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穿成残废
唐棠躺在雕花古朴的大床上,头顶是浅粉色细密的水云纱幔。
纱幔四边,少女心的挂着四个桃花造型的香囊。
午后的暖风送入窗内,香囊的留苏轻轻摆动着,鼻腔里顿时充盈了阵阵甜美的花香。
左边是张铺了牡丹纹桌布的厚重桌子,桌子上两盘点心做的极是可口的模样。
再往过,博古架隔出的拱门用水晶珠帘装饰着,里面的摆设如何,就看不清了。
不是珠帘太厚挡了视线,也不是唐棠的新身体视力不好,而是她的眼球所至,到珠帘就是极限了。
至于脖子,科科,动不了。
谁特么能想到,她从32楼掉下来,竟会掉进这么一具残废的身体里。
呵呵,她狗血的穿越了。
新身体同名同姓,也叫唐棠,身份那是相当的开挂。
爹是忠勇侯,哥是中尉长,姐是圣女,娘是巨富,自个儿是准瑞王妃。
家里人疼着宠着,当着宝贝疙瘩。
妥妥的,王者段位的玩家。
然而再牛逼的王者,也架不住服务器崩了。
从这三天掌握的资讯来看,这姑娘成这半死不活样儿,是叫人下毒给你害的。
官方通报嫌疑人:苏白灵,丞相家的三闺女,另一号王者。
官方通报杀人动机:为瑞王争风吃醋许久,积怨颇深。
说起来作为准瑞王妃,唐棠来了都三天了,都还没见过这位瑞王呢。
两姑娘为他两败俱伤,他却不露面。
这香饽饽,属实不厚道。
可怜她,半死不活真是惨。
不说躺着多不爽,就这三天,那一波波探视人群,车轮战似的哭声,都快给她吵吵的要升天了。
尤其伺候她的那个胖丫头团团,哭功那叫了得。
唐棠觉着,自己迟早得叫这胖丫头给哭走。
大门忽然“吱呀”一声,唐棠思绪猛收回,头皮一紧。
她来了她来了,她挂着眼泪进来了。
唐棠心里苦,唐棠说不出啊!
团团端着药,一双眼睛跟小兔子一样红彤彤。
睫毛湿答答,沾满泪水。
两个圆嘟嘟脸颊上,挂着一串晶莹的泪珠。
走到床边,那眼泪更呈决堤之势,哗啦啦便落了下来。
“小姐,你怎么还不起来啊,你跟奴婢说句话吧。”
唐棠无奈:姑娘,我倒也想啊。
“小姐,你别再吓奴婢了,奴婢胆小。”
唐棠叹息:我也不想吓你啊。
“小姐,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奴婢也不活了。”
唐棠着急:求不咒,姑娘。
“小姐,你放心,奴婢就是做鬼,都不会放过苏白灵那个毒妇的。”
唐棠呵呵:姑娘,请唯物。
“呜呜呜,小姐,我可怜的小姐。”
眼瞅着团团的眼泪,呈水漫金山状,唐棠真想给她捋一把脸。
这丫头对原主的忠心,那是都写在眼泪里了。
只是,她哭的人脑壳好疼啊。
有木有人,快把这胖丫头给叉出去吧。
——
“瑞王驾到。”
许是唐棠的祈愿成真,真来人了。
听到瑞王两字,唐棠来了精神。
呦,香饽饽终于露面了。
唐棠倒是想瞧瞧,17岁乳臭未干的小伙这是长成啥个模样,能让两大权臣的女儿都折进性命去。
第二章 神仙颜值
团团听到传报声,立马化忧为喜,激动的语无伦次:“来了,小姐,王爷来了,你看,奴婢就说,王爷一定会来看你的。”
说完,收拾了下仪容,直奔着去开门。
一阵风带着淡淡的绿檀香气送入房内,很是厚重。
唐棠眼角余光所及尽头,出现了一抹水蓝色的织锦下摆。
木门带起的风,拂动柔软的织锦绸缎,上面绣工精致的缠枝纹,就跟活了一样。
其后跟着的灰紫软缎珍珠靴,唐棠并不陌生,是她娘何芝莲。
“王爷,夫人,奴婢给你们请安。”
团团问安,何芝莲声色忧虑中带点希望:“小姐可有好些?”
团团哽咽了:“还是那样。”
何芝莲的希望瞬间沉底,语气尽是忧虑:“唉,王爷请吧。”
“恩。”
简单一个音节,听着却是相当成熟稳重。
明明才17岁,声音毫无半点少年感。
倒叫人好奇,长的啥模样。
等到人一靠近。
唐棠就懵圈了。
半晌,脑子里本能蹦哒出两个字:卧槽。
这是什么神仙颜值,根本就没给别的男人留活路啊。
肤如凝脂,白里透红,皮肤是尊养出来的完美状态。
俊眉浓密,野性,霸气。
黑眸杏眼,清澈,明亮。
驼峰鼻高耸,充满异域色彩。
薄唇性感,浅梅子色,乖巧而诱人。
五官单独拎出来,各具风情。
而组合在一起,就跟不同形状多部件组合的精密仪器一样,严丝合缝,天然融洽。
正脸惊艳,侧脸精绝,三百六十度毫无死角。
加上一身湖水蓝干净清爽的长袍,真是帅逼本逼,帅裂了苍穹。
难怪能让两个姑娘,争风吃醋到你死我活。
再长个四五年进入青年期,成熟先,雄性激素再浓烈些,那绝对是要逼死天下所有男人。
但凡唐棠有恋弟情结,这会儿肯定流下一海碗哈喇子了。
一想到对方17,她29(前世),差了整整一轮,也就只当个美弟弟欣赏欣赏吧。
美弟弟容颜绝世,往她床头一站,端的是赏心悦目。
看着她那眼神,却有点不对劲。
冷,冷冰冰的冷。
直到何芝莲上前,这眼神才收敛殆尽,换上了一脸沉重怜惜。
这两幅面孔,给唐棠整的有点蒙。
何芝莲自然不晓得,闺女是醒着的,瞧着跟个木头桩子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的女儿,她眼圈红的一塌糊涂。
“宝儿,呜呜,王爷来看你了,你快醒醒看看吧。”
团团也呜呜咽咽:“是啊,小姐,是王爷啊。”
秦瑞阳一脸温和,柔声安慰:“唐棠吉人自有天相,夫人不必太过感伤,本王相信不日,她便会醒来的。”
何芝莲自然也持着这样美好的愿望,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承王爷吉言,团团,给王爷看座看茶。”
团团一顿忙活完,没个大小不住给何芝莲递眼色。
何芝莲也是年轻过来的,立马明白,找了个由头,就跟团团退了出来,把房间留给了唐棠和冰冷美少年。
是滴,这位变脸达人,在人都退出房间后,又切换成了冷脸模式。
第三章 野心勃勃
唐棠算是明白,这位,那是相当不喜欢她呀。
巧了不是,她也不喜欢他。
本来看在他长的好看的份上,能当个美弟弟欣赏下。
可人家不待见她,那就啥也不是了。
“你放心吧唐棠,便是你成了这副模样,本王也会对你不离不弃的。”
听听,多深情厚意一句话,偏偏要用那么讽刺冰冷的语气。
唐棠很想回一句:不稀罕,谢谢,请圆润的离开我的视线。
然而,她也就只能想想。
话,都叫对方给说了。
“既然你非要拿着忠勇侯的兵权跟本王献媚,本王岂能不给你这个机会,不是吗?”
