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袭城斩首
宿城沦陷后,日本侵略军的“金子联队”将司令部设在宿城东关,被群众称之为“小东京”。为了满足日军的****,在宿城专门设立“帝国旅馆”,从各地抓来一些年轻妇女,强迫她们供日军淫乐。
驻宿城和各据点的日军还要求周边地区的汉奸、走狗抢抓民女送到据点供其淫乐。除此之外,日军还经常四处追捕“花姑娘”,强行施暴,吓得妇女四处跑反、躲藏。
蹂躏妇女,奴役百姓,抓捕无辜群众,让狼狗撕咬,练习刺杀……日本鬼子在宿州地区犯下的罪行罄竹难书。
能打就要灭了这些两脚畜生。杨天风侦察得很清楚,判断得很明确。宿城之敌调走了一个中队去濉溪萧县,剩下的大部已被伏击消灭,城内只有不到一个中队的鬼子和二百余伪军,虽然是联队司令部所在地,但现在却是异常空虚。
汽车开得不紧不慢,主要是为了后面的步兵能跟上。沿途的哨卡一律以猛烈袭击加以歼灭,电话线也全部切断。一直到达距离宿城五六里外的地方,杨天风才停下,与后面的步兵会合后,紧急作了攻击布置。而早已投靠过来,王香圃所带的本地兵,则分派到各攻击部队担任向导。
“长官,您还是在后面指挥吧!”佟志和觉得杨天风率特战队和突击队冲锋在前,有些过于冒险,在旁小心地说道。
“没有司机啊!”杨天风一摊手,无奈之后又笑道:“放心吧,我带的可都是精锐,武器装备齐全,就算正面与鬼子硬抗,也不见得落下风。只要你们在后面打得狠、冲得猛,敌人哪有时间围攻我们呢?”
佟志和苦笑了一下,不再劝阻。杨天风的脾气禀性他也摸得很透,一旦下定决心,九头牛都拉不回。曾经有一次杨天风开玩笑,说发起疯来自己都怕。别人或许不以为然,佟志和、肖四等亲近的人却都知道这也未尝不真。
布置已毕,杨天风重新坐上汽车,马达声响,汽车发动,向宿城开去。
汽车上,战士们都做好了战斗准备。机枪架在车头,长枪、短枪都上膛待发,榴弹发射器、钢拳也处于发射状态。
根据事先的情报和侦察,按照杨天风所做的临机布置,靠着汽车和衣服做掩护,应该很容易靠近北城门,那里主要是伪军在把守。
如果开闸放行,那就简单了,直接开进城去。等大队扑城时,再由一部从城内反身袭击,夺取城门;如果需要停车检查,那就在近距离突然袭击,给城门处的敌人以沉重打击,然后留下一个分队(排级建制)控制城门,接应大队人马。其余几辆汽车还是直冲猛撞,趁着敌人不明所以之机,入城直扑鬼子的联队司令部。
用不着搞得太复杂,什么跟鬼子唠家常,或者利用官衔优势大甩几个嘴巴,喊上几句“八嘎牙鲁”。越拖延,越复杂,其实越容易出错。这就象制造武器一个道理,精密的反倒成本高,容易出现故障;而简单又可靠的,更适应战场,更得到士兵的喜欢。
城门口的防御并不严密,可见鬼子的大意,根本没把打过来的三纵看到眼里。在他们看来,又是坦克,又是汽车,皇军还出动了那么多,估计现在已经把敌人打败了,或是正追亡逐北,或是正在凯旋而归的路上。
离得老远,杨天风便猛按喇叭,来个先声夺人。而入城、出城的老百姓早就四下散开,如遇瘟疫。而城门的伪军岗哨竟然,竟然屁颠屁颠地挪开了路障,唯恐耽搁了“皇军”的时间。
杨天风翻了翻眼睛,踩油门,率先开过城门,进入城内。街道上鸡飞狗跳,惊呼、喊叫,几辆汽车满载着“皇军”昂然驶过,留下一路仇恨而恐惧的目光。一辆汽车似乎出了故障,在离城门不远处停了下来,立时象散发瘟疫的源头,再没有人敢接近。
沿着城内主道一直开进,汽车没有什么阻碍便直达东关。远远地看见了鬼子司令部,这里的戒备严密了许多,门前还拦着路障,二层岗楼分立大门两侧,上面架着机枪。透过大门的铁栏杆,还能看见两辆装甲车停在院内楼前的大门旁。
一个日本宪兵从岗楼里跑到大门口,作出了停车的手势。
“准备开火!”杨天风大声命令着,车顶上响起了咚咚的敲击声,意思是“明白!”
汽车稍微减速,日本宪兵放下了手,等着汽车停下,等着检查盘问。
猛踩油门,杨天风将车速猛然提高,冲着鬼子便撞了上去。咣,鬼子宪兵象稻草人般被撞飞,汽车毫不停留,撞开了木制铁丝网的路障,又将大铁门撞开,象一头失控的疯牛冲进了鬼子司令部。
榴弹发射,大门两侧的岗楼迸出耀眼的火花,在轰然爆炸中倒塌下去。汽车上的机枪哒哒哒地响了起来,横扫着岗楼和司令部内的鬼子。
杨天风握着方向盘,横冲直撞,一直开到鬼子的司令部——二层洋楼的前面。他本来想漂移一下,可这破汽车实在不给力,勉强斜着停在了大门口。
轰,轰,轰!几枚榴弹从车上的战士们手中射出,二层楼的窗口接连迸出爆炸后的火光和碎片。
杨天风刚跳下车,赶忙又伸手抓过座位旁的钢盔,扣在了头上。心里还骂着,这帮家伙,榴弹用上瘾了,这玻璃碴子、破砖烂瓦的可别砸在老子头上。
机枪疯狂地射击着,冲出司令部的十几个鬼子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便被打成了筛子。
“冲啊,冲进去。”特战小队小队长孙绍全呐喊着,以标准的持枪姿式,端着铁制折叠枪托的驳壳枪先于杨天风冲进了楼内。
长管驳壳枪在百米内有着不俗的威力,二十发的弹夹能提供持续火力,再加上比木盒子轻便不少的折叠枪托,抵肩射击能有效地遏制枪口上跳的缺陷,实在是近战的利器之一。
而自从特战队在反扫荡中与敌人进行了一番巷战后,对于驳壳枪和霰*弹枪在近战的威力,便得到了更大的重视。宋青圃和郭松林都认为驳壳枪相当不错,如果是夜间战斗,加装消音器会更让敌人防不胜防,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也不知道杀死他的对手在哪。
战士们呐喊着,拿出藏在身上、脚下、车厢挡板后的霰*弹枪、花机关、驳壳枪、钢拳等称手武器,争先恐后地杀入楼内。
“你他*娘的拉着我干什么?”杨天风被肖四拉住了胳膊,不由得瞪起眼睛。
肖四象是根本没看到杨天风的表情,这手拉着,另一只手连招,两三名护卫迅速围拢,将杨天风保护起来。
“他们都有称手家伙,您呢?”肖四这才松开手,提着一支花机关警惕地四下乱瞅。
我——杨天风眨了瞅眼睛,觉得自己确实生疏了,生疏了作为一个战士的技能。这倒不是不务正业,因为他本来就不是一个战士。他可以是工程师,可以是理论专家,可以是指挥官,唯独不可能天天扛枪打仗。
看杨天风现在的样子,佩着手枪,挎着指挥刀,要说象鬼子肯定没人会有意见。但要上阵冲杀,还真没准备更犀利的杀人武器。肖四不管怎样还捞了支花机关,护卫更是一个驳壳枪、一个霰x弹枪。
“在这站着挨枪子儿呀?”杨天风一跺脚,说道:“进楼啊,那里才更安全。”
“等会儿,等一会儿。”肖四这个时候显得很冷静,观察着、倾听着楼内的动静,判断着里面的进展是否顺利。
轰,一颗手榴弹在二楼一个房间内爆炸,噼哩啪拉,窗框、碎玻璃随着冒出的烟雾落在地上。
肖四一摆手,带着警卫保护着杨天风向楼门走去。已经打到二楼了,那一楼肯定比较安全。
几个人刚走到楼门的顶盖下,又听到哗啦的响声,然后是沉重的咚的一响。转头一看,一个肥墩墩的鬼子正从不远处的地上爬起,瘸拐着要跑。
光头,死胖子!杨天风的脑海里蓦地一闪,伸手指着叫道:“抓住他,鬼子的大官儿。”话音刚落,他便率先追了上去。
他快,有人比他还快,不是跑得快,是出枪快。轰的一声,霰x弹枪喷出的弹丸正中鬼子联队长小川正雄的腰背、大腿,他惨叫着摔倒在地。
杨天风停顿了一下,继续跑过去,肖四等人已经超过了他。
“跑,你个死胖子。”肖四一脚踢过去,准确来说应该是踩,是跺,小川正雄鼻口冒血,牙齿也掉了两颗。
咣,又是一脚。这个警卫员比较阴狠,正跺在小川正雄的两腿之间,小川正雄立刻象弓起的虾米,喉咙里发出呃的闷响,翻起了白眼。
杨天风到了跟前,左右瞅瞅,小川正雄已经成了缩成一团的死狗,不仅让他不好下脚,连兴致也没了大半。
“带进去。”杨天风没好气地一挥手,可还是觉得挺郁闷,一个大脚踢在小川正雄的脑袋上,反应轻微,并不过瘾。(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二章 再创纪录,钢铁屠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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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突如其来,杨天风的人马很快便控制了局面。鬼子司令部内只有五十多人,除去参谋、电报员等非作战人员,只有二三十个鬼子是真正的战兵。而杨天风足足带了四倍于敌的人马,且装备精良,精悍善战。
而战斗能迅速结束的原因还在于鬼子救人心切,稍一集结便拼命向二层洋楼进攻,希望能增援成功、救出长官。他们不知道小川正雄已经剩了半条命,象死狗似的瘫在水泥地上流血流泪。
在小洋楼门前,从二楼到一楼,各个窗口伸出的武器形成了密集的交叉火力,进攻的鬼子如同飞蛾扑火般自取灭亡。如果他们不是这般冲动,各自据房死守的话,战斗的进程还要延长,还要激烈。
战斗虽然结束得很快,但城中防守城门、巡逻的鬼子和伪军还是赶来救援,在司令部内零星战斗还未停止时,便在大门口与留守的三纵士兵展开了交火。
这个时候其实应该算是大局已定。凭借着鬼子司令部的坚固,以及来援敌人的投鼠忌器,杨天风所率人马在数量上并不算太大的劣势。即便敌人放弃各处城防,全部调来反扑,短时间内想吃掉杨天风这支精锐也不大可能。
何况城外还有大队人马,而且,攻城战斗已经在北门打响了。
城内东关的枪炮声一响,宿城守军便蒙了,纷纷调兵前去查看动静,尤以鬼子最为积极,也最为急迫。因为东关是司令部所在,如果长官有失,他们的责任重大。
调兵的结果便是城门防守空虚,剩下的多是伪军。佟志和趁机发动攻击,迫击炮一顿猛轰,城内预留的一车战士也返身攻击,内外夹击之下,很快突破了北门。
内外开花,宿城立刻陷入了硝烟弥漫的战斗之中。倚仗着兵力优势,冲进城的三纵官兵在向导的引领下,沿着街巷分路攻击前进,向东关包抄而来。
宿城之敌则失去了统一指挥,仓惶迎战,被打得连连败退,覆灭已不可逆转,败亡也只是时间问题。
外面打得如火如荼,攻击司令部的鬼子和伪军在大门前死伤惨重,尸体层叠,又被榴弹、手榴弹轰炸,残肢断臂到处都是,血腥异常。
幸运女神的眷顾,老天、上帝的保佑!杨天风呼出一口长气,将手中沾满灰尘,且染有鲜血的金子联队军旗抖了抖,让肖四收好,并郑重叮嘱要严密保护,不得损毁遗失。
日本军旗,系明治三年(1870年)以“太政官布告”的最高法令形式发布定制,称作“陆军御国旗”。它是从日本国旗--太阳旗演化出来的,有十六道血红的光芒线,又被称为“旭日旗”。
陆军军旗的三个边饰有紫色流苏,木制烤漆旗杆顶部,有一个三面体的镀金大旗冠,三面均为日本天皇家族的十六瓣菊花纹浮雕族徽图案。据服部卓四郎《大东亚战争全史》:“自1874年1月23日,日本明治天皇对近卫步兵第1、第2联队亲授军旗为肇始,此后凡日军新编成之步兵及骑兵联队,必由天皇亲授军旗,以为部队团结之核心,将士对军旗之精神,举世无比。”
军旗为天皇亲授,仅为建制步兵联队和骑兵联队才拥有,也称为联队旗。按日本陆军的规定:军旗在则编制在,军旗丢则编制裁。所以,军旗在日军是一个不得了的要紧东西,要挑选联队一名最优秀的少尉军官担任旗手,专门设一个军旗护卫中队来保护它。
正因如此,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盟军部队都渴望缴获到日本军旗,但是都未能如愿。
按照日军战斗条令规定,当判断战局有全军覆没危险时,应奉烧军旗。但不管遭遇怎样的败仗,日军都有烧掉军旗而后自杀的时间。
1941年9月,为策应第三次长沙会战,中国第6战区部队发动反攻收复宜昌作战,由于我军以重兵攻势凌厉,据守西岸据点的日军第13师团曾面临烧掉军旗的危机,已经向所属第104联队发出预令,且准备好了师团长以下高级将领剖腹自杀的场地,后因援兵到来逃脱了厄运。
在中国的八年抗战中,日军在松山和腾冲的两次“玉碎”战中烧掉了两面军旗,分别属于第113联队和第148联队。
但历史在杨天风手中又改变了,之前还被他在楼外抱怨战士们乱用榴弹,现在他却想猛亲一下那位一炮正打进屋内,将少尉军旗手和两名军旗小队成员炸死的幸运儿。
在整个二战中,444面日本联队旗未被任何一个国家的军队所缴获,但这个纪录被杨天风打破了。这或许将是中**队八年抗战最值得称道的骄傲吧?
