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无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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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民族生死存亡之际,怎么能最大化地发挥自己的特殊能力,使抗战走上不一样的历史才是根本!
杨天风是这样认为的,也是一步一步这样去做的。在三纵的实力达到一定程度后,他便开始了扶植和帮助其他抗日武装走向强大。
团结可以团结的一切力量,不管是国还是共!别人不知道历史进程,他作为穿越者可是知道。在国难当头之际,只要是抗日的队伍都是自己的战友!
面对要屠杀,要毁灭、要奴役华夏民族的最大强敌,面对已经占领了华夏大半领土,面对烧杀奸淫抢掠的凶恶强盗,面对亡国灭种的局面,还要锲而不舍、喋喋不休的纠结于党派、组织,好象这个比怎么更好的杀敌还要重要,这难道不是中国人内斗的劣根性吗?
做眼前最正确的事情,这就是杨天风的宗旨。而他自认为什么最有意义呢,那就是对历史的熟知。尽管随着他这只蝴蝶扇动翅膀,随后的一些历史事件会有所改变,但还是有很多可以借鉴,甚至提前加以预防的。
给德国朋友写信,胡扯些东西,是为了在技术上能胡混,找个让别人猜想的理由;与日本人写信,对俘虏的日本侨民区别对待,甚至有意释放一些,则是在凭空虚构“热心中国抗战事业的日本间谍”,也就是吃里扒外或见钱眼开的小日本。
直到现在,无论是根据地和军工的建设和发展,还是军队的编练,再加上故意为之的四处联络,在杨天风看来,都是属于铺垫阶段。所以,他也有意地避免过分刺激日本鬼子,虽然这有时比较难。
从宿城退出,与津浦铁路和陇海铁路保持一定距离,西进、南拱却不再攻打县城而专向乡村发展……所有的这一切布置都是在赢得时间发展,避免鬼子过早地进攻报复。
“司令,电话装好了。”一个参谋带着喜色向杨天风报告,“已经连通了兵工厂、炼铁厂,煤化厂下午应该能接通。”
杨天风笑着点了点头,嗯,别的根据地有电话嘛?就算有,也不会有这么长的距离吧?
从宿城和开封缴获的鬼子的小交换机、发电机、蓄电池,以及三纵和各抗日武装破坏割下的电线,终于使杨天风可以逐步建立根据地的电话通讯联系。首要联结的地方自然是他最关心、最常去的地方。
这样一来,有些工作通过电话就能指导,效率大大提高啊!嗯,煤化厂连通后,给俺家老三打个电话,好久不见,好久没逗她了。
想到赵雨柔,杨天风就觉得自己有些自私,不吃也占着,挺不是个东西的。老太太去世了,所谓的有辱杨家门风,其实他并不在意。可总觉得赵雨柔呆在根据地,要是没了这个名义,会让他很不舒服。
甩开这突然冒起的心思,杨天风拿起电话,要通了炼铁厂办公室。
作为兵工厂的下游产业,炼铁厂可以说是非常关键。其炼出钢材的质量、数量,直接影响到武器的生产制造。尽管有了煤化厂的炼焦,以及将铁矿初冶炼分包给百姓,产量有了很大的增加,但钢材质量却提高不快。
缺乏现代化的分析、检验设备,也只能逐渐摸索,不断试验,这些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但杨天风的直接指导,却能少走很多弯路,少耗费时间和人力物力。
随着军火输出,各家抗日武装都在竭力把偷的、抢的物资运进来,电线、钢轨、破铜烂铁等属于比较容易搞到的。而如何有效利用,便是炼铁厂的工作了。
道轨是现成的钢材,稍加改造,制造对膛压要求不高的迫击炮、榴弹发射器、钢拳是没有问题的。
“道轨含炭量低,柔韧有余而刚度不足,我们认为可能是淬火存在缺陷。”炼铁厂厂长老冯向杨天风报告了一个好消息,“通过改进淬火工艺,得到的新钢材的各项参数都有提升,与枪管钢已经相差仿佛。”
中国有能人啊,只要给他们发挥的空间。杨天风慨叹着,赞扬了一番,又询问了一下另一种软钢的研制进度,思索着指点了一下,才挂上了电话。
道轨钢改进淬火工艺制造枪管,这已经在历史上被八路军于一九四零年研制的八一式骑步枪所证明是可行的。
但这毕竟不是真正的枪管钢,在各种性能上肯定有缺陷。杨天风在并不急于制造步枪的时候,当然要想着精益求精。等从大后方采购的钨精矿运到,他还想着生产制造更好的枪炮钢呢!
除了材料,杨天风还通过各种渠道大量招揽各种科技人才。留学生,华侨,高等学府的教授和学生,大城市工业产业的技术人员,甚至是土生土长的能工巧匠,他是来者不拒,到目前已经聚集了五六十人的核心研发队伍。而这,依然让杨天风不满足,还在四处搜罗。
薪水、待遇只是一方面,能到沦陷区为抗战出力,自然要有爱国热情,可能也不在乎艰苦的条件。吸引人才前来,杨天风还有一个招数,那就是科研工作者对本身专业的孜孜追求。
以张大煜先生为例,杨天风冒赵雨柔之名写信,为张先生正在致力研究的项目指出了光明之路,同时也勾起了张先生的兴趣和好奇。
但要使这些科技人才能够安心工作,一个相对稳定的环境是需要的。这就又归结到了军事上,归结到了军队的强大,归结到了根据地的扩张。
除了招兵买马,扩充军队,加强训练,提高装备水平和战斗力,杨天风还有一个招术。那就是全民皆兵,武装百姓。
gc*d敢于放手地武装民众,这不得不说是最后胜利的关键。对此,杨天风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这——又卡在了钢材铁料的数量上了。杨天风叹了口气,决定把孙桐萱送来的奖金全部拔给炼钢厂,以增加设备和工人,提高生产能力。
在指挥部里一直呆到晚,参谋长梁末青等人才发来了报捷的电报,杨天风总算是可以放心离开了。
……………
太平集据点被拔除的消息传到夏邑县城,李元甫气急败坏,立刻跑到日军顾问小竹阳太郎那里,与其商量惩治敌人,夺回太平集据点。
小竹阳太郎倒是比较谨慎,电告商丘、兰封的日军即刻驰援,准备与夏邑的部队会合后再大举进攻。
中午十二时许,敌人各路援军会齐。小竹阳太郎率领夏邑城守军三百余人,同前来救援的商丘、兰封日军一百余人,伪军三百余人,分乘二十七辆汽车,携带九二步兵炮两门、迫击炮十余门,向太平集进发。
下午三时许,敌人到达太平集,炮轰、冲锋,发起了进攻。
负责在太平集防御的蒋支队第二大队有五百余人,凭借原有和抢修的工事顽强抵抗。地雷、榴弹发射器,再配以霰x弹枪、手榴弹,给敌人以迎头痛击。并多次诱敌深入,穿插迂回兜杀,把深入之敌予以消灭。
下午四时左右,眼见以伪军为主的进攻屡屡受挫,伤亡过半,小竹阳太郎不得不让蝗军亲自上阵。他命令伪军由东门佯攻,二百多鬼子则集中炮火并列成方阵,强攻北门,妄图一举攻破。
几乎是西铺镇之战的翻版,并不太激烈的北门战斗后,鬼子攻进了太平集,却不得不深入与守军展开激烈的巷战。而外围包抄的蒋支队和特战队早已经到位,看准时机,突然从敌人身后发起了猛攻。太平集外的鬼子炮兵首先被消灭,火炮全部丧失;接着是运输工具汽车,也为我军或击毁或控制。
本已伤亡惨重的伪军在挨了两枚飞雷炮后,毫不例外地率先崩溃,战斗的局面演变成了一千三四百人围攻二百多鬼子。失去了炮火支援,陷入太平集的鬼子进行了最后的顽抗,但已经无法挽回全军覆没的命运。
激战至晚七时许,太平集内的战斗基本停息,只有零星的鬼子窜进民房进行着最后的顽抗,但胜利已经可以宣告。
经此一战,夏邑县的局面算是打开了。起码在一个月内,敌人很难再发起如此规模的攻势。他们最可能的做法是先增兵加强县城的防御,然后才是调动机动兵力,伺机反扑。
这样看来,把县城留给敌人,暂不主动攻打,而是以乡村包围的态势进行威胁,确实是牵制住了敌人很多的兵力,减少了其用于主动攻击的机动力量。
歼灭敌人机动力量的目标终于实现,蒋支队接下来便是露出爪牙,拔除日伪军在夏邑县乡村设的各个据点,消灭或驱逐一小股一小股的据点驻军,光复大片乡村地盘了。
同时,三纵属下的游击队也将以蒋支队为后盾,把游击区向西、向南扩展,展开新一轮的渗透游击。立足芒砀山群,向平原地区发展,争夺人口稠密、物产丰富的资源地,这是三纵能继续发展壮大的物质基础。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二章 首创平原作战理论
虽然早在一九三八年八路军就开始挺进冀中、冀南及山东平原,进行了平原游击战,建立了根据地。但那个时候日军正实行南北对进战略,大量兵力被抽离华北,使得八路军的进展比较顺利。
也正是这样,对于平原游击战的具体战术,以及日后所要面临的困难,各家抗日武装都是估计不足的。破路、挖道沟、改造平原地形,在华北的平原根据地确实有实施,但范围并不非常广泛,也没有形成固定的规格,各地落实的程度也不同。也就更不用说一九四二年以后,被逼无奈才开始的大规模地道建设了。
三纵依托芒砀山系,向商丘地区蚕食扩张,与敌人争夺人烟稠密、盛产粮棉的豫东平原,是发展壮大的必须之举。杨天风也为以后的平原游击战编写了《平原游击攻略》,下发给各部队,特别是军官,更进行了轮训学习。
伟人说了:“在一定条件下,平原也是能发展游击战的。”
但这只是高瞻远瞩的战略指示,涉及到具体的战术,还是需要实际施行者摸索研究,甚至是用血的代价来换取。
而杨天风算是最早开始考虑平原游击战的战术战法,并综合历史经验,率先取得突破性进展的中国将领了。
破路、挖道沟、改造地形,这没有什么可说的,杨天风甫据永城,与县长陆文平达成和解后,便已经动员民众逐一落实。在实施的过程中,不仅加强了根据地的防御,也积累了相当多的经验。
“……平原地区虽然没有山峦躲藏之利,但隐蔽活动的树林、沟溪、村庄、青纱帐等也不少……以人为之力,将大路挖出纵横的道沟,将道沟、溪渠、村庄相通相连,形成一体,互相贯通,使我军能在平原驰骋……”
永城县县府秘书长何贵书拿着一沓文件资料看得入迷,夏邑大半落入三纵之手,只剩下孤单的县城和县城以北、以西的小片地区,政工人员已经进入开展工作。杨天风特意向县府提出要求,派有组织能力且有破路挖沟经验的官员前去坐镇指挥。
“这比永城做的还要彻底。”县长陆文平若有所思地说道:“工程量很大,还要与军队配合,满足他们的一些作战需求。”
“我去吧!”何贵书放下文件,轻轻在上面拍了拍,说道:“在平原开展游击战,难度可想而知。杨天风能想出这么多办法,可见是下了心思认真研究过的。是否有用,有多大的效果,还需要实践来考验。如果真的可行,且效果显著,倒是可以推而广之的抗战经验。”
“三纵西进,会不会与当地的游击武装发生冲突?”陆文平没有明说,但何贵书知道他指的是八路军、新四军所组织的游击队。
“应该不会。”何贵书沉吟了一下,说道:“如果他有这个心思,就不会向各抗日武装提供武器,还办了特训班。当然,如果真有冲突,也是可以通过协商解决,不会弄到刀兵相见。”
“杨天风虽然在扶助各支抗日武装,但却一直回避与我方部队的高层联系,态度有些暧昧呀!”陆文平轻轻叩击着桌案,并不确定地说道:“赵雨柔也被他劝离了动委会,专心去搞煤化工,探悉并掌握其心理动态的路子又少了一条。”
“路子只是断了,还可以接上嘛!”何贵书微笑着说道:“而且,这不是已经很快了吗?”
