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架了
本书爽点：悬疑色彩，追求剧情反转、意外惊喜。总而言之，我竭尽所能，让读者猜不到一个矛盾冲突的解决方式、猜不到大结局，从而达到“意外”的效果。这个特征，在公共章节，已经体现的很充分。
本书风格：追求“轻幽默”，我希望我的书，能够被轻轻松松的读下去，偶尔还能一笑，不会感到枯燥。
完本了
完本了，圆了一个武侠梦。
谢谢你读我的书。
第1章 掌门之位
好运气砸过来的时候，躲是躲不开的。萧为剑刚刚明白了这个道理。
号称“天下第一剑派”的青山派当天早上的例行议事，看起来稀松平常。然而这次议事，却产生了两件震惊武林的大事。
其一，坐拥“天下第一剑”美誉的青山派掌门寒秋波，在三十九岁的巅峰时刻，突然宣布退休。
其二，寒秋波宣布把掌门之位传给三弟子萧为剑。
事情来的太突然，一下子把萧为剑给整懵了。
整整一天，萧为剑被同门送上的无数的祝贺弄的晕头转向，白天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过去了。
萧为剑感到，世界有点飘忽、有点不真实。
夜晚终于来临，毫无疑问，这是萧为剑的不眠之夜。
由于是掌门的三弟子，萧为剑拥有独立的居室，居室并不大，长两丈左右、宽差不多也是两丈。不过在山里，一个人住这么大个居室，实在是羡煞众人。
居室的摆设很简单，一张床、两个板凳、一张书桌。
书桌的明处，摆放着很多青山派基本功的书，而且被摆放的很整齐。暗处，则藏有不少萧为剑利用一切机会收集的世俗小说。
晚上，萧为剑躺在床上，想尽快进入睡眠状态。
一只蚊子在盘旋，不断发出让人厌恶至极的“嗡嗡嗡嗡嗡”，估计是口渴的不行了。
萧为剑忍无可忍。
拔剑、挥剑、回鞘。
然后，萧为剑听到了蚊子落地的声音。事实上，萧为剑并没有杀那只蚊子，仅仅斩断了它的一只翅膀。
“凡事留点余地”是萧为剑的口头禅，不过，斩断了蚊子的一只翅膀，给那只蚊子留下的余地似乎并不太多。
真正让萧为剑失眠的，并不是那只蚊子，而是三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师傅为什么要把掌门之位传给自己，而不是德高望重的大师兄、剑术无敌的二师兄？
第二个问题，师傅为什么在人生巅峰的三十九岁退休？
第三个问题，师傅为什么在几天前，要用深邃的眼神看着自己说，“武林盟主已经三百年没有出现了，是时候了。”师傅当时说这个话的时候，萧为剑并没有太在意。不过此刻，萧为剑仔细品品，这个话里头，似乎大有玄机。
辗转反侧到三更，萧为剑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萧为剑忽然想起来，自己的书桌的一个暗格里，还藏着一瓶一斤装的酒。
烈酒。
手伸向暗格的过程中，萧为剑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是掌门，天下第一剑派的掌门，这个时候喝酒，是带头违反门派的戒律。
于是，萧为剑的手，又缩了回去。
之后，萧为剑的脑海里马上出现了慕容翠的可爱脸蛋。自从和慕容翠在后山小树林第一次约会之后，有烦恼的时候，萧为剑总是会偷偷跑去找她。
穿上夜行衣，刚刚踏上“密道”，萧为剑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是掌门，天下第一剑派的掌门，考虑到自己和慕容翠的关系还没有公开，万一被别人发现，自己这个掌门的脸往哪儿摆？
此刻，萧为剑似乎“秒懂”了身为“尊贵的”掌门的烦恼。
于是，萧为剑的腿，只好缩了回去。
继续“睡觉”，明显是下下策。
萧为剑有个积习，头大、苦恼、沉思的时候，左手会下意识的伸出两根手指，摁自己的太阳穴。此刻，萧为剑才感觉到，按的太多了，左边的太阳穴有点隐隐作痛。
于是只剩下一条路：练剑。
舞剑，让萧为剑的思绪平静了下来，一个念头逐渐清晰起来：必须想办法搞清楚，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到底为什么会发生？
一头雾水的不光光是萧为剑。
萧为剑接任青山派掌门的消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武林中传开之后，武林中人更是一头雾水。由于萧为剑平时深居简出，几乎不为青山派之外的人所知，所以武林中最热门的话题就是：萧为剑是谁？长啥样？
不良商人狠狠的利用了一把这个话题，开始到处兜售“萧为剑画像”，这个画像，能卖到五钱银子一幅。
画像上画的，是一个帅哥。
萧为剑也确确实实是一个帅哥。
不过画像上画的帅哥和萧为剑长相完全不同。
画像上画的帅哥，基本上都是脸方方正正，一副官样，不怒自威。
而萧为剑，脸型清秀、瘦长，人见人爱。
除了画像，还有传闻。传闻更不得了，光萧为剑的身高的传闻，就从七尺到八尺之间，有好几个说法。
武林中的门派，尤其是大的门派，都不约而同紧急召集最高级别议事，讨论这个“突发”事件对本门的影响。
武林中的规矩，每年有一个人，有一次挑战“天下第一”的机会，如果赢了，那么“天下第一”的名号，就直接易主。如果有多人挑战，则先决出胜负，再由胜者挑战天下第一。天下第一可以由弟子代为比试，但如果弟子输了，那么“天下第一”的名号，也直接易主。
以往“天下第一”的名号，挂在寒秋波的头上，虽然每年各大门派都在打“天下第一”的主意，但考虑到寒秋波的实力，已经连续十年无人挑战。
现在寒秋波把掌门之位传给萧为剑，那么“天下第一”的名号，按照武林规矩，就自然而然挂在了二十二岁的萧为剑的头上。
所以，寒秋波退休、萧为剑继任掌门这个事情，给了各大门派极大的想象空间。
几大门派立刻安排紧急议事的一个原因是，想弄清楚萧为剑这个人，到底实力如何？武功招式，走的什么路线？这一点可以理解，知己知彼嘛。
另一个原因是，每年只有一个人，有一次挑战“天下第一”的机会。如果有多人想挑战，必须先决出一个胜者，胜者才能赢得挑战的机会。这个规则，也是各大门派博弈的焦点。万一萧为剑是一只小肥羊，那么这只小肥羊到底谁来吃呢？
至于“天下第一”的好处嘛，那是显而易见的。
武林中人，谁不想一睹“天下第一”的风采？要见一面“天下第一”，自然要去“天下第一”所在的门派。这可是要收门票的。
付了门票钱，也不是说见就见的，还要排队，等每月的初七。因为寒秋波定的规矩就是每月初七出面见粉丝。付钱、排队，为的就是看一眼“天下第一”，听“天下第一”吹吹牛。
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收入，而且基本上没有成本。尤其对于手头拮据的门派来说，那可是望眼欲穿。而青山派霸占这一块收入，已经十几年了。
各门各派的那一点点花花肠子，作为“天下第一剑”的寒秋波，焉能不知？
所以，这段时间，寒秋波很忙，忙的原因很明确，就是在自己卸任之初，尽量打消其他门派挑战的念头，减轻萧为剑的压力。
要达成这个目标，必须依靠下月初七的“掌门继任大典”。大典将邀请武林中有头有脸的其他三十五派观礼，寒秋波要做的事情，就是在大典上，把萧为剑用一种“合理”的方式“介绍”给各路高手。
所以，青山派上上下下，都开始紧锣密鼓的张罗掌门继任大典，比其他各大门派还要忙。
“寒秋波退休、萧为剑继任青山派掌门”这个突发事件，把整个武林都搞的很忙。
各门各派，都在打自己的小算盘，试图把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第2章 中原三大剑派
青山，地处中原，是一块宝地，实实在在的宝地，不仅是因为青山是一座大山，方圆达数十里，而且青山之中，有一个铜矿，产好铜。青山派，正是依靠青山而建。
青山脚下，有一河流流过，名曰“绿水河”。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寒秋波的青山派，山、水两头吃，日子自然过得非常滋润，门人多达千人之众。
再加上寒秋波的名号，过去十多年里，武林中默认青山派是“天下第一派”。
依靠青山而建的还有青山寺。青山寺只占据青山一隅，僧众才几十人。
另一侧，还有一个清水庵，和青山寺在青山的不同侧，只有不到十名尼姑，清水庵的尼姑，清一色走的纯“苦修”路线。
绿水河边，有一个帮派叫做“绿水派”。绿水派的营生，主要是打理青山周边的物业。依托青山派的声名，绿水派近十年也十分壮大，帮众达三百之众。
青山派、青山寺、绿水派，均位列武林“三十六派”。
中原之中，除了青山派，还有剑山派、七剑派两个剑派，和青山派一起，合称“中原三大剑派”。三大剑派互相间隔差不多都是二百里，形成了等边三角形的三个顶点。
剑山派，依靠剑山立派，剑山产好铁，而且剑山派的先人，出过一名绝世铸剑能手，因此剑山派产的剑，一直供不应求。就连寒秋波所用的剑，也是剑山派出品。
剑山派的繁荣，可以说是理所应当。剑山派的门人将近千人，仅次于青山派，因此武林中有剑山派是“天下第二门派”一说。
剑山派的掌门，庄一心，剑术高超。然而，三十九岁的庄一心生活的并不开心。原因就在于这个杀千刀的“天下第二门派”的“二”字。
千年老二的痛苦，只有天下第二，才能充分领悟。
庄一心每逢月圆之夜，有一个习惯。
首先，把酒壶里装满人世间最好的酒。
然后，站在剑山的后山的一块大石头上，一边喝着好酒，一边吟唱古代三国时期曹操的著名诗词：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
水何澹澹，山岛竦峙。
树木丛生，百草丰茂。
秋风萧瑟，洪波涌起。
日月之行，若出其中。
星汉灿烂，若出其里。
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很明显，庄一心吟唱这首诗词，用来表达自己的豪情壮志。
每次听掌门吟唱这首诗词的时候，剑山派的门人一个个都感到兴奋难耐，纷纷跟随吟唱、拼命饮酒。
吟唱完毕，庄一心的心智回到现实，吞下一口烈酒之后，大喝三遍古代三国时期周瑜临终前的著名哀叹：
既生瑜，何生亮！
既生瑜，何生亮！
既生瑜，何生亮！
很明显，这是庄一心深深的无奈的表达，或者说是发泄。寒秋波太强了，实在无法逾越。
剑山派的门人每次听到这三句长叹，心情又会跟随低落下来，开始拼命喝闷酒。
可以想象，“寒秋波退休，传位于三弟子萧为剑”这个消息，传到庄一心的耳朵里，庄一心是何等的兴奋。
庄一心连续派出七波探子，连夜出发，核实这个消息，是否可靠。
结果七波探子的回报都是“属实”。
这个结果，搞的庄一心在议事堂里暴走了一天一夜。
庄一心兴奋的原因有二：其一，寒秋波退休；其二：寒秋波没有把掌门之位传给二弟子韦一剑。
韦一剑的剑术，庄一心非常清楚：如果自己和韦一剑一对一，自己赢的概率，恐怕只有不到一成。庄一心甚至估计，韦一剑的剑术，恐怕比寒秋波有过之，而无不及。武林中人送给韦一剑的“剑痴”的外号，说明了一切。
