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章 命运逆转
未知之时,未名之地。
蔚蓝的苍穹笼盖着燃烧着的村庄,灰烬飞扬的土地散发着不详的气息。
村庄的中心被撕裂开一个巨大的缺口,建成不知多少岁月的建筑,在无法抵挡的毁灭性力量前破碎成空中的碎屑,包括里面的居民。
亲眼看过那场景的人们,当场就有三分之一失去了生命。
剩下的幸存者,也在短短的一小时里,变成了燃烧的、破碎的、冰冷的尸体。
整座村庄,只剩下了一名只有十三四岁、嘴边刚长出细细绒毛的少年。
这样的年纪,被称呼为孩子才更恰当吧。
抿着嘴压下心里翻涌着的怜悯,身穿红色外套的白发男人立在废墟之中,向着最后的目标举起了武器。
那个孩子并没有逃跑,所有的亲人、朋友、村子认识的人都倒在对方的刀下后。孩子再也想不起逃跑的意义了。
毫无目的、毫无成果、毫无意义、毫无价值地跑来跑去,看着站在他面前的魔鬼是如何夺走所有人的生命,亲眼见证每一个人的死亡。
孩子再也不想继续跑下去,他只是昂起一次次擦干的涕泪交织的脸,举起了从临死的母亲手中拿起、属于父亲的刀,第一次转身面对着他曾认为无法面对的魔鬼。
“魔鬼!给我去死!!”
孩子毫无章法的扑向了他的敌人,回应着他的仇恨,紫色的刀刃在孩子的手中亮起幽暗的光。
——紫色的刀刃。
看到紫色的暗芒,男人饱经沧桑的脸上露出憎恶以至于扭曲的表情,他紧握着手中金色华丽的剑,毫不留情的向孩子砍去。
那紫刃并非金属制品,其质地更像是人类的骨头。看似在男人的剑下一接触就会粉碎。
——仅仅是看上去如此,虽然只是拿着骨刀的孩子,但绝不是男人掉以轻心的对象。
因为那刀才是男人屠戮了一座村庄的理由。
紫刃的实质,是由在这村庄里的魔术师集团研究成功的强大武器。凝聚在刀锋的紫芒,属于凭借未知的物质集聚的此时空之外的神秘。以人的灵魂为媒介具现于此世,形成强大的力量干涉世界的根源,破坏性地扰乱根源的流出物,也就是说破坏整个世界。而在这村庄里的魔术师,居然找到了复制这柄武器的方法。
所以,男人才会出现于此,将能制造这柄武器的人全部杀死,武器全部毁掉。只剩下眼前这柄原制品。
紫刃也明白自己生存的危机,原本只能由孩子的父亲使用的刀,被孩子借助父子间的灵魂联系发挥出了紫刃的能力:将刀刃能接触到的任何东西都破坏掉。
——破坏世界的邪物,必须毁灭!
——连同能够挥动邪刀的孩子。
所以自己就需要对一个孩子下手。
无限厌恶着自己的工作、厌恶着自己的理想,到厌恶起自己的存在。男人的内心在矛盾中疯狂着嚎叫,右手却依然坚定的挥动着剑。
因为他存在于此的目的就是——挥剑。
华丽闪耀的剑挡下紫刃的一击,然后在紫芒中支离破碎成金色的雨。
然而男人空无一物的左手闪现出另一柄名剑:
——巨人之剑。
——曾被贝奥鲁夫用来斩杀海魔王,传说中被洪水灭亡、叛逆神灵的巨人族使用的武器。
为巨人所准备的剑身巨大而沉重,黄金的剑柄镶有大量的宝石,玄奥神秘的符纹由剑柄向剑身蔓延,至剑尖处时只剩下雪亮的刃。
宽厚的剑身由下击上,穿透了少年的小腹,冲击力把少年顶在空中。
“哇——!!”
侥幸没有分成两半的孩子发出痛苦的惨嚎,紫刃无力地下落间划过巨人之剑。
即使是巨人的武器,也被紫刃一划即断。
孩子从空中掉落,几乎就要脱手的紫刃向下方的男人劈去。
紫刃并非以力量杀伤敌人,即使再无力,此世也无可挡之物。
然而,没有附加力道的紫刃,在身经百战的男人眼中速度慢得像蚂蚁爬。
男人侧身闪过孩子的攻击,右手握着一柄不知何时出现的名刃上撩,孩子的右手与紫刃一同落地。
同时左手又出现了新的兵器,刺入孩子的心脏,给予了最后一击。
孩子仇恨的眼神变得绝望,巨大的痛苦耗尽了他全部的力量,陷入复仇的狂乱的孩子在最后一刻清醒,他呢喃着说出自己最后的愿望。
“我……不要……死、啊……”
最后的遗言在喉咙里转了一圈,随着吐气消失在空气中,孩子软倒在地。
随着灵魂的消散,孩子掉落的右手握着的刀上,紫芒开始黯淡。
来自彼世的力量失去了孩子的灵魂的联系,无声的开始消退。
红衣男人立在倒下的孩子身边,手中的剑在空气中消失。同时周围被孩子斩断落在地面的武器,以及在孩子身上给予致命一击的宝具也隐藏了自己的光辉,消失得无影无踪。
男人沉默地看着新生的遗体,还有燃烧后的村庄,抬起自己制造了这场杀戮的双手,低着头痛苦的问着自己,即使制造了这么残酷的杀戮,这双手,为什么还不会颤抖?
曾几何时,男人满怀希望的追求着正义,憧憬着成为正义的使者。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男人一点点习惯了杀戮,将自己陷入了眼前的可悲境地。
面对无解的纷争时,将生命至于天平之中,判断双方的数量。再以为了多数人的名义,对少数人进行的杀戮。
——这就是男人追求正义的结局。
为了正义,将自己永远放逐在杀戮地狱。
也许——
有什么错了吧。
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也许,自己追求的正义不该是这样。
杀戮的手段,不会让所有人幸福。
也许,不会让任何人幸福。
经历了无穷时间的杀戮后,男人开始有了这个觉悟。
随着时间的流逝,男人的双手失去了皮肤的光泽,变得像玻璃一般透明。
在最开始装满炸药的卡车爆炸时,为了保护自己,男人就已经消耗了太多力量,然后又经历了一小时的战斗,所以回归的时间也提前了。
时间已经不多,男人没有时间再质疑自我。即使现在再痛苦、再质疑,下一刻,灵魂又会忘记一切,回到自己该在的地方。
男人最后望了一眼这个世界,村庄一片灰烬。
但视野之外,就是自己保护了的世界。
虽然很痛苦,男人还是在那不可视的世界中贪婪地吸收到一点慰藉。
能够那样的话,自己的痛苦终于有了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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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看看自己错过了什么吗?”
一个声音从背后响起。
什么人?!
男人一惊,从虚无中召来的剑向身后划去,同时身体向前冲出数步,才掉头看向背后的人。
直接回头只会被敌人趁势攻击,在攻击或防守都不利的情况下,保持与敌人的距离才是最佳手段,经历无数战场的男人很清楚这一点。
然而无论有多么见多识广,男人还是对站在他身后的人吃了一惊。
伫立在他背后的,赫然是刚才倒下的孩子。
他的胸膛还露着刺穿心脏、几乎将人分成两半的巨大伤口,提醒着孩子已经死去的事实。
孩子的脸上却带着祥和的笑容,似乎伤口不是在自己身上,而面前也不是杀死了自己的敌人,而是一位许久未见的朋友。
“你是……什么?”
男人疑惑地观察着对方,想了半天,最后打消了用“人”来称呼对方的主意。
“我是根源的流出,为了与你对话,我现在借用了人的形态。”
重生的孩子用着难以理解的措词来介绍自己,反而使男人更加迷惑。孩子却不在意的挥手。
“在你的记忆里也许还有我们曾经对话的记录。不过这一点并不重要,重点是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你想知道自己忘记了什么吗?”
“你究竟是什么?”
男人对孩子的发问不为所动,反而更关注在孩子躯体里某物的身份。
对方对此只是摇摇头:
“抱歉,我的时间并不多到能解答你的问题。我来这里只想问你:你对现在的自己满意吗?”
“你觉得我会对现在这种每天杀人的生活满意吗?”
男人嘲讽地回答。
“很好!这样对话才能进行下去。虽然我也不太懂你的回答是什么意思,不过这也不重要。”
孩子满意地打个响指,说出让男人无语的评价。
“最重要的是,你想知道自己忘记了什么吗?”
男人觉得自己在跟对方浪费时间,正想着自己应该被召回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又由虚变实,恢复成了人类的姿态。
他终于开始正视起眼前未知的死者。
“你知道我忘记了什么吗?”
“当然不知道!”
某物果断地回答,男人囧。
“那你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对我来说,人类光是活着就是难以理解的问题,更别说人类的记忆。我只要知道你想知道就够了。”
“啥?”
“想知道你就去看吧!”
孩子随意地发言。伸出了他的右手,手中竟然有一片清翠的橡树叶。
即不符合地点也不符合时令的异物。
绿色的树叶充满着生机盈然得不像自然的产物,更真实得让男人联想不到短暂虚假的魔法造物。
“这是什么意思?”
见对方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男人接过了树叶。
“没什么意思,我的事已经办完了,你可以走了。”
某物摆摆手。
随着某物的动作,男人发现自己的身体又开始淡化,渐渐消失在空气中。
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愤怒纠结的咆哮:
“你到底是谁,对我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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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犯了一个错误。”
孩子看着男人消失的地方,嘴里发出一个沉稳的声音说话,语气陌生不像死去的孩子、也不像刚才对话的某物。
“你犯了错,我也犯了错,这样才公平不是么?”
孩子又发出了某物的声音。
“你犯一个错,我也犯一个错,两个错误要么变成一个更大的错误,要么就让他相互对立抵消。”
严肃的语气说道。
“这样才能达到我们的目的。”
某物的声音作出总结。
第02章 冬木重临
1996年,极东之地,日本,冬木市。
冬木市民会馆,位于冬木大桥东南方向,这个总耗资八十亿日元的设施,是与站前中心大厦计划一起,被称为冬木新都开发象征的建筑。占地面积六千六百平方米、建筑面积四千七百平方米,是地上四层,地下一层的混合式构造。二层式音乐大厅能容纳三千余人。建筑名家的崭新设计,使这座现代化的公民会馆犹如古代神殿般壮丽雄伟,可以从这里看出冬木市进行新都开发的雄心壮志。
然而,完成的只有外观,除了最低限度的安全措施,连供电设备都没安装,这样的建筑只是不知何时才能投入使用的空壳。
在没有工作人员的深夜,这座清洁壮丽的建筑就成为了一个漫溢着无人的静谧,飘荡着异样的非现实感的空间。
无人的空间里,在这个夜晚迎来了不少神秘的访客,清脆的枪声打破了黑夜的宁静,金色与蓝色的身影在会馆里穿梭。
在会馆最下层的地下室里,静静地扒着一个全身都被衣服紧紧包裹的人。
几乎是包裹着整个头的帽子下,是已经面目全非的二十多岁的男性脸孔,衣角下勉强才能分辨出的暗色皮肤下,还不时有着什么在钻动,在男人的体表留下一道道凸痕及沟壑。
如果不看新鲜程度,甚至可以认为这是某宗命案留下的陈尸。
突然,疑似陈尸的人抽动了一下,口里咳嗽着,咳出一口污血。
无数扭动着的虫子混在污血中落在阴湿的地面,挣扎着想要钻进已经离开身体的血液中,直到被地面吸收了所有的热量,虫子才僵硬着以千奇百怪的姿态死去。
对此,男人一点也不在意,只是呻吟着把自己翻转过来,张开眼睛望着地下室昏暗的天花板,毫无光彩的左眼带着磨砂玻璃的浑浊。
这样的伤残的身体,下一刻就会死去也毫不奇怪,但男人并没有想要求救的意思,他只是安静地躺着,感受背后能让痛楚冻结的冰冷地面。
虽然头脑在长时间的痛苦中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从心底涌出的急迫感让男人了解到自己有很重要的事要做,有着值得让他付出一切的目标。
虽然左眼早就变成了装饰,右眼也模糊得下一刻就会失去功能,所幸在这地下室里并不是很需要视觉,男人努力平静心情,侧耳倾听。
忘记痛苦的干扰、忽略雷鸣的心跳,静谧的空间里平常无法分辨的声音轻轻振动耳膜。
那是遥远的空间里沿着墙传过来的枪声,缺少相关经验的男人并未从短促的射击声中得到更多的信息。
他屏着息继续倾听。直到听见从更远的地方传过来的重物撞击破坏的声音,粗暴的声音好似会馆突然来了好几个拆迁队在同时施工。
间桐雁夜,这个被虫子所吞噬的男人,意识到什么地靠墙坐了起来,习惯性地无视着体内的肌肉被虫子穿透的疼痛,还能发挥作用的肺勉强呼了口气。
虽然还想不起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为什么自己会是这副惨状,雁夜还是想起了一件事,那就是看看自己的右手手背。
那里有着最重要的东西,包括了自己人生的全部的重要存在。
即使身体几乎已经虫子破坏殆尽,头发已经全部变白。
这些都不要紧,只要那东西还在就行。
模糊的视线聚焦在爬满了黑色的裂缝的土灰色的手背上,雁夜只想看到那东西。
只要有了那东西,无论什么样的痛苦这个男人都能承受下去,哪怕期限是永远。
然而——没有
——什么都没有。
雁夜的大脑死机般停滞,呆呆地再没法做任何动作。
那是什么呢?
——能让自己拥有力量的东西!
为什么需要呢?
——我要去拯救某个重要的人!
那究竟是什么呢?
对了,想起来了,那就是——
——令咒。
——象征着还有参战权的令咒。
圣杯战争,七名Master使役七个Servant所展开的圣杯争夺战。
参加这场圣杯战争的魔术师,每个人都会得到三个令咒,但且能凭令咒召唤出一名传说中的英雄作为从者“Servant”为令主“Master”作战,其Servant分别有七名:
Saber——剑兵
Archer——弓兵
Lancer——枪兵
Rider——骑兵
Berserker——狂战士
Caster——魔法师
Assassin——暗杀者
七名Servant围绕圣杯相互厮杀,只有战争只剩下两各Servant之后,圣杯才会出现,并选择战争的最终胜利者为主人。
而Master由令咒得到三次对英灵的强制命令权,并且令咒还能对英灵实现各种接近魔法的能力,例如超越距离召唤Servant回到Master身边、强化Servant执行某一命令的能力。
圣杯战争的胜利者,将能够向圣杯许下一个愿望,无论是什么样的愿望,圣杯都能完成。
令咒已经消失,说明雁夜的Servant已经战败回归英灵王座,雁夜已经没有能力再去争夺圣杯。
“消失了……怎么、会……”
雁夜发出痛苦的哽咽,想起了令咒的重要性。
自己是来争夺圣杯的,这场战争只剩下最后的三人,自己只要打败了刚才的对手,就能参加最后的角逐。而不是躺在这地下室里,无助地等待死亡。
作为一名不合格的魔术师,雁夜从一开始就付出了比其他参战者更多的代价,为了提供足够Servant战斗的魔力,他的身体不停地被刻印虫所啃食,生命力被转化为魔力供给Servant。
然而在上一场战斗的最后关头,自己却由于支持不住进入了濒临死亡的状态,中断了魔力的供给,结果输给了对方的Servant。
一个女孩的面容浮现在雁夜的眼前,那是雁夜许诺过重要的、要拯救的人,并决定用圣杯作为交换救回的女孩。
——为了救她,参加战争争夺圣杯。
——为了救她,把自己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为了另一个人,才一定要救她。
雁夜晃了晃头,怎么也想不起另一个人的名字,空白得只剩下愤怒的内心在拒绝想起那个人,再想下去会让自己崩溃。
——不能在想下去,我只能继续战斗,无论如何也要继续战斗。
然而,战斗需要实力,一堆垃圾一般倒在地下室的男人已经失去了自己的唯一的砝码,只有在此安静地等待死亡的结局。
雁夜的心一点点冰冷下来。死亡的宁静悄悄覆上他的身体。
没有了Servant的魔力需求,刻印虫现在安静了许多,雁夜却更希望还能回到虫子撕咬的时候,让自己忘记思考、忘记内心隐隐传来的痛楚,继续向自己的目标前进。
——为什么会这样呢?我还能战斗,为什么就被判定失败呢?
明明绝望了,但不甘的冲动依然在燃烧着他的灵魂,满怀着毁灭的愿望。
——无论什么都好,付出生命都行,我宁愿毁灭一切也要成功,不能的话,那就将我自己毁灭也行。
所以——
——在我还活着的时候,Berserker你怎么可以失败?
雁夜仔细地感受到的自己的魔法回路,渴望着还能感觉到自己的Servant——Berserker。
出来!出来!!出来吧Berserker!!!
——
————
——————
一切毫无动静。
绝望的子弹击穿了雁夜的心脏,他口中发出嚎叫,手捶击着地面,头敲打着墙壁,身体又多了好几道伤口,血透过衣服浸染了地面,像是陷阱里绝望的野兽。
可恶!可恶!!可恶!!!
你还要参战吗?
隐隐约约的,雁夜听见了一个声音。
雁夜抬起头,眼前出现了一片绿色的东西,前方似乎还有什么人,似乎还有声音。
一番自我折磨后,雁夜的头脑更迷糊了,总感觉有什么不协调,却想不起来有哪里不对。
按你想要的去做吧。
烦人的声音还在耳边,不去管他。
雁夜把那片绿色抓在手中,清凉的触感在手中蔓延,身体有种活过来的感觉。
对了,我还要参战,我还要召唤Berserker。
Berserker!Berserker!!
战败的战士没能回应他的召唤。
是的,这样的召唤还少了些什么。
雁夜背靠墙坐着,头脑像一辆老爷车在轰隆响中震动运转,力图让自己回忆更多的关键信息。
对了,还有这个——
雁夜回想起曾经咏唱过的咒语:
“宣告——”
“汝身从于吾令,吾之命运托于汝剑。”
雁夜没有看见,鲜血正从体内流淌出来,回应着神秘的意志绘成召唤的法阵。
“愿听从圣杯的召唤,愿遵从此意此理者,汝立时回应——”
刻印虫的活动正在复苏,神经、血管、肌肉在千疮百孔的身体里抽搐扭动。雁夜只是咬紧牙关忍受。
没什么大不了的,这样的痛苦早已尝过。
“——于此起誓。吾为成就世间一切善行之人,吾为传达世上一切恶意之人。”
奔流的魔力在身体流出,身体在沉重的负担下开始四肢痉挛,毛细血管破裂渗出鲜血。
剩下的右眼中流出血泪,顺着脸颊滴落。视觉功能即将走到尽头,眼前一片昏暗。
不过这还不够,想要成功就必须付出自己的所有:
“——然汝之双眼混沌,心灵狂暴。汝为囚于狂乱之槛者。吾为纵引其枷链之人——”
魔力涌入鲜血绘制的法阵,又随着眩目的光芒溢出,周围包围着空气被电离形成的闪电。
身体像是一个劣质的零件加入神秘的机器连通灵体与物质,在接近崩坏的扭曲中完成自己职责。
绝不能在此退缩。
“——汝之三大之言灵纠缠七天,由抑止之轮前来,天秤的守护者哟——!”
