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迷失
白茶：“上一次你送这个年轻人去的地方，你能再送我们去一次吗？”
老头：“这个嘛……”
白茶的直觉，这个事情基本上没戏。秘密组织的地点，岂能轻易透露？
萧为剑掏出了一块碎银子：“不知道一点点心意，是否能让老伯畅所欲言？”
老头收下银子：“当然可以。不知客官想什么时候出发？”
白茶苦笑，一小块碎银子的力量，不仅仅是说出来是哪里，而是直接带你去。
虽然白茶觉得，即使去了那个地方，也无济于事，但似乎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好做的，不如去儿子最后到过的地方看看。
那个只有一颗牙的老头，马上载着一行人出发了。所有人都觉得，路上不会有什么问题。
在海上，萧为剑觉得，茫茫大海，很大，有点晃眼，而且在海上的时间很无聊，感觉特别的长。
其实，船上所有人，除了那老头，感觉都是一样的。
白茶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在一个屋子里躺着，屋子居然有点眼熟。
白茶走出屋子，感觉自己的身体有点晃。向四周张望的时候，白茶发现不远处一个屋子里，也走出来一个人，身子也有点晃。
那个人是韦一剑。
韦一剑也看到了白茶。
走出屋子的一霎那，白茶、韦一剑同时发现，他们又回到了那个无人岛。但却不知道是怎么回来的。
一向冷静的韦一剑慌了，一种不详的预感出现在韦一剑的意识里。
很快，韦一剑和白茶搜遍了整个无人岛。
出海的人都在，除了萧为剑。
六个老头都不见了。
所有的船都不见了，只剩下六个空房子。
韦一剑意识到，这有可能是专门给萧为剑设的一个局。
但是，在这无人的荒岛上，还能做些什么呢？
白茶脸色铁青，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七剑派其余人等，一言不发，在等待白茶的决定。
白茶也一言不发，想看看韦一剑怎么说。
韦一剑什么都没说，跳进海里，奋力向岸边游去。
白茶苦笑，现在似乎除了游到岸上，没什么其他办法了，于是手一挥：“大家都游过去吧。”
于是一帮人马上跳水，跟随韦一剑一同游向岸边。
韦一剑游上岸，顾不得疲惫，马上向滨海镇方向跑去。
奋力跑到滨海镇，韦一剑基本上虚脱了。
幸好尚无剑感觉到萧为剑出去的有点久了，早已派了人在滨海镇接应。
接应的人发现了狼狈不堪的韦一剑，立刻意识到大事不妙，马上安排马车，把韦一剑弄回青山。
到了青山镇，韦一剑挥挥手，表示先不回青山派，先去青山寺。
其余人则去找尚无剑复命。
韦一剑找到了寒秋波，说明了一切。
“弟子有违师傅所托，未尽到照顾师弟的责任，实在是无地自容。”韦一剑自责。
寒秋波听完，安抚道：“每个人都要经历自己的试炼，这是为剑必须自己面对的事情，不关你的事情。”
韦一剑：“我一生谨慎，居然着了这样的道，实在是无地自容。”
两次“无地自容”，韦一剑内心的懊恼，可见一斑。
寒秋波：“这说明为剑这次的对手，和以往都不同。你不可能代替为剑，替他接受考验的。所以一剑你先去回吧，和无剑一起，在为剑不在的时候，打理好青山派的事务。”
韦一剑正打算离开，尚无剑也来了，而且有点慌，问寒秋波“现在怎么办”。
寒秋波同样安抚一番，让他们齐心协力，打理好门派的事务，至于萧为剑，应该无性命之忧。
于是，尚无剑和韦一剑回到了青山派。
尚无剑排出两队人，一队去滨海镇，一队去无名岛，搜寻萧为剑的踪迹，等待萧为剑的出现。
尚无剑和韦一剑走后，寒秋波喃喃自语：“是你吗……？”
萧为剑失踪的消息，很快传遍整个武林。
各大门派，纷纷致信青山派，询问萧为剑失踪一事。
尚无剑竭尽安抚之能事，让各大派不要胡乱猜测，稍安勿躁，并说萧为剑只是出海寻找失踪的武林人士，很快就会回来。
而初七日见面日取消一事，又给了武林极大的想象空间。
整个武林，似乎陷入了迷茫。
尚无剑、韦一剑很迷茫，青山派很迷茫。
白茶很迷茫。
整个中原武林都很迷茫。
整个武林都很迷茫，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尚无剑致信萧萧，如实详细的描述了萧为剑失踪一事。
萧萧回信，不用太担心，相信萧为剑会自己解决此事。
萧萧的回信，给了尚无剑莫大的安慰。毕竟萧萧是萧为剑的父亲，知子莫若父。
于是，尚无剑开始认真打理青山派事务，并耐心安抚整个武林。
萧为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张床上，而且头有点晕。
然后，萧为剑想起来，自己应该在船上，不应该在床上的。
于是，萧为剑爬起来，向外走去。
走到房间外面，萧为剑发现自己居然是在一个客栈里面。
萧为剑走到柜台，发现掌柜是个生面孔。
“请问掌柜，我怎么会在此处？”萧为剑微笑着问道。
掌柜笑容可掬：“你是躺在一条小船里漂来的，小船里除了你之外，还有一天的房钱。”
萧为剑苦笑，这肯定是被人下了药了，下药的人很可能是那个嘴里只有一颗牙的老头，或者他的同伙。
萧为剑：“其他人呢？”
掌柜：“就你一个人。”
萧为剑：“我出海的时候，有奖将近十个人一起出海的。”
掌柜笑容可掬：“小船里，只躺着你一个人。”
萧为剑：“我躺过的那条小船呢？我想去看看。”
掌柜：“烧了。”
“烧了？”萧为剑跳了起来：“为什么要烧掉？”
掌柜：“因为信里说了，如果小船不烧掉，这里将会有灾祸。以前飘来过很多这样的小船，里面也躺着一个人，放着一封信，内容都是一样的。之前有人尝试过不烧小船，结果这里果然会发生灾祸，接连死人。”
萧为剑苦笑：“那封信呢？我想看看。”
掌柜：“烧了。”
萧为剑：“因为信里要求烧了信？”
掌柜没有否认。
萧为剑苦笑：“我已经住了几天了？”
掌柜笑容可掬：“还没有过夜。所以今天晚上，你可以在此住宿，因为房钱我已经收到了。”
萧为剑：“请问这里是……？”
掌柜：“这里是一个岛。”
萧为剑：“什么岛？”
掌柜：“就是一个岛，名字并不重要。”
萧为剑意识到，自己好像和申屠鹰、周耀宗、白一剑一样，也是那个“幕后黑手”的目标之一。
萧为剑：“请教一下掌柜，我为什么会被送到这里来呢？”
掌柜：“大概是岛主看上你了。”
萧为剑：“其他被送来的人，也是因为被岛主看上了？”
掌柜：“没错，送到这里来的人，都是被岛主看上的人。”
萧为剑：“岛主为什么要看上我？”
掌柜：“不知道。”
萧为剑：“岛主是谁？”
掌柜：“不知道。”
萧为剑：“请问如何离开此地？”
掌柜：“不知道。”
萧为剑只能苦笑。
掌柜笑容可掬：“阁下不妨先在岛上走走看看。”
第90章 初步调查
萧为剑在岛上转了一圈，发现这个岛不小，岛上估计至少有三百人，而且隐隐约约的有自己的习俗，估计这个岛住人的时间已经不短。
岛上最大的区域，是一个湖，萧为剑估计这是个淡水湖，岛上那么多人，肯定是要有个水源的。
由于头还是很晕，萧为剑只是大概的把这个岛浏览了一下，没有细看，也没有找人攀谈，主要目的是扫一眼，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失踪者白一剑、庄小楼、申屠鹰、吕传芳、田铁船的踪迹，尤其是白一剑，一来他刚刚失踪，二来萧为剑曾经见过他。但是萧为剑并没有发现白一剑。于是，萧为剑早早的返回客栈休息。
晚上，萧为剑梳理了一下头绪，得出了两个推断。
其一，自己很可能也是这个系列失踪案幕后策划者“计划”的一部分。
其二，失踪案的幕后黑手，肯定不是以“害命”为目标，要不自己肯定没命了，而不是醒来的时候躺在床上，自己的剑也在身边。这样看，此前失踪的几个人，极有可能也活着，甚至有可能在这个岛上。萧为剑决定第二天再仔细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他们。
萧为剑用完客栈提供的晚餐之后，头痛也没有平息，于是早早的休息了。
次日一早，萧为剑醒来的时候，发现昨天那种晕乎乎的感觉彻底消失，满血复活。这让萧为剑更加确信，幕后黑手，不是想害命，而是另有所图，至于图什么，需要调查。
所以，萧为剑决定马上开始调查。
萧为剑先去找客栈掌柜，打了个招呼之后，萧为剑发现掌柜的眼睛里，闪烁这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妖异的光彩。这种妖异的光彩，是萧为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
掌柜笑容可掬：“客官，别人帮你付的房钱，已经用完了，今天晚上如果还想住宿，需要再付钱的哦。”
萧为剑摸了摸自己的身上，发现身无分文。倒不是因为钱被人拿走了，而是萧为剑出门，从来不带钱。钱都是别人带的。
萧为剑：“送我来的人，是这个岛上的人吗？”
掌柜：“不是。”
萧为剑：“送我来的人，还在这个岛上吗？”
掌柜：“不在。”
萧为剑：“送我来的人，是一个老伯，嘴里只有一颗牙？”
掌柜：“不知道。”
萧为剑跳了起来：“不知道？那个人送我来这里，又帮我付了房钱，你居然不知道？”
掌柜：“被送到这个岛上的人，都是被放到一条小木船里，飘到这里来的。小木船里放着一个信封，信封里有银子，数目是一天房钱。”
“这样啊……”萧为剑总觉得客栈老板语焉不详，很可疑，由于对这里不熟，硬杠似乎不是好的选择。
萧为剑调转话题：“不知掌柜怎么称呼？”
掌柜：“就叫我掌柜好了。这个地方，没必要知道彼此身份细节。一旦到了这个地方，原先的一切，就被抹掉了。”
萧为剑总觉得掌柜的眼光里，有一种“邪恶”的光芒，被他瞪的心里发慌。
所以，萧为剑决定先离开客栈，去其他地方看看，回头再仔细调查这个客栈老板。
岛上没有熟人，从哪儿开始调查好呢？萧为剑决定先去不远的海边看看。
忽然，一个看上去绿色、安全、无公害、慈眉善目的老者吸引了萧为剑的注意，萧为剑凑了上去，露出了迷死人的微笑：“这位老伯，能打听点事情吗？”
老伯瞟了一眼萧为剑，并没有停下手里清理渔网的活儿：“说吧。”
萧为剑：“这个岛，位于何处？”
老伯：“不知道。”
萧为剑：“看老伯劳作的样子，在此地生活应该不是一天两天了。”
老伯：“整整十年。”
萧为剑：“但是您不知道这里在哪儿？”
老伯：“不知道。”
萧为剑：“冒昧的问一下，十年之前，您在哪儿？”
老伯放下了手里的活儿：“我乃中原人士，十年前飘落到此地。啊，好久没有人问过这个问题了。小伙子，你是新来的吧？”
萧为剑：“才来一天。”
老伯：“啊，这么一说，我也想起了我刚到此地的情形了。我雇了一个嘴里只有一颗牙的家伙的船出海探险，然后就被弄到这里来了。”
萧为剑跳了起来：“什么？你也是被一个嘴里只有一颗牙的家伙给坑了？”
