛苦你了,你去歇息吧。”
“是,小的告退。”杨洪起身辞礼,小蝶代陆七送了出去。
第123章 代问
小蝶回转了书房,柔声问道:“七郎打算如何行事?”
陆七伸手扯了小蝶坐在腿上,右手抱了伊人腰身,微笑道:“我嘛,就是顺其自然的行事,先忙碌富贵事,其他的,都是兵来将挡的应对。”
“你若是过于淡定,也非好事,可以向周皇帝提出了成婚。”小蝶柔声建议。
陆七紧抱了一下,温柔道:“小蝶,我却是想与你成婚,我想过了,可以去寿州,请伯父主婚。”
小蝶摇头,道:“奴不想成为了与你分别的人质。”
陆七听了默然,过了一会儿,轻语道:“小蝶,拖的久了,对你不好,我在周国,说不好会耗了几年的。”
“奴想等下去,奴想堂正的嫁给你。”小蝶低首,执着的轻语。
陆七环臂抱了小蝶,愧疚轻语:“小蝶,我知道,你是想护着我。”
静悄悄的相拥了许久,小蝶忽细声道:“傻子,你若是难受,奴就将身子给了你。”
“这里不成,不远处有生人。”陆七轻语回应,一只大手,却是探入了小蝶衣里,在雪滑的玉体上游抚,小蝶轻扭身子,秀眸半合,细微的哼吟。
*****
次日一早,小蝶去了清风居主事,陆七在家宅等候。
近午,石忠飞忽然来了,同来的还有十四小姐和折香月,折香月还没有嫁给陆七,自然不好跟了陆七回家。
石忠飞说汴河的醉仙居还没有易手,可以陪陆七一起去看看,陆七内里穿了羊皮袄,外穿了一身布袍,喊了鲁海和李宝随行。
一行人就走着前去,一路行去,领略着开封府的繁荣,开封府也是下过了雪,不过纵横通达的街路上,却是扫的很干净,虽然天气很冷,但在外面走动的人,依然称得上络绎不绝。
陆七询问了石忠飞归家的情况,石忠飞却是给了个苦脸,道:“大人,我昨日回了国公府,面对的都是喜极而泣,也就爷爷淡定,神情满意的点头,奶奶说不让我再去北庭。”
陆七笑了,道:“既然国公夫人不舍,你是可以不去的。”
“我奶奶也就是那么说,男儿应当建功立业,我倒是舍得北庭都护的官职,可爷爷奶奶却是很在意的,那关系了石家的光宗耀祖。”石忠飞老实回答道。
陆七微笑点头,北庭都护是他强加给石忠飞的,周国朝廷不管愿不愿意,也是承认了石忠飞任职北庭都护,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年做了从三品大官,执掌一地军政,而且还是靠了自己建功获得的,那绝对是能够让人景仰的传奇,甚至会与霍去病相提并论,石守信除非是傻了,否则绝不会主动让石忠飞弃职北庭都护。
“大人,日后是不是还要收复了安西四镇?”石忠飞问道。
“不好说的,就看大周能不能够统一了南北,若是不能统一南北,我们就不能贪心的去进军安西四镇,安西四镇比北庭大了太多,我们很难统治的,但若是占据安西四镇的回鹘阻挠通商,那我们只能冒危进取安西四镇。”陆七回答道。
石忠飞点头,道:“是不该急功,我们若是将河西与北庭治理好了,那一样能够变向了富强。”
陆七一怔,温和道:“忠飞,你这话听着有深意呀。”
石忠飞默然,过了一会儿,才小声道:“昨夜我与爷爷说话,爷爷说,皇帝陛下后继无人,只怕以后会乱了。”
“陛下怎么会后继无人?”陆七小声道。
“爷爷说,当今太子文弱,曹王无德无能,纪王还可以,但年龄还小,皇帝陛下也无法废长立幼,而皇帝陛下的身体有隐疾,只怕等不到纪王长大。”石忠飞小声回答。
陆七默然,过了一会儿,石忠飞又道:“昨夜,爷爷喝了很多的酒,所以说了一些逆言。”
陆七点点头,道:“国公爷说的应该是实话,太子我不熟悉,那个曹王若是做了大周皇帝,却是很难保住了大周江山。”
“大人,你以后会支持纪王吗?”石忠飞直白问道。
陆七苦笑了,道:“你呀,不该问了这个,以后的事情,我自己都不知道会如何面对,怎么回答你。”
“大人,我是觉得,凭了河西的军力,你应该可以自立,甚至能够进据了西部很多州域,因为大周如今在与巴蜀,江南和北方苦战,很难回军去西部争锋。”石忠飞说道。
“这是国公爷的疑惑吧?”陆七问道。
“是爷爷说的,但我也有不解。”石忠飞回答道。
陆七点头,说道:“你认为大唐的鼎盛时期好,还是大唐崩国后的战乱时期好?”
