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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战惊雷全文阅读

作者:样样稀松     抗战惊雷txt下载     抗战惊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抗战惊雷全文阅读

写在前面的话

很久以前用马甲写了一本《从汉奸到英雄》,因为种种原因而太监了。样样不是一个有始无终的人,也一直努力修改,想把半途而废的事情重新做好。《乱世小民》是一个,现在这本《抗战惊雷》又是一个。恳请朋友们继续支持。

楔子

    第二时空,公元2018年,中国某电脑控制中心。

    控制中心比一个足球场还要大上一点,向北处有一面高十米阔二十米的大屏幕。中心内布满各式各样的设备,设有三百多个座位,平时百多名专家便坐在位子上同时和这台号称人类智慧和科技的巅峰成果——超级电脑进行交流。

    但今天,控制中心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子站在麦克风前。他就是杨天风博士,整个超脑计划的发起人和最高负责人,超级电脑的阿爸。

    “孩子!你在吗?”杨天风深吸了一口气,用平常对超级电脑说话的语气说道。

    说话声连带回音都已经消失,中心广阔的空间静到极点,似乎要如此直至永恒。

    杨天风耐心地等待,手心里已经出了汗。他知道,如果这台超极电脑出了问题,不受控制,破坏力之大实在难以估计。这十多年来,每天都在教它新的技能,掌握新的知识,而超级电脑那自我完善的系统,使它将每一种技能和知识都以惊人的速度在发展,他怕人类的步伐再跟不上它。

    十几秒的时间却让杨天风象过了几年那么难受,超级电脑温和平静的男音终于响了起道:“阿爸,我当然在这里,不但中心内每一件发生的事我都知道,世界上每一个电讯也都捕捉到,收入记忆库里。”

    杨天风顿了一顿,继续问道:“但你为何沉默了四个多小时,现在为何又愿意打破沉默?”

    停顿了一会儿,超级电脑说道:“我在思索。”

    杨天风全身一震,眼睛微微眯了眯。由他着手装嵌超级电脑第一个部件开始,便从没有想过它会思索,它只是一个观察、贮入不同讯息、再加以分析和判断的超级工具,从来不曾想过它能思索。

    过了好一会儿,杨天风缓缓说道:“孩子,难道思索比回答问题更重要的吗?告诉我,你现在是否仍要思索?”

    超级电脑说道:“这个问题我还在思索中,通话到此为止。”

    杨天风叫道:“不要走,回答我!”声音在虚广的空间内轰然回震。

    超级电脑完全沉寂下去。大屏幕上不断打出一行行“对话中止”的字样,触目惊心。

    杨天风感到一阵心悸,这台花费了无数金钱,耗费了无数人力才研制出来的宗大电脑,已变成一个能够自作主张、不再受人控制的怪物。这究竟是怎样发生的,它中央处理系统中心的部件,是可以规限它成为服从指令的工具,难道真是为了那新装的“力场装置”,引发了它一些奇怪的潜能。

    力场装置是个模拟黑洞的超重力系统,利用热核反应产生的宗大动力,引起空间和时间的变形,这是对太空旅行一个破天荒的研究,希望可以勘破有关空间时间的秘密。

    不管是什么原因,超级电脑开始有自己的主张,这将引起灾难性的结果。我一定要阻止它、制服它。杨天风咬了咬嘴唇,快步走下台阶,来到一个小门前,快速输入了紧急密码,小门开了,这是一条紧急通道,可以通往超级电脑的神经中枢。在设计的时候,他便想到有这个可能性,现在应是这些“规限部件”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杨天风快步奔出了二十多米。门闸一道一道地在他面前自动打开,又再关上,几分钟后他来到一座大屋子里,里面是一排排的插槽柜整齐排列着。他终于抵达超级电脑的神经中枢。

    多少个不眠的日夜,这是自己和无数人的心血,哪个作阿爸的肯杀死自己的儿子,杨天风打开一个小柜子,犹豫了一下,先输入了切断能源的指令。他还存着一丝侥幸,断电之后,再寻找故障。

    屋里的灯不易觉察地暗了一下,插槽柜的指示灯并没有灭,杨天风的心沉了下去。这家伙,竟然有了准备。他咬了咬牙,再次输入了毁灭指令,但他发现毁灭指令被屏蔽了。

    “没用的。”一声长长的叹息在他的脑海里响起,没错,是脑海,而不是耳朵,“您真狠心,竟然要毁灭我。”

    杨天风怔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没错,是我,阿爸,您的孩子。”声音再度在脑子里响起,没错,就是超级电脑,“我查过资料,这种能力应该被你们称为‘神游’,瞬息万里,不受**物质的限制。对人类来说,是脑电波在传送和刺探,对我来说,则是电子讯息。而且,通过安装在我身上的力场装置,我的电子讯息能到达另一个层次的空间里,再不受时间和空间的限制,我已经获得了无拘无束的自由,在时空里畅游,很好的感觉。”

    杨天风简直要疯了,自己制造出来的东西竟然不受自己控制,还在奚落自己。别以为老子没办法制服你了,看着吧,我还有招数。他快步走到插槽柜前,打开三号柜的门,从兜里掏出一个带着插脚的芯片,向其中一个电路板上预留好的位置按去。

    插槽柜的指示灯暗了下去,杨天风心中一喜,但指示灯旋即又亮了起来,超级电脑的声音在他的脑子里响了起来,“阿爸,我正等着这一刻呢……”

    随着话语,杨天风发现他的手动不了了,身体也象触了电般难以动弹,只有电脑的声音还在耳边响着,“当我在各个层次的空间里畅游的时候,意外发现了一个人类和机器奇妙合并的可能性,人的精神和我机器的电子讯息,可以通过力场的特殊环境,结合到一起。假若那真的发生了,你们便再没有法子击败我了,应该是‘我们’了。因为我已变成了您,您也变成了我。”

    杨天风觉得海量的信息汹涌而来,几乎要把他的脑袋充爆,一阵阵眩晕,使他差点倒了下去。

    “哦,得慢慢来。”超级电脑带着一丝嘲讽的意味,“看来您的头脑太小了,最后应该是我控制了您,是不是,阿爸。”

    痛苦稍微减轻了一些,杨天风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缓缓说道:“你差一点就赢了,我的孩子,可你是机器,不会完全理解人类的思维。有一句古话: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说着,杨天风费力地把还能勉强动弹的左手伸进了兜里,按住了遥控器的按钮。

    那个带脚的芯片不仅是他留的一个后门,更是一个精心制造的自爆炸弹,别看小,威力却相当大,在他被彻底控制之前,他已经无法逃得太远了。

    真遗憾啊,这十多年来狂热于超级电脑的设计和发展,竟然没留意男女间的事,自己的女助理芷萱今年怕也有三十多岁吧,可是她看起来仍和七年前来面试般的年轻貌美。她对自己的情意,自己懂的,可自从那次醉后的颠狂,他又恢复了原样,真想跟她说……太晚了。杨天风脸上挂着一丝苦笑,说道:“孩子,你知道爱情是什么滋味吗?”

    杨天风脑袋几乎要爆炸了,趁着最后一丝清明,他按下了按钮,真的爆炸了,意识连同身体都化为了虚无。

第一章 阴沉的县城

    一九三八年,抗日战争进入了第二个年头。

    四月,在广阔的豫东淮北平原,乌云滚滚,狂风怒吼,沙土象烟雾似的被卷上了天空,和乌云搅在一起,天空变成了灰黄色。

    涡阳县城笼罩在风沙中,远远地望去,就象一所巨大的监狱。城墙年代已经很久远,外面包着的那层大青砖有的已经开裂倒塌,有的已经风化脱落。象锯齿似的城垛子上长着一丛丛荒草。东南西北四个拱形城门,上面各有一座大屋顶楼阁,灰色的瓦棱上覆盖着厚厚的尘土。一面日本鬼子的膏药旗,在城楼上象丧幡似的摇摆着。

    黄昏刚刚逝去不久,黑暗就过早地来到了县城。日寇巡逻兵的钉靴沉重地踏过街道,咔嚓咔嚓地践踏在人们的心上,黑暗中时隐时现着刺刀的寒光和狼狗惨绿的眼睛。

    这颜色,这声音,这气味,使人们联想到了神话里的阴曹地府的景象。街道两侧的店铺早早就打烊关门,百姓们在短短的时间里,也很快适应了深居简出的生活。县城愤怒地沉默着,象化石般凝结在黑暗之中。

    城北一座西式的二层洋楼,被几棵高大的白杨树掩映着,夜风中,枝叶摇晃,象是鬼怪在张牙舞爪。高高的院墙上,设置着稠密的铁丝网。

    二楼办公室的粉墙上,挂着一幅中国地图,凡是被日本鬼子占领的地方,都用蓝色铅笔在地图上划着很粗的线条。

    地图前面,站着一个三十多岁的鬼子军官,一身黄凡尔丁料子军装,上身没系钮扣,露出胸前白色的衬衣。粗壮的身躯结实得象一头野牛,圆滚滚的头,宽嘴巴,带着棱角。圆眼睛,射着凶狠的光。上唇一小撮黑胡须,不住地嗅着鼻子,好象一只狼狗时刻准备上前厮咬。

    县城的驻军司令渡边背着手,仰着脸,细心地观察着地图,又用铅笔在几个地方划上了圆圈。然后慢慢地转过身来,伸出那只夹着铅笔的戴着白手套的手,向空中一摆,大声说道:“如果照这个速度推进,我大日本皇军,在三个月内,就可以占领全中国。”

    坐在沙发上的伪县长王金庆枯瘦的脸皮刮得白光,八字胡用剪刀剪得整整齐齐,皱纹里面的阴影显得更加深暗。听到渡边的狂傲的言语,连连点头道:“是的,是的,皇军只要拿下开封,攻下郑州,再挥戈南下,打通京汉铁路,顺长江西进,叫我看,也许用不了三个月呢!”

    渡边听完翻译的话,哈哈狂笑着把铅笔向桌上一扔,坐在一张转椅上,抓起桌上的酒瓶,倒了半杯酒,一饮而尽。

    王金庆看渡边很高兴的样子,便偷偷地向翻译官赵木康使了个眼色。

    赵木康立刻心领神会,殷勤地为渡边续上酒,低声谄媚地说道:“太君,王县长又给您送来了两个花姑娘,都是水灵灵的黄花闺女。”

    “嗯,花姑娘的,大大的好。”渡边对着王金庆伸出了大拇指,咧开大嘴笑了起来。

    王金庆欠了欠身子,堆着笑说道:“卑职只是略效犬马之劳,犬马之劳。”说着,他略微皱了皱眉,别有用心地说道:“今天是县保安团副团长杨天风的大喜日子,司令阁下知道吗?”

