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绵薄之力
“行，我记下了。”
“那个，我还会想办法弄药，你……”她想做个长期买卖，但怪不好意思开口。
结果才犹豫了片刻，就被对方接了话茬：“我每天都在这等你，就这个时间。”
“谢谢。”唐棠由衷感谢对方。
对方好看的眼睛弯弯，像月牙：“是我该谢谢你，替大家谢谢你。”
“尽一份绵薄之力而已。”
“同尽。”
两人达成默契，就没再耽误时间废话了。
男人背上包裹，深深看了唐棠一眼，然后，消失在了夜色中。
唐棠躲在暗处，看到那道黑影没入黑暗中，再等了会儿，没听到什么动静，想着对方可能已经进去了，也便打道回了府。
之后几天，唐棠府里府外，忙成陀螺。
大批的药材搞到了手，最后俱变成救命治病的药丸，由她的漂亮眼睛小伙伴，一批批的送入了隔离点。
她的绵薄之力，最后求到的，也就是个心安。
瘟疫持续还在发散，死亡人数每日攀升，京城人人自危，都快成人间炼狱了。
偏偏这注定是个多事之夏。
暴雨北上，席卷了芷江两岸的城镇。
浔阳那边前一天送来的帖子，还只是说水位告急。
第二天就传来堤坝冲垮，水没浔阳的灾讯。
早朝上，年过中旬的皇帝一夜未眠，憔悴都写在了脸上。
大总管李忠小心伺立在旁，看着皇帝额头上冒的虚汗，想去擦，又不敢擦。
下面乌泱泱一群臣子，一个个面色肃穆。
左边身着浅灰色朝服的文臣一列，先出来的个人：“皇上，浔阳赈灾，臣以为迫在眉睫，不可耽误啊。”
穿青色朝服的武将列也出来一人，附和：“浔阳一片，断崖林立，地势险峻，常年有匪寇占山为王，前几年粮荒，这群匪寇便成群结队的下山烧杀抢掠，这些年，朝廷多次派兵围剿镇压，他们确实安分了许多，但保不住这次水患，又会出来作乱，臣以为，此次赈灾刻不容缓，且要做好平寇的准备。”
皇帝点点头，目光落在唐玉华身上：“唐卿，如果要派人前去，你觉得当派谁去合适？”
唐玉华虽然是粗人，却在朝为官多年，又是皇帝心腹，在揣摩圣意这件事上，也算是得心应手。
但在家国利害面前，他是不愿意顺从这份圣意，并且也不想皇帝犯糊涂的。
于是，双手抱拳，直接给出了自己心中的理想人选：“臣以为，大理寺卿，林楚意当得这份重任。”
此人为人清明正直，而且官至二品。
人品值得信赖，而威信也足够镇住浔阳的上下。
皇帝几不可见的皱了下眉头，就立马有小人出来谄媚了。
“皇上，臣以为……二皇子人品贵重，身份尊贵，又常年助您协理朝廷事务，行为做事皆是老成持重，这次赈灾平寇，派他前往，却是比林大人，更为合适。”
皇帝眉头舒展开来。
然而又一个声音响了起来：“皇上，臣认同唐侯的提议。”
一言出，大家面面相觑，不无意外，居然是苏相。
第七十七章 小媳妇样
连皇帝都稍稍错愕了一下。
“苏卿，你也觉得林楚意最合适？”
苏凡远点头，他一个文臣，不及唐玉华目如闪电，声如洪钟，却自有风骨，严整肃穆：“论赈灾，林大人人品一样贵重，自会全心全力；论平寇，林大人少时成名，名扬天下，但凡读书人无人不知他，浔阳之地，人人好学，学风极好，他去了必得尊重，自然各方力量也会全力以赴辅佐于他；再者，林大人半个医者，灾后控疫之事，他也担得。所以，此次赈灾平寇，臣也推荐林楚意林大人。”
这唐候苏相，左右胳膊，一向拧着劲，竟然难得的往一块使力了。
虽说一样的没眼力见，人没举荐到自己心坎上去，但皇帝还是觉得老欣慰了。
后面陆陆续续，文臣武将，都出来站队。
毋庸置疑，林楚意几乎是全票通过。
皇帝也只能顺遂众意，最后，让户部协理林楚意，准备好东西，拟定了当天晚上，立即出发。
从皇极殿出来，苏凡远就被身后的声音叫住了。
“苏相，等等。”
他停下脚步，是唐玉华。
“侯爷有事？”
“没事就不能一起走走了，相爷好生难相与啊。”
苏凡远听的，直想给唐玉华白眼。
好赖是忍住了。
“侯爷是为了刚才的事吧，你别误会，只是咱两恰好选中了同一个人罢了。”
“我能误会什么，误会我女儿救了你女儿，你要报答我？”
“哼。”苏凡远一声冷哼，“不找你们算账，你们就该烧高香了，你还真有脸了。”
说完又觉得，自己刻薄了点。
结果对方毫不在乎。
“不跟你扯那些过去的事，没啥意思，为什么选林大人？”
“你为什么，我就为什么。”
唐玉华以为对方是应付他懒得搭理他，戏谑道：“呵，我为什么你又知道？”
却见苏凡远脸色正来起来：“赈灾救难，说到底就是要踏踏实实把银子用到该用的地方，唐侯不就是这样想的。”
唐玉华一怔。
随后笑道：“果然是我为什么你为什么，苏相，改日喝酒啊，我请你。”
这话说的响，边上好多人都听到了，纷纷看过来，议论纷纷。
搞的苏凡远不甚烦躁。
跟他一个动不动就说打仗的大老粗喝酒，给他脸了？
想都不想，直接拒绝：“改日，没空。”
这老不休的，给脸不要脸，唐玉华纵然豁达，也不爱热脸贴冷屁股了，哂了一声，转头就走。
他是不知道，他这副样子在大家眼里，俨然成了被嫌弃的小媳妇。
*
赈灾队伍当夜就出发了。
朝廷搞了个百姓夹道相送的排面。
唐棠站在某处茶楼的二层，看着底下黑压压的人头直摇头。
拒绝群聚，拒绝群聚。
百姓倒谨遵着防疫要点。
结果朝廷搞这一出，真是大无语。
看着人群中央，脸色沉沉，眉头深锁，不见半点被欢送样子的林楚意，唐棠就知道，林大人对这套，也相当不感冒并且有点厌恶。