“当然是大唐鼎盛的时期好。”石忠飞回答。
“你也知道战乱不好,你看看这开封府,是不是盛世的景象。”陆七说道。
石忠飞转头看了一下,扭头讶道:“大人的意思,是不想让大周陷入了战乱。”
陆七点头,道:“我是个武将,但我从未觉得战争越多越好,以前的安禄山在北方燕地起兵造反,却是将鼎盛的大唐江山打成了残败破碎,我进取了河西,是拥兵了十数万,甚至还拥有了四万西凉骑军,但是你应该知道,河西之军大半都是番族,如果我兴兵出河西,后果就是第二个安禄山,我的兴兵,会打碎了这安宁多年的大周江山,会让我陷入了无休止的战乱之中,与其互残,何不相安。”
石忠飞凝重点头,但又道:“可是大人拥兵河西,终究会有了后患。”
“忠飞,我也想活,而且想活的惬意快活,河西的境况你很清楚,你也清楚我是靠了什么让番族归附的,我若是不拥兵河西,河西必然会得而复失,河西一失,西部的形势就会兵败如山倒。”陆七说道。
石忠飞点头,道:“大人是借用了番族信仰和赐予,才得以稳定了河西。”
陆七点头,道:“我抉择回来了开封府,就是表明了我的心意,皇帝陛下怎么抉择,那不是我能够猜度的,我拥兵河西是为了保住胜利果实,但也可以认为是一种保命的策略。”
石忠飞点头,道:“若是陛下对大人有了不利,河西军力必然会兴兵反周,属下了解河西军力的组成,大半将官都是非常的崇敬大人。”
陆七淡然道:“其实,很多事情是不由自主的,陛下原本只是想我能够牵制了晋国公,所以让我去了石州,从我石州获胜之后,我就成了一个重要的棋子,如今我还是棋子,只是我这个棋子有了选择的余地,如今的我,选择倾向了观望。”
“观望?”石忠飞讶道。
陆七笑了,道:“你之前不是说了吗,陛下后继无人,既然陛下后继无人,那自然会有军臣想取而代之,所以你问我会不会支持了纪王殿下,我却无法回答你,因为我抉择了观望。”
石忠飞皱眉默然,过了一会儿,才道:“大人,我爷爷是忠于陛下的,不想发生了变天之事。”
“我说过了,很多事情由不得自主,事到临头,原本的想法未必会继续坚持,就说你的爷爷,与赵匡胤是结义兄弟,与皇帝陛下也是多年的君臣情谊,如果赵匡胤先亡,你的爷爷必然会支持皇帝陛下的儿子坐稳江山,可如果皇帝陛下驾崩了,你的爷爷,很难再支持了陛下的儿子。”陆七淡然反驳。
“赵爷爷,应该不会造反的。”石忠飞轻声说道。
“忠飞,我也可以信誓旦旦的说会支持纪王,但是,我不想骗你,以后会怎样,那是无法定论之事。”陆七温和道。
石忠飞点头,道:“我也是愿意与大人说实话。”
第124章 西风楼
默然走了片刻,石忠飞又道:“大人,你为什么说,赵爷爷会造反?”