老伯：“这里所有人都是被这个家伙坑了。”
萧为剑有点毛骨悚然：“您已经被困在此地十年？”
老伯点头：“没错。”
萧为剑：“您不想回中原吗？”
老伯：“想。但是没用。刚开始特别想。现在没什么想法了。过一天算一天吧。”
萧为剑的心口一阵刺痛，心想就算被困在这里一万年，他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回家的。
但是，如果真的被困了十年，会是什么状态，谁知道呢？想到这里，萧为剑有点黯然。
马上从“黯然”中自拔，是萧为剑最大的优势。
萧为剑：“为了离开此地，老伯做过什么尝试？”
“造船，出海，找回去的路，”老伯指了指海上的一条船：“你看我这渔船，这么大的块头。打鱼可不需要这么大的船。把船搞这么大，就是为了出海，找回去的路。路没找到，船就用来打鱼了。不过，造船、出海、找路这个事情，岛上很多人都在做，年轻人你如果有兴趣，也可以加入。他们会非常欢迎你的。”
萧为剑：“您现在已经放弃了？”
老伯摇摇头：“老了。不中用了。而且我无妻无子，父母健在的可能性也很小了，所以无牵无挂，在什么地方终老，有区别吗？”
这话，让萧为剑特别心塞。萧为剑暗下决心，要让整个岛的人，离开这个地方，回到自己的家乡。
或许，这是天下第一的使命吧。
造船、出海、找回去的路，这个事情，几百人尝试了十年未果，而萧为剑掂量了一下，自己并不是造船、航海的专家，所以，走这条路，恐怕不行。要离开这个岛，恐怕得另辟蹊径。
萧为剑：“刚才老伯提到，您被一个只有一颗牙的家伙坑了，不知道他坑了您什么呢？坑人，总有个原因吧？”
老伯：“不知道。”
萧为剑跳了起来：“不知道？！难道那个家伙就为了把您丢在这个岛上？”
老伯再次停下了手里的活儿：“这是这个岛最大的谜团。几百人被陆陆续续扔到这里，却不知道背后操纵这个事情的人想要什么。你说奇怪不奇怪？”
萧为剑震惊了，难怪这两年的几起失踪案如此诡异，幕后黑手的意图，从来不表露出来，只是绑架人。而从这个岛上人的特征看来，武林人士似乎并不多。而武林中感知到有人失踪，是最近两三年的事情。为什么忽然开始不断绑架武林人士呢？萧为剑想不明白。
萧为剑：“肯定有企图的，一定有。”
老伯：“我已经被丢这儿十年了，如果有，那我早就知道了。事实上我在这里生活的很好，也从来没有人向我索要什么。除非……”
萧为剑：“除非什么？”
老伯：“把我扔在这个岛上，让我自生自灭，就是目的。”
萧为剑感觉自己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这算是什么目的？
“不可能是这个目的。肯定还有别的原因，只是你不知道。”萧为剑反驳。
老伯笑了：“可能吧。希望你能把这个目的找出来。”
萧为剑搞不清楚这是他的愿望，还是讽刺。因为老者说话的语气已经完全不带感情。
萧为剑发现老者的右手边上有个桌子，桌子上有一幅骰子，于是顺便一问：“这副骰子，看起来很奇怪，是做什么用的？”
老伯：“干活干累了，消遣消遣。”
萧为剑对这个回答，感到有些困惑。不过消遣消遣这个说法，似乎也没法反驳。
第91章 当铺
和老伯道别之后，萧为剑回望了一眼客栈，发现客栈那一排有几栋房子，看上去都像店铺，于是决定回头，先调查那一排房子。
客栈的隔壁就是当铺，萧为剑拐了进去。
当铺老板笑容可掬：“您好，客官。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
萧为剑发现这个当铺掌柜，阴阳怪气，娘里娘腔，让他觉得很不爽。
萧为剑：“我缺钱，想当点东西换点钱的话，这里收什么？”
老板：“这里不是什么都收的，只收有价值的东西。”
萧为剑：“比如？”
老板：“比如你有一张新的渔网，能当不少钱。比如你有一幅字画，那么这里不收。”
萧为剑：“为什么？”
老板：“字画在这里没用，一毛钱用都没有。而渔网在这里很有用。”
萧为剑点头的同时，注意到老板的右手边，也放着一副骰子，这勾起了萧为剑的兴趣。
“冒昧的问一下，这副骰子，是用来做什么的？”萧为剑问。
老板：“没什么特别的作用，消遣消遣。”
萧为剑指了指自己来的方向：“海边老伯手边也有一副骰子。”
老板笑了：“这个岛，每个人手边都有一副骰子。”
萧为剑：“那肯定不是巧合。”
老板：“不是巧合，是习俗。”
萧为剑：“习俗？习俗应该有个来历啊。一个岛上，每个人手边放着一幅骰子，必定有个原因。”
“我来到这个岛上的时候，发现每个人手边都有副骰子，于是我也弄了一副放在手边，”老板表情忽然严肃了起来：“如果你有上等的骰子，我会给你好价钱。”
萧为剑：“能换多少钱？”
老板：“钱在这里和外面不一样，这么说吧，如果你有一副上等的骰子，我可以给你在客栈吃住五天的钱。”
这对身无分文的萧为剑很有吸引力。不过萧为剑显然不会带着骰子出海。
萧为剑切换话题：“你也是外面来的吧？请问你是什么时候来到？怎么来的？”
老板面露痛苦之色：“五年之前，当时想出海探险，结果上了一个嘴里只有一颗牙的人的贼船，糊里糊涂就被弄到这里来了。”
萧为剑苦笑，没想到自己碰到的那个嘴里只有一颗牙的老人，居然是那种货色。当时他说“见过白一剑”的时候，萧为剑还当他是救星呢。
“你难道不想离开这个地方吗？”萧为剑问。
老板：“想，怎么不想？不过没办法啊。刚来的时候，和很多人一起，希望坐船离开这里，但船开出去，一片茫茫大海，最后只好又回到这里来了。次数一多，就灰心了。”
萧为剑苦笑。
老板：“你来了多久了？”
萧为剑：“一天。”
“嗯，你现在应该是最想离开的时候。人之常情嘛。如果想乘船离开这里，可以加入那边的人，他们正打算出海。”老板指了指不远处的岸边。
萧为剑：“我不打算加入他们。这个岛上的人，已经想出海十年，还找不到路，我又何必自不量力呢？”
老板：“聪明人。苦苦挣扎，还不如在这里好好生活。”
萧为剑：“我不想在这里生活。”
老板惊讶：“那你想怎么样？”
萧为剑：“想其他办法离开。”
老板笑了：“这个岛上的人，已经想办法离开这里十几年了，而且除了造船出海，没有人能找到第二种办法。当然，目前看来，出海似乎也不是一种办法。”
萧为剑也笑了：“所以，我打算找到造船出海之外的办法。”
老板：“你可以试试看。不过呢，你现在最好想办法活下去。”
萧为剑：“为什么会活不下去？”
老板：“这个岛上的物产有限，你没有钱，就会饿死。你手里拿着剑，但如果你想抢，我劝你还是省省。你一旦做出不轨的事情，岛上的人会群起而攻之，你马上会被扔到海里喂鱼。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新人试图通过抢东西填饱肚子。结果都变成鱼食了。”
萧为剑琢磨着，这恐怕是事实。天下第一的名头，在这里恐怕没用。
“那这里如何才能赚到钱呢？”萧为剑请教。
老板：“最无能的人，一般去打鱼。鱼是岛上的主要食物，所以，只要你能弄到鱼，就可以换到你需要的其他东西，比如衣服。”
萧为剑：“我不想用最无能的方式活下去。”
老板：“我看你也不像无能的人，至少不是最无能的人。”
萧为剑：“所以，还有其他的办法赚到钱。”
老板：“如果想赚钱赚的体面一点嘛，你可以制作工具，比如，捕鱼的工具。能制作捕鱼工具比会打鱼的人少多了，所以，如果你会制作，那么生活会体面的多。当然，也会安全的多。出海打鱼，一不小心自己就喂鱼了。”
萧为剑：“可惜我不会。”
老板：“更体面的赚钱方法不是没有，比如你会医术，帮人看病，那你在这里能活的很好。这里唯一的一个大夫，也是半吊子，绝大部分病都看不好。所以，如果你会这个……”
萧为剑：“可惜我不会。”
老板：“如果我没有猜错，你也不会造房子。”
萧为剑：“不会。”
老板：“也可以像我一样，开个店铺。不过我估计你应该没有本钱。”
萧为剑：“我没有。”
老板：“其他办法也不是没有……”
萧为剑：“请掌柜指点迷津。”
老板：“其他的都是非常规手段了……”
萧为剑：“愿闻其详。”
老板：“刚才我提到的法子，都是正经的法子，只要你会干、肯干，活下是没有问题的。其他的，恐怕是有很大的风险……恐怕……”
萧为剑：“但说无妨。”
老板：“之前有个年轻人，刚到这里来的时候，我把那些不三不四的法子告诉了他，结果导致他被扔到海里喂鱼去了，所以……”
萧为剑：“所以你不想害我。”
老板：“聪明人。我很喜欢你这样的人。不如这样，你先去岛上走走看看，跟其他人聊聊，如果最后还是找不到其他赚钱的法子，再来找我。”
“那就多谢掌柜了，”萧为剑微笑：“顺便问一下，如果向掌柜借点钱，能不能通融一下？”
老板叹了口气：“借钱，这在里，比不三不四的赚钱办法还要危险。借钱不是不行，但这里借钱的利息是一天十分。如果借了钱一个月还不上，岛民就会把你扔进海里喂鱼。有些年轻人就是因为这个原因送了性命。”
萧为剑：“一天十分，七天翻倍，半个月就是四倍，一个月变成差不多十六倍。确实够危险的。”
老板：“你和那些莽夫果然不一样，说不定你真的能解开这个岛的谜团。”
第92章 大夫
和当铺老板道别之后，萧为剑继续往前走了几步，就到了另外一个铺子的面前。
从铺子里面散发出来的气味，很容易判断，这里是个医馆。
一个简陋的要死的医馆。
萧为剑走了进去，发现了一个大夫，一个很老的大夫。
大夫抬起头，用一双混浊的眼睛，打量了一下萧为剑。
眼睛虽然混浊，但看到萧为剑的时候，大夫的混浊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异样的光芒。那种光芒，让萧为剑觉得很不舒服。
“年轻人，刚来的吧？”没等萧为剑开口，大夫先发问。
萧为剑：“没错，今天才来的。”
大夫：“哦，有些话，要问问你。”
萧为剑微笑：“请随便问。”
大夫：“你和这里的大多数人不太一样啊，看起来是个会用脑子的人。”
莫名其妙受到夸奖，萧为剑不知道意图，于是微笑，等待下文。
大夫：“岛上只有我一个大夫，而我，行将就木。如果我撒手人寰，那岛上就再也没有人替别人看病了，所以，年轻人，你是不是有兴趣学医呢？”
萧为剑婉拒：“学医，可能不太适合我。”
大夫：“嗯。这个问题，我问了好几年了，没人想学医。不过没关系，如果你改变主意，随都可以来找我，只要我还没死掉。”
其实，萧为剑觉得学医也不错，更何况按照当铺掌柜的说法，学医是这个岛上很光鲜的活儿。不过学医就意味着留在这个岛上，这个是不行的。所以，学医也是不行的。
萧为剑：“老伯，是否方便请教几个问题？”
大夫笑着回答：“随便请教多少都可以。”
萧为剑：“你是在这个岛上出生的吗？”
大夫：“不是。”
萧为剑：“那你是如果到这个岛上的呢？”
“哦，好久没有人问过这个问题了，”大夫叹了口气：“我是出海探险，上了贼船，醒来就在这里了。就再没有能找到回去的法子。”
萧为剑：“是不是一个嘴里只有一颗牙的人坑了你？”