陆文平苦笑了一下,对此并不表示乐观。
“呵呵,你看这示意图,村落地道和野外覆顶壕沟,画得很传神,倒是挺有意思。”何贵书抽出一张纸,岔开了话题。
…………
平原游击战在抗战历史上是最艰苦的斗争形式,尽管现在还没有人能预见到其艰苦的程度。
而地道不仅是在冀中平原,在河南豫东大地,也有些地方适合开展。比如,连通豫鲁的“地下长城”——李馆地道,绵延竟达二十五公里。各地的土质不同,地下水位有高有低,即便是冀中平原,也有个别地方是不适合开挖地道的。
而作为地道的另一种变化形式,杨天风提出了覆顶壕沟这样的补救办法。两米多深的壕沟,上面用树干加顶,树干上面再加盖两尺深的泥土,即便是一段百余米长的覆顶壕沟,在关键时候也可能为部队或逃难的百姓提供掩护和隐蔽。
也难怪何贵书主动请缨,且对这份平原游击战的战术大感兴趣。就当时而言,恐怕还没人制定出如此具体而微的指导性策略,极有借鉴和学习的意义。
其实,杨天风极力推行的某些战略战术,以及政策措施,很多人现在可能并不理解,但却是有很强的针对性和前瞻性的。
比如钢拳,不仅能摧毁装甲目标,还能使鬼子的炮楼、碉堡受到威胁,尽管射程近,但也比用人往上送炸药包安全多了,而历史上所谓的囚笼政策恐怕就不会造成那么严重的压迫。
再比如兵工厂制造出二十门120重迫击炮后,便停止了工作,除继续生产弹药外,改为大力制造60毫米迫击炮,以满足三纵和各抗日武装进行游击战的需要。
要说60毫米迫击炮的特点,那就是轻!三十多斤,一个人就可以背着一门炮走。甚至有特殊的战例,在对越反击战中,曾有一名战斗英雄左肩迫击炮,右肩扛一箱弹药(四枚炮弹),冲上山顶,压制住一股越军的进攻。
没错,该炮必要时候,还能和掷弹筒一样只需要一个人就可以操作。即不用通过土地和座板固定炮身,仅用身管手扶发射。
相比82迫击炮八到十人的庞大炮班,60迫击炮班仅有五六人,除了一个炮手,一个副炮手以外,其余都是弹药手,携带十八发左右弹药。根据实战来说,60毫米迫击炮一次战斗的炮击量基本都在十八发以内,一个炮兵班携带的炮弹基本就够了。
最大射程一千四百余米,最小射程二百米,迫击炮弹重1.5公斤左右,装药一百多克,杀伤半径有十五米,实际有效杀伤半径在二十米左右。
由数据可见,60迫击炮的大部分性能,都大大强于日军掷弹筒。更重要的一点是在同样训练水平下,该炮精度远远高于掷弹筒。而掷弹筒则主要通过射手的经验概率炮击,无法有效测算瞄准,对操作手的要求很高。如果遇到一个菜鸟,恐怕发射一二百发才能击中敌人。
这样一种机动灵活的小炮,在正规战中肯定不如82迫击炮,但在游击战中,却正能发挥其特点和威力。
而且,60迫击炮还可以直接跟随一线步兵连作战,甚至可以跟随一线步兵冲锋。步兵冲锋到哪里,60迫击炮就可以跟着到哪里。无论什么时候步兵需要炮兵火力支援,60迫击炮都可以发挥作用。
说到底,三纵还是介于正规军和游击队之间的部队,战术打法也是介于两者之间,或者说是两者的结合。而根据自身的特点和打法配备武器,又是杨天风的先进设想之一。
就目前而言,有二十门重迫击炮,三十多门八二迫击炮,五六门九二步兵炮,抵挡日军一个五六百人的临时大队,或者是一个千人左右的标准大队,也基本上够了。
何况,一线步兵的武器因为有钢拳、榴弹发射器、霰*弹枪,再加上60迫击炮,也不落下风。
做眼前最正确的事情,最快地使军队提高战力,以迎接敌后战场越来越严峻的时候,还没有谁比杨天风想得更远、更周到。
…………
日军攻占南昌后,东沿鄱阳湖东南岸,南至向塘,西在高安、奉新、武宁一线与中国第三、第九战区保持对峙。
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判断日军虽占领南昌,但消耗较大,尚未整补,守备兵力不足,决定乘日军立足未稳时举行反攻,同时令各战区发动“四月攻势”(亦称“春季攻势”),袭扰、牵制日军,防止其继续向西进犯长沙。
虽然远离南昌战场,杨天风的三纵也接到了孙桐萱例行公事般的通报。所谓例行公事,也就是你打也行,不打也行,最好是多少弄出点动静。
对这个通报,杨天风采取的态度是暂不大打,继续按照既定布署开展游击战,夺取广大的乡村。
太平集大胜后,不出杨天风的所料,日军匆忙调兵稳固夏邑县城的防守,一时抽调不出机动兵力来反攻。而蒋支队留一个大队于太平集,稳固夏邑以东的乡村局面,其余两个大队转而向南发展,进入了毫县县境。
在驱逐或消灭了几个据点的敌人后,蒋支队占领了芦庙和颜集两镇,切断了商(商丘)、毫(毫县)公路,在毫县以北形成了屏蔽。
至此,西进行动暂告一段落,但一场大战也近在眼前。杨天风亲率直属警卫团(已扩充至两千余人)、陈支队的两个大队,以及炮兵营赶往增援,总兵力达到了四千余人。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三章 毫县并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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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县。
皖北人民抗日自卫军第五路指挥部。
总指挥余亚农轻轻放下来信,抬头望着送信人,缓缓说道:“感谢杨将军,感谢三纵远道来援。”
林存孝淡淡一笑,说道:“那不知余总指挥意下如何,是否同意杨司令的作战安排?”
余亚农点了点头,说道:“杨将军战功卓著,三纵能征惯战,岂是抗日自卫军能比的?日军来势汹汹,自卫军肯定难以抵挡,只能劳烦三纵将士英勇作战,以保住毫县,保住县城内百姓的身家性命了。”
一九三九年四月下旬,柘城日军以一个临时大队(五百余人),并伪军郭振如的两个团配合,攻破鹿邑,直接威胁毫县。从情报得知,敌人稍加整顿休息后,便要大举进攻毫县。
余亚农是有自知之明的,凭自卫军的兵力和装备绝难抵挡敌军的进攻,三纵的来援可谓是正当其时。当然,杨天风亲自率队,态度和善,余亚农也猜出其中隐含的深意。
杨天风办特训班的时候,自然也没落下余亚农的自卫军。通过所派学员的描述,以及先期赠送的一些武器,余亚农对三纵的实力,对杨天风的军事才能,有了更直接的认识和了解。
而余亚农的处境也并不好,日伪军的威胁和进攻是一方面,皖省的桂系人物对他也颇有忌恨,尤以李品仙最重。在历史上,余亚农的自卫军不敌日军,退出毫县,转往皖省腹地,很快便被广西军黄瑞华、蒙若刚部包围缴械,他亦遭逮捕,后在安徽省民众总动员委员会及社会人士营救始获释。
虽然不知道自己和自卫军以后的命运,但余亚农也觉得在毫县还好,隔着黄泛区,李品仙等人还奈何他不得。可一旦撤回皖省腹地,恐怕便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早晚被排挤、打压,甚至更严重一些。
“杨司令有意合并抗日自卫军第五路,使这支部队装备精良,战力强大,并且委任余指挥为新编四支队的支队长。”林存孝直言不讳地说道:“如果余指挥不愿,此战过后,自可率部南返。杨司令要留精兵强将驻防县城,以使西线无忧。”
这里是宿州专区的辖县,杨天风还顶着个宿州专区保安司令的名头,要余亚农率部退出却也合情合理。但同时也给余亚农选择的机会,是并入三纵,脱离皖省控制,还是继续担任自卫军五路指挥,向南退出毫县。
“杨司令说过,余指挥是热心抗日,绝不计较个人得失的。”林存孝放缓了语气,说道:“而没有哪个将领是不希望自己所率军队强大的,除非是为了个人名利,抓着这个指挥、那个司令的名头不放……”
余亚农轻轻摆了摆手,打断了林存孝的激将法,开口说道:“抗日打鬼子,是我所愿;使皖省百姓不受日寇屠戮,不过亡国奴的日子,也是我所愿。杨司令和三纵将士若能做到这些,我不当这个指挥,回乡经商务农亦是安心。这样,请你回复杨司令,就按信中所说,请三纵今晚便入城驻防,做好迎战敌人的准备。自卫军呢,当全力协助配合。此战过后,自卫军愿入三纵的,请接纳;不愿意的,请准他们回乡。至于我个人,到哪里去,如何安排,无关紧要。”
这似乎是一种委婉的说法,林存孝觉得余亚农是基本答应了杨天风的条件,否则,怎么会有“如何安排”这句话?
不过,现在不是字斟句酌的时候,而是通知部队夜里入城,进行防御准备,并分兵城外要点,构筑阵地,迎战敌人。
……………
睢阳、太康一带有国x军庞炳勋部李振清旅;睢县、杞县等地有新四军彭雪枫、萧望东、张震所部;商丘周边的乡村还有数支游击武装。这些都是牵制豫东日军的力量,使日军在大举回师华北前,难以抽调出足够的机动兵力。
太平集一战稳定了夏邑县的抗战局面,毫县若再能歼灭或重创敌军,整个豫东的抗战形势都将有所改观。而在当时,也只有三纵有这个实力,有这个信心,有这样的布置。
没办法,扩充军队便需要武器弹药,兵工厂可是不造枪枝的,霰*弹枪产量有限,也满足不了要求。
五百多鬼子,数量虽不足一个标准大队,但炮火可能与标准大队相当,再加上轻重机枪、掷弹筒,以及日军的作战素质,绝对是一块难啃的骨头。
至于两个团(不满编,约八百多人)的伪军,倒是好对付,甚至可能成为突破口,造成歼灭或重创鬼子的战机。
当然,对付鬼子,杨天风还是有很多办法的。特别是第一次与他和三纵对阵的日军,几乎没有不吃些亏,被坑上几回的。
杨天风率部队趁夜开进毫县县城,只留少部驻守,其余各部便直接开赴指定的地点,紧锣密鼓地作着迎战的准备。杨天风和余亚农也没有多客套,召集自卫军第五路,宣布了合并的政策。在余亚农的鼓励支持下,两千多人的队伍有一千四五百都愿意留下加入三纵。
杨天风立刻宣布成立四支队,由余亚农任支队长,林存孝任参谋长,并从蒋支队、警卫团中调动部分老兵进入四支,四支的一些新兵则被抽出补充进老支队。这样一来,除驻守各地的少量部队外,杨天风手中的兵力已经超过五千。
除了考虑到四支刚成立,战斗力不能令人放心的原因外,杨天风虽然有重兵在手,也没有扑上去就打的心思。
琐事处理完毕,杨天风和余亚农率领四支和警卫营开出县城,连夜赶赴计划中设定的战场——县城西面的十八里镇。
早上四点多钟,天色已经亮了。看到镇子里喧嚣吵闹,百姓在疏散离家,战士们在镇外构筑工事,杨天风才松了口气。
参谋长梁末青赶过来汇报了情况,十八里镇周围的地形地势还是比较适合打阻击的,虽然有迂回的道路,但已经分派部队前去构筑工事、加以扼守。特战队和游击队已经前出,择地扰袭敌人,争取时间。
“我军要在镇子里与敌人战斗?”余亚农稍有些意外,在他想来,应该是挖壕掘沟,在野外抗击敌人,或者是在县城依靠城墙与敌作战。
“巷战、夜战、近战是最能拉近我军与日军战术素质的战术。”杨天风伸手指了指镇子,解释道:“这个中等镇子比较合适,县城嘛,太大了,需要的兵力太多。机动兵力不够的话,难以对敌人形成围歼和追攻,只能是击退。”
胃口很大啊!余亚农并不确切知道三纵出动了多少人马,只知道攻占鹿邑的敌人有两千多,很强大。
但按杨天风的计算公式,在野战中三纵可能要两打一或三打一才能抵挡住鬼子,如果有完备的工事,这个比例能降到1.5比1,甚至是一比一;如果是巷战,凭借近战利器,三纵就肯定能以一比一的数量与鬼子进行缠斗,再辅以陷阱、飞雷炮,这个数量还是能降低。
至于伪军,杨天风认为在一比一的情况下,足以正面击败他们。这样一算,三纵能抽出至少三倍以上的兵力来对付鬼子,还不是正常的野战。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杨天风和三纵对鬼子的兵力、火力,甚至是作战方法,都非常了解。而鬼子,特别是柘城的鬼子,对三纵的装备和战术打法,对杨天风的狡黠狠辣,却是了解不多。这第一次交手,吃上大亏应该是肯定的。
“敌人的主力十有**是要走路程最短的大路。”既然十八里镇适合巷战阻击,预定的作战计划便无需大的更改,梁末青笑着对杨天风说道:“就由我率部大迂回,司令在此坐镇指挥吧!”
大迂回也可以视为堵截敌人有可能的分兵合击。由鹿邑至毫县,有两条比较大的路可走,最大的那条便是太清宫镇、十八里镇,由西面直逼毫县;另一条则是太清宫镇、安溜镇、鹤岗镇、华佗镇,由西北方向进抵毫县。
无论敌人是否分兵,大迂回的部队都有断敌后路,夹击敌人的任务。
杨天风点了点头,除了陈支队的两个大队及部分炮兵外,他又征求了余亚农的意见,从新成立的四支队抽出一千余人归属梁末青指挥。
按照正常的思维,敌人若是分兵,极大的可能将是由伪军为主,梁末青的部队便有强攻击败其的把握。如果是鬼子的主力要绕远,那就节节阻击,将敌诱至县城,杨天风率部从后夹击。
计划是周详的,尽量考虑到了各种可能,准备了很多应变的措施。这让余亚农猜测,杨天风和三纵对毫县是早有预谋,周边的情况了解得很细致。
不管怎么样,人家三纵是真心接纳自卫军的,四支队刚刚成立,人家就把枪弹(太平集之战的缴获)基本给配齐了。想到皖省对自己和自卫军的态度,恐怕只有解散裁撤一途。(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四章 廖磊的心思
合并余亚农的第五路抗日军,廖磊会怎么想,毕竟是从皖省军队中挖去了一块啊!余亚农在旁边听着杨天风在仔细地安排炮兵勘测各种数据,并向参谋布置任务,心中涌起思绪,也不知是喜是忧。
但余亚农却不知道,此时廖磊正在干什么,在想什么。杨天风敢如此做,自然有些些凭恃。而廖磊为着自身的利益,却正盘算着给杨天风更多的好处。
“轰!”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响过,离得数百米也能感觉到地面的剧震。
硝烟还未散,廖磊在掩蔽体里便举起望远镜,观察着飞雷炮的轰击效果。感到看不真切,他索性快步走出掩体,带着一堆参谋、军官直奔爆炸点。
直径接近十米的弹坑还冒着丝丝青烟,硝磺味直冲鼻子,廖磊却没有什么反应,仔细观察着爆炸现场。
很大的区域内都插着木制假人,但炸点数十米方圆的已经荡然无存,都被炸碎或抛飞。再远一点的范围,木人也东倒西歪,有的被迸射的石子打得破烂不堪。
三纵派来的技术人员在旁讲解道:“飞雷炮的爆炸不光能摧毁敌方工事,杀死杀伤敌兵,冲击波和巨响也会对敌人造成很大的伤害。百米之内的士兵很可能因为内脏震伤或耳朵短暂致聋而丧失听令或反击的能力。”
廖磊轻轻点了点头,说道:“如果突然使用,敌人确实将措手不及,伤亡惨重也是大有可能的。呵呵,要是射程和准确度再能提高些,就更好了。”
“三百多米已经是目前的极限了。”技术人员苦笑了一下,说道:“杨将军初次使用的是用汽油桶改造的,射程只有二百多米,准确度更低。”
“汽油桶?”一个军官伸手比划了一下,咧嘴笑道:“好大的口径,怕是谁也没见过这么粗的大炮吧?吓也把鬼子吓死了。”
廖磊随着众人笑了起来,心情一畅,话也多了,对技术员问道:“那就麻烦你按照规格多造些这个,这个飞雷炮。杨将军没给你们限定返回的时间吧?”
技术员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杨将军说了,要是廖司令您给的待遇好,还能帮着娶媳妇儿安家,就让我们别滚回去了。以后若是有新武器比较简单易造的,还会送来图纸让我们帮着制造。”
哈哈哈哈,众人先是愕然,随后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
廖磊笑得开心,连连拍着技术员的肩膀,好半晌气喘匀了才说道:“好,好,这个要求不过分。我给杨将军去信,把你们留下,不用滚回去了。”
技术员分外卖力,又给众人讲解了一番如何避炮,如何发射集束手榴弹,以及刨土坑弄简易发射器等等知识,才兴冲冲地转身离去。
廖磊把目光投向南方,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地说道:“钢拳二十具,榴弹发射器四十具,霰*弹枪三百枝,再加上这飞雷炮,袭攻安庆应该至少能获得大胜吧?”
众人沉默了片刻,一个参谋小心地接话道:“安庆城内有千余日军,按照袭攻开封的速度,恐怕需要将近十个小时。安庆不比开封,周边的敌人既多且近,我军恐怕不会有太多的时间。”
“说到开封——”廖磊微皱眉头,转身对着众人,缓缓说道:“武器装备是一方面,袭攻宿城、开封的两次战斗,杨天风可是总结出了一些攻坚的新战术。你们都看过了吧,觉得如何?”