杨天风强制自己冷静,不要得意忘形,战斗还在继续,战士还在流血,而反攻的时候到了。
“长官,请允许我率车反攻。”孙绍全抹了下脸上的灰尘,郑重向杨天风请示道:“也请长官不要亲自驾车。”
你们肯定不知道此战已经创造了历史!杨天风听着外面越来越近的枪炮声,目光重新凌厉起来,沉声说道:“击破敌人最后的疯狂,我命令你随车出击,但不可穷追,予敌重创后便即返回,待会合后续步兵后再掩护攻击。”
“是!”孙绍全立正敬礼,转身大步而去。
敌人知道时间已经所剩不多,阻击的小队伍很快就将被涌入城内的对手击败,而攻进司令部的机会只有一次,最后一次的疯狂进攻。
在榴弹的轰击下,冒着机枪、步枪射出的弹雨,百余名鬼子和伪军象群疯子般猛攻向前,甚至机枪手也端枪冲锋。他们踩着、踏着地上的尸体和血肉,不管不顾周围倒下的同伴,终于攻进了大门,推开了两辆燃着大火的挡路汽车……
迎面是如泼的弹雨,九一式装甲车缓缓开动,三挺6.5mm轻机枪在几十米的距离如同死神的镰刀,火舌扫过,肆意屠戮着一伙目瞪口呆的疯子。
血花迸溅,血肉横飞,疯狂的意志在子弹面前被粉碎,罪恶的生命在庞然大物面前如蝼蚁般渺小不堪。
九一式装甲汽车,伴随掩护步兵用途,在中国战场曾大量运用。初期用于地面战斗,后期用于后方巡逻警戒。如果是堂堂正正的战斗,这种装甲只有6mm,重量只有五吨多的破烂,还真是没什么威力,用步枪发射穿甲弹都能够击穿。
但此时却不是鬼子和伪军能抵挡的,他们没有准备,从武器到心理,根本没想到会被这种武器所屠杀。
弹雨稍停,开进的装甲车猛然将汽车被推开的缺口撞大,再一次喷吐出火舌,杀戮着暴露在其射界内的敌人。碾压过残肢断臂、尸体血肉,两辆装甲车开出了鬼子司令部,四面扫射,将集中于此的敌人打得伤亡惨重,也粉碎了敌人最后的战斗意志。
三支队的入城人马分路杀来,击败了几小股敌人的顽抗、阻挡,出现在鬼子司令部周围。
残存的鬼子和伪军最终放弃了希望,不甘却狼狈地开始逃窜。装甲车与大队会合,轰然向前,引领着步兵向逃敌猛烈追击。装甲车掩护,大队步兵跟进,逃跑的敌人估计很快便会被全部消灭。
曾几何时,都是鬼子的钢铁破烂在中国大地肆虐,攻城掠地,屠戮人民。现在,该抗日官兵们痛快淋漓地追逐、杀戮了。
“发电报,令郭松林率部即刻南下,迅速与我部会合。另外,让他给宫山大队提供钢拳五具、榴弹发射器十具,并支援部分技术兵,让宫山大队寻机向铁路线迫近,实施游击破坏。”
“发电报,令陈大龙率部前来增援。”
杨天风坐在被炸得一片狼籍的办公室内,对着正忙碌的电报人员和传令兵交代着一连串的命令。
“命令佟志和,马上攻击东郊火车站。”
“命令王香圃率一中队在城内抓捕汉奸,肃清敌患。并张贴告示,警告日军卷土重来的血腥报复,劝离城内百姓。”
“命令林存孝,命令周龙凤、李时庄等人,率部沿铁路两侧展开,埋设炸药,炸毁铁路,以牵制迟滞敌军来援。”
宿县县城被攻下,这有些脱离了原来的作战计划。现在可以说是直抵津浦铁路,给敌人造成的威胁是巨大的。估计很快,敌人便会调兵前来攻击,很可能还是从徐州、蚌埠两面出兵夹击。
但杨天风并不后悔。如果有机会却担心日军的打击报复而放弃,那还不如躲在窝里享清闲;如果能干掉在宿州罪恶滔天的金子联队司令部,却为了保存实力而坐视其继续作恶,那杨天风在良心上也过不去。
微闭着眼睛思索片刻,杨天风又开口说道:“给皖省主席、鄂豫皖边区游击总指挥廖磊司令发电,报告此次大捷,请廖司令出动军队袭扰敌交通线,牵制蚌埠之敌,掩护我军全身而退。”
参谋草拟电文,电报员领命遵行,却不知道杨天风突然向廖磊求助包含着多层含意。(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三章 杀俘?
廖磊是桂系干将,与李品仙同列,抗日战争期间任第二十一集团军总司令,兼任安徽省主席。参加淞沪会战、徐州会战,建立大别山抗日游击根据地,任鄂豫皖边区游击总司令。
与人品差的李品仙相比,廖磊生活作风俭朴,所存军队节余兵饷,缴归广西增购军火,从不中饱私囊。而且他勤于练兵,不苟言笑,赏罚分明。廖磊因治军有方,历任连长、营长、团长、师长、军长等职,都是实打实的晋升,从草根爬起来的将军。
而廖磊最大的功绩应该是在大别山根据地的苦心孤诣的经营,结果便是在八年抗战中,孤悬敌后的安徽却能保有大部。据不完全统计,在一九三九年,皖省六十二县中,能保留完整者三十五县,县境有敌踪者有七县,县城为敌盘踞者仅十九县。
一九三八年九月,廖磊以桂系第七军、四十八军为主干,加上一些地方团队,组成鄂豫皖边区游击部队,以大别山为依托,多次出击,截断日军交通线,还曾在黄梅、广济地区给日军重大打击。
人的名,树的影。杨天风虽然没与廖磊见过面,对廖磊的印象多是出于脑中的资料,以及传闻。但他据有皖北数县,和廖磊这个皖省主席还是偶尔有电报联系的,也认为廖磊是个公心为大的人。
别的不说,单只凭廖磊的遗言,至死都在惦记着抗战,没有对妻儿亲人的交代,竟是“我不行了,希望你们努力抗战,莫让日寇窜进大别山”。这是什么,这是抵御外侮的军人气节,这是摒弃了个人感情的爱国忠诚。
布置得差不多了,杨天风才起身走到另外一个较清静的房间,坐在沙发上静静地思索起来。
宿城是守不住的,也不能守。让出县城,占领乡村,与敌人进行长期的游击战,这是不得已的办法。劝离百姓,避免报复,说得容易。但对老百姓来说呢,却意味着背井离乡,抛家舍业,奔向未知的生活。
可不这样又能怎么办呢?是不是会有老百姓怪我,怪我的抗日队伍,打下县城却守不住,惩治了罪魁祸首,又会再来更凶恶、残忍的坏蛋?再招致一番血腥的报复呢?
杨天风的脑海中在翻腾,但一想到鬼子在宿城专门设的“帝国旅馆”,想到那些被蹂躏甚至因为反抗而被杀害的可怜妇女,想到只因为着急进城给孩子看病而忘了向日本鬼子鞠躬,就被砍头示众的一家三口。杨天风不由得咬紧了牙齿,有些矛盾或软弱的心情瞬间被仇恨所占据。
杀鬼子,多杀一个,世上就少一个作恶的畜生。我没有错,把他们从鬼子的残酷统治中解放出来,难道是错?不,绝不是这样!
在这场伟大的卫国战争中,在这场民族浩劫中,每一个有良知的中国人都要有牺牲物质,甚至生命的觉悟。
我不能死守县城来保护你们,我不能把持久抗战的队伍全押上,但我可以用另外一种方式,尽最大的努力使你们摆脱鬼子的奴役。
“来人。”杨天风霍然睁开眼睛,对着应声而进的警卫员说道:“通知王香圃,我要在城中心召开公审大会,让他派人布置,把俘虏的日伪军都押去。”
停顿了一下,他又说道:“叫许参谋来一下,我还有命令要下达。还有徐干事,把他也找来。”
…………
“长官要公开杀俘?”政工部徐干事听到杨天风的话,吃了一惊,眼镜片后面是瞪大的眼睛。
“不是杀俘,是杀战争罪犯。”杨天风摆了摆手,详细解释道:“战俘的定义是什么,我当然知道。但要有一个区别对待的问题,不能一概而论。一战后,巴黎《非战公约》便废弃以战争作为推行国家政策的手段,从而扩大了战争犯罪的范畴。”
看着很感迷惑的徐干事,杨天风耐心地解释道:“战争犯罪就是指交战**队违反战争法的行为,包括使用有毒或其他被禁止的武器,杀害或虐待战俘,攻击、掠劫和屠杀平民等。对于战俘,我们可以依据国际公约来处理;但对战争犯罪者,却将不视其为战俘,而针对其罪行,进行审判,然后——”
“处决。”徐干事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杨天风的意思。
杨天风很重视政治宣传,专门招揽了一些笔杆子,揭露鬼子的残忍罪行,宣扬从古至今的民族英雄,鼓舞战士们的仇恨和杀敌之心。为此,他还买了几架照相机,两台摄像机,为部队配备了战地记者,把胜利的场景记录下来,鼓舞民心士气;把百姓所受的苦难也拍下来,配上文字,在根据地广为传播,形成全民皆兵、同仇敌忾的氛围。
徐干事刚才还带着人在“帝国旅馆”记录材料,见过那些被蹂躏的女人的惨状,没人不恨得咬牙切齿。
现在听到杨天风这么一说,他心中自然是极赞成,但又怕给杨天风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
“听懂我的意思了?”杨天风在得到了肯定回答后,轻轻点了点头,说道:“把鬼子在宿州犯下的罪恶都记下来,还要诉诸报端,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而且,既要杀,又要杀得有理有据。就按我们的军法执行,由军法官进行审判定罪。至于战争犯罪,也要详细阐述,争取让大家都认同。特别要强调一点:被告的官方地位,不问其官职大小,皆不应视为使彼等免受或减轻惩罚的理由;政府或上级命令,也不应成为免除被告责任的依据。”
“明白了。”徐干事沉吟了一下,说道:“这样,我先把长官的话记录整理,登载报端。至于详细的,还请长官拔冗讲解。”
“这没问题。”杨天风淡淡一笑,说道:“这件事情要做好,但也不着急。鬼子是杀人放火的畜生,这谁都知道。他们也不承认自己会有战俘,所以,砍些人头没你想得那么复杂、严重。”(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四章 榜样,迁民大撤退
在杨天风看来,这是立足长远的大事,他有责任做出表率,为全中国的抗日武装做出榜样。
现在还只是中国在独力与日本血战拼杀,英美等国禀持着绥靖政策,虽然也知道日本兵违反了国际公约,犯下了滔天罪行,但连口头上的谴责都少有。直到太平洋战争爆发,英国佬、美国佬亲身体会到了日本鬼子的残暴,才在二战后规定了战争罪行的定义。
而中国对日本战俘的政策从历史上来看是失败的,宽容、原谅并没有唤起日本人对战争罪行的反省,反倒是历届日本政府极力否认、篡改或掩盖其罪行。同时,杨天风认为宽容和原谅是对本国受害百姓的漠视,根本没有考虑到他们的利益和伤痛。
命令被很快遵行,所谓的审判不过是走个过场,是留在书面上掩人耳目的东西。杀人,而且是杀罪大恶极的鬼子、汉奸,从兵到民,在心理上都是赞成,并乐于执行的。
砍头,美其名曰“节省子弹”,杨天风却知道这是鬼子很害怕的。很有意思的是日本鬼子的平均受教育程度很高,可也很迷信。按照有些陈旧的日本说法,被斩首的人不能魂归故里的,也就是进不了神社的。按照中国说法就是永世不得超生,只能成为孤魂野鬼。
激怒日本鬼子,招致血腥报复?这确实难以避免,但没杀鬼子战俘,没砍鬼子头之前,日本鬼子的残忍暴虐可有收敛?南京大屠杀又是怎么发生的?
杀俘可能使以后的战斗更加残酷,使敌人只能顽抗到底。这种说法只适用于鬼子,而不适用于伪军。反正鬼子是死也不投降的,而伪军只杀作恶较多的一批,对日后的影响又有多大?
杨天风甚至已经想好要定得更细一些,将反正和投降区分开来,给予不同的待遇。对于软骨头伪军,或许更有威慑力。
只不过,临刑前杨天风更改了命令,改杀头为绞型。都是处死,何必拘泥于形式,让外人以为咱野蛮,不够文明呢!关键是杨天风要留下影像资料,就更不想授人以柄啦!
