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葡萄美酒夜光杯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陆七买下了汴河畔的酒楼,易名为西风楼之后,一边让人改招牌制匾,一边在一面新的屏风上,书写了唐朝诗人王翰的‘凉州词’。
王翰的‘凉州词’,是盛唐边塞诗中的一篇名作。这首诗以豪放的风格写了征戍战士饮酒作乐的情景,具有浓郁的边塞军营生活的色采,陆七书了此诗词摆在二层,就是应景的激发食客的遐思向往。
书写了诗词之后,陆七将酒楼交给了折香月和十四小姐主理,他又去附近寻买了衣铺,玉铺和酒铺,顺便又买了一家百草堂药铺,河西那里也出产很多的名贵药材,而河西也需要一些常用药材治病。
忙碌到了黄昏,忽然云锦东与十几个将官来寻他,却是听说了陆七回来了开封府,忙过来拜见,相见自然是亲切愉悦,陆七请了大家去了西风楼喝酒叙话,好在十四小姐已然请来了清风居的一位大厨,过来看看后厨如何,结果直接就开了工。
喝酒叙话,陆七了解了五千石州军成为虎翼左军之后,就在西水北门的城外驻扎了军营,西水北门就是金水河,而虎翼右军则驻扎在东水北门外的军营,虎翼左右军力,每隔五日换一千将士入内城戎值,具体戎值内城何处,都是有引旗使带驻,引旗使的出身多数是皇帝班直。
云锦东言,来了开封府,比在石州清闲多了,只需要在军营操军,他来开封府之后,皇帝陛下只召见了一次,与他散步的聊了一时,主要是了解了石州的境况。
酒尽兴而散,次日,陆七又去忙碌了各种商业,主要是酒楼的开业准备,也将皮货送去了衣铺,加工制成皮袍商卖,杨洪也很卖力,为西风楼急请了三位知名大厨,附庸若干,陆七打算五日后就开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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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国皇宫里,周皇帝与卫国公石守信在散步,这是陆七回来的第三天了,周皇帝一直没有召见陆七进见,倒是召见了石忠飞聊了很久,最后封了石忠飞为天山侯,加恩兵部侍郎,也就是拥有了朝臣的资格。
“这个陆天风,心态真是好的很。”走了一会儿,周皇帝平和说道。
“臣认为,陆天风是有备而回,所以能够了平心的做事。”石守信回应道。
“确实是有备而回,在长安就掀起了不小的风波,迫的沈轶伦都上书请辞,他在了那里都不能安宁。”周皇帝平和道。
“陛下,沈大人的请辞,与陆天风没有关系吧?”石守信置疑道,他是有事论事。
“沈轶伦的上书,自言有支持陆天风通商之嫌,是他请辞的理由之一。”周皇帝道。
“沈老儿不是强词夺理吗?陆天风通商,又不是朝廷禁令的。”石守信皱眉说道,他是武将,资格又老,所以与皇帝说话敢于直白。
“朕也知道,沈轶伦是不想在任职京兆府留守,只是他请辞,却是让朕为难,朕找不出合适的人,去替了他。”周皇帝说道。
石守信点头,道:“京兆府留守的职责重大,确实是不好择任,老臣们身体不成,年轻的又难当大任。”
周皇帝默然,走了几步,忽问道:“卿觉得,陆天风不想成为安禄山第二的言辞,有几分可信?”
石守信一怔,想了一下,道:“臣觉得,应该有一半可信,以陆天风发生过的战事,他是不愿了大肆屠杀,也只对了吐蕃之战狠绝,一半不可信的是,陆天风既然拥兵了河西,那就是了野心之举。”
周皇帝默然,走了十几步,才平和道:“朕对陆天风是有忌的,陆天风最可怕的不是他的善战,而是平天下的心术,他擅长安治之道,到了那里,都能够找出造福一方的办法。”
石守信一怔,继而点点头,周皇帝又道:“朕担心,陆天风若是在开封府久了,会树立了很高的威望。”
“陛下是想灭杀吗?”石守信问道。
周皇帝摇头,道:“朕若是杀戮功臣,只会造成了大周江山动荡,陆天风若是死在了开封府,河西之军必然会成了安禄山第二。”
“陛下,陆天风若是死了,河西也许是分崩内乱的后果。”石守信道。
周皇帝摇头,道:“分崩内乱的几率会很少,朕问过忠飞,忠飞言,如今的河西都护杨鲲,是一个非常善战和擅长治军的大才,由于领军横扫了北庭,之后又统帅数万骑兵进军过青海,所以那个杨鲲,对河西军力的影响已然很大,若是陆天风死了,杨鲲就能够蛊惑了军心,发复仇之军出河西,河西的副都护折惟忠,也必然会支持杨鲲,那就将折氏也牵入了反叛大周的阵营。”
石守信默然,周皇帝又平和道:“是不是觉得了,陆天风很可怕。”
“是很可怕,臣听了寒心。”石守信回答道。
“听着是寒心,不过朕也有些欣慰,毕竟陆天风没有野心勃勃的进袭了西部,西部如今空虚,陆天风若是进袭,最少能够进夺到了京兆府。”周皇帝说道。
“陛下,西部的军力也非空虚,除了会州之军,其它的西部军力,都是忠于大周的。”石守信说道。
“卿太乐观了,陆天风若是造反,西宁都督府和陇西都督府的军力,未必会再忠于大周,而且陆天风若是出兵,必然是大军急进的一步步蚕食,所以陆天风造反,进取到了京兆府不难,他所难的,是后续的战事支撑,他若想笼络军心和获得军用支撑,只能如同安禄山那般,纵兵劫掠,也就是他所说的,打碎了江山。”周皇帝平和道。
石守信默然点头,但又道:“若是陛下不想诛杀陆天风,臣建议尽早放他回了河西,臣觉得,陆天风若是离开河西久了,很容易让那个杨鲲成了气候。”
“朕需要了斟酌。”周皇帝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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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守信走后,周皇帝去了文德殿,坐在了龙案后,他伸手拿起了龙案上的一只精美白玉杯,拿在手里若有所思的看着,这是曹王,敬奉给他的礼物,还有一坛葡萄酒。
“父皇,这夜光杯是陆天风送给儿臣的,儿臣听说葡萄酒大益养气补血,尤其用夜光杯饮用效果更佳,儿臣希望父皇龙体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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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陛下,陆大人非常尊重曹王殿下,曹王殿下去了河西巡视,陆大人不但尊重的陪护,而且还让殿下居住了河西最好的所在,..........。”
“那座王宫,是陆天风居住的吗?”
“陆大人没有居住王宫,听说也没有进去过,臣随护殿下进入后,是很久没有居住的情形,很多人都在打扫,臣也暗中了解过,陆大人一直居住在张掖城的大将军府,那座府第的前身,是一个党项贵族的居宅。”
“陆天风给过曹王和纪王礼物吗?”
“据臣所知,陆大人给了曹王殿下夜光杯和葡萄酒,纪王殿下那里,臣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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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禀陛下,陆大将军从未给过纪王殿下礼物。”
“陆天风尊重纪王吗?”
“尊重的,不过陆大将军与殿下在一起,一直是很随意的,就像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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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禀陛下,今日看守安远县公府,和看守陇西郡公府的将士上报,说陆天风尚书,使人去给安远县公送了百贯钱财和酒菜,给陇西郡公送了百贯钱财,外加一只夜光杯和一坛葡萄酒,安远县公受礼后喜极而泣,陇西郡公反应平淡,但收下了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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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禀陛下,清河郡公府一直无人前去,如果有,立刻就会上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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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皇帝轻轻转动了夜光杯,观赏着无暇的精美云图,良久,才轻语:“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第126章 贡生
日上三竿,陆七自府宅前去了西风楼,今日西风楼开业,他得亲自去主理一番,客人主要是请了定国公府,卫国公府,还有纪王,另外也给开封府各行名望之士送了帖子,还有礼部的官员也送了帖子,但来不来却是未知。
陆七到时,云锦东和属下将官已然到了,自家人当然不用什么延请,杨洪也来了,却是辅佐两位小姐打理后厨和服务,折香月和十四小姐,都是西风楼的东主。
西风楼确实是很大,若是分布好了,足可进入三百客人,陆七进入时,杨洪正对着十五个伙计训话,一见陆七进来,忙停口迎上,陆七微笑摆手示意,径直去了二层夜光阁。
二层和三层都铺上了地毯,一是显得高档,二是尽量避免摔坏了夜光杯,陆七要采取夜光杯的勾客策略,将西风楼打造成彰显尊贵的所在,夜光杯买的起的不多,但能够用一下,肯定会引来很多的达官贵人。
陆七在夜光阁坐候,等待着礼迎客人,一时后,伙计来报,定国公府的两位杨老爷光临,陆七下楼去迎,一看有一位认识,曾经做主卖了清风居,见面客气了一下,两位杨业的本家兄弟进入了酒楼,对陆七也算尊重,但多少流露了应付的态度。
陆七当然不会过于计较,能够来了就是给他面子,片刻后,石忠飞与卫国公府的三位亲人抵达,陆七微笑的做了招呼,卫国公府的三位亲人很热情,恭敬的见礼道贺。
接下来,陆续有开封府的名望之士抵达,既然被邀请了,如果拒绝是一种失礼,虽然不愿与陆天风有了牵扯,但名望之士也需要以和为贵,好在陆天风邀请的人很多,来了也是法不责众。
随着来的人增多,西风楼渐渐有了热闹气氛,伙计们个个抖擞精神,上茶点,随叫随到,客人们也是相识的在一起谈笑风生,很多人对凉州词的书屏感兴趣,去过清风居的人,却是认出了陆天风所书。
陆七一直立在楼前迎客,他主要是在等纪王,礼部官员来不来无所谓,忽一群身穿长衫的男人走来,陆七注目,他认出这是一群有功名的贡生。
周国虽然尚武,但也重视文人的培养,所以读书人的地位很高,所谓贡生,就是由秀才考入了贡院读书,若是能够自贡院获得了好的名次,就能够成为举人,甚至是进士,说白了,贡院就是一个获得做官资格的文人学府。
陆七看着十一个贡生走到了近前,他微笑起礼道:“各位是来光顾的。”
贡生们看着陆七,最前的一个青年起礼道:“敢问是陆大将军?”