“破城后首先直攻敌指挥机关,使敌人丧失指挥,各自为战。”176师526旅作为主攻部队,奉命调回进行强化的针对性训练,旅长莫儒阳用心研究过,所以能够指出其中重点,“其次是城破之初,不要怕拥挤,最大量地进入军队,向城中心猛插猛冲。”
“很好。”廖磊赞赏地点了点头,补充道:“还有小队穿插、破墙绕障、长短武器的搭配、小队之间的联络等等。宿城、开封,友军已经用生命和鲜血总结出经验,我们再不吸取并加以改变,便是漠视忠勇士兵的生命,便是不负责任的犯罪。”
见众人脸上都现出凛然神情,廖磊吐出一口长气,说道:“杨天风既不藏私,我廖磊也不小气。他有本事合并毫县的第五路自卫军,我不插手,还乐见其成,毕竟我们暂时不能给毫县以增援。安庆战役结束后,我还想把蒙城让给他。”抬了抬手,制止了一个参谋欲插言,他继续说道:“我要请求杨天风的帮助,帮助我们建立自己的兵工厂,那才是大别山根据地能够生存,能够发展壮大的坚实基础。这个计划,李司令长官已经同意,正在筹措资金,招揽人才。”
“司令高见。”莫儒阳率先赞同,说道:“说到底,咱们桂系还是有别于中央军,不自己想办法,指着人家手缝里漏出来的武器弹药,别说新武器了,就是满足作战需求,怕也有困难。”
“这倒不是派系的问题。”廖磊轻轻摇头,说道:“国家贫弱,工业能力有限,全国那么多军队,自然是供应不足。嗯,我的意思是尽量自力更生,毕竟大别山根据地孤悬敌后,物资运输殊为不便。”
“司令——”一个参谋谨慎地建议道:“按照战区划分,杨天风的三纵划归鄂豫皖边区,也是说得通的。”
廖磊苦笑着,轻轻摇头,叹息道:“谈何容易啊!三纵的粮饷暂无问题,他也就不急于找靠山。再说杨天风,那岂是池中之物?以后走着看吧,要有机会,再拉拢他。”
杨天风的三纵虽然没有正式番号,但依据不断取得的战绩,以及军统的助力,国府和战区的拔款从最初的六万,已经升至现在的四十三万,解决了很大的问题。
这与乔明礼的河北民军的际遇也差不多,作为杂牌中的杂牌,起初每个月只有五万元的军饷,但在中条山战役中独有乔明礼的民军全身而退,一战区顿时刮目相看。其军饷从之前的五万猛增至三十七万。
可见,能打的部队通常也会有不一样的待遇,何况杨天风还不仅仅是能打呢!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五章 来势汹汹,镇中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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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胜败,情报至关重要。
杨天风紧靠军统,再加上他的先知先觉,战事未开,他已经占得三分先手。
一九三九年四月二十五日,日军兵分两路向亳县进犯。史载:“二十六日,日军在炮火的掩护下逼近城郊,炮轰县城,薛阁塔被击中……”
前半部分还是现实,后半部分则因为杨天风的存在而永远不会出现了。
汽车迎着朝阳泛起一片金属的光泽,马车辚辚,掀起阵阵尘灰。大路上都是全副武装的步兵,黄呢子军服的是日本鬼子,蠕动在黄呢子中间的灰色是伪军的部队,黄灰相间,象是一张硕大无比的枯黄树叶上嵌着斑斑点点的蛀洞。乌亮的钢盔,雪亮的刺刀,闪着眩目的光辉。
仓永嘉一站在路边的高岗上,看着面前这一切,脸上浮起了得意的笑容。他心情愉快的打开金质烟盒取出一支香烟,轻轻在烟盒上磕着,扫视着面前正在推进的部队。
卫兵连忙上前用打火机为他点燃了香烟,仓永嘉一深深吸了一口,徐徐喷出烟缕。看着袅袅上升的烟圈,想到在这强大的攻势之下,毫县敌人化为缕缕轻烟,消失在这片为皇军所控制的广袤无垠的土地上,他独自微笑起来。
他确信这种信念是有充分根据的。参战的共有伪军两个团(两营制),日军一个大队,一个炮兵中队,共计两千多人,可谓是兵力雄厚。
一声“报告”打断了仓永嘉一的思绪,机要军官呈上了报夹。
电报是先头部队发来的,大意是部队遭遇到袭扰,所经过的两个村子皆空无一人,粮食、牲畜也全部转移。最重要的是道路上有四角钉,有地雷,行进速度被迫减慢。
同样,另一路的部队也发来了相似的电报,遭遇到的袭扰和地雷给他们带来了极大的影响。
仓永轻轻敲着报夹,思索着如何复电。出现这种情况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没想到自卫军敢于出城迎战,他还以为部队能够长驱直入,在县效才会发生战斗,而主要的战斗将围绕着城墙和城门进行呢!
“复电——”仓永嘉一振臂一挥,武断而又自信的说道:“雕虫之技岂能阻碍我无敌皇军之前进,各部可乘胜前进,直捣敌巢穴。”
……………
一连串的爆炸震撼着大地,烈火浓烟遮蔽了晴空,墙倒屋塌,砖瓦横飞,充打头阵的日军木谷中队和一个营的伪军逼近了十八里镇。在这里,他们遭到了迎头痛击。依靠着完备而坚固的工事,三纵的士兵与敌人展开了激战。
熊熊大火燃烧着栉比的房舍,浓重的硝烟弥漫在大街小巷,炸弹的刺耳啸声此起彼伏。
隐藏的射击孔突然被打开,几挺机关枪象毒蛇信子般疯狂扫射着,日军和伪军士兵刚刚站直身子,便被雨点般的子弹所击中。
木谷拿着望远镜的手却因为极度气愤而在轻微发抖,镇子里枪声、呐喊声还隐约传来,那是冲进镇子里的部队正在遭到优势敌人的猛烈进攻,也不知道他们还能坚持多久。而他们作为先头部队,携带的都是迫击炮这样的轻型火炮,炮轰的结果并不令人满意。
“催促后续大队,马上将步兵炮运上来。”木谷有些气急败坏的对参谋说道:“命令松村小队从西面,皇协军从北面进攻镇子,解救陷入镇子的川畸小队。”
三纵只是依托外围阵地草草抵挡了一下,便尽数撤进镇里。一个小队的鬼子和一个连的伪军立刻攻了进去,但他们被引到深处后,却被关在了里面。
此次予敌迎头痛击选在十八里镇,是杨天风等人经过了深思熟虑,并秘密派人考察过的。
首先,十八里是扼守公路的大镇,敌人进攻毫县,此地必定是首当其冲,而且敌人极可能将此作为一个重要的辎重中心和落脚点。另外一方面,十八里镇多是砖瓦建筑,不易起火,街道既狭窄又数目较多,利于巷战坚守。
而且,三纵提前两天赶到此地,不仅将此地的居民尽数迁出,坚守部队还在此地进行了几次的攻防演习,熟悉了街道和地形,加紧修筑了很多覆顶工事、半地下掩体,可谓是准备充分,以逸待劳。
一场激战后,十八里镇终于平静下来,木谷举着望远镜的手久久没有放下。沉寂代表着冲进镇内的部队已经被彻底解决,而从镇子南、北两面进行的攻击也受到了挫折,损失很大。
据此他判断出敌人防守的兵力不在少数,己方并没有压倒性的优势,而且外围也有敌人小部队在活动。
于是,他暂时停止了进攻,将部队收拢,等待大队的到来。清点伤亡下来,木谷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气,伤亡近一个半小队的日军,伪军更惨,只剩下了一个连的完好士兵,别说再攻打下去,就是自身也有受到镇内敌人反噬的危险。
日本鬼子大队的行动很迅速,中午便抵达了十八里镇,并在仓永嘉一的亲自指挥下,伪军的一个营分别以两个连牵制两翼,一个连担任主攻,佐藤中队作为第二梯队,向镇子发起了进攻。
爆炸的巨响震撼着大地,烈火浓烟遮蔽了晴空,墙倒屋塌,砖瓦横飞。
镇内守军故技重施,后退、诱敌,然后在镇子深处与敌人展开巷战缠斗。
处在敌人阵地后面的一座土山上,这里正被置于严密的警戒之下,周围布满了警卫,几个方向上都架起了机枪,射手们全神贯注,随时准备压制突然袭来的火力。
仓永嘉一举着望远镜,观察着镇内的激战。
“诸位有何高见?”仓永蓦地转过身来,深沉的目光扫视着众人。
“敌人临阵仓促,军心动摇,我军已攻入镇中,应该抓紧时机,乘胜进击,不让他们有喘息的机会,一鼓作气,统统消灭。”木谷抢先说道。
仓永不动声色,不置可否,目光又转移到别人的脸上。被注视的日本军官都挺起了胸脯,表示同意木谷的意见。
“哈哈哈哈。”仓永突然放声大笑,鬼子军官们先是怔了一下,旋而被这种情绪所感染,也跟着哄笑起来,哪知笑声刚起,仓永的笑声却戛然而止,以一种猝不及防的冷嘲口气反问道:“诸位,你们不觉是过于乐观了吗?”
鬼子军官们顿时噤声了,茫然地望着令人莫测高深的指挥官。
“此次奔袭进攻,根本算不得成功,与鹿邑之战不可同日而语。我们即便完全消灭镇内的敌人,也只不过是抓住了敌人故意丢下的尾巴。”仓永嘉一指着镇子说道:“敌人熟悉地形,凭险据守,使我皇军舍长就短,在巷战中损耗甚大。现在,毫县的大股敌人可能已经撤离,我们只能得到一座空城。”
几个日本军官互相望望,觉得仓永这些话固然不无道理,但能占领毫县,且没有大的损失,难道不好吗?木谷动了动嘴巴想争几句,却又摸不透仓永的用意,便克制着没有作声。
“敌人实力犹存,便会不停地骚扰袭击,使我军对毫县就不得不投入相当多的兵力驻防。”仓永似乎看出了众人的心思,缓缓说道:“若各地皆如此,如何抽调集结足够数量的机动兵力,如何打击那些游击武装?”
仓永嘉一又向镇内瞭望,然后默默的思索了半晌,转身又踱了一个来回,扬眉说道:“你们想过没有,我们不能只盯着眼前的这支敌人,要放眼整个战局。敌人的主力似已逃窜,所以战局的前景如何,还有待根据形势的发展作出更为准确的判断。”
……………
繁密的枪声夹杂着剧烈的爆炸,掀起的尘土,升腾的烟柱,漫漫烟尘纠结成了一面大网,覆压在十八里镇上空。
进入镇里的伪军遭到了顽强的抵抗,中下级军官、机枪射手、炮手频繁被冷枪击毙,暗藏的火力点不时喷出防不胜防的死亡火焰,曲射、直射的榴弹更使伪军不断付出伤亡。未经过巷战训练的伪军显得极不适应,不仅死伤惨重,而且屡次被夹击、兜杀,要不是后面有日本人压阵,早就溃退了。
随后,在屡次攻击受挫后,仓永嘉一改变了战术,在牵制正面的同时,转而加强了侧翼的攻击,企图打开一个缺口,展开分割包围。
猛烈的炮火暴雨般倾泻下来,烈火挟着浓烟,覆盖住了镇子北侧,敌人不断加强火力袭击,决心突破左翼。
鉴于敌人火力兵力的优势,镇内守军立刻组织分散伏击,依托高墙深巷与敌人周旋,消耗敌人,并不断主动放弃一些阵地,不断后退,将敌人引进纵深。
下午四时,半个镇子几乎都被敌人占领。就在敌人整顿调整,准备继续猛攻的间隙,雷声隆隆响起,随即许许多多的炮弹一样的东西跃入苍穹。带着火焰和浓烟,飞舞着、翻滚着、呼啸着,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恐怖的轨迹,然后又密密麻麻地坠落下来,劈头盖脑地砸向了已经被日军和伪军占领的阵地。(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六章 左挡右击
冲击波肆虐着大地,在一连串的巨响爆炸之中,地表的土层被炸药的强力推动着、如同波浪一样的上下起伏,大大小小的石块在地震的挤压之下居然能从泥土里弹射出来,迸得老高,砸得人头破血流。
视线变得模糊,四周围混沌一片,天地间充斥着一团棕红,分不清哪些是弥漫的尘土、哪些是爆炸的烈焰。呼吸十分困难,空气似乎全都被烧光了、被挤走了,努力地张开嘴,随着每一次喘气吸进体内的却尽是呛人的硝烟。那些炙热的***烟雾在喉管之中、在肺叶之间灼烫着,火辣辣的,就好象要在人的胸膛里再一次爆炸一样。
震荡的大地终于平静了,半个庄子基本被炸平了,各种建筑成为废墟瓦砾。到处都是尸体,有的蜷卧在土中砖下,有的从废墟里探出了半截身子。被犁翻的泥土之中混杂着断裂的木片和残破的军服,甚至还夹带着血淋淋的残肢断臂。
守军重新冲杀过来,将半个镇子又夺回了大部,并杀死杀伤了大量的敌人。此次反击对敌人的杀伤是巨大的,对敌人的心理打击更是毁灭性的,一直到天黑,再也没有组织新的攻势。
发明“飞雷”的当然是个很聪明的人,但这种“大炮”的设计思路其实是和近代武器的发展原则相违背的。
第一,射程短、精度差、操作的安全性也很不可靠,无法成为固定有效的打击手段;第二,这种武器的爆破方式非常原始,弹药消耗量极大,作战效能并不合理;第三,实施“飞雷”攻击的时候,大量的炸药包都堆积在发射阵地上,一旦遇到敌方的炮火逆袭就没有生存的可能,战场风险太大。
因此,使用“飞雷炮”就需要具备相当多的前提条件。首先,军需物资要比较充裕,可以不考虑弹药的消耗量。而且,本方的兵力和时间也必须十分充足,可以把工事推进到距敌二、三百米以内,并建立起安全的发射场;其次,敌方的阵地必须被围困在一个狭小的区域之内,目标固定而且集中……
然而,此次镇内守军在巷战中突然集中使用飞雷筒,颇为大胆而有效。日军虽然有步兵炮、迫击炮,但其炮兵在战斗中并不能及时有效快速的提供支援。通常是在步兵进攻前猛轰一气,然后火力延伸,步兵冲锋。步兵受挫则后退,炮兵再重新调整后进行轰击。
换句话说,没有步话机,没有事先标定的射击诸元,炮兵与步兵的配合并不是同步进行的,再加上房屋墙壁的掩护,这便给了守军使用飞雷筒的机会,也使得敌人受到了沉重的打击。
仓永嘉一面对着惨重的伤亡,暴跳如雷的命令炮兵猛烈轰击十八里镇,一定要毁灭敌人的简易火炮,从黄昏直炸到天黑方才罢手。
“天黑了,敌人又熟悉地形地势,黑夜是他们的天下,最适合这种分散游击的活动。三纵,他们是什么时候开来的,又有多少兵力?”激战至今,仓永嘉一才从逃回的败兵口中知道当面的敌人是谁,他望着木谷,双眼闪现出一丝隐痛,声调里充满着忧虑。
“情报工作太差了。”木谷没有多说,他体察到仓永此时此地的心情,面前的十八里镇是个难吞的刺猥,而侦察飞机再三寻找,周边除了几支小规模的附庸武装外,大股敌人似乎一下子全部钻入了地下,或者蒸发在空气中。
“内线作战,这是敌人的优势。”仓永嘉一继续说道:“在这里我们咬住了敌人丢下的尾巴,或者应该说是一根食之无肉、弃之可惜又难以下咽的骨头。全歼镇内敌人的结果也不过是一场惨烈的消耗战。唉!”