百姓跟事先排练好一样，一阵阵高呼着林大人，林大人，林大人。
仔细听，声音虽又多又整齐，一点气势都没。
第七十八章 我亏了呀
林楚意的马，忽然就狂奔起来。
大人烦躁的，逃离现场了。
唐棠遥遥相送了他，祝他平安归来，转身下了楼。
茶楼客人寥寥，生意惨淡。
伙计闲在柜台那，看她要走，忙点头哈腰过来相送。
唐棠左脚刚跨出去，忽然看到了什么。
又退了回来。
就见一张红字报，写着墨韵轩字画售卖7个大字。
字报贴在柜台侧面，并不显眼。
而字报下面，摞着一堆卷轴。
唐棠走了过去，摸了摸卷轴：“有吴同的吗？”
掌柜的抬头，态度很谦和：“小姐，不巧，卖完了，妙法仙人的有，你要吗？”
“还真有啊，假的吧。”
唐棠的概念里，做为墨韵轩的台柱子，拥有粉丝无数，吴同的作品就算是放到封都街的书画名品店里，都是对他本人的亵渎和不尊重。
那得是艺术品，挂成艺术展，只送有缘人，就算卖，也是在艺术展上被赏识的人，千金万两的买去。
结果就这么个小茶店，随便写了两笔售卖，就给卖了？谁能信啊。
掌柜还是那谦和的态度，翻出了其中一幅：“这是妙法仙人的，您看还有印章呢，卖假画被告发了，是要坐牢的，我哪里敢啊。这是墨韵轩的老板自己拿过来的，假不了。”
唐棠：“古代对知识文化产权，保护的还挺好。”
掌柜：“小姐，你说什么？”
唐棠笑道：“没什么，那多少钱一幅，我买一幅，买幅热闹点的，花团锦簇的，谁画的都行。”
老板翻了会儿，抽出一幅展开。
笔墨芬芳夹杂着花香沁入鼻腔。
展现在眼前的，就是一树春桃，层层叠叠的红，开的热热闹闹。
那花香，也是桃花香，唐棠凑近闻了闻。
“有意思，有意思，挺好，就这幅了，妙法仙人的也给我包起来。”
“好的小姐。”
最后两幅画的成交价，比不上封都街字画店里一块巴掌大的山鸟画贵。
唐棠觉得，特别值。
她把桃花挂在了小怜房间里。
这孩子现在是柳姨娘照顾着，她生养过，有带孩子的经验，把人照顾的很好。
就是孩子受了重创，人醒来后一直痴痴呆呆的，只有看到鲜花才表现的很高兴。
这满幅的桃花，她看到指定高兴。
另一幅，第二天天亮，唐棠就让人送去了凤鸣山庄，附上话一句：是不是正品不知道，送给你们玩儿。
秦瑞阳被皇上暂时安置在那，整个瑞王府，这阵子都迁居在那。
画早上送去，中午秦瑞阳人就来了，带着一个画轴。
唐棠还道这人可真不识趣，结果秦瑞阳打开画，却并不是她送去那幅。
“以物易物啊？所以我那张画是真是假？”唐棠摩挲着桌子上摊开的山水画，对字画她不甚了解，她爸倒非常喜欢，尤其喜欢气势滂沱的山水画。
秦瑞阳的目光，落在她葱白的指尖上，看她细细摩挲着那深浅的墨迹，忽然荒唐的觉得，自己有点想化成那块墨。
到底这荒唐的想法，也不过一瞬而过。
他应了一声：“嗯。”
唐棠笑道：“嗯，还是嗯嗯。”
秦瑞阳闻言，也笑了：“嗯，嗯。”
“真品啊，那这以画易画，我亏了赚了？”
“这是本王画的，你觉得呢？”
唐棠大呼：“亏了呀。”
第七十九章 赐药仙人
当然只是逗他玩，他也挺配合：“那可不是嘛，亏大了。”
“不行，得讹你点什么。”
“讹什么？”他语气里都是纵容。
唐棠佯做思考状，这要是对方有钱，她肯定得蹭顿饭。
可想到人家罚俸半年，哪好意思放人家血。
这除了吃饭，她还真不知道能“讹”秦瑞阳啥。
结果本来是做思考状，这下变成了真思考。
最后决定，啥也讹不下手，作罢了，作罢了。
“算……”
“心，你觉得如何。”
唐棠当场石化。
直到秦瑞阳哼笑了一声：“你还真想呢。”
她始才松了一口气。
然后白眼快翻到天灵盖上。
“臭小子，耍我呢。”
“如果不是耍呢？”明明一脸哂笑的人，忽然又严肃了。
严肃中，又染着几分深邃。
唐棠可不吃这一套了，一拳头砸了过去：“说我不正经，你倒正经点啊。”
秦瑞阳的一脸认真，给砸稀碎。
嘴角恢复了温和的笑，却浅浅再不达心底：“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你学的。”
“我错了。”唐棠做投降状。
“看来，本王要离你远点，走了。”
他说走了，结果真走了。
真是来也匆匆，却也匆匆。
唐棠是一点没放心上，包括他送来的画，也不过是随便看了两眼，就塞进了画筒里，丢进了边上的画缸中。
*
再见秦瑞阳，是秋后了。
彼时瘟疫已经平息，隔离区里自生自灭的那群，破天荒的活下来一大半。
那群病愈的人，回家后第一件事就是集资，在城北修建了一座双神庙，供着一个女相坐佛，和一个男相坐佛。
佛身塑了金身，从建成那天起，佛前就香火贡品不断。
旁人看不懂这是哪路神仙，跟他们打听。
他们管那两尊坐佛叫赐药仙人，拜的相当虔诚。
旁人想起他们都是从哪活着出来的，只道莫不是真有菩萨下了凡，仙人赐了药。
有那想保平安，求健康的，也不管这是啥神啥佛，一股脑的，跟着拜的起劲。
就连何芝莲都准备了糕点水果，非拉着唐棠去拜拜。
唐棠隐约猜到这两尊坐佛是谁。
等到了寺庙，看到那女坐佛的时候，她不想承认了。
啥呀，这大脸盘子，眯眯眼，乐呵呵的傻样。
不过看着还挺欢乐。
唐棠在何芝莲的拉扯下，自个儿给自个儿磕了几个头，听着何芝莲在边上碎碎叨叨，求菩萨保佑这保佑那，心道娘喂，女儿办不到啊。