魔力的奔流被加速到了极限,传递太多信息的神经已经让身体对刻印虫的活动变得麻木。
雁夜的身体麻麻的,有种要飞了起来的不现实感,眼前的一切已经不想在意,只想好好睡一觉。
但雁夜还是从视野中找到了那个身影。
那个从虚无中显现,由旋风和闪电包裹着传说中的红色幻影。
——那就是Servant。
本来身为人类却已脱离人类之域,在历史传说中被冠上英雄的称号,以非人的神力被提升到精灵之属。
以无数人的梦想编织、以幻想的神话姿态安眠于英灵王座的英雄,回应了圣杯的召唤,降临此世。
“去吧,服从我——间桐雁夜的命令:战胜敌人!夺取圣杯!”
“吼——————”
似乎听见了什么声音,然后眼前的身影远去。
雁夜那早已被刻印虫毁坏的脸上,挣扎着露出一个笑容,毫无作用的眼睛直视着前方,呼吸渐渐淡下去。
在黑暗的地下室里,间桐家的魔术师以最丑陋的姿态躺在墙角。
唯一陪伴着他的是放在他心口的一片绿色叶子,在黑暗中隐隐放着光芒。
第03章 英灵对决
在吼叫声传来的时候,会馆里刚经历了一场轰炸。
会馆的音乐礼堂入口变成了一片废墟,砖石碎片形成的通道直达会馆前门的公路。
其破坏的始作俑者,脸上正带着嗜血的愉悦,踏着燃烧着的废墟一步步走出音乐礼堂。
他身后的舞台中央,闪耀着夺目金色光芒的圣杯,正漂浮在烈焰的包围中。
眼前则是挣扎着立在礼堂外的广场的蓝色女性骑士身影。
——Archer及Saber。
这就是决战的最后两人。
虽然双方都是历经了多次战斗,但就眼前来说,现在双方的状态已是天壤之别。
蓝色的Saber已经伤痕累累。原本锃亮的白银之铠,在无数攻击下染上了黑色的污迹。失血过多的皮肤苍白得如同白纸一般,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下,湿润了金发的鬓角。
而金色的Archer却是甲胄完好无损,魔力的气息从容而充足。
毫无疑问,这个黄金的Servant毫发无伤。岂止是无伤,简直可以说完全没有消耗。
此时,他的背后出现了无数闪动着的光辉。在空中显现的有剑,有矛,有无数种类,却又互不重复,而其中任意一样都是有着绚烂装饰的宝物般的武器。
所有武器的矛头所指,都是向着Saber。
只要一声令下,Saber就将面临着又一场轰炸。
“Saber……你堕入狂妄执念伏身在地的样子,让你变得更美了。”
Archer血色的双眸带着一种让人不舒服的感情,注视着陷入绝境但依然企图作出最后挣扎的Saber。
Saber没有回应Archer的话语。
在刚才的轰炸中,她的左腿已经被刺穿,接下来的战斗也没有多少胜算。然而,女骑士并没有放弃的意思。
Servant的生存意义就是战斗,用自己短暂虚假的生命去争夺圣杯,胜即生、败即死。战斗结束的时候,即是Servant消失的时候。
人类所谓的苟延残喘,对马上就要消失的Saber来说,不过是一个耻辱的死亡结局。
从一开始成为Servant,Saber就明白自己即将面对的命运,她可以容忍自己失败,在很久以前她已经经历过人生最惨痛的失败。现在失败一次也还有重来的机会。
但作为追求圣杯而现世的英灵,她决不能放弃自己的荣耀,即使陷入了毫无胜算的绝境。她唯一能做的也只有握紧手中的剑——前进!
目标就在Archer的背后,她渴望着的圣杯。
那圣杯对Saber来说,不仅仅是能实现一切愿望的许愿机,更意味着她的又一次失败。
身份是圣杯守护者的某个女人,决心要将圣杯交给Saber与她的Master。如果圣杯可能被他人夺去,在那之前她必定会挺身而出以死守护圣杯。
而现在的仪式现场没有出现那个人的身影,圣杯在一只无形之手的操纵下即将降临。
Saber从刚才的光景察觉到发生了些什么。
“爱丽丝菲尔……”
自己以宝剑发誓要守护她,却没能做到。自己违背了誓言。
Saber回想起交换誓约时爱丽丝菲尔的话语。
——Saber,要得到圣杯。为了你,和你的Master——
对不起,没能保护你。但我一定要完成你的愿望。
一定要完成这个诺言。
“Archer!给我从圣杯前——滚开!!”
Saber咬了咬嘴唇,毅然举起剑,向Archer发起冲锋。
“这就是你的决心吗?明知自己的卑微却依然向本王挥剑。让本王好好惩罚你无知的勇气吧。”
金色的王者左手轻抚着下巴,脸上露出了恶意的笑容,空中的宝具在王的命令下,如流星般向Saber疾射而出。
“啊——!”
Saber毫不畏惧地举起剑。
一记斜劈击开第一发宝具。
然后上挑飞第二发。
右肩靠前将手中的剑抡成扇形挡下了第三、四、五发。
第六发则怒吼着从身体左侧掠过……
还不够,还要更前。
Saber继续向前——
用自己的剑将能挡下宝具的全挡下。
将自己的身体尽量扭曲,在经历无数战场培养的直觉作用下,将挡不下的宝具闪过。
连闪开也无法做到的宝具,则主动用身体的某部分去承受,将伤害减小到最低。
宝具在身边飞过,在身前炸裂,阵阵的冲击让她立足不稳、几欲跌倒。但她仍然在向前冲锋。
空气被挤压、被撕裂,形成风压围绕她左右,Saber无畏地从风暴中冲出,又一头冲入另一卷风暴中。
各种等级的、无数的宝具竟然在Saber手中的剑面前纷纷被击飞,纵然Archer无法发挥这些宝具的真正威力,只能以粗糙的投掷方式来使用,但高等级的本体仍然是无法轻易击开、击碎的。
眼前这一幕只能说明Saber手中的剑有更高的等级,并在主人手中得到完美的发挥。
Archer面带愉悦的欣赏着Saber的冲锋,只在最后一刻信手拈下一柄剑,挡下了Saber的突刺。
本身属性不及Saber的他被冲击力击得踉跄后退,可身后又有无穷无尽的宝具出现。
“身为人类就应该不要妄图超越人类的局限,Saber!在本王的面前,你还不能承认自己的卑微吗?”
Archer毫不在意自己的失利,血色的双眸盯着Saber,目光放肆地在对手身上打量,让Saber更加火冒三丈。
“为什么你会执着于什么能实现奇迹的圣杯。Saber,你这个女人的存在本身,就已经是一个罕见的‘奇迹’了,不对吗?”
Archer的语气异常平静,仿佛此刻他面前的不是一个危险的敌人。这份平静,使得Saber愈发警戒了起来。
“你在……说什么……”
“把剑扔了,做我的妻子。”
在这一场景,这一状况下,Archer的这句话给了Saber一个措手不及。
由于实在太过出人意料,她顿时愣在了当场。
“……什,你说什么……你要干什么!?”
“就算不理解,但听了这话你不觉得开心吗?不是别人,是我,承认了你的价值。”
或许只有Archer一个人会认为这样的结论是理所当然的吧。黄金的Servant高傲地仰着头,注视着眼前的这个自己第一次喜欢上的女人。
“抛弃无聊的理想和誓言吧。那种东西只会束缚着你,给你带来不幸。你以后只要渴求我,在我的庇护下生活就行了。这样的话,我以万象之王的名义起誓,一定会赐予你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快乐。”
“……”
他狂妄的语气,足以再次点燃陷入困惑的Saber心中的怒火。
“你难道就是为了这种可笑的目的……与我争夺圣杯吗?”
第三阵宝具之雨迸射而出,Archer的脸上带着嗜血的愉悦,仿佛在享受着Saber愤怒抵抗的样子。
“我并不是在询问你的意志,而是告诉你我的决定。”
高傲的英灵眼里,根本没有将对手视为与自己平等的竞争对象。敌人只配被玩弄,被羞辱,他喜欢欣赏他们向自己屈服的样子。
Saber赌上全部的拼死反击,对Archer而言也不过是普通的余兴节目而已。
“好了,让我听听你的回答。虽然答案已经摆在眼前,但我很好奇你会用什么样的表情来亲口说出这句话。”
“我拒绝!我绝对不——”
没等她说完,一柄飞速落下的宝具再次刺入了Saber因为受伤活动不便的左腿。听着Saber因剧痛而发出的呻吟,Archer不禁哈哈大笑。
“因为太害羞所以说不出口了?没关系,说错几次我都原谅你。首先要学会痛苦,才能体会到我给你的快乐。”
浮在空中的宝具群威吓似地晃动着尖刃,向Saber逐渐逼近。
无法克制的愤怒沸腾了Saber的思绪。与其在屈辱中被虐杀,还不如拼上一条命对仇敌还以颜色。
Saber再次举起了剑,明白自己已无胜算的她沉下气,将自己的愤怒、希望投注在手中剑上,宝剑回应着闪耀起了光芒。
“无知的女人,也该让你真正理解王的光辉了。”
Archer无奈地摇头,像是面对一只不听话的宠物。
右手旁边的虚空中,有一柄奇形的剑徐徐出现,Archer决意让面前的猎物深刻地理解凡人与最高之王的差距。
第04章 陌生从者
战斗一触即发之际,突然间双方都停下了动作,将目光投入到会馆的某处。
虽然周围的环境看起来没有任何变化,但并非人类的双方确实发现了一些改变。
空气中的魔力在涌动,那魔力的风眼就在会馆的地下某处,袭卷着魔力向世界昭示自己的存在。
“地沟里的杂碎,是想打扰本王的婚礼吗?”
突发的意外让Archer皱起了眉头,被打扰享乐的王怒火中烧。
“吼——!”
回答Archer的是一声怒吼,随即一道红色的身影从会馆里跃出,轻轻落在礼堂残留的支柱上。
在露出半边天空的屋顶上,有着银白色短发的来人,脸庞被掩盖在月色阴影中,红色外套包裹着的躯体里充斥着混乱浑浊的魔力,这种感觉——竟然是已经退场的Berserker。
“那是……”
Saber不由得紧咬银牙,没有比她更清楚本次登场的Berserker的真身,也没有人比她更清楚Berserker的结局。
前生的挚友,在狂乱诅咒下被扭曲为名为Berserker的恶灵,疯狂地追逐着他曾经奉上忠诚的王,直到被Saber亲手刺穿他的心脏,最终消失在Saber的怀中。
那么,眼前的人又是谁,他为何在在此出现,将给这场战争带来什么变数?
面对未分敌友的Servant,精疲力尽的Saber苦涩地昂着头,强令自己几欲软倒的双腿牢牢地钉在地上,才没有在敌人面前失态。
高傲的Archer却没有这种考虑,让他怒不可遏的是:来人高高的站在屋顶,恶意污浊的视线如滚油般浇在决战的英灵身上的。
“无知的杂碎,竟敢俯视本王,让你的凄惨死相来洗清你的罪孽吧!”
Archer身后的无穷剑矢掉过头来,服从Archer的命令迸射而出,战场中出现了新的剑雨,其目标正是屋顶未知的来人。
“啊————!!”
红色的战士毫不畏惧地从屋顶跳起,方向竟然就是如洪流般飞射过来的宝具群,在Saber眼中看来,这已经是自寻死路。
Archer的剑雨战术可以归为对军宝具的范畴,高质量、多数量的宝具对于一般英灵来说几乎是无处可避,即使是再高防御能力的英灵,也会在无穷尽的宝具被摧毁,就算高速度的英灵,也大概只有闪避而无进攻的能力了吧。
可身上只穿着一件红色的单薄外套、赤手空拳的男人,即使是Berserker,但如此无谋地迎上去,即便不死也会必败无疑。
看来这个变数还是无法改变自己必败的结局,Saber握紧了手中的宝剑,她唯一能做的只有趁着Archer的注意力被红色的战士吸引时,使用自己最强的一击决定胜负。
然后,Saber被面前的场景惊呆了——
跳在空中时,未知英灵双手中出现了两柄剑。
黑色与白色的剑身交相呼应,有着东方风格的独特美感。
迎着从下前方仰射而来的宝具群,红色的英灵挥动了他的剑,狠狠地斩向前方来袭的第一柄兵器。
“轰——”
雷鸣般的撞击声接连响起,无数的宝具在空中漫天四射,落在四周发出轰炸的声音,建筑在呻吟中粉碎,水泥地面晃动着溅起一个个巨坑,又随之被龟裂缝连成一片,塌陷成遍及整个战场的凹口。
Saber跌跌撞撞地避开危险的飞矢,抬头看见剑雨击中Berserker之后,像急流击向巨石一样徒劳无功地四处迸射,而巨石还在逆着急流的方向前进。
“怎么会——?”
超人的视力让现场的两名英灵看清了陌生Servant的战斗方式。
在两名Servant的认知中,这届Berserker兰斯洛特,有着能够将手持的任何武器都变成自己的能力,其名为——“骑士不死于徒手”;又有着在某个时代号称无双的精湛武艺。使心、技、体完全的合而为一。不论在何种精神状态下都可以发挥出百分之百的战斗能力——“无尽之武练”,强大且正好克制能Archer的剑雨的能力已经难得一见。
可眼前的Berserker居然以另一种方式挡下了Archer的攻击,而且其方式是如此粗糙野蛮,毫无令人称道的技术可言。对方做的只是血肉与钢铁的碰撞。
神秘的Berserker没有夺下来袭的武器供自己使用,也没有完美格挡或闪避的令人惊叹的技巧。
他只是在挥动自己的剑,将来袭的兵器一一挡开,用这种最不可能的手段挡下了最不可能挡下的攻击。
可以清楚的看见,漏过的兵器一次次击中了Berserker的身体,Berserker一次次在受伤中狂吼。但Berserker受伤却越来越少。
这并非因为他的技术在增强,而是因为他挥动的不是一柄剑,也不是两柄剑,——而是无数的剑。
每一次受伤,Berserker身上都溅起了鲜血,而鲜血刚飞出了Berserker的身体,竟然马上变成了剑,一柄柄有名的、无名的、熟悉的、陌生的剑。
鲜血化成的剑随着Berserker挥动的手臂向前方飞去,为Berserker挡下了更多的攻击,又与来袭的剑一起飞向四周,制造更多的轰炸。
Berserker手持的黑白双剑早就在斩击中碎裂,可他只需一伸手,就分别握住了两把由自己的血化作的宝剑,继续自己的劈砍。
“他不是兰斯洛特,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Saber的思维已经乱了,突然搅局的英灵竟然好似身体里藏有无数柄剑,如此强力而特殊的英灵却不存于自己的记忆里,也未知道对方决定性的宝具。
原来的Archer已经由于资料缺乏无法作出针对性的战术而陷入苦战。战争最后竟然又有同样神秘的敌人登场,如果是自己与对方作战,那胜负——她心里打了个激灵。
“可恶!!”
Archer却没有这么多的想法,也来不及了。
他并非想不到Berserker能顶着剑雨冲上来,在强力的英灵中,能做到这一步的英雄并不少,在这次战争中他已经看见三次如此杰出的战士。
多次挑衅黄金王者的狂犬,虽然其姿态污垢不堪,但一身武艺确实已到登峰造极的境界,能够掌握任何宝具的能力也是足以让黄金之王称赞的无双技术。如果不是对方实在太过卑贱污秽,Archer也勉强愿意给他一个遏拜本王的机会。
得到了Archer梦存高远、志在称霸评语的Rider,更是黄金之王心中认同的对手,前次与Rider的畅快一战,更是点燃了Archer沉寂了多年的豪情。
而第三名就是刚才的Saber,以女子之身执剑立于Archer面前,一次次激起了Archer的兴趣。
然而,眼前的敌人居然以如此粗俗无礼的方法挡下了Archer的宝具,自认为自己的宝藏被亵渎的Archer勃然大怒,双眼中燃烧着红莲般的怒火。
然而,在杀死对手之前,Archer不得不先考虑另一件事情,黄金的王者从未意识到自己这么狼狈、或者说头疼。
——在这场剑雨轰炸中,居然有少量的剑逆流击在Archer的身边,脚下的地面也在轰炸中晃动不已,一道道裂痕让Archer也不得不狼狈躲避。
Berserker还在向他前进,如果退避的话,有失王者威严;如果再用剑雨反击,也只能制造更多的轰炸。
“杂碎,本王倒要看看你身体里究竟有多少剑?”
恼羞成怒的Archer一挥手,更多的宝具从Archer的背后闪现,璀璨如繁星的光辉照亮了一方天空。
黄金的王很清楚,再强的英灵也不可能有无穷的剑,更不可能有无尽的血与魔力。
——除了拥有世界的英雄王以外。
那么,用自己的剑耗死对方就行,面对有能力给英雄王制造威胁的英雄,Archer不介意做出一些小小的退避。
“糟糕……”
看到了闪耀半空的宝具,Saber也明白了Archer的战术,Berserker要作战便只能向Archer不停地冲锋,而敏捷度高的Archer仍然把握着战争的主动权。
必须与Berserker合作,虽然自己现在是最弱势的一方。但与Archer相比,留下没有理智的Berserker对自己的战斗更有利。
Saber一瞬间作出了决定,避开轰炸的位置向Archer移动,为了追求圣杯,面对着自己的生死仇敌,骑士王作出了与Berserker配合的决定。
而在这时,战场中出现了第四个人影。
第05章 圣杯终结
相当于二层高度的墙面上,没有向外突出的半圆形包厢。在火光的照射下,一道如亡灵般身穿长风衣的轮廓出现在火光照射下,那是与Saber缔结了契约的真正Master——卫宫切嗣。
正在与Archer的Master战斗的切嗣出现在这个战场,惟一能解释的是切嗣已经赢得了一场不死不休的战斗,Archer的Master已经战败,现在的Archer已经失去了从其Master身上吸收魔力的来源,只能用体内仅存的魔力战斗。
——如果Archer不能在魔力耗尽之前打败敌人,就必然面临战败的结局。
在这个关键时刻,人类无论如何也不会是Servant的对手,面对实力强大、轻松战胜Rider与Saber的黄金弓手,切嗣大可以躲在战场的某个角落等待战争结束。
即使他的从者Saber败于Archer之手。只要他有机会给最虚弱的Saber最后一击,圣杯也会轻松地落在切嗣手中。
然而,经历了与Saber的Master的战斗,遍体鳞伤、疲惫不堪的切嗣却毫不顾忌自身安危的现身于此。
灰黑色的风衣上并没有多少破损,由内向外渗出的结块血液也在黑暗中只散发出血腥的味道。只有切嗣才清楚,在一刻钟之前,他经历过多么凶险的战斗,体验过甚于死亡的绝望。
以至于现在如亡魂般飘荡在废墟的这个男人,只剩下名为卫宫切嗣的躯壳。
面对着眼前如神话时代的华丽战斗,立在火光的阴影中,切嗣没有一丝动容。
面对满是弹坑、不停晃动着、天上时不时就有宝具落下的危险战场——他也保持漠然冷对。
空洞的目光游移着,看到了背对着他,正在向Archer发起冲锋的Berserker——对这位意外现身的战士,他甚至没有一丝惊讶。
目光越过Berserker,则是无数闪耀着光辉漫天飞舞的宝具——切嗣不曾有丝毫恐惧。
宝具后面则隐约立着一个金色的身影——那也不是能够吸引切嗣的目标。
他只是空洞地看着、寻找着……
终于,一个蓝色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里,看到目标了,下面要做的就是——
切嗣抬起右手,露出刻在手背上的令咒。
神秘的联系从Saber的灵魂深处传来,Saber惊讶地停下,远超人类的视力轻易地捕捉到了立在礼堂对面的阴影下,圣杯一侧的Master身影,以及看到了切嗣举起的右手。
原来是Master过来了,他已经看到了己方的不利局势,决定了下一步的战略:使用令咒来战胜敌人。
是的,己方还留有令咒,切嗣手中依然留有令咒的强制权。而切嗣出现,则可以说明Archer的Master——言峰绮礼已经没有威胁。
Lancer、Caster、Assassin等几位英灵的Master也一一死去,Rider的Master也可能已经被Archer解决。失去了Berserker的Master也不足为虑。
如果借助令咒这种能够将不可能化为可能的魔术之力的话,这场战争,己方赢定了。
所幸的是,虽然切嗣与Archer正站在面对面的方向上,但隔着一个Berserker和无数宝具。Archer并没有发现切嗣的存在,而背对着切嗣,一心冲向Archer的Berserker更不会发现切嗣。
——卫宫切嗣以令咒命令Saber——
低沉的话语从Saber的灵魂深处撼动了她的身体。这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清楚而坚决地宣布。
究竟会发出怎样的命令,完全取决于切嗣。但Saber已经下定决心,无论他打算使用多么怪异的战术,她都会尽力去实施。只要能够胜利,不管什么手段都可以。
哪怕他的命令是摒弃痛觉拼尽全力,Saber也可以不再理会肉体的伤痛,发挥出体内的最大力量直至身体消亡。
如果他命令她瞬间移动至圣杯旁边,那么她就能脱离现在这个极其不利的位置。或许还能在不伤害圣杯的情况下,通过精确调整挥摆“誓约的胜利之剑”打倒Archer与Berserker。
这就是令咒的能力,如果在Master和Servant双方许可的情况下行使令咒,无论多么不可能的事情都能够完成。
Saber此刻将胜利都托付在了这最后的希望上,因为只有它能为眼下的形势带来令人惊愕的逆转。
——使用宝具,破坏圣杯——
该怎样解释这句话的意义呢,该如何理解呢,Saber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什……?”