“阁下不必忧虑。三纵远道而来,兵力定然不多。攻破镇子,消灭敌人,毫县便是唾手可得。从预期的作战计划上看,我们已经达到了目的。”木谷劝慰道。
“我有一种不好的感觉,象是落入了敌人的圈套,而且……”仓永脑海似乎若有若无的有一丝线索,却又抓不住。
“阁下多虑了。”木谷自信的说道:“凭我们的兵力,就怕敌人不来送死。您忙碌了一天,早些休息吧!”
“可是……”仓永摇了摇头,不再说什么。
…………
星光溶溶,夜色深沉,沉寂笼罩着十八里镇,余火的微光映照着遍地的血污,阵阵夜风卷送着战马的嘶鸣,断垣残壁间闪动着一双双窥探的眼睛,迸响着加固工事的铁器的声音。经过大半天激战的敌我双方,都在抓紧时间进行整顿,准备着更加剧烈的搏斗。
但战斗在夜色中已经转移,在几十里外,围攻敌人另一路的战斗行将打响。
以郭振如所率的一个团的伪军和一个小队的鬼子组成的分进合击部队,在白天不仅遭到了大量地雷的款待,还有小股部队的袭扰、阻击,行进缓慢。到了下午,更是在刘阁村、前楼村遇到了强有力的抵抗阻击,到傍晚时才算达成突破。但天色已晚,敌人只好停下脚步,在占领的前楼村宿营休息。
成功地迟滞并消耗了敌人后,参谋长梁末青率领主力趁着夜色,悄悄地包围上来,在晚九时突然发起了猛烈进攻。
六门八二迫击炮在两公里外的隐蔽阵地上首先发射,一分钟之内倾泻了三十多发炮弹,前楼村房倒屋塌,硝烟弥漫,烈火升腾,猝不及防的敌人损失惨重,惊慌失措。
这种火力打击,是敌人做梦也没有想到的。夜晚,没有了鬼子飞机的侦察扫射,憋足了劲儿的炮兵可是能摆开架式大干了。
嘹亮的军号声响成一片,冲锋的喊杀声遍野四起,在月光和爆炸的火光下,战士们以迅速勇猛的行动,从三面向前楼村展开了猛烈的进攻。
日伪军根本没有想到会遭到如此凶悍、猛烈的进攻,从睡梦之中惊醒,仓猝应战,开战之初便被攻入村子,分割成三块,陷入了各自为战,被动防御的不利境地。一个小队的鬼子在炮火急袭中伤亡不小,拼死顽抗也改变不了战局的不利。
郭振如一边向仓永发报求援,一边率残部退守龙王庙。(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七章 负隅顽抗,举棋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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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王庙原是很多年以前百姓为了祈祷风调雨顺而集资修建的。战乱连年,民不聊生,谁也没有心思去朝拜龙王爷,香火大减。庙宇的金碧剥褪,雕饰败落,垣墙倒塌,呈现出衰落颓败的景象。
一条河渠环绕着庙宇,是百姓开渠引河水而成。当初开渠的意思,一是祝愿龙王得水,二是以备旱天灌溉,一条长长的木桥横跨河面,是进出庙宇的唯一通道,倒是个很好的守备据点。
惊魂未定的伪军士兵们在军官的监督下,砍伐树木,拆除垣墙,用砖石木料沿河搭建工事,离木桥不远的地方,做起了几个机枪掩体,封锁着这条唯一的通路。
郭振如和几个军官聚集在庙前空阔的场地上,几十名卫士散列在周围警戒,听着枪炮声在四面响起,焦虑和恐慌的神情充斥在每个人的脸上。
郭振如环顾四周,强作镇定的一笑,说道:“天不亡我,靠着现有兵力和这有利的地形,还是可以和敌人周旋一番,看他怎奈我何?”
“对,团长说得对。”一个参谋在旁迎合道:“这里地势险要,只要能够守上半宿,等仓永太君率兵赶到,里外夹攻,就可以扭转战局。”
“报告长官,敌人的前哨部队已经与我们外围阵地接火了。”伴随着一阵激烈的枪炮声,一个军官跑来报告。
郭振如严厉的命令道:“告诉张三友,一定要守住外围阵地,我授权给他,若有临阵怯战者,就地处决。”
军官一个立正,领命转身而去。
郭振如把剩余的军官召集起来,威严的训斥道:“诸位,常言说得好,患难识忠臣,板荡识人心。眼前正处在危急关头,你我皆是患难兄弟,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希望大家同心协力,共同支撑这个局面。大家要鼓起信心,跟我坚持到最后胜利,郭某忘不了诸位的功劳。谁要是三心二意,乘机拆台,可别怪我郭某翻脸无情。”
“愿为长官效劳。”军官们齐声喊道。
“那好,各就各位,准备战斗。”郭振如一挥手,军官们纷纷散去。
枪声越来越密,夹杂着手榴弹、炮弹的爆炸声,陈支队的一个大队追着败逃的残兵迅猛的逼近了这里。
刚刚加入三纵的新兵歪毛冲在队伍前头,精神抖擞,期待着杀敌立功的机会。这个从自卫军补充进来,还不知深浅的小牛犊,正要用自己的犄角去闯出一个前程。
由于时间仓促,伪军的防御工事还搭了不到一半,满地堆放着凌乱的木料和砖头,见敌人追了上来,伪军士兵顾不得搭工事,隐蔽在杂物后面,慌乱的射击起来。
“卧倒、隐蔽。”随着连长的口令,战士们纷纷趴下躲避子弹。
枪榴弹开始发射,在爆炸的烟雾掩护下,战士们跃身前进,在几十米外又投出一批手榴弹。猛烈的爆炸扫开了障碍,将敌人炸得鬼哭狼嚎,战士一举楔入了敌人的阵地。
一群伪军冲上来,想趁战士们刚刚插入阵地,立足未稳,把他们反出前沿阵地。在军官的带领下,战士们吼叫着接近敌人,展开了白刃格斗。
伪军虽然经过一些军事训练,素质要比地方的皇协军高,但是少经战斗,缺乏实战经验,而且没有经历过血腥的白刃战场面。一看见雪亮耀眼的刺刀,先心怯手软了几分,等到看着几具被战士们刺倒的鲜血淋漓的尸体,更加恐惧,躲闪着向后退。
一个军官嘶哑地叫喊着“杀敌有赏”,带领十几个士兵冲了上来。歪毛一眼瞥见,斜刺里猛扑上去,一脚踢开拦在前面的两把椅子,直奔伪军军官。伪军军官只顾向前冲,没留意到歪毛突然插过来,看到明晃晃的刺刀,吓得向后一退,绊在一根木料上,摔了个仰面朝天。
歪毛一个抢步,刺刀扎进了伪军军官的肚子,伪军军官惨叫一声,肠子竟被刺刀勾了出来。十几个伪军士兵被吓直了眼,发一声喊,掉头就跑。
喊杀声震天,其他部队纷纷赶到,投入了战斗。惊魂未定的伪军哪里经得住生力军的猛攻,稍一抵抗便败退下去,蜂拥着向龙王庙逃去。
退向龙王庙的残敌,争先恐后的冲上木桥,你推我挤,混乱不堪。
大队长赵青冲了上来,振臂大呼,“全速前进,抢过木桥就是胜利。”
“冲啊,抢过木桥。”战士们高喊着,拼尽全力向前猛冲。
龙王庙工事里的军官望见这种情势,连声高喊:“机枪,快封锁木桥。”
桥头机枪掩体里的机枪射手,紧张的引机待发。
“自己弟兄,积积德,放我们过去。”桥上的伪军拥挤着,苦苦哀求。
射手们望见这凄惨情景,顿时都犹豫了。
眼见敌人便要踏上木桥,逃过桥的两个伪军军官跳进掩体,疯了似的踢开机枪射手,扑到机枪上,向木桥猛烈开火。
在交叉火力的集中扫射下,挤在桥上的伪军士兵惨叫着成片倒下,尸体层叠着盖在桥上,鲜血顺着桥板流入河中。
猛烈的火力严密的封锁了我军的前进通路,赵青趴在地上,嘿的一声,拳头狠狠的砸在地面上。
………
仓永嘉一刚刚躺下来迷迷糊糊睡了没多久,便被一道电报催醒了,本来睡意未消,却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弄得大吃一惊。
电报是北路伪军发来的,他们突然遭到了敌人的猛烈进攻,从兵力展开的幅度来看,估计至少有一千多人,尚不知是否还有预备兵力。临战仓促,损兵折将,形势危急,亟盼电示,以定行止。
仓永仔细阅读着电报,在摊开的地图上量来量去,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三纵到底来了多少人马,在这里阻击,还能对一个团的治安军发动猛烈的攻势?难道说,是毫县的敌人分兵在十八里镇牵制,三纵主力长途奔袭?可是,凭自卫军的实力和素质,应该做不到这一点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八章 出援,虚虚实实
“会不会是毫县的自卫军,虚张声势,让我们作出错误的判断。”木谷自言自语道:“如果我们这边一旦调动兵力,隐藏起来的敌人主力就会扑过来,与坚守镇子的敌人来个内外夹击。”
“有这种可能。”仓永嘉一点头赞同道:“而且我军如果在夜间派兵增援,很可能遭到敌人的半路伏击。稳妥的办法就是让他们固守待援,明天天亮后根据情况再作定夺。”
“可万一……”木谷担心的说道:“我们的侧翼和后路就将被切断,进攻就成了孤军冒进。”
在不断的犹豫和猜想中,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夜里十点左右,郭振如再次发来了电报,这次的语气变得焦急起来,电报说敌人接连发动穿插猛攻,并动用火炮猛轰,部队伤亡惨重,残兵已不足四百,退守龙王庙,形势相当危急。
木谷有些沉不住气了,望着仓永说道:“他们的处境越来越困难了,是不是马上抽调一部分兵力增援他们?”
仓永嘉一有些动摇,皱着眉头,脸上渐次露了决断的神情,“十八里镇的敌人显然是打算固守待援,我们一面派兵增援,一面重新组织对镇子的进攻。”他指点着分析道:“打进一个楔子去,促成他们全线动摇,夺取这个有利的进攻地位。另外,出援的兵力要精悍迅猛,贵精不贵多,当以皇军一个中队为限。”
“由我部承担这个任务吧!”木谷自告奋勇的上前领命。
苍茫的暮色笼罩着许家铺,最后的几缕炊烟在晚风中徐徐消散,在变得迷幻深沉的低垂的天宇下,战士们开始列队集合,准备投入全面的战斗。
吉祥小学堂的教室里挂起了汽灯,雪亮的光辉照耀着铺在桌上的地图。杨天风和几个参谋在桌前商议着。
令人振奋的消息接连传来:参谋长梁末青率领的部队对伪军的突袭已经得手,敌人残部退守龙王庙,已经行将被歼;蒋支队的一个大队在十八里镇的抵抗也连获战果,大量杀伤了敌人……这些消息给众人带来了激动,一扫先前略有些紧张沉闷的空气。
杨天风不掩脸上的轻松,甚至是有些得意,说道:“看来,我们的计划正在一步步顺利实施。鬼子嘛,现在就是这个德性,打法单调,好破。我看可以再制造假象,敌人犹豫一分钟,便离灭亡近了一分钟。”
林存孝扫视了一阵地图,笑道:“司令所说很对。我们可以再做些布置,让敌人摸不清头脑,可以让参谋长对龙王庙之敌暂缓攻击,另外让镇内部队后退,使敌人尽量多的陷进去。”
“留着龙王庙的敌人,围而不攻,使敌人有解救的幻想。”杨天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在敌出援的路上分段阻击,村村布防,层层设伏,不断消耗其有生力量,最后再聚而歼之。利用十八里镇尽量牵制敌人,尽量使敌人这一大坨不能整体行动,嗯,很好的设想,就这么办。”
“另外——”杨天风沉吟了一下,说道:“夜晚是我们歼敌的最好时机,与潜伏哨联络,通报敌指挥部、炮兵阵地位置。如果能趁夜用炮火急袭,那是最好的结果。”
“报告。”一个参谋拿着封电报走了过来。
“在专员公署、各县府和各村基础政权的动员下,现已发动起来联防队,共计三千余人,正向毫县星夜行进,将配合部队进行军事行动……”林存孝缓缓念道,脸色激奋得微微泛红。
“日本鬼子提出总体战,咱们就让他们看看什么是真正的总体战。”杨天风不无感慨的说道:“抗日救国,奋战保家,人同此心,心同此理。这是群众的力量——”说着,杨天风霍然站起,激昂地说道:“这便是我们的总体战,就让鬼子莫名其妙,为之胆寒吧!”