大夫：“不是。但和其他后来的人交流之后，我觉得那个把我坑了的人，很可能就是你们所说的那个嘴里只有一颗牙的人。”
萧为剑：“何以见得？”
大夫：“我来到这个岛上整整二十年了。那个时候，你们所说的嘴里只有一颗牙的人，还年轻，牙还没有开始掉，或者还没有掉到只剩一颗。”
“二十年？”萧为剑吓了一跳。
大夫：“是啊。二十年了。那个时候，这个岛上，只有十几个人。”
萧为剑进门就注意到了大夫的桌子上，有一副骰子。
萧为剑觉得，大夫已经在此二十年，很可能知道“骰子”风俗的来历。
“老伯，那个骰子，似乎倒岛上人人都有，这是怎么回事？”萧为剑问。
大夫：“消遣消遣而已。”
萧为剑：“消遣可以理解，但为什么是骰子？”
大夫：“我也不知道啊，来到这里，我就发现每个人都有骰子，所以也跟着弄了一副玩玩。”
萧为剑：“岛上有哪些比你来到更早的人？”
大夫摇摇头：“应该早没了。都死掉了，或者失踪了。”
萧为剑：“你来之前就是大夫吧？”
大夫：“我来之前，也不是专职的大夫，只是会些皮毛。到这里之后，由于岛上居住条件差，所以人往往很年轻就死掉了。所以，当离开此地的希望破灭之后，我就半路出家，当起了大夫。”
萧为剑：“那托您的福，岛上肯定很多人受了你的治疗和照顾。”
大夫黯然摇头，面露痛苦之色：“看你是个聪明人，我就说点实在的。我本来就不是个大夫，到了这里，没有医书可以研究、或者医术高明的大夫指点，所以，我的医术根本无法快速精进。如果有人得病，我基本上帮不上什么忙。如果来找我，就凭感觉随便开点药，算是给病人一种安慰。仅此而已。”
萧为剑苦笑，但仔细品品大夫的话，还真是这么回事。早知道出门的时候带本医书过来了。不过怎么可能早知道呢？
萧为剑本来想问“那你还让我跟你学医？学什么呢？”想想又咽回去了。
萧为剑问：“大夫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年，想必对这里的历史很清楚，能否给在下讲讲这里的历史？”
大夫：“轮回。其实就是一个轮回。不断的有人被弄到这个地方来，不断的有人死掉、或者失踪。刚来的时候，总想找到回去的路，但折腾一段时间之后，也就放弃了。无牵无挂的人，折腾的时间短一点，有妻儿的人，折腾的时间长一点。但最终，只能选择屈居此地。终老此地。”
萧为剑：“你确信所有来到这个岛上的人要么死了，要么就在岛上，没有离开？”
大夫：“不确定。”
萧为剑：“那其他的人呢？”
大夫：“我刚才说过的，失踪了。”
萧为剑：“失踪的人，有没有可能是因为找到了回去的路？”
大夫：“有可能。但谁知道呢？出海之后，没有再回来的人，最大的可能，是死在海上了。这个想必你能明白的。”
萧为剑：“明白。一个大浪、一条大鱼，都可能要了人的命。茫茫大海，实在是太凶险了。”
话虽然这么说，但萧为剑暗地里觉得，说不定还是会有人能找到回家的路的。
大夫：“所以，如果你放弃幻想，跟我学医的话，是很不错的选择。这么多年下来，我也累积了一些方子，对付小毛小病，还是没有问题的。”
萧为剑浅笑：“我还是觉得，一定有办法找到回去的路。”
大夫笑了：“唉，你还是先去试一试吧，不试不会死心的。但愿你能在我死之前回心转意。”
萧为剑：“再问个问题，在这里，如何才能赚到钱呢？”
大夫：“药草。如果你能从树林把药草弄来，可以拿到我这里换些钱。药草品种不能错。至于哪些是药草嘛，我这里有一张手绘图，你可以先看看。如果你通过这个法子赚钱养活自己，还有另外一个好处，就是可以把药草先熟悉起来，为将来学习医术做好准备。”
看来大夫一心一意想收了萧为剑。
萧为剑苦笑：“多谢老伯。我再考虑考虑。”
第93章 裁缝
萧为剑继续向前走，就发现了一个卖衣服的地方，当然，这是萧为剑自己分辨出来的。那个店是没有任何招牌的。
那个衣服店，是萧为剑这辈子见过最寒酸的衣服店铺，里面卖的衣服，也劣质的一塌糊涂。劣质到没法穿。
店里有一个裁缝，身上的衣服穿的挺华丽，不像是他自己店里卖的衣服。
裁缝看了萧为剑一眼：“新来的吧？”
萧为剑点头，但裁缝的那种阴沉的声音，让萧为剑感觉很不愉快。为什么这个岛上的人的声音，都这么特别？一点都不像正常人的声音。
裁缝：“新来的嘛，你肯定看不上这里的衣服的，等你身上的衣服穿到没法穿的时候再来吧。”
萧为剑苦笑，好像这个岛上的人，都笃定，一旦人来了，就别想再离开。
不知怎的，萧为剑的脑海里闪过了当铺掌柜、客栈老板的形象，他们身上的衣服，很明显也不是这个铺子提供的。
很明显，这个岛上，再没有别的地方卖衣服了。
那么，客栈老板、当铺掌柜身上的那种外面才有的衣物，是从哪儿来的呢？
萧为剑换了个法子问：“掌柜的，这个岛上的人穿的衣服，都是你这儿的吗？”
裁缝变了个法子回答：“这个地方只要这一家店。”
萧为剑：“我看那客栈老板和当铺老板身上的衣物，似乎和这里的不太一样。”
裁缝笑了：“他们的衣服嘛，当然不是这里的。”
萧为剑浅笑：“那他们的衣服哪儿来的？”
裁缝一笑：“别人的呗。”
“别人的？”萧为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裁缝笑眯眯的上下打量萧为剑，把萧为剑弄的浑身起鸡皮疙瘩。
裁缝：“你这身衣服，做工精良，如果拿去当铺的话，能换不少钱。很多人刚来这里，都是选择把衣服当掉，然后再到这里来，花很少的钱，买一套衣服穿。这样，就得到了第一笔收入。至于你嘛……也可以考虑考虑这个办法。”
萧为剑苦笑：“那客栈老板身上的衣服哪儿来的呢？”
裁缝：“客栈老板和当铺老板，是穿一条裤子的。当铺老板有了，客栈老板也有了。”
萧为剑：“原来如此。”
裁缝：“年轻人你想想，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要个屁的客栈、当铺？”
萧为剑点头：“确实没必要。”
刚从外面的世界来到这里，萧为剑思想一时没有转过弯来。这个地方，客栈、当铺做谁的生意呢？似乎根本没有存在的必要啊。
裁缝：“看样子，你已经想明白了。你在疑惑，这个地方，为什么有客栈、当铺吧？”
萧为剑不能否认。
裁缝：“他们就做新人的生意，就是你这样的人。”
萧为剑：“那能有多少生意？难道这里不停的有人来吗？”
裁缝：“不停的来，倒是说不上，不过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来的。大概一个月来一两个吧。”
裁缝的话，提醒了萧为剑，是不是可以从客栈老板那里追查人是怎么被送来的呢？直接问，肯定是不会说的，不过只要盯着客栈的一举一动，说不定能找出人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但萧为剑很明白，这个法子并不高明，肯定很多人想到了。而且，怎么盯呢？这可是需要人手的。而平时可以随便使唤的侯前锋，现在远在青山。
萧为剑问：“听当铺掌柜说，新人来了之后，只要肯卖力，似乎很容易能赚到钱的，何必给当铺掌柜生意做呢？他们的生意，照理来说，应该非常有限啊。”
裁缝又笑了：“刚来的人去赚钱？哈哈，没有的事。你也是刚来的人，如果我没有猜错，你现在正在盘算着怎么离开吧？”
萧为剑没法否认。
“所以嘛，”裁缝很得意：“一般刚来的人，刚开始会肯定在岛上乱串，打听消息，就像你一样。”
萧为剑不能否认自己正在做这个事情。
裁缝更得意了：“很快，新来的人会发现打听出去的路，完全是徒劳。于是开始寻找别的出去的办法。有没有看到远处那一堆人？他们正准备出海呢。至于出海的人嘛，一部分成为鱼食，是难免的。一部分人放弃了出海的念头，安顿了下来。极少有人能一直不断尝试出海寻找出路的。”
萧为剑：“你是安顿下来的那一类人？”
裁缝很得意：“我是最快就放弃出去的念头，安顿下来的那一类人。我还做起了裁缝，要知道，我以前可是从来没有碰过针线的人。”
萧为剑故意奉承：“能审时度势的，都是聪明人。我也从来没有打算过要和那些人一起出海。”
“都是聪明人，”裁缝很激动：“所以我劝你操持一门手艺，这样才能活的更好。”
萧为剑：“谢了。掌柜，这个岛上的历史，你肯定知道不少吧？”
裁缝叹息：“这里的历史都是轮回，都是轮回啊。我大概是七年前来到这里的，当时岛上还没有现在这么多人，所以物资比现在匮乏多了，没有足够的屋子，生活比现在悲惨多了。后来人多了起来之后，日子总算好过一点了，人多力量大嘛。但可惜的是，似乎从来没有人能离开这里。”
萧为剑问了那个老问题：“那些失踪的人呢？会不会离开这里了呢？”
裁缝：“离开肯定是离开了，到了鱼肚子里，也算离开这里了。”
萧为剑：“那失踪的人，有没有一个记录呢？”
裁缝：“记录？哈哈，记录它做什么？这里的人，没有任何归属感，都是孤魂野鬼，谁在乎第二天谁不见了呢？”
萧为剑感觉到这里的残酷了。孤魂野鬼。
“对了，你的手边，有一副骰子。”萧为剑指了指裁缝的右手边。
裁缝：“玩具。这个岛上挺无聊的，不是吗？”
萧为剑：“你这副骰子，好像不太好啊，木质不好，骰子左轻右重，滚动起来不顺畅。”
裁缝：“哈哈，看来你在外面是个人物，居然懂得骰子的质地。这骰子确实不好。如果你能弄到好的骰子，我可以用衣服和你换。”
萧为剑：“骰子这么重要的吗？”
裁缝：“重要不重要我不知道，但这个岛上所有人，都想拥有一副好骰子。”
萧为剑：“原来如此”。
第94章 杂货铺
和裁缝道别之后，萧为剑马上又去了下一个铺子。
萧为剑从门口向里一看，这应该是个杂货铺。
杂货铺里实在乱的不行，一个邋里邋遢的人，肯定就是店主。
店主打量了萧为剑一眼：“需要什么？”
虽然邋遢，但店主的外形萧为剑觉得挺正常的，和这个岛的环境挺契合。可是声音就不对了，太柔和，就像一只温顺的绵羊发出的声音，这声音，让萧为剑浑身起鸡皮疙瘩。
萧为剑：“掌柜你好。打听一些事情，方便吗？”
店主：“方便的要命。”
这个岛上的掌柜这一点倒是不错，想聊天，似乎来者不拒。萧为剑甚至感觉到，岛上的掌柜们对聊天有点“饥渴”。
萧为剑下意识在屋子里扫了一眼，立刻就发现了一副骰子。
于是萧为剑先问骰子的事情：“这个骰子，岛上人手一副，有什么典故吗？”
店主：“典故？能有什么典故？瞎玩玩罢了。反正大家都在玩，也就玩玩咯。”
说完，店主还闭上眼睛，一本正经的掷了一次骰子，然后吼了一声：“三三”。
睁开眼睛之后，发现骰子真的是“三三”，店主一副非常享受的模样。
萧为剑觉得这样玩玩挺好，因为这个岛上确实没什么好玩的。
经过几个地方的调查，每个地方都有骰子，萧为剑猜测，这个岛的秘密，很可能和骰子有关。不过到底有什么关系，根据目前掌握的信息无法推断。
萧为剑问：“掌柜你可知道，谁是在这个岛上住的最久的人？”
店主：“药老头。”
萧为剑：“隔壁那个大夫？”
店主：“不是他还有谁？老头命硬，很多年轻人都活不过他。”
但是萧为剑已经和大夫聊过，大夫也不知道骰子习俗的来历。