卷起的旋风驱散了四周的火焰。从被解除的风王结界中心,现出了黄金之剑的身影。
即便Saber的大脑拒绝理解,她身为Servant的肉体依然忠实地接受了令咒的命令。宝剑开始织起光束,完全不理会执剑者的意志。
“怎、怎么回事——你要干什么!?”
注意到背后在凝聚的魔力,回过头见此一幕的Archer此刻也瞠目结舌。他原本认为因为自己正对圣杯,所以Saber决不可能对自己进行反击。
“不……不是的!”
Saber怒吼,那是她拼尽全力发出的惨叫。高高举起的黄金之剑,忽然在半空中停止不动了。
作为传说中的英雄,同时也是位于最优秀职阶的Servant,Saber拥有的特级抗魔力甚至能抵抗令咒的束缚。她用全身的力气阻止着自己挥下宝剑的动作。
强权与抑制,两股相对的力量在Saber的体内激烈碰撞,她纤细的身体仿佛随时都会被撕裂。
与强大的魔术对抗的同时,Saber凝视着站在包厢中的卫宫切嗣,大喊道。
“为什么!?切嗣——为什么偏偏是你!?”
不可能。他不可能发出这种命令。
卫宫切嗣是那样渴望得到圣杯,那么此刻,他为什么又要拒绝圣杯呢?难道他要让爱妻用生命实现的仪式完全付诸东流?
在明白了Saber不寻常的举动是令咒的作用之后,Archer终于察觉到了卫宫切嗣的存在。
“你想要破坏我的圣杯吗,杂种!”
原本瞄准了Berserker的宝具群忽然一齐转向,弧线越过Berserker飞向了切嗣所在的包厢位置。
黄金与祖母绿宝石形成的光辉之“舟”。在Archer脚下出现,黄金弓手傲然立于舟上冉冉升起,更多的宝具从虚空中飞出,发狠的Archer准备把眼前的敌人,连同这片土地全部毁灭在他的宝具之下。
但还没等宝具开始攻击,切嗣再次抬起右手向下方的Saber示意手背——那上面,还留有最后一道令咒。
——使用第三次令咒再次命令——
“住手!!”
眼见自己的骄傲与希望立刻就要在刹那间灰飞烟灭,Saber流着眼泪尖叫起来。
——Saber,破坏圣杯——
这是完全无法反抗的绝对威力。
双重令咒的巨大强制力蹂躏并压榨着Saber的身躯,同时将她体内残存的魔力引出,编入破灭之光中。
被释放出的光束横断了整个礼堂,直击浮在舞台上的圣杯。飞起的Archer避开了这一攻击,但由于及近距离的光束太过刺眼,他错过了杀死切嗣的时机,切嗣轻巧地改变了自己的位置,闪过了最初的攻击。
所有Master与Servant追求的黄金圣杯在闪光的灼热中静静地失去了形态,接着消失在所有人面前。
Saber闭上了双眼,不敢正视这一幕——现在,最后的希望破灭。她的战斗也结束了。
既然如此,自己又怎么能睁着双眼目睹这悲惨的一幕呢。
事实上,她再也没能睁开眼睛。违反本人意图强制发挥力量的宝具,已将Saber的残存魔力全部耗尽,连维持Servant的肉体形态也做不到了。
Saber失去了留在这个世界上的力量和意志。当然,这同样因为身为契约者的Master并不打算将她留下。
保持着挥下利剑的姿势,Saber开始脱离现世,很快,她的实体也消失不见了。
“吼————!!”
在与现实世界逐渐失去交点的时刻,一声疯狂的吼叫唤醒了全场。
Saber注意到一个从战场中跃起的身影,——是Berserker。
不知他是如何快速地闪过那可怕的光之洪流,也许是为了闪避光束不得不直面Archer的宝具,他的全身被无数锋利的兵刃穿得通透,严重的伤害即使是英灵也绝不可能承受,Berserker却若无其事从身上拔出两柄剑,狂吼着跳向空中的Archer……
Saber看到的景象从此中断,——她与现世的联系彻底结束。
在最后一刻,Saber几乎止不住对卫宫切嗣的怨恨诅咒。
——就让他死在最后两名Servant的攻击中吧!
这个充满谜团的男人,分明是一个宠爱女儿的可爱父亲,希望拯救世界的战士,却在最后背叛了一切,否定了一切,连自己一直追寻着的、妻子留下的圣杯也要毁灭。
直到最后,对于这样一个男人,Saber能够确定的,只有他内心的冷酷与无情。
直到最后,他与她都没能彼此了解并建筑信赖关系——不,或许应该说知道最后关头,她才发现其实自己根本没有弄懂他的真正想法。
但,这也无可厚非——
逐渐消失的意识中,Saber自嘲道。
一个除了对自己下三次命令之外都没有任何交集的男人,自己又能怎样去了解呢?这样的自己,曾经就连身边人们的心都没能读懂。
这一切,或许都是煎熬着“不懂别人心情的王”——漫长而委婉的惩罚吧。
Saber带着满身伤痕,未能实现心中的愿望就离开了现世,也错过了接下来发生的惨剧。
第06章 零之结局
穿透了圣杯的毁灭之光将残破的市民会馆一劈为二。上层构造被破坏,失去了支撑的房顶如雪崩一半落到了礼堂内。
接着,透过如柱的瓦砾碎片,切嗣在暴露出的夜空中看到了那个东西。
月光自然的洒落在地面,而天空之上月亮的位置,却被一个黑色的空洞所取代。
没有任何魔力的波动,无声息出现的孔洞,连陷入生死战争的英灵也未曾发现。
更不用说一直在会馆里,未曾看到过一眼天空的切嗣。
然而,它确实存在着,正沉默地注视着地面人类与英灵的生死拼搏。
那究竟是什么?
完全无法理解眼前的状况,茫然的下令毁灭圣杯的切嗣,第一次回过神来吃惊地张大了嘴。
那东西是因为圣杯而出现的吗?随着圣杯的消失,它开始有了不同的变化。
像是凝固的黑洞开始旋转,扭曲着笼罩着整个世界范围的魔力向它集聚,下一刻又喷涌着流泻出来。
不仅仅是切嗣,连一直狂傲的Archer也意识到了天空那可怕的魔力漩涡,黄金弓手立在心爱的天空之舟上,仰起头忘记了言语。
在无论是人类还是从者的胆战心惊地注视下,黑色的孔洞开始溶解,魔力暴发着四散流泻,更可怕的是从孔洞中瀑布般飞落的黑泥。
黑色的不带任何气息的黑泥,只有依靠视觉才能明了其存在。同时,任何人只要一看就能认识到黑泥中所蕴含着的不祥的力量。
污秽、肮脏、黑暗、邪恶、贪婪、侵略、嫉恨、绝望……
当手足无措的切嗣脑海里,无数恶的概念揉杂着想要解析这黑泥时,黑色的泥已经无可阻挡的洒满地面漫延成海。
立在黄金舟上的Archer则早已高高飞起,避开黑泥的位置。
黄金弓手的狂妄来源于其强大的力量而非缺乏理智,更何况如此污秽的东西,Archer如何能容忍自己沾上一星半点。
“嘭——!”
正当Archer考虑着没有圣杯后,他是否应该离开时,剧烈地撞击震动了黄金舟,摇晃着平衡身体的Archer看到了一个胆敢不请自来的不敬之徒。
一道黑色身影从侧面爬上黄金之王的王驾,来源于Archer的剑矢浑身插满了对方身体,如此巨大的伤害让Archer愤怒之余也不免惊讶。
然而,对方毫不在乎地拖动着应该死去的身体,爬上了黄金舟,穿透身体的刀锋剑戟划在由黄金与宝石构成的甲板上,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
“杂碎!还不给本王滚下去——!”
在黄金之王愤怒的吼声中,数柄武器从他身后自动射向敌人,同时更多的武器也在Archer的背后出现。
甲板上空间实在太小,想到一不小心就被这黑色的野兽污染到他宝贵的黄金舟,甚至还胆敢向他举起武器,黄金之王的脸上冷若冰霜,眼中的红莲怒焰更是有如实质。
“锵——”
刚才爬上船时动作还显僵硬的Berserker,此时突然暴发出可怕的速度。挥舞着手中从自己身上取下的两柄剑,挡下了射向他的兵器。然后身形一矮,整个人几乎紧紧贴住了地面地扑向Archer,手中的两柄剑也不分先后的向Archer甩出。
“该死的——!!!”
Archer从身后摘下一柄武器挡下飞来的攻击,然后架住近身的Berserker从身上取下的另一柄剑。
Archer怒哼一声,在这次圣杯战争中,他还是第一次处于如此狼狈的境地,在基础属性被强化的Berserker的狂暴攻击下,Archer一步步退向黄金舟的边缘。
“呼——”
金色的锁链从周围的虚空中延伸而来,缠向Berserker的身体。
“喝——”
犹如野兽的低呤声从Berserker的喉咙间响起。对方全身的肌肉绷得更紧,连身上的剑矢也在随着颤动。
“哈——!”
剑矢猛地脱离了Berserker的身体,飞向四周的锁链,金属撞击之中,竟然发生了猛烈的爆炸。
在爆炸声中,Archer只感觉身体一轻,居然就这么被Berserker顶出了黄金舟,从半空中落向地面的黑泥之海。
Archer心中恨极。手中挥出另一截锁链,缠住了Berserker的身体。
“给我下来——!!!”
那锁链只是Archer从身边拿起的链锤的一段,并不是什么极佳的宝具,对基本属性极高的Berserker来说并不是太大的妨碍。Berserker却完全没有挣扎,而是就势一跃,再度朝落向黑泥的Archer扑去。
——他真是疯了!
这一刻,Archer脑海里电光火石地闪现一个念头。
由间桐雁夜违规召唤的英灵,为了打败敌人居然不惜与对方共同落入黑泥中。
或许在Berserker狂乱的逻辑中,这其中并没有任何问题。
被剥夺了思考的能力,也失去了生存的本能,惟一的目标只有服从其Master的命令。
第一个命令:战胜敌人。出场时第一个向Berserker攻击的Archer就被他第一个当成了敌人,所以必须毁灭才行。
——这就是Berserker的思考方式。
所谓的夺取圣杯,在他心中,只是Master下达的第二个命令。
保证生存?Berserker从未理解这一要求的重要性。
——没想到居然我的结局是和这野兽一起落进黑泥中。
向来狂傲且不乏洒脱的Archer,第一次露出了无奈的苦笑。
——真是狼狈地退场啊。
~~~~~~~世~~界~~需~~要~~分~~割~~线~~~~~~~
站在二楼的包厢里,切嗣眼看着汹涌的黑色波涛卷走了无计可施的Archer。不,并不仅仅是卷走,在接触到黑泥的刹那他便不见了。Archer的身体在一眨眼间被黑泥分解并吸收,与汹涌的泥流化作了一体。
随后掉进黑泥的Berserker发出怒吼,分明稳稳的透过黑泥站在地面,身体却还在下降。他拍击着黑泥,身体像投入火中的蜡烛般在黑泥中分解。
Berserker的脸沾上了溅起的黑泥后,如投入火中的蜡像般变得面目全非,身体也溶解得不成人形,恐怖的外形让见多识广的魔术师切嗣也打了个寒战。
“轰——!!”
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幸免的Berserker发出绝望的吼叫,然后整个人发生了爆炸。溅起了大片的黑泥,切嗣不得不远远地避开这能将Servant分解的黑泥。
依靠所在的高度侥幸躲过了这一劫后,切嗣呆呆地注视着这片黑泥之海,其洪流正通过会馆的入口涌出了建筑物,一直向周围的街区扩散。
切嗣处身的礼堂已被战争破坏得面目全非,整座建筑先被Archer的剑雨将前面开了个大大的裂口,然后又被光之洪流左右切开,屋顶由于失去承重部位而倒塌。
战斗在礼堂中引燃的大火,沿着黑泥的边缘向周围一切可燃物蔓延,从礼堂沿着街道燃烧了更多的民居,通红的火光照亮了礼堂外的天空,人们挣扎的哭喊惊醒了夜晚。
不一会儿天上的孔消失,黑泥也不再涌出后。卫宫切嗣逃出逐渐崩塌的市民会馆,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
距离黑泥较远,得以惊醒想要逃离的人们,一个接一个倒在路上变为焦黑的尸骸。夜空被盛大的红莲之火渲染,地面无休止地上演着死亡的宴会。
“不可能……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事?”
无法相信眼前这一幕的男人,无力得再也走不下去,他痛苦地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头。
“这是我破坏了圣杯的惩罚吗?还是因为……这就是我的愿望?”
在被双手掩住、低着的头下面,即将崩坏的男人脸上露出至深的绝望、布满血丝的凸出眼球在难言的恐惧中无法自控地转动着。
“这就是我的命运吗?要我面对世界最残忍的绝望!”
在最绝望的尽头,男人勉强支撑起身体。
“不对、不是的、不可能是这样——!如果结局是错误的,那一定是过程错了,出发点的愿望不可能错误——!”
他喃喃自语着,摇摇晃晃地迈动步伐。
“不管是什么都好?无论是谁也好?只要让我知道,我的愿望没有错就好——”
披着破了数处、被热气煽动着、沾满了黑色污迹的风衣。绝望的男人像梦游症患者一样步履不稳地彷徨在燃烧的街道上。
“一定要找到——”
~~~~~~~世~~界~~需~~要~~分~~割~~线~~~~~~~
在Berserker爆炸时,没有灵体视觉的切嗣无法看到,随着爆炸声从黑泥中溅起了绿色的光芒。
绿色的光芒飞在空中,无视残留的墙壁障碍,飘荡在战争的废墟中。
遍地都是破碎着坍塌的建筑,燃烧着倒下的尸体。
不在睡梦中死去,就在火海中挣扎着死去——
这就是身陷这场死亡盛宴的人们的结局,突然暴发的灾难没有给居民多少逃生的时间。
空气中充满了烧焦的臭味,扭曲卷缩的尸体随处可见。
在废墟中,绿色的光芒慢慢飘荡着、寻找着,终于遇见了一个小孩。
一个躺在火海边缘,街道一隅的小孩。
沿着燃烧着的街道,走到这里终于倒下的小孩。
小孩此时张着一双无神的眼睛,茫然地看着将要下雨的阴沉天空,拼命的呼吸着向肺输入燥热的空气,呼吸道因为吸入灰尘而剧烈咳嗽。
在最后的痛苦挣扎中耗尽了体力,小孩渐渐平静下来,好想哭却早已流干泪水,就这样等待着自己的死亡。
绿芒在孩子上空转了几圈,无声无息的落下来,融入孩子体内,似是在留恋地感受这将逝去的孩子最后的生命。
孩子没有看到进入他身体的绿芒,也没有继续挣扎想要逃离火海,只是张着绝望的眼睛。
自己再也逃不掉了——孩子已经看到了自己生命的极限。
真的很不甘心啊,为什么突然出现了这样的事?
熟悉的镇子在大火中化为废墟,熟悉的、陌生的人倒在地上化作一堆焦炭。
附近范围内生还的人只有自己一个,得以奇迹般地毫发无伤。
但是自己只是很努力地逃跑,看到了痛苦的、还在挣扎着的人,就吓得远远地跑开,直到没有一点力气。
是因为我没有去救任何人,所以我才会倒在这里,与他们同样等待着死亡的命运吧。
别人都要死,我为什么还想要活着?
面对同样的灾难,凭什么他们死了我还能活着?
所有人都没有得救,没有人去救任何人,所以我一样要死才是理所当然。
只要自己确认了要死的理由,死的时候才会更安心。
孩子尚能工作的思绪转动着,迷乱着安慰起自己。
我已经准备好了,马上我也会去死。
对不起,我没能救任何人,所以我也会死的。
我准备好去死了——
那么,我还可以做点什么呢?
在思维停顿之前,孩子举起了手。
毫无意义的举起了手。
孩子已经确认了没有人还活着,没有来人救他,所以,举起手并不是为了求救。
但是孩子还是举起了手。
天空中乌云低垂似是要接触到地面了,但举起手才能感觉到,低垂的乌云离自己的距离真的很远。
天真高啊,孩子最后想着。
当手无力就要垂落地上时,像是奇迹一般,一只大手握住了它。
小孩残留的意识似乎看见了一个人。
一个双眼含泪,因为找到了生还者而从心底里感到高兴的男人。
——他看上去太愉快了。
仿佛得救的不是将要死去的孩子,而是他自己。
他说,能找到你真好。
第00章 少女召唤
深夜。
时钟的指针快要指着凌晨两点。
阴暗的地下室中,地面刻着神秘的魔法阵,闪光的红色线条如同有生命般流淌。
红衣的少女站在魔法阵中吟颂。
“——宣告。汝之身体听吾号令,吾之命运寄汝剑上。如遵从圣杯的归宿,顺此意、从此道者,回应吧!”
眼睛已经失去了功能,五感停止了工作。周围的第五元素在涌动,侵入少女娇小的身躯。
“在此发誓:吾为成就世间一切善行之人,吾为传达世上一切恶意之人。汝为身缠三大言灵之七天,从抑止之轮来吧、天秤的守护者啊——!”
毫无破绽……!
效果完美的就像是用钓竿拉起鲸鱼一样!
少女信心满满。
“——完美……!绝对能获得最强的Servant……!”