…………
稀疏的晨星眨动着眼睛,远村近舍浮沉在雾气之中,淡淡的月光下,一支五、六百人的部队成几列纵队,正急速向北插去,队伍中都是粗重的呼吸声。
宋青圃仰脸看了看夜空,部队奔泊了半夜,已经露出了疲态。不过,让他感到欣慰的是,部队已经远离了十八里镇一线,正在向增援龙王庙的木谷中队逼近。
战场形势瞬息万变,虽然依靠隐藏主力,虚张旗号,诱使敌人分兵而暂时占据了主动。但敌人的主力依然比较强,而且有炮兵,在野战中杨天风并不认为能够轻易取胜。
既要打垮敌人,又要保持住实力,这样才能横扫沦陷区。这是挑战,也是机遇,这股敌人如果被消灭,在毫县、鹿邑,甚至包括拓城,敌人短期内将再也拼凑不出机动兵力与三纵抗衡。
固守各个据点只能被三纵个个击破,最好的选择也就是全线收缩,保卫县城了。介时,整个宽广的农村将尽为三纵所有。想到这里,宋青圃觉得热血沸腾,紧张和兴奋同时涌上心头。和参谋长所率的部队前后夹击,歼灭木谷中队。作为一个军人,浴血疆场,建功立业,正在此时。
…………
夜色笼罩着又开始激战的十八里镇,仓永嘉一整顿人马,又开始猛攻。
十八里镇外的野地里,几个人影在晃动着,忽高忽低,借着地形和树木、杂草的掩护潜了回来。
随着有节奏的敲击,一块草丛和泥土被不断掀开,露出洞口,地下竟是一个伪装的掩蔽部。
“这里好象是鬼子的指挥部,这里是炮兵阵地,这里是营地……”
在手电光下,几个侦察兵在地图上指指点点。
“怎么还好象呢?”炮兵营的测据员有些不满地问道。
“不是尽量不让靠近吗?”侦察兵辩解道:“只好用望远镜远远的观察。那里人进人出,灯光很亮,十有**就是。”
测据员翻了翻眼睛,迟疑了一下,还是把这个目标在图上标记,然后是认真的测算。
事先的准备充分,充分到炮兵勘测了十八里镇周围的地形和距离,并设置了几个参照点,划定了几个大致的区域,分别标记为一区、二区、三区、四区等等。
这些区域当然不是随便划分的,而是参谋们和炮兵从军事专业的角度考虑,敌人大概会把部队摆在哪里,火炮放在哪里,指挥部设在哪里。
这样一来,就可以通过较远距离的侦察在地图上标记出敌人实际的位置,尽量使误差降到了最低。
半晌,测据员计算出了一堆专业数据,示意电报员戴上耳机,随着嘀嘀哒哒的声音,电波把信息传向了远方。然后,报务员背上电台,在几个侦察兵的保护下,出了掩蔽部,前往附近早已设定的隐蔽观察点。
…………
“……我军赖地势之利,屡次击退敌人猛攻,但敌人正从四面八方不断包围而来,万望火速驰援……”
仓永嘉一将电报捏成一团,紧皱眉毛,沉声问道:“镇子的攻势进展如何?”
“进展还算顺利,我军多方向用兵猛攻,敌人兵力有限,步步后退,正在被我军逐渐压缩。”鬼子参谋回答道。
仓永陷入了沉思,龙王庙的伪军击退了敌人的猛烈进攻,这边的攻击突然顺利起来,这里是不是有什么阴谋,他本来就举棋不定,每一个细小的变化都足以让他费尽脑汁,胡思乱想。
如果说是敌人的主力奔袭伪军,那么他们远距离的穿插能不留一点蛛丝蚂迹?要知道,那可是一千多人马,而且是相当长的路程,光靠双脚跑,还能生龙活虎的投入战斗,这个难度真的很大。
如果原来判定的敌人主力根本就不在十八里镇,而是隐藏在某地,一直偷偷的潜伏在等待机会的话,那么镇子里驻扎的就只不过是诱饵。越想越是难以参透其中的奥秘,越想也越是心惊,仓永嘉一突然意识到一种莫名的危险正越来越近,他原来的决心开始动摇,后背竟然感到凉飕飕的。
中队长藤泽全副武装的走了进来,立正敬礼,“阁下,进攻部队已经集结完毕,听候阁下命令。”
仓永嘉一凝视着藤泽,默默无语,眼神里充满着深深的忧虑。藤泽愣住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藤泽君,你感觉到了没有,现在的形势似乎很不好,我们好象正处在危险的边缘。”不等藤泽说话,仓永猛的一抬手,疾步兜了一个圈子,“那种感觉就象是掉进泥沼中,越陷越深,最后将无力自拔。”
藤泽一时还适应不了仓永说的话,迟迟疑疑的反问道:“局势会一下子变得这么严重吗?阁下,您……”
仓永不满于藤泽的迟钝,打断了他的话,解释道:“我们以前的行动都是基于十八里镇或毫县县城驻守的是敌人的主力这个判断上,但要是我们一开始就判断失误了呢?就算是突袭,能把皇协军一个团打得落花流水的难道只是三纵的附庸武装,或者是毫县的自卫军?如果敌人的兵力出乎意料的强大,十八里镇的不过是少量部队呢,那我们现在的做法是不是在冒着很大的风险?嗯?”(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九章 间瞄炮轰
感谢左先,老铁公鸡,书友130516...,山外还是伤,玄夜精灵,宝贝猫猫,嗤魂邪仙儿,书虫九号,berserke...,摩人等书友的打赏和月票,祝朋友们事事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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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力挥了下手,仓永嘉一继续说道:“镇内敌人是不是在故意示弱,以便牢牢的粘住我们。可龙王庙的残存皇协军能够坚持,是不是敌人故意为之,在增加我们的幻想和侥幸心理?”
藤泽愣愣的望着仓永,他很难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局势已经急转直下,不只是有可能从主动进攻变成被动挨打,甚至面临着全盘失败的威胁。
难道真会这样吗?他一时怎么也转不过这人变来。仓永的话仿佛在他身上产生了一种反作用力,引起了他本能的抗拒。仓永说得越是严重,他越是接受不了,甚至怀疑仓永是不是有点神经过敏。
“轰!”一声巨响从不远处传来,仓永皱着眉,但要表现出沉稳和镇静,他没有跑出去看是怎么回事。
藤泽也没有动,仓永看着藤泽的眼神,猜出他大概的想法,那就是不相信这些假设是真的。他明白象藤泽这样一个头脑保守的军人,因循守旧,按部就搬,脑子里装满了经院教条那一套老条文,习惯于按照一部步兵操典办事,不熟悉非正规的战术战法,很难对复杂多变的形势作出灵活而迅速的反应。
“报告。”一个参谋跑来报告,“一发炮弹落在附近,并没有造成损伤。”
仓永想了一会儿,却做梦也想不到敌人有重迫击炮,打击距离超过五公里。但他觉得这似乎是个不祥的预兆,敌人好象还在附近隐藏了炮火未用。转头看着藤泽,他知道现在多说无益,耐心开导也不是时候,只有依据自己的权威来下达命令。
“命令。”仓永嘉一对参谋大声说道:“进攻镇子的部队马上撤出来,收拾行装,全军连夜行动,进击龙王庙。”他转身又对藤泽命令道:“带领你的部队,马上接应部队后撤,并防备敌人的逆袭和纠缠。”
……………
晚了,对于仓永嘉一来说,一切都晚了。
大砣的日军经过巷战的消耗,又调走了一个中队去增援龙王庙,即便加上部分伪军,杨天风也可以下决心开始总攻了。
十门120重迫在四公里外已经摆放就绪,已经成为炮兵专家的王光来回跑动着,用仪器纠正着角度、仰角等微小的偏差。
作为第一次的间瞄轰击,炮兵营的准备是充分的,距离是事先反复测定的,但王光等人依然认真到了苛刻的程度。
远处,大股大股的部队已经出动,向着十八里镇开始疾进。
按着潜伏观察哨的无线电指引,射击诸元重新调整完毕。王光长出了一口气,抹了把头上的汗,看着正盯着他的炮兵,他挥手下达了命令。
在通通通的连续发炮声中,他把目光移向远方,想象着密集的炮弹把敌人撕成碎片。
…………
仓永的命令刚刚下达,各部队还未接到,甚至还没开始准备。齐射的炮弹便带着与空气摩擦的令人心悸的尖啸,仿佛冰雹一般劈头盖脑地砸下来。
猛烈的气浪掀翻帐篷,巨大的烟尘笼罩了星空。天摇地动,炮声隆隆,惊慌失措的敌人东躲西藏,不时带着血雾扑倒;炮兵阵地上,被击中的火炮好象脆弱的玻璃瓶一样,零件四分五裂爆炸开来;炮弹发生了殉爆,在地上,在空中爆炸,宛如绽开的焰火。
不到一分钟的炮火急袭,近百发重迫炮弹大部落在宿营地,少半则摧毁了鬼子的炮兵阵地。
待到炮火打击终于停止,空气中可怕的震颤渐渐平息下来。侥幸逃脱打击的仓永等军官从被震倒的帐篷中爬出来,仓惶四顾。
惨淡的月光透过弥漫在空中的烟雾照下来,他们愕然看到周围和炮兵阵地已经遍布冒着黑烟的弹坑,一堆堆泥土、杂物充斥其间,死伤还没有统计,但看这惨景,至少二三百的伤亡是没跑的。
火炮,炮兵,步兵,辎重……仓永嘉一感到阵阵晕眩,似乎还未从爆炸的震荡中醒来,但这不是事实,他为眼前的损失而感到震惊,感到恐惧。
一千多人的大队伍,巷战伤亡了二三百,木谷的中队被调走,再加上这一轮可怕的炮火急袭,他还剩下多少人马?英勇善战的蝗军士兵还有多少?敌人会只是这么简单的炮轰吗?
果然,在镇子里已经被压缩到三分之一阵地顽强抵抗的三纵官兵发起了反击,没有了敌人火炮的威胁,几门飞雷炮和弹药重新从掩蔽处搬出,在残垣断壁的掩护下,向着敌人猛烈轰击。
在一团团耀眼的爆炸光亮中,几块阵地被爆炸后的强大冲击波扫得干干净净!陷入镇里的敌人在砖石、弹片的飞扬中伤亡惨重。
“集结,撤退!”仓永大口呼吸着,努力使自己的头脑能够思考,现在似乎也只有这条命令是最合理的,但他话出口才发觉嗓子嘶哑得厉害,连近在身旁的参谋都没有听见。
仓永的命令好不容易才传达下去,但一片混乱中执行效率低下,没等敌人准备好,喊杀声已经响了起来。杨天风指挥着一千五百多士兵,兵分两路,从十八里镇的南北两侧夹击而来,镇内守军也继续反击,牢牢地粘着要撤退的敌人。
四面八方的喊杀声、枪炮声响成了一片,仓永一时竟不知道要把仓促集中起来的两百多兵砸向哪里。
不到半个小时,左翼在挨了一顿炮弹后,已经被突破,首先丧失了战斗的勇气,不可遏制的发生了大溃败的依然是伪军。几个日本顾问拼命喊叫和阻拦也无济于事,胆大的伪军士兵开始向他们开枪射击,更多的伪军士兵开始举手投降。
镇内的部队勉强撤回,只剩下了不足百人,且有不少伤员。而镇内的守军衔尾追杀,左翼也开始迂回席卷,看架势是要把敌人完全包围。紧接着是右翼被突破,在迷蒙的夜色中,借着爆炸的闪光,仓永等人甚至已经能隐约看到敌人的身影,在冲锋的步兵身后,轻型迫击炮的炮弹也已经开始向着这里轰击。
“阁下请先走。”藤泽头上胡乱缠着绷带,瞪着血红的眼睛跑了过来,“卑职留下掩护。”
仓永已经心乱如麻,派出的部队东堵西挡,消耗很快,他的身边只剩下了一个小队。
藤泽冲着处于愣怔中的几个参谋大喊,“快护卫仓永阁下坐车离开,你这个混蛋在发什么愣啊!”
参谋们这才醒过来,拉架着仓永,带着一个小队向远处逃去。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章 后退决战,胜利
在抗战期间,无论是国x军将领,还是gcxd方面的将领,都在绞尽脑汁,发挥创意,构想一些新颖的战略、战术规划。
脑力激荡之下,在思维尚未形成固定章法时,不可避免地要在各战场进行实验,甚至是在血的教训中得到启发。这些战例有的固然古怪而不实用,但求变的想法也产生了很多光采耀眼的战例。
比如说南昌会战,虽然是失败了,但国x军也发现了日军作战的一个特点,催生出了后退决战的设想,并在以后的长沙会战中大胆实施,取得了胜利。
在南昌会战初期,日军突破修水防线后,由第一线撤下来的国x军部队都处于孤立状态,冈村宁次的战车队与车载步兵可以轻易包围第四十九军、第七十九军、第七十军乃至有计划转移的第三十二军。可是日军只是一味进攻地形目标,国x军部队只要不挡在路上,根本不被视为一种战略目标。所以日军虽然以惊人速度打到南昌,却始终没能造成决定性的歼灭战。
而在日后形成的后退决战的战略中,第一线兵团在消耗敌军战力之后将会转入侧翼,让日军自由突入。
因为,经过南昌会战及日后的几次战斗,国x军指挥官已经明白日军突进的各路大军一定会以战区内的名城大邑为战略目标。只要在这个战略目标上布署重兵坚守,日军必将自弃其机动优势,丢下国x军野战军于不顾,呆呆地围攻名城。运动缓慢的国x军,便可以单凭步行在被围攻的大城之侧准确包围日军主力。
但在长沙会战之前,国x军指挥官从来没想到利用这些地理目标诱使日军群集成一团,也不敢冒这个风险。
如果有人在南昌会战前建议国x军高层不必坚守修水防线,修水阵线略加抵抗就可以放弃,放开大路守两边,以达成纵敌深入,让日军在赣北自由乱窜的目的。并且声称在这种情况下国x军必然有能力对运动中的日军予以围歼,此人必然被视为神智失常或是在搞曲线救国。
但杨天风不敢说,可他敢做,或者说在实践中验证一下日军是不是这么呆板。也就是说,在日军大队的背后已经有了一支伏兵。
袭扰、迟滞,敌人从鹿邑到十八里镇的这几十里路上遇到了很多次。每次三五十人不等,打完就跑,日军也确实在打开道路后便不管不顾这些小规模的武装,而是直奔战略目标毫县。
但这些小武装等敌人过去后又集结成队,重新聚集到公路周围,人数就已经达到了三四百人,凭着事先隐藏的武器,已经能够进行伏击或阻击。
三辆汽车打着大灯沿着公路疾驰而至,车内的仓永嘉一阴沉着脸,痛苦地思索着整个作战的经过,希望能找到战败的原因。
分兵合击?三纵行动的隐秘?陷入巷战消耗?炮火急袭的无备……思绪在翻转,最后汇成了一个原因:骄傲、轻敌。
没错,就是这个原因。仓永嘉一想明白了,也感到了悔恨。只以二三十人的伤亡代价便攻占鹿邑,两千多的兵力,对皇军战力的信赖,对武器装备的高估,这种种因素最后导致的就是失败。当然,还有对三纵的不够了解,对其作战方式的陌生,对其战力的轻视,以及情报方面的缺漏。
可惜,这一切都无法挽回了。仓永沉痛地揉着太阳穴,听着枪炮声在越离越远。他不知道还有多少官兵能撤下来,也不知道木谷中队是否顺利。敌人的主力似乎就在这时在,那木谷中队可能不会遇到什么麻烦吧?