如果寒秋波传位给韦一剑，而韦一剑身体保持健康，那么庄一心这顶“千年老二”的帽子恐怕得一直戴下去了。
消息确认之后，庄一心关注的焦点马上转移到如下两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寒秋波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非要在三十九岁退休？
第二个问题：寒秋波的三弟子，萧为剑，为什么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此人到底有何过人之处？武功走的什么路数？为什么寒秋波要传为给他？
七波探子的回报也一模一样：
第一个问题：确实搞不清楚。
第二个问题：实在搞不清楚。
剑山派探子的头头孟争先被庄一心叫到了议事堂。
“寒秋波的身体状态如何？是不是出了大问题？”庄一心满怀期待的问。
“寒秋波面色红润，身体应该无恙。其余不知。”孟争先老老实实回答。
“萧为剑这个人，有什么线报？”庄一心又问。
“不知。”孟争先毫不犹豫的回答。
这两个字搞的庄一心心里很不爽，不过想想，孟争先都打探不到，那么江湖上，应该没人知道萧为剑这个人的底细了。
“再探。”庄一心挥挥手。
“遵命。”孟争先退下。
“寒秋波这只老狐狸，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庄一心暗自嘟哝之后，把目光转向不久之后的青山派掌门继任大典。
这个大典，即使不被邀请，庄一心就算扮成马夫也一定要混进去看看的。
七剑派，依靠七剑山而建。七剑山也是一座大山，盛产好茶，名曰“剑茶”。“剑茶”这个特产，成就了七剑派的基业，剑山派门人也多达八百之众，仅次于青山派、剑山派。
七剑派产茶，茶道自然了得。和其他门派不同，七剑派，常常有文人光顾，目标当然是为了“茶道”。
在武林之外的人看来，七剑派掌门白茶，剑术高超自不必说，而且爱读书、精茶道，文绉绉的，是一个文武双全的谦谦君子，对“天下第一”之类的名号比较淡薄。
但是，各大派掌门心知肚明，三十三岁的白茶，希望成为天下第一的心思，从未改变。
得知“寒秋波退休，传位于三弟子萧为剑”这个消息之后，白茶清闲的生活立刻终止，变成了比庄一心还忙的人。
白茶不但把庄一心做的事情全做了一遍，而且还专门派人刺探剑山派的动向。焉能不忙？
但是探来探去，七剑派探子的头目刘海口也只是得到了“寒秋波面色红润，身体应该无恙”的情报，至于萧为剑的情报也是颗粒无收。
刘海口急了，找了不良商人，花了一两银子买了一幅萧为剑画像，拿回去给白茶交差。
此处，可以看出七剑派的探子头目刘海口和剑山派的探子头目孟争先的巨大差距。情报，关键在于真实。
最后，毫无悬念，白茶也把希望寄托在青山派掌门继任大典，对萧为剑来一次“近距离观察”。
第3章 悟剑堂夜话（上）
寒秋波也很忙，不过他有一个基本上万能的大徒弟尚无剑。通常派内小事，寒秋波从来不管，都是尚无剑和师爷两个人张罗的。这次卸任掌门、立新掌门，显然不是小事，所以寒秋波也忙了好一阵，把想法和尚无剑、师爷交待的清清楚楚之后，具体的事情，此二人必能胜任，寒秋波上半场总算忙完了。
下半场的事情无疑更加重要：把该交待的事情，跟新任掌门萧为剑交待清楚。
青山派后山，悟剑堂。
悟剑堂，是崇尚节俭的青山派内，唯一“奢华”的建筑物。
首先，悟剑堂是一个圆形建筑物，直径达到了将近五丈。山里地势不平整，唯一的一块“天然”的较大的平地，肯定要建成举行仪式的广场。
这意味着悟剑堂所在之地，方圆五六丈的地方，要人工夯实、填平，考虑到山里地形奇特，这要花不少人工。
再者，悟剑堂非常高，而且有一个穹顶，建筑难度不小，是青山派的能工巧匠花了将近三年才完全建成的。
悟剑堂，可以说是青山派的一块禁地，因为悟剑堂只允许掌门进入。
现在，萧为剑已经确定为新任掌门，因此也可以进入悟剑堂了。
第一次进入悟剑堂，萧为剑立刻感觉这个地方，是清修、练剑的好地方。
这是一个剑术高手的直觉。
“你来啦，为剑。”寒秋波开口。
“是，师傅。”萧为剑不敢怠慢，立刻轻声应答。
“忽然之间，宣布你继任掌门之位，一定很困惑吧？”
“是，师傅。”萧为剑认认真真回答，等待下文。
“嗯。不能把新任掌门蒙在鼓里，今天晚上，为师就把来龙去脉，给你讲讲清楚。来来来，坐。”
“谢师傅。”萧为剑进门之后，早已发现，这个地方，除了师傅坐的那块坐垫之外，别说其他垫子，就连一片树叶都没有，于是盘腿坐在了地板上。
“第一个事情，是为什么如此关键的‘立新掌门’之事，连你都没有提前透露。这当然是为师的刻意安排。为师怕提前透露了消息，无孔不入的探子，会严重打扰到你的心境。”寒秋波语气严肃，吐辞清晰。
“弟子明白。”萧为剑知道，这只不过是一个开场白，耐心等待下文。
“嗯，第二个事情嘛，”寒秋波一撸胡子，“是关于剑术的事情。”
萧为剑竖起了耳朵，重点来了。
一只苍蝇从萧为剑头顶飞过。
师傅的剑室里，居然会有苍蝇？萧为剑感觉不可思议。但寒秋波似乎并不在意这一点，所以萧为剑也就假装没看见。
“天下第一剑派的掌门，剑术肯定要出类拔萃，不然等于把‘天下第一剑’的名号，拱手让人。”寒秋波语气慎重。
其实，萧为剑很想问“为什么不选择二师兄”，不过料想师傅总会说的，所以没问，耐心等待下文。
“说到剑术，你觉得你大师兄尚无剑的剑术如何？”寒秋波问。
“不如二师兄。”萧为剑笨笨的回答。
“无剑是我的师傅捡回来的孤儿，我接任青山派掌门之时，无剑才九岁。接任掌门第二年，我发现了无剑的剑术天分，于是重点培养。无剑是我发现的第一个真正的练剑奇才，为此，我还特地把他的名字改为尚无剑，希望他能达到剑术的最高境界。”寒秋波说到此处，闭上了眼睛，稍息片刻。
萧为剑感觉，后面应该有个转折，耐心等待师傅说下去。
“不过，仅仅过了一年，我就发现无剑的兴趣开始向‘派务管理’方向倾斜。而且这个趋势非常的明显，非人力可以逆转，哎。”一声轻叹之后，寒秋波微微摇头。
萧为剑非常理解师傅的心情。
“不过呢，凡事都有两面。无剑无法跻身最顶尖的高手之列，却精通派务，而且宅心仁厚，深得我派门人爱戴，派里的大小事务交给他，我很放心。这让我这个掌门当的倒是很轻松。呵呵。”寒秋波笑着，撸起了胡子，而且脑袋直晃，表明他对这个大弟子，还是很满意的。
“我觉得，大师兄的剑术似乎也不弱啊。”萧为剑也很喜欢大师兄，因此插了句嘴。
“不弱，当然不弱。排进武林前二十，还是没有问题的。不过距离我的期望，有点距离而已。”寒秋波解释。
萧为剑轻轻点头，认同这个说法。
“其实呢，如果不考虑剑术，把掌门之位传给无剑，或许是最好的选择。然而，这样的话，其他门派就会蜂拥挑战，所以掌门之位，基本上不可能传给无剑了，可惜，可惜。”寒秋波边撸胡子，边摇头。
萧为剑再次轻轻点头，知道这是实情，不过心底也非常疑惑，按照师傅这个说法，难道自己的剑术已经超过了大师兄？那岂不是至少可以排进武林前二十？
对萧为剑而言，大师兄为兄为父，是最敬仰的人，萧为剑真未考虑过自己的剑术和大师兄孰高孰低的问题，因为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隔了一阵，寒秋波睁开眼睛，继续：“就在隔年，我又发现了韦一剑这根绝好的苗子，那一年一剑也是九岁。一剑也没有让我失望，剑术的精进，可谓闻所未闻，奇才！奇才中的奇才！”
寒秋波说到此处，笑容突然凝固，闭上了眼睛。
萧为剑知道，后面应该又是转折了，耐心等待下文。
寒秋波再次睁开眼睛之后继续：“然而，就在隔年，我发现一剑对剑术如痴如狂，达到了完全‘忘我’的地步。”
萧为剑忍不住插嘴：“这一点，好像是成为顶级剑客的必备条件啊。”
“哎，是啊，”寒秋波撸着胡子，“一剑确实也成为了顶级剑客，武林中实力前三席，他应该能占据一席。”
“这基本上已经和师傅您在同一层次了啊，似乎是一个剑客能做到的极致了啊。”萧为剑又没忍住插了嘴。
寒秋波表情严肃：“我对一剑的期望，是天下第一，毫无争议的天下第一。完美超越巅峰时刻的我的天下第一剑客！”
萧为剑愕然，这个期望实在太高了。
“然而，就在隔年，我发现一剑堕入偏执，根本无法做到‘心中无剑’的境界，这意味着，他虽然能战胜现在的我，但或许他永远无法超过巅峰时刻的我。于是我把他的名字改为韦一剑。”寒秋波说到此处，轻轻摇头。
“心中放不下‘剑’，只是我不喜欢的一个方面。另一方面，他做事情全靠力拼，而且丝毫不留余地。追求剑术最高境界，就是他心中的唯一，这一点，也是我很不喜欢的。”寒秋波说到此处，看了一眼萧为剑。
萧为剑木然。
寒秋波安抚：“虽然我不喜欢一剑身上的某些特点，但整体上，能收到一剑这个徒弟，我还是很欣慰的。一剑、无剑、还有你，都是为师的爱徒。哈哈。”
萧为剑更加疑惑了，难不成，师傅觉得自己能超越外号“剑痴”的二师兄？
这怎么可能？
师傅究竟对自己怎么看呢？萧为剑有一点焦虑，又有点兴奋。
第4章 悟剑堂夜话（中）
“说到这里，你一定很疑惑，为师对你的剑术怎么看吧？”寒秋波非常了解萧为剑心里在想什么。萧为剑没法否认，直了直腰，表示默认。
寒秋波开始边撸自己的胡子，边转脑袋。
萧为剑很清楚，这是寒秋波要说自己非常得意的事情的前兆。
“你父亲送你上青山的那年，你十一岁。和无剑、一剑都是被捡回来的孤儿不同，你爹是富甲一方的富商，你，是富家子弟。”寒秋波得意之色更甚。
萧为剑一头雾水，只能等待下文。
寒秋波开始发表长篇大论。
“你爹萧萧，和为师是故交。你爹送你上山的时候，特地嘱咐，要为师好好关照你。考虑到你的背景，为师根本没有在剑术上对你有任何期望，一直觉得你在山上玩玩就可以了。”
“至于生活上的照顾嘛，还是有的，你一上山，为师就收你做了三弟子，不过也只是无剑、一剑两个人知道这个事情，连师爷为师都没说起过。”
寒秋波说到这里，萧为剑想起来了，自己来到青山派，一直都和大师兄、二师兄、师爷、几个师伯等少数几人享受“单人间”的待遇，这一点，不知道其他门人是何感受呢？
寒秋波继续。
“大约两年之后一次偶然的场景，为师看到了你在舞剑玩，立刻有一种非常特别的感觉。多留意了几次之后，为师就非常确信，你是和一剑一样的剑术奇才。”
“确认了这个事实之后，为师非常兴奋，决定好好栽培你，开始调查你平常的练剑习惯。”
“一番调查之后，为师非常惊讶的发现，你虽然对剑道很有兴趣，但并没有像你二师兄一样，对练剑如痴如醉，这让我颇感意外。”
“另一个意外是，以前为师一直以为，门人喜欢无剑，后来为师才明白过来，门人真正‘喜欢’的人是为剑你，对无剑，那是‘敬重’。为师觉得，大概是因为你的长相俊美吧。”
“为师发现，你大师兄喜欢你，常常指点你一两招自不必说，你一向性格孤僻的二师兄，也非常喜欢你，常常有意无意的指导你一两下。”
“有了这些发现之后，为师开始反思自己培养无剑、一剑的过程，是不是过于严厉了？所谓物极必反，你大师兄兴趣转移了，而你二师兄，则陷入偏执。”
