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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反转本能QD     命运逆转之夜新txt下载     命运逆转之夜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0章 圣杯机理

    再慢的时间也会走到尽头,当Saber出现在远坂邸时,Caster恋恋不舍地离开宗一郎的肩膀,披上斗篷再次化身死亡的魔女。

    “Saber,你的Master呢?”

    “这次作战只需要我就够了,只要你能完成击败木村后,便会释放凛的承诺。”

    银甲持剑的少女,英姿飒爽地站在魔女面前,沉声说道。

    “没有问题,ServantSaber。虽然我想邀请你,在不相互残杀的前提下一起得到圣杯,不过我可以先完成现在的承诺,当你看到我的诚意之后再接受这份邀请。”

    “什么——?”

    一向战斗中不为外物所动摇的Saber,吃惊地张开了嘴。

    “我也是魔术师,更是从神代开始就在研究魔术。只要弄清圣杯系统的构成,以自己的方法也能够召唤圣杯。”

    Caster得意的说道。

    “那样的话、圣杯降临就不需要经过战斗……”

    第一次,Saber的战斗意志出现了动摇。

    “圣杯的降临依靠的是Servant战死后收集的魔力,如果Caster你不经过战斗就使圣杯降临。使用的魔力会消耗多少生命呢?”

    远坂跑出了房屋,冷冷地向Caster喝道。Archer沉默地守在远坂旁边。

    “不用消耗人类的生命,你没有注意到那个违规召唤者的Servant吗?虽然是未曾经过圣杯系统召唤的英灵,但其成熟度已经可以比拟圣杯的Servant,如果将他们添加进去的话,意味着圣杯战争可以有额外的Servant留下来哟,远坂小姑娘,到时候我将Archer还给你,如何?”

    远坂的脸刷的变红了。

    “再者,圣杯召唤的核心你又选择了什么,木村正秀那家伙吗?”

    “能触到圣杯的只有Servant,能召唤圣杯的只有魔术师的Master,但我的Master并非魔术师,势必需要替代品。我们共同的敌人——木村正秀正是最合适的人选。”

    “然后那个人会变成你点燃魔力的装置,在圣杯降临的瞬间,因为承受不到巨大的魔力而成为牺牲的祭品。这正是你所期望的吗。”

    “至少,那个人可不是无辜的人类。记得最近发生的冷兵器杀人事件吗?其中有不少是他手下Servant的手笔。选择这样的人,可是正合你们这些正义之士的口味。”

    几乎是完美的选择,牺牲一个杀人凶手,和平地召唤圣杯实现愿望。

    Saber不由得垂下了她的剑,在唾手可得的圣杯面前,骑士王也不由得陷入了迟疑。

    “Caster,圣杯的愿望最终只能许给一个人。你会将它交给谁呢?”

    依然沉稳的声音来自Archer。

    “第一个许愿的人当然是我,明白了圣杯的机理后,我们可以重新召唤圣杯。到时候,Archer你愿意接受这份恩惠吗?”

    “哼,我并不需要圣杯,我只要清楚,无数次召唤能够实现人类任何愿望的许愿机,其代价真的仅仅如此吗?”

    “据我所知,冬木市存在的圣杯,突破了时间与空间、生命与死亡的界限,合理运用这种力量,确实能够实现人们大多数的愿望,其运行时消耗的魔力用整座城市的人类生命也无法填满,这就是圣杯需要Servant的原因。

    我们Servant由圣杯从英灵王座中召唤灵魂,再经圣杯借由死之侧的魔力构成形体。最后在战斗中回归圣杯,变成完全适应圣杯、用于召唤圣杯现世的魔力。

    由此可言,Servant另一方面是作为魔力的提取装置使用。圣杯召唤使用的魔力,可以说是偷自死之侧的魔力,所以我们才能仅仅经过七人之战斗的代价,便能召唤圣杯。”

    “死之侧……那是指什么?”

    纵使最正统的魔术师远坂凛,也对此不甚了解的发问,Saber也是一脸困惑。

    “世界有生、也有死,所有的生必将逝去,力量、肉体归还于这世界,而饱经历练的灵魂将归于死之侧。

    凡人将在死之侧化作混沌的死之力,而作为被世人铭记的英雄,即使死去也将在死之侧得到不朽,即诞生了英灵王座。

    圣杯则以独特的方式直接沟通英灵王座,得到超越时间召唤英灵的能力,同时借助死之侧的力量,重筑英灵的血肉之躯,由此将英灵拉回人间。

    Servant灵体化的能力,正说明其肉体由死之侧的魔力构成,而非真正的肉体。”

    不愧是神代时期的魔术师,短短数天的时间,Caster便研究出来了圣杯的运作方式。

    “圣杯虽然不能直接提取死之侧的魔力,但只要Servant在人间战斗,魔力在生之侧流通转化,便能在战败后被圣杯吸收,所以我们才需要Servant之间相互残杀。而且不论是否圣杯的Servant还是人类的生命,圣杯也可以不加选择的吸收,得到现世的力量。是这样的吗?”

    不知何时,远坂的鼻梁上架起了一副眼镜,少女一脸认真地听着Caster的讲解,并提出自己的想法。

    “没想到小女孩你这么快便能理解,这是我见过最复杂、最神奇的魔法,虽然我到现在也没有明白其实现愿望的具体方式,但借此穿越生之侧与死之侧,很可能在生死的转换过程中直达根源,完成我们魔术师的夙愿。”

    Caster对远坂满意地点了点头。

    “直达根源吗?……这样的东西,练习魔术用了十余年,便能得到如此美妙的机会,为什么我会感觉不满……”

    红色的少女奇怪地皱起了眉头,烦恼着自己莫明的思绪。

    “……总之,这样的话,我也算对圣杯有了更多的期待。”

    “也就是说如果把木村那家伙的Servant干掉,将魔力送进圣杯,我们便能提前召唤圣杯,也不必杀死所有Servant。”

    Archer似乎作出了什么决定,确认地说着,却奇怪地发现Saber一直沉默不语。

    “Saber,对于此次作战,你意下如何?”