眼睛恢复得好慢。
只等一睁眼,就能看到眼前被召唤的最强Servant。
然后——
没有。
什么都没有。
一点点变化都没有。
让那么多的第五元素飞舞,却连一点实体化的碎片都没有。
从客厅的方向传来爆炸声。
“什么啊——?”
头脑空空地,少女从地下室的楼梯跑向客厅。
客厅的门歪掉了。
门把不管推或拉都打不开。
“——啊啊真是的,挡路啊!”
咚卡一声,少女把门踢破进入客厅。
客厅里乱七八糟。
是什么东西从天花板掉下来了吗,房内散布着大量的瓦砾,还有一个很了不起似地翘着脚的男人。
联系刚才的召唤,少女不确定的问出声。
“那么……你是什么人?”
“开口第一句话是这样啊。这样看来,又被个了不起的Master拉来了呢。”
穿红色外套的那家伙,一边说着哎呀哎呀,一边夸张地低着头,还碎碎念着。
“这可是衰透了。”
这就是Servant吗?
这家伙,绝对是个性格歪曲的家伙。
Servant也不过是一种比较强的使魔,所以应该是无形的,或者夸张不似人的形象,但是眼前这形象完全就像是人类嘛。
……不,那是不对的。
只是这样看着,就知道那人带有远超过标准的魔力。
那个绝对是超越人类的东西,以人类的身体到达精灵领域的“亡灵”。
“——”
不能一直这样被他的气势压倒。
那个是我的。
那么,现在就必须好好的给他洗脑。
少女再次提问。
“确认一下,你是我的Servant没错吧?”
“那是我要问的啊。你是我的Master吗?这么粗鲁的召唤我还是第一次呢,老实说不太能搞清状况。”
“我也是第一次啊。这问题我退回。”
“这样啊。但是我被召唤的时候,你不在眼前。说明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吧?”
“当真?又不是小鸟,只能在睁开眼睛的时候决定Master,别开玩笑了!”
真实身分不明的Servant皱起眉毛。
是对我说的话不满吗,还是因为我说得太对而佩服呢,有点微妙的反应。
少女继续追问:
“算了没关系。我问的只是你不是别人的,而是我的Servant这件事。不把这弄清楚,我没有回答其它问题的义务。”
“就是把召唤失败给放一边啊。这时候,我想还有很多该说的事吧。”
“没有喔。主从关系是最应该一开始就弄清楚的东西。”
“——呣”
Servant抬起了眉毛。
因为未完全的召唤吗,这家伙根本不打算隐藏对Master的不满。
“嗯呣。弄清楚主从关系吗。虽然做事一堆失误,好像只有嘴上很厉害。——啊啊,我的确赞成这意见。不弄清楚哪边是强者哪边是弱者,彼此很难相处吧。”
仍然躺在瓦砾上,Servant带有含意地看着我。
“哪边才是弱者……?”
“啊啊。我也是Servant,既然被叫出来我就承认主从关系啊。不过,那只不过是契约上的吧。哪边比较优秀、判断是不是能共同战斗之类的。对象是另外一回事。——那么。关于这件事,你是有资格当我Master的魔术师吗,小姐?”
Servant不怀好意地笑着。
破坏别人的家,还有这国王般的态度就够让人不爽了,还明知故问的说有没有资格当Master……!?
“——我没有问你的意见。我问的只是,你是不是我的Servant?”
少女用力地说着瞪着他。
怎么可以输给给像这样明显把我看扁的家伙。
“喔。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那种理所当然的事不用回答,是吗?真是勇敢。不,只看气势的话倒是个了不起的Master——”
“我、说、啊、别搞错顺序了……!在一开始确认是召唤者的义务喔。来回答我,你是我的Servant吧……!?”
因为期待他的回答,少女激动地叫着踏前一步。
“——唉。顽固的小姐啊,这样话没办法说下去。……没办法。如果,我是你的Servant。那时候,你是我的Master吗?哎呀,只是假设的啦”
“当、当然啦……!既然你是我叫出的Servant,你的Master除了我还有谁啊……!”
少女想办法让快要沸腾的脑袋冷却下来,瞪着这个没礼貌的家伙。
“喔。这样啊,算了反正只是假设,先当做是那样吧。那么,你是我Master的证据在哪里?”
Servant不怀好意地笑着说着无聊的话。
这家伙,一定以为只要用Master的证据就可以让我慌乱。
“这里啊。身为你Master的证明就是这个对吧。”
“呣?”
少女扬起了右手,露出右手背上浮现的令咒。
“懂了吧?这样还有意见吗?”
躺在瓦砾上的Servant睁大了眼睛:
“……唉。受不了,你当真的吗小姐?”
然后像这样,越来越不满地脸暗了下来。
“当、当真的,什么啊?”
“你那想法啊。有令咒就是Master吗?令咒只不过是约束Servant的道具吧。真是的,那种只有形式的东西还真像Master啊。我想看的是,你是不是有资格让我献出忠诚的人物啊?”
“啊——唔”
是、是这样没错——可是如果说到Master的证据,一般首先就会想到令咒不是吗?
“……什么啊。那我是没资格当Master?”
“我也这么希望,但不行。既然有令咒,我的召唤者就是你。……虽然很难相信,你好像真的是我的Master哪。”
哎呀哎呀地,Servant夸张地耸肩。
“……”
——糟糕。
沸点太低了,要冷却也来不及。
“真是的,虽然不满但就承认吧。总之,你是我的Master。不过我也有条件。我以后,不会听你的话。战斗方针我来决定,你就照那行动。这是最大的让步了。没关系吧小姐?”
“——”
浑身的血液已经快要沸腾到极限了。
“这样啊。虽然不满但还是承认了,可是却不配合我的意见,这是怎么一回事?你是我的Servant对吧?”
少女用气得发抖的声音姑且问一下。
包括刚刚令咒那件事,面对这个性格恶劣的家伙,这是最后的让步了。
然后——
“啊啊,只有形式嘛。所以我在形式上会服从你。不过战斗的是我自己。你就躲在这家里的地下室,待到圣杯战争结束就好。这样一来就算是未成熟的你也能保住一命吧。”
他用轻视的眼神告诉我,他对我不抱任何期待。
“——”
“嗯,生气了吗?不,我当然会尊重你的立场。因为我是为了让Master获胜而被叫出的嘛。我的胜利是你的东西,战斗得到的东西也全部给你。这样叫没意见了吧?”
“——啊”
“反正你也不会用令咒。算了,之后的事交给我,你就保住自身的安全……!?”
“我怒了——!好、既然你这么说我就用给你看!”
“——Anfang……!(设定)”
不用客气了,我没有义务陪这个歪曲的东西吵架……!
“什——难不成……!?”
“就是那难不成啊你这不懂礼貌的家伙!Vertrag……!EinneuerNagelEinneuesGesetzEinneuesVerbrechen——!(宣告令咒遵从圣杯之规律将此人我的Servant加上戒律之法)”
“笨蛋…………!?等一下、你当真吗Master!?哪有人为那种事使用令咒的……!”
“啰嗦——!听好,你是我的Servant!那就要绝对服从我说的话对吧——!?”
“什、什么——!?”
——右手上刻着的令咒在痛。
三个令咒。
圣杯战争的重点,可以行使约束Servant的三个绝对命令权。
第一个令咒闪耀着光辉从少女的手上消失。
“你、你没头脑啊……!为、为了这种无聊事使用令咒……!”
第01章 二次死亡
从小的时候开始。
我就一直相信,我是属于奇迹的孩子。
我的生命属于奇迹。
——因为我本来应该早已死去。
我的生活也属于奇迹。
——因为我是魔术师的孩子。
我的奇迹,诞生在那个被记录为灾难、被铭记于死亡的时间。
突如其来的灾难,一口气夺走了这座城市里的五百余条生命。
在火红的地狱中,无数的人们在痛苦地挣扎、绝望地奔走,然后倒下。
伴随着他们的家庭、他们生活的土地,一起在火海中化为灰烬。
是为了抹去这座城市的悲伤吧,那片土地现在已经变成了一片用于给人们带来欢乐的公园。
未能经历这一灾难的人们,远远地离开那座公园,只有不知情的孩子常在公园里玩耍。
在灾难中失去亲人的人们,只在每个周年那一天,聚集在公园里怀念逝者。
原本,我也是其中的一员。
与我的父母、我的亲人朋友,长留在那片土地里凝视着生活着的人们。
然而,我却活了下来,与父亲过着幸福的生活。
就在我躺在燃烧着的街道一隅,呼吸着灼热的空气等待死亡时。
我遇到了根本不可能出现的人。
然后,一个原本不可能得救的人幸存了下来。
那个人像是握着世界最珍贵的东西一般,双手捧住了我伸出的手。
用幸福得就要流泪的脸告诉我,能找到你真的太好了。
看着那张脸,我从此相信,世界上没有比帮助别人更幸福的事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躺进了医院,纯白的世界宛如天堂。
救我的男人悄悄的出现在我身边,小心着与护士低语着,不想打扰我的休息。
这个人比医院里的医生还要年轻一点,穿着皱巴巴的衣服,加上蓬松的头发,声称希望可以收养小孩,实在一副靠不住的样子。
可我已经没有家了,无论医院还是孤儿院,都是一样的陌生。既然这样,我决定去这个人的地方。
于是,我继承了这名叫作卫宫切嗣的男人姓氏,改名为卫宫士郎。
回想起来,那已经是十年前发生的事。
在那之后,我奇迹似地得救了,过着与父亲相依为命的生活。
曾经的双亲与家在火焰中消失,连记忆也变得模糊不清了。
我所拥有的就只有男人笨拙的父爱。
还有与切嗣分享的一个秘密:我们是魔术师。
那是刚和切嗣从出医院出来的时候,他认真地说了一句话。
“——嗯。话先说在前头,我是个魔法使喔。”
那时对话的记忆已经不再清楚,我当时似乎把这句话信以为真,羡慕地眼睛发亮,后来还说服老爸成为他的徒弟,那时已经是出院两年之后。
当我可以一个人看家后,切嗣就经常外出。
“从今天起我就要到世界各地去冒险啦。”
就跟往常一样,他说着像小孩才会说的话,然后真的实际去做了。
在那之后就一直是这样。
一整个月不在是家常便饭,夸张的时候半年一次都没有回来过。
卫宫家是武道馆,住在里头的只有我跟切嗣而已。
在我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就曾因为房子太大而迷路。
即使如此,我还是喜欢这样的生活。
一个人住在大得像迷宫的房子里,期待着老爸旅游回来。像个小孩似的对我说着旅途中的趣事。
虽然总是一个人待在屋子里,不过那寂寞最后都会跟切嗣带回来的故事一笔勾销。
虽然面对这么一个爱父亲,我不得不学会独立的生活。
还是小小年纪的时候,我就一直羡慕那样的切嗣。
想要成为一名优秀的魔术师。跟老爸一样,追逐着自己的梦想。
去拯救别人,体验第一次看见他时,他那幸福得就要流泪的心情。
去帮助别人,让像我这样失去了一切的人,能不失去梦想,能去享受幸福。
总有一天,我也会追逐自己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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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拜六,很早放学。
像往常一样,学生三三两两的离开,喧嚣的学校迎来寂静的夜晚。
像往常一样,我没有回绝朋友的请求。
像往常一样,我清扫了弓道场直到很晚,明亮的月色已从幽暗的天空洒下。
可是为什么不能像往常一样,我会在学校清扫完,再出去打打工,然后就这么回家。
为什么我会——
一人在空荡的学校里逃跑?
为什么我会——
看到那些原本不可能存在的东西?
只是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便想去看看,为什么会被杀?
我只是看到了——
两个人。
两个相互撕杀的人。
红衣的男子跟青衣的男子,披着超越时代的、华丽的让人不觉得是开玩笑地武装,跟想象中的一样,是真的在互砍着。
脚步轻盈快捷地超越了人的视觉,挥舞的长枪与双刃激烈地撞击,誓要夺取对方的生命。
那绝不是人类,恐怕是某种与人类相似的东西。学过魔术的我在心中定义。
这样可怕的杀气,即使在远方也能感觉到,这种只为杀戮而存在的生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突然,昨天的杀人事件新闻掠过脑中。
牺牲的那家人,据说是被像刀的凶器残杀的。
后面的战斗,随着我被发现而终止。
随着我的被杀而终止。
在我面对可怕的景象逃跑时,青色战士追逐着我的身影,用枪刺穿了我的心脏。
至今我还记得自己被杀的时候。
不知怎么跑的,我跑进了无人的校舍走廊。
青色的男人从月光之下浮现在眼前。好像很亲密地说着话。
“唷,想不到你跑得还真远哪。”
然后轻松地抬起了像是沾满鲜血的腥红长枪,刺穿了我的心脏。
“运气不好哪小鬼。不过,既然看到了就去死吧!”
枪冷酷地贯穿了心脏,夺走了我的生命。
——应该夺走了吧。
后来的我,也不太清楚自己的状况。
心脏被刺穿的伤者,现代最好的医学手段也救不回我的生命。
然而,我确实又活了,从死亡中醒了过来。
再醒来的时候,身体到处在痛,随着心脏每次跳动,就像被刺到一样地头痛。
我低头看到了胸口部分破裂的制服,黏黏地沾到走廊上的,自己的血。
分明心脏受了致命一击,身上、地面流淌着自己的血,伤口却消失了。
心脏还在正常的跳动,呼吸也没有问题,只是好像许久没有活动,身体有些麻木迟钝。
虽然无法理解是经过何种手段,临死的我确实听过某人出现的声音,可以确认我是被别人救了。
证据就是地上的一串坠子。
细细的链子上系着一颗心形的宝石。
——那应该属于自己的救命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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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过十二点。
屋子里没有人在,常来的樱早回去了,已经不是吃饭时间,所以藤姐也不在。
……这种想法,我把她当什么了?
我坐在客厅的地板上,就这样躺了下去。心里胡思乱想着,舒缓自己的心情。
然后,青色的杀人者又出现了。
家里虽然废但也是魔术师的家,所以至少有张着如果有不认识的人进来警钟会响的结界。
挂在房屋天花板的钟在杀人者出现之前,还有在无声的黑暗中感受到的杀气告诉我:他来了。
这给了我一个准备的时间,寻找自卫的武器。
虽然仓库里有很多能当武器的东西,但这样过去的话半路就会被杀的。
而在客厅,只有一张卷起的海报。只有这张长约六十公分的海报算是适合手持,再加上我的魔术。
——仅仅是魔术罢了,凡是由魔术实现的神秘,如果只要有时间和技术谁都能实现,那么这种神秘只能被称为魔术。
或许,飞行等这些能力在科学落后的时代确实被称为魔法,但在现代也只能被叫做魔术。
简单来说可以用科学达到的是魔术,不能达到的是魔法。
“——同调,开始!”
手持海报,我在以自己的语言暗示魔法开始,在海报上注入魔力。
“——构成材质,解明!”
集中意识,像是隔着皮肤,让自己的血染上海报,我让魔力的触觉渗透进去。
“——构成材质,补强!”
材质不强的话,那就魔力来补强。
魔力传达到海报的角落,在溢出来之前。
“——全工程,结束!”
这就是我唯一会的强化魔术。
对于魔法,我可以说是没有天赋的人,勤劳的锻炼也不足让我在八年间学会什么魔术。
曾经学过投影,但因为切嗣认为没什么用而专攻强化,经过长久的练习后,如今勉强也能合格。
武器已经有了,但留在这里也不会任何胜算。
唯一的办法就是:直线地朝仓库跑,做更强的武器。
我这么想着摆架势的瞬间,背上寒毛直立。
身体猛地向前扑去,闪过了从头上滑落的银光。
青色的那家伙竟然无声无息地穿透屋顶从头上刺下,我的甚至注意到屋顶完好无损。
那家伙的接下来的攻击,让我觉得自己很可笑。竟以为自己拿出更好的武器就能挡住对方。
战斗力上的差距已经无法用武器弥补。纵使我一次次逃生,也只是直觉地闪开,并抓着可能的救命稻草,向仓库的方向逃跑。
——与其说逃跑,更不如说被那家伙驱赶着,向那个方向打飞。
也许他早就明白了我的想法。对我这只数次从他的攻击下生还的老鼠,从我的眼神与动作中就看穿了我的目的,玩乐般地想看看我还有什么逃生手段。
他的玩乐我也是承受不起的,身体在我思考之前注意到对方的杀意,肌肉像触电了般猛烈地收缩,跌跌撞撞地一次又一次的躲开攻击,真是快得自己都意想不到。
然而,我做到的只有这个地步了。
经过魔术强化的武器挡了几下后,便扭曲脱手。当我被打飞到庭院,又翻滚着飞入仓库时,身体已经耗尽了力量。
——就这个过程而言,他的确明白了我的意图,并让我来到了仓库。可我已经没有了任何求生的手段,也没有了求生的力量。
“……不懂啊,虽然挺有战斗的才能,可是魔术完全不行,怎么就成了魔术师呢?”
持枪的凶手无聊地碎碎念着。
我的注意力无法集中到男人身上,他的声音如回音般遥远。只感觉自己的身体里,有什么在解冻的声音。
——是血。
像是春暖冰融的大河在解冻。
更像冰冻的血液被杀意切碎,在摩擦中一点点地融化。
“虽然我想不会,但你说不定是第七人哪。算了,就算是这样也就结束了。”
男人的枪尖对着我。
已经,没有机会了。
男人的枪不偏不倚地对准心脏。我又要再尝一遍,就在几小时前尝过的痛楚、不留情地被推向死亡的味道。
就在不久之前才尝过的,钢铁刺入身体的感触,血液涌上喉咙的味道,世界渐渐消失的感觉。
不能理解。为什么我得遇到这种事?开玩笑,我决不能认同这种事。不可以在这里无意义地死掉。
我曾经得救。那么,既然曾经得救就不能那么简单地死掉。
“别开玩笑、我怎么能——”
无意义地、什么都没做地。
“——就这么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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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
身后出现了闪光。
魔法般、令人目眩的光芒中,有什么,在我背后出现了。
铿的一声。
那个一出现,就弹开打算贯穿我胸口的枪,毫不犹豫地朝那男人前进。
“——当真、是第七名Servant……?!”
架起被弹开的长枪的男人,与挥动手中的某样物品的少女互击。
火花再次爆开。
受到刚刚出现少女的一击,男人退了几步。了解到自己的不利,用如野兽般的灵敏飞出仓库。
以身体威吓退避男人的,那个慢慢地转过头来。
莫明出现的少女,在月色下低头看向倒在地上的我。
今天是风很强的日子。
云朵流动,月亮稍微露出了一段时间。
射入仓库的银色月光,照耀着骑士装束的少女。
包裹着银色的华丽铠甲。
青衣在风中摆动着。
稍微向后的侧脸。
一片安稳平静的圣绿瞳孔。
如金砂一般的发丝,被月光濡湿。
“——”
发不出声音。
不是因为突然发生而混乱。
只是,因为眼前的少女太过美丽,让我失去了言语。
少女用宝石般的瞳孔,不带感情地凝视着我之后。
“——我问你:你是我的Master吗?”
她用凛然的声音,这么说了。
第02章 剑之从者
落日的天空是血色的。
眼前的大地也是血色的。
相信着她、拥戴过她的人们,被分为两派,彼此将对方视为仇敌进行着杀戮。
然后,共同倒在了这片战场,倒在她的身边。
从遥远的梦中醒来,她再次颓丧地跪在血染的山丘上,遥望着这荒凉的场景。
自己是怎么犯下这个错误的呢?那时,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没能完成理想,没能拯救人们。
狂妄地踏上了这一条道路,却让更多的人们消逝在自己的梦想中。
终于在这片战场中走到自己的终点。
所以,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悲剧。
她再次确认了自己的过错。
想要救人,双手却浸透了鲜血。
想要守护,却亲手刺穿了亲人的心脏。
她如何能容忍自己的错误?