既然要杀人立威,杨天风连小川正雄都没有放过。影像清楚地记录了曾不可一世的日酋那副狼狈像,以及吊在架子上那丑陋不堪的样子。当然,之前伏击战中燃烧的坦克、汽车,到处伏尸的鬼子,也变成了照片和影像。
入城突袭已经是下午一点,战斗结束,收拾整顿,审判杀人,天擦黑才算基本停当。宿城被全部控制,东郊的火车站也被攻克,歼灭了十几个鬼子、几十个伪军。
天虽然黑了下来,但宿城内却人声熙攘,火把、灯笼到处都是。
马车、牛车、骡车、驴车、板车、独轮车,城内的百姓携家带口,恋恋不舍地走上街道,向西门行去。
杀鬼子、杀汉奸,老百姓拍手称快,受到过伤害的更是觉得报了仇、雪了恨。但三纵的告示和宣传说得明白,鬼子肯定要回来攻打,也肯定要血腥报复。乡下有亲戚投靠的可领路费去乡下,无处可去的便去永城县,三纵负责安置。
沦陷前鬼子飞机的狂轰滥炸,沦陷后鬼子的暴虐残忍,宿城百姓是身受其苦,对血腥报复自然也恐惧害怕。
既然有三纵的承诺,以及慷慨的路费、物资的发放,城中百姓当然不肯坐着等死。或许有埋怨三纵捅篓子、惹日本人的,但此时也不敢说出口。
而且,出城的百姓只要有余力,都领了盖章的条子,用各种工具帮着三纵搬运物资。只要运进永城县,这些物资便有一半是他们的酬劳。
凡是汉奸的家产和店铺,都遭到了无情的查抄,宿城十八家日本洋行也被抢个精光。
宿城沦陷后,日本鬼子经常出动到处搜查,小到鸡鸭猪羊,大到黄金元宝、名人字画、古玩、艺术品,随手就抢,是一群明火执仗的入室强盗。受害最大的便是商铺,鬼子到商店里抢拿东西且分文不给,店主稍有不满,就遭到拳打脚踢枪托砸,甚至将店铺捣毁。
全城原有八家酒坊、油坊,被迫关闭了六家,其余两家则被伪县长霸占。为了躲避日军的抢掠,大多店铺关都门歇业。
日本人则乘机填补空虚,在宿城开设了福寿昌、清喜、大师等十八家洋行,这些洋行的经理全由日本人担任,副职由亲日分子担任。这些洋行使用鬼子发行的烂纸钞,大量收购粮食、油料等土特产品运往日本,而从日本运来轻工业品倾销,同时还从各地贩来毒x品销售,剥削和毒害宿城百姓。
粮食、布匹、食盐、日用品等等,三纵是尽力搜刮,大多由出城的百姓予以运输,并以半数为酬。
所以,老百姓的积极性十分高涨,最爱运大米、白面,连五十多岁的老人家都不甘示弱的挑起百来斤的担子,健步如飞。大米、白面啊,民以食为天,自沦陷后这些细粮可都成了军供,这运一趟就够全家吃上一阵子了。
…………
“一拧钥匙一脚油,手脚配合要紧凑。轻踩油门慢离合,平稳启动不熄火。挂上一档看前方,起车平稳不要抢。”鬼子司令部内,杨天风坐在车里,教着几个士兵在学驾驶,汽车摇摇晃晃的开出了几米,停了下来。
起初缴获的汽车被当做路障堵在门口,被打烂了两辆。可在城里、司令部里、车站里,三纵又缴获了七辆汽车。这七辆汽车和征集来的几十辆畜力车,将载着缴获的武器弹药,以及部分士兵作为最后撤出的殿后力量。可司机的缺乏,就只能临时学,临时训练了。
“不用紧张。”杨天风用力拍了拍正驾驶位上的士兵,说道:“胳膊放松一些,方向盘不用抓得太紧。等开到大道上,基本没人,就更不用担心了。”
指点了一番,一个比较熟练的司机把杨天风换了下去,继续教着。杨天风又走在院子里,检查了一下正在刨沟挖坑埋设地雷、炸药的战士们。撤退也不让鬼子轻松,空城里照样暗伏杀机。
“少爷——”肖四正背着身在看什么,突然发现杨天风走过来,赶忙胡乱一卷,把东西藏在背后。
“你小子手里拿的什么?”杨天风眼睛很好使,加上那个东西有点长,象个卷轴。
“没什么?没什么?”肖四身子向后退,嗫嚅着。
“没什么?”杨天风左右探头看了看,试探着问道:“是不是那幅明代古画?说,一脸的贼相,肯定没干好事。”
“借来看两天不行啊?”肖四叫屈道:“您要看画,那边屋子里有女人光屁股的,再不去拿,可都让别人揭光了。”
“光屁股的?”杨天风想了想,知道他说的是日本春宫画,不禁鄙视道:“去,谁希得看,记着,这画可老值钱了,不能弄坏了,更不能弄丢了。”
“行,保证还您一幅完好无损的。”肖四见杨天风同意了,很高兴的点着头,心里却想着:这画都说老值钱了,我就欠着不还,做我肖家的传家宝了,传给我儿子,儿子再传给我孙子,多美呀。
“抓紧时间休息,最迟半夜便要出城了。”杨天风不想纠结于这点小事,微皱着眉头走进屋内,在沙发上半躺半坐,闭上了眼睛。
现在宿城内的部队并不多,人马已经各自行动,在城外的各条道路上布置阻击阵地,或是埋设地雷。
天寒地冻,破路变得非常困难,刨个坑埋个雷却还相对容易一些。还有一部携带步兵炮返回西铺乡,攻取据点作为撤退的中转站。连宿西的各支抗日武装也全部动员起来,或是向县城周边的村镇示警,让百姓躲避跑反,或是协助百姓撤向永城。
大胜之后的喜悦只是暂时的,倚仗着铁路、公路的优势,日军的反扑很快就到。尽管利用车站内缴获的火车,杨天风派出小分队向南北两个方向开进,炸毁十几公里外的铁轨,但迟滞敌人的时间也不会太长。
该求助的求助,该增援的也调动,这场大战却正以杨天风所没有预料到的方向发展着。
打得有点猛了哈!杨天风思索良久,渐渐平静了心绪,意识又开始飘飞而去。
……………
夜幕下,永城、宿县、萧县的三纵部队,以及宫山大队,都开始按照杨天风的命令展开了行动。
陈大龙率领二支队接到电报便马上出发,并通知县长陆文平,马上动员各村镇联防队,在部队之后开进宿县,接应大批转移的民众。
同时,他按照电报中所交代的,派人快马通知兵工厂和正训练、熟悉重迫击炮的王光小队,带上四门一二零重迫及所有弹药,立刻出发,与他会合。
电报中的口气,使陈大龙知道杨天风肯定捅篓子、惹大祸了。否则,杨天风不会如此急迫,有把家底全拿出来死拼的意思。(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五章 发动全力,陷阱发威
在濉溪、萧县佯动牵制的一支队也迅速甩开敌人,由郭松林率领取道南下;宫山大队则步骑分开,步兵避实就虚,返回萧县老家,骑兵则携钢拳、榴弹发射器发挥机动优势,向东袭扰徐州至宿州的公路、铁路。
鄂豫皖边区游击总司令廖磊接到电报后,惊讶于杨天风的大胆和取得的战果,但很快便下达命令,命令皖东的各部队和游击武装向蚌埠周边和铁路沿线佯动,适时展开袭击,以牵制日军。
由一个地方部队——三纵所发动的一场向东拓展地盘的战斗,越打越大,牵扯到了方方面面,调动了越来越多的敌我力量。
杨天风率队奇袭宿城鬼子司令部,其实可以称之为“斩首战术”。由于打得狠,攻得猛,鬼子竟没来及发出警告或求援电报。与宿城司令部联络中断,车站被攻陷前打出的电话也只说是遭到袭击、正在激战,之后便音讯全无。
虽然感到震惊,但徐州和蚌埠的鬼子并没有预料到后果会非常严重。平常破坏铁路和电话的事情不多,可也不少,沿线的抗日武装不能正面对抗日军,但都挺喜欢这么干。所以,鬼子并没有轻易出动,而是电报、电话不停,多方打探查询,并命令宿城周边的日伪军前往增援。
及至天黑,徐州的日本鬼子才终于有了比较确切的消息,但还不相信宿城被占、驻军被歼这一噩耗。鬼子指挥官一边抽调人马,准备马上乘火车南下增援;一边命令蚌埠友军也出动,南北对进,在宿城会合,共同消灭敌人。
事实上,鬼子大举出动的时间已经有些晚了。但杨天风不知道,可谓是利用了一切能利用的关系,调动了能就近赶来的所有人马,并且很快便率领部队出城西撤。
宿城声息全无,一片黑暗,如同一座死城,渐渐隐没在视线之外。杨天风收回了目光,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些。
鬼子来得似乎并不快呀!好象并没有大队敌军,周边的小股敌人也阻挡不了他们的脚步。
但周边的范围并不大,杨天风知道时间的宝贵。在更远的距离,徐、蚌的日军可能正乘坐火车,而灵璧、固镇等地的日军可能正乘坐汽车沿公路赶来。
杨天风的汽车越过了停在路边的两辆车,几十名士兵正挥锹抡镐,刨着冻土,在公路上埋设地雷和四角钉。
所有的手段都用上了,大不了与追来的鬼子再大战一场。杨天风收回目光,踩油门,加快了速度。
等杨天风赶到西二铺乡时,撤出城比较快的第一批百姓已经再度启程。西二铺乡的百姓也有很多收拾家当,加入了离家的队伍。村口草草搭起了大席棚,十几口征来的大锅里烧着开水,煮着加了盐的稠粥,路过的百姓免费吃喝,热热身子、垫垫肚子就继续赶路。
天亮之后,日本的飞机可能就要来了。告示和宣传上说得明白,遭受过轰炸之苦的宿城百姓对此是深为恐惧的,只觉得走得越远越好。
杨天风又何尝不忌惮日本的飞机,何况他还捅了这么大的“篓子”。但怕也没办法,只能尽可能地防空,并在白天尽量少行动。可白天一动不动又是不可能的,日军追兵或许很快就到,不会再留给他轻松撤退的夜晚。
公路旁边的树林和小村庄,三纵的一部官兵正在构筑工事,且战且走将是不可避免的撤退方式。军队若是跑到老百姓前头,对他们不管不顾,那成什么样子?
西二铺乡,西铺乡,四铺乡,逐点阻击,并利用地雷和四角钉尽量使敌人由机械化变为步兵,减慢其追击的速度。
就在杨天风到达西二铺乡不到一个小时,日军的援兵先后开进了宿城。那是同属金子联队而驻扎于灵璧县、固镇县的两个中队,他们乘坐的交通工具是汽车。因为事关其本部和长官的安全,这两支援军得到确切的命令后,集结很迅速,行动很是积极,走得也相当快。
而从徐州、蚌埠赶来的鬼子,在离宿城南北十几公里外便被炸毁的铁路所阻挡,只能改成步兵,徒步向宿城赶来。
宿城一片黑暗,沉寂得令人心悸,只偶尔有野狗叫上两声,如同一座鬼城。
尽管有不祥的预感笼罩心头,但鬼子还没有丧失理智,小心翼翼地由东门开进城内,先赶赴东关的联队司令部。
昔日威风凛凛的司令部已经是一片狼籍,鬼子和伪军的尸体被草草堆起,就在司令部残破的大铁门旁边。
由于撤退得迅速,也可以说是仓促,三纵破天荒地没有搜刮干净,地上的残肢断臂、破碎枪械随处可见,在激烈战斗的大门处最多。
从灵璧县赶来,身为大队长的山下幸之助的心沉了下去。如此惨景,可以说长官已经凶多吉少。他不明白,城内有近千部队,有坦克、装甲车,即便是数倍的支那正规军进攻,也不会这么快便招致失败。
在前面搜索戒备前进的士兵已经到了楼前,进去了,到了二楼,在残破的窗户前大声报告着没有敌人,安全!
鬼子兵慢慢挺直了腰,放松了警惕,开始四下散开。看来,敌人已经逃跑了,不会遇到袭击了。
咔的一声,一个鬼子走到了司令部旁边的平房,刚走到残破的门前,脚步便发出了异响,半只脚都陷了进去。
轰!毫无征兆的一声巨响,一堆看着不起眼的废墟突然爆炸,向着四周迸射出无数碎石烂砖。在惨叫和惊呼中,院中埋藏的炸药被接连引爆,火光耀眼,硝烟弥漫,或是从地底翻起,或是从瓦砾堆中间炸响,如同死神发出了狞笑。
处在爆炸区域内的鬼子或是被爆炸的气浪掀起,或是被****的碎石、铁片打成了筛子,离得远的鬼子要么条件反射般地趴在地上,要么非常狼狈地向后逃窜。
幸田之助的眼睛被爆炸的亮光闪得发花,只觉得一股巨大的气浪扑面而来,直接摔倒在地,紧接着灰屑、泥土、冰雪,甚至有肉块从天而落,哗啦哗啦地落在地上。(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六章 追击困难,巷战迎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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硝烟慢慢散去,地上出现了一个个大坑,熏黑的地面上有热气缕缕升起。
“轰,轰……”接连不断的爆炸在城中心又响了起来。那是另一股鬼子看到只穿着兜裆布凄惨地被吊在木架子上尸体,其中还有他们“敬爱”的联队长,愤怒而悲哀地立刻上前收拾整理,没想到其中一个架子的下面有着触发装置,绵延整个街中心的范围还埋着上百公斤炸药。
惨叫声惊呼声此起彼伏,一片的混乱。入城的鬼子未见到敌人的影子,已经在两次大爆炸中伤亡了上百人。由固镇县赶来的鬼子中队长更是被炸得身首分离,变成了烂肉块。
要来就来大的,有技术含量的。杨天风在城内只设置几处陷阱,时间有限,自然不可能在路上、门上到处设置,但正因为少却炸药用量大,而且很阴险,在初时的无事之后,鬼子便放松了警惕,起到的效果却是很好。
连环爆炸过后,日军在城内变得小心翼翼,草木皆兵,这无疑又耽搁了集结追击的时间。
等到徐、蚌的日军赶到,官衔最高的山下幸之助才收拢人马,下达追击的命令。这事关金子联队的荣誉,而且兵力近千,也给了山下幸之助极大的信心。
日军一个大队的标准编制是一千一百人,包括:三十人的大队部,一个一百一十人的运输中队(大车和骡马),有的大队将所属的运输中队合并到联队里。四个步兵中队(一些只有三个);一个机枪中队,十二挺重机枪(有的只有八挺);一个炮排,装备两门70mm九二式步兵炮,极少的部队配备一个一百二十二人的炮连,配备四门步兵炮。
先后赶到宿城的日军约有四个中队,临时配备的重武器也不相同,合计有重机枪五挺,迫击炮五门,步兵炮三门,汽车三十余辆。除去在城内的伤亡,总兵力尚有近七百,虽然不到一个大队的标准编制,却超过了一般的临时编制(有时四五百人也称为大队)。
按照抗战初期的战斗时的兵力对比,日军一个大队可以抗衡国x军(杂牌军或战斗较弱)的一个师。而三纵的全部人马还不够一个师,且还属于地方游击部队,山下幸之助自然觉得很有胜算。
至于宿城的几百皇军是如何覆灭的,山下幸之助想不明白,但他不认为敌人是凭真正的实力做到的,肯定是使用了什么阴谋诡计。
留下一个小队驻守城里,山下幸之助率领六百多鬼子乘坐汽车,开出西门,追杀而去。
对于阴谋诡计,山下幸之助是非常确定的,不仅是在城内的连环爆炸,而且很快他又见识到了。
“咣!”的一声,一辆汽车的左前轮突然陷进了坑里,坑被积雪覆盖,从外面根本看不出来。驾驶室内,两个鬼子被撞得晕头转向,车厢里的鬼子也跌爬成一团。
强烈的爆炸在车底轰然而响,在巨大气流的贯穿下,汽车竟被掀翻侧倒,一车的鬼子非死即伤,哀嚎惨叫。
冰天雪地里刨坑不易,杨天风对埋雷的要求便是量少料多,普通地雷再加上缴获的炸药,威力巨大。
长长的车队不得不停下来,处理这一紧急事故。汽车报废,二十多名蝗军士兵失去了战斗力,鬼子的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
要是有坦克开路就好了!山下幸之助突然被自己的想法吓住了,宿城的兵力不算少,可还有坦克的啊!敌人是怎么干的,怎么就能在短时间内破城,且给予守军以歼灭性打击的?