    “……”

    “Saber——”

    远坂也注意到了Saber的心不在焉,担心地问道。

    “啊……哦、知道了,我明白Caster的想法,既然Caster愿意遵守释放凛的承诺,我愿意站在Caster这一边举起我的剑。”

    “Saber啊——”

    看着Saber迷茫且坚定的眼神,Caster的嘴角上扬,莫明地发出一声咏叹。

    “暂时放下你的疑惑,可爱的女孩,长远的问题我们就放在打败木村之后再解决,现在我们该出发了。”

    言罢,Caster转过身,向一直站在旁边沉默不语的葛木宗一郎弯腰行礼。

    “Master,请在此静候我胜利归来的消息。”

    “如果你要我的力量,请告诉我。”

    有如大理石雕像的男人,发出了漫长下午中的第一个声音。

    “有Archer、Saber与我的力量,此战必胜,无需Master出手。”

    Caster再次行礼,抬起腰后,她的斗篷无风自动地张开,变成一块巨大的帷幕,包住了Archer、Saber还有凛,随着帷幕收拢消失,四人消失在宗一郎面前。

    夕阳在远方收敛了最后的光辉,昏暗的庭院里,只有寂寞的风吹过凋零的枯叶。

    呼——

    宗一郎突然向前方的空气挥出右拳。

    再将拳收回,摊开手掌,一片被握碎的枯叶躺在手中,小小的碎片从掌心四散。

    ——那个女人,拒绝了自己存在的意义。

    看着飞散的枯叶散片,宗一郎呼出了一口气。

    并非愤怒,只是不想接受,事情不应该这么发展。

    这感觉,是失望、不甘、还是憎恶……

    葛木宗一郎,一直如蛇一般活着的男人,陷入了深深的迷惑。

    ~~~~~~~世~~界~~需~~要~~分~~割~~线~~~~~~~

    在光明下的人群中徘徊了许久,慎二终于在夕阳落下之前,造访了那个地方。

    几乎横冲直撞地,他闯进了教会的礼堂。

    结束了礼拜的教会没有人在,只有他沉重的足音打破了这片宁静。

    唯一的光亮是从头顶天花板射入的阳光。

    寂静造就了严肃的空间,而静止的空间又孕育了洗礼过的寂静。

    而在这之中,他就是那有如火焰一般的异端。

    “战斗进行了六天。而你是第一个到这里来的。”

    “————!”

    慎二的身体弹了起来,反应过度的表现说明了他的恐惧。

    放弃了Rider,又从木村的手下逃出的少年,一点异象也会让他恐惧得要命。

    他现在是要来寻求保护的,没有教会的保护,慎二甚至可能活不过今天。

    眼前是不知道何时出现的神父。

    他用布满血丝的眼睛仰视着伫立在祭坛的神父,定了定神,艰难说出一句话。

    “我、间桐慎二、放弃圣杯战争——”

    说出每一个词,对不甘心的少年来说,心中便添加了一份痛苦。

    “所以、我要来此,寻求教会的保护。”

    神父皱起了眉头。

    失去了servant的master,能以放弃战斗为条件寻求保护。

    而那避难所、最后的保护者,就是这个教会。

    这里的主人,是名为言峰绮礼的神父。

    “——也就是说你要放弃战斗吗,少年。”

    对这庄严的声音,慎二的反应就好像火花一样。

    “那、那是当然的了,难道你要我去死吗……!?反正,没有Servant就没有战斗力,谁还要当什么Master啊……!我、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而已。可以说根本就是受害者吧!?把我给当成目标那不就只是单方面的杀人而已吗……!”

    “——”

    神父没有回答,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不速之客。

    更加地深入。

    那目光如同穿透了皮,透过了骨,直达肉的深处一般。

    “——干嘛,你这家伙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什么意见。你是这次的第一个弃权者,也是这个教会建立以来的第一个来寻求保护的人。我应该代替作为管理者植根于此的父亲,郑重其事地招待你。”

    “咦?你说什么,退出的只有我一个吗。……可恶,简直太难堪了。不知被爷爷知道了他会说什么啊。啊啊,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把Rider这种垃圾分配给我,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他恨恨地锤击墙壁。

    击打墙壁的声音如钟般响着,神父像是很感兴趣一般地“哦”地一声放松了嘴角。

    “也就是说,只是因为Rider没用,对吗?”

    “没错啊!……混蛋,她有用的只有身为女人的那一面而已。那家伙,我明明就那么依靠她,她居然背叛了我。那样的话还不如要其他的Servant,还有用得多了!”

    “——”

    “……啊啊。尽管如此我还是做得不错了。我好好地照着爷爷说的去做了,准备工作也很齐全!然而那些家伙们,居然联手起来对付我……!那可是二对一啊,那怎么可能赢得了啊。……对啊,会输又不是我的错。只是Servant的能力有差而已。然而那些家伙们———还给我装出一副赢得很了不起的样子———!”

    然后他开始锤打墙壁,叹息自己的不走运,想起了阻碍自己的那些东西。

    但是,抱怨的声音马上就消散了。

    这种程度的憎恨根本打破不了教会的寂静。

    “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

    他重复着那黑暗的痛骂。

    而在此时——

    哐的一声。

    如同打碎冰冻的空气一般,神父的足音响了起来。

    神父轻轻地把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也就是说。你还有继续战斗的觉悟对吗。”

    他的声音无比地和善,就这样俯视着来访的败者。

    “咦——?”

    他无法理解神父的话语。

    黑色的圣职者,嘴角浮现出了殷勤的笑容,

    “你的运气真好。刚好我这里还有一个无主的Servant。”

    像是在压抑着心中的快乐一般,宣告了新的救赎。

第31章 各赴战场

    回想起来,这是我第三次登上这座山峰。

    沿着长长的参道一路向上,我孤独地攀登着思考。

    第一次,我也是在这样深沉的黑夜里,焦急地担心Saber的安危。

    第二次,我与Saber并着肩,相互信任地走在一起。

    而这一次,持剑的少女又一次任性地丢下我独自面对强敌。

    不,并不能用任性来形容她,真正任性的人只有我一个人。

    任性地要保护她,任性地要跟她一起。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的眼睛开始离不开她。

    抬头望着曲折漫长的参道,我止不住地苦笑。

    ——现在的身体,已经坏掉了。

    不知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错觉。

    像是还在昨晚那漫长的梦里,有什么突然绷断,原本的理念变得艰涩。

    ——想要成为正义的伙伴。

    心里总是想着Saber。

    ——想要拯救所有人。

    至少先要拯救Saber。

    矛盾的思想一直折磨着神经,再解析下去的话,自己就无法再存在。

    所以只有依赖现在的执念——拯救Saber。

    踏过黑夜里冰冷的风,我一面保存着体力,慢慢地前进。

    现在,只有Saber能救我。

    所以,我只有任性地要去拯救Saber。

    任性地放纵自己,直到崩坏。

    参道再长也有尽头。

    再一次来到寺院的大门前,寒冷的风从远方吹来,寂寞的山门不再有古代的武士现身。

    在我不知道的时间里,那个人已经输给了第八名Master,恪守武士道的英雄转眼便无声息地死去。

    只留下这空空的山门,和寂静的寺院。

    按捺着不安的心,我休息了一小会儿,抬起脚准备继续前进。

    “不用再走了,小子,他们不在这里。”

    赫然,有一个声音在前面出现,腥红的长枪轻挥着收敛了锋芒,蓝色战衣的Servant从容地走下山门。

    出现的人是Lancer。

    “Lancer,你怎么在这里?”