“想到这里，为师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就是对你保持密切观察，而不是刻意培养。当然，为师也有忍不住的时候，偶尔会假装正好发现你在练剑，然后略微指导你一两下。当然，为师刻意表现得轻描淡写，你应该没有注意到这是为师刻意所为吧？哈哈。”寒秋波显得非常得意。
萧为剑这才回忆起寒秋波对自己的“指导”，确实每次都很关键，每次都能让自己的剑术有巨大的提升。这种看似随机的“指导”，居然是师傅刻意为之，真是万万想不到啊。
看到萧为剑惊愕的表情，寒秋波更加得意，继续叨叨叨叨叨。
“为剑，你的起居室里的柜子里面，应该有一个暗格吧？暗格里面，应该有一瓶烈酒吧？”寒秋波忽然发问。
那瓶烈酒，确实还在那儿。萧为剑不能否认。于是只好用挠挠头的方式，表示承认。
寒秋波继续：“你和大师伯的女儿慕容翠，好像关系非同一般啊！”
萧为剑震惊了，师傅当真无所不知啊。
“当年，为师把你大师兄、二师兄管的太严，这些事情，在他们身上，是不可能发生的。而对你，为师却故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看不见。没想到，故意的放松，却让你的心底，没有任何包袱，从而最有希望达到‘心中无剑’的境界！”
“为师万万没有想到，你这个阳光开朗、家境优裕、‘剑’从未在心中占据过主要地位的人，却最有希望达到剑术的最高境界！”
‘最高境界’四个字，寒秋波特意提高了音量。
萧为剑开始出汗。
自己在师傅心目中，竟有如此地位？自己竟然毫无觉察！
寒秋波正色道：“为剑，你现在的武艺，少说已经可以跻身武林前十！”
萧为剑开始滴汗。
随便玩玩，就玩到了武林前十？这个结论，萧为剑感到非常的虚无缥缈。
然而，师傅的话，萧为剑又不能不信。
“所以，为剑，为师把掌门之位传给你，绝对不是临时起意。青山派掌门的人选，也绝对不是儿戏。你确实是掌门的不二之选。”
萧为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傻傻的点头。
“传你掌门之位，最本质、最重要的原因，相信我已经讲清楚了。”寒秋波撸着胡子，显得很满意：“接下来说第二个原因。”
那只苍蝇在萧为剑头上飞来飞去。萧为剑不明白，为什么师傅能容忍那只苍蝇？
师傅好像并不在意，萧为剑只好竖起了耳朵继续听。其中的原因，正是他迫切希望弄明白的。
一声轻叹之后，寒秋波继续：“为师老了，身体机能上，已经在走下坡路了。”
萧为剑下意识插嘴：“师傅正值盛年——”
寒秋波挥挥手，打断了萧为剑：“这些，都是唬人的鬼话。为师的人生巅峰，是在三年前的三十七岁。自那以来，为师剑道上虽然也有少许领悟，但剑道的提升，已经远远抵不过身体机能的下降。”
男人，尤其是号称天下第一剑的男人，不会轻易说自己不行，萧为剑虽然年轻，这个道理还是懂的，于是没有做任何表示，只是坐的笔直，认真的听寒秋波说下去。
“为师虽然这么说，但直到现在，普天之下，应该说没有人能和为师一对一，赢面超过五成。但往后的几年，为师的身体机能进一步下滑之后，就不好说了。气力的下滑，为师倒是一点都不怕，可怕的是反应速度的下滑。高手对决，胜负往往就在瞬间。”
“再过几年，如果有顶尖高手，洞察到这一点，向为师发起挑战的话，天下第一派的称号，恐怕要易主啊。所以，退出掌门之位，对师傅来说，已经是当务之急。这第二个原因，想必为师也已经讲清楚了。”
萧为剑黯然，暗地里做了一道算术题：“39-22=17”。39是师傅的年纪，22是自己的年纪，难道说，17年后，自己也会面临身体机能下滑的处境？
第5章 悟剑堂夜话（下）
寒秋波徐徐道来：“好了，传你掌门之位的原因说清楚了，接下来，交待一下门派事务吧。”萧为剑只能点点头。确实，他从来没有考虑过有一天会成为掌门，也完全不知道掌门到底要做什么，怎么做。
“派务上的事情嘛，文，可以找你大师兄商议；武，可以找你二师兄商议；钱，可以找师爷商议。大的原则就这三条。”寒秋波撸着胡子，慢条斯理的交待。
萧为剑只好又点点头，好像听明白了，又好像没听明白，只是迷迷糊糊的觉得，当掌门，该干啥干啥，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要做。
“你大师兄和你二师兄嘛，和你一起玩大的，你们仨从小到大都是一个鼻孔出气，为师倒是一点都不担心，师爷这个人，已经五十岁了，以前和你的交集很少。不过，为师必须要提醒你，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师爷对本门的作用，甚至超过为师，所以，内外事务，务必多和师爷商量，务必和师爷处好关系，切记、切记！”
“是，师傅。”萧为剑觉得这应该不难。
寒秋波换上严肃的表情：“记住，你最重要的职责是，做最重要的决定，比如决定本门命运的事情。这个环节，没人可以替你去做。你才是掌门！”
“是，师傅。”萧为剑暂时想不出来，有什么事情，属于这个类型，所以只好先机械的回应一下。
“派务的事情，一时半会儿交待不清楚，经验还需要你去慢慢积累，不过也算是交待完了。第三点要交待的当然是武林上的事情。”
萧为剑竖起了耳朵，因为这又是他感兴趣的事情。
寒秋波慢条斯理：“你接任掌门，也继承了‘天下第一剑’的美誉，不过这个‘天下第一’的名号，是武林中每一个人的梦想。要实现这个梦想，就要向‘天下第一’，也就是你，发起挑战。所以，为师要考虑的核心问题就是，避免你遭受过多的挑战，尤其是顶尖高手的挑战。”
“由于为师精心的安排，武林中应该没人知道你的底细。这一点非常好，不知道底细，就意味着暂时不会轻举妄动，尤其是几个声名显赫、而且实力很强的掌门人。”
寒秋波很得意的撸着胡须：“后面，最关键的节点就是我派‘掌门继任大典’，这个仪式，是达成‘避免你遭受过多挑战’的关键，为师自有安排，你只要出席就可以了。”
“是，师傅。”由于寒秋波没有透露细节，所以萧为剑根本没什么可说的。
“武林形势方面，目前最强的三个门派都在中原，也就是所谓的‘中原三大剑派’，青山派、剑山派、七剑派。”
“剑山派掌门庄一心，自视很高，眼睛里只盯着为师，压根不把七剑派掌门白茶放在眼里。其实庄一心空有理想，而实力不济，不是为剑你的对手，所以，剑山派，不足为惧。”
寒秋波的‘不足为惧’三个字，说的抑扬顿挫，显得非常有把握。
萧为剑点头。
“你的最强对手，是七剑派的白茶。三十三岁，是一个可怕的年纪，既有雄心壮志，又在人生巅峰。”
“白茶这个人，表面上斯斯文文，装的像个文人，其实他为人狠辣、阴险，剑亦如其人。为师担心的并不是他的剑术比你高，而是他的经验，确实比你丰富的多。”
“然而，白茶的缺点，也在于此。白茶装斯文装的很成功，把七剑派的茶业也做得风生水起，在这样的巅峰时刻，他赢得起，输不起。因此，为师断定，他不会第一个出手挑战。而武林规矩，一年只有一人可以挑战天下第一，因此，真正等他下定决心，至少也是在两年之后了。两年之后，为师断定，白茶已经不是为剑你的对手了。”
“师傅不愧是天下第一剑，思考如此缜密，弟子拜服。”萧为剑由衷赞叹。
“为师这个时候传位给你，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为师认为，当下武林人士，对为剑你的威胁有限。所谓‘自古英雄出少年’，你的对手，应该是武林中的后起之秀。但为师再厉害，也无法预测未来，未来的事情，只能靠你自己了。”
“弟子明白。”萧为剑再次叹服。
寒秋波的眼神突然变的迷离：“好了，该交待的为师都交待了。现在，是时候透露为师的一个秘密了。”
“秘密”两个字，让萧为剑非常期待的挺直了身子、竖起了耳朵。
“不知为剑你是否还记得，十年前，也就是你上山的次年，为师向当时的‘天下第一’欧阳摩发起挑战的事情？”说到这个事情，寒秋波开始眉飞色舞。
“当然记得，这是我派无上荣耀的时刻。”萧为剑毫不迟疑的回答，而且回答的时候嘴已经咧开了，就好像这个事情是他自己做的一样。
“嗯。为师印象最深刻的事情是，当年击败欧阳摩，只用了两招。”寒秋波闭上眼睛。
“师傅确实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萧为剑绝无虚情假意，在他的心中，师傅是神一样的存在。
寒秋波缓缓睁开眼睛，慢慢摇头：“天下第一的对决，为师绝对不会保留实力，所以，欧阳摩中我一剑，必死无疑。但当时他并未立刻死去，为师觉得他似乎有话要对我说，于是凑上去，听他想说什么。为剑，你能猜到，他最后说的那句话吗？”
“弟子愚钝，无法参透。”萧为剑不是谦虚。
“是四个字。”寒秋波把自己的胡子撸了又撸，直到萧为剑感觉等不下去了的时候，才把欧阳摩死前最后说的那四个字说了出来：
我岔气了。
萧为剑震惊的合不上嘴，然而，师傅在悟剑堂和自己一对一说的事情，断无虚假可能。
悟剑堂陷入很长时间的沉默，似乎十年后，寒秋波依然需要很长时间，来消化这个事实。
良久，寒秋波打破沉默：“刚战胜欧阳摩，为师除了得意，还是得意。也收获了无数的赞誉和祝贺。但冷静下来之后，为师忽然觉得后怕了。如果欧阳摩没有岔气，结局又将如何？死的那个人，会不会是为师呢？所谓的‘胜’，又有多少是运气的成分？”
萧为剑听的很专注。
“直到八年后，为师三十七岁那年，又有了新的领悟。因为那年，为师发现自己的身体机能开始下降，最可怕的是反应速度的下降。于是为师想起来，挑战那年，欧阳摩四十五岁，而为师二十七岁。那时的欧阳摩，很可能身体机能已经下滑的很厉害，所谓的天下第一，只不过是一副空壳子罢了。因此，为师战胜的，只不过是‘四十五岁的欧阳摩’而不是‘天下第一’。”
寒秋波的说法，非常新奇，却合情合理，萧为剑频频点头。
“为师选择在现在，也就是三十九岁退休，很大程度上，也是出于对这个事情的反思。”
萧为剑暗自叹息，无论一个人多强，最后的归宿，却都是衰老、消亡。
“最后，为师把一生最重要的心得总结为两句话。”
萧为剑在琢磨，其中一句是不是自己经常说的“凡事留点余地”呢？
那只苍蝇还在乱飞，萧为剑很疑惑，师傅为什么能容忍它的存在呢？苍蝇飞到萧为剑的鼻孔旁边的时候，萧为剑以手为剑，弄断了苍蝇的两只翅膀。
寒秋波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茶水之后，才把那两句话说了出来。
“第一句话，能用头脑解决的问题，不用武力解决。”
“第二句话，能和别人商量的事情，不要独自解决。”
“好了，七月初七继任大典之前，你只需要好好休息，在你就任掌门之前的事情，就让为师来操心吧。你先退下——嗯，你或许可以，去找你的慕容翠？哈哈。”
萧为剑脸一红，应了一声，恭恭敬敬的退出了悟剑堂。
白天，萧为剑没有再出门，而是一直在自己的房间里面，消化师傅在悟剑堂传递的信息。