“是,各位有事吗?”陆七微笑回应。
那个青年肃容一拜,继而直腰道:“学生顾一鸣,学生们听说大将军收复了河西与北庭,都深为敬仰。”
陆七微皱眉,淡然道:“你说的话有误,河西与北庭,并非原本是大周疆域,何来收复一说。”
贡生们愕然,顾一鸣道:“大将军,自古河西与北庭就是中原朝廷所辖版图。”
“那你可是活在了古时?如今是大周的天下,你用收复之说,却是自居为了唐朝之臣,说话这么的不谨慎,若是让有心的人听了,却是会诬你想要反周复唐。”陆七语气平和说道,言意却是犀利的含了杀气。
十一个贡生脸色大变,其实他们的前来,根本不是为了给陆七捧场,而是在一起说着话,觉得陆天风身为朝廷重要武臣,不该从事了商业,进而又诟病了陆天风的河西自治,于是头脑发热的来与陆天风论说。
陆天风自治河西与北庭之事,其实在贡院早就存在了诟病,贡院的贡生在潜意识里,就对河西自治有一种敌视情绪,贡生们都是候用的官苗子,最迫切的就是能够获得了转正的机会,那怕河西很苦,也比在贡院熬日子要好,做了官,那怕只是九品职官,也是能够进入了仕途,很多白丁出身的,更是渴望能够成为官宦人家。
陆七之所以给了贡生们当头一棒,一是河西的进取或收复是两种概念,他若是承认是收复,那他对河西的自治就更让人诟病是不臣。
二是他自贡生的神情和动作上,敏感了来者不善,若是来巴结他的,最常见的神情是恭谨期盼,而这些贡生们却是肃容居多的流露了几分紧张。
三是陆七并没有邀请贡生们,不请自来的情形下,会给陆七造成一种众望所归的负面影响,另外陆七也不愿与贡生这类人有了瓜葛,他知道这些读书人大多认识不到权斗的本质,只知道凭了表面事情去判断是非,是一群极易被利用的舆论先锋。
看着不敢说话了的贡生们,陆七又平和道:“各位,国事各有其道,你们是贡生,应该学会的是如何才能治理了地方,如何能够让治下之民安居乐业,如果你们真的对开疆拓土的国事有所向往,那也可以投笔从戎。”
“大将军,学生们觉得,大将军是开疆拓土的武将功臣,不应该从事了商业之道。”顾一鸣在受挫后,还是说出了来意。
陆七听了皱眉,道:“吾问你,如果你做了一个县令,该如何治理县域。”
“若为县令,学生应该秉公断案,教化子民,保一方安治。”顾一鸣正容回答。
“你这么说,吾只能说你会是个庸官,身为县令,最应该做的,是造福一县的民生,最基本的能力是要通农事,晓商机,为万民的生计操心,而缉拿断案之事,理应由县尉去负主责,你说只管断案,那就说明了你,根本不通治政,只适合做个教书的官吏。”陆七平和驳说了一通。
顾一鸣脸色难看了,想恼斥却又不敢,他与陆天风的地位差距太大,事实上陆天风的礼部尚书一职,有权监察了贡院,虽然不直辖,但陆天风若是向礼部弹劾了这些贡生,这些贡生很难会被放官,除非这些贡生押对了宝,赌朝廷会治罪了陆天风,这些贡生说是书生意气,何尝不是想借了书生意气,引起了朝廷的关注。
“各位,既然来了,可愿入楼一坐,今日西风楼开业,我请喝一杯。”陆七转而微笑说道。
贡生们互相看看,顾一鸣起礼道:“学生们还有事情,就不叨扰大将军了。”
“哦,你们都有事情吗?”陆七看了别的贡生,微笑又问道。
顾一鸣后面的贡生被陆七一望,一个个如同被了刀刺一般,个个的心惊肉跳,惶恐的不知如何是好,却是陷入了进退两难。
“大将军,学生正要去吃饭的,就在西风楼吧。”有一个中年贡生率先起礼,有些惶然的说道。
“哦,那请入吧。”陆七微笑回应。
那个中年贡生忙点头道:“谢大将军。”
看着中年贡生匆匆去入了西风楼,很快又有四个贡生叛变,默然的走去了西风楼,顾一鸣咬牙看了一眼,转身离开了,却也有五个贡生很义气的跟随离开了。
陆七看着离去的顾一鸣一行,琢磨会不会是有人在背后推手,但他的眼光很快移视了左侧,因为左侧十米外,立着一个四十上下的中年人,那个中年人面容清雅,三缕长须,身穿浅绿官服,正看着陆七。
一看陆七望来,那位中年官员走过来,到了陆七近前,起礼微恭道:“礼部主事张洎,应邀前来,见过大将军。”
陆七笑了,温和道:“多谢张大人光顾,张大人里请。
张洎点头直腰,转身走入了西风楼,陆七扭头追望,他不认识这个张洎,但张洎的口音明显是南方人,这是位唐国降臣。
第127章 意外
看着张洎走入,陆七摆手唤来楼门听候的一个伙计,吩咐伙计让张洎与那五个贡生坐一桌,张洎既然是唐国降臣,那与周臣坐在一起会低气,与五个贡生在一起,反而有了居高临下。
看到了张洎,陆七忽然想起了韦浩,他却是忘记了询问韦浩的状况,韦浩曾经任职过从五品的饶州长史,后来回去了江宁,但因为陆七事情很多,却是忽略了韦浩的存在,不知道韦浩回去江宁,转任了何职。
又迎了两位开封府的名望之人,陆七等候的纪王却是还没有到来,纪王若是来不了,应该会使了人告知,陆七只能耐心的等候。
眼看近午了,陆七知道不宜为了等候纪王,而冷落了酒楼里的客人,他唤过了伙计,嘱咐了几句,然后进去了西风楼,一楼没有客人,陆七径直去了二层夜光阁。
陆七一上来,夜光阁为之一静,陆七走前起礼一还,微笑道:“吾在外迎客,却是让各位久候了,今日西风楼开业,谢各位光顾。”
来客纷纷起手拱礼,陆七微笑道:“各位,吾是大将军,不过吾也是喜欢靠了商业获得富贵之人,今后希望各位能够照顾了吾的买卖。”
看着客人们纷纷点头,陆七扭头吩咐道:“开宴。”
伙计们立刻行动起来,有序的用托盘送上了葡萄美酒夜光杯,一只只精美的夜光杯,盛了大半殷红的葡萄酒,送到了每一位客人的面前,夜光阁里,人人的神情或惊叹,或意外,或狂喜,都想不到陆大将军竟然会用夜光杯送上了葡萄美酒。
陆七微笑伫立,夜光杯他在河西和北庭收罗了一千多只,他此次带来了三百只,足以应付了西风楼的待客,当然,夜光杯他也是卖的,但只在玉器铺外卖。
忽楼梯急响,陆七一怔回头,却是看见冲上了一个身穿武将官衣的男人,那男人一看见陆七,忙走前军礼:“拜见大将军,请大将军速下楼接驾。”
陆七一怔,他忽然明白了过来,因为来人他见过,是皇宫里的承旨班直,他反应很快的回了身,道:“各位,请不要饮酒,请起身静候,不可喧哗。”
“忠飞,云叔,随我下去。”陆七接着吩咐,说完转身疾步下楼,周皇帝竟然来了,让他极其意外。
陆七飞奔的下楼冲出了西风楼,到了楼外,看见了二十多个官衣武卫,护着一辆精美轿车缓缓奔来,他忙走前十几步垂手伫立。
很快,石忠飞和云锦东也跑了出来,疾步到了陆七身后右侧伫立,他们也意外的看着轿车,据说,皇帝陛下十年没有出过皇宫了。
眼看武卫和轿车来到了西风楼转侧停下,武卫开了车门,车里先下来了一位锦衣少年,却是纪王,纪王向陆七一笑,转身扶下了一位雍容的锦袍中年人,正是大周皇帝。
“臣陆天风恭迎陛下。”陆七单膝跪地,横臂军礼拜见,石忠飞和云锦东也是默然随之,其实陆七是礼部尚书,起礼恭迎即可。
周皇帝眼睛温和的看了陆七,这出宫的第一面,让他对陆天风有了几分好感,陆天风的军礼跪迎,让身为皇帝的他,有了一种莫名的舒畅,陆天风的极度尊崇,无形中提升了皇权威望,红花也需绿叶托。
“卿平身吧。”周皇帝温和道。
陆七顿首后起身,很自然的走到了周皇帝左侧,微笑道:“陛下能够来了西风楼,实是让臣惶恐,亦是臣的幸事。”
“是纪王请求出行,朕听了,却是静极思动,就出来走走。”周皇帝微笑道,温和的就是了一位长者。
“陛下请。”陆七恭敬肃手。
周皇帝却是抬头看了西风楼,看了一会儿,才道:“朕以前来汴河,看到过这座酒楼,却是没有进去过,这座酒楼的外观,似乎依旧。”
“这座酒楼原本是汝南县公的,听清风居的管事说,四万就能够买下,臣给了五万,却是不想落了欺压的名声。”陆七说道。
周皇帝点头,道:“朕知道,汝南县公早就想卖了此楼,只是无人愿买,朕也已经准了汝南县公迁居江淮。”
“那却是臣鲁莽了。”陆七自罪道。
“无妨的,几十年了,也没有必要忌讳。”周皇帝回应。
陆七默然,周皇帝迈步走去,他和纪王一左一右的随行,一入西风楼,却是见到所有人都跪伏着,周皇帝驻足看了一下景物,才迈步去了楼梯。
顺楼梯上了二层,一看也是跪着的场面,不过食客都在二层,所以显得很是肃穆,周皇帝扫了一眼,平和道:“都免礼吧。”
“谢陛下,吾皇万岁。”所有官员出声回应,当官的当然知道礼仪。
看着七十多人起身恭立,周皇帝又平和道:“朕今日静极思动,出来走走,都随意,坐吧。”
恭立的人得了官员知会,纷纷小心的入座,皇帝让坐,岂敢违旨,坐下后,也纷纷能够看了皇帝陛下的天颜,要知道,周皇帝十年未出皇宫,在开封府的军民心中,敬仰是肯定的,但若说畏惧,却是远不如了开封府的那些实权官员。
周皇帝神情平和,陆七适时道:“陛下,这二层是夜光阁,三层是揽月阁,请陛下登高品酒。”
周皇帝微笑点头,陆天风话说的很得体,而且应该是三层没有客人,他迈步又去了登高,顺楼梯上了三层,一看果然没有人,而且西风楼内的温度很是宜人,真是入了就有种不愿离开的心情。
“好,好所在。”周皇帝说道,却是迈步走去了东方的阁窗。
陆七忙紧随,到了阁窗那里,他先一步去推开了雕花的糊纸阁窗,阁窗一开涌入了冷风扑面,但窗外的世界入了眼,却是有了舒畅的广阔意境。
“这窗开着吧,朕不喜欢封闭之地。”周皇帝温和道,陆七点头,伸手插锁了阁窗。
周皇帝转身回转,自择了一处方桌入座,微笑道:“今日是来品酒,让班直和官员都上来,与朕热闹一下。”
石忠飞领命去了,周皇帝让陆七,纪王和云锦东同坐,陆七告罪离开了,却是亲自去取了夜光杯和最好的葡萄酒,回来后,将一只晶莹剔透的夜光杯放到了周皇帝面前,然后又放了其它三只夜光杯,之后拿了一只大肚瓷瓶,为周皇帝面前的夜光杯倒了葡萄酒。
放下了大肚瓷瓶,陆七才另取了一个陶坛给云锦东倒酒,云锦东忙起身欲接过酒坛,陆七微笑摇头,云锦东只好坐下了,但却是明显的拘谨。
给云锦东倒了酒,陆七随手将酒坛半抛送给了纪王,纪王很自然的接过,自己持坛倒了葡萄酒,周皇帝微笑的看着,神情没有什么波动。
“陛下,臣等敬陛下品酒。”陆七双手捧举夜光杯,看了周皇帝温和说道。
周皇帝点头,伸手取杯浅饮了一口,然后眯眼品味,过了一会儿,点头道:“果然不同。”
陆七微笑,扭头转杯敬了纪王和云锦东,三人一起品饮了一口,放下杯,周皇帝却是在把观手中的夜光杯,他自然看的出来,手中的这只夜光杯,价值绝对会比曹王的那只高了很多。
“天风,陛下手中的夜光杯,不多吧。”纪王问道。
“殿下若是想要,肯定是没有了,这只极品和田玉的夜光杯,是回鹘王的珍藏,应该是一件古珍,其上的纹图,好像是唐朝之前的风格。”陆七回答道。
纪王点头,这时官员和班直陆续都上来了,恭敬的向皇帝行礼后去入座,就是五个贡生,也是惊喜忐忑的上来了揽月阁。
第128章 喝酒
陆续落座后,伙计们麻利的送上了酒菜,菜肴是羊货和开封府菜兼有,参与者看着满桌的上等佳肴,看着面前的珍贵夜光杯美酒,而且还与皇帝同宴显贵,一个个心情激动的难以形容。
“朕已先,都随意吧。”周皇帝平和说话,参与者纷纷取夜光杯举起一比,才各自的品酒进食。
周皇帝看了陆七,微笑道:“朕今来,也是有心要谢卿,谢卿家在千阳县救护了纪王和曹王。”
“陛下言重了,臣救护两位殿下是应尽的职责,只是臣在当时有所忽视,没有能够先发觉了屋顶也有刺客,却是使得曹王殿下陷入了危机,事实上,多亏了指挥使赵卓反应及时,奋不顾身的推曹王殿下躲开了喂毒飞刀的袭击,当时臣吓的心惶至极。”陆七语气后怕的回答道。
周皇帝听了微怔,随即点头,道:“卿认为刺客是什么来路?”
陆七微怔,他觉得皇帝不该在这种场合探讨刺客的来路,但他不能不答,想了一下,道:“陛下,臣看过了刺客,没有发现了任何证物,只是臣当初在石州任上时,也曾经有刺客冒充了孟门关镇军投附,臣险些中招。”
周皇帝微怔,道:“卿在石州也被刺杀过?”
陆七点头,道:“臣在石州是被刺杀过,不过可能是原石州长史的同党。”
周皇帝点头,举起杯,陆七三人举杯响应喝酒,放下杯,陆七微笑道:“陛下,古人的葡萄美酒夜光杯,可谓脍炙人口,引人遐思向往,但事实上,河西人最喜欢的,却非葡萄酒,而是谷物之酒,臣在会州,与纪王殿下在一起,喝的都是谷物之酒。”
周皇帝微笑点头,扭头慈爱的看了纪王,道:“熙谨年才十五,在会州,应该是多亏了卿的照拂。”
“陛下这话,臣自觉不能苟同,纪王殿下在会州,却是一直能够处事不惊,对军政的看法也是能够纵观大局,臣十七岁入军,殿下却是十五岁就经历了军旅的苦楚和杀伐,臣的心里,很敬重。”陆七自然的回应道。
“父皇,天风在会州,是照拂了儿臣,也教会了儿臣很多,儿臣感激。”纪王诚挚回应道。
陆七微笑看了纪王,道:“殿下,有些事情,不是照拂就能够做到的,臣十七岁入军,一月后经历了第一场战事,第一次的血战之后,却是惊恐了十数日才得以解脱了血腥噩梦,清水河一战,殿下一直立身在杀伐的前线,每一次战后,都能够亲自在血腥尸堆里看望将士,那是非常难能的。”
纪王神情凝重了,道:“那是我应该做的,将士们浴血用命,我虽然是恐惧,但我必须去给将士们一些安慰。”
陆七点头,道:“应该的事情很多,但可以弃之不为,殿下在会州坐镇巡视,以及出巡河湟,一直都是骑着马。”
纪王一怔,道:“我不应该骑马吗?”
陆七笑了,道:“骑马很辛苦的,尤其是在西部,风尘很大,夏日炎热,冬日苦寒。”
纪王听了若有所思,周皇帝眼睛慈爱的看着纪王,陆七举杯敬了一下,放下杯,微笑道:“殿下,我为什么举荐忠飞成为了北庭都护,殿下知道吗?”
纪王一怔,道:“天风你说。”
“原因很简单,因为忠飞与殿下很像,忠飞到了石州,他什么都是亲力亲为,自己刷马,自己整理军物,每日里遵守军纪的苦练军武,他是实实在在的将自己当成了一个普通将士,如果他摆了公子架势,我早就踢他离开了石州,后来忠飞亲自上阵的血战清水河,在率军进取河湟之后,也知道体恤了将士们的不易,所以,我才举荐他成为了北庭都护。”陆七平和说道。
揽月阁的人,其实都在竖着耳朵听音,很多人听到后看向了石忠飞,石忠飞被看的微低了头,默默的喝酒,明显有些了尴尬反应,心里却是暖暖的满是感激,大将军这是为他正了名声。
纪王点头,陆七又平和道:“殿下出身天家,自不必了刷马之劳,但殿下能够骑马出行,也就是将自己当成了一名军中将士,是为身先士卒,只有身先士卒,才能够获得了将士军心的认可和敬重,殿下才十五岁,能够长途的骑马劳苦,很不易了。”
纪王听了,却是神情现了窘态,随即怨道:“普通的事情,却是让你说上了天,那有你这般胡言的,喝酒。”
“好,喝酒。”陆七微笑举杯敬周皇帝,周皇帝微笑举杯,陆七继而环敬了纪王和云锦东。
放下杯,周皇帝看着陆七,温和道:“听说卿在京兆府也买了六家商铺。”
“臣是在京兆府的西市,买了六家商铺,主要是想建立了河西至开封府的商路,臣一回来开封府,在买了这座酒楼之后,也在附近买了衣铺,玉铺,茶铺,药铺,臣酒楼今日开业,宴请了很多的名望之士,用意就是想建立了商货的互利,臣可以提供来自河西的原品,也会收购开封府的商货,如瓷器,茶叶,丝绸。”陆七回答道。
周皇帝点头,道:“想不到,你身为善战的武将,却是精通商业之道。”
陆七微笑道:“不瞒陛下,臣自小,就是在一座先父买置的商铺里玩了有数年,所以自小就不反感营商,臣在江南的军中回了家乡,就是买了一家药铺,又投钱建造了一处造纸坊。”
“哦,你通造纸?”周皇帝微笑道。
陆七点头,道:“臣是通造纸术,而且也有了一个打算,打算在寿州那里建了造纸坊,之后交给族人管理。”
周皇帝点头,举杯喝了一口,陆七举杯随之,两人喝着葡萄酒,聊着平凡的家常,随意的恍如了故旧世交,却是看的周围食客,大半觉得多亏是来了,即有福与皇帝陛下同饮美酒,又没有得罪了陆天风。
周皇帝只在揽月阁留了半时,就起驾离开了,恭送了皇帝陛下后,留在西风楼的客人们才如释重负,真正的开心品味起来,热闹的恍如元宵佳节。
上了车,周皇帝有些疲倦的闭眼后靠养神,纪王坐在对面,神情担忧的看着父皇,他知道父皇的身体一直不佳,很容易疲倦。
“熙谨,你是怎么看陆天风的。”车行了片刻后,周皇帝睁眼温和问道。
纪王一怔,想了一下,才道:“父皇,陆天风是奇才,应该能够与古时的诸葛亮一比,是位治政能吏,也是位善战名将。”
“陆天风是有诸葛之才,你觉得,他会有诸葛亮的人品吗?”周皇帝问道。
纪王看了周皇帝,迟疑一下,道:“父皇,儿臣觉得,诸葛亮的人品,只是后人的歌功颂德,诸葛亮一直没有夺得了中原,若是夺得了中原,一统天下的诸葛亮,也许会是王莽,王莽没有篡汉前,是个名声比诸葛亮还要贤良的人。”
周皇帝眼神有了几分意外,看了数秒才温和道:“你知道父皇问你的用意吗?”