“自古以来,主弱臣强的后果,几乎都是篡位,另外武臣的权柄若是很大,就会与皇帝生出了互相猜忌,皇帝担心武臣会篡位,武臣害怕皇帝会不容,结果就是,武臣为了活命,不由自主的尽力发展势力,你的赵爷爷就是一位掌握了太多军权的武臣,拥有了很多的追随武将。”陆七回答道。
“大人,我不认同你的说法,古时的诸葛亮,不是一直辅佐刘备的儿子吗?”石忠飞反驳道。
陆七笑了,道:“古人,我们本不该诟病,不过我觉得,诸葛亮与曹cāo,在根本上是一样的,都是大权独揽的丞相,只不过诸葛亮是先主托孤掌权,曹cāo是挟天子自任的丞相,假如诸葛亮真的能够灭了曹cāo,或者刘备的儿子是位智主,那诸葛亮就未必能够是千古忠臣的名声了。”
石忠飞听了默然,陆七笑了笑,道:“忠飞,我多言一句,你的爷爷,是一位仅次于赵匡胤和张永德的武臣,rì后无论那个上位做了皇帝,你的爷爷都会成为了浪尖上的武臣。”
石忠飞听了神情凝重,陆七又道:“忠飞,不要想的过多,你爷爷必然会有应付的本事,对于你我而言,只有观望的资格,没有能力去做了棋手。”
石忠飞展颜点头,忽迟疑一下,又问道:“大人,我有件事情一直想问,我也问过杨鲲大人,但杨鲲大人却是不肯回答,我不解杨鲲大人,与大人具体是什么关系?”
“我与杨鲲的关系,就如同你爷爷与赵匡胤的关系,杨鲲的父亲,与我的父亲是生死至交。”陆七回答道。
石忠飞点头,道:“难怪大人,会信任的将河西交给了杨鲲大人,杨鲲大人也是位军事大才。”
“杨鲲当然是军事大才,他曾经职任过八万宁**的统帅,以前在常州发生的一次大战,就是杨鲲用了空城计,悍然放弃了千里边境防线,调动了六万宁**东击常州,州,一举覆灭了三万越国jīng锐军力,夺取了常州,那一战,给越国造成了很大的伤害,使得越国战力走向了弱势。”陆七回答道。
石忠飞点头,陆七又道:“不过杨鲲发动的常州大战,后果却是惹恼了李国主,被明升暗降的调回了江宁,却是扼杀了唐国进灭越国的机会。”
“哦,原来杨鲲大人的唐国兵部侍郎,并非是功勋提升的。”石忠飞讶道。
“成为兵部侍郎不是提升,而是削夺了杨鲲的军权,李国主最忌讳武臣擅自用兵,很多善战的武臣,都被李国主杀了或弃用,最可惜的就是林仁肇大人。”陆七回答道。
“那个李国主,曾经害过大人吗?”石忠飞问道。
“害过的,李国主曾经使了刺客杀我和孟石,想杀我的原因,是因为唐国太子给予了我千牛卫官职,李国主非常害怕太子获得了军权势力。”陆七回答道。
石忠飞点头,陆七微笑道:“说些别的,说以前的事情,有些扫兴。”
石忠飞点头,一行人却是走入了外城的汴河大街。
*****
汴河,是开封府重要的水路交通商路之一,夏rì的汴河水面清粼,会是货船与游船往来如梭的景象,但冬rì临近年关的汴河,却是冰雪覆盖了河道,人迹少见。
汴河的两旁,有着成片的坊区街道,除了屋宇鳞次栉比的居宅,还有茶阁、酒楼、当铺,各类作坊,以及青楼等等商业,非常的齐全。
陆七一行由丽景门进入开封府内城,游逛的走到了汴河畔,寻到了那座醉仙居酒楼,确实是一座规模很大的酒楼,竟然是三层楼阁,建筑风格是流檐飞壁,亭宇高耸,在汴河畔的建筑群里,显得气势最盛。
陆七立在楼前,仰视着二楼屋檐上的一块大牌匾,牌匾写着三个朱红sè的大字,‘醉仙居’。
看到外面来了客人,楼里急忙跑出了一个年轻伙计,点头哈腰道:“几位爷,里请。”
陆七点头迈步,一行人进入了酒楼,入酒楼一看,立刻有种空荡荡的感觉,午中时分,宽敞的酒楼里竟然只有四个食客,而且都是在吃面食,明显是生意清淡。
“几位爷,楼上请。”伙计殷勤的招呼道。
陆七应请上了二楼,一看只有两个长衫食客,雅间里也听不到人声,而且偌大的酒楼,似乎只有一个伙计,冷清的吓人,而且楼里确实很冷,没有生火取暖。
“这里,就你一个人招呼吗?”陆七平和问道。
“是的,掌柜的临时有事,爷想吃什么,小的这就让后厨去做。”伙计恭敬回应。
陆七扭头看了一眼,道:“这酒楼修缮了不久?”