带着无法呼出的痛苦,持剑的少女任由脸上的泪水尽情流淌。
……对不起……
哽咽着一句话也说不出,但她还是无法克制道歉的冲动。
即使那歉意无法传达给任何人,她依旧重复着忏悔。
无论如何痛哭流泪。
无论如何饱受煎熬。
她忏悔的期限,永远也没有终结。
因为这里是没有时间流淌的地方。
所以她悔恨,不会改变任何过去、不能改变任何未来。
消逝的生命无法回来。
犯下的错误无法改正。
——唯一能改正她的错误的,只有圣杯。
少女在失去了意义的时间中,注视着夕阳下的战场。
一直等待着,不会懈怠、没有疲惫。
等待一千年,也只是刹那的时间。
等待了一刹那,便经历了千年的煎熬。
直到某一刻——
她再次看到了光。
从未改变的风景中,亮起了白色的、如云般轻柔的光。
——这一次,我一定要成功。
面对未知的命运,少女无所畏惧地握紧了剑。
她的过去已经确定、她的未来早已过去。
少女唯一期望的,就是改正自己的错误。
所以对于命运、对于生死,少女早已不放在心上。
她只要用尽自己已经终结的一切,偿还自己犯下的罪过。
这样,不是很好吗?
缓慢地像是经历了一个世纪,光从天空落下,包裹住她驻剑跪立的身影,将她的思维溶解消失。
视线里一切都是白色的,无法分辨的白没有意义。
视线里一切都是黑色的,无法看到的黑也没有意义。
当少女的思想终于能将黑与白联系起来,一切便有了意义。
黑色是无,隔绝了有与有之间,世界与世界之间的虚无屏障。
白色是有,像闪电一般贯穿了无,将不可能连结的世界连通。
——这就是圣杯的力量。
白色闪电缠绕着她的躯体,激荡着、回旋着、直到世界出现风的声音。
她意识到,自己再度拥有了实体。
无法忽视的红色流星从远方袭来,穿过了她的视野。
如血一般的鲜红,散发着血腥的味道,带来战争的气息。
无需思考,少女挥舞着手,用风包裹着的剑轻松地弹开了血色的流星。
踏出逐渐消失的白色闪电,少女的钢铁战靴轻盈地踩在地上,清澈不带任何死亡气息的风,敲击着钢铁的铠甲,拨弄着飞扬的裙摆,亲吻着金色的发丝。
凉意丝丝,又无比真实,这就是活着的感觉。
少女抬起头,威慑着被不甘心而再次袭来的流星,幽暗的空间,挥舞着红色流星的男人露出他蓝色的身躯。
“——当真、是第七名从者——?!”
男人不满且惊讶地嘟哝着,暗讽自己的乌鸦嘴,然后如突然缩小一般,远远地飞出幽暗的空间。
那是与自己同样的存在,在战争中必须打败的从者。
少女意识到这一点,正要追出去时,她蓦然停住了脚步。
虽然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但在这陌生的空间里,她的心中有着一丝熟悉的感觉。
现在的时间是在夜晚,封闭的空间里有着从小小窗户透下的月光。
周围杂乱摆放的东西说明,这是一座用来存放平时很少用到的东西的仓库。
在她第一次踏足的地面,有灰暗的,肉眼看不见的魔法阵,只有魔术师才能注意其存在。
那个就是少女得以现身的功臣。
也是让少女感觉熟悉的存在。
不清楚如何描述的时间里,她曾与自己发誓保护的朋友,共同画出的魔法阵,似乎就是如此模样。
她心中一紧,然后将视线移向一边。
在魔法阵的旁边,一名少年正双手向后支撑着、傻傻的坐在地面,仰头看着她发呆。
穿着似乎是某种制服,毫无防护功能、联想不到战争的普通衣服上,已经被少年的鲜血所润湿。
是因为伤势并不严重还是因为什么,少年一直看着她发呆。
还好不是想象的那个人,她暗自松了一口气。然后意识到有些不妙的地方。
没有弄错的话——
“——我问你:你是我的Master吗?”
“咦……Ma……ster……?”
意料之中的,少年接接巴巴的说不下去。
虽然自己不是以貌取人的那一型,但看着少年的模样,少女对他的回答没有丝毫期待。她只是恪守职责的完成必需的工作。
“Servant.Saber,遵从您的召唤而来。Master,请指示。”
如魔咒般的话语让少年有了反应,他不自觉地按住了左手背。
对这语言有反应并不是什么都没会说的少年,而是他身上的令咒。
这样就足够了,少女轻轻的点了一下头。
“——从此我的剑与您同在,您的命运与我相存。——于此,契约完成。”
“什、契约、什么的——!?”
不用再关心少年要说什么,少女转过头,毫不犹豫地跳出仓库,对上了站在门外,还架着长枪的男人。
不想再经历背叛,不想再想起那个人,少女只想努力挥剑,用自己的力量来夺取圣杯。
相信他人的力量,那么被他人所背叛也无可厚非。
只有用自己的力量夺来的东西,才能谁都夺不走。
虽然世界上的事并不是那么容易,但少女来到这个世界后,能依赖的就只有手中之剑。
面对陌生的持枪男人,少女露出斗志昂扬的笑容,然后举起了她的剑。
对手不说话地突袭过来,然后被少女一击挥开长枪,跟着弹开持续刺出的长枪,向对手逼进。
月亮藏进了云中,庭院里回到了原本的黑暗,这丝毫影响不也双方之间战斗。
钢铁与钢铁在黑暗中爆开的火花间,照映出男人一脸不满地表情。
“卑鄙的家伙,干嘛隐藏自己的武器……!”
他像是诅咒一般骂着,也不反击的后退。
魔力上有差别也就差了,少女挥出的每一击,都带着威力强得都能看到的魔力,太过强大的魔力,只是接触就能渗透进对手的武器。
对此男人并不在意,魔力并不是胜负的一切,只不过让这场战斗变得更有趣罢了。
但如此光明正大的剑术,却被这无形之剑使出来是怎么回事?
无形无影之类低劣之徒才会使用的道具,在少女的手中反而发挥出别样的效果。
无拒任何正面挑战地挡下男人的所有攻击,并不断地向男人逼近。
男人却因为摸不清对方的攻击范围而束手束脚,不得不暂避锋芒。
“啧——”
少女第一次发出声音,不得不佩服起男人的枪术,虽然因为不习惯她的剑而后退,但对方的枪仍然如毒蛇一般威胁着少女的周身要害,迅如流星的攻击时刻准备着暴发。
不过对男人的攻击方式,少女很轻松地熟悉了,因为在对方的枪术上,她看到另一个人的影子。
同样高瘦健硕的身材,英俊的面孔,敏捷如狼的动作,如闪电般迅捷的枪术。
如果说不同之处的话,眼前这个男人更多了几分野性、少了一些儒雅。
一切都让少女感觉熟悉,似乎对方的出现是为了让少女圆满上次未能尽情战斗的遗憾,挥动着剑的少女不禁开始热血沸腾起来。
第03章 必杀之枪
那是,如闪电一般的枪尖。
为了穿刺心脏而射出的枪的尖端。
试着躲避也是无意义的吧。
既然那是闪电,就不是人的眼睛能捕捉的。
但是——
要贯穿这身体的闪电,被要救这身体的月光弹开了。
锵啷,华丽的声音响起。
不——
在眼前落下的声音,比钢铁还要沉重。
通常跟华丽无缘的、包裹着的铠甲冰冻的夜晚气息。
不可能会华丽的,因为响声的本质是钢铁。
只是,那骑士拥有使那声响变成银铃般声音的美丽。
“───我问你,你是我的Master吗?”
用挥开黑暗的声音,她说了。
“遵从您的召唤而来。从此我的剑与您同在,您的命运与我相存。───于此,契约完成!”
月光更澄亮地照着黑暗,仓库里像是模仿着骑士的姿态一般,回到了过去的平静。
时间静止了。
恐怕那只是一秒不到的景象。
不过——
稍微向后的侧脸。
一片安稳平静的圣绿瞳孔。
时间在那一瞬间变成了永恒。
象征着她的青衣在风中摆动着。
──射入仓库的只是些许苍光。
如金砂一般的发丝,被月光濡湿。
那姿态,深深刻在我的灵魂里。
似乎我毕生的目标,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刻的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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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失去了语言。
面对着救了我的女孩,我忘记了感谢,忘记了疑问。
并非因为陷入了无法理解自己死亡的混乱。
只是看见了女孩宝石般澄净的瞳孔,我便忘记了一切。
短暂的对视后,骑士装束的少女,毫不犹豫地跳出仓库离开。
她的身影却似乎早就刻在遥远的记忆里,此时悄悄地被翻了出来。
然后因为过于怀念而停滞在自己的时间。
良久之后,我才想起自己在做什么,那个莫明出现的少女想做什么。
我忘记了身体的痛楚,站起来追出了仓库。
——实在太乱来了,为年纪比我还小的女孩子,要用这娇小的身躯,迎战那野兽一般的男人吗。
我焦急着想着,然而门外的景象让我再次惊呆了。
娇小的身影冲向两次攻击我的凶手,在身后留下一连贯蓝色的残影。
钢铁相击的声音响彻黑暗。
那女孩,手中正挥舞着某个东西,无所畏惧地砍向腥红的夺命之枪。
脚踩着让沉重钢铁也变得轻盈的灵活步伐,竟然在一步步将男人逼退。
不只是我惊呆了,对面的男人也苦闷着架起枪,在强大的魔力压制下苦不堪言。
无论从技术、还是从魔力来说,刚才轻松打败我的男人在神秘现身的女孩面前,正全面落在下风,靠着自己高超的敏捷、苦心磨练的枪术苦苦支撑。
毫不留情地,少女挥着无形之剑的手臂更激烈了。
没有空隙、如豪雨般地剑舞在一点点地压缩男人的移动空间。再踏步靠近敌人,像是要把敌人打一般发出浑身的一击。
发现没有胜算吗,男人像消失般地后跃,一跃就后退了二十公尺,轻松地躲开了少女的攻击。
突然暴发的超高敏捷,足以让那个男人避开大部分的致命攻击。
少女心有不甘地停下武器的挥舞,准备着下一波的攻击,并毫不客气的发言。
“怎么了Lancer。停下来的话Lancer之名会哭泣的。你不过来的话,我就过去了。”
“……哈,特地来送死吗,那是没关系,不过在那之前有件事要先问你:你的宝具——那是剑吗?”
被称为Lancer的男人,用仿佛能射穿对方内心的视线对着少女。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战斧,也说不定是枪剑。有可能是弓也说不定喔,Lancer?”
少女神情放松地调侃着对方,同时抬起了剑示意下一战的开始。
“哼,也有可能是剑士。”
被称作Lancer的男人奇怪地把枪稍微向下倾斜。
那是表示着停战的意思吗?少女对Lancer的态度疑惑了。
“顺便再问一件事哪,我们彼此是第一次见面喔,你没有在这里停手的意思吗?”
“我拒绝。你要在这里倒下,Lancer。”
少女微笑而坚决的回答,这其中的意味,只有同为出生入死的战士才能理解。
“这样啊。真是的,我原本是打算看看样子的喔,既然Servant出现了就不打算久待的,不过——”
并无意外的回答着,Lancer同时压低了身子。
大量的魔力被吸入Lancer的身体,浓度强得连空气也扭曲了。Lancer的姿势压低,同时以那长枪为中心,魔力变成漩涡鸣动着。
——对方准备使用宝具放手一搏。
少女架起似乎是她的剑,紧盯着眼前的敌人。
只要挡下来,并看透他的宝具,这场战斗马上就能胜利。
“……再见了。你的心脏,我收下了————!”
野兽般蹬地,Lancer如瞬间移动般地出现在少女面前,长枪朝着少女的脚下刺出。
明显地往下段倾斜的枪,又更朝脚下攻击,这对少女是没用的。
事实上,少女一边跳越长枪,一边打算斩倒Lancer的向前踏出。
在那瞬间。
“穿刺——死棘之枪!”
朝脚下刺出的枪,往少女的心脏折向。
少女被枪击飞,划过了很大的抛物线,朝地面落下,之前连擦伤没有的少女,胸部被贯穿,流出大量的鲜血。她痛苦地发问。
“诅咒……不、刚刚的是逆转因果吗——!”
刚刚的一击,确实是朝少女的脚下攻击的。却突然改变轨道,以不可能的形状、朝不可能的方向伸展,贯穿少女的心脏。
本身是不会伸展也不能改变方向的枪,将改变轨迹贯穿心脏这一动作。自然到让人有一开始长枪就是刺向少女胸口的错觉。
所以可以理解为长枪不是改变轨迹,之所以那样,是因为过程改变了。
——与那名称同时放出的枪,已经拥有着大前题的“贯穿心脏”这样的“结果”,也就是逆转过程与结果这回事。
既然有了贯穿心脏这样的结果,枪的轨迹只不过是为事实举证的附加动作罢了。
Lancer的手中是一柄足以突破各种防御的魔枪,不管敌人采取怎样的回避,长枪一定会到达心脏。这样荒谬的一击,谁能够挡的住呢?
——所以是必杀。
但是,少女间不容发地躲过了。在长枪放出的瞬间,就像是知道会如此地翻转身体,全力地后退,虽然被贯穿,但避开了致命伤。
从某方面来说,少女的行动比枪之一击还不可思议。
少女调整着紊乱的呼吸,流了那么多的血止住了,连被刺穿的伤口也渐渐合了起来。
虽然她有着能与Lancer互砍的技术,强大得能将Lancer击退的魔力,但她还只是个一个比我还小的少女,受了这么严重的伤,还怎么能防御Lancer的攻击。
我意识到了情况不妙,却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在两名超人的战士对阵的战场之间,我竟然连动一下的勇气都没有。
不过,在压倒性的有利状况下,Lancer没有动,他发出连这里都听得到的咬牙声,盯着少女。
“你躲开了哪Saber。我必杀的穿刺死棘之枪。”
“穿刺死棘之枪!?……你是爱尔兰的光之子吗!”
Lancer的表情暗了下来,刚才的敌意变淡了,Lancer厌恶地咋舌。
“……真呆。明明只要露出这招没有必杀就很糟的哪。真是的,太有名也该反省反省。”
Lancer没有追击受伤的少女,干脆地转过身,移动到庭院的角落。
“虽然如果被人知道自己的真实身分,就得战到其中一方消失是Servant的规则……但不巧我的雇主是个胆小鬼哪,居然说如果枪被躲开就回来。”
“你要逃吗?Lancer。”
“啊啊。要追来也没关系喔,Saber。只不过——那时候,就要抱着死的觉悟。”
Lancer跳了起来,轻松地飞越围墙,不停止地消失了。
“等一下、Lancer……!”
胸口负伤的少女,打算去追逃走的敌人地跑着,结果在要跳起而弯腰的同时,很痛苦地按着胸口。
“那、那家伙是笨蛋啊……!”
我全力冲横越庭院,在少女的面前站住了,观察着她的样子。
“你……”
虽然是想出场才靠近她的,但在接近她的同时又忘了。
……真的像在梦里一样。
放得银色光泽的防具,靠近一看就是真正的沉重铠甲。
从没见过的古老风格的衣服,光滑且呈鲜艳的青色。
……不,我不是因为这些而看呆。
被月光照耀的金发,像是洒了砂金一般细致。
还留有稚气的脸庞有着气质,白皙的肌肤看起来就很柔软。
我发不出声音,除了因为她的美而屏息之外还有一个原因。
“为什么?”
这名少女因为战斗而受伤,让我很生气。不管有多坚强的铠甲保护身体,女孩子不得不战斗这件事,我想一定是有什么搞错了。
在我呆呆地看着少女的时候,少女只是沉默地把手按在胸口上。
痛楚消失了吗,少女把手从胸口拿开抬起脸来。瞳孔直接地看着我。
我注意到了她的样子,明明是被那枪贯穿了,却一点外伤都没有,虽然听说过有治疗的魔术,但没有曾进行魔术的感觉。也就是说,这家伙受了伤会自己治疗。
“——你,是谁?”
“什么是谁?我是Saber的Servant。是你把我叫出来的,所以没有确认的必要吧。”
静静地声音,少女连眉毛都不动地说了。
“Saber的Servant……?”
“是的,所以就叫我Saber。”她很干脆地说着。
那口气虽然礼貌却平稳,只是听着我的脑袋就一片空白:什么叫所以就叫Saber?
不过因为她说了名字,才想起我还没有自我介绍。
“我是士郎,卫宫士郎。是这个家里的人。”
还想再说什么时,她的态度突然转变,用冰冷的声音说。
“士郎,请治疗伤口。”
不过治疗,她是说要我用魔术吗?
“等一下,你是要我马上帮你治疗吗?不好意思我可不会那么难的魔术,而且那不是已经治好了吗?”
Saber微微皱眉。让我感觉好像说了什么很不该说的话。
“那么我就这样迎敌。虽然自动修复只有外表,但再一次战斗应该没有问题吧。”
“再一次?是什么?”
“外面有两名敌人。这种程度的压力,是几秒钟就能打倒的对手。”
说着,Saber轻轻地跳跃,跟Lancer一样飞越围墙到了外面。
“等一下,你还要战斗吗?”
想起少女已经受伤的身体,我想也不想地,全力朝门口跑出去。慌忙地打开门闩冲到外面。
第04章 未分敌友
晚上十二点。
卫宫士郎,就读于穗群原学园高中部二年级,同校不同班的同学。
待人和气,从来不拒绝别人的请求,滥好人一个。
虽然平常很少与之交往,但由于某些原因,少女对其也做过一番了解,很轻松地来到了卫宫邸。
那是位于深山町西北角住宅区的边缘的一座武道馆。
靠近郊外的这房子,附近并没有多少人家,如果出事了也没有人会跑过来。
所以,那家伙死了也不会有人及时发现。
少女站在巷子的阴影里,在冰冷的空气中倾听着。
并非要对武道馆里的人,她只是想去救一个人。
因为某个理由,她必须要救那个人。
“……他还在里面……”
并不仅仅依靠听觉,少女还使用魔术师对魔力的感应发现了从者的力量波动。
正要向自己的从者下令时,突然间,像是太阳落下一般的白光,从屋内迸射出来。
在感觉中被消灭了。
名为Lancer的从者的力量波动,被比那更强的力量波动消灭了。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屋子的方向,直到蓝色的从者飞越围墙出来,在她面前像是要逃离这房子一样跳走。
“……Archer,这难道是……”
“不知道啊。不过这样就凑齐七人了喔,凛。”
以虚体状态站在少女身边的从者冷静地回答。
这个意思是——
要救的人,现在变成了必须打败的敌人?!
少女的脑海里一片混乱。
导致了接下来的局势向最恶劣的方向发展。
——被黑暗封闭着的巷道中,那个从者像魔鸟一般从围墙上翩翩落下。
在少女反应之前,Archer现身挡在她面前。
仓促架起的防守一击就溃,Archer只来得及把自己的Master撞开。
下一刻,致命的剑风袭来,伴随着一溅飞血。
——完全挡不住,她的从者一击就被砍伤。
下一刻就要轮到自己了,恐惧的少女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Berserker?!!”
