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我特纯洁
“就是脸皮厚点嘛。”唐棠上了手，扯了扯他的脸颊。
秦瑞阳一把别开头，耳垂微红：“本王学不来，别动手动脚。”
唐棠的坏心情，好了不少。
但也不欲继续逗弄秦瑞阳了，拉了个椅子坐下，她笑了笑：“知道你回来，我就放心了，疼吗？”
“不疼，小伤。”秦瑞阳说的是实话，跟在南疆受点那几次伤比，这点伤，属实小的可以忽略不计。
唐棠却是很难再维持住笑意了：“怎么可能不疼啊。”
唐棠捂住了心口：“疼吧，这里。”
秦瑞阳一怔。
旋即皱了眉，也冷了声：“少自以为是，本王不会疼。”
唐棠低声揉了揉心口：“我挺疼，这里。”
秦瑞阳的心跳，陡然加快一拍。
黑眸落在唐棠身上，那人身上，有光。
软软如丝绦，金翠如朝霞。
一帘幽梦，十里柔情。
“过来。”他开口，因为声音嘶哑，近似蛊惑。
唐棠自知，无意居然把人给撩了。
很有觉悟的没往前半分，略还有些局促。
“时候不早了，你歇着吧，我回去了。”
才起身，腰间缠上了一卷布。
低头还没看清是什么，便是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托起，跟悬空魔术似的，凭借那一卷布，她被飞送到了秦瑞阳的床上。
脸上一堆东西酥酥麻麻覆盖下来。
唐棠才发现，帐子。
秦瑞阳扯了帐子把她卷了回来。
隔着那菲薄的帐子，秦瑞阳下巴的青黑胡茬，一览无余。
其实，他已经是个大人了。
只是自己一直拿他当孩子看。
唐棠吞了吞口水。
眼看着那张性感俊朗面孔，一点点靠近。
太诱了。
真是要了命了。
这要是原主，可能当场兴奋爆血管了。
“撩了本王，就想走？”
灼热的气息，近在咫尺，喷在嘴唇上，带着淡淡的药香，是唐棠喜欢的气味。
唐棠再叹。
尼玛要命了啊。
还好她不是原主，她脑袋相当之清醒。
一把别开头：“别别别，王爷，我错了我错了。”
秦瑞阳暗哑着声音：“晚了。”
温热的嘴唇，隔着帐子贴了上来。
因为唐棠别开头，所以这一吻，落在了她的侧脸上。
然后，是颧骨，是眼角，是眉尾。
细细密密，柔情似水。
唐棠让帐子裹着，逃不开，只能不停商量：“王爷王爷，太早了点，不好吧，你说咱们年后就成亲了，不急于一时。”
秦瑞阳的气息，不大稳，却足够蛊惑，在她耳畔游离：“早晚都一样。”
“不不不，不一样，哎呀我的祖宗，别介，求你了。”唐棠是没招了，苦了脸。
也不能骂人家无耻流氓吧。
先乱撩的人是她。
秦瑞阳停止了动作，微微离她远了些，看着她的抗拒，眼底渐泛起冷气，戏谑：“怎的，不愿意本王碰你？本王还以为，你很期待呢。”
唐棠忙道：“天地良心，我……”
着忙下，差点把我不喜欢你说出来了。
还好刹住车，她改口道：“我是个是视贞草如生命的好姑娘，平常常常口头占王爷便宜，王爷肯定觉得我是个轻浮的女子，误会，天大的误会啊，我特纯洁，我特洁身自好，我特……”
第一百三十七章 服侍本王
“你走吧。”还没说完就被打断，只见秦瑞阳手一甩，又使魔法师般给她送回来地面上，腰上的蚊帐也解开了。
而床上，一片凌乱。
帐子收回，完全罩住了整个床铺。
秦瑞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躺下，背对着她。
唐棠小小声喊了句：“王爷？”
秦瑞阳没作声。
唐棠：“你生气了？”
还是没回应。
唐棠：“我不是拒绝你，我只是……”
“那你上来，服侍本王。”那人忽然转过头来。
然后，唐棠给吓跑了。
唐棠：哎呦妈呀，服侍你个大头鬼，睡你的去吧。
从房间跑出来后，唐棠才终于松了口气。
正看到白安然过来，她特别心虚，打招呼都打的不自在：“表妹。”
白安然脸一红。
“你还是叫我安然吧。”
唐棠：“不都一样，迟早……行，还是迟点再改吧，你来了正好，有些事情我本来打算自己告诉王爷的，但……”
白安然：“但什么？”
唐棠：“但王爷说他累了，跟你说吧。”
白安然看着唐棠脸颊上的飞红，不是没有多想。
但转念又被“表哥是不喜欢唐棠的”这个想法，压过了所有的胡思乱想。
何况唐棠这样说，她就更笃定，表哥对唐棠，果然是应付的很。
心里既是替唐棠叹息，又有点窃喜。
特别矛盾。
还是唐棠喊了她一声，她才反应过来。
“啊？”
“我说，咱们走走聊聊，我正好看看新的瑞王府。”
“行，那我进去跟表哥……”
“不用了，我时间有限，你们一个屋檐下住着，什么时候都能说话。”唐棠实在不想让白安然看到那张没法解释的凌乱的床。
“那好吧，就叫表哥好好歇着吧，这新府的后花园十分漂亮，咱们先去那吧。”
唐棠：“行行行。”
去哪里都行，远离这里就行。
唐棠也不劳动她娘亲自过来劝说秦瑞阳了，把她娘跟她说的，全部告诉了白安然。
白安然听完，却很是出乎唐棠意料的淡定。
“这样也好。”
唐棠：“……你，理解？”
白安然：“完全理解，我说过，只要为了表哥好，我没关系的，表哥遭了这样的罪，都是因为我……”
她沉默了，眼圈微红，又很快抬头，语气无比坚定：“……我不会成为表哥的累赘的，唐棠，这件事，就按皇贵妃说的做，表哥那我会去劝的。”
唐棠：“……”
她疑惑秦瑞阳是什么样的决心，毫无胜算却非要争太子之位。
一如她疑惑，白安然是什么样的觉悟，竟能对秦瑞阳如此的一心一意，只愿君好。