这么说来,唐棠这些天接受到的关于秦瑞阳和原主的信息,肯定是有误的了。
按着团团她们哭的内容来看,她跟秦瑞阳之间,虽然是她主动出击,但皇帝赐婚后,两人之间几次公开亮相,都是郎情妾意的很。
现在看来,所谓郎情妾意,都是秦瑞阳为了得到忠勇侯的支持,在人前做出的伪装吧。
那么,这唐棠的人生剧本,相当有必要重新捋一捋了。
唐棠自动把秦瑞阳当成一团空气,沉浸在了自己的“新剧本”里。
原主唐棠,作为唐府唯二的女儿,唯一的嫡女,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老爹忠勇侯,是个妥妥的女儿奴,作为梁国第一武将,当朝第一栋梁,在外杀伐果决,拿女儿却是一点法子没有。
在原主一哭二闹三绝食,吵着闹着非要嫁给瑞王之后,腆着老脸动用了青梅竹马皇贵妃的关系,跟皇帝求来了一场赐婚。
而看起来在赐婚前很被动,在赐婚后安于天命的瑞王,其实并非甘心接受这段婚姻。
人前恩爱不过是作秀,真实目的就是为了利用自己的老丈人,达成自己荣登太子之位的目的。
至于为啥堂堂皇四子要“沦落”到利用个小姑娘,那得追溯回18年前。
那会儿他还是个胚胎,他妈喜妃宠冠后宫,连带着胚胎期的他,跟着沾光,还没出生就被认定是太子人选。
结果,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天作犹可怜,人作……
呃,扯岔路了。
真实情况是,喜妃娘家父兄涉嫌特大贪污案被满门抄斩,一个锅里的菜,盐巴放多了都咸,喜妃自然未能幸免叫打入了冷宫。
本来么就是熬熬苦日子,就算郁郁而终,那也好歹是个正统死法。
不料这位性子刚烈,生下儿子之后,一条白绫挂了梁。
妃子自戕乃重罪,倒霉秦瑞阳,那是实惨,胚胎期被亲外公坑,刚生下来被亲妈坑。
皇帝勃然大怒,自然不能给他好日子过。
丢给个透明小才人扶养到六岁,就赐了个封号,一脚踹去了南疆。
说是藩王,其实就差把弃儿两个字,刻在脑门上了。
他是去年中秋前夕回来的。
皇帝要立太子了,按照祖制规矩,要把活着的儿子都召回京。
所有都当秦瑞阳是个陪跑的。
今日之前,知道他的身世,唐棠也以为他就是回京几月游。
今日看来,美弟弟野心,相当勃勃啊。
第四章 杀她信她
而原主找个恋爱脑,就支撑起了这份勃勃。
少年已经一个人阴阳怪气又说了一堆了。
无非就是“利用你”“利用死你”“死了也要利用你”之类的。
唐棠也就是不能说话不能动弹,不然立马送他三个字:草尼玛。
秦瑞阳到底也才17岁,心性再成熟,忍了唐棠几个月,秀了几个月的恩爱,内心积攒的恶心,也已经快满溢了。
今日一通发泄下来,舒坦了。
再去看床上的人。
语气从厌恶鄙夷,变成了满意欣慰。
“你便躺着吧,天长地久的躺着,永远也不要醒来,等本王容登大宝那天,会给你个痛快解脱。”
唐棠:我,日,你,妈。
转念一想,亵渎死人,不妥。
改:我,日,你,爸。
利用完了就弄死
好样的!
唐棠浑然不觉,因为激愤,她身侧的拳头已然紧紧捏住。
更没察觉,一拳头就这么冲了出去。
绵绵软软,碾死蚂蚁的杀伤力都没有。
然而,就是这一冲拳,天崩地裂,宇宙爆炸,屋内杀气,腾腾腾腾。
唐棠内心:我去,我醒了,我要死了。
秦瑞阳内心:什么,她醒了,她该死了。
几乎是电光石火间,唐棠的脖子就被掐住了。
窒息感扑面而来,她开口,十分之艰难:“友情,友情提示,掐死我,会留下掐痕,你,你考虑下。”
脖子上的力道,瞬间松开。
但很快又收紧。
那鹰隼一般凌冽的眼神,跟手术激光一样,能给唐棠切成碎片。
“你居然敢装睡。”
事到如今,解释无用,唐棠脑袋飞速运转,寻求生机,很快,生机来了:“你想当太子,我想当你的妻子,并不矛盾,不然我也不会一天到晚拿我爹的权势和你献媚,不是吗?”