    无需畏惧,我冷静地望着曾刺穿自己心脏的杀手。

    “好胆的小子,你忘记我的工作便是侦察么?”

    长枪在虚空中划出一道圆弧,轻盈地落在主人的肩上,Lancer看向我的眼睛里,毫不掩饰他的好奇。

    “先问你一句,既然你的Saber在独自作战,为什么你也要出来?”

    “身为Master,我自然要与Servant并肩作战。”

    “唔,真是了不得的蠢货,明目张胆地告诉所有人快来杀我呀——!”

    敌人的声音依然悠然,不经意露出的微笑犹如伸出尖牙利爪的野兽。

    那就战斗吧,燃烧自己的生命去战斗!

    双手向外侧微微扬起,心中的战意即将在手中成形。

    “Lancer,要打一场么?”

    “小子,这么有信心的想要去死吗?没有想到能够见到这么勇敢的Master,需要花费我一点点宝贵的时间呐。”

    “你是圣杯战争的Servant,也是Saber的敌人,正巧我可以减轻一些Saber的工作量。”

    冰封的魔力蓦然破碎,在体内澎湃地涌动,魔术回路运转起来强化身体的肌肉骨骼,我站在下方的台阶上,用前所未有的自信面对前方的敌人。

    这具没能拯救Saber的身体,正将自己化作战斗的机器,为了那个女孩而战斗。

    长久的夙愿,这一次一定要实现。

    “Lancer,我的名字是卫宫士郎,你记住了——”

    “哦——还真是无知呐,不过——这正是我喜欢的风格。”

    吃惊的Lancer拖长了音调,然后话音一转,无奈的表情赫然转变成赞赏的点头。

    “……”

    “至少比我现在的Master要好了许多。不过,如果我们要战斗的话,可能会赶不上Saber的决战。这样也没关系吗?”

    “Saber——她在哪?”

    “这里并没有成为战场,集结了Saber、Archer、Caster以及违规召唤的Master之间的战斗,主战场早就转移到那里。”

    蓝色的从者不带恶意的从山门走下,目光转移到我旁边远远的黑夜中。

    我小心地提起精神,顺着Lancer的目光望去,那是柳洞寺西北方向的森林,伊莉雅的城堡所在的方向。

    似乎被Lancer唤醒了什么,清冷地黑夜陡然沉闷起来,远方好像有什么东西把清新的气息吞了进去,巨量的魔力在森林中酝酿,连远在柳洞寺的我这个半调子魔术师也清楚的感觉到。

    “那里、还有Berserker,他们会怎么打倒那个怪物——”

    想着Saber即将面对的强敌,我不由得惊怒交加。

    “那也是我好奇的问题,既然我们有了初步的共识,小子——哦,卫宫,你是否愿意把这场战斗押后。”

    真的是出于这个原因吗?Lancer居然在诚恳地询问我。

    “你想做什么?”

    “当然是去参加这场战斗。虽然我的任务是侦查,但顺手打倒几个还是不会有问题的。”

    “你要偷袭他们?”

    “不,偷袭可不是我的战斗风格,但无论什么状态下遇见敌人这种事,总是会发生我也没办法。”

    Lancer坏坏地笑了一下。

    “在担心我袭击Saber吗?我可是每次战斗前都打过招呼的哟。”

    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想趁人之危,我恨恨地咬了咬牙。

    可自己的速度绝对无法在Lancer之前赶到森林,Saber也从来不在战斗的时候带上手机,我只能在这里阻止他。

    “Lancer……”

    “这样吧,卫宫,我们一起去那里如何?”

    一眼就看穿了我的表情,Lancer突然这样说道。

    “什么——?”

    “我带你去森林,让你首先见到Saber,然后我再决定自己的行动。”

    “你能得到什么?”

    我迷惑了,眼前的从者居然这么和气,一点也没有第一次见到时的凶恶。

    “什么也得不到,只是去做想做的事情。”

    Lancer洒脱地耸耸肩。

    “在这场圣杯战争中,我能被召唤出来的愿望就是,要好好地打一场。我所追求之物,并非胜利,也非圣杯。在不被令咒束缚的情况下,我只是在做想做的事。”

    蓝色的从者脸上露出淡薄的笑容,那是属于一名百战英雄的从容与淡然。

    “Lancer,你能约定见到Saber就让我先离开吗?”

    “当然,在见到Saber之后,我就让你先去见她。”

    “好,我赞同你的建议。”

    “真干脆,好久没有见到这么痛快的人。”

    Lancer痛快地笑了起来,伸出手与我击掌。

    “啪——”

    我神情沉稳地收回自己的右手,握紧胀得通红的手掌。

    与Lancer击掌真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咱们就这样离开吗?柳洞寺里面的人怎么样了?”

    “所有人都陷入了昏迷状态,没有生命危险。我仔细检查后发现,木村那家伙占领柳洞寺后根本没有管过这些可怜的家伙。让他们整整昏迷了一天一夜,我已经通知过、嗯、是教会的家伙来处理。”

    说到教会的时候,Lancer皱着眉头,不爽地停顿了一下,似乎不想接触教会的人。

    “没想到Lancer还会关心普通人的性命,否则以你的速度,早就离开了这里。”

    建立了暂时的合作关系,双方都放松了下来。

    “说什么蠢话,我又不是什么杀人狂魔。”

    “我可不会忘记是谁捅穿了我的心脏。”

    “卫宫还在为这样的小事生气啊,那只是不得已。”

    Lancer满不在乎地摆摆手。

    “这可关系到我的生命。只有邪恶的家伙才会滥杀无辜。”

    “你可不是无辜者,从你发现Servant的战斗开始,你就不得不参加这场战争,或者被我杀死,不觉得这是命运的召唤吗?少年——!”

    “谁会想要去死的召唤——?!”