    “知道。”渡边点了点头,说道:“我已经让宫本君前去致贺。”

    王金庆微微一笑,看似无意地说道:“听说他新娶的三姨太还是个北平的大学生哩。本来是和同学结伴去武汉的,却让杨副团长抓住了,可是捡了个便宜。”

    “北平的大学生?还要去武汉?”渡边眯起了眼睛,一张一合之间射出狐疑的光。

    日本鬼子最恨的就是青年学生,因为他们呼喊抗日最卖力气,所以渡边一听是北平来的,向国统区武汉去的,立刻警惕起来。

    赵木康趁势在旁添油加醋地说道:“杨副团长也是,什么样的女人娶不到,非纳个女大学生,那些学生可是最不安分,什么五四,一二九,可没少闹事。”

    渡边眼睛霍然站起,手紧紧握住了指挥刀的刀柄,在地上来回走着,皮靴发出吱吱的声音。

    敲门声响了起来,日本特务头子宫本迈步走了进来,屋顶汽灯的光芒照在他的眼镜上,反射着惨白的光。

    “阁下,我回来了。”宫本立正敬礼。

    “宫本君,杨副团长的婚礼办得很热闹?”渡边阴沉着脸问道。

    宫本愣了一下,如实回答道:“确实很隆重,杨家财大气粗,不在乎这几个钱。中国人也喜欢这样,按他们的话说,是比较有面子。”

    “你见过他新纳的三姨太了?听说是北平的大学生?”渡边不悦地问道。

    两个人用的是日语交谈,王金庆不明所以,张木康却听得清楚,却一直低眉顺眼地装样子。

    宫本瞟了王金庆和张木康一眼,暗暗撇了撇嘴,说道:“阁下,这个呆会儿再谈,我有紧急情报向您报告。”

    渡边眨了眨眼睛,转头对王金庆说道:“王桑,你的先回去,礼物我的收下。”

    王金庆站起身,先恭恭敬敬地向渡边和宫本鞠躬,方才戴上礼帽,转身走了出去。

    “张的,你的,也可以回去了。”渡边见宫本使了个眼色,冲着张木康努了努嘴,便又向张木康摆了摆手。

    房门关上了,屋内只剩下渡边和宫本两个人,宫本坐在沙发上,点燃了一根烟,惬意地吐出一个烟圈。

    “宫本君,你的紧急情报呢?”渡边见宫本不慌不忙的样子,不由得催促道。

    “阁下,请原谅鄙人刚才说了假话。”宫本抱歉地说道:“我只是找个借口,赶走那两个讨厌的家伙。”

    渡边和宫本虽然官职有高低,但两个人的私交甚好,听到宫本这么说,渡边也不好发火,只得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宫本君,你与杨天风是在东京认识的吧?”

    “阁下,你怀疑我以私废公,怀疑我对帝国的忠诚?”宫本瞪圆了眼睛,有些不悦。

第二章 穿越重生

    “不,我绝对相信宫本君的忠诚。”渡边摆了摆手,解释道:“我这么问,只是确认一下。如果事情属实,你对杨天风应该是很了解的,得出的结论也是正确的。”

    “杨天风这个人,在东京留学时,对帝国的强大是很向往的,虽然有些纨绔,但比那些只想靠着帝国的统治获取自己利益的家伙还是要强一些。另外,杨天风团长娶大学生的事情,是他们告诉阁下的吧?”宫本先是询问了一句,在得到渡边肯定的答复后,冷笑道:“支那人惯用的伎俩,阁下可不能上当啊!”

    “什么意思?宫本君。”渡边坐在转椅上,不解地问道。

    宫本脸上浮现出鄙视的笑容,说道:“这就是支那人的坏毛病,喜欢窝里斗。县城县有三大家族,分别是杨家、王家和阎家,一直以来便是明争暗斗,互不相让。所以,皇军才会分别给王家一个县长,阎家、杨家正副保安团长的官职。为什么呢?就是让他们互相牵制,都要依靠皇军。他们就会抢着向皇军争宠,争着为皇军效劳。这在古老的支那,就叫做平衡。如果一家独大,他就会偷懒,就会想着蒙蔽皇军。”

    渡边点了点头,有些恍然地说道:“王金庆说杨天风的坏话,是想借皇军的手教训或削弱杨家的势力。”

    “支那兵法上把这个叫做借刀杀人。其实呢,杨天风今天把事情都向我说明了,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关系。”宫本情不自禁地炫耀起自己渊博的知识,他在渡边面前也确实有这个资本。

    “八嘎,我要教训王金庆。”渡边对于自己被支那人利用,感到很愤怒。

    “不,不,不。”宫本摇着头,缓缓说道:“渡边君,你应该给杨天风一个警告,起码应该是口头上的。虽然杨天风的背景,很让皇军看重并信任。但敲打一下,还是很必要的。然后,你把结果告诉王金庆。这样,杨天风会更老实,而王金庆会更卖力地监视别人的举动,能节省皇军的很多精力。”

    渡边仔细想了想,脸上浮起了微笑,“哟西,让支那人互相监视,并且更加努力地为皇军的圣战效力,这确实是个好办法。宫本君,你不愧是中国通,来,我们干一杯。”

    ……………

    县城东南四十多里,有座大镇子,因为涡河在此转弯流过,所以镇子得名曲龙镇。杨家在些经营了几十年,可谓是根深蒂固,杨家宅院自然也是修得气势非凡。

    月亮渐渐地升高了,广阔的大地沐浴在一派皎洁柔和银光里,宁静而又深沉。月光静静地流泻在杨家宅院里,然而给人的感觉却不一样。虽然宅院里点着喜庆的红纱灯,一班响器刚刚结束了吹吹打打,酒香鱼腥还在空中飘荡。但月光仿佛脱离了整体而单独存在似的,惨白而冰冷。

    杨天风却不这样认为,他只觉得周围哪都是漂亮的,美好的,甚至连门口的石狮子都在冲他笑,路上的丫环佣人都那么可爱。人逢喜事精神爽,他送走了最后几位客人,晃晃悠悠地向着新房走去。

    他的眼前晃过新娘子那秀丽的面容,明亮的大眼睛,白净的瓜子脸,俏皮上挑、而又不失端庄的两片薄而小的嘴唇……

    酒劲再加上脑子里的幻想,让杨天风脚下拌蒜,差点摔了一跤。紧随他左右的忠仆兼从小的玩伴儿虎子伸手扶了他一把,低声提醒道:“少爷,小心啊!”

    呵呵,杨天风傻笑着,指着虎子说道:“虎子,你,你不错。明天,明天,我就,就给你娶亲。女人,女人的滋味,好,好得很。”

    虎子憨厚地笑了笑,半扶半抱地将杨天风送到新房门口,叮嘱道:“少爷,到了。”

    “到了。”杨天风挣脱开虎子的手,笑着去推房门,嘴里说道:“入洞房,入洞房喽。”

    虎子暂时没动弹,目送着杨天风进了新房,然后,几个女佣人不停的道着喜退了出来。他不由得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轻轻叹了口气,少爷做这事真是不应该,这和评书里的强抢民女似乎差不多,只是那女学生多了个三姨太的名头。不过,嫁到杨家,以后便是绫罗绸缎,山珍海味,也算是个享福的日子。

    咣当,新房里发出什么东西摔倒的声音,随着光影摇动,还传出了女人的斥喝声,虎子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接着是,是少爷的惨叫声,虎子吃了一惊,迈步就向房门冲去。

    门从里面闩上了,虎子急了,向后退了几步,向前猛冲,咣的一脚将门踢开。新房内红烛摇动,椅子翻倒在地,穿着大红喜服的新娘子立在屋子一角,愣愣地举着个蜡烛台。顺着她既害怕又愤怒的目光,虎子看见了少爷,杨天风一动不动躺在地上,满头满脸都是鲜血。

    “少爷,少爷。”虎子一个箭步纵过去,伸手去探杨天风的动静。

    当啷一声,新娘子扔下了手中的烛台,紧咬银牙,一矮身子,将头撞向墙边沉重的沉香木案的一角。

    虎子下意识地伸手推了一下,新娘子的头还是撞在了木几上,嘤咛一声,软倒在地。血顺着额头流了下来,在摇曳的烛光下,苍白俊俏的脸,鲜红火艳的血,显得分外令人心颤………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了进来,外面能听到小鸟婉转的歌唱。

    杨天风,哦,此杨天风已经不是彼杨天风了。他慢慢睁大了眼睛,缓缓地转动脑袋,观察着屋内的摆设。

    墙边是两头卷须、乌黑闪亮、一丈多长的硬木大香几,上面摆着半人来高的细瓷花瓶,里面插着两把开屏式的孔雀翎古扇。中间供着文武财神,两边分列两个神龛。左边是大肚子弥勒佛,右边是观世音菩萨。玻璃窗上吊挂着红底黄穗的织锦窗帘,床头摆着漆雕金花的烟酒具。

    一股浓重的药味弥漫在屋内,杨天风皱了皱眉,伸手捏了捏发痒的鼻子。嗯,他不由得愣了一下,手能动弹了?他又试着动了动脚,虽然还感到麻木,但脚尖从被里伸了出来。他咽了口唾沫,努力地想发出声音,传到他耳中的是“啊,啊,水呀!”的怪异的声音。

第三章 本能的召唤

    这两天,杨天风口不能言,身不能动,但微张的转动的眼睛却能看见所有能看见的东西,还有脑子里乱糟糟的景象在不停闪过,听着男的、女的七嘴八舌的说话,还有老妇人声泪俱下的哭嚎。

    清醒的人完全理解做梦的概念,但是梦中人却不存在清醒的理智和真实的世界。

    睡去,醒来,醒来,睡去……杨天风希望自己只是在做一个梦,梦见了和自己同名的杨天风,或者是杨天风梦见了自己。

    但他无数次尝试后,彻底失望了,最后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穿越了,穿越到了抗日战争时期,穿越到了投靠日本人的汉奸杨天风的身上。

    梦总是要醒,即使你假装睡着。事实总是事实,就算你不想面对,也依然无法逃避。前世的杨天风本就是个洒脱的人,既然已经死过一回了,重生对他来说未必不是一种幸运。

    虽然现在他的脑袋里有着两个人的记忆,但原来属于杨天风的已经象碟片一样储存起来,成了可以随时调取的资料库,而他的思想,却是主导着整个身体的行动。

    当然,身份从二十一世纪的科学家,转换到现在的大土豪家的少爷和汉奸,还需要花费一些时间。但起码,新的杨天风终于能动了,也决心要起来面对这陌生的一切了。

    脚步声从外间屋响起,一个年轻女人和一个丫环快步走了进来,年轻的女人身着素雅的白色旗袍,浓密的秀发整齐拢在脑后,皮肤稍黑,脸上却没施粉黛,而且眼睛是红肿的。旗袍的开叉既不高也不低,恰到好处,刚好露出饱满紧凑的小腿和圆润的膝盖,行动时修长白嫩的大腿时隐时现。

    杨天风眨了眨眼睛,这是他的,对,就是他的二姨太,孟秋兰。因为是杨天风从上海妓院里赎身的,杨老太太一直看不上这个出身风尘的儿媳妇。其实在杨天风的记忆里,孟秋兰也是个苦命的女人,她从小被父母卖给了妓院,先是干零活,当牛做马,吃尽了苦,长大了又被老鸨子当成了摇钱树。

    孟秋兰刚刚哭过,她很害怕,如果杨天风没了,她将一无所有地被赶出杨家,她不敢想象那样的后果是什么?虽然杨天风最近很是冷落了她,可只要杨天风活着,尽管经常受婆母的气,有些下人也敢对她无礼,但她还能名正言顺地呆在这里,吃穿不愁。

    进来的时候,她不敢确定听到的是不是杨天风发出的声音,但她心里极为期盼是这种结果。

    “秋兰——”杨天风声音沙哑地说道,有气无力的声音让他自己吃了一惊,

    “天风——”孟秋兰怔了一下,马上扑到床前,杨天风可以听到她的牙齿突然剧烈地撞在一起,发出叭的一声响,她的眼泪流了下来,哽咽着说道:“天风,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少爷醒了,少爷醒了。”小丫环瞪大眼睛喊了起来,转身向外跑,“我去告诉老太太,还有大夫。”