手,略略松了点。
唐棠明白,死是不会死了。
她立马道:“其实,你是在利用我,我当然知道,很多人都这么提醒过我,我会这么义无反顾,那是因为……”
唐棠内心就一个想法:绝对不能把你当根葱。
于是,说的相当自然:“……我喜欢挑战高难度,你是最不被看好的皇子,就因为这样,你当太子,那才最有看头。”
秦瑞阳一怔,本以为这傻逼女人会说出什么“爱”啊“情”啊之类恶心的话,却没想到,是这样。
这让他意外,但手依旧没有挪位的意思。
只是那微小的近一步放松,彻底安了唐棠的心。
她甚至主动伸手,握住了对方的手腕:“你那第一掐太用力的,赶巧了我细皮嫩肉,所以无论接下去你打算怎么杀死我,我脖子上的掐痕都会显现,放弃取我性命的念头吧,少年,接下来,咱们该谈谈精诚合作的事情。”
秦瑞阳皱眉。
眼前的人,不知为何,言谈举止都让他十分陌生。
虽然,他和唐棠之前,接触的次数也十分有限,这女人除了花痴,也没给他留下太多印象。
“松手啊。”唐棠开始拽那条胳膊。
秦瑞阳刚硬的铁臂,终于在唐棠的带动下,离开了唐棠细白的脖子。
信她,别无他法。
第五章 笑看风云
在这弄出人命,太子之位,便成了她性命的陪跑,不值当,便是要杀,也要容后。
威胁彻底解除,唐棠暗暗松了一口气,不过这头沉狮不好惹是真的,唐棠不至于傻的一解除威胁,就去触逆鳞。
于是边揉着脖子,边把各种三字国骂,压回心底。
她抬头看着他:“你怎么不问,我打算和你合作什么?”
秦瑞阳冷冷开口:“你不都说了,我要太子之位,你要我妻子之位。”
只要还有捆绑关系,秦瑞阳就会信任她的真诚。
所以唐棠纵然想说你爷爷的我想做你的老子,也按耐住了。
道:“是,但具体方式方法……”
“你爹,你娘,你哥。”
他还真是……不要脸的很啊。
唐棠:“通透。”
秦瑞阳俊眉又是一拢,他没想过,在自己的阴谋被赤果果的戳穿后,竟然面对的,会是这样一个唐棠。
并没因为真相气急败坏。
也并非陷入爱情盲目无脑。
她像个局外人,带着一种看热闹的心态。
无论是对他,还是对她自己的家人。
有些话,他必须要提醒她一下,断了她临时保命事后翻脸的念想。
“唐棠,不要忘了,这婚是你自己死乞白赖跟父皇求来的。”
唐棠听到死乞白赖四个字,嘴角抽搐,内心叹息。
秦瑞阳继续道:“所以便是你现在知道本王心里你是个什么货色……”
“停,麻烦用个好一点的词,比如,人,做个人行不,王爷。”
秦瑞阳总觉得,这话哪里不对劲。
不过也没寻味出个啥,听唐棠这说,总有种自己说话,稍微有点过分了的感觉。
于是更正:“所以便是你现在知道本王心里你是个什么人,也晚了。”
唐棠聪明的很那,这是在提醒她,皇帝赐婚,非同儿戏,想要后悔,拜拜无门。
她懂,她都懂,这皇家大白菜,岂容你想拱就拱,想丢就丢。
于是道:“我明白,我没想悔婚,只要王爷不处心积虑想弄死我,我也权当陪王爷……”
玩儿两字差点脱口而出。
还好一阵风吹进领脖子,给她哆嗦清醒了。
改道:“陪王爷笑看风云了。”
多有境界,唐棠都佩服自己的遣词造句能力。
笑看风云。
四个字端的是大气滂沱,恣意潇洒。
和那张脸上的坦然无谓,合二为一。
这一刻,秦瑞阳信了。
内心,蓦的起了一丝涟漪,微微荡漾开来,最终虽归于平静,但他晓得,唐棠这个女人,他先前是小瞧了。
*
屋内协议达成,接下来就是醒来流程了。
一句话概括:喜大普奔,喜极而泣,喜上眉梢,喜地欢天。
一个字概括:烦。
唐棠脑壳嗡嗡的。
眼看着小小房间,被闻讯而来的各路人马围了个水泄不通。
她只求解脱。
好在,秦瑞阳没走呢。
唐棠想到了睡着时候一直想干的一件事,决定立马付诸行动。
于是,在何芝莲提议摆个酒席庆祝下的时候,她提出,想去案发现场瞅一瞅。
这一提议,一屋子懵圈。
第六章 不按套路
唐棠拼命给秦瑞阳使眼色,对方一点不上道,明明看到了,假装看不到。
这是逼她呢?
唐棠也不含糊,黏黏腻腻上去就挽住对方胳膊,可劲撒娇可劲蹭:“王爷王爷王爷,人家想去吗,王爷王爷王爷。”
这一声声让人胃里翻腾的王爷,差点给秦瑞阳送走。
关键,胳膊上那不容忽略的少女初圆的……
他认输了。
“夫人,唐棠如此执意,必是事出有因,若是夫人不放心,就让本王作陪,带她去走这一趟,有本王在,不会让唐棠有事的。”
说话的艺术啊。
不是唐棠不会有事的。
而是不会让唐棠有事的。
保护度瞬间升到满级。
唐棠拜服。
秦瑞阳都这样说了,何芝莲自然不敢再有微词,人家到底是王爷吗。
于是答应了,反反复复叮嘱随行的团团,照顾好唐棠。
*
三人一行出发,到达案发现场,用了不少时间。
但其实路程也没多远。
就是一路上马车磨磨唧唧速度相当感人。
涉事画舫,就停在东白湖畔。
三层小楼,足十米见宽,三四十米见长,三楼镂空,雕梁画栋,二楼窗户皆为七彩琉璃,流光溢彩,八角玲珑,垂花挂彩,光看外面就觉得气派奢华,美轮美奂。
只是现在出了事,荒废在了湖畔,只两个大理寺的捕役看守着。
唐棠看到那两个守门小哥哥,就意识到恐怕是没那么容易上去了。
果不其然,人家做事按规矩,即便有秦瑞阳这张人形后门证在,也没给唐棠放行。
好在,拦是给她拦下了,也没说不让进去,只说要去通报。
于是唐棠和秦瑞阳,就干在门口等了一个时辰。
大理寺正蒋中宁几乎是策马飞奔前来的。
大夏天的,滚圆的脸上,热出了个瀑布,汗水滴滴答答,他拿个手帕拼命擦着,也无济于事。
先给秦瑞阳请了安,随后看向唐棠。
“二小姐,你醒了呀!”他语气中不乏兴奋。
谢天谢地,唐二醒了,这案子,终于可以法办了。
天晓得这些天,因为证据模糊,加之苏白灵抵死不认,他在忠勇侯和苏相的夹缝里,活的多艰辛。
现在唐二一醒,就凭坊间传闻两人的恶劣关系,她指定咬死苏白灵。
当事人的指认,那几乎就是铁证了,他只需要按律办事就行。
至于记恨,苏相也记恨不到他头上。
他高兴啊,内心提前开始庆祝,这折磨人的破案子,终于可以翻篇了。
于是相当有引导性的继续道:“你还记得那天发生了什么事嘛?”