咬了咬牙,山下幸之助决定继续追击,难道就被这一颗地雷给吓住,那岂不是贻笑大方。当然,防护措施也要采取。山下幸之助留下一个班照顾伤员,重新换上开路头车,车上只有驾驶员一人。这样的话,再遇袭击,就避免了多余的伤亡。
车队重新开动,没过几百米却又停了下来。头车倒是没遇到地雷,而是车胎被扎破了。换车,继续前进。山下幸之助的脸色已经阴沉得快拧出水来。
头车又停了,瘪瘪的轮胎不言自明,鬼子也发现了其中的原因。
“八嗄!”山下幸之助看着手中的四角钉,咬牙切齿地爆了粗口。
这个小东西看着不起眼,藏在雪里很难发现,却让蝗军的速度象乌龟爬。也正因为这东西构造极其简单,普通的铁匠铺也能打造,估计前面的路上会有很多很多。
想到这里,山下幸之助觉得自己很不幸,也很无助。难道要下车都变成步兵?那还称得上什么快速追击,称为送行倒很合适。
“阁下。”参谋官看出山下幸之助的犹豫,在旁低声建议道:“卑职觉得可以派出步兵在前侦察搜索,车队在后缓行以减少损失。等到天亮,空军便会赶来。为了躲避空袭,敌人的撤退速度必然降低,我们便可提高速度,追击上去。”
山下幸之助想了想,赞许地点了点头,“哟西!”
先慢后快,山下幸之助也想明白了。
敌人又埋雷又撒钉,就是害怕蝗军追击。但天寒地冻,敌人的这些小伎俩也就必然不会设置太多。步兵在前搜索前进,当然会有所损失。可汽车能够保全,也就保持了机动优势。天亮后有飞机迟滞敌人的后退,等到合适的时机再加速猛追,未尝不能赶上敌人。
即便不能追上敌人,但自己也算尽力了,对上面也有个交代。若是被一颗地雷、几颗钉子吓退,那如何说得过去?
……………
此时,杨天风已经赶到了距离宿城三十多里的四铺镇,按照人平均五公里每小时的步行速度,其实并不算快。没办法,大批撤离的百姓多是步行,作为殿后的部队,自然要更慢一些。
估计敌人也快不起来,夜晚对于军民来说都是比较安全的,难熬的时候是天亮以后。
从发电报的时间,以及陈支队、郭支队到宿城的距离,杨天风推算他们已经离得不算太远了。与两个支队进行了电报联系,又在地图上测算半晌。杨天风和参谋们都认为最晚在明天中午,陈支队便能赶到这里,郭支队则因为沿途有敌人的据点而有些变数,但也不会差得太晚。
杨天风并没有马下给各部下达命令,而是在地图前与参谋们重新商议。
“据负责阻击骚扰并监视敌人行动的部队发来的电报,鬼子正在追来,但速度不快,可以按步行来计算时间。”杨天风指着地图,“有六百多鬼子,是三纵所遇到的人数最多的敌人。”停顿了一下,他习惯性地用手指叩击了几下桌子,沉声道:“我想歼灭这股追敌,至少也要重创击溃他们。”
佟志和咧了咧嘴,说道:“长官,不是卑职胆小惧战,害怕鬼子。而是您在军中,事关重大。不如这样,卑职率部留在四铺与敌决战,您先到五铺乡,等陈支队赶来,您再率领大队前来围攻鬼子。”
“长官。”参谋徐志强还有着不同的意见,“适当的阻击不可避免,但要与鬼子硬碰硬,是不是要谨慎一些?”
“这股鬼子仓促来援,虽然勉强可称为一个大队,但所携重武器和弹药却必然不多。”杨天风耐心地解释道:“而且,这恐怕已经是周边鬼子能够调动的极限,或者说是接近其机动兵力的极限。只要能歼灭或重创这股冒进的追兵,我们就不必再后退,而是能继续贯彻当初的东进计划,在宿县打开局面。即便不能再夺宿城,鬼子在短期内恐怕也抽调不出太多的兵力来攻击。”
众人陷入思索,都认为杨天风所说在理。如果就这么退下去,那这股鬼子便始终是个威胁,非有重兵防守宿、永方向的大小道路不可。如果付出代价,击败了追兵,便可以只保持适当的兵力在宿县乡村展开游击战,逐步消耗敌人,并将敌人困在县城这个点上。
“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杨天风下定了决心,霍然起身,用力挥动了下手臂,“就在这四铺镇,用街巷战迎击敌人,等待大军赶来,内外开花,痛击鬼子。”
佟志和点了点头,在野外与日本鬼子硬磕,冻天冻地的怎么构筑工事?如果利用现成的房屋壁垒,自然是上上之选。而且,街巷战虽然残酷,却是最能抵销日本鬼子野战技能的一个战法。
“如果是街巷战,按照这个镇子的规模,我看以一个大队的兵力为宜。”佟志和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一个大队五百余人,确实很合适。杨天风微微颌首,说道:“镇内兵力就以一个大队为准,你马上抽调人员、武器,让他们抓紧时间休息。”
“是,我马上去布置。”佟志和转身欲走。
“把镇里的百姓全部疏散。”杨天风伸手止住了佟志和,向着屋内所有人交代道:“告诉他们,鬼子要来了,这伙畜生见村烧村,见人杀人,已经屠了——两个村子。还有,拿出部分物资,奖励留下来帮我们构筑工事的青壮年。另外——算了,待我想好临时布置也来得及,你们去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七章 巷战布置,接战
巷战,是指在街巷中进行短兵相接的战斗。狭窄的街道、复杂的环境、看不见的敌人、杀人于无形的枪火......这一切都使街道战斗充满了诡异和不可预知的复杂因素。
而巷战和野战的最大不同在于,战场被无数按照一定规律排列的建筑分割,任何战术单位都处于一个相对封闭而狭窄的场景之中,这给观察、火力的运用都带来了限制。但对于防守方来说,他们对于场景的构造更加熟悉,预设的火力点能更加发挥作用,穿插迂回绕袭的战术运用更加得心应手。
纵观抗战历史,有几次巷战打得是惊天地、泣鬼神,劣势装备的中国x军队愣是把日本鬼子打得伤亡惨重。比如常德保卫战、台儿庄争夺战、衡阳保卫战等,其中尤以一九四四年的衡阳保卫战为最。
当时,国民革命军陆军第10军在湖南衡阳以孤立无援的病惫之师抗击近六倍于己的日军,血战了整整四十七天,杀死杀伤了超过自军总兵力的敌人,被誉为“东方的莫斯科保卫战”。这一仗的影响,震动了日本朝野,直接促使东条英机内阁为之下台。
尽管中国的城市和乡镇中钢筋混凝凝土建筑太少,其实并不太适合巷战。但把技战术优良的鬼子拖入巷战,且作为较有利的防守一方,杨天风认为是最佳的作战选择。何况,三纵还有着众多的近战利器,日军则是仓促行动,没有重炮,弹药亦携带不多。
大城市的巷战且不说,杨天风还记得华北的宋庄之战,两个连的八路与数倍敌人展开街巷战,几乎把日军打到崩溃,而后还趁夜突围。
从杨天风在涡阳反水起义到现在,仗打了不少,但即便是面对面的阵地战,他也施展了很多被鬼子称之为卑鄙无耻的招数。原因很简单,根据他脑中的资料,对日本鬼子的技战术能力一直颇为忌惮。
射击准确,运动隐蔽,动作规范熟练,训练有素,单兵作战能力很强,部队之间的协同配合也很好……
对日本鬼子作如此评价,不仅是中国将领,一线士兵更是在与对手的角斗中体会了对手军事素质的强大和优秀。
但强大并不意味着不可战胜,起码杨天风认为把那些评价归于野战更加确切、合适。这倒不是说日军是巷战“弱智”,而是在巷战中,日本鬼子的技战术水平将被大大限制,发挥不出全部。
发挥己方之长,遏制敌人之长,战争从来就不是简单的数字游戏,也不仅仅是计算装备优劣的比赛。
留守镇子的部队很快组织起来,按照三纵的编制,成建制地抽出十个战斗经验较丰富的分队(排建制,四十余人)。而作战时又将以小队(班建制,十三人)为单位,另增加两名榴弹发射手,配备榴弹发射器两具,再多配备机枪一挺,霰x弹枪四枝,驳壳枪两支,步枪五枝,手榴弹也加倍携带。
征召的百姓和士兵齐动手,打通了很多房屋的墙壁,并在街巷内设置类似操手墙的障碍物,方便战士隐蔽行动;为防炮轰引爆,镇内多设置绊发、拉发地雷,或用手榴弹设置拉发炸点,并用大量炸药设置了几处毁灭陷阱;军官亲自勘察指导,设置了较坚固的交叉火力点,以减少射击死角………
冬季天亮得晚,东方刚有点微微发白,巷战部队休息完毕,进入镇子熟悉各自作战区域,布设武器,然后吃饭歇息。
大部队撤出了镇子,一部向西,在五里外扼守公路,接应援军;一部向南,在镇子后五里待命;特战小队再加两个分队则早就反向而行,寻找隐蔽处让过敌人,准备切断敌之退路。
两个多小时过去了,天色终于大亮。冬季的晨风尽管寒冷,但却有鸟雀在啼鸣,象是为太阳的出巡欢呼开道。
鬼子出现在了视线的尽头,沿着公路滚滚而来。先是一个班的尖兵,然后是一个小队的步兵,后面是缓缓开行的几十辆汽车,鬼子到底还是追上来了,顽固可见一斑。
山下幸之助坐在驾驶室内,看样子象是昏昏欲睡,但脑海里却一直翻腾不定。在西二铺乡、赵集、韩村,追击的部队接连遭到了阻击。虽然对方的人数不多,只有三四十人,但却使追兵被迫停止前进。等到蝗军摆开阵式进行猛攻,这些阻击的对手便迅速逃跑。结果不是天黑难追,便是地雷的爆炸,还有四角钉的难防。
死伤了十几名蝗军,损坏了两辆汽车后,山下幸之助在韩村改变了战术。只派小部队驱离阻击者,大队继续前进,并严令不得追击。他看出来了,敌人这不是阻击,而是骚扰,是拖延,为大股敌人的逃跑争取时间。而黑夜,正是敌人能裹协着大批百姓逃到安全地区的最佳时间。
只是可恨公路上的地雷和四角钉,使蝗军不敢放心地全速前进。以侦察尖兵在前开路,扫除了上百枚四角钉,排除了十几颗地雷,但也遇到了意外,地雷爆炸还是造成一些蝗军士兵死伤。因此,山下幸之助认为自己的策略是正确的。如果是乘坐汽车不管不顾的前进,损失会更大。
这是怎样的敌人,怎样的打法啊?山下幸之助和所有与三纵交手的日本军官一样,都对这种不熟悉的战斗,从心底泛起了疑问。
显然,对于游击战,日本军官是缺乏了解和重视的。而三纵在杨天风的引导和训练下,打法更加成熟先进,武器装备更加多样精良。
“哒哒哒……”一道火舌突然从路边隐蔽的阵地内喷射而出,将公路上小心翼翼的鬼子尖兵打倒了好几个。
“敌袭!”鬼子尖叫着,以利索的战术动作或卧倒,或侧滚向路边,迅速分散展开。只不过现在是冬天,穿着厚厚的军大衣,再怎么利索也显得有些笨拙。
枪声响了起来,鬼子趴在倒上开始还击。而偷袭的机枪打完一梭子就停了,战士们猫着腰,借着地形地势的掩护,向镇子撤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八章 阴险陷阱,激烈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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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下幸之助在停下的车里睁开了眼睛,眉头紧皱,又是这样的骚扰袭击,总是要停下来,总是要耽误时间。
鬼子们射击了一阵,分头包抄过去,已经不见了袭击者的影子。他们只好收拾尸体和伤员,继续向前搜索前进。
四铺镇渐渐出现在鬼子的视线之内,公路从镇子里穿过,而现在堆满了砖石、瓦块、桌椅等障碍,甚至几盘大石磨都被搬来做了路障,上面似乎还浇水冻上冰,象劫道的强盗一样有些纷乱地立在镇口前的公路当中。
“啪勾!”一声枪响划破了沉寂的镇子,一个鬼子曹长扑通摔倒,污血很快染红了雪地。
又是象阻击一般的骚扰、拖延吗?鬼子们立刻按照既定的布署,向镇子里发动了进攻。掷弹筒、机关枪一起向镇子里开火,一个小队的鬼子以各种战术动作向前逼近,象一群暴露在阳光下的小妖怪。
四铺镇沉默着,冷冷地注视着侵略者向前靠近,靠近。
山下幸之助站在车顶,远远地用望远镜注视着。他隐约感到这次会与以前不同,因为这个镇子是不好绕过的,敌人想必也会看到这一点吧?