听的生怕自己笑出声来，唐棠于是趁着何芝莲闭着眼睛在那全情投入的求告，溜了出来。
跟秦瑞阳也便是在出来后，久违的照了面。
他身边站着白安然，白安然挎着个篮子，篮子盖着层黄绢，露出香烛梢头，唐棠就知道，人家也是来拜拜的。
想象着秦瑞阳给自己下跪的样子，她这笑是再也没绷住，没笑的前俯后仰跺脚抚肚，已经很给面子了。
白安然远远看到唐棠冲着他们笑的花枝乱颤，下意识的去看秦瑞阳的表情。
他一脸的淡漠冷然，安了她的心。
她小小声道：“表哥，是唐棠，花痴像。”
第八十章 摆啥架子
“嗯。”秦瑞阳应的极随意。
白安然嘴角略略浮起了一抹笑意，迅速掩去，连带着一起掩去的，还有对唐棠的厌恶。
“表哥，你若是不想见她，打过招呼，你就推说有事先回去吧，我自己进去就行。”
这在以前，总是这样的。
唐棠那个黏人精，自从不择手段求来这段赐婚后，就三不五时的往府上跑。
表哥开始还愿意应付下，架不住对方太不要脸总来总来，不胜其烦下，表哥便以各种理由，不见她。
今天倒霉遇到她，躲不开那便找个借口，把人应付打发了。
秦瑞阳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白安然看他冷淡的样子，却觉得他肯定烦死这次偶遇了。
唐棠笑呵呵的上前，心里还欢乐着呢，于是说话，都带着笑调：“王爷，表妹，巧啊，来拜拜啊。”
白安然听到表妹这个称呼就觉着怪恶心。
在她眼里，眼前的唐棠一脸虚伪。
还不如以前处处针对她的唐棠看着顺眼。
于是，不情不愿答应了一声：“嗯。”
秦瑞阳也只回了一个字：“嗯。”
这态度，不能说不热情，只能说非常疏离了。
唐棠还以为，洪灾过后，两人关系处的融洽和谐起来了呢。
却原来是她想多了。
人家是能省着对她笑，就省着呢。
唐棠豁达，没在意。
还是笑吟吟的。
“这里的菩萨，其实也不太灵，我劝你们还是换个地方吧。”
此言一出，可谓冒犯。
边上有个路人甲听到了，甚是义愤填膺的骂了过来：“你瞎说八道什么，也不怕遭了天谴。”
唐棠分明看到，白安然眼底的笑。
心道表妹啊，你怕不是盼着我遭天谴吧。
至于秦瑞阳，还是端着那张疏离冷漠的脸，没说一句话。
得嘞。
不知道这位又摆的什么架子，唐棠也不稀的热脸贴冷屁股。
正要摆手走人，一个声音，极为欢喜的从门口传来：“唐棠，你怎么也在这。”
今天可能是巧巧日吧。
能遇到秦瑞阳，是真巧。
没想到还能巧的再遇到个苏白灵。
苏白灵如今，已是把唐棠正式圈入了自己的朋友范畴。
看到唐棠，不无惊喜。
不过很快，她就看清了唐棠对面的两人是谁了。
她收了几分笑，端庄了点。
对瑞王的情谊虽已深藏心底，但终归是喜欢着的，自要矜持点。
至于白安然，她以前和唐棠一样把人家当做假想情敌并不喜欢，现在依旧喜欢不起来，冲她笑都是看在秦瑞阳面子上。
自然，看在秦瑞阳面子，也得跟人打个招呼。
她上前：“王爷，白小姐，你们也在啊。”
“苏小姐！”白安然回礼，比对唐棠客气。
“嗯。”秦瑞阳回礼，跟对唐棠差不多。
只是就这么冷冷淡淡的一声“嗯”，都勾的苏白灵一脸羞答答，双颊红彤彤。
唐棠内心大无语。
苏白灵努力掩饰住自己的少女娇羞，问候道：“听说王爷马上要搬去新府了，恭喜啊。”
还有这事？唐棠倒是没听说。
秦瑞阳还是淡淡道：“多谢。”
第八十一章 宣示主权
苏白灵伶牙俐齿一姑娘，碰到喜欢的人，也笨嘴拙舌起来，眼看着不知道还能说啥，秦瑞阳也没给她机会了：“你们聊，安然，我们进去吧。”
白安然正烦着这两只缠人的臭虫呢。
一听秦瑞阳这么说，内心升腾起一股小小的得意，面上依旧是温温顺顺的柔美样：“嗯，那两位聊，我们不奉陪了。”
苏白灵脸色立马难看，倒是唐棠，大大方方跟人家作别：“行，你们去吧。”
人走远，苏白灵就把不满宣泄了出来：“什么嘛，搞的好像我们是外人似的。——对，我确实是外人，可你才是王爷正牌的未婚妻，轮得到她陪王爷上香，唐棠，你还杵这干嘛，赶紧啊，跟上啊。”
“跟啥，我都拜完出来了，我陪我娘来的。”
“不都一样，反正你要看着王爷啊。”
“额！”
苏白灵眼看着唐棠如此不上心，只觉得陌生的很：“你怎么一点不担心啊。”
唐棠内心相当无奈。
这原主爱秦瑞阳爱的痴狂这件事，真是给她造成了不小的困扰。
“我相信王爷，再说他们朝夕相处，又不是这一时一会儿，看着有什么意思。——你怎么来这里拜拜了？”
唐棠试图转移话题。
结果，失败了。
“你是这样想的？我该说你想的通，还是该说你态度消极啊。”
唐棠脑壳疼了，她想逃：“那个，我一会儿再去，我现在要去买点东西，我……”
“别走啊，你都说了他们住一起，这是没法改变的事实，只能等你以后住进瑞王府，再想办法把那姓白的赶走，但至少在外面，在别人眼里，你才是该和王爷成双成对的人，不是她白安然。”
道理她都懂。
也晓得苏白灵是为她着想。
可问题是。
她不需要啊。
不需要在人前宣告自己的主权。
更不需要苏白灵替她如此操心费神。
她依旧只想逃：“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下次吧，这次真的，我娘等着我去买——香烛呢。”
脚底才动了一步，胳膊就被拽住了。
苏白灵一脸的大义凛然：“走，咱也进去。”
唐棠：“白灵，其实我……”