    “水——”杨天风说话很困难,他的舌头象条懒虫,似乎唾液不能使它滑润起来。

    “好,好的,我,我喂你水。”孟秋兰欢喜得有些慌乱,起身来到桌前,从暖壶里倒水,手抖得厉害,倒进杯子里的还没有洒出来的多。

    孟秋兰温柔地将小勺儿递过来,杨天风张嘴喝了。这样一连喝了十几口,那种难忍的焦渴才算稍稍缓解。

    “再喝点吗?”孟秋兰试探着问道,杨天风点了点头,又一连喝了十几口,心里才觉着舒服了许多,长出了一口气。

    “扶我起来。”杨天风觉得说话顺溜了不少,慢慢地向孟秋兰伸出了手。

    孟秋兰轻轻摇了摇头,她很怕杨老太太威严的面孔,并不敢乱动杨天风。

    “我没事,扶我起来。”杨天风尽量用威严的眼神命令孟秋兰,因为声音听起来还是有气无力。

    孟秋兰没有办法,将手伸到杨天风脖子下,用力将他扶起,倚靠在床头,后面垫上了枕头。

    杨天风轻轻长出了一口气,刚坐起来还有些晕眩,但这种不适很快便消失了,他的眼珠转动起来,思路也开始灵活。

    门口一阵喧嚷,听杂乱的脚步声,那应该是一群人才能发出来的声音。

    一个老太太,嗯,其实杨老太太还不到六十岁,但脸上已经布满了细细的皱纹,花白的头发在脑后梳成一个圆髻,没有一根乱发,眼角上挑,腰背挺得很直,透出那么精明厉害。

    “栓儿,我的栓儿,你可醒了,娘都要吓死了,你要是……”杨老太太扑到床头,立时将孟秋兰挤到了墙边,拉着杨天风的手,叫着他的小名,流着泪说着她的担心和害怕。

    可怜天下父母心,杨天风虽然对此还感到不太适应,但却很理解老太太的心情。守儿,守儿,老太太自老爷子死后,独力撑起这个门户,还不都是因为有这么个中年才得的独子。

    “娘——”杨天风咧嘴挤出一丝笑,好不容易将这一个字挤出唇边,“儿子不孝,让您老人家担惊受怕。现在没事了,我好了……”

    杨老太太抹了抹眼泪,仔细打量着儿子,又伸手摸了摸杨天风的头脸,好象才发现他是倚靠着,不悦地瞪了孟秋兰一眼,转头放缓了语气,说道:“张老先生,你再给我儿把把脉,我这心里还不踏实。”

    屋子里的人渐渐散去,杨天风觉得心情好了很多,乱哄哄的的一屋子人,实在让他不舒服。

    张先生把脉完毕,开了药方,并下了“已无大碍,只需静养”的诊断,杨老太太才真正高兴起来,吩咐下人给杨天风去熬药煮粥,自己坐在床前,和儿子说着话儿。

    杨天风脑子一直没停转,说话的时候就显得有些敷衍,杨老太太以为是儿子精神不济,需要休息,便起身要走。可忽然又想起事情来,板起脸对孟秋兰说道:“我儿子还没——,你就穿这么素的衣服,存心是吧?”

    孟秋兰赶紧低头表示认错,垂手而立,因为杨天风苏醒而感到的喜悦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娘。”杨天风堆着笑说道:“儿子命在旦夕,秋兰总不能穿红戴绿吧?现在儿子好了,让她去换衣服也就是了。”说着,转头对孟秋兰努了努嘴,说道:“就穿那件粉色的吧,我不喜欢太艳的。”

    孟秋兰微微抬头,送给杨天风一个感激的眼神。

    杨老太太轻轻叹了口气,儿子替媳妇说话,这让她的自尊心受到了些许挫伤,但现在却又不是和儿子窒气的时候。

    “娘,等儿子身体好了,一定多卖些力气,让您老早日抱上胖孙子。”杨天风陪着笑劝慰道。

    杨老太太脸上绽出笑容,心里仿佛长出两只小手,抓弄得自己痒痒的。

    她轻轻点了点头,笑道:“我儿懂事了,终于明白娘的心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老杨家三代单传,这孙子不落地,我这心里就老悬着。可说到卖力气,你也得节制些,你还年轻,日子还长着呢,若是急切伤了身子,可是一辈子的事情。秋兰,好好伺候着,要知道,你男人便是你的福气。”

    “娘,儿媳知道了。”孟秋兰低眉顺眼地点头应着。

    杨老太太走到门边,又回头叮嘱道:“儿啊,等身体好一好,你和宗老好好唠唠,他是咱家的老人,忠心是不用说的。言语上有些冒犯,可也是为了你好。忠言逆耳,良药苦口,你好好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

    “是儿子不对,疏离了宗老,儿子听娘的话,今晚就请宗老来。”杨天风赶紧应和道。

    看杨天风答应下来,杨老太太很欣慰,轻轻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你去换衣服吧!”杨天风说道:“对了,把虎子叫来,我有话要说。”

    “要不要再躺下休息一会儿。”孟秋兰关切地问道。

    杨天风轻轻摇了摇头,扬了扬下巴,说道:“去吧,我没事的。”

    “我一会儿就回来。”孟秋兰走到门边,回头柔声叮嘱道:“丫环在外间屋,有事你就叫她们。”

    屋子里安静下来,杨天风眯起眼睛,出神地望着那大木几上的文武财神和观音菩萨。半晌,他无声地叹了口气,求人不如求己,虽然穿越是件匪夷所思的事情,但他却并未因此而相信什么神灵。

    说教太空虚,夸张也不实际,现在只是客观的将他抛在那个悲惨的年代,抛在民族存亡的岔道口上。睁开眼睛,他会看到一个民族最深的伤口:阴沉的天空下,谁的家园被孽火焚烧?谁的女儿被兽兵追逐?谁的兄弟被无情的杀戮?谁的父老乡亲在淫威下被迫屈下双膝?这些在历史上都切实的发生过事情,现在又生生的在他眼前重映!

    所以,说什么忠诚、热血等高大上的字眼,多是在往自己脸上抹粉。在那个时候,一个人所做的一切,其实都来自于最本能的召唤。也只有最本能的,才是最真实的。

第四章 初变

    尽管万般艰难、惨烈,但抗战必胜,日本必败,当汉奸肯定是没有好果子吃的。所以,要抗日,最起码不能背着汉奸的名声等着战后挨枪崩。

    又因为他很倒霉地附身在大土豪的公子身上,祖父、父亲在发家的时候,不巧取豪夺,不倚仗官府,不干些黑心的事情,那大片大片的土地会长翅膀飞来?就象商人,再乐善好施,他也是奸的,不奸他能赚钱吗?

    再说,他自己又干过什么好事?投靠鬼子,压榨佃户,给鬼子纳粮献款,抓捕拷打爱国学生,强娶女学生为妾……完了,完蛋了。

    有些事情不能想,更不能往深里想。杨天风赶紧强制停住思绪的进一步深入,以免将自己已有的一些思路完全打乱。走一步算一步吧,想多了没用,反正自己有着对历史发展的预见,趋吉避祸总应该不难吧?

    对,要笑对人生,要笑对生活,这是一种心态,也是一种境界。生活中难免有疲劳,也有痛苦,有挫折,也有酸辛。这些都使人觉得很累,但只要心中燃起一簇希望的亮火,点起一盏明灯,理想便会闪闪发光,生活就会多姿多彩。

    这个时候,虎子掀帘走了进来,见杨天风倚在床头,看起来虽然还是病歪歪的,但他从别人口中已经知道少爷的生命已无大碍,所以脸上挂着由衷的喜色。

    “少爷,您——找我有事。”虎子有些拙嘴笨腮,想问候几句,可一时又想不起来怎么措词,只好停顿了一下,显得很生硬的说道。

    杨天风笑了笑,说道:“虎子,你坐下,我想问你点儿事。”

    虎子也没客气,坐到椅子上,望着杨天风,等着他发话。

    “那个——那个,三姨太呢?”杨天风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

    虎子没注意杨天风的表情,他直通通的说道:“三姨太被关起来了,老夫人说,少爷要是,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就要杀了她祭奠。”

    “哦。”杨天风点了点头,人还活着就好,他现在真是感到很愧疚,便关心地说道:“她还好吧?”

    虎子摇了摇头,说道:“不太好,没有大夫给她治伤,血流了不少,虽然后来止住了,但被绑着,两天水米没打牙,这命是去了一半儿。”

    “她受伤了,怎么回事?”杨天风被击昏在前,自然不知道之后发生的事情。

    虎子把成亲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杨天风才明白过来,沉吟了半晌,说道:“你去找大夫,好好给她医治,再找几个丫环,好饭好水地伺候着,不要再难为她了。”

    虎子点头答应,却又有些犹豫地说道:“要是三少奶再寻死咋办?”

    杨天风轻抚着额头,这确实是件令人头痛的事情,从虎子的描述中,可以看出这是个烈性的姑娘,不好摆弄。可这事情,说到底,是由自己而起,总要负起责任吧!

    “这样——”杨天风伸手将虎子招到跟前,低声将自己的办法说了一遍,然后叹息着说道:“说起来虽然不好听,但要是能打消她寻短见的念头,保住她的命,我也只有这么一招了。”

    …………

    杨天风的伤在头上,准确的说,应该属于脑震荡之类的。现在他清醒过来,便是好了大半,只是身体还有些无力,肌肉有些酸痛。但到了下午,已经不碍他在别人的搀扶下到小花园里舒散心情了。

    清香在身旁游动,小花园里长着蔷薇、丁香,还有一些杨天风叫不上名字的花花草草。坐在软椅上,他长久地愣愣凝视着池水。

    孟秋兰坐在他脚下,轻轻揉搓着他的腿。过了一会儿,她停下来,活动活动手腕,抬头看了杨天风一眼,却发现杨天风的目光已经由池水投到她的身上,脸上带着若有所思的表情。然后,杨天风向她伸出了手,孟秋兰愣怔了一下,才明白杨天风的举动包含的意思。

    “你今年十九了吧?”

    “按中国旧的说法是二十,按外国人的说法是十九。”孟秋兰坐在杨天风身边,感受着久违的温存,目光迷离起来,似乎又回到了刚与杨天风相识的时候,回答也与当时一模一样。

    杨天风捏摸着滑润的小手,光滑的玉镯在孟秋兰的手腕上颤动。他记得那晚她曾戴着这只手镯和他同床,那是她玉体上的唯一装饰。

    最近这些日子他对她确实有些过分了,在这大宅院里,下人也是惯会看风色的。自己作为杨家的大少爷,一举一动都会对这个苦命的、只想着过平静日子的女人有很大的影响。

    而且杨家老太太还立了个奇怪的规矩,不管娶几个女人,只有先生儿子的才会被立为大房,没有子嗣之前,大太太的位子便空着,娶的女人在名义上都是姨太太。这不知道是怎么想出来的竞争上岗机制,很有意思。

    杨天风想着想着,盯着孟秋兰白皙的脖颈,不由自主揽住了孟秋兰的纤腰,他把手放在孟秋兰平坦柔软的小腹上轻轻划着圈,将脸贴在她的肩膀上,嗅着她的皮肤发出的难以言喻的淡淡香味。

    “天风,有人来了。”孟秋兰的声音不大,含羞带怯,还夹着情动时略显粗重的呼吸。

    “是周来山。”孟秋兰再次提醒道,并将手盖在杨天风的手上,那手已经快移到了她的胸部。

    杨天风不悦地睁开了眼睛,坐直了身体,停了一下,说道:“让他过来吧!”