萧为剑问：“那在这个岛上第二长的人是谁？”
“第二长？”店主笑了：“这个问题很有意思。不过，这个岛上的人，第一都没人关注，谁会关注第二？你刚来，不知道这里的冷漠。这个岛上的人，要么已经放弃了希望，要么拼死拼活想离开，谁也不会在意别的人什么情况，在岛上住了多久。这是一个完全没有希望的地方。”
萧为剑苦笑，仔细想想，这个岛，确实有这种味道。难过无论去哪个铺子，掌柜都很欢迎闲聊，无论聊多久都聊的很开心。
“你觉得这里一点希望都没有吗？”萧为剑问。
店主奸笑：“你才来，当然不知道。不过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萧为剑：“掌柜你是什么时候来这个岛上的？”
店主：“我不记得了。忘啦……忘了它吧，忘了他们吧……记得的事情越多，就越是痛苦。”
说罢，店主闭上了眼睛，扔出骰子，大喝一声：“六三”，然后睁开眼睛一看，果然是六三，于是脸上浮现出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开心极了。
这掷骰子，有很多玩法，如果只是掷骰子、听骰子混动的声音，猜骰子的点数，就能玩的这么起劲，说明这岛上确实太无聊了。
萧为剑：“难道这掷骰子，就是你唯一的乐子？”
店主：“不光是我的，恐怕这是整个岛上的人唯一的乐子。”
萧为剑感觉毛骨悚然，这算什么乐子？玩一把两把还好，如果只能玩这个，那个事情无聊透顶。
萧萧在萧为剑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教萧为剑玩骰子，所以，萧为剑是玩骰子的高手。等到萧为剑玩的出神入化的时候，萧萧反反复复叮嘱：“骰子这个东西，不要随便玩。如果哪一天，因为意外身无分文，可以去场子玩两把，弄点小钱应急，但绝不可以贪多。切记，切记。”
但这个地方，应该没有场子，所以萧为剑觉得，靠玩骰子这一手赚点小钱度过难关的可能性都不存在。
很明显在这个岛上，无所不在的骰子应该是最明显的一个特征。但是为什么呢？
萧为剑不死心：“整个岛玩骰子，总有个原因的吧？你有没有听谁说起过，这个习俗的起源？”
店主：“没有。”
萧为剑换了个话题：“这个店里，好像很少有人来啊。”
店主：“确实很少有人来。这里是个封闭的地方，这里的人也过着很封闭的生活。换句话说，只要活下去就成了。而活下去，只要有地方住、有吃的、有穿的就可以了。住，最简单的就是搭一个棚子就行了，一把小刀就能搞定。很多人都是住的棚子，原因是刚开始没人打算一直住在这里，后来发现出不去，又住习惯了，于是棚子修修补补就一直住下去了。穿的，都是裁缝那儿的东西。这种地方，谁在乎穿什么呢？穿给谁看呢？一件衣服，就算再烂，只要还能穿，没人想换。吃嘛，基本上就是海鱼。海鱼到处都是，很容易弄到。生火一烤，吃的问题就解决了。所以，我这店里很少有人来。”
萧为剑点头表示理解：“那来的人，主要买什么？”
店主：“主要是刀具、渔网、骰子。其他东西很少。一把小刀、或者短刀是生存的必备品，也是岛上最贵的东西。渔网用的人就少了，很少有人愿意打鱼。不过打鱼的人日子会好过一点，通常会有像样的木房子住，毕竟收入稳定嘛。至于骰子，岛上的人的主要玩具，需求一直很稳定。”
萧为剑：“刀具如果生产的话，需要铁匠铺。我昨天转了一圈，似乎没有发现铁匠铺。难道我看漏了？”
店主：“这里没用铁匠铺。因为没有必要。刀具都是外面的人带来的。比如你身上，就有一把很好的剑。愿意卖吗？”
萧为剑：“我只有一把，而且刀又是必备品，所以我还是自己留着吧。”
店主一脸遗憾：“可惜了，你这把剑不错。如果想卖的话，记得来找我，千万别去当铺，那个地方最坑。”
萧为剑感觉嘴里发苦，这刚从外面来的人，就像个刚出蒸笼的白面馒头，每个人都想咬一口。
岛上看起来非常和气，新人进来，没人会欺负，没人会抢他身上的东西，但新人没有钱，如果又不想去赚钱的话，恐怕身上的好东西，很快被柔和的“洗劫”一空。
很残酷、很冷漠的地方。
和店主聊了很久，确认没有什么好聊的，萧为剑方才离开了杂货铺。
第95章 造船
从杂货铺出来，萧为剑再向前看，发现眼前的房子就参差不齐了，看起来都是临时住处的感觉。
萧为剑回望一下刚才拜访过的房子，那一排客栈、当铺、医馆、裁缝店、杂货铺一共五栋房子，看起来和岛上的其他房子“格格不入”。虽然在外面的世界看来，这五栋木房子也是比较寒酸的，但在这里，看起来就显得很“豪华”了。尤其是客栈，有两个供客人住宿的房间，还有一个供客人用餐的小餐厅，比其他四个房子更豪华一点。
不能不说，客栈老板，是这个岛上最“凸出”的人。这个客栈老板浑身上下，都是疑点。但岛上的人，似乎热衷于出海，寻找离开这里的出路，而不是去调查客栈老板，这一点，也很奇怪。
这个奇怪的岛，那些奇怪的事情背后，肯定有原因的，萧为剑决心把这个原因查清楚。
要查清楚这里的事情，必须要接触更多的人。
所以萧为剑继续向前走。
前面的一大片“房子”，应该就是这里的“生活区”。
萧为剑发现，这里的房子，全都是空的，里面根本没有人，也不上锁。
这里的房子，恐怕不太适合居住，白天住在里面太压抑，不如出去。不上锁，那是因为房子里没什么东西可拿。这里所谓的房子，也就是晚上睡个觉，能防一下虫蛇。
找岛上“普通”居民，恐怕要到他们做事的地方去了。
萧为剑首先锁定的是一个有喊声传来的地方，那个地方聚集了一大堆人。
毫无疑问，那个地方，是试图造船出海的人聚集的工地。
萧为剑走了过去，一个相对“伟岸”的人注意到了他：“新来的？”
那个人，似乎是这群人的头目。
萧为剑点头：“刚到这里”。
头目的神是那种猎人看到猎物的眼神：“新来的人啊，哈哈。正在到处打听消息吧？”
萧为剑不想否认。
头目奸笑：“去打听吧。然后等身上的衣服什么的都当了，换上一身岛上的垃圾之后，再来找我吧。”
萧为剑苦笑，看来那个头目已经锚定那一套“新来岛上的人的生存的一套固定轨迹”。
萧为剑发现海滩上那个工地上有个框架，从框架上看，他们打算造的，不是一条小船，而是能容纳几十上百人的大船。木料堆了一地。
这个岛上的资源，并不是非常丰富，而造船出海这种行为，对资源的消耗十分惊人，这就导致岛上居民得不到基本的生活所需，状况十分凄凉。
造船出海不是那么容易成功的事情，而且消耗又如此之大，为什么不把这些宝贵的资源用来造房子等基本生活设施，先安顿下来，再徐图离岛这个“宏图伟业”？
如果都是刚流落到这个岛上的人，这还可以理解。但很多人，已经在此地生活好几年，怎么说这里也半个家了，为什么还是完全不管现实？
事实上，这个岛上，似乎除了客栈老板、当铺老板、大夫、裁缝、杂货铺老板，没有一个人想先安顿下来，再谋求出路的，这到底是什么原因？明显不符合逻辑啊。
诸多疑点。
萧为剑问：“这应该不是你第一次试图造船出海吧？”
头目：“当然不是。这是第五次了。”
萧为剑：“前面四次都失败了？”
头目叹息：“都失败了。”
萧为剑：“为什么失败？”
头目：“船太小。”
萧为剑：“所以这次造一条大船？”
头目：“除了造更大的船，还有什么其他办法？经过四次失败，我总结了一下，船要大，越大越好。”
萧为剑：“岛上条件这么差，造船肯定不容易。为什么不先安顿下来，发展一下必要设施，比如铁匠铺什么的，等条件具备了，再开工也不迟。”
头目笑了：“这个岛，是一个毫无希望的岛，你才来一天不知道，稍微过几天就想明白了。除了客栈掌柜等少数几个人原因安顿下来，其他的人，没有一个人愿意多留哪怕一刻。”
萧为剑：“你能告诉我原因吗？”
头目奸笑：“还是你自己体会吧。”
萧为剑琢磨着，这应该是一个显而易见的原因。但萧为剑一时还参不透，为什么人一刻也不愿意在此地多留，仅仅是物资匮乏，完全可以靠勤劳的双手创造的。
萧为剑问：“你出海都四次了，最远跑到哪里？”
头目：“不知道。我们带着一个罗盘，就向一个方向航行，我们相信，只要向一个方向航行，总会到达彼岸。而遗憾的是，每次都因为意外、或者补给耗尽，而不得不返航。”
萧为剑震惊了：“这样盲目的向一个地方航行，风险太大了吧？至少也要向着陆地航行啊！”
头目不屑：“你说的是没错。可是，你知道这里的位置吗？你知道陆地的方向吗？”
萧为剑不是航海家，当然不知道这些，所以，萧为剑只能闭嘴。
头目很得意：“所以，要想离开，只有搏一搏，总比留在这里好。”
萧为剑苦笑：“那边好像还有一大堆人，正在造船？”
头目：“人都想走，我这条船又容不下所有人，其他人就聚起来，自己造船，准备出海。”
萧为剑：“他们也是向一个方向航行？”
头目：“不知道他们想怎么干。我觉得，没有海图，向一个方向航行，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
萧为剑摇摇头：“虽然我不懂航海，但这个方法实在太莽撞了。大海无边无际，如果方向错了，不要说回去，恐怕生命多半会消逝于这茫茫大海。”
头目有点不耐烦：“如果你有更好的办法，只管去试好了。”
萧为剑暗想，这个岛上，必定有海图。而且很可能就在客栈掌柜那些人手里。
关键是想办法弄到手。
萧为剑扫了一眼头目的周边，一副骰子非常显眼。
萧为剑：“这个岛上人手一副骰子，有什么来历吗？”
头目的口气明显很不耐烦：“不知道，看别人都在玩，我也弄了一副玩玩。”
问的差不多了，萧为剑扫了一眼正在忙忙碌碌造船的、衣裳褴褛、眼神无光的人群，看看就觉得这些人没什么好问的，问也问不出什么东西，于是决定先不接触，以后看情况再说。
第96章 大船
萧为剑决定再去另外一个造船的地方看看。
那边给萧为剑的第一印象是人多，非常的多。再一看那正在造的船的框架，真是不得了，那是一条能容纳一二百人的巨船。
如果在大陆沿海，那样一条船倒也没什么稀奇，但在这样一个物资极其匮乏的岛屿，造这样一条大船，无疑是很不明智的行为。一来船可能建成了很可能也没办法用，二来太浪费资源。
但这个事情却在萧为剑的眼前发生了。
这个岛上的人，宁愿生活水平不如中原的狗，也要拼死离开这个地方，到底是什么原因呢？为什么几个人都说这个原因显而易见呢？萧为剑还没有反应过来。
在这里参与造船的人，有将近百人，是那边那个造船工地人数的好几倍。
按照客栈掌柜的说法，岛上大概三百人。萧为剑估计将近一半人都在这里造船、或者为造船提供物资、跑腿。
萧为剑很容易就找到了这一大群人的头目。
“你好，你应该是这里的头儿？”萧为剑凑了上去。
大船头目扫了一眼萧为剑：“新来的？”
萧为剑：“是的。”
大船头目停下了手里的活儿，端起一个碗，开始喝水：“想打听消息，尽管问。”
萧为剑也不客气：“这条船，打算容纳多少人？”
大船头目：“一百五十人。”
萧为剑：“一百五十人？”
“你如果想加入，也可以，”大船头目看了一眼另外一个造船的工地：“那边估计不会收你。”