晚上，萧为剑悄悄地来到慕容翠的房间的后面，掏出一把定做的哨子，轻轻的吹了一下，发出了微弱的、但非常特别的“哔”的一声。
后窗开了，慕容翠翻窗而出。
慕容翠这一刹那的身形，每次都能让萧为剑看的如痴如醉。
优雅、纤细、敏捷。
可爱的要命。
慕容翠的纤细，是相对于萧为剑来说的，其实慕容翠绝对不是小家碧玉，而是身体健壮，她的美，是健康的自然之美。
翻出窗外，慕容翠清秀、可爱的脸蛋，就呈现在萧为剑的面前。
萧为剑把嘴凑了过去。
慕容翠单手把萧为剑的嘴架开：“男儿以事业为重。”
萧为剑实在搞不明白，这和事业有啥关系，推测可能她希望自己这段实际专注于接任掌门的事情吧。
由于萧为剑常常被慕容翠的所作所为，弄的一头雾水，所以也就见怪不怪了。
“凡事留点余地”，所以，对女友，也留点余地为好，萧为剑这样想。
于是萧为剑马上一个漂亮的侧步，转到慕容翠的右侧。
通常，慕容翠表现出哪怕一丝抗拒的时候，两人只是默默牵手，散步。
牵手的细节很有意思，萧为剑使剑，用右手，慕容翠也用剑，习惯左手。
所以，萧为剑右手有老茧，慕容翠左手相对粗糙。
为了手感，一个默契形成了，凡是牵手，总是萧为剑的左手，牵着慕容翠的右手。
萧为剑分析慕容翠的脚步轻快程度得出了结论，她只是假装惆怅，自己成为青山派掌门，她是非常高兴的。
萧为剑搞不清楚的是，她为什么要假装不太高兴呢？
第6章 掌门继任大典
散步到小道，萧为剑忽然打破了沉默：“翠翠，我总觉得，师傅突然把掌门之位传给我，有点别扭。”
“别扭？怎么别扭了？”慕容翠有点吃惊的瞟了一眼萧为剑。
其实，萧为剑内心深处，感觉虽然师傅在悟剑堂交待的把掌门之位传给自己的原因听起来很有道理，但又总觉得有点“飘”。
“我总觉得——”萧为剑希望能形容自己的心境，但却找不到合适的句子。
看着萧为剑卡壳，慕容翠安抚：“你可能压力太大了。不管如何，把天下第一剑派的掌门之位交给你，师傅对你是真爱。别再想太多了。”
“嗯。”萧为剑被慕容翠只言片语哄开心了。这是慕容翠的特长。
七月初七。晴空万里。
青山派新任掌门继任大典。
青山派被围的水泄不通，出于安全的考虑，真正被允许上山观礼的人，只不过是想去观礼的人数的一个零头，大部分人都被堵在山下，听听大典上传来的声音。
观礼的人群之中，除了青山派之外的三十五派掌门悉数到场。说此次大典是武林十年来最热闹的盛会，一点都不过。
山里的一群大鸟被“突如其来”的雄伟的音乐搞的有点不适，组团“嘎嘎”大叫表示抗议。
青山寺住持，法号“一清”，德高望重，佛境高深，深为武林同道认同，被邀请来主持大典。
而号称与青山派“同气连枝”的绿水派，有将近一百名精壮弟子，上山帮青山派一起维持秩序。
典礼场面壮观、一清老和尚的辞藻也很华丽。
凭良心说，真正去“办事”的人，根本没心思看这些繁文缛节，但又不能不假装看的很高兴。真正对仪式感兴趣的人，都是看热闹的。
一清和尚退场，寒秋波登场，会场瞬间肃静。
天下第一的气场确实非同凡响。
不过，寒秋波的发言，全都是套路。
先是感谢武林同道的厚爱和支持。赢得阵阵掌声。
然后说到自己当天下第一，作为武林表率，“多么多么辛苦”、“多么多么不容易”之类的云云。
台下不少观众被寒秋波的情绪感染，居然一度哽咽。
庄一心、白茶则紧紧的握住剑柄，气的发抖，而且抖的不轻。当“天下第一”还好意思说幸苦？千年老二们的小心肝都被弄碎了啊。
折腾了好一阵子，寒秋波话锋一转，把萧为剑介绍给观众，然后请萧为剑出场。自己则站到一旁。
人群一下子沸腾了，疯狂的向圆形的观礼台涌去，目的当然是一睹“新天下第一”的风采。
庄一心、白茶等高手，虽然十分痛恨和乌合之众挤在一起，但为了近距离观察萧为剑，也只能拼了。
凑热闹的人关心的是萧为剑是不是一个帅哥，如果是帅哥，到底又多帅？是否和花五钱银子买来的画像上画的一个模样？
庄一心、白茶等高手操的心就多了。
萧为剑的脸，当然也是首先要看的，但不是为了看帅不帅，而是观察萧为剑的气色。
然后是萧为剑的身高、臂展，用来估计萧为剑的控制力、剑术特点。
还有萧为剑走上台的那几步，是观察的重中之重，用来估计萧为剑的身法、下盘功力。
萧为剑出场。
台下阵阵惊呼之后，不少人已经开始咒骂奸商，卖的什么缺德画像？风马牛不相及啊！
萧为剑先是感谢师傅的厚爱，滔滔不绝，一度哽咽。
台下不少人被萧为剑的情绪感染，也跟着抹眼泪。当然，这些人和刚才被寒秋波的“情绪”感染的是同一拨人。
然后是感谢武林同道之类的云云，也说了不少，丝毫不怯场。寒秋波感到十分满意。
萧为剑的发言临近结束之后，一只硕大的苍蝇，试图从萧为剑的头顶上飞过去。
电光火石之间，萧为剑下意识的伸出两根手指，划出一道优雅的不可思议的弧线，苍蝇落地。
这个动作虽然快，但动作本身，不少人还是看到了，尤其是站的靠近的人。
眼力好的高手们，则看到了萧为剑这个动作，目的是为了干掉一只苍蝇。
一流高手们，还看到了萧为剑其实手指并没有碰到那只苍蝇，只是用“剑气”击落了那只苍蝇。
少数顶尖高手，比如庄一心、白茶、欧阳擎等，还看清了萧为剑并未“杀死”那只苍蝇，仅仅是斩断了苍蝇的一只翅膀。
欧阳擎，正是前‘天下第一’欧阳摩之子，南山派掌门。俗话说，南拳北腿，南山派，正是南方武林的霸主，以拳法见长。
看清楚这一细节，庄一心、白茶等脸色均有些昏暗，因为这表明，萧为剑绝对不是小肥羊，而是硬骨头，不好啃。
当然，这个事情看的最清楚、最全面的是寒秋波。
寒秋波不但看到了高手们看到的一切，还看到了庄一心、白茶等少数顶尖高手看清楚了萧为剑的动作，内心狂喜。
寒秋波的完美的收官。
之后，萧为剑宣布，精心准备了一场高水平舞狮表演，以答谢众人的捧场，晚上请大家吃大餐，然后和寒秋波一起退场。
青山派成为了一片欢乐的海洋。
对庄一心、白茶等怀着明确目的来的人来说，萧为剑退场，大典已经结束了。留在山上，只是为了必要的礼数而已。
好不容易“熬”过晚宴这个环节，庄一心、白茶等高手，搞定必要的礼数之后，立刻下山，在青山脚下的最上等的客栈住下。
庄一心一进客栈的门，立刻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失魂落魄。
其长子庄传剑，焉能不知父亲的心思？
“爹，其实那只苍蝇，也说明不了什么。”庄传剑劝解。
“哎，那速度，那反应能力，那爆发力，为父可做不到啊。”庄一心有气无力的回答。言下之意是，这“千年老二”的帽子，难道要戴一辈子？
其实不光是庄一心，白茶、欧阳擎等人也一样闷闷不乐。
人类往往就是这样，喜欢看增量，对存量视而不见。
寒秋波和萧为剑则忙于应酬，一直折腾到将近子时。
夜深了，人散了，山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青山派后山，悟剑堂。
寒秋波笑道：“为剑，你有没有留意，在你致辞的最后，有一只苍蝇飞过？”
“记得，我好像顺手把它废了。”萧为剑疑惑，师傅为什么要问这个。
“这只苍蝇，是为师用特殊的手法，特意放出来的。目的就是让你下意识使出‘指剑’，展示自己的实力。这样一来，白茶等人肯定就不会立刻向你发起挑战，而是选择观望。”寒秋波撸着胡子，十分满意。
萧为剑愕然：“师傅如何得知，我一定会使出‘指剑’？”
“你最讨厌飞虫，这一点，为师还是非常清楚的，这只苍蝇的尺寸硕大，是为师花了不少心思才搞定的，你绝对受不了。哈哈。为师最新的领悟是，控制一只苍蝇的轨迹，比控制宝剑困难多了。难啊。”
“师傅真是神人啊。”萧为剑感叹。
“为师的武林生涯，就这样谢幕了。青山派，以后就靠你了。今后，为师大部分时间，将会在青山寺静修。其实为师还有很多事情想不明白，需要好好参悟。”
“师傅你要出家？”萧为剑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胡扯什么啊？不出家，难道就不能清修？”寒秋波一撸胡子，“今后为师将会深居简出，如果有什么困惑的事情，你也可以来找为师。不过，没有特别的事情的话，就不要来打扰为师了。为师想静静。”
寒秋波挥了挥手。
萧为剑退下，回到自己的卧室，却莫名其妙的没了刚得知消息的兴奋，感觉非常失落。
忽然，萧为剑听到后窗外，用特制哨子吹出的“哔”的一声，便立刻从后窗翻了出去。
萧为剑和慕容翠爬上了屋顶。
慕容翠的小手抓住了萧为剑的手，虽然一句话都还没说，萧为剑心中的愁云却立刻烟消云散。
“翠翠，你似乎早知道我的心情不佳？”
“当然，从你翻窗出来的动作，我就知道啦。所以，今晚，我要多陪你一会儿。”
“居然这么了解我啊——”
慕容翠很乖巧的把脑袋埋进了萧为剑的肩窝。
明月。
清风。
美人。
发香。
幸福的感觉。
每次萧为剑刚见到慕容翠，总觉得“这一次”会发生很多事情。
但每次，只要手牵手，萧为剑又会忘记所有的一切，满足于这淡淡的幸福之中。
所以每次约会，除了牵着慕容翠的手，品味她散发出的特有的淡淡的香气，然后时间就莫名其妙的过去了，然后就又到了分开的时间了。
第7章 苍蝇
庄一心返回剑山派之后，一直萎靡不振。一次剑山派探子头目孟争先来找庄一心汇报消息，发现了庄一心状况不佳，于是问道：“掌门因何事如此颓废？”
庄一心答：“哎，那个青山派新任掌门萧为剑，功力恐怕在我之上，天下第一的梦想，我手上恐怕无法实现了。”
孟争先再问：“掌门如何得知萧为剑功力如此了得？”
庄一心把萧为剑在掌门继任大典上，用指剑把苍蝇的一只翅膀砍下来的事情，给孟争先说了一遍。
孟争先点点头：“从这个细节看来，萧为剑肯定不弱。但也未必比掌门你强啊。”
“愿闻其详？”庄一心立刻精神一振，孟争先在他心中的形象是“绝对靠谱”。
“我听说，寒秋波让弟子练剑，有个方式，就是让弟子用剑砍杀蚊蝇，在练剑的同时，也锻炼了反应速度，还净化了山里的环境，可谓一举多得。由于经常训练，所以萧为剑的举动，无非是熟能生巧罢了。”孟争先振振有词。
“还有这么一说？”庄一心确认。
“八成属实。”孟争先毫不含糊的回答。
庄一心和白茶，都有深度洁癖，平时自己的居所，是绝对不允许出现蚊子、苍蝇的。但此刻，庄一心忽然想到一个主意。
“争先你先退下，把传剑叫来。”庄一心吩咐。
“是，掌门。”孟争先退下。
庄传剑进入议事堂。
“传剑，你吩咐下去，抓几十只苍蝇回来，放到剑室，我有急用。”庄一心吩咐。
“父亲，您的意思是——”庄传剑疑惑。
“用来练剑。马上去办。”庄一心简单解释。
“是。父亲。”庄传剑似乎明白了父亲的用意。
抓几十只苍蝇，对于剑山派这样的大派，不是难事。小半个时辰之内，就搞定了。
庄传剑把剑室的门窗都封死，然后去给父亲汇报。
庄一心立刻换装，去剑室，把苍蝇全都放了出来，顷刻之间，庄一心平时最讨厌的苍蝇在他心爱的剑室里横冲直撞。
庄一心的剑室，气派非青山派的悟剑堂可比。长宽高都比悟剑堂更甚，面积比悟剑堂大几倍。
一方面，剑山的地势好，比较平整，容易搞出一大块平地。另一方面，庄一心为了追求剑术的最高境界，向来不惜一切代价。
庄一心进入了剑室，一看到苍蝇，立刻就觉得心烦的要命，马上拔剑，开始砍杀这些苍蝇。