越过了镇口的空阔地区,越过了“劫路的强盗”,鬼子离镇子已经只有三五十多米的距离。
一块块的泥巴从射击孔里被推开,突然,机关枪、步枪、霰*弹枪一齐发起了怒吼,火舌象毒蛇信子般疯狂扫射着,很多鬼子猝不及防,没等反应过来,便被雨点般的子弹所击中。
果然与以前的骚扰和拖延不一样啊!山下幸之助从对手火力的密集程度作出了判断,对手是真的要在此地进行阻击了。
汽车上的鬼子迅速下车整队,火炮卸下,选择阵地布设,弹药搬下来备用,摆开架势,要堂堂正正的作战了。
一连串的爆炸震撼着大地,烈火浓烟遮蔽了晴空,墙倒屋塌,砖瓦横飞,浓重的硝烟弥漫在大街小巷。
给予先行逼近的鬼子小队以猛烈打击后,三纵的官兵放弃了镇口的防守,撤进镇里,依据工事,抵消敌人炮火的效用,保存有生力量,准备短兵相接的激烈战斗。
时间虽然仓促,但杨天风还是尽了最大的努力,不仅给巷战部队调济了钢盔、防刺甲,还带领士兵、百姓一齐动手,用木头、门板、大桌子为战士们在各个角落搭了护顶掩蔽处,以最大限度地减少炮火的伤害。
有的掩蔽处只是门板斜着搭在墙壁角落,只能容一个人躲避,但这些措施确实起到了很大的作用。而负责引爆的人员所待的工事则弄得比较坚固,也极隐蔽,甚至没考虑到让他们参加战斗。
炮火稍停,一个小队为先锋,一个中队负责跟进巩固,鬼子发起了猛攻。
很快,先锋小队便攻占了镇口的建筑,并向深处推进,形似夺取了一个立足点,为后续鬼子中队的跟进创造了条件。远处,一个日军军官拔出指挥刀一声狼嚎,大批待命的士兵立刻爬起来弯着腰冲锋。
“轰!”“轰!”“轰!”令鬼子吃惊得掉落一地眼珠的事情发生了,几盘大石磨突然发出了怒吼,爆炸把数百斤的石磨直接冲到了天上数米高,镇口几乎被烈焰、硝烟全被覆盖,红热翻滚着的碎石、破铁和子弹壳夹杂在冲击波中,在烟与火的空间里狂飞乱舞……
山寨版的反步兵雷,上百公斤的炸药就埋在几个大石磨下,用电线引爆。引爆后,压在石磨下边的碎石、铁钉和子弹壳就会在上面的挤压下向四面飞散,形同死神的镰刀从磨盘下飞出,拦腰横扫。
山下幸之助手持望远镜,拿着望远镜的手却因为极度气愤而在轻微发抖。火焰在消减,硝烟还很浓重,但他知道这一个中队肯定是死伤惨重。而镇子里枪声、爆炸声却激烈起来,那是冲进镇子里的一个小队正在遭到优势敌人的猛烈进攻,也不知道他们还能坚持多久。
正如山下幸之助所料,冲进镇里的鬼子还没从身后大爆炸的震撼中清醒过来,便遭到了四面八方的打击。
枪法好有什么用,在巷战中三五十米都算远的,双方几乎被拉到了一个水平线上;战术动作熟练有什么用,遍地的障碍,更不知道敌人藏在哪里?
而负责巷战的三纵士兵则在军官的指挥下,以小队为单位,依靠预设的火力点,依靠对地形街巷的熟悉,穿插绕袭,猛烈射击。特别是榴弹发射器,在几十米的距离全都是抵肩直射,重点就是鬼子军官和机枪手的位置,一炸一小堆。
五六个鬼子刚钻进一条小巷,面前是横七竖八的障碍,还没等看清楚,两支黑洞洞的枪管便从障碍物后伸了出来。轰,一片铁砂子迎面喷来;前面的鬼子惨叫倒地,后面的刚刚举起枪,轰,又是一片弹丸照头打来。
你用的是单发步枪,打的是点,还要瞄准;人家用的是霰*弹枪,举起就喷。喷哪!那可是面的打击。甚至人家都不露头,用手把枪从掩体后伸出,差不多就是轰的一下。
几个鬼子正沿着一堵墙壁搜索前进,墙对面也传来了响声,鬼子们立刻凝神戒备。
对面似乎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没了声音,应该也处于紧张状态。然后,便是一声击掌,好象在进行联络。一个鬼子转着眼珠,把枪往肋下一挟,自作聪明地拍了下手掌。对面似乎放松了警惕,响起了声音。
拍手掌的“聪明蛋儿”向着同伴露出得意和狡黠的笑容,还用手比划了一下,意思是绕过去偷袭一下。可没等这家伙的笑容收起,从墙后便扔过来几颗冒着青烟的手榴弹,望着脚步嗞嗞作响的死亡之弹,即便是经验丰富的鬼子也吓得惊叫失声。
轰,轰,轰……连续的爆炸在狭小的巷子里几乎没有死角,几个鬼子非死即伤。
不大一会儿,从巷口转过一个小队的三纵官兵,一阵乱枪过后上前又是一顿刺刀,受伤的、死亡的都不放过。
“娘*的!”小队长踢开比较碍脚的鬼子尸体,一边让战士们抓紧把弹药、枪枝收拾起来,一边向地上啐了口唾沫,“欺负老子不识数儿啊,一加一不是二嘛?”
一声回两声,两声回三声,三声回四声……嗯,就到此为止,没有谁能耐心地等你拍一百下巴掌。但从这简单的联络暗号和巷战部队所佩戴的临时标志,也看出了杨天风的细心到了何种程度。
日军对于巷战来说并不擅长,或者可以这么说,巷战对任何一支军队来说都是噩梦。因为两军交织在一起,视野受阻,重火力丧失了大部分作用,只剩下单纯的人拼人,轻武器对轻武器。谁的人多,地形熟悉、工事巧妙就占优势。即便是在后世武器大大进步了,巷战依然残酷而血腥,防守一方依然有利。
巷战中,敌我短兵相接、贴身肉搏,残酷性大。由于战斗几乎都是以步兵轻火力突击为主,又都在视距内进行,地形复杂莫测,因此在巷战中,重武器几乎没有用武之地。
由于地形的复杂,卷入巷战的部队的机动性受到严重制约;视野局限,使得观察、射击、协同非常不便,很多情况下部队的战斗队形被割裂,只好分散成各个单元独立作战。
由于没有一条清晰的战线,巷战中敌我混杂,形成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互相胶着状态。而进攻一方在明处,抵御一方躲在暗处,则更增加了巷战这种军事行动所具有的难度和风险。
“在别人向你射击前,你根本不知道敌人是谁,子弹来自何处”。出其不意的伏击与防不胜防的狙击,常常使进攻者胆颤心惊,陷入惊惶不安的恐惧魔影中而不能自拔。
一个小队的鬼子不仅不熟悉巷战,而且遭到了持有近战利器的优势兵力的围攻剿杀,很快就伤亡殆尽。
尸体、伤员,鬼子刚刚把镇口的一片狼籍、血腥收拾了一下,便又愤怒地发起了进攻。
连前锋小队在内,鬼子已经折损了超过一个中队,这是骄横的他们所不能接受的,也令他们感到愤怒异常。
日军的炮火再次发威,镇子的前半部又被猛烈的炮火所笼罩,房倒屋塌,大片大片的泥土、木料、、砖瓦、雪尘飞上半空。
在山下幸之助的亲自指挥下,鬼子分别以两个小队迂回进攻两翼,一个小队担任主攻,一个中队作为第二梯队,向四铺镇再度发起了进攻。山下幸之助改变了战术,在进攻正面的同时,转而加强了侧翼的攻击,企图在房屋墙壁之间打开缺口,展开分割包围。
鬼子小队冲了上来,在一阵猛烈的射击之后,没有遭到多大的抵抗,就进了镇子。然后,立刻向纵深发展,企图一举攻占这条街道,夺取一个纵深立足点,再向两翼展开包抄。(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九章 再出阴招
一颗信号弹从镇子里升上半空,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鬼子很疑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战斗已经开始,他们也没法继续研究,而是把目光再度投向战场。
当前锋敌人深入到街道中段,而后续部队尚未发起冲击的时候,炽烈的火力突然从街道两侧的残垣断壁中,从小巷的过道、破烂的窗口里泼射出来,将敌人拦腰切成几段。敌人猝不及防,加上街道狭窄,障碍物又多,兵力不易展开,东闪西躲,乱作一团。
轰,轰,轰……一道道火舌,一片片弹雨,披头盖脸的向敌人射去,无数的铁砂子让人难以躲避。霰x弹枪,在巷战中大显神威。
一声嚎叫,敌人的第二梯队开始冲锋,准备赶上来接应。
又是一颗信号弹凌空飞起,随之而来的打击使山下幸之助等鬼子不用再费心思考对手发信号的含意。
尖啸声接连响起,迫击炮炮弹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恐怖的轨迹,然后又密密麻麻地坠落下来,劈头盖脑地砸向了镇外鬼子中队正经过的区域。
射击诸元已经标定计算好,观察员的信号发得也正是时候,前一个信号是提醒炮兵准备射击,后一个信号则是开始轰击。几乎在开始轰击的信号刚发出,等待得心焦难耐的炮兵便把炮弹放入炮膛,隐蔽在镇西小树林中的六门迫击炮同时开火,三发急促射,十八颗炮弹在几秒钟内便先后落在了敌群中。
爆炸声此起彼伏,从天而降的迫击炮炮弹如同天降死神,迅速地将镇外耕犁了一遍,第二梯队的鬼子中队被炸得七零八落。
八二式迫击炮,这是八年抗战中中国x军队唯一能在较近距离压倒日军火力的武器。该炮初速、射速、射程均高于日军九七式迫击炮及其制式装备九二步兵炮。
因机动性强,部署快,开炮快,转移快,日军火炮很难捕捉并有效压制住它。缺点则是因装药量仅半公斤,引信触发就炸,攻坚破垒能力差。但比较适合中国x军队通常采取的防御作战,弹片可扩散几十米,对于人员具有相当杀伤力。
震荡的大地终于平静了,被地雷炸过的区域再次经受了炮火的洗礼,显得更加狼籍。到处都是尸体和伤员,原先的弹坑被填平了,新的爆炸痕迹又重新布满了周围,有的黝黑、有的焦黄,那些被犁翻的泥土之中混杂着破碎的枪械和残破的军服,冒着丝丝的水蒸汽。
山下幸之助差点咬碎嘴中的牙齿。这是怎样的对手啊?明明有着不逊于蝗军的武器装备,人数可能还要占优势,却偏偏不和你好好打。摆出了巷战阻击的架势,却又阴招不断,折磨着蝗军的神经和意志。
心思之深,用计之诡,手段之新,是山下幸之助和所有的鬼子都没有见过,甚至没有听过的。
从镇口向东一两公里的路上都没有埋设地雷,特别是镇外预定的爆炸区域,就是要敌人放松警惕,把这片地区视为安全。既然是安全的,鬼子也就不会浪费炮火进行轰击,最大限度地保证地雷能够顺利击发。
第二次的炮火急袭则利用了鬼子视线受阻于镇子,根本观察不到在镇内绵延的房屋建筑之外的树林里,还隐藏着能够曲射且射程足够的迫击炮。
其实,这也是欺负鬼子轻装来追,携带的火炮既少,威力也不是很大。同时,这次炮火急袭也有警告作用,警告鬼子的炮兵不要过于抵近轰击,以减轻镇内部队的压力。
镇内的激战还在继续,冲入镇子的鬼子在顽强的抵抗和打击下,损失惨重,步步后退,在山下幸之助派出的援兵帮助下,勉强占领了一部分阵地,维持住了立足点。
但此次打击对敌人的杀伤是巨大的,对敌人的心理摧磨更是毁灭性的,很长时间,也没有再组织新的攻势。
地雷爆炸、炮火急袭、巷战的激烈争夺,已经造成了两百五六十个鬼子的死伤,当数字报到山下幸之助的手中时,愤怒、沮丧、无奈、苦闷等种种对人体不利的情绪都涌了上来。
敌人熟悉地形,凭险据守,使蝗军舍长就短,在巷战中损耗甚大,惨痛的伤亡数字令山下幸之助的决心产生动摇。
从镇内的枪炮声,以及战况来看,敌人受到的损失似乎不大,还有着很强的战力。而蝗军只不过占领了镇子的四分之一,还有大片的地区要在惨烈的争夺战中加以攻占。
将全军投入,或许有希望战胜敌人,占领镇子,但代价是不是太惨重了?获胜之后也就可能意味着部队丧失了追击,乃至继续作战的实力,那攻占这个镇子还重要吗?
决心追击时,山下幸之助肯定没料到会遇到这么多麻烦。为了报仇,为了荣誉,他也必须追击。但现实的困难,连番的打击,不得不使他放下虚荣,真正冷静地思考权衡。
寒风在吹,雪尘在飞,暂时的沉寂笼罩着四铺镇。狼籍一片之中是尸体,是血污,断垣残壁间闪动着一双双窥探的眼睛。经过激战的敌我双方,都在抓紧时间进行整顿,准备着更加剧烈的搏斗。
空中响起了嗡嗡的声音,也打断了山下幸之助长久的冥思苦想、来回踱步。
一架立川九八式侦察机飞来,显然是注意到了发生在四铺镇的激烈战斗。
杨天风很担心日本鬼子的飞机轰炸,但在目前而言,他的担心恐怕是过分了。
从抗战时期日军使用飞机的频率和强度来看,是由北至南,逐渐集中对付国府西南大后方。而从一九三九年一月开始,日机空袭迅速升级,对重庆的轰炸愈来愈猛烈。到一九四零年五月以后,日本大本营发动《101号作战》,由陆、海军同时对中国后方轰炸,达到了疯狂的顶点。
而在沦陷区,比如华北,日军只有一个临时航空兵团,飞机很少,且不先进,更分散于各地。这也是在抗战期间,抗日根据地和游击武装很少遭到空中轰炸的重要原因。况且,日军对敌后武装普遍存在轻视之心,也认为大费周章地调动飞机进行空中打击,并没有那么紧迫和必要。(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章 合击反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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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三纵现在占据和活动的地区,新黄河以北和黄泛区一部,豫鲁皖边,是归属于日本华北方面军驻防,但却是边缘地带。这可能与中国人对华北地区的定义和理解有差异,日本华北方面军的作战区域包括河北、山西、山东、河南以及绥远、察哈尔、江苏、安徽、湖北等省的一部分。
杨天风觉得自己捅了篓子,但日本人的情报却可能是华北边缘区、津浦路上的一个县城被占,一个联队部遭到沉重打击;还有可能是津浦路萧县、濉溪段和蚌埠段周边的敌人有异动。
所以,日军从徐州派出了数架侦察机,沿津浦路周边进行侦察,以确认中国*军队的企图和目的。宿县能分到两架,已经是日军非常重视的表现了。
可别看是侦察机,立川九四式侦察机为双座,前后可都装备有机枪。在华北,甚至在沦陷区,因为中**队几乎没有防空火力,日军飞机十分骄横,他们的任务不单是侦察,还经常提供对地面部队的空中火力支援。
于是,这一架飞机成了山下幸之助决定再次发动进攻的筹码,如果再受重挫,也是他借坡下驴的借口。
在地面的指示下,侦察飞机向着镇子俯冲扫射、轰炸,寻找对手的迫击炮组,并掩护着鬼子展开了攻势。
激烈的战斗再度展开,镇内的部队步步后退,依托墙壁、房屋、掩体,将敌人放进来后,再与之进行短兵相接的战斗,一形成犬牙交错的局面,敌人的炮火和飞机轰炸便因为投鼠忌器而失去了大半的威力。
繁密的枪声夹杂着剧烈的爆炸,翻卷的火舌交织着升腾的烟柱,漫漫烟尘纠结成了一面大网,覆压在四铺镇上空,连阳光几乎都无法流泄下来,阴沉沉的一片混沌。
………..