“儿臣觉得,父皇是想指望了陆天风的辅佐。”纪王回答道。
“你认为能够指望吗?”周皇帝温和问道。
纪王看了周皇帝,回答道:“儿臣认为,如今是需要指望的,因为大周需要西部的安治形势,西部的安治,能够稳定了人心,也能够牵制了不臣势力。”
周皇帝默然,静了一会儿,纪王又道:“父皇亲临西风楼,儿臣觉得就是为了恩拢陆天风。”
周皇帝抬眼看了纪王,神情变向了似笑非笑。
第129章 帝王家
看着父皇的神情,纪王正容道:“父皇,儿臣承认与陆天风的关系很好,但儿臣确实是依据国事的得失而言,没有偏袒。”
“父皇知道你是持正之言,不过你毕竟还是倾向了陆天风,但那是正常的。”周皇帝温和道。
纪王听了无语,周皇帝又温和道:“父皇问你的用意,你没有别的见解吗?”
纪王一怔看了父皇,道:“父皇,儿臣没有别的见解。”
“你没有想过,陆天风能够辅佐你吗?”周皇帝直白问道,眼睛温和的看着纪王。
纪王听了却是平静,摇头道:“父皇,儿臣没有争储之心,是真的。”
“那你与陆天风的亲近,却非了好事。”周皇帝温和道。
“父皇,陆天风是不会支持儿臣争储的。”纪王摇头说道。
“陆天风与你说过?”周皇帝问道。
“也算说过。”纪王回答。
“怎么说的?”周皇帝温和追问。
纪王迟疑一下,道:”儿臣不敢瞒了父皇,是五哥自河西回到了会州之后,对儿臣似乎不悦,儿臣不解,就去问了陆天风,陆天风说,他拒绝过五哥,说不会参与了皇储之争,儿臣因为相关了五哥,所以没有书禀了父皇。”
周皇帝平静点头,纪王又看着父皇,道:“父皇,儿臣与陆天风在一起,陆天风从未说过什么支持儿臣的言语,也从未有过巴结讨好的意图,但儿臣却是能够有一种很是温馨的感觉,就好像,陆天风是一位兄长。”
周皇帝眼神温和点头,纪王又忧郁道:“父皇,儿臣没有争储的心思,儿臣一直是愿意四哥做太子的,而且儿臣认为,若是借用外势争储,会造成了挟天子之祸。”
周皇帝点头,道:“你年纪虽小,却是能够看清了很多的本质,借用外势军力的后果,确实会太阿倒持,历史上的董卓,就是一个例子,父皇当年身受重伤,不得不重用了赵氏兄弟,用以制衡其他的功臣势力,直至如今,赵氏却是成了尾大不掉。”
纪王点头,忽又道:“父皇是担心陆天风也会尾大不掉。”
周皇帝点头,但又道:“陆天风已然是尾大不掉,但他只是外势,暂时威胁不到大周的根本。”
纪王点头,周皇帝想了一下,道:“熙谨,过了年,你去京兆府接任留守。”
纪王一怔,道:“父皇,京兆府留守儿臣见过,是一位很尽职的老臣。”
“沈轶伦上书请辞了,朕也不宜为难他,会调归进入政事堂,而京兆府那里,朕不放心用了别的人。”周皇帝温和道。
纪王点头,道:“儿臣愿意为父皇分忧。”
周皇帝慈爱的看着纪王,温和道:“父皇,是不想你又远离了的。”
纪王鼻子一酸,咽声道:“父皇,儿臣也是想侍奉不离的。”
周皇帝伤感点头,过了一会儿神情才平静,道:“你去京兆府之前,父皇会调会州两万军,和西宁都督府的三万军力,都去了京兆府归你统策。”
纪王吃了一惊,道:“父皇调走河湟军力,那河湟怎么镇守?”
“陆天风是河西与北庭宣抚使,朕将河湟,兰州和会州,也归他宣抚。”周皇帝说道。
纪王明白点头,周皇帝又平和道:“河湟已然是打残了,人口流失的太多,朝廷没有财力去给养了河湟和防御吐蕃,更重要的是,京兆府过于了空虚,所以朕只能有所取舍,让陆天风去为朝廷分忧戎边。”
纪王点头,道:“这么说,过了年,陆天风也会回去了河西。”
“朕是那么打算的,但看陆天风的架势,似乎打算了在开封府久居。”周皇帝淡笑说道。
纪王听了,竟然点头道:“父皇若是不想陆天风离开,陆天风还真能够久居不厌,因为他一直都能够找到了事情去做。”
周皇帝一怔,随即淡然点头,道:“确实是个闲不住的人。”
纪王想了一下,道:“父皇,儿臣以前也想过,若是陆天风真的能够效仿了张议潮,那却是好事。”
“你认为陆天风会甘为了张议潮吗?”周皇帝温和道。
“儿臣知道不会,事实上陆天风也与儿臣探讨过,他说日后的很多事情是未知的,也会有很多事情是不由自主的,所以不愿对儿臣说些空话,儿臣听了,心里反而欣慰。”纪王轻语回答道。
周皇帝听了点头,道:“你的来信里,说过此事。”
纪王轻语道:“父皇,儿臣觉得,陆天风是很重情义的,所以儿臣也曾动过与他结义的念头,只是儿臣终究是皇子,需要顾虑了很多。”
周皇帝点头,道:“父皇说过,你与陆天风亲近,未必是好事,父皇不希望你与兄长,日后走向反目。”
纪王苦笑了,轻声道:“父皇,就是儿臣不与陆天风亲近,也会与兄长们有了嫌隙,所以儿臣,不愿刻意的疏远了陆天风。”
周皇帝默然,他身为皇帝,当然明白赋予儿子纪王重兵军权,以及帝都象征的京兆府留守,必然会让臣民有了敏感猜度,但大周内患深重,让他不得不重用了才十五岁的纪王,他很清楚,重用纪王事实上会害了纪王,日后很难避免了兄弟失和。
*****
周皇帝回到了皇宫,纪王在入宫后下车去给了母妃请安,事实上纪王若是有心争储,除了年少是弟弟的劣势,还有纪王不是皇后所出,而太子却是皇后所出,曹王是贵妃所出,曹王的母族姓范,曾经是已故宰相范质的女儿。
周皇帝是在文德殿下车的,一下车就看见了太子和曹王,他的眉头微皱了一下,事实上纪王是被他支使走的,他准知道太子或曹王会来见。
进入了文德殿,周皇帝坐在了龙案后,眼睛温和的看了太子和曹王,太子起礼道:“听说父皇出宫去了西风楼,却是惊了儿臣们,儿臣们担心父皇的安康。”
“朕无妨,是熙谨接了陆天风的请帖,来问朕该不该去,朕多年没有出宫,就出去散散心,你们不必担心。”周皇帝温和回应。
“父皇无妨就好,儿臣进言,父皇以后出行,望唤了太医相随。”太子关心道。
周皇帝欣慰点头,太子又道:“父皇,儿臣也想请教,父皇去西风楼,可有深意?”
“深意是有的,一是朕应该出去与臣民见一下,二是朕想加恩了陆天风,让臣民知道,陆天风与朝廷是亲近的。”周皇帝回答了太子的请教。
太子点头,曹王忽起礼道:“父皇,儿臣认为,陆天风在开封府的所为,未免过于的张扬,有树立威望之嫌。”
周皇帝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不过西部需要稳定,你不可在外妄言。”
“是,儿臣谨记。”曹王恭敬回应。
“你们兄弟若是无事,就退下吧,朕累了。”周皇帝温和道。
太子和曹王辞礼离开了,周皇帝后靠龙椅,闭目养神了片刻,忽睁眼喊唤,承旨班直应唤而入,周皇帝吩咐了一下,承旨班直领谕去找来了两个班直,都是曾经护送曹王的护卫。
周皇帝问了一下千阳县刺杀的细节,也问了纪王和曹王一路是否骑马,两个班直恭敬的一一实言回答,周皇帝了解后,打发走了班直。
班直一走,周皇帝的脸色立刻阴沉了,眼神流露了失望,两个儿子的出行细节,他当然没有过问,班直也不可能禀报了两位亲王是骑马还是坐车,但陆天风的西风楼之言,却是变相的阴了曹王一棒。
“传谕,赵卓尽职护主,升赵卓为马军司备身都虞侯,其他护主将士,各犒赏百贯,录事积功。”
周皇帝赐赏了护送西行的班直将士,而让他最为失望的不是曹王坐车,而是曹王竟然不会抓在笼络军心的机会,没有为尽职救护的赵卓请功,而曹王为什么没有为赵卓请功,主要因为了恼羞,次之是顾虑父皇会疑他图谋不轨,班直都是皇帝的近卫。
第130章 荣归的人
周皇帝离开了西风楼,举楼如释重负,陆七更是心头一松,与周皇帝说话喝酒,根本就没有任何的乐趣可言,其实周皇帝也是一样,彼此都是在喝斗心酒。
周皇帝一走,客人们却是对陆七纷纷主动热情的道贺,与初来的心情完全掉了个,商业名望之士主动攀谈的寻求合作,背靠大树好乘凉,陆大将军若是与朝廷是亲和的,那走商的优势显然,最少能够有了军队护商。
其实这些商业名望之士,多数与勋贵有瓜葛,勋贵自己不明面营商,但亲人或是家奴,都会有参与了商业的,营商的利益是勋贵想要的,但尊贵的面子也是要维护的,所以就出现很多所谓的各行业龙头老爷,商人在周国的地位不高。
陆七微笑的应酬了一番,最后坐去了贡生那一桌,那位张洎也在,六个人起身给陆七见礼,陆七微笑的摆手让坐,他也坐了下来,伙计忙知机的送上了一杯葡萄酒。
陆七先扫看了五个贡生一下,五个贡生明显的惶恐不安,陆七一笑,道:“你们不必担心什么,我陆天风还不至于与你们斗气,回去都好好用功。”
“是,谢大将军。”贡生们纷纷起礼感激。
陆七微笑道:“你们也别指望什么,我能够照顾你们的,就是你们来西风楼吃饭,能够价廉了三成,你们的官途,还是靠了你们自己为好。”
贡生们纷纷点头回应,陆七微笑道:“好好吃喝吧,这一次的酒宴,没有吃好会后悔的。”
贡生们感动的点头,陆七扭头看了张洎,伸手取杯一举,张洎也取杯回应,两人喝了一口,陆七放下杯,微笑道:“张大人在江南任过什么官职?”
“下官原本是礼部员外郎,后为太子宾客。”张洎回答道。
陆七点头,讶道:“原来张大人与孟石大人同为过东主属臣。”
张洎点头,道:“下官与孟大人,都是当年前皇后择任提拔的,不过下官与孟大人相比,不受东主信任,东主一直觉得,下官有监视之嫌,但事实上,下官从未做过口舌之恶,结果却是东主嫌弃,国主不喜。”
陆七明白点头,知道张洎曾经是夹心菜,他举杯道:“以前的都过去了,我愿张大人能够有了好的开始。”
“谢大将军。”张洎举杯回应。
放下杯,陆七问道:“张大人,我打听个人,韦浩,大人知道吗?”
张洎一怔,道:“韦浩,下官知道的。”
“我在江南时,曾经在石埭县与韦浩有过一次交情,却是不知韦浩如今怎样了。”陆七平和说道。
“韦浩也来了大周,如今在大理寺职任司直,他在江南原本是大理司直,后来任职大理寺少卿。”张洎回答道。
陆七点头,韦浩果然被弄来了周国,张洎迟疑一下,又道:“大将军应该是不知道的,韦浩与下官不同,他是荣归。”
陆七点头,随即愕然看了张洎,道:“你说什么?荣归?”
张洎点头,道:“韦浩是荣归,据说原本是大周之臣。”
陆七听了吃惊,神情有了难以置信的看着张洎,张洎苦笑了,道:“大将军,下官知道后,也是难以置信的,韦浩在江南,可是深受了国主信任。”
陆七皱眉,道:“韦浩是大周之臣,他以前在江南,一直主抓的,就是剿灭过江潜伏的大周密探。”
“观人难知心,韦浩事实上却是大周潜伏江南的官员。”张洎平和道。
陆七点头,心里却是有些后怕,以前韦浩职任饶州长史,他出于谨慎没有倚重韦浩,当时一是饶州有王仲良可以倚重,二是他对韦浩心存顾虑,主要是韦浩是周氏势力,还深得李国主的信任,韦浩会是周国官探,可谓是潜伏够深。
“来自江南的官员,只有韦浩是荣归吗?”陆七很快平静问道。
“听说还有四位,有一位大将军肯定认识,就是在江南的工部侍郎赵大人,听说周军能够顺利渡过大江天险,赵侍郎有暗中策应之功。”张洎回答道。
陆七听了又是愕然,随即恍然的点头,赵侍郎在池州,确实有着很强的暗势力,那还是以前的赵县丞发展的,虽然赵县丞和牛县尉相继被杀,但赵侍郎在池州的暗势力,并没有遭到了破坏,这么看来,池州康化水军没有出动阻击周国大军渡江,应该是赵侍郎使了力,不是池州马刺史不敢了出兵。
“这么说,江南的赵侍郎,如今在大周也会是侍郎了。”陆七明知故问道。
“没有获得侍郎官位,而是工部员外郎,不过据说,赵侍郎的亲族,在江南也获得了军政官位,赵侍郎有个侄子,甚至成为了统领五千军的都虞侯。”张洎回答道。
陆七默然点头,取杯喝了一口,张洎也取杯喝了一口,放下杯,感叹道:“大将军,国主在治国上是很昏庸,但也确实是位仁君,国主离开江宁时,有万民出跪哭送,听说也有两位老臣悲愤自绝。”
陆七看了张洎,平和道:“江宁的万民哭送,就是仁君吗?”