在少女有动作之前,对面发出惊讶的声音,流畅的剑风停滞了一下,Archer趁机回到了少女的身边,带着胸口几乎被一剑劈开的可怕伤口。
严重的伤口即使凛最强的治疗魔术也没有多少作用,何况敌人还在面前虎视眈眈。
“不!你的魔力并不是Berserker的混乱,看来你这次不是以Berserker的阶称召唤出来的。”
如银铃般清亮地少女声音如此说着。
凛透过身前的守护者,看到了对方的模样。
透过多云的天空缝隙,倾泄而下的月光,照亮了那太过可爱的脸庞。
那就是把Lancer打倒、一击打伤她的Archer的从者。
没有证据地一眼就明白,那就是少女本来想要的属性,从者中被称为最强的剑之英雄。
明明是敌人,却还是看呆了。
实在不甘心,想要的最强从者,无情的凛然出现在她面前。
而且,是那么的可爱。
“强大的魔力,连Lancer都能逼退的战斗,看来你就是最后一个被召唤出来的Servant——Saber了,我们不是初次见面吗?”
守护着Master的Archer并没有关心自己的伤口,他反而疑惑地问起Saber。
“曾经有幸见阁下一面,没想到这次有幸能与你作战。”
对面的Saber举起了手中某物——应该是无形的剑吧,她摆出了凝重的备战姿态。
这是怎么回事,面对已经负伤的对手,对方居然如此郑重。
凛不禁被对方的表现迷惑了。
“见过我……?”
听到这句话时,少女注意到她的从者肩膀颤动了一下。
对于从不失态的Archer来说,这简直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Saber,停手——!”
在对方再次准备攻击时,凛看到了出来解围的救星。
原来是想来救的人,然后变成了必须打倒的目标,现在又是帮助自己脱离困境的最大救星。
凛觉得自己今天过得糟透了。
“她是Archer的Master,必须在这里打倒。”
理所当然地,Saber并没有听从那个人的意思。每少一名Master,就离圣杯更近一步,无论是哪个从者,都不会放弃现在这个机会。
但凛相信自己已经找到了求生的机会。
就在对方正在与她的Master争执之即,凛表情轻松地从Archer背后走出来。
“你准备什么时候才放下你的剑呢,Saber?”
虽然很可爱,但如此有英雄气度的从者,应该用激将法对付才行。
“在敌人面前,没有放下剑的理由!”
“原来堂堂身为Saber的Servant是会违背主人意愿的啊!”
果不其然,在小小的语言伎俩下,对方沉默着,然后手松开了,这样就是放下了那柄看不见的剑吧。
剩下就是那个最好对付的家伙了,凛的脸上露出极优雅的笑容。
“晚安,卫宫同学。”
“你、你是远坂?!”
那家伙居然吃惊得要跳了起来,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见面不准备问好吗?”
对方的表情实在太过有趣,不禁勾起了凛戏弄的心情。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为什么你也成了Master?”
看来对方还是能抓住重点的嘛,凛只用一句话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身为一个魔术师,成为Master应该很正常吧。”
“魔术师——?”
名为卫宫的红发少年不敢相信的念叨着这个词。
果然,虽然召唤出了最强的Saber,但他还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菜鸟。
“算了,有话还是到里面讲吧,看来卫宫同学还什么都不知道。”
轻松的在最强从者面前掌控了局势,凛满意地率先向卫宫邸走去。
罢了,算起来你刚才也算救过我,本小姐就大发慈悲来指导指导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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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卫宫邸位置偏僻,从者之间神话一般的战斗并没有惊动任何人。
当Lancer跳跃着从屋顶离开,Saber与Archer先后进入卫宫邸,也没有任何人知晓这里曾发生过生死搏斗。
当然,以上的任何人仅仅是指普通的冬木市民。
在这圣杯战争即将开始的夜晚,潜伏在阴暗中的Master们都在用各种方式打探着敌人的信息,准备在七从者齐聚后的战争中占领先机。
Saber现身的光辉虽然只暴发在深山町的小小角落,然而对其他Master来说,那圣杯提示第七从者出现的信号,无疑就是战争开始的号角。
静谧的夜色里,在与卫宫邸隔着一条街道的围墙后面,有一双眼睛在阴暗的角落里睁开。
在Saber与Archer结束冲突之后,在那看不见任何情况的角落里,那双眼睛如从小憩中醒来一般睁开。
像是从黑暗中浮了起来,一道身影无声地起立,走入明暗交错着的月色之下。
那是一名身穿和服的剑士,左手按着腰间日本风格的剑,踏着木屐犹如从传说走出来,漫步在现实的世界。
当然,他并不是在轻松地漫步,剑士似慢实快地走着,跳起来跃过围墙,以飞翔一般轻盈的姿态在屋顶上飞奔。
越过几条宁静的街道后,剑士径直来到了唯一一家亮着灯的民居顶楼阳台上。
这户人家并非与魔术师有什么瓜葛,而是他的Master用暗示使这家人睡着后,强行将这里作为他们的临时落脚点。
这个位置最大的优点,就是最靠近那个名叫卫宫士郎的高中生生活范围。剑士在Master的命令下,在一个月之前就开始监视卫宫士郎,剑士在今天终于理解了Master的命令。
在一个月之前他的Master就知道,这个看似普通的高中生其实是一名魔术师,还将成为圣杯战争的Master。
——这种接近预言的能力,剑士并不是这一次见识。
所以他坚信他的Master必将赢得圣杯,完成自己的愿望。
带着这样的信念,剑士恭敬地向站在阳台上的Master行礼。
“他们打起来了吗?”
不到二十岁的少年,张口就向他的Servant问出这个问题。
直接跳过了询问卫宫士郎生死的步骤,也没有关心是谁与谁打起来,少年的问话几乎没头没脑。对此,剑士简单地描述着他所知道的情报。
“是的,主公,卫宫士郎没有死,还召唤出来了Saber,战胜Lancer后,又打败了Archer与他的Master,现在两名Master正在一起。”
“没想到Killer的侦查能力也这么强,原本只是想着你较擅长隐藏气息,我才安排你去侦查情况。”
了解战斗的情况后,少年英俊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称赞着自己的Servant。
“主公,在下是武士而非忍者,视线的接触很可能会惊动那些从者,所以在下只能一直在旁边听附近的动静。”
“咦——这也行吗?”
他的主公第一次知道Killer还有这种能力,脸上露出吃惊的表情。
“所有从者的武器与战斗方式都各有特色,看过主公给出的资料后,在下可以根据武器的声音分辨对方的身份。”
Killer平静地说着,一点也不把这千锤百炼的能力当作可以夸耀的地方。
“干得好——!Killer你做得很成功,下一步就交给里面那吃货吧。”
少年Master向房里努努嘴,示意Killer的工作结束。
他努嘴的方向上,一名穿着红色战衣年轻人,正对着满桌食物海吃海喝。
将这里作为临时落脚点之后,少年先后多次囤积食物。结果,这些食物有90%进入了屋内那吃货的嘴。
对那家伙来说,吃不仅仅是生活的必需工作,还意味着无上的享受,偏偏那家伙还有着一副无论吃多少也撑不坏的好肠胃。
吧唧吧唧吧唧吧唧——
粗鲁的进食声音让少年皱起眉头,终于忍不住走进屋子,掂着手在放满食物的桌子找到上干净的小角落敲了敲。
“M——aster,有、有——什么事就说。”
“别吃了,Fighter。你马上就有架打了。”
“正因为、要打架了,我才要多吃一点补充营养,战斗才更有力。”
Fighter头也不抬地说着,让少年无语气结。
“我可是为你找了一个很厉害的对手,Fighter你绝对不能轻视的对手。”
“我从不轻视任何人——!”
伴随着啃食猪蹄的声音,他的Servant语气坚定地说出这句话。少年心中不由得感觉荒谬绝伦。
这样的吃货,居然也会是一名英雄。
“给,这只鸡也挺好吃的,咱们一起吃。”
似乎是觉得自己一个人在Master面前吃东西不礼貌,Fighter含含糊糊地说话,伸手给出一只鸡腿。
“不了,还是你吃吧。”
少年的意识被眼前沾满油腻的手握着的鸡腿唤回来,顿时发现自己将这一辈子都不会对食物有胃口。
“想吃就吃吧,——你不吃我就吃了,真是挑食的孩子。”
伸手等待了一会儿,见少年不收下的Fighter无趣地收回鸡腿,狠狠地一口咬下去。还说出让少年青筯暴起的一句话。
呼——
对眼前不知好歹、没大脑的家伙。少年终于呼出一口气,走回阳台。
在阳台上,Killer正将自己隐藏在黑暗中,向Master略一低头。
不管怎么说,还好我这个Servant很听话。
蓦的,少年志得意满地昂起头张开双手,激动着想要大吼出来。然后变成一连贯无声的笑。
——苦苦等待了十年后,我的圣杯战争终于开始。
第05章 各自决断
圣杯,能实现人们任何愿望的万能愿望机,必须经过七名魔术师相互厮杀,最后归属于最后的生者,实现胜利者的任何愿望。
这世界的魔术师并不多,为了凑起这场生存游戏的七个名额。圣杯也会在普通人中进行选择。所以,会一手半吊子强化的我就成为了这倒霉的幸运儿。
——输了就是自己倒霉,死了也不会有人管,赢了就是万中无一的幸运儿。
每个被圣杯选为Master的魔术师身上都出现圣痕。圣痕由三个令咒组成。Master将由令咒召唤出来自历史、传说中的英雄作为Servant来到现世,经圣杯实体化、由Master提供在现世行动并作战的能力。
同时,令咒还能扭曲Servant的意志使Servant对任何命令都能绝对服从。只是令咒只有三个,用一次少一个。若三个都用完的话,马上被心存不满的Servant杀了也属正常。
回到刚才被Lancer袭击的客厅,远坂凛——那个差点被Saber所杀的同学粗略地介绍了目前的情况。
大致了解自己被卷入了什么战争中,我不由得看了看自己的Servant,传说中的最强Servant——Saber。
此时她静静地站在我的侧后方,警惕地与对面的Archer对视着。
原本自己理解的Servant也只有传说中的使魔,比如说有着特殊能力的、能帮主人干活的小动物的类型。
可那个样子分明是一个跟自己年纪差不了多少的女孩子。只是接近我就无法冷静的女生。哪里像使魔那种东西。
“传说的英雄吗?Saber这样的少女,会是来自哪里?”
“Saber应该是历史上的某位英雄吧,看她的武装应该来自很古老的年代。”
“那么你的Archer呢?”
一瞬间,远坂的表情变成了Archer惯有的嘲讽。
“你觉得有哪个Master会把自己Servant的真名告诉敌人,让敌人从中找到弱点?”
我又被当成笨蛋了。
远坂现在的表现,跟学校里真是差了一百八十度。
“总的来说,我们召唤的英灵是不分时间的,也就是无论过去、现在、甚至未来的英雄都有可能召唤出来。但是无论什么英雄都会在传说和神话中留下自己的故事。敌人可以从这些故事中找到对方的弱点。所以身为Master,一定要为Servant的真名保密。”
远坂说着这些,上下端详着Saber。
“从卫宫的话听来,Saber你好像是不完全状态呢?因为被没有Master心得的见习魔术师召唤出来的关系?”
“嗯,我并不是万全状态。因为士郎没有让我实体化的魔力,要变回灵体、或魔力的回复都很难吧。”
“真是更可惜了。如果我是Saber的Master,就等于赢了这场战争的嘛!”
远坂好像很不甘心似地握拳。
“远坂,这是说我不配吗?”
“当然啊,笨蛋!”
她轻松地说出有良心的人不会说的话。
“接下来。话说完了就差不多该走了吧。”
这时,远坂突然说了莫名其妙的话。
“走?是要到哪里?”
“目的地是邻町的言峰教会,去见这场比赛的监督者。卫宫同学想要知道关于圣杯战争的理由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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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ber披着掩盖白银之铠的雨衣,沉默着跟随着她的Master与另一名少女,一行三人向教会走去。
Archer在出发前就离开了,去回复他的状态,同时名叫远坂的女孩如此向她的Master解释。
“因为是去士郎不了解的地方,由我一个人带你们过去更能方便双方的合作。”
明白受伤的Archer正面对战能力不如Saber,所以她干脆让Archer离开,留下自己一人来降低双方的敌意。
是相信自己做为骑士的正直,还是更相信自己的Master的善良呢?
无论是因为什么理由,Saber还是暗暗钦佩这名做出大胆决定的年少Master。
爬上教会所在的山坡到达教会时,已经过了深夜一点。
Saber首先停了下来。
“士郎,我留在这里。”
她用断然的声音告知Master。
“咦?为什么啊,都来到这里了不能只把Saber留下来吧。”
少年傻傻地露出吃惊的表情。
“我不是为了来教会,而是为了保护士郎而跟来的。如果士郎的目的地是教会的话,就不会再走远吧。所以,我就在这里等。”
Saber再次重复了自己决定,拒绝了卫宫士郎的邀请,任由两名Master进入了教会。
不只是因为教会是中立机构,Saber也有她的事情要决定。
——卫宫士郎,是那个人的孩子吗?
Saber独自站在教会外面,抬起头看向天空中时隐时现的月亮。
原来距离上次召唤已经过了十年。
上一次被那个人召唤出来,被那个人背叛,现在又成为对方儿子的Servant。这是何等的孽缘。
虽说是父子,Saber却一点也看不出双方的共同之处。
卫宫切嗣,冷漠无情的杀手,为了正义不择手段,最后又放弃了能实现他理想的圣杯,背叛了Saber。
卫宫士郎,普通的高中学生,连对手的Master也不忍伤害的善良少年。
在这十年里,卫宫切嗣是如何培养出这样的孩子呢?
Saber无从得知,只在切嗣的遗像前,看到这位曾经的Master一副落寞而安心的表情。
号称魔术师杀手的钢铁一般的男人,从来不会有这样的表情。
他只会将自己变成杀人的机器,无视道义、毫无感情地向敌人扣动板机。
为了胜利而不择手段,去追求正义的结果。
——如果在过程只能让人看到卑鄙、只能相信认同卑鄙才能实现正义。那么,人们又如何能从卑鄙中理解正义这一概念呢?
所以卫宫切嗣是Saber绝对无法认同的Master。
而当卫宫切嗣破坏圣杯后,在生命中的最后五年中,如何有了那么安详的表情?
Saber曾经见过他的女儿,没有在这座府邸留下任何痕迹。
只有那个应该是养子的孩子,独自生活在武道馆中,满怀着对去世的父亲的崇拜。
只从卫宫士郎的言谈举止中。Saber就注意到了那个少年对父亲的感情。
一个普通的失去了父亲的孩子,在这宽大的武道馆里独自生活了五年,并坚持将武道馆打扫得干干净净,几乎是随时在等待父亲回来,对他夸奖一声干得好。
对同一个人太过于矛盾的认知,让Saber不禁苦恼起来。
平心而论,如果召唤她的是卫宫切嗣本人,即使对方是Master,Saber也会挥剑杀了他。
可以仇人早已死去,她还不得不认同对方的儿子为Master。
所以,Saber从一开始便心中郁结,如果对方的行为与卫宫切嗣一样恶劣,Saber也会毫无负担地打倒自己的Master,她的荣耀,绝对不能一再被人玷污。
没有想到,对方表现得过分的善良。焦急地关心她的伤口的样子,甚至让她想到了原来的朋友,那个守护着圣杯要把它交给丈夫的女人。
所以她才会不自觉地避开了卫宫这个姓,以士郎这个名字来称呼Master。
无论如何Saber也无法对这样的人下杀手。
Saber在苦恼中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在冰冷的空气变成一团白雾飘散。
好在现在还有机会,如果士郎拒绝成为Master,她就能马上放弃这个少年离开。
如果士郎决定参加这场战争,Saber就姑且听从这个Master的号令。
带着这样的想法,Saber静静地立在教会的门外,在夜色中等待着士郎的出现。
等待对方的一句话,决定两个人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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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不想要圣杯的话,放弃令咒就可以。”
名叫言峰绮礼监督者神父,如此对我说明。
他原来是一名魔术师,同时也是上一次战争的参与者,培养他长大的神父是上次战争的监督者,老神父在战争中牺牲后言峰接替了他的工作。
让我吃惊的是,言峰还是远坂的监护人及魔术师的师兄。作为一名神父看起来严肃认真,应该是个很认真的人吧。
只是听到了我的名字后,他的表现对我似乎有种出奇地热心。
热心得接近恶意,让我难以应付。
“——只要你不担心十年前的事件再次发生。”
神父欣赏着我的表情,似乎能从中汲取到极大的快乐。
“十年前、的事……?”
“没错,是居住在这城市里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喔,卫宫士郎。死伤五百多人,毁建筑物一百三十到一百四十栋。那还不明原因的火灾,就是上一次圣杯战争的爪痕。”
隐藏在心底十年的场景再次浮现在我的眼前。
视野模糊,在热气蒸腾的灼热地狱中,失去了焦点。
又闻到了那个味道,燃烧脂肪的尸体的焦臭。
身体一下子要倒下去,就像十年前的那个孩子,无力地倒在灼热的地面等待死亡。
但是,我在那之前用力地站住了。
用沸腾的愤怒压抑着,几乎让人倒下的呕吐感。
“为什么发生这样的事,教会不是战争的监督者吗?”
“圣杯只是灵体,只有经过七名Servant的战斗的降灵仪式才能完成的愿望之杯。至于胜利者会用圣杯做什么事,作为监督者的教会也不会负责,也没有能力负责。”
“也就是说——”
“嗯,十年前的火灾,就是因为有不相配的主人碰触到圣杯。不知道他在当时许下了什么愿望,我们唯一知道的只有失去五百人的灾害而已。”
神父语带遗憾地说着,围绕在他周围的威压略略放松了一些。
我的手脚僵硬着,嘴里说不出话来,夺走自己的一切的灾难,原来只是因为几名魔术师的战斗。
“话就说到这里,卫宫士郎,现在做出决定吧。如果你不需要圣杯,也对任何人得到圣杯都不关心,那么放弃令咒。你可以得到教会的保护。”
“——如果你不希望十年前的事件重演,你也可以参加这场战斗。即使不能得到圣杯,也能看到圣杯的归属。”
从高处看着我,神父询问我最后的抉择。
我没有愿望。
如果有愿望,我也不会用圣杯来实现。
愿望之所以成为愿望,是因为我们正在为之奋斗,愿望实现的同时,也是愿望结束的时候。
万能的许愿机,并不是我想要的东西。
——所以,我不需要圣杯。
但是,我无法容忍十年前的事件再度发生。
灾害夺走了我的一切,直到最后遇见了父亲,我才得以新生。
所以我渴望着成为父亲那样的人,去帮助别人、去拯救别人。
无论经历了多少磨难,也要像父亲那样,在拯救我的时候,露出那么幸福的笑容。
现在我有了机会,去阻止同样的灾害。
如果是父亲的话,他一定会去。
崇拜着他,向他许诺要成为正义使者的我,怎么可以拒绝呢。
——我必须参加圣杯战争。
作出决定后就没有什么要做的事了,我与远坂离开了礼堂,与等在教堂外的Saber会合。
向那名目前什么都不了解,名为Saber的少女告之自己的决定。
然后,我们三人什么都不做,只是沉默着朝该回去的地方走着。
我心里想着神父留给我的最后几句话。
“高兴吧少年。你的愿望,总算实现了——没有明确的邪恶的话,你的愿望不会实现。正义必须要有与之对立的恶才行。”
“对你而言:最崇高的愿望,跟最丑恶的愿望拥有同样的意义。”
第06章 战场纷争
沉默地来到通向各种坡道的交叉口,我和远坂分别的场所。
“在这里分手吧。我已经尽了人情,明天我们就得是敌人,继续呆在一起也很麻烦对吧。”
远坂第一个开口说话,她应该是想说,相处太久后如果同情对方就很难战斗。
既然说这种话,那远坂只要一开始就不在一起就好了,聪明如远坂,应该了解这种事的,但远坂凛还是不衡量利害地,帮了我。
远坂凛也是跟大家想的她一样是个好人,善意地对待明天就是敌人的我。
“什么嘛,远坂人真好呢。”
“啊?突然说什么啊。拍马屁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喔。”
不知为何,之后远坂就沉默了一会儿。
“听好,再忠告下去就真的会同情你,所以我就不说。请好好地小心自己。因为就算Saber很优秀,身为Master的你如果被打倒就到此结束了。”
远坂轻快地转身走去。但是,她像是看到幽灵一般,突然地停下脚步。
“——哪,话说完了?”