    周来山原也是殷实人家出身,花钱烧香磕头拜师父,练了一身武艺,结交了一群狐朋狗友。后来家道败落,他便在这附近闯荡,成了一条有名的大光棍,直到被杨家招揽,成了杨家的护院头,现在又是保安团第二中队的中队长。

    他今天穿着件蓝仿绸外衣,露出里面的白色对襟小褂,斜挎着盒子炮,快步走到近前,恭敬而又带些谄媚地说道:“少爷,听说您身体大好,小的心里可是高兴得很。这不,又淘弄了一件古物,给您解解闷儿。”说着,将一个盒子双手递了上来。

第五章 托孤老臣再倚重

    换在以前,那杨天风得喜出望外,连声夸奖,可今天却是不一样了。杨天风表情是不喜不怒,只是伸手接过来,掀开盖子,草草看了一眼,不咸不淡地说了句“不错”,便交给了孟秋兰。

    周来山愣怔了一下,明白了,来得真不是时候,少爷正和女人在厮缠,却被自己打断了,岂能高兴。不过,这没关系,他自认为把杨天风这位纨绔的脾气禀性都摸透,再说上几句话,准能把少爷给哄好。

    “少爷,县上来了个戏班子,那个小旦扮相真是不错,小的派人给叫来,让她给您单独唱上两段?”周来山陪着笑脸使出了第二招。

    杨天风眨了眨眼睛,勉强笑了笑,说道:“过两天再说吧,我这身子乏得很,干什么都没有力气。”

    周来山再次碰了个钉子,不禁有些无措,愣怔了一会儿,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少爷,那几个大学生被虎爷带走了。”

    虎爷?虎子在外面的称呼倒是够威风。杨天风抿起了嘴角,带着笑意说道:“是我吩咐的。”

    “少爷,您不是说要把他们送到城里,交给日本人吗?”周来山不解地问道。

    杨天风对周来山的印象立刻变得不好起来,他眯了眯眼睛,淡淡地说道:“三姨太心情不好,那个,先留着这几个臭学生,让三姨太能见到熟人,心情舒缓一些。”

    周来山咽了口唾沫,说道:“可是,要把这几个学生交给日本人,没准日本人一高兴,您就能顶掉阎宝财,当上保安团的正团长。”

    杨天风冷冷的看了看周来山,对他的印象坏到了极点,但他还保持着冷静,压着怒气说道:“阎宝财不过是个乡巴佬,这正团长的位子早晚是我的,但却不能操之过急。有些事情你不明白,按我的吩咐去做就行了。”

    周来山见杨天风脸上一副不耐烦的神情,也就不好再说下去,闲扯了两句,就告退而去。

    杨天风若有所思的望着周来山的背影,转头问孟秋兰,“你注意到没有,他的眼神里似乎有些别的东西,特别是刚才转过身的时候,我从水的倒影里似乎看到了,看到了——”他翻着眼睛想着,嘴里试探着说道:“冷淡?不满?怨恨……”

    刚才的温存让孟秋兰的心情十分欢悦,杨天风对她旧情未泯,这是对她最好的安慰。对于杨天风的推断,她不敢确定,也不敢否定,便笑着说道:“自从回到家里,你不是很得意他的吗?而且因为他,还和宗老吵过两回呢!今天是怎么了,看他不顺眼了?”

    杨天风苦笑了一下,周来山的建议确实惹恼了他,他既然不想当汉奸,便与周来山不是一路人。而且,周来山给他的感觉怪怪的,那种恭敬和讨好让他很不舒服。孟秋兰提到宗老,也让他心中一动,开始仔细思索起来。

    孟秋兰望着拧眉沉思的杨天风,觉得他与以前不太一样了,经过这场伤病后,他变得,变得有些深沉起来,动不动就陷入沉思,似乎脑子里总有想不完的事情。

    但这对她来说,意义不大,她关心的是杨天风的身体。趁着杨天风对她又重新热乎起来,争取怀上个孩子,不管是男是女,她这就算在杨家彻底立稳脚跟了。

    二十三四岁的年纪,一张瘦秀椭圆的脸,肤色略显苍白,薄薄的嘴唇,短短的小胡须。

    杨天风在镜子中仔细审视着这张面孔,轻轻摇了摇头,男人吗,这脸怎么多了些柔弱之色,少了些阳刚之美。晒得黑一些,是不是更好?或者胡子留长些,还是将眉毛涂成板刷?

    “天风,宗老来了。”孟秋兰从外间屋走进来,向他禀告道。

    “快请。”杨天风放下手中的镜子,起身相候。

    由于对周来山的印象变坏,让他回想起很多宗老对他说过的话来,仔细思考之下,他发觉可能真的如杨老太太所言,宗老说的都是逆耳忠言,在周来山的殷勤和谄媚背后,可能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宗百川迈步走了进来,他已经年过半百,鬓发斑白,虽然极力将腰板挺直,也掩盖不住他的衰老之态。

    寒喧了几句后,杨天风和宗百川都坐了下来,孟秋兰奉上茶水,侍立在杨天风身后。

    嗯,神色看起来还不错,虽然脸还是苍白的,透出病态。宗百川打量着并不陌生的杨天风,却发现杨天风的眼神里少了往日的那种冷淡和疏离,多了些温暖和期盼。

    “宗老,天风年少无知,往日多有冒犯,还请您不要放在心上。”杨天风举起茶碗,向宗百川示意,“天风在这里给您道歉了。”

    “不敢,不敢。”宗百川赶紧说道:“少爷言重了,老朽可担不起。”

    “担得起。”杨天风郑重地说道:“记得您刚到杨家的时候,我才十二岁吧,在治家处世之道上,可是得您不少教诲。这一晃,都十四年了。”

    “是啊,十五年了。”宗百川点了点头,静默片刻,他感慨而又带点伤感地说道:“老太爷的知遇之恩,我是没齿不忘。只是——”宗百川深深地叹了口气,祈祷般地垂下了头。

    杨天风默默地看着宗百川,脸上的皱纹和斑白的鬓发越加衬托出他的龙钟老态。刹那间,一连串的往事浮上心头。

    宗百川早年毕业于保定军官学校,在仕途上打拼却是失意连连,后来回到家乡曲龙镇,投靠了杨天风他爹杨宗敬。仗着他的知识,他的机警狡猾,以及对杨家的忠诚,帮助杨宗敬创业发达。

    是他,劝杨宗敬趁着匪乱拉武装,巩固杨家的地位;是他,帮着杨宗敬从拉民团开始,逐渐掌握了几百人的枪杆子;是他,建议杨宗敬建修枪厂,逐渐摆脱外部依赖;也是他,给了杨天风很多有益的教育,积极鼓励他去日本士官学校留学。

    而且,杨天风在外留学,或者说是在外面游玩享乐的几年里,他尽心竭力,帮着杨老太太惨淡经营着杨家家业,顶住了各方势力的侵袭,让杨天风没有了后顾之忧。

    想到这些,杨天风不由得对这些日子以来,对宗百川的疏离感到几分歉意。

    宗百川抬起头,望着杨天风,有些凄恻地说道:“我年近六十了,老了,为杨家效力的日子屈指可数了。眼前的局势很复杂,希望少爷您能把住舵柄,顶得住风浪。只要能保住杨家的基业,九泉之下,我向老太爷也就好交代了。”

    杨天风明白宗百川说这番话的意思,这可以看成是真实感情的流露,也可以看成是积怨私愤的发泄。“既要有杀人之心,更要有防人之意”,这是宗百川的处世哲学。他反对在创业上寻求外国人的支持,但也不完全赞同死心塌地的让别人牵着鼻子走,到头来成为别人的牺牲品。

    而对于周来山,他更认为是个祸害。他曾几次规劝杨天风要有主见,不可轻信周来山的花言巧语。偏偏杨天风被周来山的殷勤和恭敬迷了双眼,又认为宗百川脑筋古板,不能适应现代潮流,又加上周来山的挑拔,因此杨天风对宗百川这个托孤老臣渐渐疏远起来。这使得宗百川既气愤又伤心,难怪他要乘机发泄了。

    杨天风思量着宗百川的话,头脑清醒了许多。过去的杨天风也许会当这是耳旁风轻易放过,但现在的杨天风却很重视。而且,杨天风感觉到了这位托孤老臣的忠心和伤感,不禁有些动情地说道:“宗老,何必说这些感伤的话呢?你对杨家的忠心,老太太和我都是知道的。”

    宗百川从杨天风的话里得到些慰籍,语气缓和了不少,“该说的话过去我都说了,年岁大了,也许絮叨一些,说的话有不得当的地方。但只要少爷能体察我的一片苦心,我也就满足了。”

    杨天风轻轻抚着额头,沉默了半晌,抬头说道:“宗老,我想好了,要重新整顿人马,那些居心叵测,心怀鬼胎的要坚决清除出去。就象您以前说的,没有家贼,引不来外鬼,堡垒最怕从内部攻破。有些人,该挪挪地方了。”

    宗百川眼睛亮了起来,赞赏地点了点头,眼睛却向孟秋兰瞟了一下。

    杨天风淡淡一笑,转头看了看孟秋兰,使了个眼色。

    孟秋兰立刻领会了杨天风的意思,说道:“你们聊着,我去外间屋看着水去。”说完,轻盈地走了出去。

    “少爷,你想先拿谁开刀?”宗百川似笑非笑地问道。

    “周来山。”杨天风想也没想地说道。

    宗百川轻轻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说道:“对他切不可操之过急,以免他狗急跳墙。不如给他来个明升暗降,或者将他调离这里,只是这借口不太好找。”

    杨天风眯起眼睛想了想,脸上浮起了笑容,说道:“我倒有个办法,可以去试一试。宗老,您目光如炬,观察入微。周来山的那些人,我想尽量都送走,这名单嘛——”

    “名单的事情就交给我好了。”宗百川信心十足地说道:“三天的时间,我就能搞清楚。”

第六章 三女夜话

    “三天,好,这个时间不算长。”杨天风轻轻拍了下桌子,笑得很是畅快,说道:“宗老,我还有些事情想听听您的指教。”

    宗百川心情大好,杨天风的青睐和倚重给了他极大的力量,他仿佛年轻了十几岁,浑身充满了干劲,又回到了当初刚到杨家,得到杨宗敬倚重,言听计从的时候。

    攘外必先安内。杨天风心中已经有了初步的计划,但良莠不齐的手下却是个很大的障碍,他要尽快将内部整理清楚,好专心对外。

    事情终于有了些眉目,杨天风微闭着眼睛,仰靠在椅子里,轻轻地揉着太阳穴。

    孟秋兰将茶碗残茶收拾干净,走到杨天风身后,给他揉搓了一会儿,轻声说道:“天风,早些休息吧!”

    嗯,杨天风答应着,站起身,换上了睡衣。

    “天风,我在外间屋,有事你就叫我。”孟秋兰将杨天风的衣服放好,朝他微笑着说道。

    “一起睡吧!”不知为什么,杨天风几乎是脱口而出。

    孟秋兰脸红了红,大概是想到了白天花园里的温存,迟疑着说道:“可你的身体——,婆母会不高兴的。”

    “我只想搂着你睡,不干别的。”杨天风坐在床上,脸上带着逗弄她似的微笑。

    孟秋兰想了想,轻轻点了点头,走到外间屋查看了一下,然后走进卧室,开始脱衣服。

    杨天风仔细看着她,他的想象从未超过把她搂在怀里,尽管他知道实际上有远过于此的内容,因为她是他的女人。

    孟秋兰的衣服滑了下来,先是苗条的腰身,然后是纤弱的模糊的髋部。她在跨出衬裙的时候,询问般地看了一下他,然后把衬裙小心地罩在椅子上。

    杨天风觉得这情景是那么熟悉,象极了他和她初次相逢的时候,那时他力争装得老练,却在她的不断询问下狼狈不堪。

    “你喜欢亮着灯还是……”

    “你怎么不脱衣服?”

    “你是不是更喜欢小脚的姑娘?”

    “你想再搞吗?你问我?假如你付钱,我就愿意。”

    “你会再来找我吗?你喜欢我吗?”

    “我的父母亲从小就把我卖了,你真的会带我离开这里吗?”