远在四铺镇西面五六里外的褚集,杨天风不断接到镇外隐蔽观察哨的电报,还有骑马通讯兵的来回报告,直到最后,他召集参谋和军官,目光咄咄,似乎已经成竹在胸。
“传令,各部出动,向四铺镇包抄合围。”
参谋和军官们都有些吃惊,再过两三个小时,陈支队便会赶到,怎么突然提前发动了?
“敌人在四铺镇损失惨重,且还陷在镇子里苦战。”杨天风简单解释,不容置疑地一挥手,“给佟志和发报,你们也马上下去指挥部队,向四铺镇开进。先派一个中队,跑步前进,增援四铺镇。”
“是!”众人心中有疑问,但还是领命而出。
预设的“二板斧”都顺利使出,效果令人振奋。如果等陈支队赶来,当然是兵力更雄厚,更有击败敌人的把握。
但杨天风想尽量多地保全在四铺镇苦战的官兵,那些都是经过战火洗礼,有了实战经验的巷战精英。他们多活一个,日后能带出一个小队,甚至一个分队的巷战强兵。
而且,敌人夜里追击,白天战斗,已经处于疲惫状态,所携的弹药也消耗很大。再者,鬼子的侦察机很快就将弹尽返航,没有两三个小时是飞不回来的,也正是个空当。
全军出动夹击围攻,兵力足有一千二三百,已经占据压倒优势,疲惫之敌是完全可以战而胜之的。
更何况,杨天风为鬼子准备的不仅仅是“两板斧”,还有一板斧也将马上使出,作为一锤定音的巨响。
至于为什么之前确定的计划是等待陈支队到来再大举反攻,实在是出于杨天风的谨慎。对预设的陷阱能否成功,巷战耗敌的战果多大,他也不能百分之百地确定。
………….
“阁下,步兵炮炮弹已全部用完。”
“阁下,迫击炮炮弹所剩无几。”
山下幸之助摆了摆手,似乎对此并不在意,因为火炮在此时短兵相接的战场已经没有多大作用。他已经投入了大量的部队,身边只剩下一个小队和炮兵,准备一鼓作气解决战斗。这样的投入也有效果,已经占领了大半个镇子,敌人已经龟缩于狭窄区域负隅顽抗,解决战斗、占领镇子已经没有疑问。
他已经想明白了,打到现在,已经不是伤亡多少的事情,而是一定要取胜。因为伤亡在地雷和炮火急袭后已经算是惨重,如果还是要铩羽而归,不能将蝗军的旗帜插在这个镇子上,那他将名誉扫地,甚至有可能结束军人生涯。
敌人留在镇内的尸体或许不会太多,但那不要紧,如此惨烈的战斗,消灭敌人的数量肯定不会少吧?山下幸之助甚至已经在心里拟好了电报,把战果大大地夸张一番。
抗战中,为了鼓舞士气提振民心,交战双方在对外宣传时往往会夸大自己的战绩,同时把自己的损失往小了说。这在两军的抗战宣传上几乎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据时任****第18军18师参谋长的赵秀昆回忆:“抗战中期,国民政府军委会军令部曾通令部队,为了‘国际影响和鼓舞士气’,对于战场伤亡和毙、俘敌军可以‘以一报十’,而各部队又据此层层加码,神话式的‘战报’就出现了。”
当然,实际情况可能不象赵所说的“以一报十”那么夸张,但把战绩往大了说倒真屡见不鲜。
比如台儿庄会战,此战日军承认的伤亡是11984人,李宗仁向蒋委员长报告的歼敌人数是两万余人,而当蒋委员长向外宣布大捷时,数据成了:“是役敌死伤三万余众,我缴获步枪万余枝,轻重机枪九百三十一挺,步兵炮七十七门,坦克四十辆,大炮五十余门,俘敌无数。敌板垣及矾谷师团主力业已被我歼灭。”
而日军战报的注水率也不遑多让,无论是与国*军作战,还是与八路军作战,夸大敌人的损失,隐瞒自己真实的伤亡数字,以致连日本的高级军官都不相信日本军队的战果。土肥原贤二就曾经这样表述日本军队的战果:“大本营发表的统计数字相当可观,但其中70%是为了夸耀战果而增加的水分”。
到了太平洋战争中,小日本继续将虚报发扬光大,“辉煌”的战绩表明已经把美国海军消灭了n次。最夸张的是台湾海战役的战报一出,全世界都为之瞠目。日本国民则欣喜若狂,倭皇颁发赦语嘉奖联合舰队和有功人员,并大脑进水,胡乱指挥。日本新任首相小矶在会上高喊:“胜利就在眼前了”。连希特勒和墨索里尼都亲自发来贺电,庆祝日本海军的“伟大胜利”。
然而,欣喜若狂后不久,“被击沉”的美国舰队便驶近了日本列岛,无数炸弹扔到了日本人头上,开始了烈火的盛宴。
但今天注定是山下幸之助最不幸的日子,步步后退的镇内守军顽强抵抗,凭着近战利器,凭着兵力密度的增强,使当面敌人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而且,镇子南北西三面的援军正飞速赶来。五六里的距离,跑步前进需要多少时间?
很快,山下幸之助便发现了形势正发生逆转。镇子南北的外围都出现了敌人,快速地向镇子逼近,并与侧翼的蝗军发生了交火。
受此干扰,镇子里的攻势变缓,鬼子不得不分出兵力抵挡,以免被南北之敌楔进来,形成分割包围的态势。
山下幸之助犹豫了,面对着刚刚还象是即将到手的胜利,他既担心被敌人反攻,又不甘心已付出重大代价却要颓然放弃。
镇西,三纵的一个中队沿着公路跑步急行,赶到后立刻加入战团。在守军的配合、引导下,发动了反攻。
此时,坚守部队的损失也很大,阵亡上百,但却打死打伤超过两百五六十的鬼子。造成伤亡较大的原因便是中国的房屋都是土木、砖石结构,抗炮能力低,远不如欧洲多是钢筋混凝土来得坚固。
即便如此,由于采用了小单位的作战,却并没有导致守军的溃败。在山下幸之助看来再攻一下便能够取得胜利的判断,是错误的。起码,鬼子不再伤亡一个中队以上,是无法占领全镇的。
生力军的加入,鬼子的被迫分兵,立刻使战局发生了逆转,几条街道被重新夺回,鬼子被压得步步后退。
三颗信号弹凌空飞起,三纵的人马源源而来,标志着大反攻拉开了帷幕。
山下幸之助终于扔掉了幻想和犹豫,下达了撤退的命令。敌人正在不断赶来,越来越多,别说再攻打下去,就是自身也有受到敌人反噬的危险。
镇内的日军且战且退,勉强撤出了不到一个中队的人马,而在南北两翼硬撑、避免全军被堵在镇中的鬼子则被围住,遭到了前后夹击,覆灭只是时间问题。
在镇外分散隐藏的迫击炮组,随大队而来的火炮,也随着部队的推进移动阵地,在镇子里利用残垣断壁为掩护,发挥曲射优势,向镇外的敌人频频轰击。
败了,彻底地败了啊!山下幸之助失去了再战的信心,率领着不到二百的鬼子沿公路撤退,脱离炮火轰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一章 公路绝杀
远远的,镇子里枪声、爆炸声,甚至呐喊声、喊杀声还隐约传来,但却越来越小。那是被困在镇子里的部队正在遭到优势敌人的猛烈进攻,他们还能坚持多久呢?山下幸之助这时才意识到炮弹打光殆尽的后果,心中浮起阵阵悲哀。
汽车开动着,载着疲惫且黯然的鬼子,载着呻吟哼唧的伤员,向着宿城撤退。
但这并不是结束,而是又一场噩梦的开始。
七八里外,早已经迂回绕到敌后的特战小队和一百多战士正在紧张地布置阵地。一连串的地雷在公路上行将布设完毕,榴弹发射手和部分步兵埋伏在公路一侧,更狠的是两辆装甲车赫然出现,披着树枝、枯草和积雪的伪装,冷冷地静卧在公路旁。
没错,这就是杨天风决心歼灭追敌后,所设计的“第三板斧”。两辆装甲车根本没有走远,进行了伪装后,就隐藏在离公路几百米外的小树林里。
每种武器都有其优缺点,装甲车也是一样。正面作战,很难避免被鬼子步兵炮击毁的危险。但只要时机掌握得好,又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比如现在,鬼子在撤退,或者是逃窜,突然遇到装甲车的突袭,即便还存有炮弹,可要把步兵炮从车上卸下,做好射击准备,恐怕也有些来不及。
“我开前车,速度快一些,二车要开得慢一些,然后是步兵压上,争取一下子就打垮敌人。”孙绍全一想到开着装甲车横冲直撞,机枪猛扫,把鬼子打得血肉横飞,就抑制不住的兴奋,体温都上升了好几度。
“孙队,要不让别人开车,您还是指挥战斗吧!”一个战士好心地提醒,但说话有些吞吐,“杨长官好象说了,不准您——”
“什么时候说了,我不知道。”孙绍全一瞪眼睛,“我现在是这里的老大,我怎么说,你们就怎么做。真是……”
“鬼子退下来了。”这个战士抬头看见远处发出的信号,也没时间坚持,赶忙就往装甲车里钻。
孙绍全用力挥手,公路上的战士们迅速隐蔽在路旁的沟里。这是一个公路的拐弯处,鬼子的视线肯定受阻,等发现异常时也晚了。
山下幸之助坐在车里,眉头皱成了大疙瘩,冥思苦想着如何能减轻处罚。按理说,他驻防灵璧县,联队部失陷、联队长阵亡,责任不大;但率兵追击,招致惨重的损失,他却不好洗脱。
夸大敌人的数量和战力?这当然是可以的,但自己是不是有轻敌冒进之嫌,有指挥失误之处呢?
地雷、骚扰,尽管这象蚊子、苍蝇围着大力士打转,但对于蝗军确实是个麻烦;而巷战,避开蝗军重火力之杀伤、士兵野战素质之优秀,依仗对地形街道的熟悉,充分发挥轻武器的效能,确实不失为一个好的战术。
山下幸之助回想着整个追击的过程和四铺镇战斗的经过,觉得如实上报,或许也能让上面感受到自己所面临的困难,失败的原因。
如果火炮能多一些,炮弹能充足一些;如果进攻的战术……
“轰!”的一声巨响,打断了山下幸之助的思索。紧接着是一声接一声的爆炸,他能看到前方的火光、烟柱在车队中闪亮、飞腾,没等他反应过来,汽车猛地一震,巨响就在车旁轰鸣,把汽车都掀起来,又重重地落在地上。
爆炸声此起彼伏,地雷一响,车队一停,路旁的榴弹也开始发射。经过上一次的伏击,杨天风事后作了指点,发射手也有了心得,此番伏击便尽是瞄准汽车车厢进行轰击,使汽车变成鬼子的活棺材,以求尽可能多地杀伤敌人。
两发急促射,不过是十几秒钟的时间,连地雷带榴弹,已经使鬼子损失惨重。很多鬼子连汽车都没下,便死伤在被炸得破碎的车厢里。
爆炸声刚停,硝烟还未散去,伴着马达的轰鸣,一辆装甲车推开伪装,在拐弯处迅速驶上公路,如同从烟雾中冒出的怪物出现在残存的鬼子眼中。
三挺机枪喷吐着火舌,装甲车沿着公路一侧快速行驶,撞开挡路的破烂汽车,碾过地上的尸体、杂物,屠杀着乱窜乱跳的鬼子。
连续的突然打击,使鬼子惊惶失措、蒙头转向,装甲车此时简直就是无敌的存在。横冲直撞,扫射屠戮,再加上另一侧伏兵的猛烈射击,残存的鬼子躲没处躲、藏没处藏,在密集的弹雨下血肉横飞,死伤惨重。
山下幸之助在爆炸的剧烈震荡后,勉强打开车门,一只脚刚落地,几颗子弹飞来,结束了他的狗命,也结束了他饱受的折磨和煎熬。尸体凄惨地斜挂在车门处,污血流淌,被汽车燃烧的火苗逐渐吞噬。
前车刚刚快速驶过、扫射,二十多米外又出现了一辆装甲车,机枪射击的频率明显降低,可供屠杀的目标少多了。装甲车后,是荷枪实弹的步兵,射击着、刺杀着,稳步向前推进。
战斗血腥但并不激烈,所有的打击都是在开始如雷霆般展开,几乎就是一下子把鬼子打得失去了还击的能力。
轰,轰,残存的鬼子在汽车的残骸后,绝望地向装甲车投出手雷,射出子弹。手雷被弹开后爆炸,对装甲车几乎没有影响。子弹在装甲车上迸出火花,也不过象在给装甲车挠痒。
根本没有破甲武器,步兵炮炮弹耗尽,何况也来不及从车上卸下,再摆开架势。
死亡使鬼子绝望,一个鬼子突然从车底钻出,抱着两颗手雷扑向装甲车。但随即被密集的子弹击中,扑倒在地,在轰然的爆炸中变成碎骨烂肉。爆炸的弹片打在装甲车叮当作响,污血和碎肉飞溅在装甲车上,反倒给装甲车更平添了几分恐怖。
动作较快、逃到公路一侧雪地里的几个鬼子,被机枪、步枪追射着,迸溅着朵朵血花,纷纷倒下,给白白的雪地上增添了丑陋的几点黄绿。(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二章 胜利,不甘人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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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绍全驾驶的头车已经冲过了鬼子车队,威风凛凛地停在路旁,车上的弹痕和凹陷,以及红色的血迹,象是大将军用身上的伤疤在显示自己的武勇。车上的机枪不时响着,射击着寥寥无几的目标。
战场上,枪声、爆炸声逐渐稀疏,雪地里的伏兵发起了冲锋,或者说是跑步赶过去。
一百五十多人的伏击,各种武器的威力发挥得淋漓尽致,根本没给鬼子展示优秀战术素质的机会,便以轻微的伤亡代价,获得了胜利。
这样的结果,令孙绍全等参战官兵都觉得有些难以置信。横七竖八、死状各异的尸体,燃烧冒烟的汽车,空气中皮肉、橡胶的焦糊味,却又都确定无疑地显示着真实。
凶恶、残暴,战斗素质优良……所有形容鬼子的词汇似乎都变成了疑问。这个时候,孙绍全等军官或许才想起杨天风说过的话。
“在我们选定的战场,用我们设定的战术作战,最大限度地发挥我们的武器效能。同时,最大限度地压缩鬼子发挥战力的空间,或者根本不给他们施展的机会……”
孙绍全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带着浓重的白雾,心情变得异常舒爽,头脑也变得更加清醒。
“马上打扫战场,迅速掩蔽,防止鬼子的空袭。”孙绍全禀持了杨天风的谨慎小心,大声喊着下达命令。
他知道步兵正从四铺镇向这里赶来,战斗已经结束,援兵恐怕全要变成运输兵,变成又背又扛的劳力了。
…………
春节攻势算是结束了,三纵将永、宿之间的防线向东推进了数十里,直达四铺镇。
鬼子损兵折将,暂时无法再调集兵力展开进攻,采取了收缩保路的策略。由四铺镇至宿城的大小据点多数放弃,拼凑出一千多日伪军驻防宿城,并保证津浦铁路的安全。
三纵也没有继续大举进攻,佟支队将主力放在四铺镇,一边补充训练,一边派出小股部队和各家地方武装的游击队,渗透游击、占领乡村,将四铺镇以东至宿城的地区逐渐变成光复区或游击区。
郭松林率领的直属警卫团和陈支队兼程赴援,却没赶上仗打,都变成了运输队,把战斗中缴获又藏在各处的“东洋垃圾”运回根据地。
宿县乡村,象四铺镇、西二铺乡等地的百姓开始返回家园,随之一起行动的是永城青训班的青年干部,分别担任村、镇、乡长,控制住基层政权,组建联防队,破坏公路、建设村落工事……
宿城的百姓撤出后,一部分投靠乡村的亲戚,一部分则迁至永城,由县长陆文平等人想办法安置。
所有的这些工作琐碎又繁多,当然不是一时半会能够全部完成的。杨天风自然也不会事事亲历亲为,东进暂告一段落,把部队重新布防,交代好各项事宜后,他便返回了芒山镇。
经此大战,杨天风再度下达了扩充命令,各支队和警卫团的人员都将达到两千余人,算上整合扩编后的各支游击队,他准备在两三个月内将部队增加到一万人枪。
地盘大了,人口多了,军工能力在提高,最主要是此番东进作战缴获颇丰。
虽然杨天风写出了游击战的教材,但在其中他也强调了“游击战通常不能决定战争命运,它的战略任务是辅助正规战,并且把自身发展成为正规战,以夺取战争的最后胜利。”
而只从战术上考虑,游击部队能否发展壮大,便不仅仅需要化整为零、消耗敌人战力、拖延敌人行动、误导敌人方向、形成敌人心理压力,特别是没有军工后勤支撑的情况下,适当地打运动战、歼灭战,便不可避免。不打歼灭战,武器弹药从何而来?