作为中原三大剑派之一的掌门，剑术肯定相当了得，于是不到一刻，这几十只苍蝇，悉数落地。
“父亲剑术果然了得！”庄传剑在一旁拍马屁。
不过庄一心似乎闷闷不乐，这有点出乎庄传剑的意料。
“父亲为何事烦恼？”庄传剑小心翼翼的问。
“青山派掌门继任大典上，萧为剑只砍掉了苍蝇的一只翅膀，并未杀死那只苍蝇。而我，几十剑下去了，没有一剑能做到这个境界——”庄一心说到这里，不说了，开始摇头。
庄传剑对萧为剑有多厉害并没有直观感受，不过倒是马上意识到了自己和父亲的差距，因为他压根没有看到“萧为剑只砍掉了苍蝇的一只翅膀，并未杀死那只苍蝇”这个细节。
“去，再去抓几十只苍蝇来，我就不信！”庄一心吼道。
“是。”
“先回来，”庄一心追加吩咐：“先找人把剑室仔仔细细打扫一遍，这些东西的尸体，实在太恶心了。”
“是。”
然后就这样，一波一波又一波的苍蝇被送进剑室。
苍蝇被庄一心无情的砍死。
打扫剑室。
如此反复循环。
但无论如何练习，除非偶然，庄一心根本无法达到“只砍掉苍蝇的一只翅膀”这个境界。
其实，庄一心已经三十九岁，状态早已下滑多年，反应速度下滑的尤其厉害，可惜他自己高高在上，下面的人又善于拍马屁，所以他从未意识到这一点。这一点上，他和寒秋波的差距，不可谓不明显。
七剑派安排在剑山派的探子，把“庄一心用苍蝇练剑”这个事情汇报给了刘海口。
刘海口马上汇报给了白茶。
白茶精神一振：“这确实是一个很好的思路。马上抓几十只苍蝇来，我来试试。”
和庄一心的遭遇一模一样，白茶刚开始也做不到萧为剑的手笔，郁闷不已。
不过几百只苍蝇砍下来，白茶已经能够做到至少五成的苍蝇，只斩断翅膀，顿时信心大增。
“苍蝇，多抓点苍蝇回来！送到沏茶室！”白茶在怒吼。
沏茶室，听名字好像是喝茶的地方，实际上是七剑派掌门练剑的地方，白茶最喜欢附庸风雅，所以给自己的剑室起了这个名字。沏茶室不大，但比悟剑堂还是大一点点，布置的特别雅致，看起来倒像是文人读书的地方。
要说做事情极端，庄一心是个典型。
但庄一心的极端程度和白茶是没法比的。
七剑派门人很快就苦不堪言：“平时把山里弄得那么干净，现在又要捉苍蝇。捉苍蝇，捉苍蝇，真是莫名其妙哎。”
“别多废话了，我们还是赶紧下山去捉吧——免得又受责罚。”
这还不算，明星人物的所作所为，具有很强的传染性。很多爱剑人士，都觉得这个法子不错，可以一试。
奸商们很快留意到了这个商机。
剑山派和七剑派的山脚下，随处可见招牌：大苍蝇，活苍蝇，五钱一袋，一袋一百只。
几千只苍蝇砍下来之后，白茶已经能够很稳定的把苍蝇的翅膀砍下来，十之有九。
“苍蝇！苍蝇！再抓！”白茶的声音在颤抖。
不到十日，白茶已经可以像萧为剑一样只用二指的剑气，很稳定的砍下苍蝇的翅膀。
七剑派，品茶厅。
白茶召集了白一剑、刘海口、白满仓议事。
白一剑是白茶长子，剑术奇才，年纪才十四岁，却拥有了“小剑痴”的称号。白一剑不但剑术高超，而且十四岁的他，看上去已经像是十七八岁的汉子。
白满仓是白茶的师兄，七剑派的“长老”级人物。此四人皆参加了青山派的掌门继任大典。
白茶发问：“各位觉得萧为剑的功力如何？”
白一剑：“指剑非常惊艳，非一般人所能为之。”
白满仓：“所谓英雄出少年。”
刘海口没吭声，因为他没有能看清楚所谓的“指剑”，显然功力比其余三人，差了一大截。
白茶问：“如果我挑战萧为剑，各位觉得结果会如何？”
白满仓：“经验上，掌门师弟必定完胜萧为剑。”
白一剑：“我觉得父亲可以先观望。”
白茶一撸胡子：“一剑所言极是。静观其变吧。”
白茶对儿子白一剑的说法很满意，现在指剑自己也能办到，气势上不输萧为剑，挑战的事情，可以让别人先出头。
不过一想，又觉得不太对：“各位觉得会有人挑战萧为剑吗？”
其余三人人面面相觑，但都没有吭声。
既然他们三人，都不想抢先挑战萧为剑，那么为什么别人要选择先挑战呢？
白茶无奈：“那就看天意吧。萧为剑的底细尚不清楚，观望乃是上上策。我们七剑派，乃是中原三大剑派之一，不容有失啊。”
白茶有这个心态，和有白一剑这个儿子有很大的关系。
青山派有韦一剑、七剑派有白一剑，两个“一剑”，合称“大小剑痴”，白一剑只有十四岁，可谓未来的希望之星。
白茶觉得“天下第一”早晚属于七剑派，属于白家。
第8章 掌门的日常
寒秋波隐退之后，萧为剑开始反复琢磨着师傅在大典之前，悟剑堂里对自己说的最后那两句话：“第一，能用头脑解决的问题，不用武力解决。”
“第二，能和别人商量的事情，不要独自解决。”
第一句，萧为剑感觉很容易理解，但暂时看不到有什么实际意义。
第二句，萧为剑品品，觉得似乎可以做点事情：在山上转转，和门人说说话，多联络一下感情，这样碰到事情的时候，才能有更多的“人”可以商量。
接任青山派掌门后的第一天，萧为剑先找到了大师兄尚无剑，结果大师兄正在和门派里几位头目议事。
接受头目们的礼数之后，萧为剑加入了讨论。
结果那些人情、开支、分派任务这些琐事，搞的萧为剑有点晕，不过还是坚持到了议事结束。
等头目们退下之后，萧为剑寒暄：“大师兄为了我派劳心劳力，也要注意休息。”
“掌门，那些都是分内之事，何劳之有？”大师兄笑答。
“呃，‘掌门’这个称呼，让我感觉挺奇怪的，像以前一样，叫我‘为剑’就好。”萧为剑一脸诚恳。
“必要的礼数，还是必须的。你看，你不还是称呼我为‘大师兄’嘛，哈哈。习惯就好。”
“您先忙。我就不多打扰了。”萧为剑起身。
“依武林规矩，任何人都可以向天下第一发起挑战，掌门刚继承‘天下第一’美誉，估计武林中很多人不服。所以，当下宜修身养性，多修习剑道，以备不测。”大师兄叮嘱了一句。
“为剑明白。”
辞别了大师兄，萧为剑又去找二师兄韦一剑。
二师兄独自一人，正在给佩剑做保养。
“掌门，来来来，过两招。”韦一剑把配剑收起，丢给萧为剑一根树枝，自己也拿起一根。
和大师兄不同，韦一剑只是改口称呼萧为剑“掌门”，其他没有任何繁文缛节。
然后直接开打。
拆十几招之后，两人开始品茶，闲聊。
“二师兄觉得我剑术如何？”萧为剑假装漫不经心的问，自从师傅点评了自己的剑术之后，萧为剑很想听听“剑痴”韦一剑的看法。
“和师傅说的一样。”韦一剑答。
“师傅怎么说？”萧为剑赶紧追问。
“灵、奇。”韦一剑吐出两个字。
“愿闻其详？”萧为剑追问。
“我的剑，其实是‘快剑’路数，追求速度上的登峰造极。而你不同，其实我和师傅也常常讨论你的剑，你的剑可谓变化多端，不可捉摸。掌门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找你过招？就是因为你与众不同，很多出招，会超出我的预料。对我剑术的提升，也非常有帮助。我一向不喜欢浪费时间。”韦一剑一本正经的回答。
萧为剑感觉生平第一次听二师兄一下子说出来这么多话，而二师兄的长句，也印证了师傅一直对自己“刻意培养”的事实，只是自己傻傻的不知道。
“对于武林中人挑战一事，不知道二师兄如何看？”萧为剑问了这个时下热门话题。
“大典上，你的‘指剑’可谓惊煞众人，我不认为有人敢挑战。”韦一剑的思路很清晰。
“不会有例外吗？”萧为剑觉得大师兄让自己修身养性，积极备战，也不是没有道理。
“如果有‘意外’，那就是不可预测的事情。凡事都有意外，掌门就不要多想了。”
“二师兄，武林中，剑术在我之上的，有哪些人呢？”萧为剑问了这个非常关心的问题。
“剑术上，我认为没有。但是经验上，比你强的人，大有人在。所以，掌门你目前最需要的是实战的历练，有空就多来找二师兄过过招吧。”
韦一剑的这个说法，让萧为剑颇感意外。
“我的剑术和二师兄，还有多少差距？”萧为剑打破砂锅问到底。
“经验。”韦一剑只说了这两个字。
萧为剑的心脏狂跳，这可是“剑痴”的评价，竟然如此之高。武林尽人皆知，“剑痴”孤傲，所以，得到他的好评，比得到师傅的好评，还要难。
辞别二师兄，萧为剑心里美滋滋。
然后，萧为剑觉得该去找一下师爷了，虽然萧为剑对师爷没什么特别的好感，但师傅临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要搞好和师爷的关系。
所以，萧为剑觉得还是先去师爷那儿问候一声为好。
师爷名为杜才子，五十一岁，寒秋波还没有当青山派掌门的时候，他已经是师爷。杜才子武林外号“车轴”，意思是这个人做事，就像车轴那样严丝合缝。
师爷有两个作用，一是管账，二是出谋划策。
青山派崇尚一夫一妻制，但师爷是个奇葩，他是整个青山派唯一的一个有大、小两个老婆的人。
另外一个标志性的特征是，师爷喜欢养狗，大狗。
现在师爷的大狗就被拴在账房的门口。
师爷养的大狗平时很凶的，但一见到寒秋波、萧为剑两位掌门，立刻就会一声不吭的趴在地上，一副很顺从的模样。所以萧为剑直接进了账房，大狗一声都没吭。
萧为剑一见到师爷，立刻就先注意到了师爷的那一撮花白的山羊胡子，不知怎的，萧为剑总是会自然而然冒出一个想法：点一把火，把那撮胡子烧掉。
烧的干干净净。
萧为剑也搞不清楚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哪儿来的，好像第一次见到师爷，就有这种想法。
不过想归想，招呼不能少：“师爷，您在忙啥呐？”
师爷没想到大狗没有发出声音，就有人直接进来了，惊了一下。但他是个守规矩的人，一看来的人是掌门，立刻起立，堆笑：“是掌门啊，怎么有空来老朽这里？”
边说，边开始泡茶。
之后，师爷开始滔滔不绝的把重要派务提纲挈领的给萧为剑做了简单介绍，萧为剑觉得极其枯燥，又不能直说，只好听着。
整整半个时辰，师爷那张下方有一撮山羊胡子的嘴就没停过。
萧为剑左手食指和中指不停的摁自己的太阳穴。
整个漫长的过程，萧为剑只选择性的大概听了“要提防武林人士的挑战”云云，其他事务，一概没听进去。
师爷汇报完了，萧为剑又假装寒暄了一下，立即起身告别。
离开账房，萧为剑有一种“苦命男拼死逃离火坑”的感觉，浑身轻松。
萧为剑一离开，师爷就开始仔细端详那只大狗，这可奇了怪了，这只大狗平时很凶的，看到掌门，为什么就不叫一声呢？难道它知道萧为剑是掌门？
奇怪啊奇怪！
离开了账房，萧为剑去探望了一下师叔慕容清，也就是女友慕容翠的老爹。
萧为剑其实很想聊聊自己和慕容翠的关系，但真正和慕容清聊起来之后，东侃西侃老半天，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最后就出来了。
萧为剑不知道，慕容清对萧为剑和女儿的关系，那是了如指掌，只是看破没说破而已。他也觉得女儿和萧为剑是挺好的一对。但萧为剑以为慕容清不知道，慕容清也不能直接说“其实我早就知道你和慕容翠的关系了”之类的话，于是整个事情就这样糊着。
其他人暂时不想见了，最后萧为剑就去了掌门专属的悟剑堂，回忆了一下当天和二师兄过的招儿，自娱自乐。
傍晚，萧为剑悟剑堂的边上，看着袅袅的炊烟，陶醉了一下下。
晚上自然是找慕容翠去了。
夜里，萧为剑想象了一下可能挑战自己的对手。