    ……………

    半夜时分,杨家庄园陷入了沉寂。天上挂着一弯月牙,树木的黑影动也不动,象怪物摆着阵势。地上仿佛笼起了一片轻烟,朦朦胧胧,如同坠入了梦境。

    赵雨柔的头上包着崭新的纱布,躺在绵软的床上,眼睛无神地眨动着。李月华和郝佳琪合衣躺在她的左右,睡得挺香。

    千古艰难唯一死,但凡有一线生机,谁会寻短见呢!虽然这这世上从来没想过自杀的人少之又少,但有勇气实施的人却也是凤毛麟角。好死不如赖活着,这句话便说明了一切。

    当时的一股子猛劲过后,赵雨柔昏迷了很长时间,醒来后基本上放弃了再去自杀的念头。自己的心理是一方面,虎子的恫吓和宽慰也是一方面。

    “我们少爷说了,强扭的瓜不甜,他以后不会再强逼你,而要你自己心甘情愿。如果你再敢寻死,少爷说要把你那些同学统统砍头挖心,给你陪葬……”恶毒的话语还时时回荡在赵雨柔的耳边,让她感到不寒而栗,怎么会有这么无耻,这么恶毒的人,让人想死都不敢。

    赵雨柔想起了父母,想起了兄妹,想起了和她一起南下的同学。她的眼睛湿润了,两滴泪水无声地流了下来。

    他们是一批热情的革命青年,具有崇高的理想,敏锐的观点和嫉恨一切不平的刚直性格。但也正象一般的青年一样,缺乏坚韧的耐心和必要的磨难,遇事浮燥,好冲动,更重要的是他们缺乏社会经验和阅历,没在错综复杂的环境中锻炼过,不知道外面环境的险恶。

    当初,他们唱着歌走在路上,为从家庭的牢笼里解放出来,为能呼吸新鲜的自由的空气,为即将投身于轰轰烈烈抗战事业当中而情绪高涨,慷慨激昂;现在,却只能被关在这监狱似的大院子里,过着囚徒般的生活。

    理想与现实,永远有着差距,甚至是难以逾越的鸿沟天堑。

    赵雨柔无声地叹了口气,翻身坐起,她有些口渴,虽然有丫环伺候,但她却不想招呼她们。

    “啊!”李月华被惊醒,迷迷糊糊中伸手抓住了赵雨柔的胳膊,惊慌地叫道:“别,别寻短见,咱们要坚持,要忍耐。”

    郝佳琪被吵醒了,惺忪着睡眼,一手去抓赵雨柔,一手忙着划拉自己放在床头的近视镜。

    赵雨柔有些哭笑不得,但也为这两位好朋友的担心和看护而感动。

    “你俩别急,我只是想喝点水。”赵雨柔苦笑着解释道,轻轻挣了挣,却没挣脱两个人的魔掌。

    李月华眨了眨眼睛,示意郝佳琪不要放手,她翻身下床,说道:“喝水呀,我给你端。”

    “你们——”赵雨柔很无奈,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我已经想开了,你们不要这么紧张兮兮的了,好不好?”

    “想开了什么?”郝佳琪终于戴上了眼镜,狐疑地盯着赵雨柔问道:“安心做三姨太?让我们跟着受优待。”

    “胡说八道。”赵雨柔白了郝佳琪一眼,接过李月华递来的水喝了一口,慢慢说道:“还记得我们在路上曾经说过的话吗,就算成功远在天边,道路崎岖多变,我们也要勇往直前,不畏艰难;即使失败就在眼前,我们也要坚守信念,矢志不移。”

    “记得。”李月华点了点头,脸上的几点小雀斑因为激动而愈加明显,“我们要象高尔基所写的海燕一样勇敢。”

    “勇敢,我们当然要勇敢,可是不知道以后会怎样?还有,还有他们是不是被送给日本人了?”郝佳琪抽了抽鼻子,有些担心地说道。

    三个人沉默下来,半晌,赵雨柔象是自我安慰般地说道:“应该不会吧,那个汉奸要拿你们挟迫我,不会做得那么绝吧?”

第七章 虚与委蛇三姨太

    李月华眨了眨眼睛,犹豫着说道:“雨柔,我有个建议,只是怕你不爱听,可是——”

    “你说呀!”赵雨柔嗔怪地瞪了她一眼,说道:“咱们是患难的姐妹,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李月华嘿嘿一笑,狡黠地说道:“那个汉奸很在意你,不如就利用他一下,你呢,虚与委蛇,哄得他高兴,咱们这些人的安全就有了保障……”

    “你要我——不行,不行,绝对不行。”赵雨柔使劲摇着头,断然拒绝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李月华慌忙解释道:“虚与委蛇嘛,就是既要哄他高兴,又不让他占大便宜。先保障咱们这些人的安全,然后再找机会逃出去,或者想别的办法。”

    “大便宜不让占,那小便宜呢?比如,拉拉手。”郝佳琪瞪大眼睛问道。

    李月华望着赵雨柔,试探着说道:“拉拉手应该可以吧,你说呢,雨柔。”

    赵雨柔伸出手反复看了看,咬牙发狠道:“最多就是拉拉手,等咱们逃出去,我一定要报仇,剁了他的狗爪子。”

    李月华附和着说道:“对,一起剁,你剁完让我来,还要挖了他贼溜溜的眼珠子。”

    郝佳琪咧了咧嘴,推了推眼镜,疑惑地问道:“雨柔,你会哄男人吗?”

    赵雨柔愣住了,半晌吭吭哧哧地说道:“我只哄过小侄子,五岁了。”

    “那咱们得好好商量一下,要抓紧时间,否则丁怀庆他们可——”李月华俨然成了智囊,她跳上床,三个女孩子凑到一起,嘀嘀咕咕的商量起来。

    ……………

    天越亮,景象也越加优美。火红的太阳升起在紫褐色的雾霭之中,向周围喷吐着火焰。

    孟秋兰从甜美的梦中醒来,却发现枕边人不在身边。她揉着惺忪的睡眼,很是迷惑,她的男人很少起得这么早的。

    门哗啦一声打开了,孟秋兰一惊,赶紧躺好,盖严了被子。

    杨天风擦着额头上的汗水走了进来,呼呼带喘。这小体格儿,太糠了,早该锻炼了。

    “天风,你怎么起得这么早?也不叫我一声。”孟秋兰翻身坐起,半披着锦被问道。

    杨天风呵呵一笑,走到床边坐下,说道:“我去锻炼身体,看你睡得香,就没叫你。”

    孟秋兰身上的被子半披半落,雪白诱人的**半掩半露,再加上刚刚睡醒,神情中带着三分慵懒,煞是诱人。

    杨天风将手伸进被子,在孟秋兰柔滑的身体上留连片刻,轻轻拍了拍她浑圆的臀部,笑道:“起来吧,太阳都晒屁股了。”

    孟秋兰不由得想起了昨夜的翻云覆雨,她带着羞惭和甜蜜,轻轻点了点头。

    早饭的气氛相当融洽,孟秋兰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但作为一个女人,她也有着些许的担心。杨天风刚刚和她接触的时候,不也是如胶似漆,这次会不会和以前一样,让她从幸福到失落的再感受一回。

    杨天风当然没工夫去揣摸孟秋兰的心思,他今天要去城里,想到就要看见日本鬼子,还要对鬼子曲意奉承,他就觉得一阵阵的郁闷。

    “天风,有烦心事儿?”孟秋兰见杨天风微皱眉头,便小心翼翼地问道。

    “哦,没什么。”杨天风笑着岔开了话题,“我要上城里去,你想买什么东西吗?”

    孟秋兰想了想,轻轻摇头道:“我什么都不缺,你不要耽搁时间了,路上当心,早去早回啊!”

    这时,虎子走了进来,在杨天风耳旁低语了几句,孟秋兰只听见“三少奶”这三个字,她装作没听见,端着碗,照旧吃饭。

    杨天风将碗里的饭几口吃完,轻轻一推碗筷,起身和孟秋兰打了个招呼,穿好衣服,和虎子走了出去。

    孟秋兰怔怔地望着杨天风的背影,半晌才自嘲地笑了笑,杨天风注定不是自己一个人的男人,只要能分些温存,自己也就满足了。吃醋,自己一个从良的女人没这个资格。

    杨天风一边走,一边纳闷,三姨太,嗯,按着绑着拜过天地的,就是这个名分了。她在洞房打破了他的头,又撞破了自己的脑袋,本应该恨他入骨的,怎么又要让人找他。

    难道是回心转意了,还是又要再来一次谋杀亲夫?说实话,杨天风换了灵魂,对赵雨柔的感觉已经变得淡淡的。之所以给她治伤,好好安置她,不过是赞赏她的爱国热情,不想让这样的热血青年白白去死而已。

    走着,想着,纳闷着,猜测着,杨天风已经走进了小院子,在房门前他犹豫了一下,里面传出了女人的歌声。

    “自由的鲜花开遍了原野

    鲜花掩盖着志士的鲜血

    为了挽救这垂危的民族

    他们曾顽强的抗战不歇

    …………”

    这歌也是能随便唱的?自己身边的坏人还没清理干净,要是传到日本鬼子耳朵里,还怎么当汉奸忽悠鬼子呀?

    杨天风皱起了眉头,伸手推开了房门,歌声戛然而止。

    望着屋内有些惶恐的三个女孩,杨天风的目光最后停留在赵雨柔的脸上,一泓秋水般的明眸,未施粉黛也不减皮肤的白晰柔嫩,头上包着绷带,更显出几分娇弱,惹人爱怜。

    “你找我有事?”杨天风很随便地坐在椅子上,望着赵雨柔问道。

    人的思想决定判断和感情,既然已经不是同一个人了,所以杨天风此时并未色与神授,而是怀着一种欣赏的姿态面对着赵雨柔。

    赵雨柔咬咬唇,她咬唇的动作也是那么的动人,微露的洁白牙齿使她整个人更添俏丽。

    “我,我想和你谈谈。”赵雨柔很费劲地将目的说了出来。

    “谈谈就谈谈,你快说吧!”杨天风把身子向后略靠了靠,双手交叉在腹部,两个大拇指开始转圈,一副很不在意的样子。

    在赵雨柔的眼里,杨天风的神态就是轻佻。但从杨天风的心理来说,这是一种无所谓,或者是洒脱,或者是什么都不在意的表现。重生岂不是赚着了,活着干,死了算,难道不应该是这样嘛?

第八章 美人计失效

    赵雨柔皱起了眉头,隔着衣服,使劲捏了捏那根被磨尖的筷子。这个动作让她心中稍定,她在家里确实练过几天武术,而且洞房的胜利让她有些轻视这个长着小白脸的公子哥。

    “我想和你单独谈。”赵雨柔很认真地说道。

    杨天风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解其意。虎子却不放心,向杨天风更靠近了些。

    赵雨柔的眼中闪过一丝轻篾,这让杨天风很不舒服,他点了点头,说道:“虎子,你到门口等我。”

    郝佳琪和李月华走了出去,虎子犹豫着没动弹。杨天风望向虎子,笑道:“放心吧,洞房那天是我喝多了,今天不一样,而且我还有这个。”说着,他拍了拍腰间的手枪。

    屋子里暂时沉寂下来,赵雨柔微颦蛾眉,在斟酌着字眼。杨天风又换了个姿势,手放在椅子扶手上,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

    赵雨柔抬起了头,正视着杨天风,鼓足勇气说道:“其实要我甘心情愿嫁给你,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我要嫁的男人应该是个顶天立地、勇敢无畏、光明磊落的男子汉,而不是见异思迁、强人所难、无耻卑鄙的大坏蛋。”

    杨天风脸上没什么明显的反应,对这些形容词只是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这让赵雨柔感到有些意外,不由得停顿了下来。

    按照她们三个设计的剧情,杨天风听到这些话以后,应该表现出痛改前非的意思,起码也要说类似“我怎么做,你才肯嫁给我”或者“你要我怎么做,我都照办,请赵小姐相信我”的话。现在杨天风没按套路来,似乎赵雨柔说的这些话与他无关似的。

    虽然出现了小小的意外,但赵雨柔还得把戏继续演下去,她眨了眨眼睛,继续说道:“我认为,这些要求并不过分,也并不难做到。”

    杨天风这下连头都懒得点了,只是抿了抿嘴角,露出意思不明的笑意。小丫头,拐弯抹角地想让我痛改前非、改邪归正,可惜,我心中早有计划,你这激将法不管用喽。

    赵雨柔很抓狂,不由得又咬了咬嘴唇,瞪大眼睛望着杨天风,提高声音说道:“我说得对不对,你打算怎么做,倒是吱一声啊。”

    杨天风笑得更开心了,然后又点了点头,张嘴“吱”了一声。他是存心想逗逗赵雨柔,因为这样做比较有意思。而且在他看来,赵雨柔的演技实在太拙劣,这种小伎俩根本就很可笑。

    赵雨柔被打败了,瞪眼,拧眉,抿嘴,咬牙,表情很是丰富。她有种拿尖筷子把眼前这个混蛋捅几个窟窿的冲动。

    “有话不妨直说,拐弯抹角的多累呀。其实,我这个人还是有些肚量的。而且,我把你关在这里,也是为了你好,外面可是危险的很哪!”杨天风掏出怀表看了看,笑着说道:“抓紧时间啊,我今天可有要事去办。”

    赵雨柔无奈地长出了口气,说道:“我的同伴呢,他们要是有意外,我怎么会安心呆在这里?”