像是歌唱般的声音,的确是少女稚幼的声音在夜晚回响着。
云朵不知何时已经飘走,明亮的月亮在天空中照耀。
一个高大如山的阴影傲然驻立在山坡上,那是在熟悉的生活中不可能存在的异形,恐怖得让我意识都冻结的怪物。
“——Berserker!”
远坂念出了对方的身份。
“晚安大哥哥。像这样遇见是第二次了呢。”
立在异形身边的少女微笑着说了,天真的笑容,让我背上发寒。
确实——
昨天晚上似乎遇到过这么一个小女孩,在无人的夜晚街头交错而过,说着一句莫明其妙的话。
已经忘了她说的是什么了,可是这么一位小女孩,怎么会出现在这样的怪物身边?
山坡上,少女向下看着我们,很有礼貌地提起裙摆,行了非常不适合这场合的礼。
“初次见面,凛。我是依莉雅。说是依莉雅斯菲露·范·爱因兹贝伦。你就知道了吧?”
“爱因兹贝伦——”
远坂听过这名字吗,她的身体稍微震了一下。对远坂的反应很满意吗,少女露出了高兴的笑容。
“那就杀吧。干掉他们,Berserker!”
少女像在唱歌一般,对身后的异形下令。
巨体飞了起来,被叫做Berserker的怪物,从山坡上一口气,朝距离数十公尺的这里落下。
“士郎、退后!”
Saber奔驰着。她甩开雨衣,一瞬间遮住了我的视线,朝着Berserker落下地点疾奔,和随着旋风落下的Berserker,几乎是同时到达。
“呜——!”
空气在震动着,Saber用看不见的剑,堪堪挡住了Berserker手上几乎可说是岩块的巨剑。然而,Berserker的巨剑,如旋风一般地朝Saber一闪。
可轻易撕裂大气的爆炸声响起,钢铁与钢铁的撞击,以Saber的败北结束,虽然挡住了Berserker的巨剑,但Saber用来挡的剑被完全推了回去。
Saber的架势崩溃了。
铅黑色的Servant朝Saber追击,灰色的异形像只知道这件事似地挥舞着巨剑,每一击是不用全身挡下就防御不了的致命暴风,即使是无形的剑也占不到任何优势。
所以,Saber只有不断防御。
如黑色岩块的剑,就像飓风一样挥舞,有那么庞大的身体,用那么巨大的剑,Berserker的速度却还超越Saber,由压倒性的力量与速度制造的死亡风暴,完全没有技巧介入的余地。
Berserker朝着挡不住而后退的Saber,挥出了击溃Saber的防御,结束的一击。
Saber被冲击撞飞,在空中画出大大地拋物线落下,在背部撞到地面前,Saber翻转身体落地,她胸口渗出了红色的血。
——那是,被Lancer贯穿的伤口。
Saber像是在保护胸口一般摆出架势。
Berserker像暴风一样,朝受伤的Saber斩下时,在Berserker背上,受到了几道冲击。
“VierStilErschieBung……!”
是很强的魔术吧,跟远坂念出咒文同时地,Berserker的身体被震开了。
从散出的魔力量看来,朝Berserker直击的应该是接近大口径手枪的攻击,不过那也是没有意义的,Berserker的身上一点伤都没有,他不是像Saber一样使魔力无效化,那只是纯粹地对他没有效而已。
但远坂还是不停攻击,Berserker也是,毫不理会远坂的魔术地朝Saber前进。
Saber痛苦地抬起头,她架起剑还打算继续战斗。
看到她这样子,让我僵硬的身体解冻了,用浑身的力气叫着。
“不行、快逃啊Saber……!”
她听着我这话,朝着不可能匹敌的敌人站了起来。
Berserker的攻击没有结束。每承受一次攻击,Saber的身体就被压低,每一次都像是要迎接最后的瞬间。
——但是,那样娇小的身体,哪来这么大的力量呢?
Saber绝对不后退,她全部承受住了如怒涛般不停挥出的大剑,用力地想要压制Berserker。
一直沉默着的异形狂吼了,挥出了无法防御的攻击。连完全陷入守势的Saber也挡不开的一击,这次真的把她打飞了。
咚,的一声。
远方,发出了有东西落下的声音。
……鲜血飞散着,
在鲜血中,用已经站不起来的身体。
“呜、啊……”
她在无意识下,站了起来。
……就像是,
在说着,不站起来的话,剩下的我就会被杀掉。
——然后,我了解到了,自己做了多么愚蠢的选择。
山坡上的Master发出银铃般的得意笑声。
“啊哈,根本不可能赢的嘛。因为我的Berserker啊,是希腊最伟大的英雄呢。”
“希腊最伟大的英雄?该不会——”
“没错喔。在那边的是名为赫拉克勒斯的魔物。是跟你们这种程度能役使的英雄层次不同的,最凶暴的怪物啊!”
自称是依莉雅的少女,愉快地眯起眼睛。
那是要给予敌人致命一击的愉悦眼神。
——要被打倒的是谁连说都不用说。
她会在这里被杀。
那我要怎么做呢?
代替她跟那怪物战斗吗?
那是做不到的,如果带着不足的觉悟,只要接近那怪物心脏就会停止吧。
可是,我没办法不管倒下的人。
因为卫宫士郎已经选了这样的生活方式。
更重要的是——不能让为了守护自己而战的少女那个样子。
“没关系Berserker。那家伙还会再生的,从头部砍掉吧。””
Berserker再度开始活动。
我全力地冲过去。
我是不可能对那怪物做什么的。
所以至少要,撞开倒下的Saber,在Berserker的一击下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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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木市是很奇怪的城市,隔着十字路口的北侧住宅区主要为日本风的武道馆,南侧的住宅区则大部分为全西式风格的洋房。
很久以前,这里也有很多从外国移民过来的家族,但相反的却几乎没看过外国人。
虽然隔着一条河的新都那边有外国墓地,但也只有移民过来的那一代人的坟墓。
——是跟日本的水土不服吧,移民过来的外国人留下一栋栋西式建筑后,就从冬木市消失不见。
远坂的家就是其中位于山坡顶上,远离其他建筑的一栋洋房。
回到Master的家中后,Archer并没能如远坂所言的放松休息。
相反,他不得不带着自己仅仅愈合了表面的伤口,迎接不请自来的客人。
来人没有掩饰自己的行踪的想法,触发重重警报地闯入了魔术师的庭院。Archer无论如何也不能放任不管。
红色战衣的男人立在庭院,一脸笑容地看着出现自己面前的Archer。
灿烂的表情好似遇见多年不见的老朋友。
“你就是Archer的Servant吧,我们好好的打一场怎么样!”
Archer皱起了眉头,对方的魔力气息热烈张扬,一眼就看出是Servant的身份。
然而,他怎么也判断不出对方的阶称。
如同太阳一般耀眼的男人,怎么也跟Assassin或Caster沾不上边。
也不像是失去因为狂化而失去语言能力的Berserker,除非他还拥有压制狂化能力的宝具。
更为奇怪的是,对方发出了战斗的邀请,却连武器也不拿出来。
“还不知道阁下是哪个阶称的Servant?”
“我的名字嘛,虽然我是想好好说,不过你也知道Master老是说要保密什么的,虽然他为人啰里啰嗦,不过到底是Master我还是得听,所以你还是叫我Fighter吧。”
红衣的战士唠唠叨叨的说了一通,最终给了Archer一个意外的名字。
“Fighter?这可不属于七大阶称的称呼。”
“不好意思阶称什么的我也不知道,Fighter不过是将我召唤出来的那家伙对我的称呼,不用管他了。现在这么美好的时间,你不觉得咱们该好好较量一下吗?”
美好的时间跟打架有关系吗?
大致也能了解对方的脾气了,是个爱好打架的家伙吧。就算只是他的伪装也好,这场战斗也不可避免。
“……还真是乱来的Servant呀,贸然就闯进别人家里找人打架。不好好教训你一下,大小姐可是不会原谅我的。”
黑白双刃从Archer手中显现,在月色下交相互映。
“拿出你的武器好表现吧,Fighter。你的Master就在附近看着你吧?”
“实在不好意思,那家伙说是要看美女去,没人会来打扰咱们的战斗。”
Fighter满不在乎地透露出Master的情报。然后,略微地低下身子——
“都准备好了的话……三、二、一、开战!”
——起跳。
Fighter飞向Archer,右拳当胸击出。
什么——?
拳头?!!
Servant都有其阶称,其来源一般是Servant擅用的武器,可从没出现过没有兵器的Servant,也没有以Fighter为阶称的Servant。
眼前的Servant,非同寻常。
不过要以空手对白刃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Archer冷笑着迎上。
右手刀横切来袭的拳头,左手刀向斜上方刺出。
啪——
拳头诡异地消失了,双刃传来一股大力,几乎脱手,而Fighter右肩向前撞击。
喝——
Archer的双刃在手中回旋着架住Fighter的肩膀,借势向左跃开。
仓促之间,双刀只用刀背拍在对方的肩上,没能造成任何伤害。
“原来如此,能在一次攻击中击出这么多拳,难怪能够空手与Servant作战。”
“我也曾使用过兵器,不过还是觉得自己的拳头更可靠些,你可不要觉得我不拿兵器就是没有认真的对付你。”
站在Archer原来的地方,Fighter继续笑着,眼睛充满着战斗的欲望。
“现在,我们就好好的战一场吧。”
红色的Fighter脚下如有弹簧一般跳动着,蓦然,他的身影在原地消失了。
又是向前冲刺。
又是当胸一拳。
无视任何地形,只要冲向敌人就好。
Fighter第二次的突袭,还是这么的简单。
Archer跃起,双刃从上向下砍向敌人脖颈。
啪——
Fighter的拳头从刀面将双刃击飞。
拳头又如骤雨迎向Archer。
而Archer手中已经没有的兵器。
“结束吧——!”
“?!”
扑面的骤雨像被挡在窗外的停下了。
Archer手上又出现了黑白双刃。
Fighter满意的点点头。
“还真是为你担心一场,原来你还有兵器,你的兵器是魔法的造物吧,有意思的魔法。”
“抱歉让你担心了,现在你还是多关心一下自己吧。”
“打完再说——”
拳头第三次当胸击出。
真是让人无语的攻击方式。
两道红色身影交缠着从围墙上打下。
又飞上了屋顶。
双方的作战方式都是超近距离作战,只不过与Archer相比,Fighter要冲得更近些。
毫不在意防御的突进,再配合灵活快速的拳头,便是极难缠的对手。
从战斗开始,无论被击中还是击中对方,Fighter脸上的笑容就没有停止。
越来越澎湃的斗气,似乎除了享受战斗就再没有其他的想法。
就算是一名酷爱近身作战的弓手,面对疯狂热爱地挥舞拳头的敌人,他也有些手忙脚乱。
这种英灵,居然从来不曾耳闻。
即使是在战斗中,Archer也疑惑地思考着对方的身份。
“给我专心点!!!”
Fighter察觉到了Archer的走神,他挥动的拳头改变了惯有的轨迹。
拳头第一次被刀刃击中。
或者说拳头第一次迎向刀刃。
白色的刀第一刻被击飞。
Fighter也第一次受伤。
同时,另一只拳头也击中了Archer。
新的双刀再次从Archer的手中浮现,然而对方也毫不动摇的挥拳将刀击飞。
渐渐地,拳头的挥动范围越来越小,制作的牢笼越来越小,包裹着Archer的双手让他几乎无法组织防御。
意识到自己的不利,Archer当机立断地抽身后退,双手向两侧张开,胸前空门大露。
在Fighter看不到的胳膊后面,新的双刀紧贴着小臂被反手持握。
只要Fighter想抓住这个机会,Archer的双刀就能将对方的胳膊砍断。
难而,对方并没有进攻,反而后退了一步,不满地嚷嚷着。
“好不容易有你这么一个对手,你就不能专心点吗?”
“不好意思,每个人的作战方式都有不同,如果不进行思考的话,我怎么能找你的弱点呢?”
顺着Fighter的想法,Archer表现亲近一般的调笑着。
“如果你能正面打倒我,不就明白了我的弱点啦。如果只想着找到弱点才能打败我的话,你的天赋一定很差。”
“真巧,我还真不是什么天赋异禀的人物。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经验与智慧。比起那些肆意挥霍天赋而不知道珍稀的人,我相信我的头脑还是更可靠。”
Archer一脸笑容地坦然承认,等待着对方因为被讥讽为靠天赋吃饭而心情波动。
没想到,对面的Fighter反而兴致勃**来,他激动地抖了抖手腕再重新握紧。
“天赋不足,就用经验来补足。与太多的天才战士打过后,难得遇到你这么有意思的战士,我今天一定要打个痛快。”
来不及想对方是否脑袋里缺根弦,Archer头疼地迎向Fighter。
连思考也不用地知道对方的攻击方向,毫无花巧的攻击在他的防守下再次受挫。
自承天赋不足的Archer在防守能力上绝对可以在大部分的Servant面前自豪。擅长远程战斗的弓手,不但在近战中挡下过Lancer,还轻松挡下Fighter的所有攻击。
然而,随着Fighter的拳法一变,Archer泰然自若的防守便到此为止。
那是毫无美观可言的钢铁与比拟钢铁的拳头之间的碰撞。
拳头一次次的击向刀面,Archer翻转刀身用刀锋切向对方。
结果被另一只拳头钻了空子将势子减缓的刀打飞。
一只拳头回防,另一只拳头则趁机打中了Archer,巧妙地刺激着Archer的肌肉,使他的速度在肌肉酸痛中迟缓。
双手挥拳本来不可能匹敌程度有武器的Archer,Fighter却凭自己更快的拳速,更巧妙的挥拳改变了这一局面。
——虽然还是没有虚招假象等技巧,红色的战士此时挥拳的动作,无一不是将不可能化作可能的神奇技术。
砍劈,拳击。
因为挥拳间的失误,Fighter转眼间鲜血淋漓。
可他还是享受地笑着。
Archer却笑不出来。
任何人被揍得鼻青脸肿的话也会笑不出来。
本来这种打法,有武器的Archer应该是优势的一方。
可在Fighter的压制下,Archer更像是处于劣势。
“嗨——!!”
Fighter一手握住Archer挥出的白刃,另一只手击飞黑刃,贴身肩顶。
Archer再一次被击飞,防御被打散。
Fighter再挥拳冲上,Archer手中又出现新的黑白双刃。
在Archer重组防御前,战斗又变成了一拳换一刀的两败俱伤。
而Fighter身体的伤痕又在最短的时间内愈合。
不是表面上的伤口愈合,更像是身体又变成了全新无伤。
这种快速愈合已经不是普通的,身体习惯频繁的受伤而自主提高自愈速度。
更像是一种永久固化的治疗术。
这样战斗下去,更可能被击败的是Archer。
“给我倒下吧——!!!”
Fighter在空中双手并拢击下,击飞了架起的双刃。
Archer再次被巨大的力量冲起,从窗户飞入了客厅。
Fighter跟着跳进来,嘴里发出无趣地念叨。
“这么快就要结束了吗,第一次看见圣杯的Servant,还想更精彩一些的说。”
“哼——,想打倒我可没有这么容易。”
Archer摇摇头,看着完全被毁坏的窗户。
“刚维修的房子又弄坏了,又得重新修理一次,你还得留些赔偿再说。”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看你这么有精神,那么——我们继续!!”
“首先!给我滚出去!!!”
Archer第一次向敌人突进。
Fighter兴奋地迎上。
两道身影撞在一起。
双刃被击飞又重现。
伤口被划开又愈合。
无法防御的话那就进攻。
用进攻将对方压倒。
只是……
刀刃四散飞出,击穿了布置好的沙发茶几。
拳劲发出,打破了墙壁。
脚下发力,踏碎了地板。
客厅转眼间一片狼籍。
熟悉的场景就这么被破坏。
混蛋——!!
“鹤翼不落欠——”
Archer将手中的双刃朝对手丢出。
“你这招可伤不了我!”
Fighter狂笑着将双刃击飞。
“心技泰山至,心技黄河渡——”
Archer手中又出现一对双刃掷出,从上前方向Fighter攻击。
刚才被击飞的双刃又回旋着飞向Fighter的后背。前后左右四个方向向Fighter夹击。
“什——?”
Fighter飞身跳起,将上方来袭的刀击飞。
轰——
Fighter脚下三把刀撞击在一起,碎片随着爆发的魔力四散迸射。
“唯名别纳天——”
透过弥漫的灰尘,Fighter看见一个红色的身影飞翔在天空。
展开着一对黑白双翼。
“两雄俱命别!!”
砰——
双翼向Fighter左右斩击,在其身上划出恐怖的“X”伤痕。
红色的Fighter终于倒下,俯倒在地板上。
Archer站在Fighter身前,手中如双翼的异形双刃一点点崩碎。
“——嗯,一般的Servant受到如此一击早已死去,看来你的生命力还不是一般的顽强!”
“我不会——”
脚下的人出声了,声音微小低沉。
“什么?”
“就这么——”
声音变大了。
不对劲,这家伙——
“倒下——!!!”
黑夜中闪现一道光柱。
那只是一拳的光华,辉煌如最热烈的阳光。
在客厅的一点出现,穿过墙壁,穿过前庭,直到门外道路的另一边。
虽然只有一拳。
虽然拳劲并没有聚集一处,造成毁灭性的伤害。
但分散的拳劲已经散布Archer的全身。
被Saber劈开的伤口处也撕裂开来。
两次严重的受伤,使Archer已经失去了作战能力。
胜负瞬间逆转。
Fighter从客厅一步步走出,踏入了月光之下。
他的身体伤痕累累,如果是普通人的话早已毙命。
他却依然坚定地站立着。
如大阳一样的光芒,烈火一般的斗志,连清亮的月色也被其掩盖。
如同上一刻的翻版,Fighter走过庭院,来到倒下的Archer身前。
“我说:我不会就这么——?!!”
然后,Fighter的笑容凝结了。
Archer努力地站起来,苦笑着:
“结局总是这么的出人意料,不过想带走我的命,你还要付出些代价才行。”
Fighter仍然盯着Archer,盯着Archer的胸口。
“为什么?”
“——?”
“为什么你的身上会有砍伤??”
“身为为圣杯而战的Servant,你似乎不该问这些吧?”