张洎一怔,随即微低头道:“是下官失言。”
“你没有失言,江宁的万民是应该感激李国主,因为李国主给了江宁富足的生活,但江宁之外的数百万之民,却是怨恨李国主,因为江宁的繁华,是江宁之外的民脂民膏供养的,江宁城里,到处都是醉生梦死的达官勋贵,随处可见了高雅自居的书生文豪,江宁是李国主的天宫仙境,江宁之外却是饿殍遍野的人间地狱,兴一城,害一国。”陆七冷言说道,言语满是犀利的批判。
张洎愕然看了陆七,陆七看着他,又冷道:“怎么?认为我说的有错吗?那你应该是很久没有离开了江宁。”
张洎神情一黯,点头道:“下官是很久没有离开过江宁,但江宁的繁华,对下官而言,只有困顿。”
陆七一怔,随即点头,道:“在江宁任的若是闲职,确实会困苦,江宁是销金之地。”
张洎点头,不想陆七又道:“不过你来了开封府,也是会困顿的,最少是买不起居宅。”
张洎一怔,随即苦笑了,道:“下官能够保了性命,已然是大幸了。”
陆七笑了,道:“你字写的怎么样?”
张洎一怔,道:“下官的字还可以,却是不及大将军的字雄浑含势。”
“我是武将,自小的习字自然走了豪迈,我买了玉铺和瓷器铺,你若是擅长工笔字画,可以兼职一下。”陆七微笑说道。
张洎怔视了陆七,他实在有着不解,这位手握重兵,能征善战的大将军,事实上的河西之王,怎么会喜欢了商贾之道,身为官员和文人,本心里就轻视商人,商为贱业。
“谢大将军,下官可以试试。”张洎做出了决定,他来应请就是有了投附之心,既然东主重视商业,那就得投其所好。
*****
午后,十四小姐与母亲进入了皇宫,去潇湘阁求见了香荷公主,送上了夜光杯和十瓶葡萄酒,言明夜光杯是皇帝陛下御用过的,不能再让别人去用,陆尚书让交给香荷公主保存。
黄昏后,周皇帝驾临了潇湘院,接过女儿送上的夜光杯美酒,品酒之中,与女儿和湘妃温馨说话,次日,湘妃主动将夜光杯和葡萄酒,送去了皇帝随时能够御用的所在。
第131章 进宫
西风楼开业后,因为了皇帝的捧场,加上西风楼使用夜光杯待客,使得登门的客人蜂拥而来,偏偏西风楼的价钱也合理,并不因为奇货可居而获取暴利,所以虽然生意好的不得了,却是没有落了什么骂名,而因为很多客人吃不上,却是带火了附近的其他酒楼或酒铺。
陆七也就是开业之日亲临,之后就不会去管,次日,他去拜望了前唐国太子,如今的安远县公,安远县公见了陆七,非常的激动愉悦,忙给陆七见礼,陆七却是阻止了,最后以兄弟相称的入内叙话。
叙了话,陆七才知道孟石已然去了北方任职县丞,而太子身边的所有护卫都被弄走了,只剩了两个太监,事实上就是成了一个囚徒,好在看守允许太监出去买物,所以太监去过清风居。
但陆七却是明白,那必然是周皇帝故意留的口子,一个能够牵罪了他的口子,只是周皇帝为了周国大局,目前只能宽容的对待陆天风。
陆七安抚了安远县公,告诉安远县公不要急盼着能够出门,等过了一年多,自然就会解除了幽禁,也告诉安远县公,周国没有必要会杀他。
有了陆天风的登门和安抚,神情明显憔悴的前唐国太子,却是恢复了几分雍容气度,也就是情绪有了稳定,恢复了长久养成的贵族气质。
拜会过了安远县公,陆七本打算次日去应付一下陇西郡公,不想来了承旨班直,给他送来了尚书官服,是周皇帝宣他去见,陆七次日就改为了进见周皇帝。
开封府的皇宫陆七去过多次,他在小蝶的帮助下,换上了袖子很大的官服,以及官帽,玉带和朝靴,之后坐车离开西晋郡公府,他若是骑马,那会成了人人瞩目的夸街。
轿车抵达了皇宫东门,陆七下车步行进入了皇宫,守外宫门的禁军却是认得陆七,恭敬的放行,陆七也算是轻车熟路的直接走去了垂拱殿,到了殿外,当值的班直入殿禀报,出来后,请陆七进去。
陆七走进了垂拱殿,一看除了龙案后的周皇帝,还有六位身穿紫色官服的大臣,分列两边的左二右四,他认识左侧的薛居正和赵普,在看的同时,步伐稳重的走了过去,立在殿中先向周皇帝起礼一拜,然后默然走到了左侧班位,在了赵普下首。
周皇帝和重臣对陆七的到来,只是容他礼见入班,之后继续了议事,所议之事无非是民生,军耗,匪患,可以说**裸的将周国的实际现状,让陆天风这个‘外人’听得,陆七以前就听过周国朝议,如今一听,却是知道周国的财政危机比上次严重多了。
“不能是做戏吧?周皇帝为什么让我知道周国的困窘。”陆七敏感的置疑。
半时后朝议散了,独留下了陆天风,陆七起礼道:“臣拜见陛下,吾皇万岁。”
周皇帝微笑点头,起身离了龙椅,陆天风明白的陪了周皇帝去散步,一直走入了后苑,周皇帝才平和道:“你是朕的女婿,平常时,朕喊你天风可好?”
“陛下亲和,是臣的荣幸,其实纪王殿下一直是喊臣的名字。”陆七微笑回答。
周皇帝扭头微笑的看了他一眼,回了头,散步道:“熙谨对你是极为的推崇,直接的告诉过朕,说与你在一起,感觉很温馨,感觉你就是兄长,他还起过念头,想与你结义。”
陆七听了意外,却是不知该怎么回应,谦虚会显得虚伪,认可又存了不敬,周皇帝却又道:“怎么?你认为熙谨的话,是天真?”
陆七摇头,道:“臣没有,臣知道纪王殿下是赤子之心,纪王殿下很智慧,宽容,臣与纪王殿下在一起,心头只有安宁。”
“那你觉得,熙谨适合为太子吗?”周皇帝平和问道,但问题却是惊心动魄。
“陛下之问,臣不好答。”陆七顿了一下,才回应道。
“说说无妨。”周皇帝温和道。
“臣觉得,纪王殿下不适合做太子,纪王殿下有一个弱点,就是仁厚。”陆七回答道,周皇帝既然挑起了立储话头,他不能畏缩的期期艾艾。
“仁厚不好吗?”周皇帝反问。
“纪王殿下若是长兄,仁厚就不是弱点,但纪王殿下是小弟,若是成为了皇帝,仁厚就会害了他。”陆七直言不讳。
周皇帝默然,过了一会儿才道:“你是说兄弟会失和。”
“臣是觉得,太子殿下和曹王殿下,很难服气了纪王殿下,两位年长殿下若是不服,或许会扩充了势力,而纪王殿下的仁厚,会造成一忍再忍的后果,所以臣觉得,陛下不宜弃长立幼。”陆七直白回答。
周皇帝默然散步,没有回应了陆七的言辞,陆七也默然随行,只是他的心里却是惊疑不定,难道周皇帝真的有心换了继承人?在他心里还是有些相信的,毕竟听说大周太子文弱,曹王又是个表鲜内空的家伙,而纪王在经历了西部磨砺之后,已然展现了很好的为君潜质。
“天风,京兆府留守沈轶伦上书请辞,自言与你有勾结之嫌,也为千阳县的刺杀愧罪,朕考虑沈轶伦年事已高,所以准了他的请辞,让他来开封府入政事堂。”周皇帝忽然道。
陆七听了愕然,道:“陛下,臣与京兆府留守没有瓜葛呀?”
“是沈轶伦自己找的罪过,你在京兆府西市买了商铺之后,沈轶伦的亲人也在西市买了商铺,所以他要避嫌的请辞。”周皇帝平和道。
陆七听了郁闷,暗自好气沈轶伦的无事生非,嘴上也好气道:“那位老大人日后若是来了京城,臣一定登门好生的亲近。”
这话说的有如了顽皮孩子,周皇帝听了为之微笑,轻松的走了十数步进入暖亭,驻足转身外望,道:“等过了年,朕让熙谨去为京兆府留守。”
陆七一怔,点头附和道:“纪王殿下能够胜任。”
周皇帝一笑,道:“朕还打算调了西宁都督府的三万禁军,和会州的两万军力,驻扎去了京兆府。”
陆七听了神情微变,立刻听出了不妙,果然,周皇帝又道:“天风,朕会职任你为河湟,会州,兰州和廓州的宣抚使。”
陆七听了却是没有什么惊喜,反而是有苦难言,周皇帝来这一手很让他意外,也再次领教了周皇帝的智慧,如今的河湟归于他统治,事实上是一种累赘,因为河湟被打残了,他接手河湟,必然得自河西调军。
“臣谢陛下信任。”陆七言不由衷的起礼回应。
“天风,朕调走西宁都督府和会州军力,事实上一半是为了熙谨的安危,朕不放心调了别的军力去驻扎京兆府。”周皇帝说道。
“是,臣明白的。”陆七回应。
“天风,你接手河湟之后,若是京兆府有危,朕希望你能够去救援。”周皇帝温和道。
“陛下放心,臣不会坐视了纪王殿下有危。”陆七毫不迟疑的回答道。
他这话大半是真,陆七是个重视亲情的人,他与纪王在一起,在心里确实有了纪王是弟弟的感觉,就像与石忠飞在一起久了,就有了兄弟感情,不过前提是,品性值得了陆七去亲近。
周皇帝却是微怔,继而看着亭外若有所思,陆七只能陪着沉默,良久,陆七忽温和道:“陛下,在亭口久立不好,去里面坐吧。”
周皇帝微笑点头,转身走入了亭里,暖亭里生有炭火,但没有太监和班直的存在,皇宫里的规矩,远见了皇帝与臣下散步,必须走离,因为皇帝散步时,往往在说国事。
第132章 布局?
周皇帝坐下后,摆手让陆七也坐,陆七起礼一拜后才隔桌坐了。
“天风,你怎么看晋国公的不动?”周皇帝问道。
陆七一怔,怎么又扯去了晋国公?他回答道:“晋国公应该是不敢动。”
“晋国公是不敢动,而朕也不敢主动的起战。”周皇帝平和道。
陆七的肚里为之苦笑,如今的他,在周皇帝的眼中,应该与晋国公的区别不大,但周皇帝却是偏偏亲近的,与他讨论晋国公的不臣。
“天风,朕知道,你会觉得朕对付了晋国公之后,或许会对付了你。”周皇帝又道。
“陛下,臣不敢那么想。”陆七恭敬回答。
“你与晋国公是不同的,晋国公盘踞的是太原,太原那里几乎都是汉民,对大周的威胁深重,而河西和北庭,甚至河湟,几乎都是番族,朕心里很清楚,朝廷若是去接管,事实上很难获得了归治,所以朕考虑后,将河湟也归于你宣抚。”周皇帝说道。
“臣谢陛下信任。”陆七套话回应。
“天风,你可曾想过,晋国公在什么情形下会动?”周皇帝问道。
陆七一怔,想了一下,道:“臣觉得,除非是开封府过于空虚。”
“你就没有想过辽国和燕国吗?”周皇帝说道。
陆七一惊的看了周皇帝,道:“陛下是说,晋国公会与辽国或燕国勾结?”
周皇帝点头,道:“以前盘踞太原的刘氏,就曾经向辽国称臣借兵,虽然有折氏阻隔了太原与辽国的接壤,但晋国公若是有心借力了辽国或燕国,折氏就挡不住了北方的进袭。”
陆七点头,周皇帝又道:“天风,你曾经让辽国吃了大亏,如果晋国公主动的去与辽国勾结,辽国必然会答应了进犯大周。”
陆七点头,道:“陛下所虑,有很大的可能。”
“朕使人去劝过晋国公,许诺了赐予圣旨,保他亲族富贵绵长,但晋国公却是固执的就是不肯妥协,已然铁心的与大周为敌,但他的军力不足以与大周抗衡,所以寻求外力的可能性很大。”周皇帝说道。
陆七听了点头,周皇帝又道:“所以,朕不得不向京兆府集结了重兵,同时让河西的军力补充了河湟与会州,河西军力离开河西一部分,就能够对京兆府有了及时的支援,晋国公若动,进袭京兆府的可能性,大过进袭开封府。”
“陛下的布局,确实有利于京兆府的镇守。”陆七回应道。
他心里却是明白周皇帝的更深用意,周皇帝的举措,说是为了应对晋国公的造反,但事实上对赵匡义的也形成了威胁,周皇帝是在借用他的势力,在西部形成一种牵制,只是周皇帝的做法有一个很大弊病,就是陆七若是与赵匡义有了勾结,那周皇帝的举措就会满盘皆输,所以周皇帝是在押赌。
陆七也明白了周皇帝为什么让他听了朝议,说白了可能有示弱的含义,用意是在安抚于他,表示大周很难再应对了河西的造反,示弱加上亲和,就是怀柔的策略。
“天风,西宁都督府的官职,由你择任,你现在就可以拟定报上兵部。”周皇帝平和说道。
“是,臣领谕。”陆七恭敬回应。
周皇帝点头,温和道:“天风,你近来是不是想去了寿州?”
“臣是有回家乡祭祖的念头,打算过几日上书。”陆七回答。
“年关前回去吧,朕想与你过个年。”周皇帝温和道。
“是,臣记下了。”陆七只能应承。
周皇帝点头,陆七迟疑一下,道:“陛下,臣回寿县祭祖,能不能与公主殿下同归。”
周皇帝听了竟然没有回答,眼睛看着亭外,陆七诧异的不能再问,过了良久,周皇帝才道:“天风,朕问你,香荷和雨薇,你想择了那一个。”
陆七吃惊的看了周皇帝,随即道:“陛下,臣听过太后明示,与臣有姻缘的是香荷公主。”
“那你为什么要给雨薇玉镯?”周皇帝平和问道。
陆七起身,对周皇帝起礼道:“回禀陛下,臣给雨薇公主的玉镯,是一种友谊的回礼,雨薇公主曾经送过臣琴谱和冬衣,臣铭感于心,故回赠了玉镯。”
周皇帝默然,过了一会儿才温和道:“朕知道雨薇喜欢了你,雨薇以前的不幸姻缘,是朕造成的,你祭祖,与雨薇一起吧。”
陆七神情愕然,道:“陛下,臣是与香荷公主定的姻缘,很多人都是知道的。”
周皇帝皱了眉头,道:“香荷还小,她应该让一下。”
“陛下,臣觉得不妥,臣是与香荷公主定的姻缘,既然定了姻缘,臣不想改变。”陆七却是执着的反驳道。
周皇帝看了陆七,皱眉道:“天风,既然雨薇喜欢你,那与你结成姻缘是为良配,你莫非是不喜雨薇?”