按预想的,唐棠肯定会说“苏白灵下毒害我”之类的话。
结果,唐棠就没按套路出牌。
“就是不记得了,才想来看看,还请大人行个方便。”
蒋中宁:“……”
“大人,大人……”
眼瞧着这中年老大叔给自己整的一脸懵圈,唐棠连喊了两声。
蒋中宁是热的有些头昏,加上意外,所以反应慢了半拍。
缓过来立马道:“请,请。”
一行上了船,直奔案发房间。
第七章 不是善茬
唐棠睡着的时候,这案子听了个七七八八。
当事双方,互看不顺眼多年。
在唐棠成为准瑞王妃后,矛盾升级,几乎到了见面就掐的地步。
加上春日赛马会上,苏白灵对唐棠的马动了手脚,导致唐棠坠马摔的相当难堪,这仇就结的更深。
数天前,苏白灵给原主送了个请帖,邀她游湖。
原主赴约后,就发生了中毒事件,隔壁聚会的公子哥和包厢外路过的甲乙丙丁,都表示当天听到过屋内两人的激烈争吵。
加上,房间里所有器件都没事,独独在唐棠的茶杯上检查出了砒霜。
所以,苏白灵就成了最大的嫌疑人。
之后更是巧了,大理寺在苏白灵院子里,搜出了半包砒霜,人证物证可谓俱在。
不过本尊在那大喊冤枉,拒不认罪,人证物证也就显得有点空乏无力了。
加上丞相护短,大理寺后续又再查不到任何证据,事情便始终没有定论。
而忠勇侯府这边,也不是吃素的,政治宿仇加上害女之恨,唐家人弄死苏白灵的决心相当强烈。
于是,两方势力持续拉锯,矛盾日益升级,已经到了在早朝上,一个往死里打舌战,另一个祭出佩刀的地步。
唐棠躺床上那一阵,脑子里反复寻味,就是那所谓的人证物证,最后得出结论:蹊跷。
显然,但凡苏白灵脑仁能有花生仁大,都不能约在这种地方下手。
其次,即便这小姐姐脑仁真没花生仁大,事后那砒霜也不该大剌剌放院子里不处理。
这些都是明面上的不合理。
还有个隐形不合理点:既然两人不对付,这场约会又是怎么来的。
一个肯发帖,一个肯赴约,相当奇怪不是吗?
因为这一连串蹊跷和不合理,唐棠于是来了。
站在案发现场,职业敏锐让她第一时间皱了眉。
这里被严重破坏过了,光入门处地摊上厚厚的灰土,就知道这些天进进出出了多少人。
看向案件中心的茶桌,她也没抱太大希望了。
“现场大人都来查过了吗?”她开口问。
蒋中宁回:“仵作来过几次了,毒是在二小姐杯子上被发现的,也只有二小姐的杯子上沾了毒,二小姐还记得那天,除了你自己,还有谁接触过你的杯子吗,当时房间里,是只有你和苏小姐吧?”
蒋中宁想尽快结案,于是这问话,又带了三分引导的意思。
结果唐棠依旧没往他那道上走,自顾自走到茶桌边:“不记得了,是这茶杯吧。”
循着她的目光,是一只紫砂杯,蒋中宁点点头:“是,这就是那只有毒的茶杯,也是当天二小姐用的茶杯。”
唐棠看到那茶杯,好看的眉头就拧成了结。
蒋中宁小心观察她的表情,捉摸不定这姑娘心里想什么。
照理说,当时屋内就来她俩,两人的爹朝堂上是死对头,两人自个儿又不对付,咬死说对方下毒不就行了,捣鼓啥呢。
京城里关于这姑娘的传闻,可没一条和“善茬”沾边的。
第八章 法医出手
就因路边乞丐多瞧一眼,大冬天都能给人踹河里的恶毒主儿,眼下有大好机会能除个看不顺眼的人,怎么反倒磨叽起来了。
唐棠可不知道原主是个什么德行。
她只管坚持自己心里的正义之道。
再继续盯着那茶杯看了片刻后,直接给出了自己的结论:“如果是这杯子被投毒了,那估计我喝之前是眼瞎了。”
蒋中宁不解:“什么,什么意思?”
“砒霜致死,那是要到一定量的,这杯子顶死20毫升,以砒霜的微溶性,要在20毫升的水里下够致死量,杯底能铺一层溶解不了的粉末。”
蒋中宁听的一头雾水。
什么毫升,什么微溶性,什么致死量。
而同样觉得费解的,还有脑袋更不好使的团团。
只有秦瑞阳,在稍稍的皱眉后,眼底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意外之光。
若是没有听错,她是在给苏白灵洗罪。
“二小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蒋中宁听不懂,不耻下问。
唐棠也不吝解释,并且相当通俗易懂:“一碗盐水,你要齁死我,不得死命下盐,但一碗水里,又能放多少盐而澄清如水呢。”
蒋中宁懂了,微愣后,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按二小姐的意思,砒霜致死要够量才行,而够量的砒霜一次下到这紫砂杯里,会有沉积粉末,一眼就能看出茶水有问题。只是,二小姐你不是没死吗,会不会是凶手没经验,没下够致死量?”