三纵虽然有兵工厂,但除了卧虎岗月产千枝霰*弹枪外,芒砀山兵工厂主要生产能力还是集中在钢拳、榴弹发射器、迫击炮、地雷等武器上。这样,装备士兵的枪械除了四下搜罗购买,也主要依靠战斗缴获。目标不光是鬼子和伪军,还有不抗日、专殃民的游杂武装。
扩充有度,有眼光的人依然会给出“扎实”的评价。而基于地盘、人口、赋税、枪枝等支撑因素来综合计算军队的数量,在当时可能还是很先进的理论,且并不为人们所理解和赞同。
当时,即便是八路军、新四军也为在敌后的顺利发展所误导,不知不觉形成了人多势众的心理。因为八路军、新四军的严明纪律,爱民恤民的政策,撒入敌后就象种子遇到了适合生长的沃土,生根、发芽、开花、结果,三、四个人的工作组可以在短时间内发展为一个工作队,甚至独立团。
这样的迅猛发展固然使敌后抗日形势呈现蓬勃发展之势,但因为枪械不足,训练不够,部队的战斗力却有了很大程度的降低。同时,脱产人员太多,也给后勤造成了很大的压力。
反观三纵,盘踞于新划分的宿州专区,有数县之地,上万武装并不为过。当然,要说上万人枪,就有点吓人了。
军事上布署完毕,政务上大撒手,杨天风又把精力集中在军工生产,以及钢铁的炼制上。顺便,他还得时不时地去刚有雏形的煤化厂和水泥厂进行指导。
“东洋垃圾”不断运到,汽车发动机、电气设备、传动装置、轮胎等被拆解、维修、改造,再组装成各种用途的新设备的一部分。若论“变废为宝”,若论知识广博,恐怕没有人能超过杨天风。
尽管煤化厂初建,现在只能进行焦化,制取冶金用焦炭,并对煤焦油进行精制分馏,但杨天风却对前景充满信心。因为在抗战时期,在大后方的云南,曾有一群赤诚报国的先辈,自制设备,把煤变成了汽油、煤油、柴油、润滑油、松节油等宝贵的资源,为抗战贡献出了全部的心力。
工业基础薄弱,技术匮乏,人力、物力、财力紧张、烽火硝烟……先辈能艰苦卓绝,白手起家,建立起世界级工艺技术水准的煤化工厂,创造天方夜谭式的传奇,杨天风自然不甘人后。(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三章 发展,出兵助战
何况,低温蒸馏焦油加工液体燃料,可是目前的先进技术,一九三三年才投入实际生产,以德国技术最为发达。
而传奇故事中的传奇人物,获得德国德累斯顿大学工学博士学位的张大煜先生,只是在留学德国时注意到这项技术,并没有现成的经验可以借鉴,完全是千百次的研究、实验,然后东拼西凑、甚至是自制设备,才填补了国内空白,并追赶上了世界先进的步伐。
同样的设备匮乏,同样的技术人员短缺,但杨天风也有着天独厚的优势,那就是现成的技术资料,甚至是超越当时科技水平的。当然,他不想敝帚自珍,而是要把这技术贡献出来,为抗战尽一份力,为国家、民族尽一份力。
没错,只是尽一份力。因为,杨天风是一个人,没长两个脑袋(长两个也不够),也不会分身术。他的精力分薄于科技、军工,还有顶重要的军事,很多事情就只能写出资料,规划出正确的发展方向和步骤,百忙之中偶尔能书面或现场指导一下,大多的工作却要依靠下面人员的努力了。
不要忘了,当时可是烽火硝烟的抗战时期,敌后根据地又不同于大后方。没有足够的军力,不能保证所设工厂的安全,那一切的建设成就都是暂时的,都是建在沙上的楼房。
相对于杨天风的雄心壮志,战功和名声现在并不很重要,反倒是要尽量拖延日本人对他的重视,对三纵的注意,以免在他准备好之前招致大规模的报复。但又要显示出自己和三纵的价值,以得到各方物资和财力的援助,这就意味着要采取两面策略。
基于这样的想法,之前生俘日军少将他没有宣扬,并要求国府保密、低调;此次缴获日军联队军旗,他也秘而不宣,把军旗藏匿起来,留待日后合适的时机。
在当时国x军和抗日队伍都抢先报告战绩,甚至予以夸大,以提振民心士气的时候,这种做法明显给日军造成了一种错觉,认为金子联队的军旗已经被护旗官毁掉,他们自然也不会把这么丢脸的事情公之于众。
再加上损兵折将,以及各地抗日武装的活动也日益增多,又时值冬季,鬼子在调兵遣将,巩固重要据点的防御,针对三纵的报复也就没有马上进行。
从表面上看,三纵在东进作战后进入了休整期,虽然在根据地的边缘地带依然是小战不断,但大规模的行动短期内似乎不会有。而实际上,杨天风却在秘密地调兵遣将,进行针对性的强化训练,准备参加一场远离根据地的大战。
…………
历史车轮在滚动,抗战烽火在燃烧。
一九三九年三月十七日拂晓,武汉周边的日军凭借其大量的汽车、舰船和优良的装备,迅速调动集结了第101、第106、第116、第6等四个主力师团的兵力,以及重炮兵四个半联队,战车一个半联队和海军、空军一部,分三路向鄱阳湖西面中国x军队各部,全线发动进攻。
而由于整训、机动性极差、协同作战等原因,第三、第九战区军令部延误了在三月十日前完成集结部队,并进入攻击态势,于三月十五日发动进攻的命令。
战机转瞬即逝,教训深刻!而日军赢得了时间,中国x军队原计划的抢先攻势顿成泡影!各部队措手不及,仓促应战,陷入了全线被动的状态。
南昌战役作为第二期抗战方针确定之后的第一场大型会战,也是日军从战略进攻阶段转变为长期持久战阶段的初战尝试,实验性质浓厚,双方都展现了难得而大胆的创意,将所能运用的作战资源扩张到极致。
第十一军司令官冈村宁次在日军将领中是非常有头脑的指挥官,而且表面上也懂得伪装,不像一般日本军人一样变态。同时,在带兵上也很有天赋,指挥上也非常老练毒辣。
南昌会战中,在传统步兵兵力之外,冈村宁次别出心裁地集中使用了战车部队与炮兵部队,组建了一支强大的机械化攻击纵队。
在此之前,日军一贯将战车分散到个步兵师团,分割使用。作战时则作为步兵的掩护,概念上仍然是步兵战车的基调。
冈村宁次却集中了**式中型战车七十六辆,九四式轻型战车五十九辆,独立编组成为一个战车队,作为突破兵力,并以装甲汽车装戴一个步兵大队协同作战。再加配工兵、步兵与其它特种兵,这个战车队几乎就是一个完整的装甲师。
另外,在空援的布置上,冈村指定第三飞行师团的第四十五战队专门提供战车队的密接支持,并准备了侦察中队连续侦察****动态。使这个战车队获得完整的地空协同作战条件
而将炮兵集中使用,则更令人惊讶。
日军一向将个别野战重炮兵联队配署到步兵师团,冈村这次将四个一五○野战重炮兵联队、两个七十五野战炮兵联队、一个七十五山炮联队及一个一五○加农炮攻城炮兵大队编入第六炮兵旅团,使得这个炮兵旅团集中火炮达一百七十门,含七十二门一五○榴弹炮与十六门一○○加农炮,比一个俄国炮兵师规模还大。
反观国x军的战略战术,先是延误集结、攻击时间,随后又迟迟不下令破坏公路。因为破坏公路意谓着守军也无法利用公路,总司令罗卓英就持此种看法,认为在一个守势的阵地带,后方交通极为重要,为此而犹豫迟疑……
南昌战役的情况,杨天风并不十分了解。该说的说了,该做的也做了,再关心也无济于事。他把主要精力已经放到了能够直接发挥作用,甚至是改变结果的,即将到来的大战上。
“钢拳、榴弹发射器,这是孙总司令点名急需的武器。”鲁西招募处主任兼第三集团军联络官的时同然,正带着期盼的神情同杨天风在谈话,“袭攻开封,事关事大。如果杨兄能出兵助战,那自然是更好。孙总司令说了,要在郑州为杨兄摆宴,既接风洗尘,又庆祝和嘉奖杨兄在宿州的大捷。”
不招请我,我还要蹦着高儿去呢!杨天风心中得意,但脸上却没表露出来,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东进作战结束后,杨天风分别将战报呈给孙桐萱和廖磊,并将指挥刀、望远镜等缴获作为礼物分送二人。同时,杨天风还送出了钢拳、榴弹发射器和霰*弹枪,数量不多,倒象是引*诱似的。
从杨天风的心理上说,他确实有这个意思。供应第三集团军也不是第一次了,但在数量上却难以支撑一场大战。而这正是他需要达到的目的,参加大战,并力争改变历史。
历史上,一九三九年四月一日,国民革命军第三集团军偷渡黄河,成功地袭击了驻扎在开封的日军。消息传出后,立即轰动全国。外国通讯社称:此为华军对日军已占重要城市的第一次有效攻击。
当时,第三集团军出动了一个混合师,一万两千余人;日军在开封则有步、骑、炮、战车等兵种,约千余人防守。
如果只从兵力对比来看,以十打一,竟然没有全歼日军,光复开封,而只是“有效攻击”,或许令人产生疑问,或许让人感到不解。
但战争从来不是一个简单的数字游戏,抛开国*军重武器不足、攻坚难度大,日军有城垣工事依托、火力强大、作战顽强等因素,袭击开封可是孤军深入敌占区作战,全无后勤保障和增援部队,还要防备开封周边的日军增援,其困难和危险是可想而知的。
如果是杨天风指挥这场战斗,如果打得时间很长,他可能要拿出很多兵力堵截鬼子援兵。再除去炮兵、通讯兵等非战斗兵,能投入攻打开封的兵力数量也就在五六千人左右。在攻坚战中,这样的兵力对比,还真的算不上绝对优势。
“我会出兵,助孙总司令成此辉煌战功。”杨天风在时同然的期盼目光下,终于缓缓开口,“但我赶赴郑州的消息要对外保密,这是为了根据地的安全,为了袭击开封的隐秘。”
时同然舒出一口长气,终于可以对孙桐萱有个完美的交代了。
杨天风供应第三集团军少量新式武器,既加强了部队的战力,也使孙桐萱有了更大的胃口和希望。袭击开封如果能变成光复开封,那将是怎样的轰动,真是连想都不敢想。
抗战时期,如果不算日军主动放弃的和投降后解放的,中国*军队没有在真正意义上光复一座大中型城市,令人唏嘘慨叹。
中国*军队缺乏重武器,缺乏攻坚能力,这自不必说。其后果便是日军可以在城市中驻扎少量军队,从而增加机动兵力,进行攻击。也就是说,如果能光复开封、全歼守军,对日本鬼子将是极大的震动,迫使其改变现有的兵力布署,或改变战略都是有可能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四章 好姐妹的请求,赠送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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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经过武汉、兰封等攻坚作战,国*军对日军守城的强韧战力印象深刻,甚至可以说是有巨大的心理阴影,普遍对攻坚不表乐观。
如一九三八年五月兰封战役,由教导总队改编的第四十六师对兰封城防阵地冲锋,三位旅长非死即伤,第四十六师几乎全军覆没。之后,第六十四军力克一个小村庄罗王寨,参谋总长竟亲电李汉魂军长致贺,称“抗战以来之收复失地自贵军起”。
杨天风很干脆地答应了出兵助战,但对攻坚的困难也极重视。虽然有了钢拳、榴弹发射器,还有霰*弹枪,虽然是早就打算参加这场大战,他依然感到时间不够,准备还嫌不足。
可他在很早之前也知道,兵工厂正在加班加点生产制造已经成型的武器弹药,再上马新品种,显然是达不到这样的生产能力。
东进作战中缴获了两辆装甲车、十几辆汽车(不算后来修复的),还在宿城缴获了很多汽油,以及一些修理工具。当看到那粗笨的油桶时,一个想法便浮现在杨天风的脑海中。回到根据地,他便招集人手赶制,很快,简陋、易造,但使用得当又威力巨大的轰天炮,或叫飞雷炮便应运而生了。
在汽油桶底部向上依次放入抛射药包、缓冲板、炸药包,并将炸药包拉火绳固定在汽油桶上。使用时,点燃抛射药包,经缓冲板将炸药包抛出,由于拉火绳固定在汽油桶上,炸药包在飞行中自动点火。
就是这么简单,尽管准头差,射程近,但在攻坚战中,却可以极大弥补国*军缺乏重炮的遗憾。
油桶加上铁箍予以加固,抛射药的分量、炸药包的重量形状、油桶炮的施放角度等等,经过炮兵数十次试验,不仅基本掌握了数据,还提高了射程和精准度。不敢说尽善尽美,但用于实战还是可以的。
胜负就在此一举了。杨天风送走时同然,在屋内来回踱步,思索周全后,猛地一跺脚。
…………
旧锅炉、马达、轮胎等等,以及不知从哪里卸下来的金属管件,堆了满满一仓库,令赵雨柔和郝佳琪有些茫然,没有什么头绪。
“这些都是刚刚搜购和缴获的材料,按照图纸,我们正在进行制造低温干馏反应炉的尝试。”袁春林习惯性地用手指推了下眼镜,兴奋之余又有些赦然,“可惜我只是个高中化学老师,学识有限,腆为总工程师,却名不副实,实在惭愧。”
“袁先生太过自谦了。”赵雨柔看着袁春林被烤成紫铜色的肤色,突然觉得自己才应该感到惭愧,在这种艰苦的条件下,人家却没有丧失信心,正在竭尽心力地工作。
“是啊!”郝佳琪点着头,深有同感地说道:“从无到有,白手起家,现在已经能炼出煤焦和煤焦油,还能进行粗馏,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成就了。倒是我们,眼高手低,还需要袁先生多多指教才是。”
“不敢,不敢。”袁春林摆了摆手,说道:“你们二位可是燕大化学系的高才生。杨长官虽然还委任我为总工,不过是看我年纪大,比较熟悉这个小厂。日后嘛——”
“日后您也还是总工,我们俩一定向您虚心请教。”赵雨柔笑着打断了袁春林,“咱们共同努力,为抗战作出自己的贡献吧!”