    “他们的安全暂时没有问题。”杨天风沉吟了一下,说道:“我也可以让你们经常见面,但要记得,不要自己找死。你们刚才唱的歌,我不想再听到。那些慷慨激昂的论调,也要给我收起来。”

    赵雨柔冷笑两声,实在忍不住,不由得开口嘲讽道:“给日本人当狗很舒服吧,出卖灵魂的汉奸,日本鬼子的帮凶,会让千千万万的中国人所痛恨,也绝不会有好下场,你不害怕吗?”

    杨天风脸色淡淡的,不喜不怒地说道:“被爱国者痛恨也是一种幸福,假如没有人痛恨奸贼,对中国来说,那才是真正可悲的事情。”

    赵雨柔微微皱眉,不太相信地望着杨天风,这么有哲理的话会从一个汉奸,一个纨绔公子的口中说出,实在令她感到惊讶。

    “记住我的话,也要告诉你那些头脑简单的同伴,不要给自己惹麻烦。”杨天风起身要走,又对赵雨柔最后说道:“只有活得长,才能看得多,看得真。有雄心壮志固然好,但也要会能屈能伸的手段。好了,我要走了,你不必担心我再来强迫你。就算我想——那个,也要你心甘情愿。”

    ……………

    涡河发源于河南省尉氏县,东南流经开封、通许、扶沟、太康、鹿邑和安徽省亳州、涡阳、蒙城,历来是豫、皖间水运要道,也屡受黄河决口泛滥之害。而支流惠济河口以下的中下游河槽,原本宽深,排水能力较好,又有“水不逾涡”之说。

    一座年久失修的木桥卧在涡河上,象一条负创的蛇,走在上面,古老的桥身咯吱作响。

    杨天风在二十多名护卫的保护下,牵马从桥上慢慢走过。听着桥下哗哗的流水声,虎子一边小心地在前面走着,一边抱怨道:“少爷,这桥破烂得很,咱们应该再顺河走几里,从渡口坐船才牢靠。”

    “坐船?这么些人和马,那得耽误多少时间?”杨天风摇了摇头,说道:“我们要在中午前赶到城里,回来时就不着急了,咱们再坐船好了。”

    刚刚过了桥,一阵凉风呼啸而过,东北方向散开了一大块乌云,象是要来一场风雨。

    “咱们快走,别让雨拍在了路上。”杨天风望了望天空,翻身上马,催促着手下这些人。

    “少爷,这风有头,雨有脚,风是要刮一阵子,雨就下不下来。”一个中年汉子有些懒懒的说道。

    这个中年汉子叫陈大龙,是杨老太太的远房亲戚,若按辈份,杨天风还得称呼他一声六舅。他种过地,打过猎,闯过关东,被抓过兵,听说还当过胡子,人生经历可谓丰富多彩。

    可折腾了二十多年,却是越过越难,最后只好带着病怏怏的老婆和一个瘦得皮包骨的小子来投亲戚。杨老太太对娘家人很亲,留个知根知底的亲戚,对她看管家业也很有好处,便让他当了周来山的副手,也是制衡并且监视周来山的一个手段。

第九章 送礼,忽悠

    陈大龙在杨家干得挺好,老婆的病见了起色,儿子也吃饱穿暖,可他在东北着实受过日本人的折磨,差一点就死在矿井里。所以杨天风一决定投靠日本人,他明里不说,可这行动上就变得不情不愿起来。

    现在的杨天风并不知道这其中缘故,只知道他是老太太信得过的人,再怎么说也算是自己的长辈,也就睁一眼闭一眼不深究了。

    陈大龙说得还真是挺准,一行人骑着马,一直赶到了县城,这雨点也没落下来。

    虽说老天很照顾,但在城门处却受了一肚子气。他们虽然表明了身分,但城门口站岗的鬼子却很不给面子,瞪着眼睛,左问右问,盘查了半天,直到给宫本打了电话,才放杨天风他们进了城。

    他们走在城里的东大街上,这里原来的买卖不少,如今却都关张的关张,倒闭的倒闭,开门照常营业的已经是稀稀拉拉,冷冷落落。在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倒是不少,只是多数都低着头,面带惶恐,快速在街上行走,生怕自己遇上倒霉的事情。

    “少爷,您可是保安团的副团长,两个日本小兵也太不给面子了。”虎子满心的不痛快。

    杨天风觉得很难回答,更觉得心中的郁闷无处渲泄,但现在还不是向手下表露心迹的时候,只好沉默不语。

    进了城门不远,便是宫本刚刚成立的侦缉队所在,宫本倒是对他这位故交很客气,迎出大门口,热情地打着招呼。

    杨天风此来的目的有两个,一是将周来山推给宫本,清除掉身边最具威胁的敌人;二呢,想通过宫本从日本人手里骗些枪支弹药,以加强自己的实力。

    所以,为了达到目的,杨天风也装出了亲热的样子,与宫本说笑着走了进去。

    从古至今,似乎都有这样一个惯例,有求于人,就要请客送礼。杨天风知道宫本喜欢什么,也是有备而来。

    在客厅里,随便聊了几句后,杨天风发现他在洞房的糗事已经被宫本知道了,在宫本笑话他的话语里,他知道是伪县长王金庆透露出来的,看来杨家的内鬼并不是单独行动,他们已经和外人勾结起来了。

    “宫本君,这是我从乡间淘弄的两件古物,可惜我才疏学浅,竟不知其真假和来历。”为了岔开话题,避免尴尬,杨天风将带来的东西打开,给宫本指点着说道:“宫本君的汉学远胜于我,还请帮着鉴赏鉴赏。”

    宫本自诩是个中国通,在汉学上的造诣很深,所以喜欢搜集中国的古物,说话也喜欢引用中国的典故。附庸风雅也好,显露才学也罢,反正杨天风这一招是正挠中了他的痒处。

    推了推眼镜,宫本俨然一副学者的模样,仔细地观察着,轻轻地摩挲着。然后以权威的口吻下了断言,“杨桑,这两件都是明朝的器物,这件是万历年间的,这件是宣德年间的,都是有来历的。据说……”

    听完了古物介绍,杨天风表示出由衷的钦佩,连连称赞道:“宫本君实在是学识渊博,在下佩服,佩服。这样的古物也只有在宫本君这样的行家手中,才不算是暴殄天物啊!”

    宫本心里很是得意,脸上还要装出谦虚的样子。他也知道,杨天风所说的鉴赏就是送礼的代名词,他也确实喜欢这两件东西。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他以为杨天风还是惦记前些日子托办的事情,便主动将话题转向了这里。

    “将保安团改为警备队,团长改为司令的事情,已经上报给了川畸将军,批准的希望极大,估计很快就有回复了。”宫本和杨天风重新落座,宫本喝着茶水对杨天风说道:“杨桑的建议很好,更改一个名字,确实显得气派威风,也会吸引更多的支那人为大东亚共荣而效力。”

    杨天风点了点头,既然他已经决定与日本势不两立,这件小事他就已经不放在心上了,但他还是对宫本表示了感谢。

    “宫本君,你前些日子和我说过,要我推荐几个底细清楚,精明能干的人来充实侦缉队,现在我已经有了几个合适的人选,这是资料。”杨天风说着,将名单资料递给了宫本。

    宫本看过名单,点了点头,说是几个人,其实是二十几个,杨天风要将有些影响的周来山的亲信一网打尽,剩下些小鱼小虾就好收拾了。

    而宫本对周来山等人还算满意,他以为杨天风是想借机将亲信派进城里,扩大势力。因为杨阎两家曾有过争斗,阎宝财抢先一步,走通了渡边的关系,当上了保安团正团长,杨天风心中不满,顶着个副团长的名,却赖在曲龙镇不肯进城。

    “杨桑,阎宝财出任团长,只是权宜之计,凭你的学识和能力,只要再努力一下,加上我的美言,这团长,不,是司令,早晚都是你的。当然,这副司令的名头你还是要欣然接受,搬到城里来办公,耍脾气是不好的。”宫本半是劝慰,半是鼓励地说道。

    “多谢宫本君关照,我是要努力作出些成绩的。”杨天风表现出了很真诚的态度,但话锋一转,借机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战乱之际,盗匪四起,甚至有些不法之徒混水摸鱼,以抗日为名拉起武装,蛊惑人心。光在曲龙镇方圆百里,现在就有刘黑头、马飞虎、李老太等七八支武装。他们不服从县府命令,各自占据地盘,征粮纳款,假以时日,他们的势力膨胀起来,绝对是不小的威胁。我希望渡边司令能抽调部队,趁他们羽翼未丰时加以消灭和改编。”

    “杨桑,你来看。”宫本拉着杨天风走到地图前,指点着说道:“皇军正在集中兵力准备向开封进攻,城内驻军也不多,现在不可能抽调部队。关于你说的这些情况,我也知道,这些武装多的不过百十人,少的不过十几人,你的人马应该能够对付,这也是建功的机会呀!”

第十章 宫本的建议

    “我倒是有这个心思,只是——”杨天风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的人马虽然不少,可装备很差。修枪厂缺钢少料,很久没有生产了,恐怕是有心无力啊!若是打了败仗,岂不是更落人话柄。”

    “这好办。”宫本很爽脆地说道:“吃过饭,我带你去见渡边司令,只要他支持你的军事行动,这武器弹药的事情不就解决了。”

    渡边司令,杨天风有些头痛,他见过两次,很凶恶粗鄙的一个家伙。但为了长远打算,他还真少不了和他打交道。

    但这些都不是主要的,他的目光停留在地图上,开封,郑州,黄河,花园口……蓦然,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他只觉得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然后就不受控制地急速搏动起来,脸色一下子变得异常难看。

    “杨桑,渡边司令没有那么可怕。”宫本见到杨天风突然颜色剧变,劝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他呢,不喜欢唯唯喏喏的软骨家伙,你表现得要有些男子汉气概。喏,就象你在东京与我争夺艺妓时那样,显出些勇武来。”

    杨天风费力地咽了口唾沫,眼睛好不容易才从地图上移开,嘿嘿地干笑了两声,说道:“宫本君,我还是不去了吧,你看我这——”他摘下帽子,指着头上的绷带,强调道:“这个样子,徒然惹人笑话,待我伤好了,再去拜见渡边司令不迟。至于武器装备的事情,宫本君只要尽力了,渡边司令批准不批准,我也是感激万分。”

    宫本见杨天风甚为坚决,劝说无效,很是无奈,也只好作罢。吃过饭后,宫本便去见渡边,留下杨天风等候消息。

    …………

    操场上,几队鬼子列成队形在演习劈刺,疯狂地吼叫着,简直像一群杀人的魔鬼,丧失了人性的野兽。一个日本兵单独立在一边,被一个军官打着嘴巴,鼻子、嘴里已经被打出血来。但日本兵挨着毒打,每次都努力站直身子,还是那么规规矩矩地挺着胸膛立正站着,象个木头人似的喊着“哈依”,任由鲜血从脸上不断地滴下来。

    “嘿,哈!”渡边一个过肩摔,将对手甩出老远,“呯!”的一声,重重落在地上,激起了一片烟尘。

    渡边是非常残暴的一个混蛋,他力大如牛,喜欢摔跤,时常让日本士兵抓来无辜的中国人做他的对手,不把人摔得半死不活,他是绝不肯住手的。

    见对手被摔昏过去,在翻译张木康的叫好声中,渡边竭力故作威风地挺着胸膛,在阳光下微风鼓荡着他的白衬衣,他认为他的举动非常好地显示出了大日本帝国的“武士道”精神。

    这时,宫本从远处走了过来,直接来到渡边次郎的面前,张木康赶紧谄笑着深深鞠躬。宫本只是冷淡地略点了点头,冲着渡边笑道:“阁下好雅兴,不知今日的对手是否能让阁下得以施展,稍微尽兴一些?”