唐棠嘴角抽搐,这问题可算是难住她了,她怎么可能告诉蒋大人,毒是下的够够的,因为原主已经挂了。
只能回:“我鬼门关走一遭,九死一生,整个太医院都束手无策,能活着是我的造化,不代表我中毒不深,以我差点死去的经验看,这毒是下的相当猛而足的。”
“那……”蒋中宁又糊涂了,“难道是分次下的?”
“大人觉得,我跟苏白灵能是推杯交盏,互相斟茶的关系吗,或是苏白灵有机会,多次单独给我的水杯下毒?”
蒋中宁更糊涂了:“二小姐,你的意思……”
还没说完话,叫团团给打断了:“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小姐你这是说,茶杯里下那么多毒你肯定会发现。所以,苏白灵不只是在茶杯里下了毒,还有别处。”
唐棠侧头看她。
“呵,你怎么确定一定是苏白灵。”
团团笃定:“哼,不是她还能是谁。”
唐棠叹了口气:“丫头,真相大白前,咱能不乱冤枉人吗,这毒你信不信,就不能是她下的。”
团团瞪大眼,不敢置信,小姐怎的,居然替苏白灵说起话来了?
蒋中宁也是没想到,他先前只当唐棠没打算趁机“咬”死苏白灵,却没想着,她竟是要替苏白灵翻起案来。
只有秦瑞阳表情相当平静,他猜的没错,她此行,果然是要来给苏白灵洗脱罪名。
关于她在京城的坏名声他也听得不少。
和苏白灵的恩怨因为他而加剧,所以他也有关注,知道两人的关系,就差你死我活了。
所以,这会儿表面是平静,他内心也有激荡,看着唐棠的眼神,相当复杂。
第九章 案件渐明
人和人之间,果然不能光凭听说来进行了解。
她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此刻,以及此刻之前。
他开口了,为了进一步的了解这个女人。
“缘何这么肯定,不是苏白灵下毒的。”
团团也终于从震惊中还神,忙道:“是啊小姐,怎么可能不是她,一定就是她。”
蒋中宁跟着表达了下自己的看法:“有没有可能,是谁买通了小二,提前把杯子浸了毒,每喝一杯茶,毒液就会浸出不少,理论上也能达到了致死量……”
说完他又否认了,并且十分惭愧道:“……看我,这要提前淬毒,这紫砂杯可是会显色的,杯子干后,那就不是紫砂色,而是灰白色,不是太明显吗。——二小姐,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蒋中宁以为,唐棠作为当事人,可能知道些什么,所以才会那么笃定毒不是苏白灵下的。
只见唐棠摸着下巴,也是一脸的困惑。
“我也不大清楚。”
三人:敢情你推测了个寂寞啊。
自然,唐棠不可能凭空推测。
她开始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茶杯有毒,是事实。
茶杯里一次性下够量,是个人都不可能往嘴里灌,是事实。
茶杯里分次少量下毒,以苏唐两人的关系不可能做到,也是事实。
那么,为什么要盯着茶杯不放呢?
唐棠的目光,敏锐的落到了桌上那盘已经开始变质发霉了的栗子酥上。
垒成宝塔形的糕点,少了几块:屋内虽被破坏,但这盘糕点应该是唯一真正查无此物,了无踪迹的东西了。
秦瑞阳几乎是和她同时,注意到那盘糕点的。
眼角余光意识到唐棠也在看糕点的时候,他心底浅笑,觉得唐棠这京城才女的盛名,倒是名不虚传。
在秦瑞阳意识到唐棠的意识的时候,唐棠也意识到了秦瑞阳的意识。
相当有默契的互看一眼,唐棠道:“你也这么想的吧?”
那是十分自信睿智的目光,秦瑞阳有被略略冲击到,微微颔首。
唐棠想,案发现场,看来是要请人原原本本给她还原一下了。
毋庸置疑,当时跟随前来,守在门口的团团,就是这台回放机了。
唐棠看向团团:“小团子,给我讲讲那天咱们从出发到我中毒期间,发生的所有事情,细枝末节,路人甲乙丙丁都不能放过。”
团团本来因为这案件被她家小姐一通“乱”分析,懵的不能行。
现在变成了懵的不能行的不能行。
“啊,这还要我讲啊,小姐你不记得了?”
“我当然记得。”唐棠毫不心虚,“就是有些事情,从第三角度来看,可能会有意外收获,你磨叽什么呢,讲。”
相当霸气一声命令。
团团开启了回忆模式。
前面中间后面都没什么特别值得人留神的地方。
直到最最后面。
“小姐您开门出来,还没跟奴婢说‘咱们走’,就忽然晕倒了,七窍流血,口吐白沫,奴婢当场没给吓晕,还有有人喊杀人了,奴婢才反应过来……”
唐棠:“停。”
她在脑中倒带。
第十章 凶手心机
然后意识到,这句话相当有问题了。
“你确定听到有人喊杀人了?”
“是,就是这声喊,引来了很多人围观,苏白灵也是因为这声喊,被人堵住的,不然她肯定跑了。”
“苏白灵当时态度如何?”
“奴婢不记得了,反正,好像是一个劲说不是不是,谁信她啊,小姐,你,你别是睡糊涂了,肯定是她的。”
团团对苏白灵的不爽和偏见,来自于原主,所以她至死都觉得,就是苏白灵下的毒,不是她也是她。
这么说的话,唐棠之前还是勉强洗小苏,这会儿就要强行洗小苏了:“那绝对不能是她了。”
“小姐。”
“我就说她不能这么脑残,杀个人还唯恐天下不知,真有这胆量干,后面也就不会怂包的躲在丞相屁股后死不承认了。”
听到她的措辞,团团都有点不习惯。
秦瑞阳也觉得陌生,难道这是武将之女的本性?
唐棠继续自己的率性直接:“至于那没扔掉的砒霜,不更证明,人家不心虚吗。”
唐棠内心补充了一句:要么是性格犟觉得清者自清才不扔,要么就是吓蒙蔽了忘了。
不过为了强行洗小苏,她给了选了个更体面的理由。
团团不服:“小姐,你是不是病糊涂了,茶杯里有毒啊,有毒啊,除了她还能是谁。”
“糕点里还有毒呢。”唐棠不卖关子了,累人的很,她也不搭理团团这个激进分子,直接转向蒋中宁,“大人有没有想过,当天入我口的,还有糕点。”
蒋中宁闻言忙道:“仵作勘验过,糕点没毒。”
“剩下的没毒,吃了的呢?”