    莫明地与杀死自己的人一路吵吵闹闹地离开,紧张郁结的心情在原是敌人的Servant面前放松下来。

    原本以为杀死我的人是一名可怕残忍的凶手,结果是个开朗大方的青年。也许,他对我毫不留情地下杀手,只是因为在他那个年代才能培养出来的,对生命珍视又漠视的复杂性格。

    对这样的人,我发现自己居然恨不起来。

    名为Lancer的战士,善恶对他来说,只是喜欢或者讨厌去做的事。救人也罢、杀人也好,都是在顺着自己的心意而行。

    与恪守正义的Saber不同,这家伙简直可以说是在用自己的行动来定义正义。

    无论自己做什么,只要相信其行为属于正义,即使杀戮这样残忍的事,他也能光明磊落地完成。

    所以,我想暂时可以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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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哼——哈哈哈哈哈哈——”

    还未进入黄昏的时候,森林的深处,在伊莉雅的城堡外围,木村发出放纵的长笑。

    白色西服的年轻人踏着枯黄的树叶摇摇晃晃地前进,方向既不是爱因兹贝伦的城堡,也不是离开森林。

    一路走一路笑,原本俊俏的眉毛挤在一起,眼睛里笑得眼泪就要出来,洁白的牙齿似乎在闪闪发光。

    “太可笑了,悲哀的爱因兹贝伦,肮脏污秽的血脉,封闭得就要腐朽的家族。——全部都太可笑!”

    分明是诅咒的字眼,木村却如此放纵地笑着,这样肆意的笑,几乎是一种痛苦。

    “Master,你怎么了?”

    从来守卫在他身边的Servant,Killer担心地问他的Master。

    “没事,只是一切都太可笑,笑得我的眼泪都出来。”

    “Master,放松下来,我们还有时间,一定有办法。”

    “办法已经有了,请让我笑完再说,这可悲的家族,我还没尽情笑够。”

    Killer的表情更担心了,毕竟方才发生的事情,怎么也用不到可笑这个形容词。

    在凌晨Asura擅自出击后,直到天光大亮也没有回来,担心的Killer下山寻找Caster的踪迹,想要看看Asura是否干掉了那个女人,结果发现Caster居然藏在远坂邸。

    Caster与远坂凛结盟,那么她一定可以调动卫宫士郎与Saber。如果对方再上柳洞寺与Master决战,Asura是Master不可或缺的力量。

    然而,Killer花费了整整一天时间,也没能找到那个狂妄武士的踪迹,似乎对方就从这世间消失了一般。毫无办法的Killer回山询问Master,是否能从令咒判断Asura的生死。

    “即不是生,也没有死。”

    他的Master,一直忙于治疗Fighter的木村抬起左手,露出手中的令咒,三道令咒对应三名从者。此时最上方属于Asura的那一道黯淡成黑色,黑得发紫的皮肤好像已经坏死。

    木村可以察觉到,现在Asura还是他的Servant,只是他无法命令对方。令咒变色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入侵,也没对身体造成任何影响,只是安安静静地呆在令咒里。

    更重要的问题是应付Caster联合Saber进攻柳洞寺。木村自信满满地离开了柳洞寺,来向他的亲人,居住在森林城堡的伊莉雅求助。

    同为爱因兹贝伦家族的一员,同样为获得圣杯而参加这场战争,伊莉雅没有不帮他的理由。

    木村正秀这么想着,只要得到了Berserker的帮助,所有英雄联合起来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滚出来,转生之魂——!”

    什么——

    呆呆地站在森林的某处,木村的身体好像被闪电击中一样僵直。

    城堡的入口只有得到伊莉雅的允许才会开放,未经允许想要进入城堡的人,只会一直在森林中瞎转。

    “伊莉雅,我可是你的哥哥,别说得这么冷酷……”

    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得到这样的回答,木村勉强挤出一副笑容。

    “闭嘴,你什么时候是爱因兹贝伦的成员?放弃了自己的身体,又放弃了自己的名字。现在的你,只是名为木村正秀的转生孤魂——!”

    “什么转生孤魂,伊莉雅不要让我生气。”

    是气得要笑了出来吧,木村不自然地裂开了嘴,露出白净的牙齿。

    “作为学习了这么多年魔术的人,你能明白我们的意思吧。转生于此的灵魂,你放弃了爱因兹贝伦的血脉,就不再是我的哥哥。”

    清亮的女孩在森林的天空回荡,一个个冷酷的字眼钻进木村的心里,他紧紧地握住了拳头,笑容下塌成苦笑。

    “魔术师真的厉害,这样的事你们早就清楚了吧。却一直放任我学习爱因兹贝伦家族的魔术知识,这不是在接受我吗?”

    “我只想看看你能走出什么样的魔术之路,作为一名魔术师,你走上了一条与爱因兹贝伦家族相似又截然不同的道路。我很开心能在你的身上看到更多的东西。”

    木村艰难地呼出胸中郁结之气,但他仍然没有生气。

    “嘿嘿……所以在你们面前,我只是被观察的对象……”

    “没错,除此之后,你没有其他价值。”

    女孩的声音冷漠地判定了她原来哥哥的死刑。

    “哈哈……居然是这样、居然有这样的事——!”

    是癫狂了吗,木村居然放声大笑起来,他边笑边问道。

    “难道你们不好奇我是从哪里来的吗?或许从我的记忆里,你们能得到想象不到的好东西。”

    “毫无必要,需要的东西早就从你身上看到了,你以前的记忆对魔术师一途毫无帮助——!”

    “你们这群蠢货……居然会这么想,真是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木村再也克制不住地狂笑起来,把体内所有的活力都放出变成响彻天空的狂笑。

    伊莉雅再也没理睬他们,沉默地消失,任由名为木村正秀的孤魂在此喧闹。

    天色一点点变晚,木村清醒过来地向森林中,其他的地方走去,沿途还在止不住的笑。

    “嘿嘿,还好因为伊莉雅不欢迎我,我把自己的工坊建在其他的地方。能拿到充足的道具去准备——哈哈……”

    Killer忧心忡忡地跟随着他的Master,心中闪过伊莉雅的一句话。

    ——放弃了自己的身体,又放弃了自己的名字。

    那么,他的Master,这个一直狂笑着的男人,到底是什么?