“你是带伤和我作战吗?”
Fighter终于昂起头,盯着Archer的眼睛,他眼中燃烧着的怒火几乎能把世界点燃。
“你可不要轻视Archer的Servant。”
黑白双刃又出现在Archer手中。
“——”
呆了半晌,Fighter掉头走远。
“这次就算了,等你把伤养好,我们再决战吧。”
头也不回的就这么离开,一点也不担心被偷袭。
“我还要找那个家伙算账,说什么公平痛快的战斗,打得一点也不爽。”
看着Fighter的离开,Archer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这算什么,真是个无脑的笨蛋!”
不过——
刚打扫的房子又被破坏得乱七八糟,又要收拾一遍。
——否则又要被大小姐折腾了。
Archer左手捧头,苦恼地想着。
第07章 坚定不移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我来到了未曾见过的世界。
天空犹如被如火的夕阳映红,尘埃飞扬着高高卷起,有如接地的云。
脚边有着无数的失去主人立在地面的剑。
剑身在远处的光辉照耀着,放出黯淡的光。
这里似乎是战火的遗址。
我思考着怎么也想不起来出现这里的原因,便随意地向远方走去。
世界是一片怎么也走不到尽头的荒芜,沿途没有任何活着的物体存在。
天空挂着无数巨大看不见全貌的沉重齿轮,能够碾碎一切般坚定不移地、无声地运转。
挟带尘埃的风,在钢铁的森林里永远地穿梭着。
剑就像树木般的恣意盘据,数量很不寻常。
十几二十微不足道。
一百两百摸不着边。
但无论实际的数量为何,既然人无法数尽的话,那便是称为无限吧。
刺入大地的诸多武具,任由持有者不在地生锈着,已经可用无数来形容的剑之遗迹。
——此幅景象,应该是梦吧,一场莫明其妙的梦境之旅。
然而,人在梦里是不会感觉孤独的。
没有朋友,就创造朋友,没有历险,就创造历险。
带着自己创造的虚假感情,进行一场心满意足的梦境游戏。
——如果谁在梦里还能感觉到孤独,那么孤独一定已经渗透进了他的灵魂。
我游荡在剑的坟场,不去思考,无法回忆。
孤独的情绪围绕着旅途。
偶尔心中泛起一个念头,自己——
应该是在寻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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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时,太阳已经升起好长一段时间。
明亮的阳光透入房间,微小的尘埃在阳光中起伏。熟悉的房间里一片安静,我在床上惺松的张着眼睛,回忆起刚才的梦。
胸口还残留着梦境中的情绪,那是渴望着要寻找什么的冲动。
——只要找到那个东西,就能填满我心中的空洞。
我有着这样的预感。
“早上好,卫宫同学。”
“早上……”
我朦胧着回答,侧过头去,看见了一副很神气样子低头看着我,说着极为普通的一句话的远坂凛。
——远坂凛!
“——!”
我从被窝里弹了起来,停顿了片刻,往后跳到了墙壁边,总之就是拉开了跟远坂的距离。
“远、远远、远远远坂!?什、什什什?为什么你现在会在我房间——!!??”
我是在剑之丘——不是、应该是在街道上碰见了Berserker,然后Saber被Berserker打伤……
为什么我会在自己的房里睡着、而且还天亮了吗……!?
“远、远坂、为什么你会在这里,我都做了些什么——!?”
才一说出口,头就渐渐地晕眩了起来。低下头,发现自己肚子上包着绷带,身体出乎意料地沉重,好像跑了两场马拉松的累。
对啊,我沉浸在什么悠闲的早晨空气啊。
我是要去救Saber,然后被Berserker劈开了腹部。
——那像妖怪般的斧剑,就把我的腹部全都给带走了。
一想起那失去一大部分身体的感觉我就全身发寒,肚子里的东西鼓动着,那让我觉得恶心到极点。
“远、远、远坂,我不是被Berserker杀了吗?为什么我还在这里?”
远坂简短地对我说明昨天的事。
在我失去意识之后,Berserker就马上离开了,而我的身体自己开始痊愈,十分钟后外观就跟原来一样了,她把虽然治好伤口但还没恢复意识的我运到这里,然后就到现在。
“会自我治愈的原因可能是Servant吧。从我看来Saber好像也有自我治疗的能力,所以可能是那能力流到你身上了吧。真是的,我说过如果Master死了Servant也会消失对吧?那你还去保护Servant干什么啊!”
“这样啊。这我没注意到。可是为什么远坂要生气啊。我做蠢事跟远坂没关系吧。”
“有关系啊,因为让我担心了一晚啊!”
远坂发火了。
是这样啊。让她担心了,老实说我很高兴。
“这样啊。让远坂麻烦了,谢谢。”
我带着感谢跟道歉地垂下头。
“哼,懂就好。这次得到教训的话,下次就要采取更聪明的行动喔。”
远坂把脸摆过去,虽然动作本身还是很不满,但感觉她的心情好像变好了。
“卫宫同学,你以后打算怎么做??”
“老实说,我对圣杯没有兴趣,我只是不想像十年前一样,再有人在战争中受伤。”
“啊哈——噗嗤。”
远坂满脸惊讶地看着我,呆了半晌后,她一手指着我、捂着肚子笑了出来。
虽然我在说出这个想法前就做好了被嘲笑的准备,但远坂的表现还是让我大受打击。
“远坂,我是在很认真地说这个。”
“哈哈——就因为你这么认真才可爱嘛,大言不惭地时候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体在昨天少了几块。”
在那一瞬间,我相信自己的脸色已经变得黑如锅底。
我也知道自己的打算根本不自量力,在Servant面前,我充其量是一块能挪动的肉块。连逃跑也做不到。远坂只是再次提醒了我这一点。
“我知道我做不到这么离谱的事,可我就能什么都不做地看着别人被杀吗?”
注意到我认真的表情,远坂终于正坐起来停止发笑。
“对不起,我并没有嘲笑卫宫同学的意思,不过在行动之前,卫宫同学也需要明白敌我之间的差距。”
“昨天那个Servant是Berserker,这名从者以牺牲理智为代价提升了本身的各项基本属性,敌我不分的特性使他成为历届圣杯战争中最麻烦的从者。尤其是这一次……”
远坂回想那个Servant的可怕,竟然打了一个激灵。
“那个Servant?是叫赫拉克勒斯吧。”
“她根本没把我们放在眼里,让人知道了真名的话,我们就能从知道英灵的过去,并从中找出他的弱点,这就是Servant们都隐藏真实身份,以其阶称称呼的原因。如果你要打败Berserker,就必须找出赫拉克勒斯的弱点。”
“只要找到英灵的弱点就好了吗?”
“并不是这么简单,Servant本身的能力还会因为灵格、知名度而改变,生前越强大,灵格就越强大,越被人类崇拜,能力也越会提高。作为希腊神话中最有名的英雄,如果Berserker还能使用宝具,说不定他就是本次战争中的最强者。”
“远坂,那个,宝具是什么?”
“英雄不只是在传说中留下名字而已。他们有着像是象征的武器。那就是期望奇迹的人们幻想的结晶,被升华为『崇高幻想』的最高级武器。使用宝具的英灵连高出几个等级的精灵都能消灭,因为那些都是在传说中出现的圣剑、魔剑,几乎接近魔法领域的物品。从另一方面说Servant的战斗就是宝具的竞争也不为过。”
“也就是,身为英灵的Servant,一定会拥有一个宝具吧。”
“原则上,一名英灵只能有一个宝具。不过,宝具是要用其真名当作咒文才能发动的奇迹,所以并不会常常使用。如果说出武器的名字,不就知道那Servant是什么英雄了吗?这样一来就完全了解其优缺点了对吧?”
“原来如此。那倒是。”
事实上,使用了宝具的Lancer,就被Saber看穿其真实身分了,记得好像说是爱尔兰的光之子还什么的。
“以上就是Servant在各方面拥有的能力,不过在召唤Servant后,Master还能将Servant进行强化。Servant是灵体,能把人类的感情和灵魂转换成魔力,积蓄的魔力越多,Servant就越能自由使用生前的特殊能力。想让自己的Servant变强,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让Servant去吃灵魂来获得魔力。这样的Master一定不少。”
正在总结时,远坂想着又说了更让我吃惊的话。
“你的意思是,Servant……会吃人?!!!”
“当然,所以无论是什么Servant,是否经过强化,你都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现在你还想着去救人吗?”
不知为何,远坂突然很严肃地审视着我的表情。嘲笑我的话尽可以去做,但她关心我的决定是不必要的吧。
虽然差距确实很大,但是,我真的能就此不管吗?
——我不想在看到人们在眼前死去。
不想再像当初一样,看着人们一个个在我的眼前死去。
不想成为这样软弱的人,我想像父亲一样,成为正义的使者。
并不是因为虚荣,我只是越看着父亲,越不能容忍自己的软弱。
所以无论如何,我也要成为正义的使者。
“不好意思远坂,我知道这是你的好意,以后我不会再这么鲁莽,但如果有人在我面前被杀,我仍然要去救他。”
远坂不说话的着着我,细细地审视着每一丝表情,直到我不安地偏过头去。
“嗯,是我做了多余的事,提醒卫宫同学你应该明白,有时候无论你付出多大的努力、牺牲自己、甚至更多人的生命,这世界也会有你无法拯救的人。”
应该是生气了吧,远坂像是预言一般地说罢,然后表情冷漠地站了起来。
“接下来,那我要回去了。”
“咦?啊啊,辛苦了。”
“我只是在还昨晚的情分罢了,下次见面我们还是敌人,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不管怎么样,我是无法对远坂同学动手的。”
“话不要说得太早了,我跟你是总有一天要一战的。所以——不要把我当成人类来看比较轻松喔,卫宫同学。”
“真到了那时候,那就让我把你的Servant打倒吧。”
我严肃地说着。
“天真的家伙,这只是你的想法,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远坂恼怒地说完这句话,再也不想听我说一句地匆匆离开。
第08章 悠闲清晨
当我再见到Saber,那个因为自己而受伤、痛苦地流着血的少女时,是在别栋的剑道场。
万籁俱寂的道场中没有任何多余物品,铺着木板的空间承受淡淡的阳光。
她,只是自然地坐着。
身上没有穿着铠甲,换上了一套很衬她的优雅洋装,沉默地坐在地板上。
宁静的空间里,白色的阳光射入,一点污染都没有地将她和道场溶为一体。
凛然端正的姿势,感觉不出一丝动摇。
她只是这么坐着,道场的空气就绷紧了。
但却完全不会觉得寒冷。
因为那姿势澄澈地足以让人忘却冬天冰冷的空气。
连吸气的声音,都是种打扰。
正坐在道场一角的少女,的确就是昨晚的少女。
月夜下,在我被Lancer杀掉前现身,毫不犹豫地挥剑的少女。
隐含着青色月光,如金砂一般的头发,现在则是跟阳光融为一体。
然后,我真正地想起来了。
第一次见到她时的心情,就是这样。
她全身包着铠甲,挥着剑,不说话地逼退敌人。
我并不是因为那脱离现实的景象而惊愕。
不管她是什么样子都没关系。恐怕就算满是泥泞,我的心情也绝对不会变吧。
让我感动过的事物,现在也像这样地在我眼前。
所以我才连呼吸也忘了,一直望着她的样子。
不管什么Master和圣杯战争。
这一瞬间,真的——我接受了,名为Saber的少女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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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少时间,Saber像从睡眠中醒来一般睁开眼睛。不出声地站起来。
我想不出该说什么,就这样走近她。
“你醒来了呢,士郎。”
冷静的声音,她的声音像是渗透道场一般地回响着。
“刚刚,才醒来的。”
我用不能顺利运作的脑袋回答。
“士郎?你脸色不太好的样子。”
金发的少女一下子靠近我。
“不、不,已经没事了。”
我连忙退后,跟Saber保持距离。
从疑惑地歪着头的她身上把视线移开,总之先让猛烈跳动的心脏冷静下来。与铠甲装束相反的,Saber非常普通的服装。太过意外,又太有现实感的让我很困扰。
“这样啊士郎,关于昨天的事我有话想说。”
Saber不高兴地打断我的话,就好像刚刚的稳重是骗人的。
“什么事?”
“士郎昨天的行动会让我困扰。战斗是我的职责,士郎只要守着自己的工作就好,身为Master的你没有保护我的必要,也没有那种理由。”
Saber断然地说着,她的样子实在太过冷静。
“要救女孩子哪需要什么理由啊!”
我不由得,反射性地说了。
是被我的大叫吓到了吧,Saber错愕地僵硬了一会儿之后,带着说不出的威严盯着我。
被Saber认真盯着,我稍微后退了,总觉得自己好像说了非常不得体的话而感到不好意思。
“我再问一次,叫你Saber可以吗?”
“是的。既然我以Servant的身分订立契约,我就是士郎的剑。遵从你的命令、讨伐敌人、守护你的生命。”
Saber毫不迟疑地说着,她的意志是毫无疑问的纯粹。
“那是为了赢得圣杯战争吗?”
“士郎?”
“不过Saber,跟着我胜算很小喔。这样也没关系吗?”
“如果你没有胜算就由我来作出胜算。我会使用一切可能的手段,让你得到圣杯。因为我们就是为此而回应召唤的。”
“……等一下Saber。你说是一切可能的手段。那是说为了取得力量而袭击人们——”
我没办法说到最后,Saber用像是在看着敌人般的眼神看着我。
“士郎。那并不是可能的手段。我只能做我容许的行为。背叛自己,对我来说是不可能的。伤害手无寸铁的人们,将会违反骑士的誓言。不过,如果Master命令我就只有遵从。那时候,作为践踏我尊严的代价,必须使用一个刻印。”
我被Saber包含怒气的声音压倒,但我还是高兴地拍着胸口放心了。虽然Saber有着坚强与毫不迟疑的战斗机器形象,但我知道Saber并不是冷酷的杀人者。
“——啊啊,我绝对不会让你做那种事。真的很抱歉。不自觉地,侮辱到你了。”
“啊,不会,我才是不知道Master的打算就妄自猜测了,士郎没有不对的,可以抬起头来吗……?”
“咦?啊啊,不自觉地就道歉了。”
Saber不知道是在觉得什么事好笑,嘴角稍微放松了。
“对了Saber。我有件事想问。”
“是的,什么事?”
“那服装是怎么回事。跟昨天完全不一样,我刚才还吓了一跳。”
“这是凛准备的衣服。因为我没办法变回灵体,至少不要引人注意。”
“那个、就是、这个、昨天的铠甲!对、我在想昨天的铠甲怎么了?”
“请不用担心。我的武装可以自由装卸,穿着这服装时才脱下来的。那铠甲是用我的魔力编织出来的东西。必要的时候就会叫出来。”
在我转动着混乱的脑袋找话题时,肚子为我解围了,虽然方式不是很友好。
“饥饿是大敌,去吃饭吧,士郎。”
Saber说着,感觉她的心情很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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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平常一样,我系上围裙开始准备午餐。
只是现在的生活中多了一位名为Saber的少女。
“对了,Saber午餐吃日式的可以吗?”
“是,只要是能入口的东西,什么都无所谓。”
Saber严肃地补充一句。
“奢侈是大敌!”
“你的敌人……真多呀。”
“或许是吧。”
也许在她眼里,吃饭确实是一种作战吧。
在午餐进行的开始,我就明白了这一点。
优雅的端坐着,饮食礼仪可比拟最古老的贵族。
面前的食物却快速的被消灭。
作为一个不称职的Master,无法为她提供稳定充足的魔力。所以她必须通过食物来为自己补充能量。
——这是她的说法。当然话不会说得这么直白,但已经足以让我愧疚了。
“对了,Saber平常也需要休息吧。”
“平常我会通过睡眠为自己保存魔力。”
“那么我为你安排一个房间好了。”
“不,我并不需要人类的睡眠,平时我只要呆在道场就可以,晚上我会进入警戒状态。”
“警戒?你是说……”
“人在睡眠中是最该保护的对象,我会在士郎身旁待命的。”
Saber轻易的把这话说了出来。
“什——!你是说——在我身边?”
“是的,Servant是必须要保护Master的人。睡眠时是最应该警戒的,不在同一房间内就无法保护你。”
Saber一脸平静地说出了惊人的话语。
“可Saber是女生呀,还是有自己的房间好。”
“士郎,我并不属于人类,并且从我拿起剑开始,我就放弃了女人的身份,所以请士郎也清楚作为Master的立场。”
“可是……”
站在眼前的美丽少女,怎么可能不把她当女生。
“……不管怎么样,Saber还是女生呀。”
Saber呆了呆,郑重的对我发言。
“士郎,如果你一直抱着这种想法的话,我会很困扰的。”
“我现在就已经很困扰了……”
“——”
“——”
不管你再怎么盯着我,我也不会让步的。
“我会为你准备离我最近的房间的,而且这屋子也有魔法警报,要是出事了你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来到我身边,怎么样?”
“如果是Assassin的话,是能够毫无气息地接近目标,那种时候士郎也能保护自己吗?”
面对Saber严肃得接近指责的语言,我沉默着举起了左手。
手上刻着能命令Servant三次的印咒。
——如果不服从命令,我将使用印咒。
——如果Assassin出现,我也将使用印咒。
Saber僵了一下。
“好吧,士郎的心意,我已经明白,并将服从你的意愿。”
终于结束了这件事,以我也不愿意的方式。
在我的房间旁为Saber准备了一间房,Saber走进房间。
“士郎,现在我就在此待命吧,我还有一件事想说。”
“请原谅我,没有完成Servant最初的义务。”
“最初的义务?”
“就是告诉士郎我的真名。”
确实,不过似乎从见到少女到现在,我都不曾对她的真实身份兴趣。
准确地说,仅仅对这不属于人间的神秘降临于身边的事实就很满足了。
“如果Saber不想说,那就不说吧,这是你的权利。”
“Master和Servant是一心同体的,如果一方中有所隐瞒,就无法正常战斗。所以相互信任了解是双方基本的责任。”
“那为什么——?”
“这是我考虑的结果。就算士郎不说,也有方法夺取士郎的知识。因为士郎的魔术抵抗力并不是很高,如果敌人是优秀的术者就很容易介入士郎的精神对吧。为了防止这种事,我不希望让士郎的知识中有我的真名。”
“原来如此,这也对。如果被暗示的话就糟了哪。好,既然这样你就保密吧。”
“这么做真是太好了。不过……我自己并不是很有名的人物。跟Berserker比起来要低上几级吧,就算知道也没什么用。”
Saber像是不甘心地说着。
有点意外……Saber也有像是人类的地方,身为英雄因为比不过Berserker而感到不甘心。
“这样也好不是吗?王牌就是要藏起来才叫王牌吧。因为Master是像我这样嘛,Saber也要费点工夫这我了解的。……还有那Berserker,那已经算是犯规了吧。Saber不用沮丧的,而且——从我看来,Saber完全没有输。受了那样的伤还能正面对抗不是吗?”
“……也对。虽然昨天是吃了败仗,但如果伤势痊愈后就会有不同的结果吧。”
好像是为了让我安心一般,Saber点着头接受了我的安慰。
然后谈话就此结束,我留下Saber在房间休息。
虽然她自称是Servant的道具,为了圣杯而现世。
但无论怎么看也只是一名普通的女孩,——美丽的程度除外。
所以就跟平常和别人相处一样,相处下去吧。
于是,不知正确与否地,我刻意让自己忽略了Servant这个名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