“陛下,臣对雨薇公主殿下并无恶感,不过臣既然与香荷公主定了姻缘,臣对香荷公主就有了夫妻责任,如果香荷公主愿意解除姻缘,臣愿意与雨薇公主殿下结成姻缘。”陆七正容表了态度。
“你是说,需要香荷告诉你,她不愿嫁你。”周皇帝冷言道。
“是,臣需要香荷公主殿下亲口告知。”陆七正容回答。
周皇帝垂目皱眉,忽摆手道:“你去吧。”
“臣告退。”陆七恭敬辞礼,后退了两步,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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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七出了皇宫,坐入了马车,神情才由平和变向了冷峻,周皇帝忽然换了女儿嫁他,让他下意识的有着警惕,从而执着的表示了不接受,他猜疑周皇帝的做法是不是一种试探。
从周皇帝的布局来看,是明显的借力于他,将河湟归属他接管,收缩军力去驻扎京兆府,调出河西军力抵御吐蕃和呼应京兆府,将目前是累赘的河湟扔给陆七。
陆七在车里盘算猜度,想着周皇帝的做法会不会隐藏了什么阴谋,其实河湟归管对他而言是一种大利,据有了河湟,基本上就获得了得陇望蜀的态势,一旦时机出现,就可以兵出河湟进夺巴蜀,与巴蜀南面的晋军形成南北夹击的战略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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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七在车里心头有疑的猜度着,而在陆七走后,周皇帝就喊唤了太监,令太监拿了葡萄酒,之后坐在暖亭里品酒,周皇帝品酒的神态很安宁,甚至还带着一点享受的笑意,仿佛进入了物我两忘的禅境。
半时后,周皇帝起身离开了暖亭,转去了文德殿,到了文德殿外却是见到了曹王。
曹王一见周皇帝来了,忙迎上急道:“父皇,儿臣有大事禀报。
周皇帝点头,进入文德殿坐去了龙案后,看了曹王,温和道:“什么事?”
“父皇,有一个名皇甫继勋的江南降臣,向儿臣上告了有关陆天风的秘密,皇甫继勋言,陆天风事实上早就投降了晋国,被晋国之主封为了吴王。”曹王忙回答道。
周皇帝听了仅仅是皱了下眉,平和道:“那个皇甫继勋是清河郡公的近臣,因此朕押而不用,他的话你也信。”
“父皇,儿臣觉得皇甫继勋说的是实话,皇甫继勋言,在陆天风来了大周之后,他曾经去歙州宣抚,结果被药昏弄去了晋国,在晋国被迫归降,晋国还许诺封了他国公。”曹王忙又道。
“此事你不用说了,朕会去查的。”周皇帝略微沉声道。
“父皇,此事不能大意的,若是陆天风出兵呼应晋国进取巴蜀,那会成了大患的。”曹王又正容进言道。
周皇帝的眼神隐现了一丝怒意,平和道:“你先退下,朕会让人去问。”
曹王不敢再说,恭敬道:“是,儿臣告退。”
曹王一走,周皇帝书了一份手谕,唤了一个承旨班直进来,吩咐道:“拿此手谕,去处置了皇甫继勋,不可留下他杀之迹。”
承旨班直军礼恭应,上前接了手谕匆匆去了,周皇帝身体后靠了龙椅,神情无奈的摇摇头。
第133章 安置
陆七在车里费心的一番猜疑,却是没有获得了更多的不利可能,周皇帝若是想在开封府杀他,似乎没有必要这么的亲和对他,因为他若是死了,无论怎么死的,都避免不了河西造反。
陆七也根本想不到,会有皇甫继勋为了脱离软禁,争取出头获得原本的富贵,在听说了陆天风的大名后,主动向曹王投附,向看押的周军说与曹王认识,请周军将官代送了书信,看押的周军将官当然不敢了不送。
曹王接信后去见了皇甫继勋,细问之后就去进见了周皇帝,本心是讨得父皇的青眼有加,却不知反惹了周皇帝更大的失望,皇甫继勋也因所谓的重秘被周皇帝灭口。
皇甫继勋死后第二日,曹王还执迷不悟,又去文德殿见了周皇帝禀报,说皇甫继勋死的莫名,应该让刑部严查。
周皇帝坐在龙案后,眼睛平和的看着曹王,直接就告诉道:“皇甫继勋,是朕杀的。”
曹王立时惊怔当场,看着父皇平静的望视,他不解道:“父皇为什么要杀了皇甫继勋?是不信他的言辞吗?”
周皇帝不想打击儿子,平和的教诲道:“熙让,你想事情要多加深思,你想想,如果凭了皇甫继勋的言辞去治罪陆天风,后果是什么?”
曹王脸色一变,道:“父皇是担心陆天风会造反。”
周皇帝摇头,道:“就是指罪了陆天风,陆天风也未必会造反,你想想,就算陆天风是归降了晋国,但他如今却是归降了大周。”
“父皇,陆天风既然归降过晋国,难道父皇不怕他与晋国勾结,如果陆天风与晋国勾结,那巴蜀和西部的军力就会陷入了危机。”曹王据理驳说。
周皇帝摇头,道:“熙让,如果陆天风想与晋国勾结,还想做回了晋国的吴王,他还会来开封府吗?”
曹王怔了,随即道:“父皇是说,陆天风不想做回了晋国的吴王。”
“据有了河西与北庭,已然如同了封国之王。”周皇帝平和点说。
曹王听的明白了,不由大为沮丧,起礼羞愧道:“父皇,是儿臣无知,做了莽撞之事。”
“朕杀皇甫继勋,就是不能让太多的人知道,陆天风曾经是晋国的吴王,若是弄的满城皆知,后果会使得陆天风心生了惶恐,朕为了安抚他,只能是封他为王。”周皇帝平和说道。
曹王却是吃惊的看了父皇,周皇帝看着曹王,又道:“熙让,大周目前非常需要陆天风,朕需要西部稳定,西部的开疆拓土,能够让臣民觉得了大周的强盛,朕也需要陆天风的军力,震慑和对付了其它的军力,朕需要陆天风的外势牵制,一步步解决了内患危机。”
曹王听了,却是担忧道:“父皇这么的依赖陆天风,儿臣觉得,若是陆天风狼子野心,那祸患就大了。”
“朕也知道不该过于依赖陆天风,但朕必须尽快的为你们兄弟,争取了生存的势力,朕若是去了,你们兄弟很难压制了功勋军臣。”周皇帝温和道。
曹王点头,振作道:“父皇,儿臣也会努力的。”
周皇帝点头,道:“熙让,朕会让熙谨去京兆府任职留守,也会调西宁的三万军力和会州的两万军力,移驻了京兆府。”
曹王听的又惊怔了,周皇帝又道:“你的六弟熙谨,与陆天风在明面上也算亲近,所以朕让熙谨任职京兆府留守,借机调了陆天风的会州军力归驻。”
曹王心头发空的点头,又听周皇帝道:“等熙谨任职之后,朕再让你任职西都留守。”
曹王一怔,随即挑眉道:“父皇要调走了洛阳的赵匡美?”
周皇帝点头,道:“不过,需要西部军力调驻完成,你才能去洛阳任职。”
曹王点头,道:“儿臣明白。”
周皇帝点头,道:“过了年,你先去张永德军中,挑一些将官,日后随你去接管了洛阳。”
“是,儿臣领命。”曹王恭敬道。
“此事,你要谨言,去吧。”周皇帝温和道。
“是,儿臣谨言。”曹王恭敬应承,迟疑一下,又问道:“父皇,日后赵匡美会调任何处?”
“那不是你该问的,去吧。”周皇帝沉声回答,明显有了不悦。
“是,儿臣失言,儿臣告退。”曹王慌忙说道,辞礼后离开了。
看着儿子走了,周皇帝神情有了几分烦躁,近几年,他身为皇帝一直为立储举棋不定,虽然立储了四子,但大周以武功兴国,四儿子偏偏喜文惰武,五儿子军武尚可,但近来放出去做事,却是让周皇帝大失所望。
六儿子熙谨表现的很好,可惜一是年少,二是小弟,周皇帝确实不敢废长立幼,所以陆七建议不可废长立幼,事实上是合了周皇帝的想法,不过周皇帝让纪王职任京兆府留守,也有着不能言明的深意,深意就是留后,让纪王脱离开封府的内患危机。
陆七根本想不到,周皇帝让纪王任职京兆府留守,竟然深藏着托孤的隐义,周皇帝不会立储纪王,但若是开封府发生了兵变篡位之事,纪王就能够成为了大周继承人,最少也能够留下了后人传宗。
周皇帝的布局安置,事实上就是自觉死后,儿子们可能压制不了积累多年的功臣隐患,朝廷里是有很多忠于周皇帝的大臣,但人走茶凉,很多忠于周皇帝的大臣,同样也与功臣有着瓜葛亲近,另外周皇帝重伤后的十年,对军队的影响力越来越弱。
陆七因为敌对的缘故,才会多疑的猜度周皇帝的布局,会不会暗藏了什么未知的大不利,所以他回了自家府宅,还与小蝶探讨了好一阵子。
*****
次日,陆七穿了一身锦袍,去往了陇西郡公府拜望,到了曾经来过的陇西郡公府,门口守立的四个周军,一听是陆大将军,不敢怠慢的入内通报。
陆七在门外问了一下,知道了陇西县公的身边,只有了夫人和两个奴婢,其他的都被扣留在了江南,这座陇西郡公府,也只允许两个奴婢出去。
通报的守卫很快回来,恭敬的请陆七进府,陆天风如今在开封府已然是大名鼎鼎,既是皇帝的女婿,又是手握重兵的大将军,还是尚书大人,在开封府的底层臣民眼中,尚书就是最尊贵的庙堂大官。
陆七进入了府门,一眼就看见了‘岳父大人’,陇西郡公竟然亲迎了出来,而上次却是自恃尊贵的装模作样,在了书房里挥毫玩谱。
“呵呵,贤婿来了。”陇西郡公神情愉悦,步伐抢前的奔了陆七。
陆七被其热情弄的一愣,眼见陇西郡公到了近前,竟然伸手捉了他左手腕,笑道:“贤婿,里请。”
陆七立时后背发毛的恶寒,却又不得不强忍了嫌恶,微笑道:“岳父大人客气了。”
“应该的,应该的,贤婿里请。”陇西郡公象捡了宝贝,眉开眼笑的扯了陆七里请。
陆七只能被请到了书房前,而书房前立着一名容颜雍丽的中年女人,女人看了陆七,面带强笑的柔声道:“贤婿来了。”
“天风拜见岳母大人。”陆七只能应付的例行礼节。
“好,好,天风里请。”女人忙说道。
陆七点头直腰,迈步进了书房,一入书房扫了一眼,见比以前可是清净多了,没有了很多的字幅,他被里请去坐了主位,那位岳母大人亲自去准备茶水,却是没有看见奴婢。
第134章 虚妄
陇西郡公也坐下了,神态有了儒雅,微笑道:“贤婿能够来看望吾,吾心甚慰。”
“天风来看望您,却是应该。”陆七微笑回应。
陇西郡公点头,感慨道:“世事无常,以前吾为能够离开了这里而欢喜,却是想不到,又重新回到了这个樊笼。”
“您既然来了,先安心生活,天风觉得,再过一年,岳父会获得了解禁。”陆七说道。
陇西郡公默然,过了一会儿,才低声道:“贤婿能不能助吾回去了江南,去与婵儿团聚。”
陆七听了心里冷笑,明白这个当年的雍王,还想着能够回了江南翻盘,他摇了头,道:“岳父大人,我没有能力救你回了江南,就是我自己,也无法与江南的亲人获得了联系。”
陇西郡公神情有了失望,陆七又道:“岳父大人若是回去了江南,后果会比在周国危险。”
“江南如今怎样了?宣州的唐军还在吗?”陇西郡公抱着希望问道。
“岳父大人,江南的情形,我真的不清楚,不过以我的判断,宣州的唐军八成是归降了晋国,因为唐国之主已然投降了大周,而大周却是没有获得了宣州唐军的投降。”陆七回答道。
陇西郡公沉容点头,忽又问道:“贤婿,你的亲人,在江南何地隐藏?”
“岳父的这个问题,天风不能告诉。”陆七摇头拒言。
“吾觉得,应该是在常州。”陇西郡公又说道。
陆七扭头冷视了陇西郡公,陇西郡公微笑道:“贤婿不要误会,吾是没有恶意的,只是说说。”
“说说没什么的,不过岳父大人却是猜的不对。”陆七淡然说道。
“吾不是猜的,而是知道你在常州有很强的势力,事实上,你是与张氏联合了。”陇西郡公说道。
陆七皱眉,一听就知道陇西郡公是凭着以往的信息,做出了失真的猜想,他摇头道:“我在常州没有势力,岳父不要乱猜了。”
“贤婿,吾想与婵儿在一起,你想想办法,送吾去了常州,你应该是有那个能力。”陇西郡公诚恳说求。
陆七正容道:“岳父,我真的没有骗你,我在常在常州没有什么势力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如今常州已然落入了晋国之手。”
“贤婿,你瞒我是没用的,吾很清楚,你在常州盘踞了很久,后来国主想夺取了你的常州军力,调你的两万中府军去移驻京口,结果你的两万中府军,在三万唐军进入常州之后,与江yīn张氏的军力联合袭灭了三万唐军,过后国主被迫封了江yīn侯为中吴郡王。”陇西郡公正容说道。
陆七摇头,道:“岳父,常州的那次战事,是江yīn军策反了两万中府军,与我真的没有关系。”
陇西郡公yù言又止,继而又道:“贤婿既然不愿让吾去了常州,那能不能让吾去了河西,那应该是不难的。”
陆七听了真想给了一老拳,他耐住xìng子,摇头道:“岳父,河西那里几乎都是番族,只是被我震慑的不敢造反,如果岳父去了,一是水土不服,二是很容易被番族挟持。”
陇西郡公听了默然,陆七又道:“岳父既然来了大周,那就不要胡思乱想为好,我确实没有能力让岳父离开了开封府,也只有奉养您的能力。”
陇西郡公无奈的苦笑,神情流露了失望,原本盼望着能够得到陆天风的帮助,离开了这个樊笼,甚至抱着希望的想着回去江南,登高一呼的获得复国大业,但陆天风却是不愿了帮助。
“岳父,天风还有事情,告辞。”陆七起身辞行。
“啊,贤婿,你多坐会儿。”陇西郡公忙惊慌道,却是自觉惹了陆天风不悦。
“岳父,我初回开封府,真的还有很多的应酬,等闲暇时,我再来拜望。”陆七说完向外走去。
出了书房,却是看见了‘岳母’,他只好止步礼道:“岳母大人,天风告辞。”
‘岳母’点头,忽又道:“天风,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
陆七一怔,道:“岳母请讲。”
“请你转告了婵儿,我没有害死过她的生母,她的生母在当年,是去了常州萧府嫁了人。”‘岳母’正容说道。
陆七听了意外,道:“你是说,婵儿的生母在常州萧府?”