第32章 最后谈判

    深遂的森林迎来了黑夜。

    潜藏在树荫下、灌木中的黑暗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失去光明的世界群魔乱舞。

    突然,某处空气扭曲着有什么出现,如黑洞般吸收了周围的阴影,然后猛地扩张,变成黑色的帷幕。

    帷幕缓缓落下,化作斗篷回到名为Caster的从者背后,她的旁边是一起传送过来的Saber、Archer,还有作为人质的凛。

    Caster冷着脸走前一步,法袍随着她抬起的右手飞扬,在Caster的手心中,大气中的魔力好像被魔女的纤纤素手一把攥住,哀嚎着落入她的掌心。

    Saber微微偏过头,魔女粗暴地使用魔术方式让少女心中有些不满。

    木村正秀与其手下的Servant在柳洞寺不战而逃,让Caster觉得自己被愚弄而心生怒火。可作为一名魔术师,居然因为忿怒而失去平常心,Saber在心中对Caster的评价下降一个等级。

    呼——

    用了数秒时间,集聚的魔力猛然暴发,一圈环形的波动切割着空气向四周散开,直到树林的深处。

    这大概就是魔术版的火力侦察。

    在波动散开的同时,Caster右手中的魔力漩涡亮起了一道光,化作点点光芒在魔女周身游走,留下的紫色轨迹变成一个环绕着魔女的魔法阵。

    直到此时,Caster方才缓缓地呼出一口气,按捺住被戏弄的怒火与踏入敌境时的不安。

    “Archer,我寻找那家伙的位置,你作为前锋逼他们现身,Saber小心Berserker突然袭击。”

    信手挥舞间使出几个术式,以Caster的身体为中心,空气中浮现出一片圆形的光晕,接着,光晕中先后亮起了一个个红点,数量竟然多达数十个。

    “这……怎么会这样?”

    见此情景,Caster不由得深深地皱起眉头。

    “难道、这些都是木村的从者吗?”

    Saber很快意识到了红点的意义。

    “还要再仔细侦察才能清楚……”

    Caster一边回答一边继续施放魔术,光晕中渐渐浮现出一道道深浅不一的线条,勾勒出周围的地形。

    魔女将双手收回胸前,虚捧着的双手中出现一颗硕大的水晶球,水晶球里面浮现出森林某处的景物,随着景物移动,Caster得以自由地侦察森林中任何一个角落。

    从Caster施放魔术开始,凛就不由得睁大了水灵灵的双眼,吃惊地张大了嘴,当看到水晶球里出现的清晰景象,她更是深吸了一口气。

    “这是……不需要任何载体,直接施放的真实视野,几乎是最高等级的侦察术……”

    在红色少女所知的魔术界中,所有魔术师施放真实视野时,都会使用各种小型的宠物、道具、抑或灵体的使魔作为载体,魔术师通过它们的视野来侦察。而不需要任何载体,被发现的可能性几乎降到零的真实视野,现在只是魔术界的传说,没想到凛居然在这里亲眼见识了一番。

    不愧是七从者中的魔法师。

    “这样的真实视野,我坚持施放一个就到了极限,刚才发现的红点是我探查到森林中所有强大的魔力聚集体,最强的那一个一定是berserker,其它的红点必须使用真实视野才能知道它们是魔术陷阱、还是我们的敌人,但……”

    Caster的声音郁闷了一下。

    “……39个,这数量太多了。”

    “如果这些都是木村的Servant,那么它们的水平一定不高,否则它们早就聚在一起进攻我们。”

    数量众多的敌人没能让Saber畏惧,她心底反而松了一口气。

    “Archer,我给你共享我的侦察结果,你将这些敌人全部摧毁,把木村那小子给我逼出来。”

    “嗯。”

    Archer点了点头,正准备动身时……

    “真的需要做到这一步吗,Caster?最强的敌人可还没有现身啊!”

    “木村正秀——!”

    Saber警觉地抬起不可视之剑,四处寻找声音的来源。

    “是你——?!”

    听到木村有些变调的奇怪声音,Caster一时间呆了呆,凛在旁边好像听阴冷的嘶嘶声。

    “小子,你以为我们之间还会有别的结果吗?今天我就要抓住你的灵魂,在我手里受到永远的折磨——!”

    “唉……女人真的不好惹,特别是能力出众的女人。请Caster大人务必放我一马,我可以用重要的情报交换,比如说……能够打败Berserker、克制所有从者的——最强的敌人!”

    “可笑——!在我Caster、Archer与Saber的三人同盟面前,没有谁会是我们的对手。”

    Caster仿佛听到了一个极其可笑的笑话,斗篷下的嘴角抿住一个优雅的弧度。挥手放出一个魔力团,炸开前方的一块土地。

    掀起的泥土下面,露出一只奇怪的黑色匣子,四四方方的外壳似乎由木材制成,顶部还有一根小管伸出来。

    盒子在Caster的攻击下并没有损坏,里面继续传出木村的声音。

    “啊呀——这么快就被发现了,不过Caster你可不要这么武断,要知道能够藐视所有Servant、最强的敌人,Saber早就遇见过——!”

    木村慢斯条理的拖长声调,无视Caster威胁的继续卖关子。

    “哼——这次圣杯战争的Servant我全部侦察过,现在没有人是我的对手。”

    “那么上一次战争的Servant呢?我可爱而强大的Saber,如果那个敌人再次出现在你的面前,你能够战胜他吗?”

    “上一次战争……”

    前届战争的Servant能够在现世停留十年吗?Caster不解地回过头,结果看见了持剑的少女苍白的脸与颤抖的身躯。

    “木村正秀……难道你说的是那个——!”

    少女不可置信地问道。

    “当然,上一次战争的Archer,你相信自己能战胜他吗?”

    “不可能,上次战争已经结束,他不可能生存到现在——!”

    Saber情绪失控地叫出声。

    “他不但活着,还与我的Servant打了一架,说起来Saber还不知道对方的真身啊。”

    “那个人、是谁——?”

    Saber抿了抿苍白的唇,忍不住地问道。

    “他就是拥有全世界所有的财宝,全人类最古老的王——吉尔伽美什。Saber你认为你们三名Servant加在一起就会是他的对手?”

    Saber握紧了手中的剑,在Caster迷惑且希望的眼神前,她没有回答。

    那名Servant,Saber根本不知道对方的极限。

    该死的——

    Caster冷着脸,己方的情绪居然被一名不知藏在哪里的老鼠操纵,感觉被敌人牵着鼻子走的Caster怒火中烧。

    “再强大的Servant也有极限,我不信他能够同时对付三名Servant。”

    “如果是Caster你的话,连他真正的宝具都见不到,就算是上一次战争,Saber也没能让那名Archer拿出宝具。”

    “木村正秀,你怎么可能对那场战争这么了解?”

    知道上一战最终对决情形的人,应该只有脱离了爱因兹贝伦的卫宫切嗣,他没道理知道这么多。Saber止不住的疑惑。

    “那么——我们合作吧,Caster。一起对付最强的敌人,如何?”