撇去对近亲结婚的偏见。
唐棠觉得，如果嫁给秦瑞阳的是白安然就好了。
我如繁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
高檬被送去宁乡。
折腾了一大圈，无非还是这个处置结果。
唐棠内心属实对秦瑞阳抱歉。
她清楚，如果不是那一夜在自己床前枯坐，秦瑞阳未必天亮了就会冲动去了承台衙。
她的话，左右了他决定。
本来她赞他一声汉子。
现在她骂一声傻子。
这个时代的游戏规则，她算是看过了，也记住了。
这是教训。
以秦瑞阳罚跪八小时，换来的教训。
第一百三十八章 愉快欢悦
这几天，何芝莲变着法儿让人给唐棠送稀奇玩意，美味佳肴。
她本人也每天跟晨昏定省似乎的，早晚要来紫竹苑一次。
唐棠其实明确跟她表示了，自己没生气。
甚至都说了，她接受这样的结果。
可何芝莲还是觉得，自家宝儿不高兴，要哄着。
就连团团也看出了异样。
午后微雨，唐棠靠着窗子托腮发呆，她在桌上熏了一盏香。
是夫人拿来的愉欢丸，说是香味闻了，能让人觉得心情愉快欢悦。
但她点了几天了，也没见有什么效用。
即便唐棠自从白安然事件后不大爱跟她说话，她还是深爱着自己的主子，实在担心不过，终于走到窗边，问出来口：“小姐，你在窗口坐快一个时辰了，你最近总这样看着窗外发呆，是有什么心事吗？奴婢愿意替你分担。”
唐棠懒懒看了她一眼，有气无力：“说出来你也不懂。”
团团闻言，鼻子微酸，涩涩应：“哦。”
唐棠伸手打发：“忙去吧，不用在这。”
团团声音更涩了：“哦。”
她都带了点哭腔，然而唐棠根本就没看她也没关心她。
团团从房间里出来，就抹起来眼泪。
恰好被进院子的徐姨娘看到。
团团忙胡乱擦干眼泪，迎了过去：“徐姨娘来了？”
这个徐姨娘，以前仗着侯爷疼爱，在府上颇为作威作福，团团原本很是不喜欢她的。
但是上次米粉中毒，小姐救了她性命后，她转了性子，感恩图报对夫人马首是瞻，也常送些好吃好玩的来给小姐，连带着她也被福泽着，受了许多好处，所以渐渐的熟络走动起来，真心把人家当个主子了。
徐姨娘看她眼睛红红的，掏出了手帕，体恤道：“挨骂了吗，擦擦吧。”
团团忙解释：“小姐没骂我，小姐待我很好的，是我自己最近眼睛不舒服，一吹冷风就掉眼泪。”
这个徐姨娘倒不怀疑，团团一向得二小姐宠爱，看着团团的红眼睛，她关心道：“迎风泪这可是眼疾，大意不得，我以前的师姐也是得了这病，再也不能登台表演了，得空找个郎中看看去。”
团团温暖，道：“嗯。”
看到徐姨娘后面水心提的篮子，她小声提醒：“徐姨娘又给小姐送东西啊，小姐最近心情不大好，不若徐姨娘换个时间来。”
一听，徐姨娘忙问：“怎么了这是？”
团团摇头：“不清楚，这一阵，总是看着窗外发呆，一发呆就是半天，也不同人说话。”
徐姨娘皱眉：“难怪夫人最近也不太高兴，团团，你可知二小姐最喜欢什么？”
团团想都没想脱口而出：“王爷。”
徐姨娘噗嗤娇笑一声。
端的百花失色，娇俏艳丽。
团团心道难怪老爷叫徐姨娘勾的神魂颠倒的。
不过要是不是小姐拦着，第十房姨娘早进门了，徐姨娘离失宠也没多久了，老爷喜新厌旧，谁人不知。
这样一想，又不羡慕徐姨娘长的好看了，甚至有点同情。
好好一姑娘给人做第九房妾，有什么好的。
徐姨娘不知道自己笑了笑，团团能想这么一大圈，只顾着沉思。
片刻后，又是娇笑一声：“等着吧，我能叫二小姐高兴起来。”
团团：“啊！？”
“走，水心。”
“是，主子。”
第一百三十九章 唐家女人
梨花阁的驻场戏班，换了一批又一批。
都道这处风水不行，留不住班子。
直到一年前，来了个徐家班，出了个徐美静。
这徐花旦，姿色唱腔身段都不俗，但就是唱不红。
眼看着她的班子，连梨花阁的租金都快交不起了，忽然一日，一人路过，逼于三急进去借茅房。
彼时梨花阁众人还在为晚上卖不出去的门票愁眉苦脸，谁也没把这个过路借茅房的人放在心上，这样借茅厕的人，反正三五日的，总有一个。
班主是个善人，与人方便，从来也不曾计较。
结果就是这一日的行善，他走了大运。
那看着衣着平平，长的粗犷高大的汉子，竟然是名满天下的武将之首唐侯。
而这借用厕所，叫他在茅房遇见了卸了油墨，年轻貌美的徐美静。
茅房一眼，唐侯对这漂亮的小姑娘念念不忘。
回去不久，就托人传达了纳娶徐美静的意思。
也算是个君子，来人表示，侯爷说了，愿不愿意，全凭徐姑娘自己心意。
徐美静怎能不愿意。
她顶顶清楚，戏班子这样下去迟早散了。
她要为以后的路做打算。
而嫁入唐侯府，即便是第九房姨娘，那也是寻常人求都求不来的福份。
就好比皇帝的女人，不济就算只是个才人，那也都是人上人。
她做梦都想成为人上人，成为有人伺候，有钱挥洒的主子。
管是什么妻，还是什么妾。
是以，当即欢欢喜喜的答应了。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在她的大力襄助下，徐家班重振旗鼓，挖了京城名角燕小红顶替了她的花旦之角，名角效应，原本门口罗雀的梨花阁，瞬间门庭若市。
一半是冲着燕小红来的，还有一半，是徐美静请来的托儿。
后来，托儿越来越少。
再后来，托儿销声匿迹。
及至如今，梨花阁一票难求，场场爆满还有不少买不到票只能隔着院墙听个解馋的，这都是徐美静的功劳。