“别说话了，我觉着你病了一回，性子是好了很多，可怎的也软弱了许多呢，拿出你以往的气势来。”
唐棠苦啊。
她不想当舔狗，不想当花痴。
怎么就这么难。
一个团团就够了。
没想到还来了个团团加强版。
当然，不能真让拉回去。
唐棠的力气还是很大的。
她成功靠体重，拖住了苏白灵的步伐。
苏白灵回过头，一脸恨铁不成钢：“你别是真在怕吧，走啊。”
“你先放开我，我先上个茅厕总行吧，憋着一泡尿，也不好发挥啊。”
苏白灵成功上当，松开了手：“行，你去吧，我等你，放心，一会儿我先想办法把白安然弄走，然后你……诶，我还没说完呢……这尿憋的这么急啊。”
唐棠一溜烟走人。
成功尿遁。
走到街上，才松了一口气。
无奈笑了笑：一群黄毛丫头，满脑子光是谈恋爱。
第八十二章 油腻混蛋
在街上信步闲游，顺便等她娘。
那仙人庙，唐棠是不敢回去了。
正在一个摊位上看东西，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纷乱的马蹄声。
伴随着男人粗犷惊慌的高呼声。
“让开，让开。”
唐棠一转头，就看到一匹失控的马，在街上横冲直撞，速度极快，揭翻了好几个摊子，尖叫声和叫骂声四起，那疯马眼看着就冲着她的方向来了，她下意识的往边上店铺里撤去，手腕忽然被人拽住。
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带飞到了半空中。
侧头是一张粗看下，十分俊朗的男人的脸。
她可以确定这人她不认识。
内心一个咯噔，大白天的，劫色呢？
她不会这么倒霉吧。
结果人又被带着，极速下落。
屁股被马背隔的生疼，一双手从身后环住她的腰肢，紧紧拽住了缰绳。
唐棠更是咯噔大了。
敢情这是一场有预谋的绑架？
这匹疯马是这人预备的，方便劫持她？
不过很快她就意识到，这疯马，是真疯，而那人飞上马背，是为了控制住这匹疯马。
至于她。
鬼知道为什么要把她也弄上马来。
马疯的厉害，男人拽着缰绳的胳膊，青筋暴突。
这是一双肌肤小麦色的手，骨节分明，孔武有力。
疯马力气极大，看得出要控制这样一匹马，费劲也极大。
但他却成功的把马的运动范围，控制在了街心不足两架车并行的空地上。
几十个回合的较量下来，他赢了，马儿渐渐安静下来。
最后终于被完全制服，散漫的在原地踩着步子。
那先前大吼的粗壮大汉，一脸感恩戴德的跑了上来：“多谢多谢，多谢英雄，多谢英雄，这疯马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了，该死的，真是……你以为你跑的掉，总归今天都要宰了你。”
“你要宰了这马？”男人问，声音低沉性感，意外的好听。
“训不服，净闯祸，为了它，我都快赔光家底了，卖也没人要，宰了风干，还能储点过冬粮。”大汉回道。
“卖我吧，我要。”
男人说着，也不问多少钱，捞出钱袋子丢进了大汉手里：“给。”
大汉打开一看，眼都直了。
足见这匹马，是卖的赚大发了，连忙点头哈腰的离开。
唐棠终于得空说上一句话了：“我说这位，好玩吗？”
“好玩。”那是颇具邪气，带着笑意的回答。
唐棠冷道：“好玩你妹，放我下去。”
“不放呢？”对方低头，在她耳畔吐息暧昧。
明明是个帅哥，非要搞这套油腻腻的东西。
唐棠顿时心生反感：“美人相伴，炫技耍酷，你目的也达到了，我劝你适可而止。”
“有些事情，一旦开始，就止不了了。”
他语气深沉，撩技全开，给唐棠激的满身鸡皮疙瘩。
一把推开对方的手，她不无鄙视：“恶心不恶心你，滚开。”
说完，纵身一跃。
她跳马了。
在男人的意料之外。
“小心。”
他伸手去拉，指尖只来得及划过她半片衣袖。
唐棠低估了马背这个高度。
这一跳姿势又不对。
她的左脚踝着地瞬间，就传来一阵钻心剧痛。
整个人狼狈的跌坐在地上，想要起来，那疼痛太要命，根本做不到。
第八十三章 心一直疼
一道黑影跟着快速下马，罩在她面前，语气急切。
“你怎么样？”
唐棠抽着冷气龇牙咧嘴的抬头，才看清楚了对方全貌。
和粗一瞥给人的感觉一样，英俊。
星眉剑目，丰神俊朗，相貌堂堂。
明明看着人模人样的，怎么就是个混蛋呢。
“怎么样，很疼吗？”
语气倒是急的，但先入为主的坏印象，唐棠不接受这份关心。
“不用你管。”
“受伤了？”男人皱眉，“先起来。”
他伸出了手，唐棠却一把拍开：“起开。”
男人急了：“我跟你开玩笑的，你跳什么呀，刚才我把你带上马，是因……”
“唐棠。”清冷的声音，不远不近传来。
唐棠听着，那是太悦耳了。
她腿肯定骨折了，根本起不来。
正愁该指望谁，这能指望的人就来了。
“王爷，快快快，疼死我了，脚不能走了，来帮我一下。”
秦瑞阳脚步极快，如风一样，转瞬就到了唐棠跟前。
蹲下身，神色严肃：“怎么了？”
唐棠总不能告诉他，我被面前这混蛋轻薄了，一气之下跳了马。
于是只轻描淡写道：“扭了脚，扶我起来。”
秦瑞阳依言，伸出了一只手。
唐棠借着他手臂的力量企图站起来。
结果大冷汗珠子都疼的滚了下来：“哎呦妈，太疼了。”
男人站在那，眼底是明显的后悔。
也有一抹不明显的，藏的极深的醋意。
“别动。”
顾不上什么街上不街上的。
她煞白的小脸，涔涔的冷汗，乱了他所有的冷静。