大船头目显然误会了萧为剑的意思，想当然认为萧为剑想加入那边造船项目受挫。
萧为剑：“我暂时还没有这个打算……请问你有航海图吗？”
大船头目：“航海图？你是失心疯了吧？这种鬼地方，哪里来的航海图？”
萧为剑苦笑：“所以，您打算如何找到回去的路呢？”
大船头目：“人被送到这个岛上，都是小船漂过来的，所以，按理说，小船出发的地方应该离这里不会太远。”
萧为剑：“有道理。”
大船头目：“所以，我的想法是，先找到那个小船出发的地点。”
萧为剑：“那为什么不用小船？如果找一个不远的地方，小船更灵活。”
萧为剑对于这个地方的“大船”，感到非常厌恶，因为大船这个东西，就像一只巨大的怪兽，残酷的吞噬着这个岛上的资源，而且历来出海只有一种结果：失败。
所以，萧为剑觉得，如果自己干这个事情，肯定是用小船试探。而不是穷尽岛上的资源造大船。
头目冷笑：“这个岛，有个好处，就是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没人会阻止你。如果你觉得小船好，你就去造小船好了。人人都想走，我的理想是，带大家一起走。”
萧为剑：“确实伟大的理想。”
意外被夸奖之后，头目邀请：“你身强体健，看上去很有用的样子。不如这样，你先到处打听打听消息，如果觉得没希望出去的话，再来找我吧。这里随时欢迎你的加入。”
萧为剑：“谢谢。”
本来，萧为剑打算问“这么多人，万一有个闪失怎么办？那么多条人命啊”，想想不能这么说，对于一个正在实践自己“伟大理想”的人，听的进去才怪。
萧为剑觉得，最好这个疯狂计划不要达成。实在太危险了，一百五十个人，上了一条非专业造船作坊制造的船，还不知道航向。
“小船未必是从某个陆地上飘来的，也可能是从某条大船上放下来的。放下小船之后，大船就离开了，然后小船顺着海水流向，漂到这个岛。所以，寻找小船出发的地方，未必能成功。况且，我打听到这个岛上的人已经出海寻路很多次，没有发现过周边有任何陆地。”萧为剑分析。
大船头目陷入沉思。
很明显，萧为剑的这个分析比较靠谱，很好的解释了为什么那么多船只寻路无果。
沉思良久，大船头目开口：“如果是从大船上放下来的，那么大船也离这里不远。所以，也很有可能被我们碰上的嘛。”
萧为剑苦笑：“如果只是想碰上大船，为什么不多造几条小船，在岛四周多逛逛，岂不是更有机会碰到？”
萧为剑一心一意想让这个头目放弃造大船。
大船头目没法反驳。
“唉，”大船头目叹了口气：“我还是想带大家一起走，离开这个地方。如果船足够大，那么船本身就是个岛，大家也可以一边寻找陆地，一边在船上生活下去。”
现实谈不下去的时候，就谈理想。辩驳不过，就叉开话题。
都是老套路。
萧为剑决定以后再考虑这个事情，反正没有几年功夫，这个船肯定造不出来。造不出来，就不会出海。不出海，就不会出人命。
萧为剑再次评估了一下岛上的资源，觉得这个船绝不可能利用岛上的资源造出来。所以，这个头目的行为，无疑是在浪费资源。
这是故意的吗？萧为剑不禁产生了这个想法。
扫了一眼大船头目周边的那一团乱麻，萧为剑很轻松的找到了一副骰子：“那个骰子，有什么来历吗？为什么岛上每个人手边都放着一副骰子呢？”
大船头目：“骰子嘛，随手搞搞娱乐活动。至于岛上每个人都有一副，我来的时候就是那个样子的。风俗吧。每个地方都有风俗，不是吗？”
萧为剑：“在这样一个岛上，有这种风俗，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尤其是你刚来的时候，不觉得奇怪吗？”
大船头目：“我还真没觉得奇怪，当时看到人人有骰子，我也想办法弄了一副。入乡随俗嘛。”
萧为剑苦笑，“入乡随俗”确实是一种典型的思维方式。想那么多干嘛？
但萧为剑隐隐约约的感觉到，离开这个岛的关键，很可能是骰子有关。这个岛，最大的异常似乎就是骰子。
而问来问去，岛上似乎没有人知道这个“风俗”的起源，这也很奇怪。岛上居住时间最长的人，不过十几年，一个风俗形成才不到二十年，为什么没有人知道行成的原因？
还是有人知道，却不说出来？
萧为剑倾向于后者。通过调查，应该能把这个原因找出来。
第97章 骰子
估计再聊也榨不出更多的信息，萧为剑离开了造大船的地方。
此时，午时已至。
作为一个人类，萧为剑很自然的产生了一种感觉：饥饿。
但萧为剑很清楚，自己身上一毛钱都没有。
但萧为剑也很清楚，作为天下第一，一顿饭不吃，没什么大不了的。
所以萧为剑选择了和人类的本能对抗，先找个干净的地方坐下，梳理一下上午调查的信息。
但萧为剑想来想去，思绪总也都离不开骰子。
而骰子的调查得到的信息，不外乎“娱乐工具”，似乎实在没什么好梳理的，除非有进一步信息，否则想不出个所以然。
另外一个在萧为剑脑海中挥之不去的事情是，为什么岛上的人都如此迫切的要离开这个岛。
道道没想出来，肚子倒是饿的厉害。
萧为剑开始怀念青山了，每次到饭点，就会有人把饭菜送上来。
萧为剑决定先不去理睬肚子的抗议，继续琢磨骰子的事情。
为什么这样一个岛，会有玩骰子的习俗？
萧为剑死活想不明白。
但骰子这个东西，却给了萧为剑另外一个启发：如何搞定饭钱。
萧为剑向岛上的树林走去。
树林的状况非常惨烈，原因显然是过度的砍伐。萧为剑估计，再砍三五年，这里的树林将被彻底砍光。
而青山派，历来都有保护一草一木的传统，“青山”，当然要有树才“常青”。
这个岛的树林边上，始终有一群人在砍树，不停的砍。
萧为剑忽然感到庆幸，幸亏这个岛上没有铁匠铺，所以砍树的工具相对粗糙，效率低下，这样树林消失的速度慢很多。
真是谢天谢地。
在青山生活了十几年，萧为剑最痛恨乱砍乱伐。
所以，萧为剑也不想找这些砍伐者攀谈。
萧为剑在树林的残枝里拨来拨去，为了找一种特别的东西。
萧为剑记得在青山上，有一种楠木，质地非常坚硬、密度非常均匀，是一种上等的木材。
而这个岛上，并不是青山，所以指望找到和青山一样质地的木材，萧为剑并不指望，萧为剑只是希望找到一种类似的、密度均匀的木材。
在枯枝堆里拨弄老大一会儿之后，萧为剑发现了一根残枝，拾起一看、一捏，心中大喜，这正是和青山那种楠木有点类似的木材，质地虽然远不如青山产的顶级木材，但也是上好的材料。
然后，萧为剑回忆了一下“韦一剑削剑”的情节，感觉非常温情。不知道韦一剑现在是不是已经回到青山了呢？还是和自己一样，漂流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韦一剑用剑削剑，而此刻，萧为剑打算用剑削骰子，就靠一把剑，切削木材，得到质地均匀的、上等的骰子。看起来不可思议，但萧为剑是天下第一剑。
萧为剑还不敢肯定，是不是能做到。
萧为剑把树枝插在地里。
凝神、聚气、出手。
一团剑影笼罩木材少许时间之后，第一个骰子落地。
萧为剑拾起这个骰子，掂量了一下，满心欢喜。韦一剑能削出剑，现在自己一样能削出骰子，上等的骰子。
最后一道工序，要求更多的巧劲。
萧为剑在其中一面用剑尖轻轻一剐，剐出一个浅园坑，这代表一点。然后，萧为剑依葫芦画瓢，用同样的手法，搞定了其余五面。
一个上等的骰子出炉。
很快，一幅上等的骰子出炉。
然后，五副上等的骰子又被如法炮制出来。
萧为剑看着新鲜出炉的骰子，心里一阵发酸。这天下第一剑，居然用来干这个事情，实在是匪夷所思。环境果然能改变人的行为，在匪夷所思的地方，就会干出匪夷所思的事情。
萧为剑开始往回走，一路上琢磨着，这骰子拿到哪里去卖？稍作回忆之后，萧为剑觉得裁缝玩的骰子，是所有掌柜中最差的。而当铺掌柜承诺的“在客栈吃住五天的钱”也很有诱惑力。萧为剑决定去当铺，在那里，一副骰子应该能换到最大的收益。
显然，萧为剑对骰子的指望，不仅仅是换钱，萧为剑总觉得，这骰子里面隐藏着岛上的秘密，所以，通过骰子的交易，萧为剑还想榨出更多的信息。
很快，萧为剑又出现在了当铺。
当铺里依然只有掌柜，就好像这个当铺，从来都不会有生意。那是一种很诡异的感觉。
掌柜正在无聊的一个人玩骰子，看到萧为剑，掌柜马上笑脸相迎：“是你啊，又来啦？”
萧为剑想起了裁缝的话，“这个当铺，只做新人的生意”、“当铺老板身上的衣服都是外面新来的人带来的”。
而现在当铺掌柜的笑容，那是一种猎人发现猎物的神采，肯定是以为萧为剑来拿身上的好东西，比如衣服、剑，换点钱。
这个套路，当铺掌柜，肯定已经做的很熟练了。新来的人，刚开始肯定没心思去打鱼什么的，先拿自己身上的东西在当铺换点钱，拿换到的钱在客栈那儿消费，换取住宿、食物，是新人初来乍到常见的路线。而这个过程，事实上是消灭外来人本身的特征、消灭尊严的过程。
这是不是这里的人不顾一切，一心想出去的原因呢？
由于不太喜欢当铺里的这种味道，萧为剑直入主题：“掌柜看看这副骰子值多少钱？”
萧为剑把一副骰子扔到了掌柜面前的桌子上。
掌柜把骰子捏了一下，用手掌在骰子的表面一磨，然后试着掷了一次，眼睛立刻亮了：“上等的货色。能问一下，你这骰子是哪儿来的吗？”
由于树枝落地已经有很长时间了，再加上萧为剑独特的切削手法，所以掌柜虽然见多识广，但根本看不出来骰子的出处。
萧为剑浅笑：“不是偷，不是抢，请掌柜放心。”
掌柜笑了：“这我知道，偷抢的话，你现在已经是被扔到海里喂鱼去了。呃，好吧，既然你暂时不肯说，那以后再议。不过，我猜这肯定不是你从外面带来的。”
萧为剑微笑，表示默认。
掌柜：“这么好的货色，我给你在客栈吃住十天的银子吧。”
萧为剑笑了：“还是按照之前的约定，五天客栈吃住的银子，如果掌柜觉得骰子好，我想打听个事情。”
第98章 离岛的秘密
当铺掌柜的喉咙里发出非常尖细的声音：“好说。你爽快，我也爽快。有什么问题，只管问，我保证知无不言。”
声音变的非常尖细，表明他很兴奋。
萧为剑：“我不相信，整个岛玩骰子，只是为了娱乐，肯定还有别的原因。我希望知道为什么骰子是这个岛上的必备品？这个玩骰子风俗的起源是什么？任何传闻、传说都可以，不用管真假。”
“这个嘛……”掌柜欲言又止。
萧为剑浅笑：“但说无妨。”
掌柜叹了口气：“听说骰子和离开这个岛的秘密有关。”
萧为剑内心一阵狂喜：“什么秘密？”
掌柜：“不知道。”
萧为剑特别想揍人。
狠狠的揍。
不过想想也是，如果那个掌柜知道这个秘密，那还不走？
萧为剑不死心：“这个传闻不会仅止于此吧？肯定还有别的吧？”
掌柜：“其实，说骰子和离开这个岛的秘密有关，也是个传闻，没有任何人证实过。传闻传的多了，每个人都知道了，但从来没有证实，于是大家反而都不去想这个事情了，后来，骰子就被视为一种娱乐工具，最后形成了这种风俗。”
萧为剑：“有没有这种可能，知道这个秘密的人，都离开了？”
掌柜愣了一愣：“嗯，不能说没可能。岛上忽然消失的人确实不少。到底是死了，还是走了，确实没有人能说的清。也没有人愿意去搞清楚。”
萧为剑继续骰子话题：“那么，对于骰子和离开这个岛的秘密，你是怎么猜测的呢？你也在天天玩骰子，肯定有个具体的想法吧？或者说猜测？”