班主投桃报李，徐家班一半的收益都“孝敬”了徐美静，徐美静没拿这笔钱挥霍，而是一恩还一恩。
攒着这笔孝敬钱，加上从唐侯那边撒娇妩媚换的银子赏赐，终于在这年的春后，买下了梨花阁。
知道夫人一直讨厌自己，觉得自己是个痴缠人的狐媚子。
所以置办的这笔产业，她藏的严严实实没敢声张，生怕被夫人知晓后将梨花阁充没成家产。
她就悄摸摸的当着她的老板。
数钱不说数到手抽筋吧，但也确实小赚一笔。
她攒钱劲头十足。
第一笔攒的，是为了买梨花阁。
后来买下梨花阁后攒的，还没打算好用途。
但从紫竹苑回来，她从箱子底下拿出那装着厚厚银票的小箱子，心里有盘算了。
*
唐家妻妾众多，女人一多，就闹腾。
唐玉华喜欢美人，喜欢年轻的身体，可讨厌吵吵。
所以总是换着法子，消耗这群女人的精力。
办个扑蝶大会，谁扑了最多的蝴蝶，自己就跟谁睡。
间或弄个红豆绿豆分豆比赛，无聊透顶，但他知道，只要奖品是跟自己睡，她们就能顶着眼酸手疼，挑上几个时辰。
第一百四十章 温香软玉
有一回，他还让这些女人们进行投壶比赛，谁分数最高就能跟自己睡三天，那一阵家里无比消停，每个人都忙着练习投壶，没功夫找人吵架。
可老这样，他总觉得自己快成了怡红楼里的头牌。
何况老三玩什么都有天分，总是赢，那一身老皮老肉，睡一回他就要不得劲好几天。
于是后来，他给她们带来了别的新鲜玩意。
比如听书，先生绘声绘色，故事一个接一个的蹦哒，成神话到爱情，从天上到底下，从人类到妖怪，她们爱听的很。
听书让她们安静这事颇见成效后，他紧跟着安排上了看戏。
什么公子小姐缠缠绵绵，什么才子佳人爱而不得，什么不肖子孙惨遭报应，反正怎么俗怎么演，都对这些女人的胃口。
直到娶了小老九，她戏子出生，每回看戏都免不得叫前八个冷嘲热讽一顿，气鼓鼓红着眼睛窝在他怀里哭，给他心肝都哭软了，从此看戏是不安排了。
他又变着法子请人来表演戏法。
请人来讲佛经。
请人来讲女子贞德。
自己一门心思扑小老九上，虽然知道其他八人不高兴，他也顾不上，温香软玉，谁能不爱。
唯独何芝莲三不五时赌气跑娘家，回来后看他的眼神一次比一次冷淡，偶尔会叫他心虚。
唐棠来劝说他不许再纳第十房的时候，他下意识的看向何芝莲，觉得肯定是她怂恿的。
觉得算了，为了家庭和睦，算了。
于是所有恩宠，还是在小老九身上，可这妮子自从被唐棠救了一回，她变了。
她张口闭口就是夫人，是二小姐。
他在她身上驰骋的欢，她吃了佛药一样，苦口婆心劝他要善待夫人，要多去夫人房里。
着实丧人兴致。
为此他已经冷了她好一阵了，没想到昨儿夜里忍不住去看她，她一见面就软软暖暖的拱进怀里，极尽媚态酥骨，把他魂都快给勾没了。
抱着好一顿温存后，她跟他求来一件事。
她说：“侯爷，奴家先前承了二小姐那样的恩德，想报答一番。”
唐玉华听到这话时候，本能的要起身，觉得无趣。
结果手臂叫温软贴住，身下的小人一脸娇柔恳请：“侯爷，奴家知道小姐近日心情不好，所以叫徐家班的兄弟姐妹准备了一出愉悦轻松的戏文，想请二小姐去看看，博她笑笑。”
唐玉华听到这，倒是软了神色，为她女儿好的，他自然高兴。
“那你去安排便是。”
“连夫人都请不动小姐出门，团团说她终日闷在房里，奴家去请，这请动了也不好么，请不动也不好。”
唐玉华明白了，笑着刮了下她的鼻梁：“知道了，你只管安排好吧，本侯会让唐棠去的，她是该出去散散心了，终日憋在家里，只会胡思乱想。”
最多再过两日就会颁布守陵名单，到时候唐棠必定更加郁闷。
唐玉华想着，能叫她先乐上一乐，就先乐上一乐吧。
“行，那交给侯爷了。”
徐美静跟唐侯约好了时间，转头希望那边，托去请瑞王的人也能送来好消息。
第一百四十一章 他不合适
翌日上午，唐玉华就“受命前行”，来了紫竹苑。
彼时唐棠起床有一会儿了，发呆是不发了，她在看书，一本医书。
唐玉华到来后，她就放下了书，叫了声爹。
唐玉华唤到她外面院子里坐，实在觉得这屋里熏的香，给他鼻子难受的要命。
院子里气宽，唐玉华不无责备：“屋子里是你娘给你送的什么愉欢香吧，真够难闻的，还愉悦欢心，别点了，出去走走吧。”
唐棠不想出去。
道：“爹不用管了，我没有不开心，也不想出去。”
唐玉华皱着眉头看着她，眼神渐显严肃：“这别扭也该闹够了，你娘都让你折腾的够呛，都不知道哭了多少回。”
这个唐棠还真不知道。
一时有些尴尬：“啊，娘哭啥。”
“棠儿。”唐玉华语重心长，规劝，“赌气也总有个尽头，别伤了你娘的心。”
所以，她哭啥吗？
唐棠：“……”
唐玉华：“该说的道理你娘应该也都跟你说了，你长大了，爹不求你为江山社稷着想，也权当体谅下爹娘当父母的心吧，瑞王是个什么出身爹也不用多说，因为这个出身，很多事情也便由不得任性，皇上……”
他说到这停顿了下，最终没说下去了。
唐棠却懂了：“最讨厌的儿子，对也是错，错也是错，我懂。”
唐玉华心有不忍：“高家的事情，左右到最后，吃亏的都是王爷。还白白便宜了皇后和琪王，到头来，芝麻西瓜都得丢，你……”
这回唐玉华不是没说下去了，而是让唐棠打断了。
“爹，你从来没想过，要帮瑞王夺位吧。”
唐玉华大惊失色，立马调息静观四周。
以他的内里，探寻不到百步之内有人，这才松了口气。
他蹙眉看向唐棠，觉得还是自己把这孩子惯坏了。
“这话，以后不许随便就讲出来。”