“应该是的,当年我是命人送去了常州萧府,指嫁给了常州萧氏的旁支,我当年就考虑过,不想婵儿长大后仇恨我。”‘岳母’说道。
陆七点头,道:“你,岳母知道嫁给了那个人吗?”
“那不清楚,但去了常州萧府一问就能够查到,不过当年为了避免婵儿去寻生母,曾说是死了。”‘岳母’回答道。
陆七明白点头,微笑道:“谢谢岳母大人,我可以保证,婵儿绝不会再恨您了。”
‘岳母’不自然的点头,陆七恭敬一礼,迈步走离了陇西郡公府。
陆七一走,陇西郡公怒瞪了夫人一眼,转身回了书房,一入书房猛然回身,对着夫人咆哮道:“你疯了吗?竟然告诉了婵儿的生母在那里。”
夫人却是很冷静,道:“九郎,婵儿的身世,其实婵儿自己早就知道了。”
“你说什么?”陇西郡公变颜失声。
“若是不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世,婵儿岂能有意的与九郎疏远,而九郎对婵儿的漠视,也会使得婵儿明白,自己不是皇族血脉。”夫人平静说道。
陇西郡公脸sèyīn沉了,他是对李婵儿一直漠视,认李婵儿为女儿,最初的目的就是联姻扩势,哪知道福祸无常,如今虎落樊笼,李婵儿就成了一条救援的绳子,陆天风为什么会来拜望,当然是因为了李婵儿。
“九郎放心,陆天风明显是不知道李婵儿的身世。”夫人安慰道。
“你是说,婵儿就是知道了身世,也不会告诉了陆天风。”陇西郡公道。
“当然不会了告诉,李婵儿的杂种出身若是让陆天风知道了,后果必然会被鄙视,我们李氏就算亡国,也依然是尊贵的血脉,李婵儿若想保住妻的地位,就只能死咬出身是九郎的亲生女儿。”夫人语气傲然道。
陇西郡公深以为然点头,随即又懊恼道:“只是陆天风,就是不肯帮助了本王。”
夫人听了摇头,道:“九郎,陆天风如今是什么人物,他岂能帮助了老爷成事,老爷指望他辅佐是不可能的,他能够送了钱财奉养,也是看了李婵儿的面子。”
陇西郡公默然不语,转身坐去了椅子发怔,夫人走过去,道:“也不知道涛儿怎样了?只怕我们在江宁的府邸,已然是被抄没了。”
陇西郡公听了恍若未闻,夫人又问道:“九郎,你说的陆天风在常州有势力,是真的吗?”
陇西郡公有了反应,抬眼道:“陆天风常州经营过一段时rì,用官押银契之法笼络了军心和民心,后来国主起心去夺常州,结果反被覆灭了三万唐军,以陆天风如今在周国的建树,就可以推断出,常州那里,事实上必然存在着陆天风的势力。”
“可是常州已然是晋国的疆域了。”夫人说道。
“如今是晋国的疆域,但之前却是陆天风占据了常州,张氏占据了苏州,只是国主心急要接管了常州,结果却是迫的陆天风与江yīn张氏联合反噬,以我的判断,苏州和常州是归属了晋国,但事实上必然还由陆天风和张氏联合统治着,也就是名义上归属了晋国。”陇西郡公解析道。
夫人点头,道:“这么说,李婵儿还真是藏去了常州。”
“肯定在了常州,常州的人心极为尊崇陆天风,常州又能够与苏州唇齿相依,陆天风在常州拥有的军力,应该过了五万,加上张氏的军力,足以割据不败。”陇西郡公说道。
第135章 暖亭教子
垂拱殿,周皇帝在处理了朝政之后,有班直送上了监察司的密折,打开看了一下,神情却是了若有所思,密折所记载的,是陇西郡公府发生过的事情和言语,那座陇西郡公府的居宅里,暗藏了窃听孔道。网
“吴王,常州。”好一会儿,周皇帝才自语道,继而又想了一下,吩咐道:“宣工部赵员外郎。”
承旨班直领谕去了,周皇帝起身离开了垂拱殿,散步去了后苑,四个班直默然随护在三米外,一直走到了后苑暖亭,却见暖亭迎出了一位明黄锦袍的俊雅少年,却是大周太子。
“父皇。”大周太子迎上施礼,亲近的喊道。
周皇帝微笑点头,父子二人一起去入了暖亭,班直止步亭外守卫,父子在暖亭里落座,太子为周皇帝倒了茶水。
“煕训,散朝来了这里,有什么事情吗?”周皇帝温和问道。
“父皇,儿臣知道了陆天风要接管河湟的事情,却有不解。”太子略恭的说道。
周皇帝取茶喝了一口,陆天风要接管西宁都督府的事情,他昨rì就知会了兵部和枢密院,理由是河湟由朝廷给养困难,归属陆天风宣抚,而太子知道了理由还来问,自然是觉得不妥或是探究深意。
“你有何不解。”周皇帝温和道。
“父皇,河湟若是也给了陆天风接管,会不会造成了更大的尾大不掉。”太子直言道,
“煕训,治国要根据形势而有所取舍,就目前而言,陆天风还不能威胁了大周的根本,而河湟因为战乱,人口和财物流失严重,三万禁军驻扎了河湟,无法就地给养,而朝廷若是给养,会是很大的负担。”周皇帝说道。
“父皇,儿臣觉得,就算给养困难,也不宜让了陆天风接管,据儿臣所知,六弟在会州时,已然对河湟做了支援给养,只要挺过了冬chūn,河湟应该可以获得一定的自给。”太子说了自己的见解。
周皇帝摇头,温和道:“熙训,天高皇帝远这句话,你应该是听过的。”
太子一怔,点头道:“儿臣听过,话义就是朝廷的法令,对边远之地的影响,不及了当地的官霸,其实儿臣认为,陆天风就是那种官霸。”
周皇帝淡笑道:“熙训,父皇告诉你,如果你争不过时,要知道退让的保留实力,而不能缺乏变通的去折损实力。”
太子听了不解,道:“请父皇教诲。”
周皇帝点头,道:“熙训,驻扎在河湟的三万禁军,那是曾经在会州与陆天风战斗过的,陆天风这个人,非常擅于笼络军心,尤其三万军力驻扎河湟之后,虽然是你六弟下令支援给养了河湟禁军,但用的却是会州的仓储,所以三万禁军对陆天风会有了感激之心。”
太子脸sè微变,道:“父皇所言的争不过,指的是河湟的军心向背。”
周皇帝点头,道:“天高皇帝远,三万禁军若是在河湟久了,会越来越亲近了陆天风,另外陆天风若是有心造反,那三万禁军起不到肃反的作用,反会被了陆天风轻易灭吞。”
太子明白点头,周皇帝又道:“驻扎河湟的三万禁军,原本就是驻扎在京兆府的军力,朕再让他们回去了京兆府,军心自然就亲近了朝廷,所以河湟只能让陆天风接管,让陆天风收拾河湟的残局,为大周抵御吐蕃。”
太子明白点头,周皇帝又道:“另外朕很需要西宁的三万禁军回驻京兆府,西宁的三万禁军经过了陆天风和你六弟的影响,已然不是原来的禁军本质。”
太子一怔,道:“父皇的意思是,西宁的三万禁军,受功臣们的影响不大了。”
周皇帝平和点头,道:“一支军力,那个统帅的久了,就会与那个亲近,前提是统帅擅长治军,西宁的三万禁军,就是被陆天风和你六弟统帅过的军力,所以父皇在调西宁禁军回驻京兆府时,也会让熙谨去京兆府任职留守,之后长久统帅京兆府的军力。”
“父皇要让熙谨,去职任了京兆府留守?”太子吃惊道。
周皇帝点头,道:“熙谨虽然年少,却是很有统军才能,由他去京兆府统帅了数万军力,对你是有利的。”
太子听了点头,周皇帝看了太子,道:“煕训,你六弟宅心仁厚,他不会与你做对的,如今大周的功臣隐患深重,你需要了至亲之人握有重兵辅佐。”
“儿臣明白的,不会猜忌了熙谨。”太子回答道。
周皇帝点头,又道:“父皇让熙谨职任京兆府留守,事实上也是为了稳住陆天风,熙谨与陆天风在西部一直和睦,若是晋国公或赵匡义出兵进袭京兆府,陆天风应该不会坐视。”
太子听了yù言又止,周皇帝温和道:“父皇知道你担心什么,是怕了陆天风反叛。”
“儿臣是担心。”太子承认道。
“陆天风不会第一个反叛的,他若是想反叛,就不会来了开封府,如果陆天风反叛,他会失去了河西根本,如今的他,最需要的是河西安治。”周皇帝说道。
太子点头,忽问道:“父皇,赵匡义真的会起兵反叛吗?”
“朕会调动了赵匡义,让赵匡义也去了江南,所以赵匡义若是不想失去汉水一带的势力,就有可能起兵反叛,朕调西宁的禁军回驻京兆府,也是为了防患未然。”周皇帝回答。
太子点头,但又道:“父皇,西宁军力的禁军将官,只怕也会有亲近赵氏的。”
“肯定会有,所以朕还会调了会州的两万军也去京兆府,会州的两万军力,是陆天风的军力,可以制衡了可能存在的兵变。”周皇帝说道。
“父皇若是让陆天风的军力驻扎了京兆府,只怕也是祸患。”太子担忧道。
“目前,需要陆天风的军力制衡,所以就得大胆的去利用,若是顾虑重重,那反而会顾此失彼,错失良机,你应该考虑的是,假如赵匡义起兵,京兆府还能够守住吗?与其让赵匡义轻易得手,不如冒危的借力守城。”周皇帝说道。
太子点头,道:“儿臣明白了。”
周皇帝点头,忽高声吩咐了一句,有班直领谕去取来了密折盒,周皇帝打开密折盒,取出一折交给太子,太子接折细看,看后吃惊的看了父皇。
“父皇,陆天风在江南常州,真的会有势力吗?”太子问道。
“你认为呢?”周皇帝反问。
太子又看了密折一下,道:“父皇,这密折是降臣陇西郡公所言,依儿臣见解,陇西郡公的言辞不应有伪,陆天风在常州有势力,七成是真。”
“朕只信三成,密折之言,明显有猜想在内,不过前rì有江南降臣,密告陆天风投降了晋国,被封了吴王,所以朕能够信了一半,因常州自古是吴地,而晋主能够封陆天风为王尊,可能就是因为陆天风据有着常州,或者陆天风在常州拥有dú lì的重兵。”周皇帝说道。
太子点头,道:“这个陆天风,还真是不简单。”
“煕训,此事你会如何处置?”周皇帝问道。
太子想了一下,道:“儿臣认为,应该当成了不知,暂时不予理会。”
周皇帝点头,道:“如果陆天风据有常州为真,他不会帮助了大周进取江南,另外朕也不想陆天风在江南的势力,为赵匡胤所用。”
太子点头,却又问道:“若是赵匡胤进袭了常州呢?”
周皇帝微笑道:“你不是说了吗,应该当成了不知。”
太子明白点头,由于周皇帝的直白教诲,太子已然完全视了赵氏兄弟为内患,而太子对于陆天风的崛起,也是深为惮忌,潜意识里觉得,陆天风似乎才是最大的祸患。跪求分享
第136章 暖亭教子(二)
周皇帝喝了口茶,又说道:“煕训,朕将河湟交由陆天风接管,还有一些很重要的作用,你知道吗?”