    给对方一名强大的敌人,然后提出合作的请求,虽然是请求,可木村的声音中充满了得意洋洋的味道。

    “闭嘴,狂妄的臭小子——!”

    Caster失控地挽起法袍,接连几脚狠狠地踩在黑盒子上。

    “什——Caster你好好想一想,那可不是一般的敌人……再说你以为在森林里开战Berserker会袖手旁观吗——?”

    不可置信的木村慌乱起来。

    “居然在干掉我的Assassin之后,还想跟我合作,先让我把你挫骨扬灰再说——!”

    黑盒子被Caster一脚踢飞到空中,翻滚着还传出木村的声音。

    “笨蛋女人别意气用事——只有我才知道怎么对付……”

    轰——

    黑色匣子在空中被一记强力的魔弹炸得粉碎。

    看到黑色匣子的碎片散落在草地上,不再传出敌人令她生恨的讨厌声音,Caster终于出了一口闷气。

    “Archer,给我找出那小子的藏身地点,所有跟他有关的东西全部毁掉。”

    ——

    没有声音。

    Caster疑惑地回过头,看见了——Archer僵硬的表情。

    ——凛快要瞪出来的眼睛。

    ——Saber吃惊地张着嘴,手中剑不自觉地放下。

    即使披着遮住了大半张脸的法袍,也能看见Caster的脸白了一下,然后胀得通红。

    “还愣着做什么?Archer,赶紧给我出发。”

    凛被Caster的咆哮吓得一个机灵,对Caster无礼的指挥不禁泛起一丝不满。

    回过神来的Archer迅速地离开这里,头也不回的好像有什么在后面追着。

    留下的Saber偏过头,嘴角不由得露出一丝笑容。

    该死的木村,我一定要杀了你——!

    如果Berserker出现,我把他连同你一起干掉——!

    强忍住心里的咒骂,Caster开始念颂咒语。

    你想藏在这森林里吗?那我就把这森林变成我的阵地。

    ~~~~~~~世~~界~~需~~要~~分~~割~~线~~~~~~~

    “愚蠢的女人——”

    木村狠狠地扔出了手中类似步话机的道具,脸上肌肉不自然地蠕动,最后居然挤成一副嘻笑的表情。

    被Caster破坏的黑色匣子名为‘听风者’,是木村专门制作来侦察魔术师的侦察装置,主要依靠次声波来侦测周围的环境,同时也具有窃听的功能,极小的魔术波动能够瞒过大部分魔术师的眼睛,特别是Caster这种不通现代科技的古董魔术师。

    可惜由于‘听风者’制作难度太大、容易被破坏,木村只在自己的阵地周围布置一些作预警,结果刚才为了与Caster对话被毁掉一个。

    一脸疯狂变态笑容的少年,抬起右手,看着手上变成全黑色的一块印迹。

    “哈哈——果然你还活着,回来吧,以Master之名命令你回来。无论你在什么状态,来给我干掉所有人——!”

    将所有人,全部给我干掉——!

第33章 林中交锋

    “别这样抓着我呀。”

    我狼狈地被Lancer单手夹在腰间,飞快地向森林移动。

    真是种丢脸的移动方式,要是被Saber看到,我一定会羞愧得无地自容。

    “笨蛋,你以为我会让你爬在我的背上吗?或者……”

    即使看不到脸,我也能感觉Lancer语气中的恶意。

    “你想要公主抱——”

    “不要、千万不要——!”

    我大吃一惊,恨不得双手合十拜托对方,左右权衡之下,决定闭嘴保持现在的状态。

    远方的森林中时不时地发出阵阵轰响,在安静的夜晚中清晰可闻。Saber她们一定在艰难的战斗,我必须尽快赶到才行。

    虽然我也能借强化的力量,快速赶到森林,可那时候体力消耗大半的我,肯定会给Saber拖后腿,所以只好接受Lancer这名敌人的帮助。

    拥有远超常人敏捷的Lancer,在连续不断地起跃间靠近了森林。

    在空中落下之前,我勉强看到森林里多处地方不断地扬起烟尘,带着爆炸的星星火光扶摇直上星空。

    ——这场景,简直就是战争。

    拥有强大破坏力的Servant的战斗,原本就是战争。眼前这么可怕的破坏,只由一名Servant就能做到。

    星光与火光交织的夜色里,我勉强地捕捉到远方某个红色的身影。

    Archer正高高跃起到森林之上,张弓搭箭,每一击都能引起如同炸弹袭击的爆炸。

    可他的敌人是谁?为什么Archer的箭并没有集中到某地,而是漫无目标地射向四面八方。

    为了不惊动暗处的敌人,我与Lancer落到地面后,没有继续从空中前进,而是一起从地面跑过去,我也得以摆脱刚才的屈辱姿态。

    “小子,还以为你会不管不顾地一路冲过去呢?你还能想到这点。”

    Lancer嘿嘿笑着与我跑在一排,如果不是为了照顾我的速度,他早就冲得连影子都看不见了。

    “别把我说得跟笨蛋一样——!”

    “我可没说你是笨蛋,没有经历磨难的人类,很容易在冒险与理智之间顾此失彼,刚才你这么疯狂地冲上柳洞寺,现在倒冷静下来了。”

    “我一直很冷静。”

    “为了一个相识只有几天的女孩,不顾自己生死地付出,即使对方根本不需要你的帮助?这样也是冷静吗?”

    我撇了撇嘴,不再理会Lancer,那名Servant还在旁边有趣地观察我的动静。

    “你在柳洞寺时看向我的眼神,完全是另一个人的样子。要不是Saber不是邪恶的魔术师,我还以为你被什么吃掉了灵魂。”

    “哈、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事?”

    我一边说一边努力放缓呼吸,再跟他说下去我会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没有吗?那你记得昨天早餐吃什么吗?”

    Lancer笑嘻嘻的问道。

    昨天的早餐——

    那是——

    “开什么玩笑,突然问这种问题——!”

    气息一泄,我终于慢了下来,扶着旁边的树一边喘气一边前进。

    昨天——

    似乎变得好遥远的事。

    与Saber一起在学校,看着窗外的夕阳——

    ——不对,那是假的。

    与Saber一起,奔跑在黑暗的都市——

    ——那也是假的。

    分明印象是印象很深的记忆,自己却直觉地意识到并不真实,再跨过那段时间,回忆起更早更暧昧的记忆,我才想起——

    天空之中,我拽着锁链向着大地飞落,低头附视由天空中尾随而至的流星。

    好像,是许多年以前的遥远记忆——

    “只是开个玩笑嘛,不过如果人类被操纵、被控制的话,总会在记忆中留下痕迹,卫宫你相信自己的记忆、想法,都是自己的吗?你那突然暴发的牺牲精神,真的属于自己吗?”