唐棠：“不是随便讲的，是这几天我一直想问的，爹，你不然直接告诉我，你理想的储君是谁。”
“但凭皇上属意。”
唐棠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那如果皇上就喜欢琪王呢。”
唐玉华也不含糊：“我会竭尽所能，扶持新帝。”
唐棠一开始以为新帝是指皇上册立那个。
但很快反应过来：“篡位啊爹。”
唐玉华又是一场震惊，老汗都要给吓出来了，觉得不能再跟唐棠聊这里，他那颗老心脏要受不了了。
“好了你别多问了，爹给你备了马车，你出去走走。”
面对唐玉华执意要自己出去，唐棠也只能依从了。
“好吧。”她兴致缺缺。
唐玉华任务圆满，站起身：“团团……”
“先别叫她爹，我还有个问题。”
唐玉华的心脏一下跳到嗓子眼，赶在唐棠开口前道：“棠儿呀，你一个姑娘家，谈论什么时政啊，别问了。”
唐棠却很执拗，拉住了他的手，直接问出了口：“爹从一开始，就一点都不想帮瑞王，是不是？”
唐玉华只想快速结束这个问题，回答短促却清晰：“是，他不合适。”
“那……”
第一百四十二章 大为震颤
唐玉华打断了唐棠：“好了唐棠，不该问的别问了。”
他叫了她全名，既是警告，又是无奈。
唐棠却还是拽着他：“最后一个问题。”
唐玉华看着她眼里的执着，到底败下阵来：“问。”
“你怎么知道他不合适？”
这句与其说是问题，倒不如像是质问。
唐玉华静静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对瑞王的回护，一时没了语言。
唐棠就不松手，死活要等个答案。
难听点，揭秦瑞阳身世伤疤也好。
委婉点，说亲瑞阳能力短板也罢。
反正她要一个答案。
结果等了好一会儿，等到的竟是这样一句。
“因为比起远去南疆，爹更不想你入宫，一入深宫，一世悲哀。帝王家的恩宠，是不纯粹的，皇上爱极了喜妃，却到最后，也只能抛弃她，他为何憎恨瑞王，就是因为他觉得，喜妃是为了给瑞王留条生路才自戗的。你再瞧皇贵妃，恩宠不断，太后照拂，看似能比皇后，但也只是看似，皇后让她终身无孕，她又能如何。那是个吃人不吐骨头，撕破风光表皮，每个人都被啃食的体无完肤的地方，宝儿，爹跟娘对你唯一愿望，只有平安喜乐。”
唐棠听到内心大为震颤，复杂无比。
他以为他爹不帮扶瑞王，理由会是难扶持，风险大，资质不够等等。
结果，竟是因为她。
秦瑞阳要是知道了，会不会吐上三公升老血。
自己当成跳板的女人，结果成了石板，杵在他唯一翻身的路上，把所有希望堵的严严实实。
唐玉华轻轻抽回了手，摸了摸她的脸蛋：“出去走走吧，去吧。”
唐棠茫茫然点了点头。
坐在马车上，她都还没从这份难以置信里缓过来。
团团相当有些担心。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晓得侯爷来后，小姐倒是成功被说动出来逛逛了，可看着，却好像更恍惚了。
“小姐，小姐。”
她一连喊好几声，唐棠才茫茫然看过来：“怎么了，到了？”
团团摇头：“不是，这才刚离府没多久，小姐，你怎么了？”
“没事。”唐棠重重吐了一口气，“团团，有人恨你吗？”
团团听的一头雾水：“啊？”
到唐棠摆摆手：“算了，没什么。”
团团觉得唐棠心事好重，可这份心事，她是一点都探究不到。
以前明明，总被小姐夸是她肚子里的蛔虫的。
如今蛔虫当不成，她只希望小姐能快乐点吧。
马车走了好半天，终于到了目的地。
唐棠几乎是被摆布着来的，下车后才发现，是梨花阁。
跟徐姨娘走动过几回，听过这里，晓得这里是她的老家。
唐棠好奇：“爹怎么安排我来这啊，他觉得我现在还有心情听戏，呵呵，走吧走吧，还不如去封都街买买买，何以解忧，唯有暴富。”
团团提醒：“小姐你已经是暴富了。”
“那可以更富一点。”
团团后知后觉：“小姐要去干嘛啊，收租子吗，夫人有几家铺子在封都街，但收租子，是要打凭条的，咱们也没拿收租凭条啊，不然你等着，奴婢回去问夫人要，咱们收几个月的？每家一次收他个一年，怎么样？”
第一百四十三章 如此淡定
唐棠原本挺郁闷的，团团这活宝，成功给她逗乐了：“看你那包租婆的嘴脸。”
“包，猪婆，什么？”
“呵。”唐棠懒得解释，指挥着马车掉头，“老邢，去封都街，小姐我要去赌博，赢大钱。”
一听赌钱，老邢哪能依。
何况他是得了命令的，于是道：“小姐，侯爷说了，一切都安排好了，务必把小姐你送到。”
唐棠看了一眼梨花阁：“安排什么了？不是就让我出来走走吗？”
团团脑回路跟才接通一样，想到了那天徐姨娘来的时候，她告诉了对方唐棠心情不好，再看梨花阁，就有些明白，想必这是徐姨娘的主意，肯定准备了什么东西讨小姐高兴呢。
再仔仔细细的回忆，就把那天对话都给想起来了。
徐姨娘问她小姐最喜欢什么。
她毫不犹豫说了“瑞王”。
总不是……
团团因为这个想法，内心雀跃起来。
于是帮腔老邢，道：“小姐，去看看嘛，老爷肯定准备了什么特别好玩的，别费了老爷心思嘛，不喜欢咱们再去封都街，也好叫邢大叔交差吗。”
老邢感激的团团一眼，眼巴巴瞅着唐棠。
唐棠于是潇洒一拍膝盖：“走吧，看看呗。”
团团乐颠颠的跟在了她身后。
结果进梨花阁，她就叫拦住了。
梨花阁的班主亲自等候在那，笑吟吟恭敬的请唐棠往里走，至于团团，他则笑吟吟恭敬的，请她留步，说是侯爷吩咐下来，是这个意思。