掌柜叹了口气：“这么说吧，或许是我们想多了，或许，离开这个岛的秘密压根和骰子无关。我玩骰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从来没有觉得有什么秘密。”
萧为剑换了个角度：“那么，你有没有留意过那些消失的人，有什么特点？这个特点，是不是和骰子有关？”
掌柜：“你这个想法很好。可惜，这个岛，一般不太在意别人的失踪。看来以后要留意一下这个事情了。”
萧为剑很想咒骂一句“你个大头，为什么就不能多动动脑子呢？你难道不想离开这个岛吗？”
但萧为剑忍住了，骂他又有什么用呢？
想想也没必要再和这个掌柜聊下去了，再来也确实饿了，萧为剑决定先去客栈，消灭饥饿的感觉。
萧为剑出门的时候，掌柜补充了一句：“这个骰子到底从哪儿来的？”
萧为剑没回头：“改天再说，先吊吊你胃口。”
萧为剑离开视线之后，掌柜喊：“如果有稳定的优质骰子来源，可以找我合作！”
去客栈的路上，萧为剑自然而然的回忆起自己刚来岛上，出现在客栈里的情形。
萧为剑越想越觉得那个客栈有问题。这个客栈，怎么看都像是失踪案的一个关键环节。
问题是怎么查呢？
忽然，萧为剑有了一个想法：到底自己在海上漂了多久？如果知道漂浮在海上的时间，那么根据海流的速度，就能大概估计出漂的距离，那么就能大概估计出漂浮起始地点和这个岛的距离。
有了这个估计的距离，如果有一条小船，向岛外航行这个距离，再想办法绕岛转一圈，就能估计自己大概是从什么地方漂出来的，是不是另外一个岛。
如果找不到这个岛，那就说明运载自己的小船是从一个大船上放下来的。
萧为剑也不肯定，这个计算是不是有用，但仍然希望尝试一下。
萧为剑再次回到客栈，客栈掌柜笑容可掬的报出了住宿、吃饭的价格。
那眼神的含义很简单：小子，你应该没钱吧？
掌柜眼睛里那种妖异的光芒，让萧为剑不想直视。
萧为剑顺势低头避开这种目光，把钱拿了出来：“吃住三天。”
之所以不是“吃住五天”，是因为他爹萧萧在萧为剑的小时候常常叨叨“千万不要让别人看到你的所有筹码”。
而之前去当铺，萧为剑也不是一下子把五副骰子都拿出来，也是这个原因。
接过了银子，客栈掌柜的眼睛亮了：“没问题。不过，冒昧的问一下，你这钱是从哪儿来的？”
萧为剑浅笑：“不是偷的，也不是抢的。请掌柜放心。”
掌柜：“我不是担心你偷抢……好吧，既然你不肯说，我就不勉强了。不过，就算你不说，我可以很轻松的知道你的钱是哪儿来的。”
萧为剑一愣，马上就明白过来，这岛上的财源，似乎不多。查起来必定很容易。
萧为剑反问：“为什么你关心我的钱是哪儿来的呢？”
掌柜换上很严肃的表情：“每个地方，都有它的秩序。”
萧为剑：“而你，是这个岛上的秩序的维护者？”
掌柜没有否认。
萧为剑浅笑：“幸亏我没偷没抢。”
掌柜收好钱，给了萧为剑一把巨大的钥匙：“一号房，午饭会有人给您送过去。”
午饭问题解决，萧为剑希望知道，自己到底在海上漂了多久？
“今天几号？”萧为剑假装随口一问。
掌柜换回笑容可掬的表情：“四月初八。”
“四月初八？”萧为剑跳了起来：“我出海的日子四月初十，而且在这里已经住了一晚，你居然说现在是四月初八？”
掌柜：“呃，这里的日历，和外面可能确实有差别，不过这里确实是四月初八。不信你去问别的人。”
萧为剑再次感觉到这个地方的诡异，日子居然比陆地滞后，这样计算在海上漂流时间的打算，就彻底泡汤了。
这是巧合？还是故意的掩盖？
萧为剑问：“你知道这里的日历，比外面滞后的事实吗？”
掌柜没有否认：“不少人都说过这里的日历滞后，但到了这里，就用这里的日历呗，又没什么影响的。”
萧为剑：“这似乎也是把这里和外界隔离的一个层面，你难道感觉不出来吗？”
掌柜叹了口气：“只要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之后，谁还在乎那个事情？不如让它去吧。差几天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也出不去，对吧？”
掌柜的话，让萧为剑觉得很不舒服。萧为剑觉得思维有点乱了，需要静静。于是和掌柜打了个招呼，就去了一号客房。
第99章 思念
萧为剑回房不久，午饭就送来了。
鱼，还是鱼。
海鱼。
这里的食物，似乎只有鱼。
好在鱼很新鲜，倒不难吃。
萧为剑慢慢的嚼着鱼肉，开始梳理半天调查的线索。
首先，岛上几个铺子的掌柜，看起来都很诡异，阴阳怪气、欲言又止、清一色有窥探隐私的倾向，这几个人似乎已经接受了留在岛上的命运，和岛上其他人一心想走的心态完全不同。他们为什么不想走？而其他人，为什么铁了心的要走？
其次，这个岛上，人人都偏爱骰子，而当铺掌柜说了，岛上有传说，骰子和离开这个岛的秘密有关，所以，骰子这条线，肯定不能放过。问题是似乎根本没有人知道骰子这个风俗的来源，后面怎么查？
第三，造船这个事情，很诡异。在这个连铁匠铺都没有的岛上，居然想造一条能容纳一百五十人的大船，他们是不是疯了？
第四，岛上的日期比外面的世界滞后，是因为这里封闭导致的计数误差，还是幕后有人操纵？
第五，这个岛上，似乎没有前段时间失踪的武林人士白一剑、庄小楼、申屠鹰等的踪迹，他们去哪儿了呢？难道还有别的岛？或者被绑去了别的地方？还是自己遇到的局，和他们遇到的不是同一个局？
这些疑点，没有一个萧为剑能找到合理的解释。
饭吃完了，萧为剑依然没有能想出任何一个疑点的解释，于是决定下午继续探索这个岛，挖掘更多的线索。然后再试图把线索拼接。
这顿饭，带来的唯一好处似乎就是饱了。
下午，萧为剑不再找人攀谈，而是扫描着岛上每一张脸、每一个动作，希望能够发现之前失踪的武林人士，但是一无所获。
萧为剑断定，他们不在岛上。因为他扫描过的每一张脸、每一个动作，都不像是有出息的武林人士的。萧为剑非常自信，凭他的眼力，一眼就能从人群中把田铁船、吕传芳、申屠鹰、庄小楼、白一剑这样的人找出来。而萧为剑把遇到的每个人都看了几眼，没有任何感觉。
如果他们也被绑到这个岛上，那只有他们都出海了这一种可能。而萧为剑问过客栈掌柜，目前并没有岛上的人出海探险，所以他们都不在这个岛上。
这个结果，大大的出乎了萧为剑的预料。萧为剑刚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孤岛上，第一反应就是这里应该能找到之前失踪的武林人士。
随后，萧为剑打听到岛上很多人都说被一个“嘴里只有一颗牙的家伙”骗过来的，萧为剑更加确信这个地点和之前的失踪案紧紧相连，所以，萧为剑第一反应就是这里应该能找到此前失踪的人。
然而，这里除了萧为剑自己，其他几位失踪者似乎并不在这里。
萧为剑感觉到了一丝恐怖：如果自己被算计这个事情，和此前的武林人士失踪案是同一个局，这是多大的一个局？难道这个局，还涉及多个秘密地点？光这一个岛，就已经非常匪夷所思了！
背后的操纵者设这个局，不为谋财，不为害命，到底为了什么？
铁打的萧为剑，第一次感觉到一丝发自内心的疲惫。
此前在青山，一旦遇到挫折，萧为剑总是能从慕容翠那儿得到慰藉。
所以，此刻受挫的萧为剑自然而然的想起了慕容翠。
可爱的脸蛋。
温暖的小手。
哄骗的语调。
此刻的萧为剑，特别需要这些元素，特别需要慕容翠。
然而这一次，看来只有靠自己了。
萧为剑笑了。
苦笑。
现在唯一能疗伤的地方，就是那个客房了，萧为剑的强悍之处是，睡一觉，无论之前受到什么伤害，马上能满血复活。
回去的路上，萧为剑还是慢慢的回忆着和慕容翠的点点滴滴。
忽然，萧为剑跳了起来。
慕容翠，女人。
萧为剑忽然意识到，这个岛上，没有女人！
三百多个男人，没有一个女人！萧为剑挨个看过！
萧为剑明白了，为什么这个岛上大多数人不顾一切想离开。
这个没有女人的岛，是个名副其实的绝境，没有任何希望的地方。
这里如果一直住下去，只有一个结果：孤独终老！死的时候连送终的后人都没有！
萧为剑大步流星向当铺走去，目的是确认一下这个事实。
当铺掌柜有点吃惊：“怎么你又来了？”
萧为剑：“我想我明白这个岛上的人为什么一心想走了。”
掌柜继续吃惊：“这么快？”
萧为剑：“因为这里没用女人！一个都没有！”
掌柜点头：“看来你的悟性不错，我看好你。”
萧为剑：“你为什么不想走？”
掌柜那非常尖细的声音：“人各有志嘛……”
那种声音，让萧为剑感觉毛骨悚然。
萧为剑曾经听说过，深宫里的太监，就是这副德行。
匆忙和当铺掌柜道别后，萧为剑向客栈走去。当铺实在呆不下去了。
一进客栈，萧为剑又遇到了客栈掌柜那种妖异的眼神。
掌柜笑容可掬：“你好啊，年轻人。”
萧为剑勉强做了一个最敷衍的回应，就逃回了自己的房间。
萧为剑拔剑，舞剑。
剑，很快让萧为剑找回了自信。
对，我还有剑，天下第一剑，有什么好怕的？
萧为剑的脑子，又开始满负荷运转。
萧为剑从出海开始回忆，试图找到蛛丝马迹。
蛛丝马迹没找到，萧为剑倒是想起来一个问题。
既然是在滨海镇附近被设计，那么绑架萧为剑的人，肯定知道萧为剑的身份：天下第一剑。
而萧为剑的剑，毫无疑问是非常危险的东西，绑架者想必很清楚。既然已经迷翻了萧为剑，为什么不把剑拿走？而是要让萧为剑带着佩剑，出现在岛上的客栈里？
除非，这把剑，也是绑架计划的一部分。这是为什么呢？
而从岛上的客栈老板等人动不动以“扔到海里喂鱼”来威胁，说明他们并不知道萧为剑的身份。想把天下第一扔进海里，哪有那么容易？这说明他们并不是幕后的策划者。
萧为剑越想，就越觉得这个事情诡异。
遇强则强的性格因子，逐渐在萧为剑的心里占据了上风，萧为剑开始兴奋起来，决心与这个幕后黑手一决高下。
管他呢，麻翻了却不害命、甚至连自己的剑都不拿走，说明对手不会暗下杀手。所以，萧为剑决定放心睡觉。
睡醒了再说。
第100章 第三天
睡醒之后，萧为剑感觉精神饱满。
摆在萧为剑面前最大的问题是，从哪儿开始查？
另外一个思考问题的角度是，幕后策划者，到底要什么？
萧为剑情不自禁的想象了一下最坏情况：把绑架来的人，扔到这个岛上，看他们自生自灭，就是策划者的目的。
马上萧为剑又否定了这种想法。
但思索良久，苦无线索，萧为剑又情不自禁的往最坏的情形去想：背后的策划者，如果是一个心智不正常者，没什么不可能的。
萧为剑开始思考，如果真是这种可能，那么这个幕后的策划者，怎么“看岛上的人自生自灭”呢？
第一种情形：策划者就在这个岛上。
第二种情形：岛上有策划者安排的暗桩，定期把岛上的情况，传递给幕后的策划者。
第一种情形的关键是，确定这个幕后的策划者是谁？那么似乎只可能是客栈那一排铺子的某个掌柜，具体哪一个，有待调查。萧为剑和这些人都聊过，觉得他们不太像幕后策划者，他们欠缺一样至关重要的东西：能力。而那些渔民，还有造船出海的人，就更别提了。