“这……”
明显,他们是被茶杯误导了。
这凶手,倒是个高手。
“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茶杯上,自然没人会想到,糕点有毒了,大人你说是吗?”
这样一说,还真是。
团团闻言,又出来咬小苏了:“肯定是苏白灵。”
唐棠只想翻白眼:“拜托,你告诉我她怎么下的,在我眼皮底下,她要怎么把砒霜抖在糕点上而不被我发现到,关键要手稳到,不把砒霜粉末撒在边上任何地方。还是你觉得,一块掉白色粉末的栗子酥,我能吃下去?用点脑,走点心吧。”
团团直接给怼哑巴了。
蒋中宁则如醍醐灌顶:“二小姐的意思,那砒霜是给揉面里的,并且,就只揉了顶上那几块。”
“我要没猜错,就一块。”
蒋中宁:“一块?”
“这盘糕点总共也就吃了五六块,总不能都是我吃的吧。也总不能,就我运气好,吃到到都是下毒的吧。”
蒋中宁这回,算是给点醒醒的了。
唯独只剩下一处不明:“那岂不是,有可能是苏小姐吃了那毒栗子糕。”
“这凶手,了不起吧。”唐棠可不是在夸人,相反,一脸严肃冷然,“随机毒死任何人,另一个都要背锅,一箭双雕,他无论针对的是我还是苏白灵,目的都能达成,至于茶杯上的毒……大约是趁乱抹上的,用来混淆视听,团团刚才说的喊杀人的那人,大人不记得很可疑吗?。”
第十一章 京城最美
“确实,确实。”
蒋中宁已经被唐棠折服了,这姑娘厉害的很啊。
竟然能另辟蹊径,直接揪出这案子的关窍。
“不服团”耳听着蒋大人也给洗脑了,不甘心的做起了最后挣扎:“哪里可疑,没有那个人,搞不好苏白灵就跑了。”
“闭上你的小嘴巴,团子同学。”唐棠的手指竖了起来,点在了团团唇边,“小姐我问你,路上你见个人忽然倒下口吐白沫七窍流血,你第一反应是什么?”
“杀人了啊!”团团想都不想。
“是救命啊。”唐棠翻白眼,摆摆手,“你没救了,下一个。”
目光转向蒋中宁。
蒋中宁很识趣:“救命,肯定是喊救命。”
团团竟然无法反驳。
秦瑞阳看着这丫头再次被堵的开不了腔的样子,莫名有点想笑。
“接下来,只怕要劳烦大人查查那糕点的出处,重点把那喊杀人的人找出来,有劳了。”
蒋中宁忙道:“二小姐真是玲珑心思啊,我自愧不如,惭愧惭愧。——此事接下去,便交由我去处理吧,不日内,一定会给二小姐一个满意答复。”
唐棠忙客气欣慰致谢。
跟蒋中宁告别,从画舫下来,这一顿脑子用的,她都饿了。
摸了摸肚子,她很是没有形象:“哎呦,五脏庙抗议了,王爷,一起吃个饭不?”
秦瑞阳的拒绝,已经在嘴边了。
然而。
唐棠就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径自下了画舫,上了马车:“走啊,走啊。”
她那满脸的兴奋是怎么回事。
难道真饿坏了?
秦瑞阳不乐意陪唐棠吃饭,然而人是他带出侯府的,也是他承诺会好好照顾并且平安送回的。
要是把人饿着肚子送回去,怕是不妥。
于是,到底还是上了马车。
唐棠可就管不着秦瑞阳是乐意还是不乐意作陪了。
反正她高兴就行。
一路车马行,她一路老兴奋了。
古代呀。
穿越呀。
时髦呀。
还能回去,她可有的吹了。
扒拉着车窗,她满眼睛都是风景,看什么都新鲜稀奇。
秦瑞阳坐在正坐上,以他的角度,清楚看得到唐棠的脸。
那是张十分标志的少女面孔。
从五官到皮肤,无可挑剔。
桃花眼天生媚相,也便是年纪小,这魅色之中藏着几分憨娇。
长大些只怕是一个眼神,就能勾人心魂。
她细长的眉毛,修理的十分精致。
鼻梁高挺鼻头小巧,鼻尖一粒小痣,俏皮可爱。
一副红唇,就跟刚刚采摘的樱桃似的娇艳欲滴,盈盈润润。
大方饱满的鹅蛋脸,满满的少女气息。
白润肌肤,嫩泽光结,便是上乘的羊脂玉,也无可比拟。
京城公子哥之间,流传着那么一段荤话,说唐家二女儿,秉性脾气比夜叉还恶劣,但能睡上一回,也赛过神仙。
加之她身后的强大背景,便是他几个兄弟,为得到她,也使过大劲儿。
他那二哥琪王,为了追求她,更是花费了不小的心思,连京郊的温泉庄子,都大方相赠。
只是人家没给脸,没收。
第十二章 她嫌弃他
她拒绝众人,独独非他不可,秦瑞阳曾以为,或许是因为自己同样出众的脸。
但现在他已经不确定了。
或许,真如她所说,她不过是喜欢挑战刺激,所以在这场太子之争中,押注了最不被看好的他。
想到这,不爽感和不屑感齐飞。
惹的他不自觉的皱了眉。
唐棠正是这时候,猛然靠近盯了过来,扯着一个甜美无害的笑容:“看够没?”
陡然拉近的距离,秦瑞阳本能往后躲,可后面是车壁,他退无可退,脸刹那就红了,脸色却差的一塌糊涂。
“离本王远点。”
唐棠没皮没脸的很,道:“都是有婚约的人了,害羞什么呢,反正团团也睡着了,咱可以为所欲为。”
说着,冲秦瑞阳的脸,作势伸出了手。
秦瑞阳眼底腾然升了厌恶之气。
唐棠一脸毫无觉悟的样子,又往前凑了凑,吐气无比暧昧:“虽说有些话说开了,可咱俩彼此都放不下戒心,你怕我撂挑子不干,我怕你给我一刀子,不然生米煮成熟饭,也算求个安心,你看如何?”