唐侯的吩咐，团团可没这么不识相非要跟进去。
于是忍下了满肚子的好奇，站在门口等。
唐棠进去，想象中戏园子，就是一个高台，下面摆满了茶桌板凳，戏子在上头咿咿呀呀，看客在下面鼓掌喝彩。
结果，走进一扇门，里面高台是有，桌椅板凳也有，可不是摆满，有且仅有一套。
有人背对着她，早坐在那里。
唐棠看着颀长端正的背影，立马就认出来是谁了。
最后一次见秦瑞阳，也有小半月了，腿应该好了吧。
显然他也是受邀而来，不然不会这么巧。
听到脚步声，他回转头。
室内有点暗，他又瘦了些，一席月牙白长衫，清瘦俊朗，丰姿出尘，少年无双。
一双黑眸落在她身上，竟给唐棠看的，有些不自在。
她一向是把秦瑞阳当个小孩看的，但上次之后，再要单纯把他当孩子，着实有些难。
她尽量调整心态，跟秦瑞阳打招呼，也跟以往一样淡定大方：“王爷，巧啊。”
秦瑞阳脸上，瞧不出什么情绪，只点了下头，算是答应了。
唐棠暗道，还是这小孩“内力”深啊，她多少有点尴尬，他倒啥事没有的样子。
这样一比，自己就太弱了。
她岂能示弱啊，更是大喇喇了，上前一拍秦瑞阳的肩膀，高声道：“这腿是好了吗，来，走两步瞧瞧，别是成了个小瘸子了。”
原本以为秦瑞阳不怼回来两句，也要说句“胡闹”，结果都没有。
他只是说：“坐吧。”
唐棠：“……”
如此淡定？
第一百四十四章 浪漫爱情
见惯了他少年持重，老神在在的样子。
本该习惯了。
可唐棠是个法医，她对人物的观察，能细致到入微。
即便秦瑞阳面无表情看似淡定，但眼神不对。
太淡，疏离感呼之欲出。
还有身姿不对。
他站的笔挺，这个人啊，唐棠不说十分了解，但也了解了五分，这种姿态，他只有进入负面状态时候才会抱持。
唐棠皱了眉，然而还没来得及细究，天空忽然落下了纷纷扬扬的粉色花瓣。
抬头一看，才发现屋梁上悬了许多菜篮子，篮子上牵着细绳，应该是有人在暗处操控，这会儿篮子被拉倾斜了，花瓣就落的人满头满脸。
其中以唐棠她们所站位置上空的花瓣尤为丰富。
粉色花瓣，洋洋洒洒，轻舞飞扬，气氛瞬间拉满。
唐棠嘴角抽搐。
她想，这不能是她爹安排的。
这里是梨花阁，很自然，她想到了一个人：徐姨娘。
真是少女最懂少女心啊，这场缤纷烂漫的花瓣雨，可谓浪漫。
可惜唐棠不是少女，而是个29的熟女了。
这套只让她觉得尴尬。
“额！！”
抬头看秦瑞阳，他正也看着自己。
微微笑：“呵，花了心思嘛！”
这个呵，要是第四声，那难逃调侃嫌疑。
如果是第一声，大概率心情十分愉悦。
但是，却是个轻声。
怎么听，都有点讽刺的感觉。
无论如何，解释当先，唐棠忙道：“不是我安排的。”
秦瑞阳没接话，坐了下来：“还有什么？”
唐棠：“不是，真不是我安排的，王爷，我……”
这话没说完呢，台上铿铿锵锵响了起来。
梁国都城江南，戏曲也偏南方的温婉旖旎，极具灵秀之气，在没有电视手机的年代，这是人们消遣的主要方式之一，几乎男女老少都爱听戏，唐棠从小没耳濡目染，加之因为听不大懂，所以也没太大兴趣。
台上铿锵起来，她只想把话说完。
“王爷，真不是我安排的。”
秦瑞阳只吐了两个字：“看戏。”
唐棠觉得，对方怕是认死了这些都是她的杰作。
头疼啊。
上赶着这种事，她一向不喜欢。
但今天从开场的花瓣雨来看，显然就是一场长赶的买卖了。
台上戏文开锣。
唐棠想都不用想，演的肯定是爱情剧。
在台上欢快撒狗粮造“甜蜜泡泡”的时候，唐棠只想揉太阳穴。
偏偏秦瑞阳看的极投入，她开口几次都是让她看戏，到最后，唐棠颓然放弃了。
半懂不懂的看着台上咿咿呀呀，佳人才子有情成双，她只想这一趴赶紧过去。
戏文却足足唱了三本。
一本比一本高甜。
最后一本落幕，天上又下来东西了。
这次不是花瓣雨，这次是成束成束粉紫色系的花，从屋梁上悬了下来。
不偏不倚，把唐棠和秦瑞阳连同桌椅板凳，环绕在一个花环之中。
唐棠真是服了。
秦瑞阳只淡淡扫了一圈周围的鲜花，目光最终落到了唐棠红扑扑的脸上。
唐棠脸红，不是因为害羞，而是丢人啊，她觉得太丢人了。
“王爷。”
“还有吗？”
第一百四十五章 什么滋味
唐棠：“……”
百口莫辩，百口莫辩啊。
但别说，唐棠也挺好奇，还有没有。
徐美静斥了巨资，几乎把京城所有花圃的粉紫色系花都给买光了，要知道现在是秋天，满城竟是黄金甲，这粉紫花着实不好找。
但花不算什么，重头戏，还在后头。
戏文台上的人，来也突然，去也干脆。
全撤完后，屋内所有门窗忽然全给关上了。
室内顿然一片昏暗。
很快，这片昏暗也不见了。
遮天蔽日。
显然有人拿遮光的东西，把门窗的缝隙都给罩了起来。
唐棠心道徐姨娘啊你该不是给我们制造机会“犯错误”吧，你这样我爹知道吗？
黑暗中，她不无尴尬。
不管秦瑞阳信不信，她都想再解释一次：“不是我弄的。”
“有区别吗？”
看不见对方的表情，声音却是极冷。
唐棠微怔。
如果说之前是觉得他对自己似乎有些厌色冷态，那么此刻，他根本就没加以掩饰。
唐棠拢了眉，分析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位。
思来想去，想到了一点：“还为上次的事情生气呢？”
“没有，那次，本王只有庆幸，庆幸没被你蛊惑。”
不知为何，他用冰冷的语气的说出“庆幸”两字，她挺不爽。
还有什么叫蛊惑。