“咣!”鬼子头车的前轮突然掉进了陷坑,虽然汽车开得不太快,猛然的撞击也把车上的鬼子弄得七荤八素。紧接着两颗大地雷轰然爆炸,一下子将汽车掀翻,车上的鬼子非死即伤,惨叫连连。
嘎,嘎!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三辆汽车相继停了下来,仓永从座位上弹起,差一点便撞到风挡玻璃上。
哒哒哒……几挺机枪从路旁喷出火舌,将子弹倾泻在车厢里的鬼子身上,车厢里的鬼子象跳舞一样抖动着,战栗着,喷着血花的尸体一具具倒了下去。
轰,轰,轰……榴弹连续击中了汽车,爆炸的火光照亮了战场。
一个小队的鬼子未及下车,便已经伤亡大半,只有十几个完好的鬼子能够仓促迎战。
十几个鬼子抢救出昏迷的仓永,在公路两侧的弹雨中又倒下了三四个。汽车燃起了大火,将这几个顽抗的鬼子照得无所遁形。鬼子们只好向旁边的路沟匍匐跃进,希望找到隐蔽的地方。
但他们想错了,事实证明他们所面对的敌人是多么狡滑狠辣。“轰,轰,轰!”翻滚进道沟的鬼子弄响了地雷,血肉横飞中,响起了惨叫哀嚎。
有什么样的将领,就有什么样的军官,就有什么样的士兵。
赵连升冷笑着发起了攻击的命令,鬼子只剩下了个位数,战斗毫无悬念,说不定会打出个零伤亡。
这个家伙自从杨天风从黄泛区杀出,便在黄口镇一役中主动投效,表现得十分坚定,也逐渐为杨天风所信重,在特战队中已经是小队长。要知道,特战队屡次扩充、训练严格,到现在已经是杨天风最倚重的一把匕首,且只有四个小队。
杨天风不仅编出特种作战的手册,经常指点一下特战队的训练和作战,更把自己的思维方法传授给军官们。
说起来也不复杂,就是尽量置身实地进行换位思考。把自己假想成敌人,在制定计划时多问几个如果。比如:如果我是鬼子,面对强有力的阻击,会怎么做?如果我是敌人,在公路上遭到突然袭击会如何反应?
而这种思维方式在不知不觉中已经为大多数军官所认同和使用,比如开枪诱敌踩地雷,穿上日本皮狐假虎威吓唬伪军……
赵连升的这种埋雷办法也不是第一回用了,在夏邑县进行游击渗透时,他便故意把雷埋在路边,然后袭击大路上的敌人,让敌人乱蹦乱跑的寻找隐蔽,然后自己去踩雷。这一回,鬼子又在他手里吃了大亏。
短暂的战斗很快结束,鬼子的伤兵也都变成了尸体。在战场上,三纵没有优待俘虏这一说。除了举手投降的伪军以外,鬼子那是绝不放过。
“马上到第二个伏击点。”赵连升看了一眼仓永的尸体,哼了一声,接过少佐肩章和指挥刀,留下少量人马打扫战场,率领部队迅速离开。
……………
喊杀声越来越近了!
在渐渐发白的曙色中,借着爆炸的闪光,敌人的身影若隐若现,正在不断逼近。早晨四点,包括藤泽在内的残存的几十名日本鬼子,已经被压缩在镇外一个洼地内,只能苟延残喘、垂死挣扎了。
伪军军早已崩溃,在放弃抵抗的同时,还没忘了反戈一击,把混在队伍里的日本顾问解决掉。
一身尘灰、头上包扎着绷带的藤泽,默默的看着远处若隐若现的敌人发呆,命运已经决定,他的掩护给长官提供了逃离的机会,但却被敌人切断了退路。
在威严的长官面前,日本伤兵躲在地上,咬着牙忍着痛,握着手榴弹等待着自己最后的时刻。能战斗的士兵整理着装备,准备迎接敌人最后的冲击。
“我们低估了敌人。”藤泽突然语调低沉的说道:“诸君,就让我们用血肉为天皇陛下效忠,为后来的征伐者提供经验教训吧……”
轰,轰,轰……爆炸声接连传来,三纵并没有急于用步兵发动进攻,而是用迫击炮轰击没有完备工事依托的鬼子。
卑鄙!藤泽看着士兵不断地在炮火下伤亡,咬紧了牙关。他似乎忘了日军是如何倚仗炮火之威,攻击抗日武装,甚至和平居民的。
终于,他耐不住这种坐等灭亡的方式,抽出指挥刀,向前一指,高声喝道:“武士们,为天皇陛下效忠的时刻到了,抖起武士道精神,随我杀出一条血路来。”说罢,带头向前面冲去。
…………
枪炮声沉寂下来,伪军俘虏被押解着向一片空地上集中,日本鬼子和伪军的尸体被扒得干净,扔进熊熊燃烧的火堆,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烤肉的混合味道。
“打扫战场、看管俘虏由四支队负责,马上整顿人马,一部去龙王庙听参谋长指挥,其他部队随我向鹿邑进发,攻打县城。”
“给参谋长发电报,我部已全歼敌军。”
“发电报给赵连升,让他们配合行动。”杨天风一个命令接一个命令的分派下去,趁热打铁,让敌人来不及调整部署,这样才能取得更大的战果。
虽然作战部队损失不小,也相当疲惫,但现在耽误的时间,以后就要用更多的鲜血来弥补。况且,鹿邑守敌不过一个连的伪军,只要几百人的部队就能轻取而下。
这个时候,杨天风可是很感谢军统的支持和帮助,2.5瓦小电台使三纵如虎添翼,指挥上如臂使指,迅速无比。(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一章 无题
军统刚成立时,并没有专门用于谍报的小型收发报机,都是军用的,最小的就是五瓦手摇发电机式的,体积很大,另外还有十五瓦充电发电机式的,更是庞然大物了,根本无法用于秘密工作。于是,无线电专家魏大铭与康宝煌开始进行技术革新,研制一种小型的收发报机。
这个技术革新很快就一举成功,研制出来的,就是后来广泛运用于军统秘密工作中的2.5瓦小型电台。小到什么程度呢,据记载,除了电池、听筒和电键以外,只有“两只饼干桶”那么大。
这个比喻有些不论不类,饼干桶可大可小,谁知道是多大?但按照沈醉回忆录中所述,上海沦陷前,他可以把发报机藏在婴儿身下,通过日本人的岗哨,那应该是不会太大的。
这个技术革新,一举奠定了特务处、乃至后来军统无线通讯的基础。因为军统干的是谍报工作,如果没有适合敌后使用的小型无线电台,其一切工作都等于零。
此后不久,老蒋就批准了戴笠的报告,准许他建立一个无线电工厂,费用嘛,自然不用特务处掏钱了。
无线电工厂建立起来以后,不仅制作袖珍发报机,康宝煌又想出了一个新招——他把民用的普通收音机改装为发报机,便于通过敌人的盘查。要使用的时候,只需要买几个随便哪儿都有的普通配件,一装上,马上就成了一台特工用的收发报机。
随着各地派出机构的增加,大家都配发了2.5瓦袖珍机,新的问题又来了。大家的信号都很微弱,这就要求总台必须强大异常,否则根本无法与外地保持通讯联络。
魏大铭开始着手建立南京总台,一下增加了七、八台收发报机,电力达到一二百瓦,每台机器之间相连,可以在总台远程控制发报机,通话距离达到一、两千公里。
后来,随着军统的不断扩大,仅沦陷区的秘密电台就达到三百多座,一个总台不敷使用,又建立了第二总台,到一九四四年,又建立了第三总台。全盛时期,几百名话务人员八小时一班,每天二十四小时工作,总台的电灯从来没有熄灭的时候。
杨天风自己当然也能组装电台,可既然有现成的,他还是习惯于伸手要,因为他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外人或许不清楚,身边人却知道杨天风基本上每天都工作到很晚。
而那些这个攻略,那个战法,大多都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在杨天风的UU小说汩汩流出。然后又印刷成册,逐渐扩散开来,使很多经验和教训不必再用鲜血和生命去换取。
…………
月亮在空中已经走完了它的旅程,正向山边隐没,在慢慢发白的苍穹里,群星消失了。
如果从高空鸟瞰,可以看见黄色行军队伍象丑陋的毒蛇,蜿蜒着在大路上向前行进。日本鬼子穿着黄军服,戴着微微隆起的令人恶心的黄军帽,背着赤红色的牛皮背包,扛着三八大盖和歪把子机枪,咔嚓咔嚓地急进。
汽车,已经被木谷下令弃用。四脚钉、地雷,在夜里实在是防不胜防。而龙王庙的形势危急,急援啊,夹击敌人啊,他可是不敢耽搁。但前面一小股敌人却实在是讨厌,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打又打不到,追又追不上。
其实,骚扰部队并没有埋几颗地雷,只是略微迟滞,为梁末青的分兵伏击争取时间。而对于敌人,哪怕是踩响了一颗地雷,也会疑神疑鬼,提高警惕。
好长时间没有遭到骚扰袭击了,木谷感到有些困惑,也有些庆幸。召来伪军向导询问一番,木谷知道距龙王庙已经不足十里。这样,他自以为找到了答案。一定是敌人或是在组织兵力阻击,或是在集中全力攻打龙王庙,或是畏于皇军的强大,正在撤退转移。
无论是哪种可能,木谷认为只有加快速度一个办法,才能达到预期的目的。他却不知道,长官仓永嘉一所率的主力已经覆灭,而炮火急袭没炸死仓永,却炸坏了电台,使得木谷并没有接到主力的警示电报。
为了稳妥起见,木谷命令报务员开机,与龙王庙取得联系后,下达了加速前进的命令。鬼子变成两列纵队,沿着公路加快了脚步。
…………
一团如山的红云,向着苏醒的大地上投射出血红的光芒。
阳光照在龙王庙正殿的琉璃瓦顶上,反射出眩目的光芒,灼热和沉闷的气氛紧紧裹缠着这个跟外界隔绝的孤洲。在阵阵的敌前喊话声中,夹杂着稀疏的冷枪,阵地上隐现着跃动的身影,远处传来斧凿声,那好象是敌人在赶做渡河器材。
郭振如从正殿里走出来,走到被拆得七零八落的垣墙边站了片刻,默默的观察着周围的动静。据守在沿河工事里的士兵,象一条条半枯的蚯蚓,毫无生气的蜷缩在那里。从廊房里传来伤兵们阵阵的呻吟和恶毒的诅咒,夹杂着隐隐的啜泣声。
没有足够的燃料,有米也做不了饭,没有足够的医药,有伤也得挺着。没有援兵,一切生机全都丧失,剩下的只是沉重的悲叹,垂死的叹息和绝望的挣扎……
郭振如沉重地叹了口气,转身向西偏殿走去。几个军官正围着神台推牌九,见郭振如进来,都惶恐地垂手立正。他知道,在这穷途末路的关头耍这玩艺,自然不是为了寻求什么乐趣,而是悲观绝望心理的反应。倘若在平时,他是定要严厉斥责的,但现在,他苦笑着摆了摆手,军官们悄然溜了出去。
郭振如背靠神台坐下来,微颤的双手抱住了脑袋,在这生死关头,他不能不认真考虑一下自己的前途了。
如果坐等敌人打进来,要么被当场打死,要么被俘虏。负隅顽抗,等待援军,他曾经对此抱有很大的希望,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情况的变化,他却感到是越来越渺茫,甚至是到了破灭的边缘。(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二章 人心各异,陌生的战斗
自己还有三百来人的部队,日本人肯为他们赶来相救吗,还有敌人,肯定会全力阻击,即便日本人拼死赶到这里,说不定战斗已经结束了。
郭振如抬起头,怯恐的望了望四周,对着他的只有断腿折臂的狰狞鬼卒,他再竖起耳朵细听,殿外是一片凝重的沉寂。他清晰的感觉到一股不可抗拒的强大力量正在这寂静的后面迅速积聚,这凝重的寂静就是埋葬他这支孤军的前奏。
“长官,长官。”一个参谋急匆匆的跑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电报。
郭振如转过身,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询问般的瞅着参谋。
“长官,木谷太君发来电报,他率领部队正在回援的路上,命令我们坚守此地,待援军赶到,内外夹攻,击破二路军。”参谋的话中带着希望和期盼。
“终于有援兵了,离我们这里还有多远。”郭振如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迫不及待的问道。
“不到十华里。”
“好,马上通报全军,这个消息将振奋起我军的士气。还有,命令部队作好准备,准备与援军夹击敌人。”郭振如一挥手,兴奋的在地上来回踱了两圈。
张三友背靠着坐在西廊房前面的一棵柏树下,脑子又昏又胀,象是倒进了一盆浆糊,纷纷攘攘的理不出个头绪,痴瞪着两眼发呆。
一个钟头前,郭振如把他叫去,吩咐他从现在部队中挑选出一百个精壮士兵,组成一支警卫部队,由他担任队长。还对他说了不少勉励的话,许下了一堆升官进爵的心愿。
在眼前这个时候,他对郭振如的这种宠信和重用,说不上是喜是愁,是惊是喜,只是木然的答应下来。他带着心腹姚守祖到部队里挑选了士兵,编成了班排,指定了头目,让他们休息待命,又打发姚守祖巡视情况,便自己一个人来到这片荫凉下。
这真是一场糊涂仗,糊里糊涂的遭到了猛烈的进攻,又糊里糊涂的被赶到这个鬼地方,虽然敌人进攻不易,可对己方来说,却也是一块绝地。事情来得如此突然,变化得如此之快,让他连仔细思考的时间都没有。
收拢、阻击都没有效果,敌人就象一群饿极了的老虎,打得他只能糊里糊涂的跟着跑。就象一只舵毁桨丢的小船,被卷在激流旋涡里打着转转。眼前被困在这个孤洲上,内无粮草,外无救兵。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只好伸着脖子等死了。
到了这步田地,郭振如还要组织什么警卫队,真是瞎子点灯白费蜡。想不到会落了这么个结局,他越想越是觉得心灰意懒。
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打断了张三友的思路,姚守祖从外面赶了回来。
张三友从姚守祖灰白的脸色上觉察到情势不妙,慌忙站起来急促的问道:“外面情势怎么样?”
姚守祖向西廊房努了努嘴,张三友会意的跟着姚守祖走到廊房尽头垣壁的墙角。
姚守祖惊怯的眨着斜愣眼,压低声音说道:“大哥,事情不妙啊!外面叮叮当当的,敌人正在赶做过河器材,弟兄怨声载道,说是在这个地方是自寻死路。到现在还不见援兵的影子,看来是不能指望日本人。呆在这里没吃没喝,扎起脖子等死……”
“等等,怎么会连水都喝不上?”张三友愣住了,守着一条河,竟连水都喝不上,岂不是怪事。
张三友瞪大眼睛听着,大热的天也忍不住脊背上透出阵阵凉气,他越来越清楚的感觉到形势的严重程度。
姚守礼扯起一副哭丧脸,焦急的问道:“眼下是人心涣散,马不由缰,您看这个七拗八翘的势头,敌人要发起总攻,还能支撑得住?大哥,您得拿个主意呀!”