伙计一怔,随即明白了过来,讶道:“爷是来买酒楼的?”
“是,不然来这里能吃了什么。”陆七平和回答。
伙计忙点头,又道:“爷,这酒楼是不久前修缮过,您看这漆sè,还有这些桌椅屏饰,都是新的,楼梯除了骨架,也是新造的,就是外面也修缮的没有任何瑕疵。”
陆七笑了,道:“你不会是汝南县公。”
伙计一怔,随即恭敬道:“小的不是,小的是县公爷的本家。”
陆七点头,道:“你去请能够做主的过来,商量一下价钱。”
“哎,爷您稍等。”伙计忙应了,一转身飞快的奔去了楼下。
陆七转身让大家去坐,落座后,石忠飞道:“这酒楼还可以。”
“你若是看着好,我可以算你两筹。”陆七微笑道。
“我却是愿意入筹,但得爷爷说话的。”石忠飞回答道。
“你爷爷肯定是不会入筹的,不过十四小姐可以自主入筹。”陆七扭头看了十四小姐笑说。
十四小姐一怔,随即点头道:“奴愿意入筹。”
“好,那就说定了,两筹万贯。”陆七微笑道,十四小姐默然点头,她有陆七送的一万金子,却是不能迟疑的拒绝。
“鲁海,你们去附近弄一桌过来。”陆七吩咐道,鲁海回应,与李宝离开了。
鲁海一走,石忠飞道:“大人是要用此楼卖葡萄酒?”
陆七点头,道:“这座酒楼主营葡萄酒和羊货,我特意在会州带回了十四个擅长做羊货的屠子。”
石忠飞点头,陆七又道:“这酒楼的名字需要改一下,你看什么名字好?”
石忠飞摇头道:“我取不好名字,大人你自己想。”
陆七一笑,扭头看了折香月和十四小姐,十四小姐也摇头,道:“奴想不好的,觉得醉仙居已然很好。”
陆七微笑看了折香月,折香月很认真的想了一下,柔声道:“马行街的名清风居,这里既然主营河西出产,可以为西风楼,或者夜光楼。”
陆七微怔,想了一下,道:“夜光楼过于富贵,就名西风楼,不过楼有三层,三楼可内名揽月阁,二楼可内名夜光阁。”
折香月愉悦点头,这时楼梯有了动静,很快上来了一位面容富态,身穿锦袍的中年人,后面跟着一名管家,再后是那个伙计。
陆七礼貌的起身,锦袍人走了过来,起礼道:“吾是李子通,敢问官人高名。”
“吾姓陆,我们还是直接说买卖。”陆七平和的拒绝了相识。
锦袍人微怔,随即点头,道:“这座酒楼是吾的祖产,如果官人有心买下,需六万贯。”
“我已然打听过了,你这酒楼最多五万贯,四万贯就能够买下,不过我不想落了欺你的名声,给你五万贯。”陆七平和还价。
锦袍人微怔,眼神疑惑的看了陆七一眼,点头道:“官人是没有欺吾,吾也想尽早的卖了此楼,成交。”
陆七微笑点头,当下与锦袍人去了坊正那里立契过户,锦袍人在知道了买家是陆天风之时,神情吃了一惊,但没有说什么,默然与陆七做了交易,又去钱庄办理了银契换存,陆七付的还是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