“我承认我有时候说话确实让人误会，但是我那天绝对没有半分诱惑你的意思，半分都没有。今天这些也不是我做的，我不知道你想什么呢，但无论你想都是什么，我都不是你想的那样。”
其实唐棠有猜他在想什么，可能是“迟来的投怀送抱比狗贱”“追夫火葬场”之类的，她觉着他大约是跟她赌气呢。
“呵。”那个短促的轻声，又来了。
“你笑什么？”唐棠的不爽感加剧。
“我笑你，自作多情。”
唐棠：“……我说了今天的一切不是我安排的，是我爹让我来的。”
她现在就差想拉着秦瑞阳，到她爹跟前去说清楚了。
结果秦瑞阳闻言，声音一瞬更冷了一个度：“本王说过有区别吗？还是想让本王夸一句，唐侯好手段？”
“你到底几个意思？”唐棠觉得他情绪不对，可他说的话，不明不白的，真让人急啊，她索性直接问，“你吃错了什么药？”
“迷魂药！你给本王灌的，你忘了吗？”
这话显然不是在调情。
唐棠蹙眉：“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到底怎么了？”
黑暗中，对面传来一声冷笑：“唐棠，本王会让你知道，当瑞王妃是什么滋味。”
唐棠听到衣料摩擦的声音。
身边一阵劲风带起几分凉意。
极快，刚适应黑暗的眼球，迎来了一道亮光。
门开了。
被整一扇振飞。
唐棠眯着眼适应光线，眼底全是愕然。
看着秦瑞阳孤傲冷绝远去的背影，满脑袋都是问号。
所以这小孩到底是发了什么神经。
他不是一向两幅面孔，在人前对她和和气气的吗？
而且这一阵，人后她们的关系也改观了不少啊。
这顿疯，显然不可能是因为上次没有得逞遗留下来的脾气。
第一百四十六章 彻底自闭
不夸张的说，唐棠在黑暗中有那么一刻甚至感觉到了死亡的压迫。
那是杀气。
他对她动了杀念，虽然那气息一闪而过，但因为足够让她意外，所以那感觉清晰的保存了下来。
她回想着他的话。
——
“没有，那次，本王只有庆幸，庆幸没被你蛊惑。”
“我笑你，自作多情。”
“本王说过有区别吗？还是想让本王夸一句，唐侯好手段？”
“迷魂药！你给本王灌的，你忘了吗？”
“唐棠，本王会让你知道，当瑞王妃是什么滋味。”
——
调动脑细胞，她开始飞速分析。
很快，理出了一条思路。
他说“庆幸没被蛊惑”，就是说这些天里发生了什么事，让他后悔对她动了男女之心。
他说“有区别吗”、说“你自作多情”、说“唐侯好手段”，语气无不透露着对他们父女的厌恨，说明这件事，跟她爹肯定有关，至于她是不是被牵连的，有待考究。
他说“迷魂药”，差不多跟“庆幸没被蛊惑”一个意思，就是对她动了心，但后悔死了。
然后他说“本王会让你知道，当瑞王妃是什么滋味”，这分明是赤果果的威胁，足见这件事，让他相当十分非常之憎恨。
唐棠于是，非常没难度的想明白了：守皇陵。
内心不无吐槽：皇帝你他妈太坑人了，义气呢？怎么就把我爹给卖了。
实惨。
唐棠觉得自己实惨。
这事，秦瑞阳怎么能连她一块记恨上呢。
但转念一想，可不遭恨吗。
这搞半天，给人白画了一张大饼不说，还撩乱了人一通。
这都算了，临了临了，飞起给了人一jio。
简直太可恨了啊。
虽然这一脚，不是她踢的。
她之前也从没想过她爹能这么干啊。
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
可这位亲岳父，他非但不帮，还送秦瑞阳去了千里之外。
哦，是两千里。
南疆远在两千里之外。
他成功断了秦瑞阳的野心，顺道把唐棠踹进了秦瑞阳的黑名单里。
难了，以后的日子，怕是难了。
唐棠呜呼哀哉。
想说哥哥们，不玩了，我不玩了。
*
其实唐棠是相当之郁闷的。
从梨花阁回来，她就把自己关进来房间。
比起之前几日沉默寡言，这回她彻底自闭。
任由团团怎么喊她吃晚饭，她都不吭声。
团团叫她不出来，只能去请何芝莲。
何芝莲匆匆而来，然而如何劝，唐棠还是不开门。
她忙问团团到底发生了什么。
团团都说了，何芝莲一下冷了脸：“这姓徐的，我倒她改好了，却原是个两面派。这回使了什么下作手段，叫我宝儿气成这样，走，问问去。”
团团也觉得，得去问问徐姨娘，于是跟着何芝莲就去如画阁兴师问罪。
徐美静忐忑半天了。
因为徐家班的人来报，说是王爷和唐二小姐不知道怎么吵架了，准备的东西才上到一半，人就冷着脸，闹的不欢而散，门都给砸烂了。
徐美静当即紧张起来，立马着水心去紫竹苑打探，得知唐棠回来后就把自己关起来不见任何人的消息后，就更是着急上火，来回踱步如热锅上的蚂蚁。
盼着别惹上啥麻烦，然而该来的，还是来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谢你们嘞
何芝莲劈头盖脸一顿呵喝问，她把能说的都说了。
何芝莲却觉得她肯定使了什么坏，说话要有多难听就有多难听，还说唐棠如果跟瑞王感情出现什么问题，就让徐美静滚蛋。
徐美静呜呜咽咽的哭，好不凄惨。
一再表示，自己真是一心为了唐棠，没有做半丁点离间两位感情的事情。
奈何何芝莲不信啊。
又是好一顿申饬，最后罚了徐美静去祠堂跪着，才重新回了紫竹苑。
房门依旧紧闭。
但这次她敲了才两下，门就从里面拉开了。
“宝儿。”她不无欢喜。
唐棠只一脸困惑的看着她：“娘，我问个问题好吗？”
“问问问，只管问。”
“凭什么？”
何芝莲：“啊？”