“袁先生不必客气,给我俩安排工作吧!”郝佳琪也帮腔道。
袁春林不好意思地搓着黑手,想了想,说道:“那二位就先熟悉一下工厂,再阅看一些资料图纸,对工厂目前的状况,以及正在进行的工作有个大致的了解。”
赵雨柔和郝佳琪欣然答应,在一名技术人员的引领下,在小厂里转了一圈,才回到办公室,翻阅资料。
有杨天风的吩咐,两个女孩自然得到了照顾,办公室和宿舍都布置得干净、明亮,甚至有些雅致。
看到了资料,两个人才明白袁春林为何这么有信心了。各个阶段性的工作已经明确,不仅有图纸说明,还有各种数据可供检测试验。可以说,袁春林等人并不是在摸索中前进,而是颇有些循规蹈矩的意味,正沿着设定好的道路在发展。
“这样看来,煤化厂还是很有前途和希望的。”郝佳琪摘下眼镜,揉了揉发酸的眼睛,说道:“现在主要是设备问题,但也不是不能解决,多费些时间罢了。”
“嗯,自制设备虽然难,但有图纸依照,拼凑一下,或者让兵工厂的机床加工一些关键零件,确实不算克服不了的困难。”赵雨柔深有同感,又想起了一件事情,“要是郝伯父在这里,那该有多好,他可是化学教授呢!”
郝佳琪沉默了,从眼镜上方看了一眼赵雨柔,叹了口气,说道:“唉,谁让我长得丑呢!你漂亮,有人疼,家里人也跟着沾光。我的家人呢,又要担心我,还得在鬼子统治下艰难生活,真是——”
赵雨柔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竟引起好友的如此伤感,甚至有些埋怨的情绪,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你求求杨天风呗!”郝佳琪抽了抽鼻子,求恳道:“他对你很好的,一定会答应。”
赵雨柔苦笑了一下,对好友的求恳还真是无法拒绝,叹了口气,说道:“好吧,这事我肯定帮你。唉,你不知道,我感觉现在越来越有些怕他了。前几天我和他见面时,劝他不要虐待那些被俘的日本侨民,毕竟他们不是战斗人员。可他瞪着眼睛训了我一通,又说我什么也不懂。你知道的,我最不爱听这个了。”
郝佳琪眨着眼睛想了想,笑了起来,说道:“你俩呀,真象戏里说的,一对欢喜冤家。你看啊,他顾念你的安全,把你调到这里,算是后方吧,还配了警卫贴身保护;你呢,嘴上不示弱,可也知道他有时候凶是凶了点,却也不能把你怎么样,还处处爱护着你。前些日子,县里军队大调动,都说杨天风在宿城捅了大篓子,正被鬼子追赶围攻,你不也担心他的安危,连觉都睡不好吗?”
赵雨柔微皱秀眉沉思了一会儿,摇头道:“才不象你说的那样,什么欢喜冤家,是前世仇家才对。担心他嘛,只要是中国人,谁被鬼子追杀,我也是一样的心情。”
“前世仇,今世情。”郝佳琪看赵雨柔硬着嘴不承认,还挖空心思找借口,不由得笑了起来,说道:“看你自欺欺人能到几时?好,好,我不说了还不行啊!我家人的事情,还得你帮忙哩,求求你,谢谢你,我的好姐妹。”
赵雨柔无奈地翻着眼睛,心中也有疑问,难道真的象郝佳琪说的那样吗?
………………
太阳行将落山,天际凝聚着绚烂的晚霞,柔丝般的浮云缓缓飘动。
一行人马停了下来,前面已经是萧、铜交界,按照事先的联系,接应的人员已经出现,足有上百号。
“这几位兄弟,我们就送到这里了。”已经担任郭支队参谋长的徐志强拱了拱手。
“多谢相送,请向杨长官致谢。”还礼的赫然是何大猛,曾在杨天风率队远途袭击鬼子军列时提供帮助,并答应照顾留下来的挺进队伤员的那位。
历经了很多困难,何大猛算是不负承诺,不仅保护了伤员,并寻医问药,使伤员们大多康复。之后,何大猛又与杨天风取得联系,亲自带人,穿越敌占区,把康复的伤员送回了永城。
杨天风自然是非常感激,可采取的感激方式却令何大猛等人意想不到。挑选了七八个人,杨天风又给他们取了化名,编入技术兵训练营一同接受训练,钢拳、榴弹发射器自然是必学科目。
何大猛等人并不知道,技术兵训练营中还有一些其他抗日武装的学员,都用的化名。而学成之后便将携带武器、弹药前往各部,奔赴抗日战场。
眼光的长远,全局的设想,是杨天风的优势之一。他一直认为凡是真正抗日的队伍,特别是三纵周边的,不管力量大小,对三纵的作战都是有利的。特别是东进作战之后,他的认识更深。
而见识到了钢拳、榴弹发射器的威力,何大猛等人感到震惊之余,也约略猜到了杨天风的一些思维。
蚂蚁虽小,但蚁多能吃象。如果能使很多的蚂蚁更加强壮,那效果岂不更加显著?
尽管把各支抗日武装形容成蚂蚊有些过分,但事实上却相差不大,他们确实无力抗衡日军,更无力攻克坚固的据点。特别是在铁路线上活动的武装,在日军配置了九五式铁道装甲车后,伤亡不小,困难更多。
九五式铁道装甲车是日军专门用于保护占领区的铁路运输安全而配备的武器,该装甲车最初在东北活动,后调入内地。其可迅速由铁路运行状态变更为公路运行状态,随时可以开下铁路,追击破袭者。在保护铁路线方面,对抗日军民威胁极大。(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五章 政务班子
如果抗日武装有了钢拳等破甲、攻坚武器,对铁路、据点的威胁将牵制更多的日军,特别是三纵周边地区,对日后三纵的出击、撤退等行动都将有所策应和帮助,为三纵作战创造更有利的条件。
比如说现在的何大猛,在与本部队伍会合后,第一个攻击目标恐怕就是那可恶、可恨又让他们无法可施的铁路公路两用装甲车。因为他们有了钢拳,有了榴弹发射器,还有了地雷,以及《地雷战精讲》、《破袭战指南》等小册子。
当然,弹药是有限的,用完就得管杨天风要。可下次就不会再是免费赠送了,要用东西来换,或花钱来买。
金银细软、粮食食盐、布匹绸段、猪羊鸡鸭、枪枝弹药、轮胎汽油,甚至是破铜烂铁、损毁的枪械、俘虏的日本非战斗人员等等,杨天风是来者不拒,统统都要。
怀着兴奋和激动,还有打鬼子的急迫,何大猛等人赶着骡车与接应的部队会合,趁着夜幕消失在远方。
……………
夜幕降临,黄口镇镇长吴元生的家里,正接待着几位客人。
“杨家小子光顾着打仗,这民生的事情就撒手不管了?”杜老先生喝着茶水,很有些不满,“不把民生的事情做好,他的部队吃什么,穿什么?”
“杨长官也不是不管,只是精力有限,事务繁忙啊!”吴元生陪着笑,心里也在笑,他已经被内定为宿州专员公署第二区专员,升官了自然高兴。
“战争年代,军事为先。杨长官东征西杀,确实也难于分身。精力有所侧重,也在情理之中。”宗辉正翻看着杨天风留下的专员公署的架构的设想,知道杨天风要尽力把宿州专区的权力,或者说是实权掌握到自己手中,从一个县长秘书骤然升任,他还有些不太适应,对杨天风也是感激不尽。
杜老先生说是淡泊名利,但谁又不喜欢当官儿呢?何况,杨天风此次要安排的职位正是杜老先生所长,也是他造福桑梓之愿。
宿州专区很大,但却有相当一部分是黄泛区。杨天风的意思是成立一个泛区综合治理委员会,把专区所辖的黄泛区的涡阳、毫县、蒙城等地尽量治理好,减轻整个专区的财粮负担。甚至在以后,还希望黄泛区不仅能自己自足,还争取能缴获赋税,为抗战提供后勤支持。
“马上就要开春耕种了,也不知道杨家小子说的土化肥那些办法管不管用?”杜老先生不再纠结于杨天风的忙碌,转而担心起今年的春耕来,“特别是黄泛区,如果能有往年三成以上的收成,也勉强够百姓糊口生活了。”
黄水漫过,泥沙沉积,土地的肥力大减,继续耕种的话,保守估计也只能有一成左右的收获。粮食不够怎么办,就得从其他地方调剂,无形中便加大了后勤压力。
杨天风所拿出的包括土化肥在内的农业科技,尽管今年春耕将是首次施行,但他对效果是有信心的。
当时的农业耕作是比较原始和落后的,庄稼的亩产量与后世相比差了将近十倍。以小麦为例,亩产只有一百多斤,实在是太低了。正因为基数低,新措施施行起来的效果就将是立竿见影。农民接受的积极性便将一下子高涨起来,明年不用劝说,不用强迫,大范围推广也就没有了阻力。
“三五成还是有把握的。”吴元生拿过文件资料,说道:“杨长官的学识那是没的说,他身边还有各种能人异士。杜老先生请看,这都是日后关系民生的各项政策措施。林林总总,工作既繁重又琐碎,咱们是不得轻松喽!”
杜老先生接过文件,杜梅英赶忙给爹拿出老花镜,然后立在旁边垂目观看。
好半晌,杜老先生才放下文件,叹了口气,说道:“好,很好。可惜老夫年纪大了,恐怕——”
“杨长官已经为您安排了几个年轻人当助手,老先生不必亲历亲为,在旁指点也就是了。”吴元生说道:“还有杜小姐,杨长官可说是才女呢,也可顶个名义,给老先生分担工作。”
“杨家小子——”杜老先生眉毛一挑,话却被杜梅英打断了。
“人家已经是大将军了,爹,您就别老那么称呼了。”杜梅英开口说道:“杨长官安排得头头是道,可却不知那专员是否好说话呢!”
“这个不用担心。”吴元生略带轻篾地一笑,“枪杆子在杨长官手里握着,他若是个识相的,就不会从中作梗。”
“军人干政——”杜老先生一皱眉,话一出口已经被杜梅英轻拉了一下,有些无奈地翻了翻眼睛。
…………
任人唯亲;用奴才,不用人才。这通常成为人们诟病当权者的主要缺点,但当自己从指责者变成施行者的时候,却会发现自己也不能完全摒弃,会不知不觉地陷入同样的诟病之中。
杨天风在某种程度上也陷入了此种怪圈,但为了使自己制定的政策措施能够贯彻施行,尽快地积聚起软、硬两方面的实力,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况且,他也是有原则和底线的,所用之人或许不是才能最出众的,但也绝不是庸才和废才。
两害相权取其轻。惯于走中间路线的杨天风对此倒并没有什么纠结,所提拔、举荐的人也基本上挑不出什么毛病。
杜老先生有水利经验,顾念桑梓,年纪是大了些,但身家清白,也算是德高望重;宗辉呢,年轻却很老成,有从政经验,又有宗老这一层,算是可靠的自己人;吴元成呢,心思灵活,为人圆滑,也不算是庸才,最主要是绝对听话……
至于各县县长,杨天风视为核心地区的县长,姚宗发和陆文平算是能实心任事的,杨天风不会动;其他的则是各方分肥的事情,只要没有劣迹,不为非作歹,杨天风也不准备过分争取。
毕竟,只要政务上说得过去,能支撑军队,杨天风也就比较满意了。他的精力和主要任务,还是要放到军事上,放到军工和打仗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