    Lancer不经意地笑着,他是在试探,在我身上意识到了奇怪的东西而试探我。

    “Lancer你想多了吧,我怎么会连自己想什么都不清楚呢?”

    “是真的吗?”

    听到我的反驳,Lancer只是笑了笑,我莫明地一阵心虚,加速跑在他前头。

    我,想要拯救所有人——

    继承父亲卫宫切嗣的梦想,成为正义的一方。

    ——这种想法,从未改变。

    好像——

    遗漏了什么。

    我的父亲、他——

    “等一下——”

    蓦地,Lancer从后面按住我的肩,腥红色的长枪浮现在他的右手中,拥有野兽直觉的男人表情凝重地观察着周围。

    被Lancer的表情所感染,我也静下心来,一边抚平剧烈的心跳,一边凝神倾听周围的动静。

    黑暗的森林寂静无声。

    连风声也死去的安静。

    太安静了,好像用什么东西正从远方走来,世界在低眉俯首地用沉默迎接。

    恐惧如同一只剧毒的蜘蛛爬上我的后背,我好不容易才按捺住跳起来的冲动。

    再不做点什么就会疯地,我长吁一口气,张开双手的手掌。

    ——投影,开始。

    黑白的双刃从掌中出现,轻握住纹理细腻的刀柄,丝丝凉意蔓延至心底,我的心也沉稳下来。

    “啧——”

    Lancer偏过头瞟了一眼我的双刃,意义不明地啧了一声,他无声地舞动长枪,安静走向前面一块小小空地的中央。

    ——

    有声音——

    “看到你了——”

    蓦地,Lancer一跃而起,动如脱兔地飞过十来米的距离,一枪刺向树后的一片阴影。

    锵——

    铁器交锋的声音响起。

    鲜红的闪电在黑暗中转折而返,途中划过旁边的树干,树干在哗哗声中倒下,暴露出背后的东西。

    “那个是——?”

    借势返回的Lancer如猎犬低伏在地,准备着下一击的时候,却在他的敌人面前,惊得呆若木鸡。

    那个、不算是人吧——

    高大如人立起的身影,手持一柄奇长的武士刀,而原本是脸的部位,什么都没有。

    黑色的、尖锐立起的角状物,覆盖了敌人的全身,如同漆黑的影子,只有血红的眼睛呆滞地盯着前方。

    “那柄剑,不像是Assassin的。”

    对方手持的狭长武士刀,让我想起Assassin。

    “不是Assassin,那是另一个人。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变成这样。”

    Lancer地神情愈发凝重,似乎知道对方的身份,蓝色的英灵长枪如蛇信般收在身旁,随时准备刺出。

    “呼——”

    说话的同时,敌人似乎被惊醒,木然的眼睛移向持枪的Lancer。

    ——

    黑影一跃而起。

    雪亮的刀光在空中闪现,落雷般坠落。

    直要把蓝色的Servant劈成两半。

    Lancer忽地消失在原地,在敌人最难防备的左手边,腥红的闪电直取对方左肋。

    长刀侧移架住Lancer的长枪,两把兵刃划拉间磨擦出一串火花。

    黑影落回地面,长刀收回再刺出,借着蹲下的姿势斜向上扎向Lancer。

    锵地一声,刀枪第三次交锋。

    手持长枪的Lancer,与手持长刀的黑影,寸步不让地向对方逼近,转眼便交换了数十次攻防。

    黑影每一击都带着压倒性的强力,就算是Saber攻击也堪堪达到如此的威力,如果不使用魔力暴发的技巧,说不定也无法正面撼动对方。

    Lancer没有匹敌对手的力量,但有着将速度暴发到极致的敏捷,不似面对无形之剑时的束手束脚,他巧妙地避开黑影的刀锋,长枪如蛇吐般刺出。

    虽然都是使用近距离不便的长兵器,两名战士依然在努力前进,试图利用自己精湛的武技将对方压倒,直到再也无法寸进的地步。

    地面在战士的脚步下炸响,划作前进的力量,黑影身上不断的落下黑色碎片,再被武器带起的风刃划破。

    那碎片,好像是叶子。

    我凝神望去,一片片形状如同树叶,却是黑色的碎片,在空中被绞得更加零碎,然后飘舞着化作黑烟四散。

    如火炎燃烧后,四散的灰烬。

    我再看向与Lancer交战的敌人,包裹着着身体的碎片脱落后,那道身影的轮廓愈来愈清晰。

    直到对方与Lancer各自后退,在地面蓄势借力时,模糊的身影终于现出原形。

    唔——

    胃酸翻滚着要涌出来,我强忍着不适与恐惧,骇然地盯着那个人。

    ——那个人,没有皮肤。

    肌肉就这么裸露在空气中,随着那个人的运动而蠕动着。

    黑色的烟雾,从肌肉的间隙散发出来,飞扬到空气中。

    这副模样,根本不算是人——!

    “哈——”

    两道身影再次向对方扑去,不死不休地直取对方性命。

    敌人战斗的方式,疯狂得不再顾惜自己的身体。撕裂空气的刀刃,力图将Lancer斩于刀下。

    Lancer的枪也变得更快,看出对方的疯狂后,他小心翼翼地控制局势,试图承受最小的伤害来给对方致命的攻击。

    发现对方失去了理智后,Lancer不经掩饰的想法,连我这个菜鸟也能看出来,而敌人只做出更疯狂的回应。

    终于,蓝色的Servant抓住了一个机会,在敌人的长刀劈向他的右肩时,Lancer从背后将枪交给左手,向敌人的心窝刺出。

    付出右肩的代价,夺取对方的性命。

    ——这场战斗,胜负已定。

    如猎犬的男人露出嗜血的笑容,享受着即将到来的胜利。

    陡然,Lancer枪尖偏移了一下,猎犬猛地向后弹起,闪电般后退,放弃了即将到手的胜利。

    落到地上时,Lancer偏头看了看右肩的伤口,脸色极其凝重。

    那伤口并没有流血,只是在受伤的地方染成了黑色。

    “怎么了,Lancer?”

    “哼,大意了啊——!”

    再一次摆出了战斗的架势,Lancer脚踩弓步,长枪斜向下地指向前方的地面,他低下头,目光凝聚在腥红色的枪尖上,夜色在男人英俊的脸庞上蒙上一层阴影。

    “卫宫——这场战斗,看来不能马上结束了,离开吧。我跟这家伙要好好算算这笔帐——!”