“凭什么父母之为子女计深远，子女就得照盘全收并且感恩戴德？”
何芝莲好半天都反应不过来，以为唐棠受了啥刺激，胡言乱语了，颤巍巍道：“宝，宝儿，你别吓娘啊，你怎么了？”
“听不懂？那我问简单点，为啥你跟爹对瑞王做的那些事，要美其名曰是为我着想呢？平安喜乐，我几时跟你们要求过，想要这一份平安喜乐了？”
何芝莲大为震惊。
“宝儿，你该不是把你爹举荐……”何芝莲话说半截，给团团红儿使颜色，两人会意立马退出来院子。
何芝莲压低声音：“你跟王爷闹的不欢而散，是因为守皇陵的事情？”
“是。”
“你这糊涂丫头，你，你，你让娘说你什么好，你怎么可以把这事告诉王爷。”她不无责备，又满脸忧心。
唐棠觉得自己更自闭了。
她看上去，像是这样愚蠢的人吗？
“不是我说的，是他自己知道的。”
何芝莲又是怔了半天：“他从何知晓？这事隐秘，你爹举荐王爷时，边上也就只有李公公伺候着，难道是他？。”
唐棠倒是不知道，当时还有第三人在场。
本来以为是皇帝不讲义气，现在看来可能另有他人。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就像她那句“凭什么”，其实也不重要了。
事已至此，秦瑞阳是恨透了她。
她在这质问父母，也于事无补。
她只沉沉叹息一口，提前给何芝莲打个预防针：“娘，不管是谁跟王爷透露的这个消息，只怕日后，我在他身边没好果子吃，我自求多福，娘也多去求神告佛，保我平安吧。”
何芝莲只急的原地转圈：“怎么办，怎么办？”
转半天停下来，一把拉住了唐棠的手：“这亲，结不得。”
“结不得，又悔的掉吗？”
不是唐棠打击她，事实如此。
何芝莲早已六神无主，商场上雷厉风行的女强人，此刻也束手无策。
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找老爷。
她安慰似的，抱住了唐棠：“别怕，娘去跟你爹商量，你先吃晚饭，不要担心，一切都有爹娘。”
唐棠想说。
我谢谢你们嘞。
就因为你们，高家的事，害秦瑞阳白吃了一回苦头。
守陵这事你们办的更漂亮，直接把我从飞天的跳板，变成了挡路的石板，人家恨透我了，我凉凉嘞。
第一百四十八章 该怎么办
唐棠回屋，继续自闭。
唐玉华为了新兵入伍的事情忙的不可开交。
早晨出门时候就跟何芝莲说了，这两天要待在西山营。
他没想到，这一日还不到，何芝莲披星戴月的，奔了数百里地来了。
下属通报夫人来了，他立马就放下了手头政务迎了出去。
看到何芝莲只身匹马前来，脸色凝重，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
上前去：“怎么了，是不是家里出事了。”
“这里不便说。”何芝莲利索跳下马来，压着声音道，“去你卧房。”
这严峻谨慎，更让唐玉华内心打鼓。
赶紧带着人到了卧房，命令亲信守好门口，然后掩紧了门窗。
何芝莲等到周围环境安全后，终于忍不住，凄凄惨惨的扑进来他怀里，一路憋着忧虑慌张，化作了眼泪：“玉华，怎么办，瑞王知道守陵的事情是你推波助澜的，跟棠儿闹翻了，似乎是威胁了咱们闺女，只怕棠儿跟他远赴南疆，凶多吉少啊。”
何芝莲已经许久不曾这般在自己面前显露无助了。
唐玉华有一瞬间十分偏题的，觉得这样多好，多招人喜欢，她就是脾气太臭。
当然很快，他粗犷的黑眉就皱成了结。
“怎么会知道，此事当时，明明只有我跟皇上还有李公公三人在场。”
何芝莲抽噎着，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抽回身道：“会不会是李忠，皇贵妃说他近年来，跟皇后一派走到亲近。”
唐玉华却摇了摇头：“他怕是没这个胆量，要知此事一旦泄露，他也身处嫌疑，除非能成功洗脱，不然以皇上的性子，他这大总管算是当到头了。”
“万一，他找好了替罪羊呢？”
唐玉华：“这倒有可能。”
何芝莲想到唐棠可能的悲凉未来，又忍不住红了眼眶：“眼下且不论是谁透露的，咱们还是先想想怎么办吧。瑞王对咱们怀恨在心，今天更是当众对唐棠使了暴力……”
“什么？我要了他小兔崽子的命。”唐玉华事关唐棠，就露出了武夫本性，易怒易冲动。
何芝莲连忙捂住他的嘴：“老爷，你轻点声吧。”
唐玉华别开头：“我怎么轻点声，居然敢打我的女儿，我……”
何芝莲忙道：“没没没，只是把门震碎了。”
唐玉华嘴角抽搐：“你怎的不一口气说完，差点给我气死。——但把门震碎，还是过分，什么仇很怨怼，只管冲着本侯来，棠儿对他的心意，他是眼瞎瞧不见吗？冲她发的哪门子脾气。”
何芝莲无语叹道：“你说呢？”
忽然又想起了唐棠那番“凭什么”，她生了恼意，抱怨：“都怪你，你不帮就不帮吧，这太子册封在即，能轮得到瑞王吗？你杞人忧天什么，非要把人赶这么远。这下好了，坑死咱们闺女了。”
唐玉华急着为自己争辩几句：“瑞王有这方面的想法，你我都知道，你也说了太子册封在即，我不是怕他眼看自己没有希望，非要制造出点希望嘛。”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为了棠儿
何芝莲：“……”
她知道，唐玉华的顾虑是对的。
唐玉华也不想责怪何芝莲妇人之见，只道：“谁知道，哪个王八兔孙子竟然会将这事情抖搂出去，麻烦了。”