“别人都想不出办法,我能拿出什么主意?”张三友气愤的说道:“坐着等死呗,多活一时算一时。”
“咱爷们闯荡江湖,吃兵饭,可不是为了给别人垫背。”姚守礼紧跟上来说道。
“怪只怪咱们看错了行势,找错了庙门。”张三友朝地下一蹲,没好气的说道。
姚守礼看出了张三友的懊恼,也就势蹲下来,半是安慰半是挑动的说道:“大哥,您不必着急。人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闯荡江湖总得冒点风险,免不了有个三长两短。只要有实权……”
“屁个实权!”一句话挑起了张三友的怒火,双眼充血,嘶哑的说道:“咱那几百人枪,已经折去了大半,只剩下了百十条腿,实指望通过郭振如抱上日本人的粗腿,怎么也吃香喝辣,可,可现在……”
“大哥,您别净说丧气话。”姚守礼眨了眨眼睛,说道:“眼下这数百人枪……”
“那是郭振如的警卫队。”张三友冷笑一声,打断了姚守礼的话,愤愤的说道:“到了这步田地,还成立什么警卫队,让老子当队长,这是要我给他卖命啊,老子没这个瘾头。”
姚守礼做了个要张三友冷静的手势,向前凑了凑,一副知己的样子,“大哥,咱是一个山头出来的,我是一心向着大哥,到了这个生死关头,我有几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张三友从姚守礼的眼神里看出点什么,也装出很知心的样子说道:“咱俩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有什么话尽管说。”
姚守礼用眼角瞥了下四周,压低声音说道:“郭振如是靠不住了,咱不能等着给他垫背,他不是让咱你们给他卖命吗,咱就将计就计,给他来个猪八戒耍把戏——倒打一耙。”
“倒打一耙。”张三友一时没弄明白姚守礼的意思,茫然反问道。
“嗯,倒打一耙。”姚守礼的话里充满了刻骨的恶毒,“现在最要紧的是抓住这支警卫队,把他们拉到咱这边来。去要求郭振如再加强一下警卫队的装备,调换好枪,多备子弹,再增加两挺机关枪和一批短枪。在眼前这个时候,郭振如应该是会答应的。咱们趁着人心不稳,串连一下,把弟兄们都捏在一块。是突围,还是……这可都是本钱哪!”
张三友警觉的扫视着四周,慢慢站起身低声说道:“眼下局势很紧,谁也不相信谁,你防着我一手,我瞅你脚后跟。在一个地方蹲久了,会引起别人疑心,咱挪个地方好好核计核计。”
…………
战斗打响了,就在前楼村东面的大路上,距离龙王庙不过六里之遥。
但敌人首先遭到的打击却不是迎面飞来的子弹,甚至连敌人的影子都没看到。
“轰!”公路上腾起了一股黑烟,然后是次第的延伸爆炸,一组连环雷在鬼子的行军队列中炸响。在爆炸的烟雾和火光中,几颗黑色的东西从地面弹起,在二米左右的空中轰然爆炸,迸射出无数弹片,横扫着四周几十米内的一切。
而连环雷中不仅仅有跳雷,还有另外的花样儿。几十颗手榴弹被崩飞到空中,左一颗,右一颗地落地爆炸开来,金属碎片在空中飞舞,射向猝不及防的鬼子兵。
木谷狼狈地趴在地上,一块弹片击飞了他的帽子,在他的头上划了一道沟,血流了下来,进了他的眼睛,瞅什么都象戴着红色的眼镜。
跳雷,再加上手榴弹四下乱飞,甚至凌空爆炸,给鬼子造成了很大的伤亡。爆炸好不容易结束了,听到耳中的便是不断的惨叫和哀嚎。
爆炸持续了一小段时间,在火光和硝烟的遮蔽下,几十米外一个身影从路旁的掩蔽处跳出来,飞快地奔跑。地形地势非常熟悉,曲折跳越的动作也矫健灵活,很快便消失在杂草、树丛和坑洼之间。
有日本老兵曾描写,在山东被八路军埋设的地雷一次炸死炸伤九名战友。而靠地雷取得如此战果是因为八路的地雷并非踏发,而是拉发。八路军实行这种地雷战时,会选出特别勇敢和矫健的战士一名,在距离地雷几十米,甚至仅仅十几米远的地方控制拉火装置。
这个勇敢的战士会监视日军的行进。只有当地雷可以造成最好的杀伤效果时,才会拉火……于是,日军经常在遭到地雷袭击后,看到拉火的八路军战士从隐蔽的位置一跃而起,飞快地奔跑脱离。
拉火手的危险是不言而喻的,但参谋长梁末青挑选出的这名勇敢的士兵却出色地完成了任务。他不仅隐蔽得很好,躲过了走在前面的日军尖兵的眼睛,并适时地用电引爆成功发火,给行进中的日军造成了极大的伤害。幸运的是,他还逃脱了。
卫生兵给木谷包扎了流血的脑袋,伤亡统计也差不多了,木谷看着数字,忍不住地咬牙地齿。
几乎是一个小队的皇军勇士,还未施展,还未与敌人交火,便或死或伤。这让木谷既愤怒,又心疼,还有些沮丧。
从鹿邑出发,直到十八里镇,木谷象是疏离了战场,准确地说,是脱离了他所熟悉的作战方式。陌生的对手,陌生的战术,无敌的皇军勇士就这样丧命在陌生的阴谋诡计之下。伤害可能是很小的,但很多次加起来,就是一个很令人震惊的数字。(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三章 伪军突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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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的一声爆炸,激烈的枪声响了起来,前方的尖兵已经与敌人交火,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让木谷感慨、痛苦。
留下少量人继续抢救伤员,木谷率领着部队急忙赴援,却没有想到更大的噩梦在等着他们。
亳县和鹿邑虽属豫东平原,地势起伏较小,但由于受河流蜿蜒切割变迁和黄河历次南泛的影响,形成平原中岗、坡、碟形洼地相间分布,具有“大平小不平”的地貌特征。
木谷率兵赶到前方,发现一个班的尖兵被一枚地雷炸得伤亡惨重,又被对方的狙击手干掉了两个,只剩下六个完好的鬼子,且被完全压制。
对手占据着一个天然的土岗,抢修了简单的工事,人数看上去却并不多,似乎只有几十人。
木谷先是指挥部队展开,用火力压制,使被挨打的尖兵能够撤回来。他举着望远镜观察半晌,地雷阵显然给他留下了心理阴影,他没有仓促下令进攻。
两门八一迫击炮,九门掷弹筒(一个小队有一个装备三个掷弹筒的掷弹筒班),三挺重机枪,九挺轻机枪,木谷重新衡量了一下己方的装备。但这基本没什么用,因为对面敌人的情况他并不了解。
“敌人很谨慎啊!”梁末青在远处掩蔽部内也用望远镜在观察着敌情,笑道:“看来是地雷阵把敌人炸怕了,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现在谨慎有什么用?”一个参谋冷笑道:“一个中队都不到,我军就是硬打也有把握。”
“能智取就不用蛮力。”梁末青沉吟了一下,说道:“按照原计划作战,命令龙王庙那边佯攻一下。”
……………
远处的炮声传来,象是低沉的雷声,龙王庙正殿里弥漫着紧张而又压抑的气氛,众人沉默着,谁也不开口。
当郭振如通过电报和远处传来的爆炸声、枪声知道援军已经离此不远,也就不到十华里的时候,他的心又不安分起来,于是将众人招来,商讨计策。他讲完话,便观察着每个人的神色,捕捉着众人脸上的细微表情。
而张三友此时已经安排完毕,所以并不急于说话,以免招致郭振如的怀疑。他象一个富有经验的赌徒,耐心的等待着最有把握的机会,掷出自己的最后赌注。
郭振如看得出来,众人的这种沉默正是悲观消极心理的体现,忍不住一阵焦躁,身上沁出津津的汗水。他明白在眼前形势下笼络人心的重要,不能象平时那样的横加训斥。
他竭力抵制住冲动,有一种近乎于恳求的口气说道:“诸位,眼前我们正处在紧要关头,这不只是关系到我个人的成败,也关系到诸位的身家性命,大家都是患难弟兄,没有什么可忌讳的,有什么话尽管说嘛。”说着,向自己的内弟,团参谋长郑时伦使了个眼色。
这个郑时伦是个不学无术的家伙,要文不能出谋画策,要武不能上马冲杀,只是仗着郭振如才爬上了参谋长的位置,见到郭振如的眼色,立刻跳了出来,嚷道:“困在这里没吃没喝,眼瞅不是个法子,趁着援军离我们不远,就应该突围出去,别落个晴天不快走,单等雨淋头。”
郑时伦一开炮,他的几个亲信也跟着附和起来。
“现在人心惶惶,弟兄们背地里一片怨声怨语,再拖下去,事情就更难办了。”
“伤兵很多,医药不足,挤在廊房里连哭带闹,弄得弟兄们人人自危,再这样拖下去,士气怕是很难维持。”
“弹药储备越来越少,再这样僵持下去,不断增加消耗,要应付敌人的大规模进攻就更困难他。”
张三友听着他们吵吵嚷嚷,不禁心中冷笑,妈的,一群浪荡子,一群草包,要突围还不是要老子打头阵,吵得倒挺凶,有一个不怕死的吗?
“是我无能,误了诸位呀!”郭振如话一出口,便是凄怆动人,“往者不鉴,来者可追,事到如今,都不必怨天尤人,唯有同心同德,合力打开一条生路。”他将目光落在默不作声的张三友说道:“老张,你看突围如何呀?”
“突围?这不危险吗?”张三友犹疑的说道:“现在只有一座桥可以进出,几挺机关枪一封锁,很难呐。而且万一突围不成,白白付出了很大的伤亡,又削弱了现在的守备兵力,这对固守待援非常不利呀!”
“是呀!”姚守祖在旁附和道:“援军已经离得不远了,要是能击败敌人,自然能解了我们的围,要是来不了,我们突围岂不是送死。”
郑时伦接上来冷冷的说道:“你难道对援军失去了信心,皇军兵力很足,又有大炮,二路军哪有挡得住。”
姚守祖反唇相讥道:“并不是我对援军失去了信心,而是他们迟迟不至,你听这枪炮声,过了半天了,可有越来越近的迹象?”
“正因为援军遇到了小挫折,才需要我们前后夹击,一举击败敌人。”郑时伦辩解道:“敌人的兵力基本上都调走阻击援军,现在正是防守薄弱的时候,正是突围最有把握的时机。”
“面对着这样的敌人,这样的地势,冒险突围,孤注一掷,能有什么把握?”姚守祖冷笑道。
“面对着这样的敌人和地势,硬突当然是不行的。”郭振如停顿了一下,垂下眼帘陷入短暂的沉思,那副聚精会神的样子,让人感觉到他象是在审度着一个思虑得还不周详的方案,力求使之更切合于当前的情势和处境。半晌,他抬起眼帘,扫视众人,征询地说道:“为了求得更有把握,我看不妨选派一员大将,率领一支精锐部队先突围出去,联络援军,然后回头再接应这里。诸位看,这个想法怎么样?”
郑时伦和几个军官立刻感到得救似的,流露出欣幸、赞同的神情。
张三友皱着眉头看了看姚守祖,见姚守祖在思考,也就沉默着不语。
郭振如继续说道:“诸位不反对,那就是同意了,哪一位愿意辛苦一趟。”
郑时伦和几个军官一齐低眉噤声,谁也不敢去冒这个风险。
郭振如望着郑时伦和几个军官,他们低垂着头,不敢接触郭振如那凌厉逼人的目光,整个大殿又陷入了紧张、压抑沉默的气氛。郭振如愠怒的瞪着眼睛,但又显出无可奈何的神情。
姚守祖突然象想通什么似的抬起头,偷偷向张三友使了个眼色,又冲郭振如的方向努了努嘴。
张三友愣了一下,缓缓点了点头,低沉的说道:“长官,那就让我走一趟吧!”
“张营长骁勇善战,可当此任。”郭振如立刻夸奖了一句,接着又沉吟道:“再带上副参谋长,智将勇将齐全,突围必无问题。”
众人领命下去准备,张三友和姚守祖又凑到了一起密谋起来。
“你是什么意思?明摆着姓郭的要咱们去卖命,他呆在这里坐享其成,你干嘛要我答应。”张三友略带埋怨的问道。
姚守祖苦笑道:“难道咱们躲得过去?大哥您硬是不去,姓郭的就能收了您的权。”
“收我的权?哼,那我就和他拼个鱼死网破。”张三友恶狠狠的说道。
“那倒不必。”姚守祖狡黠的一笑,“突围也未必不是一个机会,您想想,只要突得出去,谁还会管这个烂摊子,咱爷们不会去联络援军,更不会豁出命回头再向这个笼子里钻,只管带着人马去创自己的家业。这就叫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
“有道理,有道理。”张三友咧开嘴笑了一会儿,忽然皱起了眉头,“那要突不出去呢?岂不是白白送死?”
“咱躲在后面,冲不出去就再退回来呗,反正死的不是咱们。”姚守祖阴狠的说道。
围困龙王庙的人马并不多,只有一个主力中队,和刚由第五路自卫军改编的四支队的一部分,但却有好几门掷弹筒正对着龙王庙。
易守难攻?看起来是这样,但敌人所处的也是绝地,木桥一炸,通路一断,饿也饿垮了。
中队长陆鹏和副手高荣立蹲在工事后,用手遮挡着阳光,眺望着龙王庙的情况。
万里一碧的晴空,没有一星半缕的云丝风片,大地上升腾起既干又有些热的空气。除了偶尔一两声冷枪,整个龙王庙前线沉浸在寂静之中,似乎一切音响都停歇、凝结了,只等着瞬间而至的大爆发。
“那边估计是要开战了,可惜咱们却赶不上。”陆鹏略带遗憾的放下了手。
“好容易抢了主攻任务,这些伪军渣滓,还不是一下就全收拾了。可又改变了计划,我们倒变成围困了。”高荣立也挺郁闷的摇着头,眼睛看了看后面做好的渡河器材。
陆鹏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情绪很可能影响到自己的手下,便转换了口气,轻轻拍了拍高荣立的肩膀,“现在这股敌人已经成了鬼子的勾命牌,要是消灭了,敌人主力必然全力后撤,当时我们的阻截兵力不足,如何能挡得住,让他们逃回去,这以后再想找这样的机会可就难了。”
“这我知道。”高荣立苦笑着说道:“只是发两句牢骚,交给咱的任务可没含糊过。”(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四章 智取歼敌
战局变化之后,梁末青依据指挥部的命令,只留下一个中队围困残敌,其余人马前往迎击鬼子的援军。如今,一个中队和新收编的部人,一共也就三百多人,却围困着龙王庙中同样数量的敌人。
郭振如没有想到,他撤到了易守难攻的龙王庙,虽然暂时避免了覆没的下场,可也没法再冲出来。几挺机关枪就能把木桥这唯一的通路封得死死的,何况还有几门掷弹筒,准备万一守不住,就炸桥阻敌。
高荣立摸着胡子茬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道:“队长,你听,这是不是远处在打炮?”