第二种情形的关键，自然是确认背后的暗桩是谁？这个问题就复杂了，暗桩有可能接受策划者的指示，隐藏在造船者队伍里，也有可能伪装成一个渔民，当然，也不能排除是那一排铺子里的掌柜。
萧为剑很快切换视角，第二种情形，还有另外一个切入点：岛上的暗桩，通过什么手段把岛上的情况传递给幕后的策划者？
途径不多，要么乘船离岛去传递信息，要么飞鸽传书。
进一步推断，这个岛肯定与外面的世界，存在着联系，只要把这个联系方式找出来，那么这个岛的秘密，自然而然就会浮出水面。
就算是第一种情形，联系也是必不可少的。
再细想一下，无论幕后的策划者有什么目的，这个岛和外面的联系，都是必不可少的。暗桩是必然存在的。
萧为剑很兴奋，打算马上开始朝这个方向，展开一次轮猛烈的调查。
但刚出门，萧为剑马上发现了一个致命的问题：这个调查，需要人手。但现在哪来的人手？
如果能找到白一剑他们就好了，和他们一起行动一起行动，想必事半功倍。
萧为剑又想起了在青山的日子，可以随便使唤人去做事。如果这里有几个青山派的子弟，那该有多好啊……
那么似乎要增加人手，只能从岛上的人中间去发展了同伙了。
但萧为剑马上又否定了这个做法，因为暗桩不明，一旦自己的意图被泄露，那么暗桩就可以暗中误导，这样萧为剑的努力就彻底白费了。
所以，萧为剑只能单干了。
唯一的和外界联系的线索，小船、小船里的信，已经被掌柜烧掉了。
所以这个掌柜最可疑。
萧为剑打算还是从客栈掌柜查起。
萧为剑推开房门，发现门外站了一个人，是客栈的小二。
小二手里端着盘子。
萧为剑非常震惊，震惊的原因是，他是一个能听到蚊子翅膀煽动的声音的人，却没有听到小二送饭来的脚步声。
“早饭。”小二冷冷的说。
“放到桌子上吧。”萧为剑吩咐。
小二向前，萧为剑集中注意力听他走路的声音，发现走路声音确实很小，但能听到。难道是想问题想的太投入了？
如果小二不是“恰好”到门外，而是已经停留了一段时间，他在干什么？
监视？他看不到客房里面。
偷听？客房只有萧为剑一个人，不太可能自己和自己说话。
那么就是小二正好端着早餐到门口，这个巧合还马马虎虎说的过去。因为这个时候，正好是饭点。
小二把盘子刚放好，萧为剑忽然发问：“你练过轻功？”
小二面无表情：“什么是轻功？”
萧为剑不死心：“如果你没有练过，为什么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
小二面无表情：“我干了一辈子的小二，当然已经学会了走路不发出声音。”
萧为剑：“这是什么道理？”
小二：“以前因为走路声音大，被殴打过。所以，后来我就学会了走路尽量不发出声音。”
萧为剑：“你是在这个岛上被人殴打的吗？”
小儿：“不是。”
萧为剑：“你也是被人从外面弄来这个岛上的？”
小二：“是的。”
萧为剑：“被一个嘴里只有一颗牙的人？”
小二没有否认。
萧为剑：“你来这个岛上多久了？”
小二：“两年。”
萧为剑：“你不想回去吗？”
小二：“回不去。”
萧为剑：“为什么？”
小二：“那个人不想让我们回去。”
萧为剑：“那个人？哪个人？”
小二：“不知道。不认识。”
萧为剑苦笑：“那你怎么知道’那个人’的存在呢？”
小二：“直觉。难道你不这样认为吗？”
萧为剑没有否认。
小二：“那个人，比我厉害的多。”
萧为剑：“也是直觉？”
小二默认。
萧为剑：“所以你就在这里做事，打算做一辈子？”
小二：“你难道不觉得客栈掌柜很可疑吗？”
萧为剑明白了，小二为什么要在这个客栈里当小二。
萧为剑：“所以，你已经在这里做小二已经两年了。”
小二没有否认。
萧为剑：“你调查到了什么？”
小二叹了口气。
萧为剑：“那么你调查了什么？”
小二：“这个客栈的一切。但什么异常都没有。没有密道，没有机关，什么都没有。”
萧为剑叹了口气：“所以，客栈方面，我可以不用查了。”
小二：“你不用。”
萧为剑：“看来你非常自信。”
小二：“我把注全部压在客栈掌柜的身上了，这个岛上，他是最可疑的。”
萧为剑：“你一直在监视他？”
小二没有否认：“我怀疑，他是那个人在这个岛上的代理人。”
萧为剑：“又是直觉？”
小二没有否认。
萧为剑：“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小二：“我觉得你和以前来住宿的人不同。打开天窗说亮话，我把我的调查结果全告诉你，也希望你把得到的信息告诉我。”
萧为剑：“一言为定。”
小二：“我得马上走了，在这里的时间不能长，以免掌柜起疑心。客官，请用早餐。”
第101章 客栈掌柜
萧为剑看着热腾腾的早餐，决定先吃饱了再说。
毫无疑问，食物还是海鱼。
这里似乎只有一种食物：海鱼。
初来乍到，萧为剑觉得海鱼还是挺好吃的。
但萧为剑也很清楚，如果连续吃一年海鱼，肯定是很痛苦的。
这是不是岛上的人迫切希望离开的一个原因呢？
萧为剑吃饭的过程中，琢磨着这个小二，是不是可信？他会不会就是暗桩？
吃完了早饭，萧为剑让自己忘掉小二，先去找客栈掌柜。
萧为剑不再对掌柜那种妖异的眼光采取“逃避”策略，而是直接接触。
萧为剑感觉到，客栈掌柜那种眼光，很像是猎人看到猎物的眼光。萧为剑也很自信，要让自己成为猎物，没有那么简单。所以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掌柜笑容可掬：“早上好。早饭对胃口吗？”
萧为剑：“鱼不错。请教你几个问题方便吗？”
掌柜：“你都付了钱了，回答你的问题，是我的份内事。”
由于前一天已经和岛上的人聊了一天，对岛上的历史，有了一定的认知。所以，萧为剑决定问问题的时候，刻意跳跃话题，看看能不能发现掌柜回答里面的矛盾。
萧为剑：“你是如何来到这个岛上的？”
掌柜面露痛苦之色：“中了别人的圈套，被弄到这里来的。”
这种脸色，萧为剑觉得不像是装的。
萧为剑：“也是被弄晕了，然后放到一条小船里，漂过来的？”
掌柜：“不是。”
萧为剑来了精神：“你是怎么来岛上的？”
掌柜：“你知道一个叫滨海镇的地方吗？”
萧为剑的心跳速度增加百分之二十：“我就是在那个地方附近的海域被算计的。”
“啊，滨海镇……”掌柜的眼神变的很迷离：“好让人怀念的地方。我是一个出海探险狂热的爱好者，曾经数次从滨海镇出海，还曾经在小的要命的岛上体验过一段时间的生活。可以说，我对出海探险深陷不拔。”
萧为剑听的很仔细。
掌柜继续：“有一次，我在海上迷失了方向，再也找不到回去的路，眼看要绝望的时候，出现了一条船。船上有个人，给了我一些补给，还给我指了一条路，说是通往一个海岛，可以先去那儿修整一下。”
萧为剑：“他指的地点，就是这个岛。”
掌柜点点头：“是的。我到了岛上，也得到了补给，但岛上的人告诉我，这个岛根本找不到出路。我不信，数次出海，发现每次都是迷失在茫茫大海之上，然后又灰溜溜的回到这里。几次之后，我开始厌恶这无止境的失败，开始探索别的可能。”
萧为剑：“别的可能，指的是……？”
“我尝试在岛上生活，后来就盖了这个房子，”掌柜指了指自己的客栈：“后来，我竟然迷上了盖房子，刚开始这个房子很小的，经过很多次改造，最后才变成了这个样子。”
萧为剑：“然后，你就用这个房子，开了一个客栈？”
掌柜：“没错。我刚来的时候，这里才二十几个人。来了之后，我发现，这里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新人进来。和我一样，来了之后，就别想再出去了。于是我萌生了一个念头，把房子租给别人住，顺便赚点钱。又过了些年，人越来越多了，我干脆把这个房子改成客栈。”
萧为剑：“你的客栈，主要还是给新来的人住吧？”
掌柜没有否认：“岛上住久了的人，大部分会陷入麻木的状态，唯一支撑他们活下去的，就是’回家’那种若有若无、虚无缥缈的事情。对其他的吃、穿、住，完全失去兴趣。尤其是已经在外面有了家室的人。”
萧为剑忽然调转话题，试探掌柜的反应：“必定有一个人，通过某种方式操作着这个岛上的生态。”
出乎萧为剑的意料，掌柜完全没有否认，反而给出了自己的推理：“肯定的。比如你来的时候，就被人放到一条小船里，顺着海流漂过来。你想想，那个做这件事情的人，对这个岛、岛周边的海域，必定了如指掌。那个人必须对岛的大小形状、附近海域的海流的速度走势非常清楚，才能用一条小船，把人安全的送达此处。”
萧为剑进一步试探：“而且那个人还知道你的客栈住一晚上多少钱。”
掌柜并没有说诸如“老兄你是不是怀疑我和那个人有一腿”之类的话，而是心平气和：“我总觉得十几年前，给我指路的那个人，很可能就是那个人，或者受那个人的指使。如果是那个人的话，那么知道我的客栈一个晚上多少钱，不在话下。”
萧为剑：“你是不是很恨当年给你指路的那个人？”
掌柜摇摇头：“非也，非也。刚开始，肯定有点气愤的。但后来冷静下来想想，如果不是他指路，我早已葬身大海，现在虽然被困此地，但好歹还活着，活着，就有可能回到原来的世界，就算回不去，在这里生活，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萧为剑：“可是这里大多数人不这么想。”
掌柜笑了：“人各有志嘛。”
萧为剑：“不断有新人进来……嗯，我来之前，最晚来的那一个人是谁？他在哪里？”
萧为剑希望那个人是白一剑。
掌柜：“不知道。”
萧为剑惊讶：“不知道？难道那个人不是被放进一条小船里，漂到这里？小船里有一封信，还有一天的房费？”
掌柜：“是这样的。不过那已经上个月的事情了，而且那个人就住了一晚，之后再也没有出现。如果你把他带来，我肯定认得。但他具体在哪儿，我不知道。也不关心。很可能一起去造船或者捕鱼去了吧。刚来不久的人，对于离开此地，总是抱有极大的兴趣的。”
萧为剑：“明白了，回头我再去打听打听。对了，难道掌柜你一点都不想离开这里吗？”
掌柜：“想还是想的。不过也就想想。苦苦挣扎的久了，就累了、倦了。”
说罢，掌柜打了个哈欠，然后伸出双手，搓了一下自己的脸。
萧为剑发现，掌柜那双手，细皮嫩肉的，保养的非常好。
不得不说，掌柜和这个岛的状况，显得格格不入。
然而，萧为剑虽然已经颠七倒八的乱问一气，却找不出明显的破绽。
考虑到掌柜那个大哈欠，很明显是一个隐含的“送客”信号，萧为剑告辞。
第102章 海边
萧为剑到了客栈外面，一缕早上的阳光让他倍感神清气爽。
望了一眼那一排铺子，萧为剑产生了一种心理上的抵触。
萧为剑想起了老爹萧萧以前常说的话：做事情，一定要统览全局之后，再做决定。
那一排铺子已经调研过了，要统览全局，最好是去造船、伐木、打鱼的人那里去看看。
萧为剑向海边走去。
一条渔船，正停靠在海岸边，一群人在渔船旁边忙忙碌碌。
萧为剑凑了上去：“你们这是打算出海打鱼吗？”
一个粗壮的渔民回答：“出海打鱼？新来的吧？我们已经打完鱼回来啦。”
萧为剑：“这么早？”