萧为剑的作为天下第一派掌门的第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第9章 沸腾
一个意外的变化出现了。正当庄一心、白茶、欧阳擎等高手，正在用尽一切办法估计萧为剑的实力、猜测萧为剑被挑战可能性的同时，并且都在发愁没有人愿意吃螃蟹挑战萧为剑的时候，江湖上一则消息传开了。
和内行一眼就看出萧为剑的实力不凡不同，外行是这样看的：
“一个小帅哥而已，寒秋波把位子传给他，可能是因为他长的俊吧。我看没啥实力。”
“萧为剑？一个绣花枕头而已，三拳两脚，他还不给我躺下？”
“寒秋波的脑子肯定烧坏了吧？这掌门不传给韦一剑？不要天下第一了？”
“青山派天下第一的名头，到不了今年年底了。”
“随你们的便，反正我要向那个小子发起挑战，肯定我赢啊！”
凡此种种，层出不穷。
此类观点，也不知道是那个小混混首先传出去的，总之，江湖上传的越来越亢奋。
一个非常搞笑的事情出现了。
向萧为剑发起挑战的人，居然多达百人之众，都想吃吃萧为剑这只“小肥羊”。
那些乌合之众就不想想，自己的实力，就算胜了萧为剑，这天下第一又能保持多久？反正武功越是低微的人，越是觉得“就算只当一天‘天下第一’也是当，何乐而不为”。
庄一心等高手刚开始没把这个事情当回事，总觉得是闹剧，但后来探听到青山派不断收到正式的挑战书之后，他们不得不相信了。
这个事情，很明显可以归入“活久见”这一类的。
剑山派、七剑派、南山派等顶尖门派，一打听到青山派不断收到“正式挑战书”之后，自然又是连夜商议对策。
商议的结果基本上都是一模一样的：不管是谁取得挑战资格，先旁观萧为剑的“第一战”，评估一下这个新的“天下第一”的真正实力再说。
所以，这些等着“看好戏”的门派，都很清闲。
真正忙坏了的是青山寺的住持一清和尚。
一方面，向“天下第一”挑战，在武林中历来都不是小事，需要“德高望重”的武林人士主持。
另一方面，向“天下第一”挑战，在武林中历来都是“小概率事件”，所以主持人走个过场、当个裁判，并没有太多的事情要做。
所以，青山寺的主持一清和尚，就顺理成章的揽下了这个“真心不累、又高大上”的活儿。
这个意外的局面，一清和尚的肠子都要悔青了，今年这活儿，还怎么干？
一清和尚想起来，寺里还住着“前天下第一”寒秋波，威望不在自己之下，想请他出马和自己一起干。
没想到寒秋波以“当今天下第一是自己的徒弟，此事不宜参与”为由，干净、漂亮的推脱掉了，气的一清和尚回去的路上差点把鞋子给跺碎掉。
百人挑战，不可能一百人都向“天下第一”萧为剑挑战，否则萧为剑得过劳死。
所以，武林规矩，这百人之众，先得决出一个胜者，由胜者向天下第一发起最后的挑战。
这个“合情合理”的规矩保护了萧为剑不至于过劳死。
但百人挑战，这百人之间的一场场比试，都要一清和尚主持，搞不好过劳死的人会是一清和尚。
这个局面，不但白茶等高手没想到，也是一清和尚万万没有料到的。
不过既然揽下了这个活儿，总不能不干。
一清和尚也不是等闲之辈，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报名”截止，理由是每年都可以挑战天下第一，今年人数已经足够了。
这个理由可以说充分，也可以说不充分，但凭借一清和尚的名声、地位，再则真正的高手，都是“看好戏”的心态，最后居然也没有人反对。
这是一招高招，不把挑战人数掐住，一清和尚真的有可能会过劳死的。
考虑到武林惯例，决战时间一般都是在九月初九，还有两个月。
所以，一清和尚决定，比试马上开始，一天两场，上午一场、下午一场，最后几天人数变少之后，安排一天一场。
地点放在青山寺外围的一块空地上，临时搭了一个擂台。
一清和尚还提了额外的要求，为了避免无谓的死伤，使用兵器的，一律改为木制兵器，并自行准备。理由是比试地点离佛门清净地太近，见不得血光。至于胜负嘛，他一清和尚还是有能力分辨的。
这个临时的、额外的要求，居然也没有人反对。
一清和尚纵横武林多年，其实都是磨磨嘴皮子，没做什么实质性的事情。这个“木制兵器”的发明创造，确实避免了血光之灾，成为一清和尚一生中对武林最大的贡献。
青山脚下热闹非凡，客栈里人满为患。
毫无疑问，最高档的客栈，已经让武林各大派的人士包下了。
由于青山派就在青山寺隔壁，所以青山派的人要去观战就非常轻松了，都不必做额外的准备工作。
萧为剑去了二师兄韦一剑的住所。
二师兄独自一人，正在给佩剑做保养。
“二师兄对挑战一事怎么看？”萧为剑直入主题。
“去看看吧。”韦一剑淡淡的说。
“好的。那我就和二师兄一同前往。”
“掌门不宜露面。扮成闲杂人等，私下观察吧。”韦一剑一边擦拭佩剑，一边说。
萧为剑又找了大师兄、师爷、师叔商议，结果都同意“私下观察”这个方案。
最兴奋的倒是慕容翠，终于可以出去玩啦！
七月十七，就是掌门继任大典结束后的十天，挑战天下第一资格的对决拉开了帷幕。
由于是第一天，只安排一场对决，但之前一清和尚安排了一个冗长的仪式。
白茶等高手看这个仪式看的来火的要命，但碍于一清和尚的面子，只能假装看的很高兴。
无聊的上午终于熬过去了，下午终于进入正题。
结果参加比试的两个年轻人一出手，就差点把白茶等人吓昏过去了。
这么差的身手，也敢挑战“天下第一”？
庄一心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再一看“胜者”的介绍，说是“刚练拳三个月，乡里已经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了，百年一遇的练武奇才”云云，把白茶弄的浑身起鸡皮疙瘩。
由于是第一场比试，“胜者”疯狂的庆祝，搞的现场的气氛非常热烈。
白一剑忍不住了，对白茶说：“爹，要不，我们先回七剑山吧，最后几天再来得了。”
白茶叹了口气：“算了，忍着吧，万一错过了高手对决，就得不偿失了。”
不光光是白一剑，装扮成闲人的萧为剑也提出了同样的问题：“二师兄，这种货色，还值得看吗？”
“看看，又没什么损失。”韦一剑倒是很淡定。
慕容翠插嘴：“是啊，是啊，挺好玩的啊。你看看，台上的那个家伙，武功这么差，还庆祝的这么高兴呢，像中了武状元似的。”
一清和尚宣布了胜者之后，第一天比试结束。
第10章 火热对决
挑战天下第一的资格战，正在进行中。前十天的极致无聊过后，有一点点实力的武林人士开始出现，这些人和新手对决，通常都是“一招”解决问题。
比试时间的大大缩短，让一清和尚轻松了不少。
同样，由于比试时间缩短，观战的人都挤进了青山脚下周边的“商业圈”。
看热闹的人乐开了花。
青山这个地方，实在太好玩了。
吃喝玩乐，各种配套，一应俱全。
有人甚至说，青山派周围一圈，有点像个“都市”，可见这个地方的热闹程度。
在这个地方做生意的商人毫无疑问乐开了花，这是多么巨大的流量啊。发了、发财了！
不过，十天之后，一清和尚开始郁闷了。
由于安排得当，一天两场，工作强度不大，这一点，一清和尚本来感觉很满意。
但问题正是出在这个“一天两场”上。
一清和尚喜欢的生活是“闲云野鹤”、“神龙见首不见尾”这样子的，而不是非要上午主持一场比试、下午再主持一场比试。
所以，一清和尚开始感觉到，自己就像一条狗，被一根无形的狗绳，拴在一根无形的柱子上。想出去“云游”一下下都不行啊！
这种感觉，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强烈。
离九月初九还有两个月啊！这样的生活何时是个尽头啊！
一清和尚抓狂了。
不过抓狂归抓狂，这个活儿，整个武林都在看着呢，还是得硬着头皮干下去。
白茶、庄一心等高手焦虑了，这水平，说是对决，其实和看猴戏没什么区别。
看猴戏就看猴戏了，就当消遣，可是，如果这一百人当中没有一个人有足够的实力，那么，根本试不出来萧为剑的功力。
整个七月，还有八月上半月，看热闹的都兴奋异常，高手都非常郁闷。
八月十七。
比试者当中，出现了一个头陀，名叫完颜羊，来自西域。
头陀最明显的特征有二。
其一，他是个癞头的头陀，长相有点瘆人。
其二，他人高马大，力量无穷。
头陀的兵器，本来是一根六十二斤的禅杖，这种兵器，武林中极少有人会用。
但是，按照一清和尚临时定的规矩，头陀带来了一把木制的禅杖，分量相对平时用惯的铁禅杖来说当然是轻飘飘的。
武学，无论使用刀剑枪棍，最忌讳“笨重”，所以压根没有人看好头陀。
由于庄一心带来的随从较多，当天中午在客栈点了一只烤全羊犒劳随从，正好头陀的名字是完颜羊，所以庄一心听到一清和尚报“完颜羊”的名字，竟然联想起了中午客栈里吃的那只烤全羊来了。
头陀的对手，是个使剑的，不算一流高手，但还算有点实力。所以，高手们都已经做好了头陀这个环节“一下子”就过去的准备。
头陀那一场比试开始之前，有一只巨大的乌鸦，从场地上方飞了过去，吸引了不少眼球。
头陀一出手的一刹那，立刻让高手们提起了精神。
头陀这个环节确实“一下子”就过去了。一招，仅仅一招，那个功力还算可以剑客就被头陀撂倒了。
头陀大而不笨、重而不慢，速度奇快，再配合他的力量，实力惊艳。
虽然每天都来观战，但萧为剑从未和韦一剑讨论过任何比试相关的事情，因为前面的人实在太菜了，实在是没有被萧为剑、韦一剑谈论的资格。
事实上，每天萧为剑做的事情，都是带着慕容翠，扮成看热闹的，品尝青山脚下各类店铺的小吃、美食。
慕容翠自然心花怒放，大呼过瘾。
青山派食堂里的饭菜，实在太清淡了，清淡到不能吃。
头陀得胜后，萧为剑立刻忍不住问韦一剑：“二师兄觉得此人如何？”
“有点能力。不过对手太弱，再看看。”韦一剑回答。
二师兄这个说法和自己的不谋而合，萧为剑没再多问，带着慕容翠到周边寻觅美食去了。
庄一心虽然觉得头陀的功力不如自己，不过却在思索，如果头陀那一下，对付的是自己，该如何应付最好。
这是高手的本能反应。
白茶则是喜上眉梢：“一剑，如果这个人挑战萧为剑，定能看出萧为剑的修为到底到达何种程度！”
“是的，爹。这个头陀还是蛮厉害的。如果有比头陀更厉害的人出现，那就更好了。”白一剑附和。
“嗯，不过无所谓了，这个头陀够了。”白茶浅笑。
从那一场比试开始，一直到月底，都是头陀的个人表演。
各种各样的对手，在头陀面前，基本上都是一招被搞定，最多走不过三招。
一时之间，头陀似乎成为了武林中的明星人物，风头盖过了萧为剑。
各种关于头陀的传闻在肆无忌惮的流传。
头陀为了参加比试，胡乱填写的“居住地”被也编成了一个故事，开始流传。
头陀的第一场比试前，从场地上方飞了过去的那只巨大的乌鸦，被赋予了神秘的色彩，也开始在人群中广为流传。
到最后，很多人都说“天下第一”非这个头陀莫属，萧为剑这个新手，肯定完蛋。
说书人这个时候最忙，连夜把这个叫完颜羊的头陀的各种传闻巧妙组合，编成段子，在青山派周边说书，大赚银子。
八月三十，一清和尚宣布，完颜羊取得了挑战天下第一萧为剑的资格。挑战日期定在九月初九。
武林沸腾了，期待着这场巅峰对决。
“比试都看完了，掌门你的感觉如何？”韦一剑问。