一把打横把人抱起，秦瑞阳直接拦了一辆马车：“去最近的医馆。”
马车奔驰而去。
只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站在那，自嘲式的喃喃低语：“瑞王妃，呵！”
*
如唐棠想都一般，脚踝脱臼了。
万幸是踝关节后脱位，手法就能复位。
这要脱个不巧，还得手术，古代没有手术条件，就有她受的了。
不过这具娇滴滴柔弱的身体，踝关节后脱位，也已经够她受的了。
“嘶。”
复位的痛苦，谁复谁知道。
好在秦瑞阳找到这个大夫还算靠谱。
唐棠是一路过来嗷嗷着喊疼，真复位时候，却跟个汉子一样忍的满脸泪水横飞，也没哼唧一声。
复位完成，打上固定木条，缠上绷带，唐棠就跟洗了个澡似的，全身湿透，一点力气都没了。
秦瑞阳觉得，自己的心可能出问题了，也需要看看大夫。
为什么会疼。
一直疼。
疼到她已经不疼了，他还在疼。
唐棠本来虚脱躺着养神，看到秦瑞阳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脚上，那皱着的眉头能夹死个苍蝇，不免欣慰，觉得小孩其实面冷心热，还是挺关心人的，反过来安慰了一句：“没事了，这大夫还不错的，复位的很到位，接下去修养个把月就好了。”
“到底怎么回事？”秦瑞阳刚才没问，是因为她那痛苦的样子，让他不忍心耽搁一刻救治的时间。
现在，是该问问了。
唐棠觉得这事，也没必要细说，于是还跟刚才回到差不多：“是我自己不小心。”
第八十四章 撩人不对
秦瑞阳冷了脸：“你在维护他？”
唐棠纳闷了，这话从何说起，她只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怎么就成维护了。
不过很快她意识到，秦瑞阳可能看到什么了。
“我不认识他，你要是看到够全，就会知道我是被那小子掳上马的。”
秦瑞阳：“掳？”
大约是个男人，无论年龄大小，无论爱不爱自己媳妇，都受不了头顶一片绿。
唐棠于是好心的，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跟秦瑞阳说了一遍。
不管他是从哪里看起的，反正她该解释的都解释了。
至于想不想多，想多了难受不难受，就是他的事了。
说完，她看向秦瑞阳：“这就是全部过程，王爷要是不信，大可以去现场求证下。”
“不必了。”秦瑞阳目光挪回了唐棠的脚踝处，依旧拧着眉头，“以后别做这种傻事了。”
说到这，唐棠不免吐槽了一句：“你在边上看半天，要早出来，我犯得着跳马吗？”
秦瑞阳：“……”
好一会儿，才开口：“若你们真是认识的，本王过去算什么？”
唐棠一怔。
随后就乐的：“这话也就是从王爷你嘴里说出来的，要是出自哪个小媳妇大姑娘的嘴，我指定觉得是在赌气呢。”
秦瑞阳的脸，一瞬就黑了。
“胡说什么。”
“这也不叫胡说吧，我不是说了，你跟那些小媳妇大姑娘不一样，难道我说错了，你跟他们一样啊？你真就赌气啊？”
这下，秦瑞阳的脸彻底拉长了。
“唐棠，本王就不该救你。”
唐棠一撩长发，端的是风情万种：“你忍心吗？”
秦瑞阳脸颊红了。
站起身来：“本王看你就是不够痛，安静闭着嘴躺着吧，本王去通知唐夫人来接你。”
这分明，是招架不住，要逃之夭夭了呀。
等人走后，唐棠认真反省了下。
是不是不该，总逗秦瑞阳玩。
古代男孩早熟，可别她以为是逗，他却当成了撩。
这就不好了。
下回注意。
下回注意。
*
唐棠被何芝莲接回了家。
也不知道秦瑞阳跟她怎么说的，她只以为唐棠是被疯马惊到，继而扭伤了脚。
这倒给唐棠省事。
要是叫她爹娘知道她让掳了，又让调戏，又被逼跳马，可有的烦了。
这两天，她都躺着养伤。
来看望的人，一波一波又一波。
这回比上次有进步。
至少除了亲亲眷眷外，还来了几个朋友。
苏白灵带着几个小姐妹，提着大包小包的慰问品，在唐棠受伤的第二天就登了门。
这些人都是上次淑茶会见过的。
追星狂人屈小蝶。
跟她相聊甚欢的小姑娘檬儿——后面已知她叫高檬，是唐棠的绘画老师高阁老的小孙女。
还有彩云彩蝶姐妹，是户部毛家的双生子千金。
以及当日一起游湖撑伞的马屁精罗茜。
他们一来，唐棠的紫竹苑热闹起来。
女孩子之间，能聊的事情相当之多。
从沁月亭女尸，聊到吴同，聊到洪灾，聊到朝中某位大人，聊到谁家俊朗的公子哥。
第八十五章 吐槽大会
唐棠有那么一瞬的恍惚，觉得跟回到了大学寝室似的，女孩们一起：谈明星，谈八卦，谈老师，谈帅哥。
那真是一段，已经相当遥远了的时光。
也不知道谁，说起了白安然。
于是大家目光都落到了唐棠身上。
苏白灵：“唐棠，你跟对王爷的婚期，是在元宵后吧。”
元月十八，唐棠记着呢。
她点点头：“嗯，来喝喜酒啊。”
苏白灵：“当然了，到时候满朝文武都会来贺的。只是唐棠，你们成婚后，你还让那个女人跟你们住一起啊？”
“不然呢，肯定住一起啊。”
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秦瑞阳也不能允许她赶走白安然的，当然她也不会。
苏白灵一听，又是皇帝不急太监急起来，看着唐棠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啊你，你这性子怎么变成这样了？你别真是叫砒霜毒傻了吧，你知不知道什么叫近水楼台，什么叫日久生情，不，就不用什么日久生情，我看王爷已经挺喜欢她了。”