太子一怔,想了一会儿,道:“儿臣想不出,请父皇教诲。”
“河湟让了陆天风接管,一是能够分散了河西的军力,削弱了河西都护的军权,将河西一部分军力形成新的军势。”周皇帝说道。
太子恍然,道:“父皇的用意,是担心那个杨鲲坐大。”
“不只是杨鲲,还有折惟忠,事实上陆天风任用杨鲲为河西都护,折惟忠为河西副都护,目的也是为了形成牵制,若是将河西军力分出三成驻扎了河湟和会州,就能够分流了河西军力,形成三足军势。”周皇帝道。
太子点头,道:“形成了三足军势,那河西想要造反,就会很难了同心协力。”
周皇帝点头,道:“西宁都督的官职,与河西都护是平等的,河西军力分驻了河湟,也就摆脱了杨鲲和折惟忠的节制。”
太子想了一下,道:“父皇,若是朝廷职任了西宁都督府的部分官职,例如副都督,不知能不能被了陆天风接受。”
周皇帝摇头,道:“陆天风也许会接受,但也会埋下了陆天风背叛的隐患,那么做,会迫的陆天风先发制人的反叛,而不是求得相安的观望。”
太子点头,道:“父皇的意思,是不能让陆天风有了陷入危机的感觉。”
周皇帝点头,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陆天风的不反叛,就能够牵制了其它的不臣,形成了一种制衡。”
太子点头,周皇帝喝了口茶,又平和道:“让陆天风接管河湟,还有一个作用是能够尽快恢复了河湟的民生,河湟边远,很难迁民去了河湟,而陆天风自河湟夺走了大量的人口,却是能够回流了河湟。”
“父皇,若是河湟恢复了民生,对陆天风而言,岂不是更加强势。”太子担忧道。
周皇帝看了太子,道:“治国之道,你不能指望了对手变弱,而是要让自己变的更强,朝廷强势,地方自然就能够臣服,河湟之地毕竟是朝廷任职了治政官员,若是河湟步入了丰收,那就是朝廷在给养了河湟军力,河湟产出富余也能够归属朝廷调用,另外对于朝廷而言,河西的人口回流了河湟,是好事。”
“只怕陆天风未必会让了人口回流。”太子置疑道。
“肯定会有人口回流的,陆天风既然接管了河湟,他就不会任由了河湟荒芜。”周皇帝平和道,语义很是肯定。
太子无语,周皇帝看了儿子一眼,内心微微叹息,他察觉了太子儿子的心态,是缺少了与陆天风争锋的信心,陆天风的年轻,使得太子有了同龄的比较,另外陆天风明目张胆的自治河西不臣,也显得了陆天风比赵匡胤更是祸患,但周皇帝却是明白,陆天风是拿刀虎视的祸患,而赵匡胤和一些军臣,已然是刀尖暗刺入了大周心腹。
“父皇,陆天风若是在常州拥有势力,那他日后会不会东西呼应的造反。”太子又问道。
“哦,东西呼应的造反,怎么说?”周皇帝平和道。
“儿臣想,如果陆天风造反,他是可以用常州军力渡过大江,进袭了通州,扬州,进而进夺江淮一带,与河西的军力形成东西呼应。”太子说道。
“你说的是有那种可能,不过若是陆天风自己造反,他未必会动用了常州军力,常州军力若是渡江进袭江淮,一是成了孤军深入,二是常州会空虚,因此陆天风若是造反,他只会在西部进军,西部进军能够了进退自如,一旦失利,可以退守河西,除非陆天风兵临了开封府,他才会自常州进袭江淮,因为那时的江淮,必然是空虚。”周皇帝温和指点了太子的战略所想。
太子听了点头,道:“儿臣考虑的是肤浅了。”
“你能够有了自己的军事见解是好事,以后多读一些军史,就能够渐进的运筹帷幄,陆天风之所以善战,那是他长久积累才获得的军事才能。”周皇帝肯定的鼓励道。
太子点头,道:“儿臣会用心的。”
周皇帝点头,道:“明日你参与政事堂的议政吧,要多听少言。”
“是,儿臣谨记。”太子恭敬回应,心里却是愉悦不已,这段日子,父皇明显的侧重了对他的教导,很多治国的见解和朝廷的形势,都是直白的教诲剖析,而以前,却是隐晦的教导,也一直是让曹王在一起听政,这表明,父皇已然放弃了曹王为继承人的可能。
父子又转为了治政的探讨,说话中,班直在外禀报,工部员外郎赵子涵来见,周皇帝吩咐让进来。
很快走进一个面容文雅,连鬓胡子,年约四十多的官员,官员进入暖亭撩袍跪在地上,恭敬的拜道:“臣赵子涵叩见陛下,吾皇万岁。”
“赵卿免礼,来人,看座。”周皇帝说话道。
“谢陛下。”赵子涵恭应后起身,有个班直进来,搬椅子放在赵子涵身后,之后就走开的三步,留在了暖亭里守立。
“朕宣了赵卿前来,是想说说话,了解一些江南的事情。”周皇帝平和道。
赵子涵坐在椅子上,起礼恭敬道:“陛下请问,臣知之必言。”
“朕听说,你与陆天风有些关系?”周皇帝问道。
赵子涵脸色微变,恭敬道:“陛下,臣与陆大将军没有关系的,与陆天风有关系的是臣在石埭县的族兄,臣的族兄在世时,曾经是石埭县丞。”
“哦,那你对陆天风有所了解吗?”周皇帝问道。
“臣是大略的知道。”赵子涵恭敬道。
“哦,你认为陆天风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周皇帝问道。
“回陛下,臣对陆天风的看法,只能依据知道的事实论言。”赵子涵恭敬说道,却是留了余地。
“说吧。”周皇帝道。
“臣的看法是,陆天风是个很守信义的人,陆天风从石埭县去入江宁,原由之一是押送族兄给臣的礼物,那是一盒价值数万银子的珠宝,但当时珠宝是由一名奴妾秘藏的,不想途中遇匪,奴妾被杀,陆天风发现了珠宝后,也是给臣送去了府上,只是那时候臣没有见到陆天风,事后也没有放在了心上。”赵子涵说道。
周皇帝点头,赵子涵看见了,继续道:“不过陆天风也是个胆大妄为的人,而且很是贪婪女色,陆天风在江宁成为驸马之后,臣因为自觉怠慢过他,就使人暗送了两个奴婢给他赔罪,不想他竟然得寸进尺,开口索要所有来自石埭县的女婢,臣当时很是恼怒,本不想搭理,是臣的夫人劝臣莫与他计较,由臣的夫人做主给他又送去了六个奴婢。”
周皇帝听了皱眉,赵子涵又继续道:“后来陆天风率军去茅山剿匪,也是胆大妄为的抄没官宦大户,又临阵斩杀了句容县尉,后来去了常州参战,也是胆大妄为的兵夺常州晋陵县城,为抢粮杀了常州萧氏很多人,又气死了常州刺史。”
周皇帝点头,问道:“听说陆天风在常州实施了什么官押银契,你清楚吗?”
“官押银契臣是清楚的,那是一种将常州田地变成一种赏功银契,发给了越国降卒,田地本契却在陆天风的手里,所以越国的降卒只能依附陆天风。”赵子涵做了回答。
“这么说,陆天风在常州曾经很有势力。”周皇帝平和道。
“是曾经很有势力,所以清河郡公才想削夺了陆天风在常州的势力,只是不想,常州的张氏却是策反了陆天风的中府勇,继而兵袭了进入常州的三万京口军,之后占据了整个的常州。”赵子涵恭敬回答。
周皇帝点头,道:“朕却是有些累了,改日再与卿叙话。”
“是,臣告退。”赵子涵起身恭敬辞礼,班直上前搬开椅子,与赵员外郎一起出去了。
第137章 叙旧
陆七拜见过了陇西郡公,转而又去了马行街的清风居,在清风居见了杨洪,在一起聊了一下,却是得了一个信息,石忠飞可能在近期会与十四小姐成亲。
石忠飞与十四小姐成亲的信息,在陆七的意料之中,石忠飞过了年就得返回北庭,一去必然轻易回不得了开封府,与十四小姐成了亲,就可以带十四小姐去了北庭,在北庭安家,生育后代,事实上,石忠飞已然算是晚婚的男人。
陆七要离开清风居时,不想在楼门碰上了一个熟人,熟人方脸庞、三角眼、左颊上有一刀伤,一身的布袍,竟然是在石埭县相识的温羽,曾经的唐国大理寺府卫,饶州左都尉。
两人乍一见面,都是一怔,随即陆七笑了,亲切道:“温大哥。”
温羽忙拱礼道:“陆大人,拜见陆大人。”
“好了,你与我客气什么。”陆七亲近笑说,伸拳轻擂了温羽左肩窝一下。
温羽却是还拘谨的看着陆七,陆七伸手扯了温羽,笑道:“温大哥,我们去喝酒叙旧。”
上二楼入雅间,伙计不用吩咐,随后就送入了酒肉和拌菜,陆七与温羽斜对坐了,他取壶为温羽斟酒,温羽忙欠身的双手接过酒杯,陆七自斟后,微笑的举杯一比,与温羽一起干了。
放下杯,温羽忙起身倒酒,陆七问道:“温大哥怎么也来了大周?”
“下官是随韦浩大人来的。”温羽恭敬回答。
陆七摇头,道:“温大哥,我们是老朋友,在这里,没有必要生分了。”
温羽迟疑一下,道:“大人如今是礼部尚书,怀化大将军,下官不能了失礼。”
陆七一低头,又抬头笑道:“我这身衣袍,比温大哥高了很多吗?”
温羽迟疑一下,继而点头,道:“陆兄弟不嫌,我在这里就失礼一下吧。”
陆七笑了,举杯与温羽又喝了,放下杯斟上,两人取筷吃卤肉,咽下肉,陆七道:“韦浩的事情,我在西风楼听人说过,据说是荣归,却是让我吃了一惊。”
“我也是意外的,是国主投降后,韦浩大人才对我说了根本,问我愿不愿意获得了归附,我为了亲人平安,就愿意了归附,也就随韦浩大人来了大周,若是不归附韦浩大人,我就是降臣。”温羽解释道。
陆七明白点头,问道:“既然是归附,温大哥应该会获得了重用。”
温羽摇头,道:“我没有受到什么重用,只是被留在了开封府,如今我是隶属步军司的指挥使,但只是闲置,就是韦浩大人也没有受到重用,是大理司直的官职,主要是没有什么功勋。”
陆七点头,道:“温大哥是有意来见我的。”
温羽点头,道:“我想问问,能不能够成了你的属下,为你效力,你有步军司的都指挥使官职。”
陆七摇头,道:“我的都指挥使的官职,只是个虚职,没有干涉了步军司的权力。”
温羽平静点头,道:“我也是知道,所以没有抱很大希望。”
陆七点头,问道:“你求过韦浩了吗?”
温羽苦笑了,道:“不瞒大人,韦浩大人的日子也是不好过的,韦浩大人在大周没有靠山,又没有获得了赵匡胤的举荐,如今在大理寺也是形同摆设。”
陆七点头,道:“我虽然是大将军,但若是上书调你归属,八成会被驳回,而且西部是苦地,你去了未必能够习惯。”
“陆兄弟,我是武人,受苦是不怕的,我在这里,整日的如同了老鼠,逃离怕连累了亲人,留下又如同坐牢,很难熬的。”温羽苦楚道。
陆七点头,道:“大哥既然来求了我,我会为大哥想了出路的。”
“兄弟,我先谢了。”温羽拱礼正容道。
陆七点头,道:“大哥是不是怨怪了韦浩,如今来了大周的武将降臣,基本都外放做了县尉。”
温羽听了摇头,道:“我没有怨怪韦浩大人,归附是我自己抉择的,而且我来了开封府,也获得了指挥使的官职,论地位肯定高过县尉,而且被放任的县尉,基本没有好地方,不是北方边地,就是西部边地。”
陆七点头,问道:“大哥想求得什么?”
温羽苦笑道:“我想回江南,但肯定是不成的,而在这开封府,我根本混不开,兄弟你若是有能力,将我弄去西部也成,我是指挥使,能够领了一营。”
陆七摇头,道:“我说过,我没有权力调你归属的。”
温羽一滞,继而道:“那兄弟你看着帮我吧,只要别闲置了就成,我自江南来,没带了很多银子,如今在开封府,想喝酒都难,我没有实俸可领。”
陆七微笑点头,周国的官职分为散官,职官,勋官和虚官,而只有职官有实俸可领,其他三个的官位定俸远低于职官,陆七的礼部尚书,都指挥使属于虚官,没有俸禄可领,怀化大将军是散官,可领一半官俸,西晋郡公是勋封,陆七能够领全了勋俸,事实上陆七是没有职俸的,他将河西都护让给了杨鲲,他的宣抚使不属于职官,也是没有俸禄。
而温羽的指挥使属于虚官,是没有实俸可领的,能够领的俸禄只能是散官俸禄,但周国的散官俸禄很低,而且若是没有退仕,还只能领一半散官俸禄,可以想见,温羽在开封府的生计,必然困顿,真的是喝酒都难。
陆七举杯与温羽喝了,放下杯,道:“温大哥,我先给你书一份举荐,你去求见了纪王殿下,让纪王殿下给你寻个实职。”
温羽眼睛一亮,忙点头道:“好好,谢谢兄弟。”
陆七一笑,道:“我与温大哥是有交情的,而且我一直记得,我在江宁时,温大哥曾经帮过我。”
“兄弟,那只是小事,我不过是在刑大人面前,为你辩解了一下。”温羽浅笑道。
陆七一怔,问道:“莫非那次与大哥说话,刑大人在旁听?”
温羽点头,道:“刑大人就在隔壁。”
陆七听了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才问道:“刑大人,还在江南吧。”
“没有,刑大人也随那个郡公来了大周,如今就在那个郡公府呢。”温羽顾忌的回答道。
陆七微怔,道:“夏大人呢?”
“也来了大周,在江宁宫里有官职的宦官,都随来了大周,得有几十个。”温羽回答。
陆七点头,举杯与温羽喝酒,放下杯,伙计又端进了香喷喷的热菜,陆七微笑道:“温大哥,你放开些。”
温羽嗯的点头,开始了大口吃喝,陆七也陪他豪爽,吃喝中,陆七继续了解更多的信息,半时后,温羽已然酒足饭饱。
陆七要来了文房四宝,书了一信,之后让温羽看,温羽接过细看,见信的内容是:“臣陆天风,信荐纪王殿下,今有温羽,与臣在石埭县有过交往情分,臣请殿下寻一普通实职安置,另清河郡公府有一刑姓宦官,对臣有过小恩,殿下若是力所能及,望帮助臣,将其弄出清河郡公府。”
温羽看了忙道谢,陆七温和道:“大哥见了纪王殿下,万不可说在江宁帮过我,就说是在石埭县公干相识的,但不能说是杀灭周国官探。”
“兄弟放心,我理会的。”温羽回应。
陆七点头,又解释道:“我求纪王殿下安置你,是一种避嫌的态度,若是大哥不满意,我再使力就是。”
温羽点头,感激道:“兄弟能够念旧帮我,我知足,会记恩的。”
陆七一笑,道:“大哥与我不能言说了亲厚,否则我的举荐,会是适得其反的后果。”
温羽一怔,随即正容道:“我明白的。”
陆七微笑起身,送了温羽离开,之后他也回去了府宅。
第138章 敌视
次rì,温羽心情忐忑的去寻见纪王,纪王还没有在皇宫外立府,温羽只能去周国皇宫,他到了皇宫东门,说是陆天风有信给纪王殿下,守门的禁军将官验看了温羽的军牌,不敢了怠慢,将温羽给的信送入了皇宫。
足足候了一时,纪王才亲自出见,一见温羽,纪王就有了几分不喜,温羽的容貌很不中看,三角眼,脸上还有刀伤,让人见了,不由自主生出戒心。
不过纪王在西部看过了很多丑恶容貌,因此没有过于不喜,他不喜的,主要是温羽的三角眼,给了他一种yīn沉的感觉,随护纪王的四个班直,也是jǐng惕的看着温羽。
温羽知趣的没有迎前,在距离三米外横臂军礼,恭敬道:“臣温羽拜见纪王殿下。”
纪王走前了几步,温和道:“天风能够举荐你,你应该是有本事的武者,你最擅长什么?”