“这里的海域，早上很平静，适合捕鱼，所以，我们都是天刚亮就出去，早上就回来了。看你年轻力壮，不如加入我们吧？”渔民发出邀请之后，又马上说道：“看你锦衣华服，以前应该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唉，算了，等你把衣服当掉之后再来找我吧。”
萧为剑苦笑，看来岛上每个人都认为新人身上的东西应该很快被扒个精光。
萧为剑正想进一步询问那粗壮的渔民是如何来到、何时来到岛上之类的问题，船上下来一个瘦长的渔民开始嚷嚷：“十三，开局了，再不来就不带你玩了。”
粗壮渔民：“来了，来了。”
萧为剑问：“开局？什么开局？”
粗壮渔民：“你来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萧为剑马上跟了过去。
粗壮渔民推开一个船舱的木门，走了进去。
船舱里潮湿无比，里面散发着极其强烈的鱼腥味，令人作呕。
萧为剑定睛一看，船舱里面放着一张木桌子，桌子的做工比这条船要好。
里面的人大声喊道：“十三，快来，就等你了。”
“来了，来了，急什么嘛，”粗壮渔民回头冲着萧为剑说：“你就坐我旁边看着好了。”
萧为剑点头，同时迅速扫描了一下屋里的情况，除自己之外，一个七个人，他们要做什么？
一名瘦长渔民掏出了一个袋子，小心翼翼的取出一样东西。
萧为剑一看，是一副骰子，做工还不错的骰子。
萧为剑明白他们要干什么了。让萧为剑惊讶的是，那个被称为“十三”的渔民，带了一个陌生人进来，其余几个人还是完全无所谓，问都没有问，就像没看见一样。
瘦长渔民把骰子放进一个木碗里，然后又用另外一个木碗把那个放了骰子的木碗扣上，然后一阵猛烈的摇晃。
“下注、下注。”瘦长渔民把手里的碗放到桌子上，开始大声嚷嚷。
萧为剑自幼得到父亲萧萧的指点，在玩骰子方面，是一等一的好手。不管是投掷，还是听声音辨别骰子的点数，萧为剑都十分在行。在则由于练剑的需要，萧为剑的耳力得到了脱胎换骨的提升，所以，萧为剑玩骰子的能力比儿时又增长了无数倍。
萧为剑一听，就知道碗里的点数是四点。
桌子上放着十一个空碗，一字排开，排的很整齐。
其余六个渔民依次把一片树叶放进某一个碗里。萧为剑一看，第三个碗里，放进了三片树叶，其余三片，被放进了其他碗里。
而粗壮渔民放错了碗。
再一看，萧为剑发现每个渔民原先手里都是有五片树叶。
萧为剑立刻明白了，这十一个碗，代表二至十二点，也就是两个骰子可能的总点数的十一种可能性。
而三片树叶被放进第三个碗里，意味着六个渔民中的三个渔民猜对了点数。
听骰子滚动的声音猜到骰子的点数，是一件不太容易做到的事情，这里随便一桌人，居然有一半人具备这样的能力，让萧为剑有点吃惊。
瘦长渔民大喝一声：“开。”然后把上面的碗拿开。
开出来果然是四点。
三个人兴高采烈，另外三个人一声长叹。粗壮渔民抱怨：明明是五点，为什么会是四点呢？
另外两个押错了注的人，都是押的三点。
萧为剑发现，其实除了负责摇骰子的人之外，其余六个渔民都会听声音辨别骰子点数的能力。这不但需要长期的练习，而且还要有一定的天赋才行，不是每个人都能办到的。
而萧为剑估计，那个负责摇骰子的人，应该不比其余六个人弱。
猜对的渔民把树叶拿了回来，而其余猜错的三人的树叶，则被瘦长渔民拿走。
瘦长渔民吆喝：“来来来，再来一局。”
然后，瘦长渔民再次开始猛烈的摇碗。
这一次，萧为剑发现瘦长渔民使用了一点点手法，试图干扰其余六位渔民的判断。
但这对于萧为剑而言，是小菜一碟。萧为剑轻轻松松的听出来，是九点。
摇晃结束，那两只装着骰子的碗，被放到了桌子上。
瘦长渔民：“来来来，下注。”
这一次，代表九点的第八个碗里，只放进了一片树叶。包括粗壮渔民在内的五个人，都把自己的那片树叶，放到了错误的碗里。
“开！”瘦长渔民大喝一声。
一个得瑟的声音加上五声闷哼。猜错的五个人，纷纷摇头，表示“不可思议”、“结果不应该是那样”。
但结局已经确定。
少的人手里只剩下三片树叶了。
然后是第三局。
第三局，有两个人猜对了点数。
看了三局，萧为剑对玩法已经了然于胸，唯一不清楚的是，一片树叶，代表多大的注？
第四局，还是只有两个人猜对了点数。
萧为剑注意到，瘦长渔民的投掷手法不断升级。第四次投掷，瘦长渔民用了三种手法，似乎混淆其他人听觉。
第五局，瘦长渔民也用了三种手法，干扰听觉。不过这些手法，在萧为剑的面前，明显是小儿科。
第五局开出来之后，有一位秃头渔民愤愤的离开了船舱，边离开边抱怨今天的运气太差，居然一局都没有猜到。
萧为剑问粗壮渔民：“五片树叶输完了，就出局？”
粗壮渔民点头：“输完五片树叶出局。”
萧为剑问：“每片树叶的含义是……？”
粗壮渔民：“那条渔船归属十个人，每天打鱼的收获分为十份，每人一份。每片树叶代表一个人份额的十分之一，所以五片树叶就是一个人份额的一半。”
萧为剑：“那就是说，刚离开的那个人，把自己今天一半的收获输掉了？”
粗壮渔民点头，脸色不太好看，因为他也只剩一片树叶了。
第103章 碰运气
粗壮渔民玩完第六局，光荣出局，愤愤的离开船舱，萧为剑快步跟了出去。
出了船舱，粗壮渔民仰天长叹：“我花费无数时间苦练听力，却玩十次、输九次，难道是我的资质不行？”
萧为剑安抚：“勤加练习，终能成功。”
话虽如此，萧为剑十分清楚自己是在开着眼睛说瞎话。
粗壮渔民：“唉，算了，无非是明天继续出海打鱼，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今天的事情已经完了，有兴趣去寒舍坐坐？”
萧为剑上窜下跳，就是为了打听消息，没想到粗壮渔民竟然反过来发出邀请，萧为剑自然一口答应。
那位渔民家住的离出海地点很近。
走进粗壮渔民那个“寒舍”，萧为剑闻到了鱼腥味、土腥味、海腥味，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而且这个屋子到处都是湿叽叽的，让人不快。
萧为剑苦笑，把房子搭在这个地方，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岛上搭建木屋的最佳地点应该是岛中间的树林边上。之所以建在这里，萧为剑估计有两个原因，其一是粗壮渔民根本不懂建筑，其二是为了方便，每天少走几步路。
渔民给萧为剑倒了一碗开水：“年轻人，有什么问题，只管问，我今天没别的事情了，能有人聊聊天，也算美好的一天了。”
萧为剑：“你们那一船人之间，互相之间不聊天吗？”
渔民：“天天就这几个人在一起，看了心烦。而且我刚输了，也不乐意再和他们混在一起。”
萧为剑：“你刚才说’无非是明天继续出海打鱼’是什么意思？”
渔民：“哦，你居然对这个事情感兴趣，我就和你说说我们的玩法。我们一伙十人，共同拥有一条渔船。而出海打鱼，七人基本上就够了，当然，一起去也不是说不行，人多，收获也稍微多一点。我们每天通过骰子决定第二天哪些人出海打鱼。方式很简单，就是刚才我们那么玩，剩下的三个人属于赢家。赢的人，第二天不用去打鱼，也能得到当天收获的十分之一。第二点，当天被淘汰出局的人，必须交出自己份额的一半。”
萧为剑：“那是不是不能连赢？就是第一天赢的人，第二天必须去打鱼？”
渔民：“岛上的规矩。不然玩骰子最厉害的人，只要每天玩一把骰子，躺在家里就行啦。岛上严禁不劳而获，所以就演化出这一条规矩。不过即使如此，也够气人的啦！我们这条渔船，有两个家伙，一直都是出海打一天鱼，睡一天。像我这样的人，半个月捞到一天休息已经很不错啦！”
萧为剑：“这种游戏，向来都是赢家通吃，到哪儿都一样。”
渔民：“哈哈，也对。谁让我技不如人呢。”
萧为剑：“你不是只输掉了一半吗？你不想用另外一半翻本吗？”
渔民：“那也是岛上的规矩。每个人只能用自己当天收获的一半下注。不然很可能有人吃不饱饭，很容易导致自相残杀。”
萧为剑发现，这个岛上的规矩和外界截然不同，而这种规矩，很难自发形成。这让萧为剑更加确信，幕后有一只无形的手，控制、引导着这个岛上的生态。萧为剑更加希望，能和幕后的人一较高下。
萧为剑：“交出的那一半当天收获，是不是归赢家？”
渔民：“也是，也不是。”
萧为剑：“愿闻其详？”
渔民：“本质上，这些收成，是被赢家拿走的。但我们这一船人，赢家不拿走收成，而是送给船头。”
萧为剑惊讶：“船头是什么人？为什么要送给他？”
渔民：“你有没有看到有一大群人在造船？”
萧为剑点头。
渔民：“我们只打鱼，不造船，但我们都想离开这个鬼地方。所以，要搭乘船只出海，造船的支出，我们也需要负担一部分。”
萧为剑：“你们负担多少？”
渔民：“我们先选好自己希望搭乘的船，然后船造一天，我们就要出一天费用。也就是你看到的我们几个输家输掉的那部分。船造一天，我们就这样出一天的费用。造一年，就出一年。造五年就出五年。”
萧为剑明白了，那些造船的人的生活、建造开支哪儿来的了，都是岛上的人的劳动成果。归不得这个岛已经有二十年了，财富基本上没有累积起来。
萧为剑：“费用不低啊。你们选的是哪条船？”
渔民：“我们选择的是比较小的那条，那船头是个老江湖，经验丰富。”
萧为剑赞同：“这是明智之举，如果是我，我也选那条小的。”
渔民大喜：“你愿意加入我们吗？”
萧为剑：“我想先调查一下岛上的情况。对了，那个骰子，是不是只是你们内部人之间玩？”
渔民奸笑：“唉，我就知道，你肯定对这个感兴趣，年轻人嘛。任何人都可以来玩一把的，只要你有本钱。比如刚才，你可以加入我们，但条件是你有我们当天人均收获那么多的钱。然后只能拿一半出来玩。如果你有本事撑到最后三个人，那么出局的人的那一份归你，你如果你不打算出船钱，可以拿走。这是岛上的规矩，无论到哪儿，只要开局，你有足够的钱，就可以加入。不过嘛……”
萧为剑：“不过什么？”
渔民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别怪我没提醒你，这个带岛上玩骰子的高手很多，想靠这个不劳而获，没那么容易。很多新来的人，就是因为不想干活，很快身上的锦衣华服，就像你这样的，被扒了个干干净净，输了个干干净净，然后变成伐木人，变成渔民，就像我这样的。”
萧为剑：“多谢提醒，我会小心的。再问个很奇怪的事情，我跟你进船舱的时候，其他人看到我，一个个面无表情，好像完全不关心我的旁观，这是怎么回事？”
渔民：“这个岛上的人，彼此之间基本上都是非常冷漠的，来的时间越长，就越是冷漠。你刚来，可能无法理解，以后自然会明白的。你可以趁现在多走走看看，时间一长就懒得动了。”
萧为剑：“明白了，打扰的时间有点长了，就先回了。”
渔民：“如果你要入局、入伙，一定要来找我们啊。”
道谢之后，萧为剑出门。
那渔民肯定以为萧为剑是锦衣华服的新手，入局的话，肯定输，这样他不用出海打鱼的概率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