陆鹏侧耳听了一会儿,摇头道:“不可能这么快吧?”
陆鹏和高荣立明显有些焦躁,远处的枪声和爆炸声搅闹得两个人坐立不安,陆鹏几次派人询问一下战况,又强忍住了冲动。
蓦然,阵地上响起了一片激烈的枪声,掺杂着战战兢兢的喊叫声。龙王庙的敌人轻重武器一齐开火,掩护张三友率部突围。
“他娘x的,老子正烦着呢,他们又来凑热闹。”高荣立猛的一跺脚,拔出了手枪,对陆鹏说道:“我去看看,非把兔崽子们打回去不可。”
“不行就把桥炸了,不与他们交锋,现在最要紧的那边的战场,这边已经成为次要方面了。”陆鹏不放心的嘱咐道。
…………
远处枪炮声大作,木谷这边也听得清楚,敌人可能正在猛攻郭振如所部,他知道要抓紧时间了。
迫击炮开始轰击,一个小队的鬼子以熟练的战术动作向前匐匍前进,轻重机枪吼叫着,提供着掩护。
土岗上枪不鸣、炮不响,连人影都看不见,只有炮弹、子弹掀起的泥土和灰尘,以及阵阵硝烟。
四百米,三百米,进攻小队的掷弹筒也开始发射,土岗后也腾起了阵阵烟尘。
二百米,一百米,迫击炮停止轰击,掷弹筒也停止发射。步兵继续推进,五十米,三十米……在木谷惊讶的注视下,步兵登上土岗,占领了敌人的阵地。
远处的枪炮声依旧密集,但这边却意外地沉寂下来。预料中的拼命阻击没有,甚至是没有抵抗,这让木谷大惑不解,狐疑犹豫起来。
占领不高又不大的土岗,鬼子小队长也感到很意外。他举着望远镜瞭望,岗下正面是一片平坦的庄稼地,四月时节,刚刚泛绿,一道浅浅的战壕突兀的出现,刚翻出的泥土与周围形成了鲜明的对照。
岗下左侧三百多米处是一片小树林,右侧是杂草丛生的小洼地。在战壕后面和树林里,有人影在晃动,应该是敌人的埋伏。再往远看,嗯,两里多地的距离外,是一座土丘,上面有更密集的人影。
放弃这个土岗,敌人是想把皇军诱入下面平坦且开阔的庄稼地,战壕和树林里的敌人两下夹击。鬼子小队长很快作出了判断,深为敌人故作狡滑的幼稚而感到可笑。
哒哒哒……啪勾,啪勾……机枪、步枪突然响了起来,战壕后和小树林里射出了子弹,向着土岗上的鬼子猛烈射击。
鬼子小队长立刻带着士兵卧倒隐蔽,一面还击,一面发出旗语,要后面的大队上来,或是向木谷请示如何行动,或是调迫击炮来,打击敌人。
接到旗语的木谷率队赶上土岗,炮轰、占领,他认为土岗上已经没有了象地雷这种陷阱。何况,他也确实要亲自观察,才能决定下一步的行动。
土岗上,鬼子的火力陡然增强,压得战壕后的战士抬不起头,小树林里的射击也停了下来。
但这只是开始,鬼子所没有真正留意的洼地里,十门飞雷炮早已经装填完毕,调好角度,在杂草的伪装掩护下,张着口对准了土岗。
觉得土岗上的鬼子够多了,潜伏的两名炮兵才把拧在一起的药捻点着,捂着耳朵蹲在杂草丛中。
木谷观察着,感觉敌人的野战布署是真的有些可笑。有比较有利的土岗不守,跑到庄稼里地守战壕?或者是敌人就想着拖延时间,打一下退一步,远处的那个土丘可能又是一个短暂阻击的阵地吧?
洼地内突然发出连续的闷响,十几个炮弹形的炸药包突然凌空飞起,在天空中划过死亡的弧线,在鬼子惊讶、疑惑的目光中,落在方圆不大的土岗上。
猛烈的爆炸象一阵炸雷,疯狂卷起的硝烟,飞腾而起的泥土、尘灰淹没了土岗,遮蔽了人们的视线。大地在爆炸声中剧烈颤抖,弥漫在空中的烟雾使周围的天空都为之一暗。
经过改进的制式飞雷筒,加粗加长,口径缩小为150mm,但性能却有很大提高。能把五公斤的炸药包炮弹送出四百米,十公斤的也能打到三百多米。
五公斤炸药是什么概念,是多大的威力?只要想象一下手榴弹的装药只有五十克左右,就基本能换算出来。
即便精度还是不比专业的火炮,但却能凭杀伤范围来弥补。基本上来说,在爆炸的十五米半径内,就算没有被弹片击中,也会被冲击波活活震死。三五十米之内,震昏震聋则很是平常。
硝烟逐渐散去,足球场大小的土岗上已经没有活动的鬼子。即便是正向土岗行动、离得稍远的鬼子,包括操作迫击炮的炮兵、弹药手,也被连续的大爆炸震得头晕目眩,目光呆痴。
战场短暂、彻底地安静下来了,土岗上的“皇军”虽然有没被炸死的,但他们却大多被震昏、被泥土所掩埋,而且绝大多数人永远也听不到声音了!
嘹亮的冲锋号响了起来,被大爆炸震惊的战士们这才清醒过来,呐喊着从战壕后、树林里冲出,向着土岗奔去。离得有数百米,很多战士依然被爆炸的震颤弄得有些恶心作呕。
战斗短暂而不激烈,土岗上的鬼子即便幸存,也手足无力、耳聋头晕,失去了大半的战斗力,被砍瓜切菜般地一顿猛杀。二十多个未及上到土岗的鬼子护着炮兵仓惶远逃,但只不过是多活一会罢了。
宋青圃的队伍已经尾追而至,正在远处解决鬼子因地雷袭击而留下的伤兵和少量的保卫力量。(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五章 鹿邑光复
战斗以这样一种方式解决,恐怕是包括木谷在内的所有鬼子都没有预料到的。但他们已经不必为此痛恨、后悔,木谷已经变成了一堆烂肉,其他鬼子也行将变成冰冷丑陋的尸体。
自从飞雷炮问世,如何有效利用,如何隐蔽接敌,如何解决其射程近、易遭打击的短板……便成了三纵军官面对的课题。杨天风想出了一些办法,群策群力也补充了不少措施。
现在,参谋长梁末青便利用地形地势,有效地隐蔽,利用假象诱敌集中,终于一举奠定胜,并使三纵少了很多伤亡。
…………
龙王庙正殿里,神像庄严,鬼卒狰狞,一个个呲牙咧嘴,拧眉怒目,做着各种各样的怪相,仿佛在嘲笑着脚下这个毫无生气的家伙。
突围失败,木桥被炸,终于被困死在这里。郭振如可算是清楚意识到敌人已经把他们当成了一个随时可以吃下的包子,木桥并不是敌人留着攻击的唯一道路。而木谷的援军又迟迟不到,使他这唯一的指望也濒于破灭的边缘。他自己一个人呆在大殿内,思谋着自己最后的出路。
张三友默默的盯视着河中间破碎的断桥,苦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对姚守祖说道:“听见没,那边的枪炮声似乎停下来了,你说是福是祸?”
“现在还说什么祸福,留条命就行了。”姚守祖叹了口气,“人家根本就没把咱们当回事,把桥一炸,干脆连子弹都懒得浪费了。”
“合着咱们那些布置都白费了?”张三友不甘的说道:“就算日本人败了,咱们要投降,可也得领个功,得点好吧!”
“大哥的意思?”姚守祖猜测着说道:“姓郭的执迷不悟,要当铁杆汉奸,咱们深明大义,弃暗投明?”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张三友阴狠的说道:“你看如何?”
“大哥,我是这么想的。”姚守祖思索着说道:“要是日本人来了,咱们都得救了,那就啥话也别说。日本人万一败了,姓郭的要咱爷们拼命,那咱就做了他,领个功,得点好。要是姓郭的下令投降,咱也就顺水推舟,别跟他争这个功。这以后谁得势还不一定呢,要是咱爷们又回到日本人那里,嘿嘿,您说,争这个功没用不说,还有害呢!”
“对,你说得对。”张三友笑着点了点头,突然指着河对面说道:“你看,那边打着白旗划过来一条小船。”
姚守祖举起望远镜仔细看了看,苦笑着叹了口气,“大哥,那是吴营长,看来是没指望了,咱们先找好人,准备好,看姓郭的怎么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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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邑城头又飘扬起了青天白日旗。
一九三八年六月一日(农历五月初四),日军第四骑兵旅团藤田所部,第一次进犯鹿邑县城。日军进城以后,烧杀****,无恶不作。在鹿邑城乡烧杀掳掠了四十多天,才撤退而去。鹿邑城内一片荒凉,炊烟断绝,几乎成为一座空城。
同年十一月十一日,日寇骑兵百余人,纠集伪军一部,在三辆坦克的掩护下,第二次进攻鹿邑县城。鹿邑县城第二次沦陷。日军在城内抢掠了一天,留下一个伪军中队守城。
第二天,下了一场大雪,天地白茫茫一片。新四军张ap、魏县长所部,让战士反穿大衣(大衣里是白的),亲自率部,翻越城墙,一举收复了县城。城内伪军一个中队二百余人全被歼灭。
一九三九年四月二十三日,时值鹿邑东关三皇庙古会,会上人山人海,有万人之多。魏县长为扩大抗日宣传,特请来戏班,由魏部抗日宣传工作队和洪波剧团演出。
下午一时许,情报人员获悉,驻柘城的日军要进犯鹿邑。魏县长立即布置部下守城。自己亲率主力赶往傅桥警戒。因群众并不知道日军进犯消息,戏仍继续演出,赶会的群众仍在赶会。日军也觉察到鹿邑军队的行动,便从魏桥西边的时口渡过涡河南来,从西关攻城。
县城西关传来猛烈的枪声,接着有人大喊“日本鬼子进城啦”!万人的大会场立即向四面炸开了!人们像决了堤的洪水一样,向四面八方涌去,有的往城里跑,有的向城外跑。演员们来不及卸妆,就跳下舞台,随着人们向外拥挤。有的索性脱去靴子,一手拿胡子,一手提靴子,随着人群赤脚奔跑。
魏得到消息后,率部队跑步进城,在城内关帝庙、玄帝庙与敌人遭遇,展开了激烈的巷战。从下午三时,一直打到晚上七时,因力量悬殊太大,魏下令撤出县城。
与此同时,张ap率新四军留守处百余人到西南城角一带阻击日寇,有一些伤病员也参加了战斗。后得知魏部已撤出城去,随赶到城南云楼组织留守处向南撤退。
历史上,这是鹿邑的第三次沦陷,鹿邑城乡的百姓从此在日寇的铁蹄蹂躏下,过着暗无天日的亡国奴生活长达六年之久。
但世事变幻,鹿邑仅仅沧陷不到四天,便又重新换了主人。迫降了驻守县城的伪军后,三纵重新光复了县城。
鬼子占城不久,却又欠下了累累血债。日军进城以后,进行疯狂的大屠杀,把抓到的人,不问青红皂白,扒光衣服,用狼狗咬,用刺刀刺,用东洋刀劈,用汽油烧,有的被当成靶子用枪射。据不完全统计,在两三天里就有四五十人惨遭杀害。
孙万祥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回到家里,脚步轻快,喜色满脸。进了院子便直奔乱柴草堆,几把拔拉开柴草,露出三个年轻女人。
“没事儿了,出来吧,再也不用担心了。”孙万祥如释重负,又喜悦高兴,急着说道:“是国*军,永城那边的三纵,把鬼子伪军都灭了,占了城池。明天,明天还要在老君台公审处决鬼子俘虏,还有作恶的伪军军官。”
藏在柴草堆里的是洪波剧团团长杨春芙、副团长沈萍、陈焰三位地下女**员,得知日军进城消息,立即组织演员们撤离。待安排好以后,全城已经戒严,她们三人只好随群众跑到天主堂暂避。
天黑以后被市民廖松山送往孙万祥家里,孙万祥知道三人是魏部妇女工作团人员和洪波剧团团长,便把她们隐藏在墙角的乱柴草堆里。当晚敌人逐户清查,搜捕抗日人员。查到孙万祥家,折腾了一阵,用手电筒在柴草堆上照照,又用脚踢了踢,没发现什么,只好离去。
杨春芙三人在孙万祥家柴草堆里躲藏了两三天也没找到出城的机会,心焦难耐,只好叫孙万祥去找西关保长王心悦商量。
还没商量出办法,事情突然起了一百八十度的变化,不仅不用想着逃出城了,而且魏县长估计也很快会返城。
“真的?”杨春芙难以置信地眨着眼睛,鬼子一个大队,伪军两个团,昨天开出城去毫县,这一天一夜的时间,竟然就被消灭了?
“那还有假?”孙万祥呵呵笑着,把柴草又挪开了不少,“不信你们去外面看看,老君台那里还押着守城的伪军呢!老百姓往他们脸上啐唾沫儿,扔土块儿,可解恨了。”
杨春芙等人这才出来,走了两步又停下来,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又是褶皱,又是灰土草棍,实在是不太象样儿。
“孙大哥,麻烦您打盆水,我们洗一下再出去。”沈萍客气地说道。
“好,好,你们等一下。”孙万祥答应着,赶忙去做。
“三纵,永城那边的,杨天风的人马。”杨春芙搜寻着记忆,若有所思地说道:“听说是很能打的一个国*军将领,手下兵马也很齐壮。”
“听说过,并不详细。”陈焰说道:“可要是能把这么大股的敌人全消灭,那他的实力可真是很可怕。”
“不管怎么样,咱们的身份还没暴露,以鹿邑县妇女工作团的名义,也能继续公开工作。”沈萍沉吟着说道:“魏县长得到消息便会返城,留守处的同志应该也走得不远,咱们就在城里等,你们说行不行?”
“我同意。”
“我也同意。”
三个女人达成了一致意见,孙万祥也端来了水,她们简单收拾了一下,便走出了这个藏了两三天的院落。
咣,咣,咣,一个保长敲着铜锣在街上走过,边敲边喊道:“鬼子刚灭,注意防空,闲人不要胡乱走动喽!”咣,咣,咣,“城头三声枪响,各人立时躲避喽!”
“防空?”杨春芙皱了皱眉,说道:“三纵很谨慎啊!”
“或许是被炸怕了。”陈焰笑了笑。
“不要乱说。”沈萍摇了摇头,说道:“现在是人家打败了鬼子,光复了县城,人家有人家的做法,咱们不明白,也不要贬低。”
“我,我只是随便一说,没贬低。”陈焰有些委屈。
“好了,咱们先去看看情况,说话呢,小心点,毕竟咱们不了解三纵。”杨春芙打着圆场,询问了保长,向着原县府走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