“我想再带慕容翠到山下找点新鲜的美食尝尝，以后没有事情的时候，要下山，恐怕不太方便。”萧为剑回答。
萧为剑的这个回答，让韦一剑很放心。头陀虽然厉害，但肯定不是萧为剑的对手。萧为剑的这个回答，表明他也早已看穿了这一点。
韦一剑想起来了，师傅寒秋波正在青山寺修行，于是去问个安。
萧为剑则是带着慕容翠到山下寻觅美食去了。
一清和尚退回卧室之后，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这个麻烦事情，终于在不久的将来，要结束了。爽啊。
九月初九，只要走个过场，没有多少工作量，自己的名声又会得到提升，这才是一清和尚希望的模式。
天下第一的比试，对青山派意义重大。
尚无剑、师爷、慕容清等人，都在等着韦一剑回来，听听他的看法。
哪知道韦一剑回到青山派之后该干啥干啥，压根就没有提萧为剑对手的事情。
从小和韦一剑一个鼻孔出气的尚无剑立刻就放心了，对手肯定不是萧为剑的对手，于是吩咐后勤，这段时间特别照顾好萧为剑的饮食起居。
第11章 天下第一
九月初九。晴空万里。青山寺西侧。
决定天下第一归属的比武现场。
主持人：青山寺住持一清和尚。
当事人：萧为剑（天下第一）、完颜羊（挑战者）。
观众：庄一心、白茶、欧阳擎、韦一剑、慕容翠，等等等等。
这一场，用的可不是木制道具，而是常规兵器。
萧为剑用的是寒秋波以前的那把佩剑，天下第一剑。
头陀用的是一根六十二斤的禅杖。
一清和尚仙风道骨的打扮，让外行仰慕，让内行反胃。
但急归急，仪式不能不看。
为了讨好观众，冗长的仪式之后，一清和尚特意安排了一场舞狮，一直从辰时折腾到巳时，方才罢手。
白茶等人恨的牙痒痒，但又不能不鼓掌叫好。
巳时过半，天下第一的比试正式开始。
完颜羊知道萧为剑是寒秋波的嫡传弟子，不敢掉以轻心，只说了一个字“请”，先摆好了架势。
萧为剑也只说了一个字“请”，持剑、肃立，也算是摆好了架势。
一对喜鹊从二人头顶飞过。
片刻之后，萧为剑出手。
头陀虽然使用的是六十二斤的禅杖，但以速度快闻名，这意味着头陀速度、力量都极强，这也是他最可怕的地方。
但萧为剑的这一剑，至刚至阳，其力量、速度，是头陀之前根本无法想象的，而且这一剑，几乎笼罩了头陀右半身的所有要害，所以招架是不合理的，因为完颜羊的速度虽然极快，但还是不够快。
头陀不愧是高手，瞬间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躲。
然而，就在头陀做出正确选择的一瞬间，萧为剑马上变招，这一剑立刻变的非常轻灵，直取头陀左半边身子。
因为心脏在右边，所以头陀躲的同时，下意识防卫的重点是自己的右半身，而这一变招，剑尖笼罩了头陀左半身的要害。
到了这一步，不管是不是高手，都能做出正确的选择了：等死。
等死是唯一的选择。
实力上的差距是无法消弭的。
而且历来争夺天下第一的比试，败者非死即残，从未有胜者留手。上一次争夺天下第一的比试，寒秋波一剑刺中了欧阳摩的要害。
所以，在场的众多高手，基本上有一致预期，要么听到头陀的数根肋骨被一起砍断的声音、或者听到剑锋刺入躯体的声音。
然而，萧为剑却做出了第二次变招，剑锋一晃，剑尖在头陀的衣服上划过，划开了头陀的外衣，而未伤害头陀分毫。
第二次变招，是标准的“留情式”，一般在师傅打徒弟、大人打小孩的时候使用。
整个交手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一般人压根看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高手也只能下意识的做出反应。
整个场地鸦雀无声。
头陀是高手，所以很清楚发生了什么，只是来不及反应。
萧为剑撤剑。
“凡事留点余地”这句话平时说起来不难，在天下第一的争夺战，还能“留点余地”，萧为剑的修为绝非常人可企及。
头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用洪亮的声音说道：“多谢尊架不杀之德，老衲这条老命，尊架可以随时来取。”
英雄不论成败，头陀的耿直打动了萧为剑。
“长老好气力，如不嫌弃，可以加入青山派。”萧为剑觉得，青山派应该多收这种耿直的人。
也可能，萧为剑被头陀的这一跪，搞的有点尴尬，所以想给头陀一个台阶下。
意外再次发生了。
头陀立刻二话没说，“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用洪亮的声音说道：“师傅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萧为剑不是这样想的，他只是想让头陀加入青山派，并没有想过要收他做徒弟。萧为剑二十二岁，头陀三十八岁，收他做徒弟干啥？
萧为剑也曾经下意识的思考过收徒弟的事情，但从没细想，只是朦朦胧胧觉得，自己的徒弟，尤其是大弟子，应该是一个才俊貌美的练武奇才。而这个头陀，居然是个癞头，这还不算，三十八岁的他，肯定不是练武奇才。
不过头陀那么大声音，基本上会场所有的人都听到了，而且语气又那么真诚。
“请起。”萧为剑的这个回答，意味着同意收完颜羊为徒。
“谢师傅！”头陀高高兴兴的大声回答。
台下掌声雷动。
整个武林都料不到，这场争夺天下第一的比试，会如此收场。
所谓世事难料。
一清和尚这个时候出来了，出来的恰到好处。
“我宣布，萧为剑，蝉联‘天下第一’称号！”
台下再次掌声雷动。
一清和尚虽然武功不济，但阅历多，眼神练的不错，所以，比试那一幕，他看的清清楚楚。
“各位，”一清和尚装模作样清了清嗓子：“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老衲看萧为剑刚才那一剑，被深深的震撼了。老衲不才，斗胆送萧为剑一个称号，叫做‘随意’如何？”
一般人，只要是一清和尚说的，自然不会反对；高手们，也觉得萧为剑配得上这两个字，因此也没有异议。
然后，一清和尚宣布天下第一的比试，到此结束。
这场比试萧为剑当然是主要受益人，与此同时，一清和尚的名声、地位也得到了极大的巩固，亦是一个隐形的受益人。
整个观战的人群兴奋到了极点，纷纷奔走相告“天下第一争夺战”的战况，当然，除了‘萧为剑胜利’这个事实别无二致之外，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版本向外流传。
人群逐渐退散，场地逐渐冷清下来。
然而有一个特殊的人群，却像泥塑木雕一样坐着，苦苦思索，不肯起身。
这些人要么是大派的掌门，要么也是武林高手，他们都在苦苦思索差不多的几个问题：
如果萧为剑刚才那一手，对付的是自己，自己会如何应对？
如果自己对付头陀，能使出这样一剑，一招制敌吗？
之所以陷入“苦思”，是因为这一招“难破”。
力量、速度、灵巧，如果一项强，那还好办，如果三项都强，怎么破？
似乎只有力量、速度、灵巧都强过萧为剑才行啊。
破解的法子似乎很简单，但要做到，谈何容易？
萧为剑离开比试会场的时候，慕容翠上前祝贺，并且用脑袋温顺的贴了一下萧为剑的胸膛，这个细节，让萧为剑和慕容翠的关系大白于天下，成为日后谈论萧为剑的重要素材。
事后，萧为剑必定要去拜见一下母亲。
因为萧为剑的母亲，一直就在清水庵静修，离的很近。
萧为剑顺势邀请慕容翠同去。
萧为剑觉得自己刚“卫冕”天下第一，慕容翠肯定会从了自己的，没想到又被她被婉拒了。
这让萧为剑感到非常惊讶，一方面她和自己情意绵绵，另一方面，一到“谈婚论嫁”这个关键的环节，她又犹犹豫豫，不肯向前。在那个时代，二十岁可是很不小的年纪了。
母亲听完萧为剑的汇报，甚是欣慰。
陪伴母亲一个时辰之后，萧为剑告退。
临走之时，母亲反复叮嘱“万勿像你爹那样，钻进钱眼里不能自拔，要多做点大事”。
萧为剑本来就对钱财没什么兴趣，于是用“定当好青山派掌门”、“把青山派发扬光大”之类的说辞平息母亲的忧虑。
第12章 侠名远播
江湖传闻的核心，马上从头陀转向了萧为剑。青山派脚下的那块地方，有个非官方的称呼，叫做“青山镇”。
青山镇上，一个还算靠谱的说书人，正在说书。
说书的第一部分还是之前的关于头陀的故事。
“话说那完颜羊啊，是一个西域的头陀啊，身高有九尺啊。”
“完颜羊第一场比试之前啊，有一只巨大的漆黑的乌鸦从天上飞过啊。”说书人一边小幅扇动扇子，一边把扇子从自己的身体左边移到右边，模拟乌鸦飞过。
“完颜羊力大无穷啊，速度奇快啊，把中原武林人士打的那是落花流水啊。最厉害的人，在完颜羊手下也走不过三招啊！”
“完颜羊虽然名字叫做‘羊’啊，可不是砧板上的羊啊！”
“说到那只乌鸦啊，肯定是特意来警告中原武林人士的啊，完颜羊是个煞星啊！”说书人换上了一副顿悟的表情。
这是前半段，内容是头陀有多么多么强，是铺垫。
人群种发出一阵阵低沉的闷哼。
“但是，”突出这两个字，说书人顿了一顿，然后换上了严肃的表情，为第二部分萧为剑的登场造点势。
听书人群也意识到重点要来了，气氛开始稍稍起来了一点。
“完颜羊的对手是‘天！下！第！一！’萧为剑啊，萧为剑出场的时候啊，有一对喜鹊啊，从头顶飞过啊。”
“本来呢，全武林的人啊，都期待着这是一场激烈的对决啊。”
说书人开始撸自己的胡子，脑袋晃了一个三百六十度，小扇子扇动的频率变的极快。
听书人群很清楚，最重要的部分要来了。
“谁知道啊，一招啊，就一招啊，完颜羊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完败了啊。谁也想不到啊，那个落败的完颜羊居然跪在地上，要拜萧为剑为师啊！”
听书人群的气氛开始沸腾。
“萧为剑可怜那完颜羊啊，居然真的收他为徒了啊。”
“看来那对喜鹊啊，是来为中原武林报喜的啊！”
“这还不算啊，原来那个萧为剑啊，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姑娘深深的爱着他，她的名字叫——慕——容——翠——，哎呀呀呀呀呀，那个叫美若天仙啊！”
听书人高兴的不得了，开始手舞足蹈。
说书人见状，马上调整了说书的内容，立刻又顺口胡编了一大堆萧为剑和慕容翠的故事，把气氛推向顶点。
寒秋波时代，有两个遗憾。
第一个遗憾，是寒秋波一直到退休都是单身。原因一直是一个谜。而无论是听书人，还是说书人都需要英雄和美人的故事。虽然寒秋波是个帅哥，但没有美人相伴，导致“美人配英雄”这个话题，在寒秋波时代一直备受冷落。当天下第一切换为萧为剑的时候，慕容翠出现了。已经憋了十几年的“美人配英雄”的故事，立刻爆发了。就算慕容翠是个老太婆，说书人也一定会把她塑造为一个绝世佳人的。更何况慕容翠的的确确是个美人，大眼睛的美人。
第二个遗憾，是寒秋波并没有争取做武林盟主。其实寒秋波努力一把，是完全有这个能力做武林盟主的。而武林盟主，已经三百年未出现了。寒秋波有能力、而又不去努力去争取成为武林盟主，原因又是一个谜。