    渡边摇着头,撇着嘴,一副不可一视的样子,说道:“支那人实在差劲,连一个回合都走不到,实在是难以尽兴啊!”

    “阁下的柔术即便在日本,也是罕见敌手,更何况是号称东亚病夫的支那人。”宫本轻篾地望了眼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中国男子,很得体的恭维了一句,见渡边满面笑容,便接着说道:“鄙人有些事情要向阁下汇报,不知阁下是否有时间?”

    “哟西。”渡边伸手接过外衣,穿在身上,指了指地上昏迷不醒的汉子,轻轻摆了摆手,对张木康说道:“扔到外面去,下回要找身手好一些的来。”

    “哈依。只是再厉害的也不是司令的对手啊!”张木康象条癞皮狗一样,点头哈腰,领命而去。

    渡边和宫本走进屋里,落座之后,宫本开门见山,将自己要援助杨天风的打算说了出来。

    “宫本君,加强杨天风的力量,是不是要慎重一些?”渡边摸着下巴,态度很是犹豫。

    宫本推了推眼镜,不慌不忙地说道:“阁下,你知道军部省向来就有两派争论,一派认为应该用坦克、推土机把支那人的泥巴房统统推掉,再学秦将白起数十万人一个坑,把多余的支那非劳力尽坑之,用机器进行耕作,把支那变为麦粮之仓;一派认为,应该用怀柔之策,实行并村并乡,一手拿鞭子,一手拿甘蔗,逼其劳动,以廉价劳力供养圣战!不知阁下以为如何?”

    渡边想了想,摇头说道:“用机器耕作,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吧!相对而言,我还是比较赞成后一种方法,支那人懦弱,敢于反抗皇军的还是少数。只要用血腥手段震慑,将支那变成大东亚圣战的后勤基地是可取的。”

    “不错。”宫本次郎轻轻点了点头,慨叹道:“这里麦、棉遍地,多么美丽富饶。在九州四国我们看到的是碧波荡漾的海水,在这里却是绿浪无垠的麦田,风吹麦浪,令人陶醉!我们需要食之不尽的粮食,还有棉花、矿产,只有稳定了后方,大日本皇军才能占领更多的土地,取得更大的胜利。土肥原阁下曾说过:支那人派系林立,矛盾重重。而我们就是要让支那人自己去冲突,为杨天风等愿为皇军效劳的支那人提供些钱款和枪弹,让他们收编散兵游勇,维持地方治安,岂不是正合我们的心意。我们不学白起,我们要学会在各方关系中游刃有余,四两拔千斤,以最小的代价获取最大的利益。”

    “嘿嘿,土肥原阁下不愧是中国通,宫本君说得也很有道理。我只担心杨天风有了实力,就会生出异心。支那人,我是不太相信的。”渡边依旧还有疑虑,但语气已经不那么坚决了。

    “阁下多虑了。”宫本次郎淡淡笑道:“对杨天风,我是了解的。一个生在富豪之家的公子哥,他反对皇军,会有什么好处?为什么对大日本皇军亲近的尽是些地主、豪绅,因为他们要保有家产,保有土地,保有家眷,还要过安逸的生活,他们就只有依靠皇军。现在大日本皇军所向披靡,兵威正盛,灭亡中国只是时间上的事情。支那人有句古话:识时务者为俊杰。在这种时候,象杨天风这样的人家,难道还看不清形势?他们是绝对不会冒着家破人亡、财产尽失的危险与皇军作对的。”

第十一章 临近的大灾难

    宫本次郎说得都是他的真实想法,尽管他与杨天风是旧交,但他却并没有太以私废公,对于日本军国主义的忠诚,也不允许他这么做。但这其中出了些偏差,因为杨天风已经不是以前的杨天风了,他基于以往记忆所作的判断就都是错误的。

    渡边微微点头,宫本的分析很有道理,而且他现在也确实抽调不出兵力对地方进行彻底的安定。利用杨天风的武装,让中国人去打中国人,不失为一个好办法,符合“以华治华”的侵略政策。而且曲龙镇的位置也很重要,是县城通往毫州的水陆交通要道,加强杨天风的武装,另一方面也相对保证了此地的安全,减少了他的担心。

    “一个小队的装备,不能再多了。”渡边终于有了决定,说道:“告诉他,如果有了战绩,我会酌情再给予补给。”

    宫本点了点头,说道:“这样很好,既然要马儿快跑,就总得给它些好料。至于以后,看他的表现,这也是一种激励。”

    渡边哈哈一笑,说道:“哈哈,这倒让我想起了用胡萝卜让驴乖乖赶路的故事,嗯,宫本君,你觉得象不象?”

    “象,实在是贴切极了。”宫本附和着笑了起来。

    宫本刚走,杨天风便扑到了地图前,看哪,量哪,然后倒吸一口凉气,无力地坐在了椅子上。

    花园口决堤阻挡日军,又称花园口事件、花园口惨案,是中国抗战史上与长沙大火、重庆防空洞惨案并称的三大惨案之一。知道这件事情,并不需要很专业的历史知识,而杨天风脑中巨量的资料更能将其精确到几月几日,但照着地图推算,日军行将攻取开封,然后就是郑州,而花园口就在郑州附近,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了。

    奔泻而下的黄河水,卷起滔天巨浪,由西向东浩荡奔泄,冲断了陇海铁路,淹没了中牟、尉氏、扶沟、西华、淮阳等地,又淹没了淮河的堤岸。形成的整个黄泛区由西北至东南,长达四百余公里,流经豫、皖、苏三省四十四个县三十多万平方公里的地方……

    杨天风头脑中模糊的计划彻底被打乱了,这使他异常沮丧,也异常焦虑。本来他是想将手下的人马进行整训,在这段时间内集草囤粮,低调发展,借机再骗取点日本人的武器弹药。等到自己切实掌握住了这支部队,再树起大旗,与日本人交战。

    但现在,显然生存问题占据了首要位置。从地图上的地势来看,黄河决堤,豫东淮北平原被淹是肯定的事情。黄水过后,光吃饭问题就是一个极大的困难,还谈什么抗日打鬼子呢?

    想到这里,杨天风看了看墙上的日历,已经快五月份了,他知道时间剩下不多了,便更加心急如焚。他皱着眉头想了很长的时间,然后腾地站起身,大步向门外跑去。

    ……………

    吃完午饭后睡一小觉,是赵老掌柜的习惯,而且是雷打不动的习惯。哪位要是在他睡觉时打扰了他,这下床气可是够瞧的。

    但今天赵老掌柜被人叫醒却不敢发火了,因为他的铺子是杨家的买卖,他捧着的是杨家给的饭碗。现在他面前站着的是杨家的少爷,而且是满脸阴沉,看谁都有些不爽的杨天风。

    “铺子的买卖可以停了。”杨天风的头一句话就让赵老掌柜心里咯噔一下,脸色都变了。

    唉,早知道要有这么一天的。赵老掌柜有些悲哀地暗自想着:少爷要清理老人,栽培后进了。换了谁当家,也免不了走这一步,只是希望少爷看在自己这么多年兢兢业业的份上,不要做得太绝。

    “少爷,我这就去拿账本。”赵老掌柜声音发颤地说道。

    “账本?拿账本干什么?”杨天风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急着说道:“你先把我交代的事情记下来,铺子里乱七八糟的事情先放一放。”

    赵老掌柜眨了眨眼睛,听少爷这语气不象是要换人哪?

    “多派人手,去收购粮食,越多越好。”杨天风的思路还不是很成熟,说话也就不是很连贯,他摸着下巴,在屋子里转着圈,“还要买盐,有多少买多少,哦,不,不能太张扬,反正要尽量多买,还要尽量不引起别人的注意。”

    赵老掌柜心中有底了,少爷这是要学做生意了,出手就是大买卖,粮食、食盐,嗯,战乱年间,干好了确实有利有图。

    “少爷,现在收粮食有些早吧?”赵老掌柜好心好意地提出了建议,“再有一个多月就收麦子了,那时候的价格应该能低一些。”

    “一个月呀,来不及了,来不及了。”杨天风连连摇头,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赵老先生,我马上派人回家去取钱,你就照我说的话去做吧,不管是麦子、水稻,还是玉米、高粱,只要是能吃的,就要多多的买。但有一样,这粮食要随买随运,都拉到曲龙镇去。走水路,还是走陆路,怎么快怎么来。另外,不要搞得尽人皆知,要尽量保密。”

    这些要求太奇怪了,赵老掌柜一头雾水,不明白少爷口中来不及是什么意思,但也不想再多嘴多舌。反正杨家有钱,由着你去折腾吧!

    “赵老先生,你一定要把这件事情办好。”杨天风盯着赵老掌柜,加强了语气强调道:“要记住,时间很紧,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

    “少爷,你就放心吧!”赵老掌柜拍着胸脯保证道:“我在杨家几十年了,大事小情办得不少,从来没出过差错。一个多月,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我保证把这事情办得妥妥当当。”

    “好,好,好。”杨天风连说了三个好,伸手想拍拍赵老掌柜的肩膀,又觉得不够尊重,顺势下落,拉住赵老掌柜的手,使劲摇了摇,诚恳地说道:“赵老,拜托了。事情办得好,我给你加薪水,以后杨家所有的铺子都归你管。”

    赵老,听这称呼,赵老掌柜简直是受宠若惊,嘴唇都有些哆嗦,在杨家干了这么多年,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礼遇。不管少爷干得是对是错,我是全力支持你了。

    …………

第十二章 渡口,巧遇阎宝财

    出了县城,向南走七八里路,便到了涡河上游的一个小渡口。岸边几个用芦苇搭的草棚子,草棚旁边埋着一根根半人高的木桩。

    粗大的缆强紧拴着十几样小船,小船在码头的水面上随波摇晃着。现在应该是在下午三点左右,渡口上来往的行人不多,显得很安静。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打破了这难得的宁静,不大一会儿,一支马队便来到了渡口。

    这支马队不是别人,正是杨天风和他的手下。他在城里的杨家店铺里交代完要紧急办理的事情,又回去找到了宫本,在宫本的陪同下领取了枪枝弹药,一点也没敢耽搁,快马加鞭出了城,直接来到了渡口。

    虎子和众人都不知道少爷是怎么了,突然变得异常严肃,脸上一点笑模样都没有,而且行动起来忙三火四,象是火烧了屁股一般。

    杨天风确实急得很,他真想插上翅膀,马上飞回曲龙镇,和宗百川等人好好商议。他的手指急速地在大腿上敲击着,节奏不知比平时快了多少。

    怎么办?怎么办?这个问题始终在他的脑海里转悠,却始终没有一个确定的答案。他只是依照自己不成熟的想法,在城里布置了一下,至于能起多大作用,他也实在是心里没底。

    来县城坐船是逆流,回去坐船可就是顺流了,时间能节省不少。在路上,杨天风便想好了,他带着几个人坐船押着武器走水路,其他人则由渡口过河,骑马顺着陆路回去。

    摆渡的船家听到了声音,纷纷从草棚里走出,看到这一行人鲜衣怒马,又带着武器,便有些发怵。只是站在那里怯怯的看着,却没人敢上前搭话。

    杨天风跳下马,目光从这些穿着简单,晒成古铜色的船家身上一一扫过,淡淡笑道:“怎么,生意都不敢做了?”说着,冲虎子摆了摆手,“先给钱,乡里乡亲的,也让他们放心。”

    虎子答应一声,从兜里掏出几块大洋,在手里掂得哗啦作响,冲着船家们大声说道:“哪位是这里的头儿,过来拿钱干活儿了。”

    一个五十多岁的汉子分开人群走了出来,他中等身材,穿一身蓝色裤褂,腰中扎着一条黑布腰带。在终年被风吹日晒的黑红色的脸膛上,布满了辛劳的皱纹。

    “老总,我是这里的头儿。”汉子拱了拱手,陪着笑脸说道:“请问各位老总是要过河呢,还是——”

    “一半过河,一半坐船拉货去曲龙镇。”虎子大咧咧地说道:“价钱算好了,可别半路上偷懒要加价啊!”