屈小蝶附和：“可不是，我可从没见过你和王爷一起逛街，但他们两，我都遇到好几次了。”
唐棠想说，你不见过不代表没有。
下回我们逛街一定叫上你。
一边，毛彩云姐妹也跟着道：“王爷喜不喜欢她另说，唐棠，她对王爷的心可是路人皆知，放在身边就是个祸患，你大度容得了她，她未必感恩呢。”
苏白灵像是想到了什么，接过话茬：“别说不感恩，她还盘算着跟你抢王爷呢，上回沁月亭你是没看到，我站你们身后可看到清清楚楚的，王爷不过是关心了你一句，她就死命的往王爷身上靠，就差拱进王爷怀里了，你别不信，这女人看着柔柔弱弱的，可有着手段和算计呢。”
这样一说，屈小蝶也想起来个事：“对对对，这女人可不单纯，我那回在成衣店遇到她和王爷，这好好挑着衣服的人，忽然就说头晕，扑倒在了王爷怀中，店里多少人啊，她就是故意的，故意在人前跟王爷秀亲昵。”
苏白灵义愤填膺：“竟还有这事？狂的她。”
屈小蝶：“可不是，这还不算，这挑个衣服这也太贵，那也别买了别乱花钱，我可是晓得这女人的，墨韵轩的门票多贵，她几乎一场不落，她哪里是想替王爷省钱，根本就是矫揉造作，装贤惠懂事呢。”
毛彩云：“真的啊？墨韵轩的门票多贵啊，她可真舍得，这要是锦衣玉食长大的，那也就算了，明明是个乡野村姑，被王爷接来享福，不好好珍惜生活，反倒如此的糟蹋银子。”
屈小蝶不乐意了：“怎么就糟蹋银子了，吴同不值得吗？”
毛彩云尴尬。
毛彩蝶忙打圆场：“不是不是，小蝶你别生气，我姐姐是说，那女人乱花王爷的钱。”
屈小蝶始才脸色好看点：“不会说话别瞎说。”
毛彩云气的想理论，被毛彩蝶压住了，陪了笑脸：“是是是。”
短暂的小插曲过后。
女人们继续你一言我一语，一开始只是吐槽白安然些生活琐事，感情细碎。
到后面，就越说越魔幻，直接给白安然妖魔化了。
第八十六章 虚荣作祟
什么“她会点医术，会偷偷给你下毒残害你”；什么“她会蛊惑王爷，在王爷面前挑拨离间，你会被王爷厌弃乃至打入深院枯守一生”；还有更离谱的，说白安然是白家余孽，对皇室心存恨意，或许正酝酿着复仇大计，到时候阴谋破败，就会连累整个瑞王府。
唐棠想说姑娘们差不多得了。
然而愣是插不进去嘴。
只能任由她七嘴八舌，叽叽呱呱说了半天。
终于，她们似说累了，一个个脑袋看向了她，意见相当同统一的规劝：“唐棠，这个女人，你要想办法弄走才是。”
唐棠只想立马结束这个话题，于是顺着应道：“行行行，我想办法哈。”
虽然她的态度，不是很让大伙儿“满意”，但至少还是拿出态度来了。
苏白灵相当的欣慰：“就该这样，没事，回头我们帮你一起想办法，争取早点让她滚蛋。”
唐棠忙附和：“嗯嗯嗯，好好好。”
在她的“顺从”下，对白安然的批判大会，终于算是接近尾声了。
唐棠松了一口气，对这话题实在是又反感又无语。
她并不太了解白安然这孩子，但想来，也不至于跟苏白灵她们说的那么不堪吧。
何必，对她抱有如此大的敌意呢。
说到底，这孩子也挺可怜的。
*
女孩们待到很晚，天色擦黑，何芝莲相当热情的留她们吃了饭。
酒席丰盛，她欣慰于她家宝贝，终于有朋友了。
人么，有朋友总是好的。
吃完饭，何芝莲安排周到，调了几波人，分别护送各位小姐回家。
各家的马车，都停在门口。
当属罗茜的最是寒酸，不过是一乘简单的柳木马车，也没有任何繁复精美的装饰，就是拉车的马，都是再普通不过的本地马，身形瘦瘦小小，个头矮矮，比起别家，就跟它的主人一样，叫人压着一头。
罗茜自知，自己不属于唐棠他们这个圈子。
在这些达官显贵家的小姐面前，她充其量不过就是个高级丫鬟。
就好比今天下去，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聊的热络，她根本连个嘴都插不进去。
可即便知道如此。
她也削尖了脑袋，让自己往这圈子里钻。
因为她清楚的知道。
这个圈子，能改变自己一眼就望到了底的无望人生。
点头哈腰笑嘻嘻的目送了所有人离开后，她才上了车。
一上车就瘫在车壁上，只觉得这一天，着实累的很。
但在听到一个人的喊声后，立马提起精神来。
“罗茜，罗茜。”
是高檬。
罗茜忙打开车门，高檬的马车走出了一段距离了，她忙下车小跑着过去。
“檬檬，在呢在呢，你叫我啊。”
“嗯。”
“你上回不是说，你喜欢菊花，我家过几天要举办一个赏菊大会，我爷爷买了一大批菊花回来，赏菊大会人多，光看人头了，走吧，今天带你去我家提前过把瘾。”
罗茜一脸意外。
反应过来后，激动的难以自持：“真的。”
“咱不是朋友吗。”高檬笑的一脸天真烂漫，“今夜就不用回去了，跟你车把式说一声，我等你。”
“在你家，过夜？”
“怎么，你爹娘不让你在外面过夜啊？”
“哪里，你等我，我现在就去知会一声。”
第八十七章 菩萨显灵
罗茜转身，便是掩不住的狂喜。
她对高檬，一如对屈小蝶，苏白灵一样，百般讨好。
高檬对她，虽不似屈小蝶那般呼来喝去，但也总是不冷不热的。
没想到，竟还记得自己喜欢菊花。
更没想到，会诚邀自己去家里提前赏菊，并且过夜。
罗茜觉得，自己先前付出的努力，是得到了回报。
这人心，总算是捂得热人心的。