秦瑞阳的脸色更有趣了,介于黑红之间,最终化为彻底的阴沉,眼中山雨欲来。
“你再靠近一分试试。”
威胁,赤果果的威胁。
很好,果然是很讨厌她。
尼玛刚才盯着她侧脸看,给她看的心里发毛,生怕这美弟弟被她破案的魅力征服,对她产生什么粉红色的想法。
“逗你玩呢。”她轻巧一句,撤回窗边。
继续看风景。
想到什么似的,忽然来了一句:“话说咱成亲后,是不是要做做样子生个娃啊!”
唐棠这么问,事出有因,皇家不最注重子嗣。
退一万步讲,隔代亲隔代亲,爷爷都盼着抱孙子,秦瑞阳为了太子之位肯定可劲要讨好他老爹,到时候可不得逼着她生娃?
她的近忧远虑,听在秦瑞阳耳朵里,却完全是另一重意思了。
“你休想。”虽然这三个字不至于咬牙切齿,也把嫌弃表现的淋漓尽致了。
唐棠先是一怔,随后相当满意点点头:“那就好。”
秦瑞阳:“……”
他,难道会意错了?
她说那就好?
这是嫌弃他???
她敢!!!
*
这一路后半程,两人都没再互相搭理,团团则一觉睡到口水横流。
马车优哉游哉,终于进入梁国都城黄金地段了。
唐棠的眼球和心思,更是再也分不出半点给秦瑞阳了。
在她病着期间,她已知:此国叫梁国,都城叫杭城。
不过未知:杭城竟然是江南。
看着窗外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市列珠玑,户盈罗绮。
唐棠曾神往的六朝古都金陵,有画面了。
唐棠满脸写着“哇哦”,相当之兴奋。
“小姐,前面是就是封都街,是要去四喜酒楼吗?”车把式在外头问。
睡成死猪的吃货团,听到四喜酒楼跟个鬼上身似的,猛瞪大眼睛。
“四喜酒楼到了吗?”
看样子,这酒楼味道不错。
不过久未正常进食,唐棠自认山珍海味也没这个福气享受,不想一会儿没毒死给自己吃死了,她果断指向了边上的小粥店。
第十三章 高调炫富
“不去了,就这吧。”
团团:“这什么小破店啊小姐。”
“店不在小,吃饱就行。”唐棠八个字,给团团堵住了。
秦瑞阳则又开始寻味起她来,骄奢淫逸惯了的人,找了个路边摊,稀奇。
唐棠拿了主意,一行下了车。
小店虽小,开在封都街附近,见惯的也是达官显贵,服务那是相当周到。
刚一坐下,就一小二肩膀上搭着个毛巾,麻溜的跑上来。
“两位客官,吃点什么?”
团团作为第三位客官,因为是个丫头,自然不在被招呼只列,不过她对清粥小菜也毫无兴趣,巴巴的瞧着对面不远的封都街,想念着四喜酒楼里的四喜丸子。
唐棠做东请客,于是象征性的客气了下:“王……”
“嗯哼,你点吧。”
被打断称呼,这是身份不便外泄啊,唐棠明了。
“行,那我就不客气了。”墙上挂着菜单,扫了一眼,唐棠大手一挥,甚至豪迈,“走一墙。”
小二:“走,走一墙,客官我们这里没有这道菜啊。”
唐棠指着墙壁,一排滑去:“就上面的,都上一份,菜清淡些,主食我要一碗白粥——瘦肉粥更好。”
“好嘞。”这是来了大客户,小二乐的屁颠颠。
秦瑞阳皱了眉:“你吃得了吗?”
“吃不完打包啊。”满墙没听过的菜名,唐棠就想见识见识。
“何为打包。”这新鲜词,秦瑞阳闻所未闻。
唐棠好心做了解释:“就是包起来带走,就我家那人口,点再多也不愁吃不完。”
“你请你家人吃残羹冷炙?”
秦瑞阳这脑回路,唐棠忽然有些接不住。
半天才道:“回头热一下不就行了。”
同样,秦瑞阳也没能接住她。
半天,才不冷不热来了句:“能在四喜酒楼包席喂狗的人,这一顿饭钱又算的了什么。”
唐棠可不认为,这是在恭维她是个土豪,明摆着,对她铺张浪费的行为,在表达鄙夷和不满呢。
然而团团的理解能力,就十分的感人了。
一听,立马一脸自豪,生怕秦瑞阳耳聋听不到,大声道:“这算什么呀王爷,不过是花了几百两喂狗而已,我家里的鸡还是吃灵芝长大的呢,还有鸭,小姐高兴了就拿人参来喂,一壶值千金的剑酒,我们小姐拿来浇花,胳膊粗的鸡血石做的如意,我们小姐拿来挖坑呢。”
唐棠的嘴角,不受控制的抽了抽。
秦瑞阳眼里的嫌弃,肉眼可见的在加深。
仿佛看着唐棠,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二百五。
原主铺张浪费,本来吧可以说一句土豪任性,毕竟人家有这条件。
但团团如此高调,那就相当的幼稚,幼稚到让人尴尬的想用脚趾头抠个一室两厅了。
结果,团团对此毫无自知,继续道:“就东海明珠,小姐都拿来当弹珠打,那绝版了的蜀缎,小姐拿来当擦脚布,上青窑出的瓷器,小姐都拿来砸着听响儿,还有……”
“够了够了够了够了……”
唐棠没耳听了。
她快被这波高调炫富臊死了啊。
第十四章 人设太强
团团被止住,冲着唐棠眨巴眼,一脸邀功。
唐棠莫名其妙了半晌,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所以,这是故意炫给秦瑞阳看的,目的是为了让对方庆幸,自己运气大发娶了个移动金库?