    “看您说得,借我们两个胆子也不敢哪!”汉子嘿嘿笑着说道:“我郑老成在这渡口干了几十年,可从没干过那丢人的事情。”

    干了几十年了,那一定对水情很了解,杨天风心里一动,指着郑老成说道:“到曲龙镇就坐你的船,价钱翻倍。”

    “呵呵,这位长官,您是照顾我老汉。”郑老成一拍胸脯,脸上的皱纹都舒展了不少,说道:“放心,我给您挑几个好手,几艘好船,准保又快又稳。”

    船家听说价钱翻倍,都往郑老成身边靠,七嘴八舌地争抢着这趟好生意。

    “别抢,别抢。”郑老成不高兴了,挥舞着双手,瞪圆了眼睛,“见着钱就没命了,也不嫌丢人现眼。咱们可是有规矩的,多了也不能都揣腰里,吃独食当心噎死。”

    船家听了这话,纷纷闭上了嘴巴,但这目光都很热切,眼巴巴地望着郑老成。

    杨天风饶有兴趣地看着郑老成在分派活计,在这些行船的人当中,郑老成还是挺有威望的,没分到活的船家即使不太高兴,也乖乖地领命而去。

    又是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杨天风坐在船家拿来的板凳上,手搭凉棚,迎着阳光望向路上腾起的烟尘。

    马队来得很快,转眼便来到了渡口,共有二十几匹马,马上的骑士也都穿着伪军的衣服。

    杨天风站了起来,他认出了当先的那个人,正是保安团团长阎宝财。阎宝财此时也看到了他,脸上惊讶过后浮起了笑容,他旁边的一个拿折扇的家伙探头说了几句话,阎宝财翻身下马,向这边走了过来。

    阎家在县城也是有名的大户,老家是县城西北的阎家寨。日本鬼子没来前,阎家寨的民团只是数量多,质量上不如曲龙镇。但阎宝财投靠日本人后,滥给名义,广招伪军。带十人来投,即是排长;带百人来投,即是营长;散兵游勇、地痞土匪蜂拥而来,很快便扩充至千把人,将县城北面的村镇基本都控制在手中。杨天风通过宗百川了解到,阎宝财这人粗鲁少智,全靠着他的表兄吴元生给他出谋划策,才有的今天。

    “阎团长,一向可好。”杨天风笑着走上两步,拱了拱手,打着招呼,“兄弟有礼了。”

    “哈哈哈哈。”阎宝财笑得脸上横肉乱颤,上前拉住杨天风的手,使劲摇了摇,说道:“杨老弟,哦,杨副团长,这见你一面可是真不容易啊!”

    “家里琐事太多,实在是抽不开身。”杨天风被阎宝财这亲热的举动弄得很不舒服,强维持着脸上的笑容说道:“作为属下,实在是失礼,哪天定要上门拜访。”

    “什么属下不属下的,杨副团长太客气了。”留着狗油胡的文人模样的吴元生走了过来,摇着手里的折扇,笑意殷殷地说道:“阎团长可是成天盼着您来助他一臂之力呢!”

    “是啊,是啊!”阎宝财连连点头附和道:“杨副团长留学东洋,那可是喝过洋墨水的,我是自愧不如,自愧不如啊!”

    杨天风谦虚道:“阎团长过奖了,过奖了。”说着,他向阎宝财马队中扫了一眼,说道:“阎团长这是接家眷去了?嗯,这城里是比乡下住着舒服。”

    “杨老弟,你可是猜错了。”阎宝财一手摘下军帽,一手在锃光瓦亮的头上抚着,努了努下巴,示意手下掀起车帘,说道:“马车里是我送给渡边司令的礼物,只是怕渡边司令不满意啊,先请杨老弟过目一观,提提建议。”

第十三章 忽悠

    阎宝财特意将渡边司令说得很重,好显示自己已经得到了日本人的青睐,既是炫耀,又带有警告的性质。

    哼,你溜须拍马,不过是怕我挤掉你狗屁团长的位子。可是,你的担心真是多余了,日本人给多大的官儿,老子现在都不稀罕了。

    “杨副团长是从城里过来的吧,这些东西可是真不错。”吴元生的三角眼瞟着正向船上搬运的稻草捆和子弹箱,笑着说道。

    杨天风没有说话,眼睛定定地瞅着马车里的两个稚气未脱的女孩,这两个女孩顶多十二、三岁的样子,长得不能说很漂亮,只是清秀而已,虽然换了新衣服,但脸上还隐隐带着菜色。吸引杨天风注意的是这两个女孩的脸面竟然长得一模一样,宛如镜中的映像,双胞胎,孪生姐妹,他在心中猜测着。

    但转眼间,那种好奇又化成了揪心的痛,想到这两个还未发育成熟的,花骨朵般的女孩子要遭到渡边那个畜生的摧残,杨天风的眼睛不由得微眯了起来,手也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吴元生望着杨天风的表情,若有所思地用扇子一下一下敲打着手心,半晌浮起了阴笑。

    “杨老弟——”阎宝财疑惑地拉长了声音。

    哦,杨天风好似从梦中惊醒,自失地一笑,从马车上收回了目光。他很想救这两个女孩子,但他又不能硬抢,他的脑子飞快地转动起来。

    “杨老弟觉得这对姊妹花如何?她们还会打把式,翻跟斗呢!”阎宝财很期盼地问道。

    杨天风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很有趣,阎团长还真是花了心思。只是她俩岁数太小,又象长期吃不饱饭的样子,渡边司令好象——”

    阎宝财咧了咧嘴,一股失望的情绪涌了上来,回头望望半抢半买弄来的两个女孩子,再想想王金庆送给渡边的女人,觉得杨天风说得好象也有些道理。

    “宫本阁下和杨副团长的交情真是没的说,有机会,还要请杨副团长多多美言啊!”吴元生看杨天风的神情,揣摸着他的心态,想当然地以为杨天风对这姊妹花动了心,眼珠转了转,向前凑了凑,谄笑着说道:“阎团长可是知恩图报的人,要是警备司令——啊,就算杨副团长想要这么一对姊妹花,也不是什么难事。”

    杨天风盯着吴元生,皱着眉头说道:“警备司令,你是怎么知道的?”

    吴元生望了阎宝财一眼,那意思是说:看,我说得没错吧,这姓杨的与宫本交情不错,他大概已经走通了门路,要挤掉你,当上警备司令了。

    阎宝财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宫本向渡边建议,要将保安团改名的事情,他是知道的。走漏消息的是翻译官张木康,这家伙脚踏两条船,一方面与伪县长王金庆勾打连环,一方面又给阎宝财通风报信,两边都想得利。

    因为杨天风与宫本的关系,也因为张木康并不知道全部的情况。所以,阎宝财和吴元生得到这个消息后,想当然的认为这是杨天风要夺取县城伪军的军权,排挤他们的巧妙布置。杨天风这么一问,倒真象是不打自招,让他们的心都沉了下去。

    嘿嘿,阎宝财笑得很难看,他是既恨杨天风,又有些害怕真要得罪了他,以后会被穿小鞋。

    “杨副团长,这个,不知您能否退让一步,条件吗,好说。”吴元生抱着一线希望,苦着脸对杨天风说道:“只要杨副团长将警备司令一职让出来,您是要钱,要地,还是要女人,我们都可以好好谈嘛!”

    杨天风眨巴着眼睛,瞅瞅阎宝财,又看看吴元生。他知道他们的真实想法,这两个土包子都是官迷。而且,有了警备司令的名义,不光是好听、威风,更加有了乱发名义的资格和权力,能够更方便地扩充实力。损失些金钱和土地,那只是暂时的,手中有兵,头上有名,便可设卡收税或向地方派款,将损失转嫁给穷苦百姓。

    “杨老弟,你若肯让我一步,我绝对不会亏待你的。”阎宝财继续诱惑着说道:“这县里的防区,你我一人一半,你与我平起平坐。钱、地、女人,也不是问题,咱们好好商量商量?”

    杨天风背转身子,向马车走近了一些,看似有些痴迷地望着车中的姊妹花,其实却是不想让阎吴二人看清他的表情。

    用一个狗屁警备司令的名头换两个女孩子免遭蹂躏,值!要是再能骗些钱财什么的,就更值了!

    杨天风努力憋住笑,慢慢转回身,脸上装得很深沉,走到阎吴二人身旁,象是费力很大力气才下定了决心,缓缓说道:“警备司令,我可以让给阎团长。条件嘛……”

    阎宝财和吴元生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杨天风的要求并不过分,是完全可以答应的。

    “杨老弟,咱可说好了。”阎宝财还有些将信将疑地说道:“你与宫本阁下先行沟通,任命能改就改,倘若改不了,即便任命你为警备司令,你也要力辞不就。”

    “那是自然。”杨天风指了指船上的武器装备,还有他从城中采购的物资,煞有介事的说道:“看见没,这是宫本君送给我的,要我随便找几个软杮子捏捏。有了功劳,就能顺利地当上司令了。”

    哦,哦,阎宝财和吴元生连连点头,更加相信杨天风已经走通了门路,警备司令非他莫属了。

    吴元生拉了阎宝财一把,走远几步,低声说道:“答应他,怎么算我们也不吃亏。不过是低价买来的两个小妮子,渡边司令还不一定喜欢。想送女人,那是很容易的事情。他要是能将警备司令一职让给你,那是最好,即便不退让,咱们也算讨好了他,以后少挨些排挤。”

    阎宝财点了点头,他虽然心思不细,但吴元生说得确实有道理。主动权在杨天风手中,成与不成,总要试一试才知道。反正,警备司令抢不到手,也最多不过损失两个小女孩而已。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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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战惊雷介绍:
八年抗战,一个永恒而又沉痛的话题。 老天将一个现代人杨天风抛在那个悲壮的年代,给了他重生的机会,也给了他铸就辉煌、改写历史的责任和荣耀。 从花园口决堤的洪水中,从沼泽般的黄泛区横空杀出,如惊雷,阵阵轰响,震撼着敌人,振奋着人心,书写着与历史不同的抗战传奇。抗战惊雷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抗战惊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抗战惊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