“所以说怎么办吗？”
问题绕了回来。
唐玉华一下子也想不好，来回踱步了半天，不吭声。
何芝莲急啊：“别走了，晃的我心更烦，不然叫皇贵妃帮帮忙，这场婚事就这么算了吧。”
她知道这个想法是异想天开，但也想看看唐玉华的态度。
唐玉华怒目圆睁：“你想害死她吗？”
何芝莲一怔，眼底一片黯淡：“我只知道，为了棠儿，我是愿意去死的。”
唐玉华太明白她这样的眼神是在想什么了，不由烦躁：“那是你，棠儿是皇贵妃的谁，就想叫人家替咱们豁出性命去。——你少胡思乱想，想想自己这主意，是不是馊到家了吧。”
何芝莲胸口翻滚着酸涩的怒气。
太想跟唐玉华吵一架了，可这里是西山营，不是唐家，她不能。
于是，硬生生憋着气，直憋的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
唐玉华一看她那样，就有些后悔。
但心软道歉这种戏码，这些年，他早不会了。
于是粗声粗气劝：“好了别哭了，叫人听到以为咱家死了人呢。”
何芝莲恨恨看他一眼：“要死也是你死了。”
唐玉华不回嘴：“行行行，我死我死。”
这态度还算叫人满意，何芝莲知道见好就收，又哪能真诅咒自己男人，呸呸呸了几口：“谁跟你死啊活的，我懒得跟你废话，你就说，怎么办吧？”
“退婚不是没有可能。”
何芝莲立马燃起了希望：“要怎么做？”
“把咱闺女清白毁了就成了。”
何芝莲：“……你……你死去吧。”
唐玉华无奈苦笑：“死死死，所以退婚你就别想了。”
“说来说去，你倒是说个可行的法子啊。”
唐玉华叹了口气：“法子有的，但我实在不想行那一步。”
何芝莲：“都什么时候了，有法子就使啊，哪一步，我听听。”
唐玉华压低声音，在何芝莲耳边这般那般一说。
何芝莲脸色变了又变。
最后陷入了沉思：“如此一来，便是站队了。”
唐玉华道：“所以我说我实在不想行那一步。”
何芝莲看向唐玉华，觉得自家男人在官场，真也不是外面看着那样风光无限。
她叹了一声：“一切为了棠儿吧。”
唐玉华走到窗口，负手而立：“为了棠儿。”
*
两天后，皇上在早朝上提到了守陵之事。
象征性的征求了下群臣的意见后，把这重任委派给了三皇子秦赫阳。
消息传遍后宫，正闲情逸致浇着花，把这天当成任何普通一日的芸妃，气到发抖。
木制的水壶被砸在地上，咕咚咚滚了好几个圈，水洒了一地。
眼前的秋菊，也叫她一把薅的连花带盆砸落，哐当稀碎。
合宫上下，没一个敢做声的。
谁都没想到，皇上真会派人去守陵。
而比这更叫人想不到的是，这守陵人竟是派了她们赫王。
第一百五十章 人喜人忧
芸妃阴测发狠的表情，实在恐怖。
大家只盼着皇上会改主意。
然而傍晚，守陵队伍就整装待发了。
事成定局。
芸妃宫里，能打能砸的，都叫糟蹋了个稀碎。
长乐宫中，皇后听闻，只是冷嗤了一声：“这蠢货难道还做起了太后梦不成。”
掌事宫女元吕忙讨好附和：“可不是，赫王就是不走，这太子之位也轮不着他。”
长乐宫地处独立，以彰显皇后之尊贵。
所有行事举止，一向并不避讳。
皇后闻言，笑意更是讽刺：“不自量力的人总是很多。”
“是，娘娘说得对，奴婢要是芸妃啊，就该庆幸这次被派去守陵的是赫王，在那安生着多好，不该要的就别要，免得招人厌烦，以后吃苦的还是自己。”
皇后笑道：“她要能活你这么通透，也就没那么招人烦了。”
“娘娘过奖。”
皇后揉了揉肩膀，元吕忙给她揉肩：“娘娘累了？”
“是啊，自从钦天监那么一说，皇上就起了心思，要派人去给太皇太后守陵，本宫一心筹谋，花了多少人力物力，想着把禹王送去，谁曾想，竟是白劳碌了一场，呵。”
她目露疲倦和不甘，元吕立马奉承：“娘娘无需担心，禹王这些年虽然颇得皇上赏识，那也不过是微末恩宠，比起咱们王爷差的远了，上回浔阳赈灾的差事，要不是苏相和唐侯从中阻拦，举荐了林大人，皇上是属意咱们王爷的，可见对王爷信赖和重用。”
这话受用，又难免揭皇后心底的疮疤：“这不识相的苏唐两家，不能为我所用，本宫必要毁之。尤其是唐家那个臭丫头，我儿为了她费心费力费财，她不屑一顾不知珍惜，反倒对个废物痴缠倒贴，好不给我儿留脸，又跟那废物一起，公然在街上羞辱我儿，小贱人。”
“跟娘娘你斗，他们就是自讨苦吃。瑞王被罚俸半年，过阵子就是皇上寿辰了，且看他能送什么，必定寒酸丢脸死。唐家那小贱人，娘娘你也不用费心，嫁了瑞王去了南疆，有点她后悔的。”
皇后似乎想到了什么，侧过头：“元吕，你说唐家，会让那小贱人去南疆吗？”
元吕聪慧，立马会意，微微压低声音：“娘娘莫不是怕唐侯想要扶持瑞王。”
“嗯。”
“这你不用担心，奴婢听说，关于这次守陵人选，皇上跟唐侯密谈过，他举荐了瑞王。”
皇后意外，然后沉了脸，训斥：“你看本宫终日为守陵人选的事情忙碌，怎么不早跟本宫说。”
元吕惶恐，忙跪下：“也就是一个时辰前奴婢路过梅林才听到的，奴婢没有隐瞒娘娘，奴婢哪里敢啊。”
皇后闻言，又和悦了神色：“起来吧。”
她因为这个“听说”，心情相当之愉快：“你没听错？”
“没听错。”
“谁说的？”
“蓝嫔，她跟紫嫔以为梅林没人，在那小声议论的时候，奴婢恰好躲在一片假山后，听到的。”
“她从何知道？”
“奴婢悄摸听着，好像是皇上在她那喝醉了，亲口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