可是小团姑娘喂,你瞅瞅对面那位爷的脸色吧。
人前本来在外面对你家小姐能装个七分和煦,现在,要下冰雹了喂。
“本王没这个习惯用铜臭味下饭,你自己吃吧。”
那一张冰雹冷脸的小爷,嚯的起了身,直接就走人了。
眼神压根就不是嫌弃,而是深深的厌恶。
人一走,团团惶恐,唐棠尴尬。
“小姐,怎么办?奴婢好像说错话了。”
“不,你没说错,是我教错了。”
团团这炫富路数,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原主教出来的。
原主这恋爱无脑儿,知不知道就算秦瑞阳走的是吃软饭路线,王爷身份摆那,大庭广众下也要清高清高的,怎么能当众在他跟前,拿钱秀优越呢。
团团觉得自己闯祸了,看着秦瑞阳远去的背影,小小声慌道:“小姐,这,咱去追吧。”
唐棠摆摆手:“算了,小孩子自尊心作祟,闹点脾气,不理他,坐下吃饭吧。”
“可是小姐。”
“闭嘴吧你,我脑仁疼,让我好好吃个饭吧。”
唐棠是真觉得团团烦。
这小丫头呱唧呱唧,说起话来没完没了的,隐约可以推测,原主是个很爱热闹的人。
团团被喊了闭嘴,又意识到是自己把秦瑞阳给气走的,全程再也不敢吭声了。
以为唐棠肯定恼死她了,结果吃完饭逛街,全程唐棠对她又相当的和颜悦色,还给她买了不少小首饰,说犒劳她帮忙提东西。
也不见小姐难过,伤心,不安,落寞。
她满心的纳闷:王爷都让气走了呀,小姐怎么还能买买买的这么起劲。
邪门,可真是邪门的很。
团团一路上心神忐忑,总觉得哪哪不对劲,或者说哪哪都不对劲。
一醒来就替死敌苏白灵翻案。
后来给王爷气跑了也不责怪她,还逛街逛的起劲。
关键是,买的都是什么啊。
“小姐,你买这么多医书干什么啊?”
“学习呗。”
“你怎么对这些感兴趣了。”
“不好吗?”
“不是,那,那你买这堆乱七八糟的书又是干嘛,《游山玩水宝典》《锦绣山河》《梁国风云人物》《上下五百年》……还有这套《刑侦录》,对,还有这本《少儿识物录》……”
“学习呗。”唐棠还是这三字。
团团觉得自己白问了。
“好吧,好吧,反正你一向也爱看书的。”
唐棠对你原主,或许的信息,还没秦瑞阳多,听到这句话,不觉的打听了一嘴:“我琴棋书画都还行是吧。”
“那自然。”
唐棠扶额,尼玛为什么琴棋书画要行啊,她毛线都不会。
“我针织女工也挺强是吧。”
团团一脸得意:“必须的,十二年前老夫人过生辰,你送的仙鹤松寿荷包就极是精美,老夫人佩在腰上,来吃酒的客人看到了,都以为是梦荷绣庄的绣娘绣的呢,那会儿你才四岁呢。”
第十五章 唐女魔头
唐棠觉得,自己完了。
原主的人设,要给自己玩崩。
她内心颤颤巍巍继续问道:“那我的脾气,也还不错吧。”
团团猛点头:“小姐天下第一好。”
唐棠笑了,很是欣慰,她在现代的脾气,也挺好,人缘那是相当不错。
然而很快,她的笑容就僵住了。
一过路的小乞丐看到她,没命跑起来,边跑边喊:“是唐棠,是唐棠,兄弟们快走啊,那女魔头来了。”
唐棠:“……”
团团:“你,胡说八道我撕烂你的嘴。”
唐棠:“算了,其实我猜到,我可能不是什么好鸟……不是,我是说,我猜到我可能不太结人缘。”
这一路逛下来,所到之处,人人见她小心翼翼,不是巴结就是讨好,不是讨好就是畏缩。
呵呵呵,她就不该问原主脾气是不是不错。
当她白问。
今日所见所闻所问,唐棠得出结论:原主有钱有才有颜有身材,唯独没人品。
呵呵呵,呵呵呵!
唐棠作为一个新世纪五好青年,自问性格开朗,邻里友善,同事和睦,到这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女魔头,她有点自闭。
难怪昏睡这三天,除了家人,不见一个朋友来探视。
真是NICE。
唐棠顶了点小郁闷,不过买买买治愈一切。
来日方长,她自然有自己的活法。
*
重新立人设,目前对唐棠来说,也不是什么至关紧要的事情。
比起这更迫在眉睫的,她想还是先把原主家三姑六婆七大婶给认全了。
这些天,唐棠都在认人,悄悄的认人。
唐家本来枝脉并不粗大,她太爷爷一个穷农民,人到中年才讨上媳妇,因为年迈战斗力不强,膝下只有她爷爷和姑婆两孩子。
姑婆嫁了个短命鬼,才怀上孩子就守了寡,生下一对双生子后,一人无力扶养,一个送了人,一个过继给了她爷爷。
这过继来的伯伯,大她爹五岁,也是他爹唯一的兄弟姊妹。
因为打仗,她爷命也短,不够给他爹再添上个弟弟妹妹。
不过也因为她爷爷的为国捐躯,世代贫穷的唐家转运了,日子越来越好。
等到她爹唐玉华应征入伍,屡立战功,越爬越高,娶了首富之女后,那更是权势金钱两手大丰收。
跟着丰收的,还有爱情。
当然不能是何芝莲的爱情,古代女人的地位有多感人,唐棠这个现代人都知道。
丰收的是唐玉华的爱情。
这老不尊的爹,以一己之力,组建了一支堪比足球队的小妾队,瞬间庞大了唐府的人口基数。
除了正经的大伯一家老小外,唐家住着最多的,就是这些妾侍以及妾侍们的各路亲眷了。
这些个妾啊眷啊,唐棠认的就相当吃力了。
主要是,在团团嘴里,她们的名字永远在闺名,敬称,和贱人之间来回切换。
以至于聪明如唐棠,也用了差不多五天才彻底弄清楚,这些妾谁是谁,他们带进来的亲眷又谁是谁。
天知道为了彻底记清楚这家里的人物关系,更好的扮演好原主,她死了多少脑细胞。
比较欣慰的是,大理寺那边,传来了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