知会了车夫自个儿回家去，她欢欢喜喜的上了高家的马车。
殊不知，她满心欢喜，却不过是落入了别人的圈套。
高檬想为唐棠做什么。
自己动手不方便。
罗茜，无疑是最佳人选。
白安然正打算睡觉呢，忽的打了个冷颤，后脊背猛一阵发凉，脖子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赶紧吩咐梅香关上窗户，裹上被子不敢着半点风。
她是不敢再怠慢自己的身子了，怕表哥生气。
这也不知道怎么的，今天浑身的不舒服，光喷嚏就打了无数个。
梅香还开玩笑说，肯定是有人在惦记她。
她却觉得，别是有人在背后骂她就不错了。
尤其是唐棠。
恐怕做梦都在诅咒她吧。
想到唐棠，她心里不无得意，这人倒霉了，听说腿坏了。
她那天在庙里求几件事，算是应验了一件。
那菩萨也真是灵光，她想，得空她还得再去拜拜。
最好跟表哥一起去，让表哥也许几个愿，叫菩萨保佑保佑。
只是接下去几天，秦瑞阳很忙。
太皇太后中风了，命在旦夕。
*
太皇太后中风这种大事，唐棠那边当然也听到了得知了。
这位年近八十的老太太，在这个时代也算是高寿老人。
一辈子顺风顺水的活着，日子过得那叫个舒心。
唯一不如意的，就是前两年患上了消渴症，在现代俗称糖尿病。
但太医调理的好，加上自己忌口，这也不算什么大病。
只是如今中风了，便是病来如山倒，一下子跨过了半条死亡线。
说是整个太医院，倾尽全力在抢救她。
奈何老太太年纪属实太大，情况不容乐观，只剩一口气吊着。
膝下儿孙子嗣，能叫回来的都全让叫回来了。
这架势，摆明了是要给老太太送终了。
秦瑞阳当然也进宫了。
他进宫前来看了唐棠一回。
他搬了新府，唐棠没去看过房子好不好，但至少在城东一片。
和她家的距离，走路也就小半个时辰。
挨的近唐棠没觉着有什么好，也没觉着有什么不好。
倒是团团高兴的要命。
秦瑞阳来看她，她还一个劲旁敲侧击的提醒人家：这么近的距离，王爷你以后可要常来。
给唐棠抓狂的，只想拿卷胶带给她嘴巴粘住。
好在秦瑞阳没坐多久就走了。
太皇太后病了这事，他不见得有多伤心。
唐棠能理解，对秦瑞阳来说，宫里那些亲人，也不过是血缘上挂着点关系罢了。
五日过去，太皇太后终是撑不住咽气了。
大清早的，钟声把人从梦中惊醒。
唐棠打开窗户看向外面，团团也揉着眼睛出来，还一脸不耐烦：“这是谁家啊？烦不烦啊？”
第八十八章 马屁拍错
唐棠无奈提醒：“大姐，丧钟啊。”
团团恍然惊醒，一脸愕然：“太皇太后她……”
后面的话，就不用说了。
太皇太后薨逝，举国哀痛。
礼部下达了皇命，休朝十日，休市三天，民间红白喜事，一律停办。
百姓不得穿红戴绿，沿街不得张灯结彩。
所有衙门门头需垂灵幡，张素缟，挂白灯。
一应官员，都要佩戴孝布，别白绢花。
太皇太后的丧葬事宜，按的是妃嫔的最高等级。
停灵的三天供子孙守孝哀悼后，就要扶灵皇陵，去落葬了。
唐棠作为高官家属，还是未来的瑞王妃，本该是要送太皇太后最后一程的。
奈何她的脚受伤了，这葬便送不成了。
何芝莲是要去的，皇陵在城外五十里地，是梁国先祖让人卜择的万年吉地。
考虑到路途遥远，加上下葬时辰的考究，她们天不亮就进宫集合了。
等唐棠早晨醒来的时候，听团团说，送葬队伍都已经出城了。
团团惋惜去不成。
唐棠却觉得去干嘛。
一个不认识的老太太的葬礼，她瞎凑什么热闹。
主仆闲度了一个上午。
下午的时候，府上来了个客人。
罗茜是一个人来的。
她自报家门的时候，生怕自己身份低微，唐棠不稀的见她。
忐忑了半天，结果门房回来，对她比了个客客气气的请，她顿觉受宠若惊，想到自己待会儿要在唐棠面前邀的那份功，更有些激动难耐了。
唐棠以为，罗茜就是来探病的。
而探病的目的，大抵就是拍马。
自己跟她官方客套上几句，就找个理由送人离开，礼数到就行了。
她一向是不大喜欢罗茜这一类人的，自然也不愿意和她们深交。
结果客套完了，该打发人离开的时候，对方忽然一脸讨好的，小声凑了过来。
“唐棠，其实我来，是有件事要告诉你，本想事成之后告诉你，但我想，你肯定愿意早一点听到。”
那刻意压低的语气，献宝似的神情，还有眼底的狡黠得意。
别说，唐棠对这“有件事”还真有点兴趣。
“哦，什么事？”
罗茜看了一眼团团。
唐棠明了，道：“不是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就不用瞒着团团。”
仆随主贵，罗茜连团团之类的，也是不敢轻易得罪的，忙道：“是是，谁不知道，团团姑娘是你的贴心人，能听，能听。——唐棠，你上回不是说要收拾白安然吗？我替你做了。”
唐棠：“……”
她什么时候说过？
团团：“……”
这人挺上道啊。
但转过头看到唐棠不悦皱眉的模样，团团就知道，这人是马屁拍在了马脚骨上。
唐棠冷着脸，完全出乎了罗茜的意料。
“你对她做了什么？”
罗茜是个察言观色的能手，眼瞅着唐棠不领情还很不高兴，可她话已经出口，是再也收不回来了。
硬着头皮道：“我就是趁王爷不在，用墨韵轩的门票把白安然引了出来，然后把她打晕塞上了马车拉去城西河沟村土地庙，然，然后……”
第八十九章 险遭糟蹋
眼看着唐棠脸色越来越差，她都不敢说下去。
唐棠几乎是吼出声：“然后什么，说啊。”
罗茜被吓到了。