“回禀殿下,臣擅长刀法,更擅长飞檐走壁。”温羽恭敬回答,他知道大周崇尚真正的武者,没有真正的本事,很难获得重用。
“哦,你擅长飞檐走壁,这宫墙,你上的去吗?”纪王问道。
“臣上的去。”温羽恭敬回答。
“那你却是厉害,不过本王也不能赋予你实职,你先回去等候三rì,本王为你举荐一下。”纪王说道,却是没有让了温羽去登城。
“诺!臣告退。”温羽恭敬回应。
“等一下,你与天风是什么关系?”纪王问道。
“回殿下,臣与陆大将军是在石埭县认识的,与陆大将军一起查过飞贼血案,臣来到开封府,听说了陆大将军,所以昨rì厚颜去求助过,陆大将军很是念旧,与臣喝酒叙话,最后给臣书了荐信。”温羽恭敬回答。
纪王点头,道:“你去候信,若是不成,你只能耐心的等候些rì子。”
“是,臣谢殿下。”温羽恭敬一礼,纪王点头,转身回了皇宫,一直看不见了纪王,温羽才离开。
事实上,昨rì一通酒之后,温羽更想了成为陆天风的属下,他想去了河西做将官,但他明白陆天风确实不能让他直接归属,他的来历,和陆天风如今的情形,都是被周国朝廷所忌的人物,温羽的任职,必须是周国朝廷做主。
纪王自然会去见了周皇帝,但却是两rì后才去,因为纪王做事很细心,他先使人了解了温羽的来历,知道了温羽不是战败后的唐国降臣,而是事先归附了大周的外臣,调查温羽,自然也就关联了韦浩的信息。
周皇帝散朝后在文德殿休息,纪王进入文德殿,见太子四哥也在,给父皇见礼后,又给太子见礼,太子微笑的点头回应。
“熙谨,有什么事情吗?”周皇帝温和问道。
“父皇,是陆天风举荐一个旧识,他求儿臣随意找个实职安置一下,这是儿臣调查的信息,和陆天风的荐信。”纪王回答道,上前将手中文案和荐信送上。
周皇帝接过看了一下,扭头看了太子,道:“煕训,你看一下。”
太子过去接过文案和信件,看了后,道:“父皇,陆天风此举,是不是想要在开封府安插了势力。”
纪王一怔,道:“四哥,这只是一个闲置的指挥使,若依陆天风所求,给个班直实职即可。”
“陆天风自己应该能够给予了安置,何必求了六弟。”太子皱眉道。
纪王yù言又止,周皇帝平和道:“陆天风可能是想避嫌,他举荐的人,是隶属步军司的将官,陆天风若是强行调走安置,就有了藐视步军司的行为,也违了朝廷法度。”
太子听了点头,但还是道:“儿臣觉得,不宜在开封府提任了陆天风的人。”
周皇帝点头,看了纪王,问道:“熙谨,人你见过吗?”
“儿臣见过的,不过那人给儿臣一种yīn沉的感觉,而且是归附之臣,儿臣认为,归附之臣比降臣更不值得信任,而此人是主动的去求了陆天风,应该是个趋利之辈。”纪王详细回答道。
“六弟,陆天风也是归附之臣。”太子却是接言道。
纪王一怔,感觉太子四哥似乎变了很多,好像少了温和,他迟疑一下没有做了争驳,但却是对周皇帝道:“父皇,若是不宜给予班直,儿臣建议调归了陆天风。”
“六弟的建议不妥,陆天风既然能够举荐此人,说明此人是忠于陆天风的,若是调归陆天风,只会给了朝廷增加祸患。”太子立刻反驳道。
纪王听了愕然,道:“四哥,这只是一个指挥使而已。”
“现在的河西都护杨鲲,原本也只是一个县尉,六弟却是调给了陆天风。”太子举例反驳。
纪王听了气结,争辩道:“四哥,那个杨鲲本就是陆天风的世交,我就是不同意,陆天风一样会让杨鲲去了河西。”
“六弟,为兄的意思,是不想你一再的迁就陆天风,你一再的迁就,只会让陆天风得寸进尺,西部之事由得陆天风妄为,但开封府,绝不能让陆天风有建势的机会,若是此事由得了陆天风,必然会造成江南降臣都有了归附陆天风之心,陆天风此举,肯定是包藏了祸心。”太子正容反驳道。
纪王听了却是无法在争驳下去,四哥是太子,而且也举出了杨鲲的例子指责他,他争下去只会是目无尊长的后果。
“父皇,是儿臣错了,此事儿臣考虑不周。”纪王向周皇帝恭敬说道。
周皇帝听了没有言语,过了一会儿才道:“熙谨,你四哥的担忧有其道理,此事你回绝。”
“是,儿臣遵谕。”纪王恭敬回应。
“你会怎么与陆天风说?”周皇帝问道。
纪王迟疑一下,道:“儿臣说步军司不允。”
“你可以说朕不允。”周皇帝温和道。
纪王迟疑一下,点头道:“是,儿臣记下了。”
“你去。”周皇帝温和道。
“儿臣告退。”纪王恭敬辞礼,转身离开了。
纪王一走,太子起礼问道:“父皇,儿臣是不是做错了?”
周皇帝看了太子,道:“也错了,也没有错,就看你侧重了那种得失。”
“请父皇明示。”太子恭敬道。
周皇帝默然,过了一会儿才道:“说你没有错,是你维护了自己的权威,说你错了,是你让熙谨心寒了。”
太子脸sè有了惶然,起礼道:“父皇,儿臣在依据事实而言,是为了防患未然。”
“你说是依据事实而言,但你却是以偏概全,陆天风举荐的这个温羽,只是一个衙卫出身的武人,而你却是将其与杨鲲放在了同一高度,杨鲲曾经是八万宁**的统帅,放任杨鲲去了西部,那是朕的失误,是朕轻视了南臣。”周皇帝说道。
“这么说,是儿臣错了。”太子沮丧道。
“你也算不得错,熙谨是不该过于的迁就陆天风,只是你激烈的针对了熙谨反驳,却是错的,为一个小人物而与兄弟失和,那是得不偿失的后果。”周皇帝教诲道。
太子怔然点头,忽起礼道:“父皇,儿臣去向熙谨道歉。”
周皇帝微笑点头,道:“陆天风求了熙谨两件事,你去告诉熙谨,另一事朕能够应允。”
太子听了迟疑,道:“父皇,若是为陆天风而向清河郡公府要人,是不是不妥。”
“一个郡公府,本就不该了类似王府,留十个宦官就够了。”周皇帝平和回答。
太子明白点头,辞礼后离开文德殿去见纪王。
周皇帝看着文德殿门,神情变向了沉郁,他自然明白太子为什么激烈反驳纪王,原由就是太子因为陆天风的缘故,对纪王也潜意识的存了敌视,或者也可以说是一种惮忌心理。
良久,周皇帝才后靠的闭目养神,太子儿子的心态,其实他早就有所意料,生在帝王家,皇帝对于拥有强势或军权的兄弟,都会心存了惮忌。
第139章 接人
陆七却是不知道,自己的普通请求,会引起了太子与纪王生隙,在他想来,为温羽求个普通实职,对纪王而言没有什么难度,随便给个护卫实职就可以应付了。
所以纪王的回拒信一到了陆七手里,陆七看了后很是意外,理由是周皇帝不允,这个理由让陆七很是不解,周皇帝既然大张旗鼓的亲和了他,怎么会不允了他的小请求。
陆七为了不解想了良久,正常而言,他的举荐是出于对周国朝廷的尊重,也可以说暗含了对于亲和的回馈,事实上就是向周皇帝表了友好态度,但周皇帝却是回拒的反应。
陆七思虑了之后,觉得这是周皇帝在警示他,不要在开封府做了逾越之事,而对温羽的安置,陆七并不为难,可以先让温羽去商铺做管事兼护卫,温羽没有实职在身,所以打工挣钱不违军规。
纪王的来信里,也回应了弄出刑太监的事情,陆七为什么要弄出了刑太监,主要是顾虑了刑太监会不会告密,刑太监知道他利用江**军,奇袭夺取苏州的事情,若是让周国知道了那个秘密,也许会造成了不可估量的危机,其实陆七不知道,因为各种片面的信息汇合,使得周皇帝猜度的认为,他在常州暗藏了势力。
依了纪王的告知,陆七去了皇宫东华门附近等候,纪王的信中言,周皇帝会削夺清河郡公府的宦官人数,只允许清河郡公府拥有十个宦官,多余的宦官会进入大周皇宫做事,而那个刑太监,会由大周皇宫正常的放离,交给陆七。
陆七在皇宫附近耐心等候,他借力的将刑太监弄到手,多少存在了风险,不过他相信刑太监不会轻易吐露了他的秘密,刑太监是太监,告密也获得不了善待,但日子久了,若是知道了陆七在周国混的风生水起,或许会怨恨的吐密陷害了陆七。
东华门外,有着非常繁华的坊市,坊市规模一直延伸到马行街,也可以说,东华门坊市是马行街商业的一部分,主营各种蔬菜果鲜和肉类,陆七的清风居食材,有大半采购自东华门坊市。
候了有一时,才等来了刑太监,十几个禁军将刑太监困在中间,禁军头前却是一个宦官,年约三十出头,浓眉大眼,身材略为高壮,虽然身穿宦官衣物,却是颇具英气。
陆七一看主动迎了上去,起礼微笑道:“见过王都知。”
“不敢,驸马爷抬举奴才了。”宦官恭敬的弯腰回礼。
陆七微笑点头,又扭头看向了刑太监,刑太监也在看陆七,一见陆七望来,忙走前弯腰恭敬道:“奴才拜见驸马爷。”
“刑大人不要这样,你我不存在主奴之说。”陆七温和纠说。
“奴才如今是大周皇宫里的奴才,您是大周驸马,自然是奴才的主上。”刑太监恭敬回应。
陆七听了摇头,道:“刑大人帮过我,所以我才力所能及的还报一下,我不需要刑大人做了奴仆。”
刑太监抬了头,苦笑道:“驸马爷若是不要了奴才,奴才能去了那里讨活。”
“讨活不难,我在开封府有一些商铺,刑大人可以做了掌柜的,我可以做了刑大人的东主。”陆七微笑说道。
“是,小的拜见东主。”刑太监知趣的改了称谓。
陆七微笑点头,抬手环礼了一下,道:“辛劳各位兄弟了。”
禁军们纷纷军礼回应,陆七的官位是大将军,又有都指挥使的虚官,对普通禁军而言,绝对是高高在上的权威人物。
“谢王都知了。”陆七又专门谢了宦官。
这个宦官可不简单,是周国皇宫里的宦官顶层人物之一,陆七做班直时就听头领嘱咐过了,周皇帝虽然不用太监掌权,但皇宫里的一些宦官头领,因为是天家近臣,相当于大户人家的总管,所以很有狐假虎威的权势。
王都知立刻恭敬道:“不敢,奴才回了。”
看王都知和禁军走了,陆七扭头笑道:“刑掌柜,我们走吧。”
刑太监点头,随陆七一起向东走去,走动中,陆七平和道:“却是想不到,会在了开封府与刑老兄重逢。”
“属下也没有想到,东主来了周国,也能够金戈铁马的成就非凡。”刑太监细声恭维道。
陆七一笑,道:“我救你获得自由,一是不想苏州的事情泄露,二是你我确实存在了恩事,不管怎么说,你也是为我做过月老,让我抱得了美人归。”
“属下是贱命,东主若是不救,后半生也就是苦役老死。”刑太监细声说道。
“你放心吧,我不会杀你的,你好生为我做事,我知道你很有才能,我需要你的辅佐。”陆七做了安抚承诺。
“属下谢东主,愿为东主效命。”刑太监细声恭说。
“我曾经对你的女人许诺过一次,日后你见了你的女人,问她想要什么,我能够满足的,不会了推托。”陆七温和说道。
“是,谢东主恩典。”刑太监有些激动的回应。
陆七点头,走了十几步,问道:“如今的清河郡公,怎么样了?”
“不大好的,来了大周,被关在了府里,整日的喜怒无常,但属下知道,他是非常恐惧的,害怕大周皇帝会杀了他。”刑太监细声回答。
陆七点头,道:“他是个喜文事的人,既然沦为了囚徒,也就有了时间喜文,应该看开些。”
“他来了大周之后,是写了一些词文,不过都是一些悲愤不甘的凄凉词文,属下觉得,那些词文若是让大周朝廷看到,只怕真的会起了杀机。”刑太监细声感叹道。
陆七默然,走了十几步,才道:“他有今日,都是他自己造成的。”
“他的性情和能力,本就不适合做了皇帝,不过他是因为没有自信驾驭了武臣,所以一而再的压制和杀戮善战武臣,属下认为,他的作为虽然很愚昧,但他在位的十几年里,基本没有武将坐大的篡位隐患。”刑太监为李国主辩解道。
陆七点头,道:“唐国与周国,统治的手段都有缺陷,唐国有世家之患,崇文抑武。周国重视军功,却是造成了功臣之患。”
“周国若是不重视军功,早就被了边患入侵灭国。”刑太监回应道。
陆七点头,忽问道:“刑老兄以前是江**军,应该是擅长海战吧。”
“东主,不是属下自夸,属下不但熟悉海战,而且也擅长造船,属下原本就是造船的督官,只是后来命根子伤了,才随小姐去了江宁。”刑太监回答道。
陆七听了笑道:“你既然会造船和熟悉海战,等过了年,我想办法送你去了苏州,让你做了五千水军的主帅,主持远航海商之事。”
“东主说的是真事?”刑太监立刻置疑道。
“我陆天风说过的承诺,从未有过失信,你既然擅长海战和通晓海外商业,我自然愿意用你。”陆七平和说道。
“属下谢东主愿用。”刑太监恭敬回应。
陆七一笑,道:“如果你现在自己能够回去,也可以离开的。”
刑太监听了摇头,道:“属下若是现在离开,对东主是不利的,若是属下不见了,周国朝廷必然会疑心了东主的行为,那对东主的大业不利。”
陆七一怔,随即微笑点头,刑太监却是主动问起了河西的事情,两人叙话中走到了清风居,陆七在清风居与刑太监喝酒继续叙话,他发现,刑太监确实是个难得的多面手人才,尤其通行商。
当日,陆七就带刑太监去了汴河,让刑太监做了汴河多家商铺的总管,只有西风楼不归管,如今管理西风楼的掌柜,是杨洪举荐的,陆七不可能折了杨洪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