“谢谢打赏！谢谢打赏！”说书人一遍捞金捞的爽的要命，一边琢磨着，下次要编武林盟主的故事，继续捞金。
大街小巷，不知道有多少说书人，编了多少种萧为剑事迹的版本，到处捞钱。
后来，有一次萧为剑下山，正好亲自听了其中一个说书人的鬼扯，由衷的佩服说书人的那张嘴。
话说萧为剑卫冕“天下第一”称号之后，回到了自己的地盘，大师兄尚无剑安排了一场盛大的庆祝，整个青山派变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
唯独只有师爷，看上去一脸愁容。
不过师爷这张脸，就算高兴的时候，看上去也是一脸愁容，所以并没有人留意。
庆祝之后，萧为剑来到了大师兄尚无剑的居所。
“掌门，我有一事不明，那个头陀，咋就变成了你的徒弟了呢？”尚无剑很关心这个事情。
“一言难尽啊——”
萧为剑把当时的情景，简明扼要叙述了一番。
尚无剑笑到嘴抽筋了。
“缘分啊，能收一个比自己大十六岁的徒弟。掌门你很可能创造了一项武林奇迹。”尚无剑调侃。
萧为剑苦笑，这个比自己大十六岁的徒弟，领回来之后，才发现是个烫手山芋，左右、横竖，都想不到很好的方法安置。
辞别了大师兄，萧为剑又去找二师兄韦一剑。
二师兄独自一人，正在给佩剑做保养。
“对于我收完颜羊为徒一事，二师兄怎么看？”萧为剑直入主题。
“完颜羊人品不错，收了就收了呗。”二师兄似乎见怪不怪。
“问题是，完颜羊比我大了那么多，我无法像师傅对待我们那样对待他啊。”萧为剑诉苦，自然而然的伸出左手二指，开始按自己的太阳穴。
“顺其自然吧。对了，如果你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打发他的话，就让他来找我好了。”韦一剑淡然。
“好吧。”萧为剑想想，也只有顺其自然这一条路了，于是离开了二师兄的居所。
萧为剑本来打算去找师叔慕容清去商议一下此事，但一想，慕容清向来事无大小，一律打哈哈，所以还是罢了。
寒秋波临走时候的吩咐“有事情多找师爷商议”的话在萧为剑的耳边回响，虽然很不喜欢师爷，萧为剑决定还是去一趟为好，问问他对完颜羊一事怎么看。
萧为剑走进师爷办公场所的路上，师爷的那条大狗非常顺从的趴在地上，只吐了吐舌头。
忍受完师爷那山羊胡子的造型、一番冗长的客套话之后，萧为剑手上多了一个茶杯，杯子里是师爷刚沏好的茶。
茶确实不错。
萧为剑浅啜一口茶水之后，问他对完颜羊一事怎么看。
“此事表面上荒诞，实则缘分，我倒是觉得掌门应该好好珍惜这一种缘分。”师爷慢条斯理的说道。
这个说法出乎萧为剑的意料，但尤其是“珍惜”二字却像醍醐灌顶一般，给了萧为剑莫大的启发。
对，珍惜，这才是最好的态度。
萧为剑感觉豁然开朗。
这一次拜访，持续的时间创造了记录，萧为剑一直和师爷聊到一壶茶水喝光，方才离去。
萧为剑对师爷的看法大幅改观了。
聊天过程中，萧为剑数次隐隐约约的感觉到师爷似乎欲言又止，但师爷最终什么都没有说，而且萧为剑也不确信师爷是否真的有话说，所以就没问。
萧为剑卫冕“天下第一”，对整个武林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庄一心回到剑山之后，陷入执着而疯狂的状态，苦苦思索萧为剑的那一剑，苦无破解之法。
由于庄一心已经完全没有处理派务的意愿，所以，日常事务自然而然的转到了其子庄传剑的手里。剑山派的实际控制人，已经悄然变成了庄传剑。
用现代的观点来看，庄一心实际上是得了抑郁症。
白茶苦思无破解之法后，自知除非有奇迹，否则自己有生之年已经无法再争夺“天下第一”，幸好他有个十四岁的天才儿子白一剑，所以干脆把重点放到培养儿子，自己虽然每天勤于练剑，但只不过是一种嗜好罢了。
茶业生意倒是被白茶重新重视了起来。
当年南山派掌门欧阳摩被寒秋波一剑刺死，其子欧阳擎奋发图强，想要夺回南山派的荣誉，但看了萧为剑那一剑之后，暂时也收心了。欧阳擎更加严厉的约束门人，勤练武艺，意图提高南山派整体武艺水平，做长远考虑。
一切看起来都顺风顺水。
武林，属于萧为剑的时代，似乎已经开启了。
傍晚，萧为剑俯视着整座青山。
炊烟袅袅。
青山里恢复了寒秋波时代的平静。
第13章 大宝贝
“早上好啊，大师兄，每天都这么忙啊？”这些日子，萧为剑的主要工作是在山里闲逛。“是掌门啊，坐，坐。”尚无剑起身，沏茶。
“随便看看，大师兄不必客气。”萧为剑顺势坐下。
“既然掌门来了，就顺便放松一下呗。”尚无剑已经很麻利的把茶水递了过去。
青山产的茶，叫做“青茶”，茶叶小，味道淡、雅。青茶产量小，大部分都是门人自己喝，少部分流入了青山脚下的商业圈，也算给青山派带来了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创收。
当然，最好的清茶茶叶都被送给了大师兄、师爷、慕容清。
二师兄对茶毫无兴趣。
萧为剑对茶有兴趣，对茶叶没兴趣。
大师兄泡的青茶，和其他任何地方喝到的青茶，完全是两种茶。大师兄泡的青茶，从小到大都是萧为剑的最爱。
然后，尚无剑开始唠叨一些例行的事情，这些事情也是尚无剑以前给寒秋波汇报的内容，萧为剑并不感兴趣，但是不听又不行。而且要假装听的津津有味。
以往萧为剑不是掌门的时候，去找大师兄，大师兄往往会给萧为剑布置一些活儿，跑个腿什么的，萧为剑也非常乐的给大师兄做事。
可自从身份变了以后，去看大师兄这个事情，就变得非常无聊了。萧为剑的内心深处，有一种苦涩的感觉，却说不出口。
大师兄唠叨的差不多了，茶的味道也变淡了，萧为剑准备起身。
“大师兄千万别操劳过度啊。”这句话从自己的嘴里出来，萧为剑自己都想笑，但不说这还能说啥呢？
“对了，掌门。”尚无剑忽然补了一句。
平淡之中，哪怕一丝变化，总是好的。萧为剑一下子来精神了：“大师兄有事？”
“就是掌门新收的那个徒弟，完颜羊，我派门人对他有不少闲言闲语，不知掌门知否？”
“完颜羊？他能有什么事情？”萧为剑一头雾水。
“门人反映，完颜羊一天到晚在山里乱串，而且不怎么守规矩，对山里多有惊扰。掌门如果有空，最好找完颜羊聊聊。我估计也不是什么多大的事。对了，完颜羊最近还得了一个外号，叫做‘大宝贝’，哈哈。”
“这样啊，我马上找完颜羊问问。大师兄您先忙。”
从大师兄那儿出来，一只小鸟儿一路上跟着萧为剑，在头上叽叽喳喳个不停。
完颜羊真的是满山乱串。费了老半天，萧为剑终于在一口水井旁边找到了他。
完颜羊正在很认真的欣赏自己水里的倒影。
“我说羊啊，”萧为剑轻咳一声。
“是师傅啊！”完颜羊一副惊喜的样子。
“你在做什么呢？”
“嗨，师傅您看，这井，水真清！”
萧为剑凑过去看了一下，就看到了完颜羊的倒影。
本质上，完颜羊是一个头陀，而且是癞头的头陀，直接看，有点瘆人，没什么好看的。从倒影里面看，就更没什么好看的了。
萧为剑就纳闷了，完颜羊到底在乐呵个啥？
“羊啊，我没发现这井有什么好看的啊！”
话音刚落，完颜羊脑袋一缩，萧为剑立刻发现自己的倒影也出现在了井里。
帅哥，大帅哥啊！
萧为剑显然被自己俊朗的形象吓了一跳，平时在铜镜里面看惯了自己的脸，早就没有感觉了，但换个角度看，萧为剑重新发现了自己的外表的优雅。
萧为剑瞬间忘记了来找完颜羊的原因，开始欣赏自己的倒影。
良久，完颜羊洪亮的声音把萧为剑拉回现实：“师傅，这井不错吧？”
“哦，这井确实不错。”
“我以前一直住在大漠，那儿除了沙子，还是沙子，还有就是骆驼刺，实在太没意思了。还是山里好玩啊。”
萧为剑这才想起了来找完颜羊的原因，问道：“羊啊，最近你在忙什么？”
“到处走走看看。”
“大师兄没有给你安排活儿干吗？”萧为剑有点吃惊。
“安排了，就是挖矿啊。我觉得挖矿也挺有意思的。”
“今天挖矿了吗？”
“挖了，早挖完了。大师伯给挖矿的门人分派的活儿都是一样的分量，别人干一天的活，我一个时辰就干完啦。”完颜羊非常得意。
萧为剑不得不苦笑，难怪完颜羊如此清闲。原来除了自己天天在山里闲逛之外，原来自己的宝贝大徒弟也天天在山里闲逛哩！
闲嘛，还是很好解决的，只要找事情给完颜羊去做就行了，这难不倒萧为剑。
“羊啊，你既然已经拜入我的门下，就别再使禅杖了，不如学学用剑？”萧为剑心生一计。
“这个想法很好，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完颜羊有点激动。
萧为剑补充：“成为一名剑客，最好先弄一把合适的剑。你可以去找山里的铁匠，领一把合适的剑去。”
“还是师傅想的周到，我这就去找铁匠去。”完颜羊一溜烟的跑去找铁匠去了。
萧为剑则是在井边又欣赏了好一阵子自己的倒影，方才离开。
七拐八拐，萧为剑来到了二师兄的居所。
二师兄独自一人，正在给佩剑做保养。
“二师兄啊，完颜羊最近的事情，你听说了吗？”
“没有。”
“最近完颜羊在山里到处乱跑，门人对完颜羊颇有微词，我当时收这个徒弟，是不是太草率了？”
“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掌门不必放在心上。就算山里没有完颜羊，门人也会对别的事情颇有微词的。”
“那倒也是。”萧为剑深以为然，抱怨，是普通人的天性。武林中人一直以为韦一剑只研究剑，没想到他对人性还有如此深刻的理解。
“掌门既然来了，那就过两招吧。”韦一剑收起佩剑，拿出了两把木剑，扔了一把给萧为剑。
最近的几次过招，萧为剑忽然感觉韦一剑不像以前那么不可企及了，虽然丝毫没有把握能赢韦一剑，不过似乎并不落于下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是掌门，二师兄故意让着自己？
几招之后，韦一剑收起了木剑。
“二师兄觉得我的剑术如何？”
“掌门的剑术非常独特。我记得一清大师曾经给你‘随意’的外号。实至名归。”
“二师兄觉得我的剑术独特在哪儿？”
“你的剑术嘛，不是别人教出来的，也不是你刻苦练出来的，彷佛是它本来就在那儿似的。然后你来到青山学艺，你的剑术就自然而然的呈现了出来，哈哈。就是那种感觉。”
得到二师兄如此评价，萧为剑脸微微发红。
二师兄一向性格孤僻，话不多说，萧为剑也从来不过多打扰，于是打算告辞。
临别，二师兄叮嘱：“对了，掌门。如果完颜羊还是到处乱串，可以让他来找我练练剑。他是我见过性格最直率的人了，透明，我喜欢。”
“那就先谢过二师兄了。”
后来，萧为剑不再听说完颜羊在山里到处乱串了。
但是，山里的铁匠来找萧为剑告了好几次状。
原因是完颜羊挑来挑去也没有趁手的剑，于是提出要自己打一把，硬是要铁匠传授他打铁的技艺，这可把铁匠折腾坏了。
第一次告状，说完颜羊已经打了三把重剑了，但还是不满意，简直是烦人透顶。
第二次告状，说完颜羊已经打了六把重剑了，但还是不满意，简直是无理取闹。
第三次告状，说完颜羊已经打了九把重剑了，但还是不满意，简直是不可理喻。
……
萧为剑假装安抚铁匠，但每次铁匠一走，就立刻笑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