慌道：“然，然后我把人打晕，装上了马车，拉，拉去了城西土地庙。那有我花钱雇了的几个男人……”
大约是太卑鄙，也大约是骇于唐棠那几乎要杀人的脸色，罗茜声音越来越低，最后自己也说不下去了。
团团愕然。
男人……
还几个……
她下意识的看向唐棠，唐棠眼底的怒火，连她看着都发怵。
小姐多久没露出过这样恐怖的表情了。
“我艹尼玛。”
唐棠暴怒。
团团愕然于她的粗鲁，但却也想跟着骂一句，虽然不知道这句话是啥意思。
罗茜这个蠢货，这个卑鄙无耻，下作无底线的蠢货。
有这么跟人邀功的吗？有这么拍人马屁的吗？
你要做这蠢事你就做去，你来我们府上干嘛？
白安然受辱，王爷岂能善罢甘休。
一旦查到她，再查到她在做了这种下作事情后来过唐府，她可不是要把她家小姐给活活坑死。
团团急的跟热锅上蚂蚁，不断看向唐棠：“小姐，怎么办小姐。”
“立马命人快马加鞭，去河沟村土地庙，再给我备车，速度。”
团团一听，慌了：“可这……小姐，咱们去了，白安然不就认定……”
“废话少说，救人要紧。”
“是，奴婢这就去。”
眼下，团团也觉得，无论如何，救人要紧。
*
任护院带着骑行部队先行一步，速度极快。
而唐棠跟团团坐在马车里，虽然慢一些，却在唐棠的不断催促下，也是疾驰飞奔。
车轱辘碾过凹凸不平的地板，车厢内框框当当颠簸不平。
唐棠拖着一条病腿，颠的那叫个抽心的疼。
可她顾不上了。
却把团团心疼的不行，眼泪珠子哗啦啦往下掉。
“小姐，小姐，很疼吧，看这冷汗冒的，慢点吧，咱慢点吧，任护院他们在前面，人救的上他们就给救下了，救不上咱也赶不及了，咱慢点好嘛？你的脚经不住这样折腾啊。”
唐棠死咬牙关，一言不发，实在怕一开口，就倒抽冷气给团团吓到。
只要她不说疼，总归能让团团好受点。
马车赶到那座废弃土地庙的时候，任护院他们早等在那了。
几个男人鼻青脸肿的被控制在当场，唐棠一双眼睛，着急的寻找着白安然的踪迹。
没发现，她立马问：“人呢。”
任护院指着庙内：“在里头呢。”
唐棠现在，最关心的就是白安然有没有被糟蹋。
刚要问。
团团嘴比她更快：“怎么样，没，没让糟蹋吧。”
她虽然不喜欢白安然，心肠却是不坏，并不愿意白安然遭到不幸。
唐棠也看着任护院等回答。
万幸，他摇了摇头。
但又一脸担忧：“我们还算来得及时，只是……”
团团急了，没等人说完就给人打断了：“只是什么？”
唐棠训了一句：“别插嘴，任护院，只是什么？”
她心里是相当有些紧张。
如果说除了最后一步，该做的都做了，那她终究还是来晚了呀，白安然这辈子怕是都走不出来了。
第九十章 不背黑锅
只听任护院道：“白小姐知道我们是唐府的人，就非说要去告官，告，告小姐你，奴才也不知道怎么办，所以没给人松绑，人还在后院禅房，就等小姐来呢。”
团团一听，气不打一出来，既是气白安然，又是气罗茜：“我就说我就说嘛，小姐，我就说会这样的呀，该死罗茜，可真是坑死小姐你了，还有那白安然有没有脑子啊，怎么办啊小姐，她要非要闹，那王爷那里……”
相对于团团的气愤着急，唐棠倒是在任护院这话里松了一口气。
还好，不是她想的“只是”。
她十分之淡定，吩咐团团搀她下马。
脚着地的瞬间，给她疼的龇牙咧嘴。
靠着团团缓过劲来，她抽回了手，回头叮嘱：“都在外头等着吧，团团，你也是。”
说完，一瘸一拐往里走。
团团追上几步。
被唐棠抬手止住：“听不懂吗，外头等着。”
“可是小姐……”
“听话。”
“是，小姐。”
团团到底，是不敢忤逆的。
担心的目送着唐棠进去后，赶紧小跑到墙根，贴着耳朵往里听。
结果，啥也听不到。
任护院好心提醒她：“团团姑娘，人在后院呢，我觉着你绕一圈，到那边墙去听可能听得到。不过，还是不要吧，小姐不让跟，总有不让跟的理由。”
结果团团后半句压根没功夫听，麻溜的就绕去了北墙根。
破庙后院，有一处禅房，当然也已经破败不堪。
白安然就被丢在禅房的木床上。
床只剩下个框架，结满了蛛网，眼睛看得到的地方，都是厚厚的灰尘，只有白安然蜷缩的那一片，用身子蹭出了一小片斑驳的痕迹。
她要去告官，任护院不敢随便放开她，人还叫捆着。
唐棠推门进来逆着光，白安然没看清是谁。
因为还怕，明显的往角落瑟缩了一下。
等看清是唐棠后，她羞愤的泪水决堤而下，气急败坏的用尽了她能想到的所有恶毒词语，问候了唐棠。
唐棠也不解释，任由她骂。
白安然被劫来一路，哭了一路，挣扎了一路，早是没了力气。
又因为不会骂人，反反复复的就是那几句“你不是人”“你猪狗不如”“你禽兽”“我不会放过你”“你不得好死”，到最后看唐棠是皮不痒肉不痛，只觉得自己这歇斯里底的模样，怕不是在唐棠面前演丑角供她乐呵了，于是骂了一阵也不骂了，只死死的盯着唐棠，满目恨意。
唐棠一直没做声，当然不是把白安然当小丑看。
她就是觉得小姑娘受了这么大的委屈，需要一个宣泄的口子，骂自己能让她痛快点，就骂呗。
静静等着她骂完了，有些事情，该解释还是得解释，黑锅这种东西，唐棠是不背的。
唐棠无奈摇了摇头：“这都什么事，我可真够倒霉的，过来吧，我给你解绑，有些话，你听得进去就听，听不进去就算了，不是我让人绑架你的，更不是我让人糟蹋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