    “真的没事吗?”

    “滚——!去找你的Saber去,我现在可不想做孩子的保姆。参加战争直到今天,终于能痛痛快快地打一场了,哈哈哈哈——!”

    战意在枪兵的身上沸腾,Lancer发出极致欣喜的狂笑,在面对强敌的喜悦中,他似乎就这么忘记了我存在。

    来自爱尔兰的猎犬,咆哮着向他的敌人突进。

    长枪如虹——

    刀光如电——

    人影在树林间急驰、撞击、后退。

    将速度发挥到极限,变成能够彻底摧毁敌人的破坏力。

    然后在交锋的冲击波中折返,积蓄下一击的力量。

    树木在穿刺与劈斩中倒下、被劈成碎片。

    地面在交锋中崩碎,大块的泥土飞溅而起,炸药一般飞向周围。

    在两名战士周围的,连空气都被切割破坏,在可怕的压力中炸响。

    那样的战场,我连靠近也做不到,只能在狼狈地挥剑,顶着从战场外泄的残余冲击波,一步步后退。

    没法插手的战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分出胜负。

    终于,我离开了Lancer。

    将这个曾夺走我性命、只渴望痛痛快决斗的男人留下。

    这家伙,相信不会轻易地死在这里。

第34章 木村底牌

    红色骑士按照Caster提供的信息,很快就找到了第一组红点所在的位置,望着从树木间穿过的两道人影,Archer的脸上不禁露出猎手残忍的笑容。

    目标是木村正秀,以及他的ServantKiller,弓之骑士并没有想到自己能这么快找到正主。

    无需多言,魔力凝聚着在左手中化作一张样式简单的弓,自从更换Master之后,魔女提供的充沛魔力让骑士再无后顾之忧,能够肆意挥霍的Archer这一次并不打算与Killer近战,如果能一口气毁灭眼前的敌人,何苦要放下弓箭与对方苦战良久却无法消灭敌人呢?

    白色西服的Master敏锐的发现了不祥的魔力波动,在他的示警下,Killer向不再隐藏的Archer奔过来,木村那家伙则飞快地向阴影退却。

    可我就是要你这么做——

    弓之骑士长弓指向逃跑的Master,一支奇形的箭搭在弓上,眼睛却盯着那道一路冲来的绯色身影,嘴角得意的一撇。

    意识到自己的危机,绯色武士的身影愈发变幻不定,借用周围高大的树木与错落的阴影隐藏着自己,试图更快更难以揣测的方式接近Archer,避开若有若无隐现的杀机。

    但他并不知道,红色骑士的箭正是那支自动追踪敌人,不达目标绝不罢休的魔箭,其名为——

    “Caladbolg——(伪*螺旋剑)”

    轰的一声巨响,目标避无可避的在爆炸中化为粉碎,只来得及露出一副绝望的表情。

    Archer眯了眯眼,穿过近距离爆炸的声浪与碎片寻找其远去的Master。

    黑暗的森林中,人踪沓沓。

    不过失去了Servant的Master,其命运已经不由他自己决定,接下来的闲暇时间里,弓之骑士大可以任由自己心意,轻松愉快的玩一场狩猎游戏。

    钢头靴踏过地面上还未落下的尘土,红色骑士高傲的扫视战场,名为Killer的少年杀手,只剩下四散在断裂的树木之间的血肉残骸,死得格外凄惨。

    残骸——?!

    战死的Servant身体便会消失,不可能在这世界留下任何痕迹。

    Archer的目光一凝,转向走到某块残骸面前,将其拾起来抹去血污,仔细的端详着。

    那骨肉并非人类,而是凝聚着魔力结成的骨肉形状的类似物,只是人造品。

    他杀死的Killer,只是一名人偶。

    Archer了然地想起远坂凛,他曾经的Master说过一句话。

    ——木村的从者并非来自英灵王座,是跟他们完全不同的东西。

    没有通过圣杯召唤来自英灵王座的从者,也就无法得到由圣杯提供的英灵躯体,眼前的人偶想必就是木村正秀选择的替代品。

    利用爱因兹贝伦家族千年传承的人偶技术,制作英灵的身体,而以木村正秀特有的召唤魔术提供驱动身体的灵魂。通过这一设想的实现,木村正秀无疑制作出了最杰出的战斗人偶。

    没错,只是战斗用的人偶——!

    回归王座的英灵,其灵魂永远都是英灵王座的玩物,作为被世界需要而制造出来的工具,用于清除对世界有害的因素。

    而由木村制造出来的这些从者,从灵魂到身体都是木村摆弄的对象,在这一段段工序中,战士的灵魂被肤浅而充满情绪化的人类玩弄了多少次呢?

    那名放过他的Fighter、夺下他一只手臂的Killer,他们甚至不会知道自己是如何被扭曲、被玩弄,才能出现在这世界。

    红色的骑士定格的视线抬起来,从逃亡的Master离开的方向延伸至黑暗丛林的最深处,凄惨而浅薄的笑容从Archer刚毅的脸上浮现。

    一定要杀了他——

    心中打定主意后,Archer首先与Caster联系,在丛林中追踪逃亡的敌人离不开魔女的支援。

    “Caster,已摧毁一名与Killer相似的人偶,估计木村的从者都是由人偶制成,木村现在就隐藏这些人偶当中,我需要他们的位置。”

    借用Master与Servant之间的联系,Caster制造了一个临时的通讯用魔术,方便Archer与他联系,相比丝毫不通魔术的佐佐木小次郎,Archer把这个魔术使用得有模有样。

    “了解,我现在正在部署阵地,你从我的位置外围开始,消灭所有敌人,直到把真身逼出来。我把位置发给你。”

    对面似乎很忙碌,Caster半天才匆匆忙忙地回话。简单的决定了针对人偶与其中隐藏的木村的对策。

    “了解。”

    打了一个响指,Archer结束了与Caster通话,闭目仔细查看Caster直接传到他脑海里的一张地图。

    数息之后,红色骑士自信的睁眼,桀骜的身影猛地跃向天空,一张样式简单的弓自他手中浮现,弓之从者在黑夜下的天空中,弯弓如满月,遥指远方。

    瞬息之间,弓响如雷,箭落似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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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由Archer制造的箭之骤雨中,木村躲避着从天而降的箭矢,以及地面上一阵阵爆炸,艰难地行进在树林之间。

    还好Archer在没有目标视野的条件下,并不能使用追踪敌人的宝具之箭,但这也无解于木村的困境。

    只有近战能力的Killer,必须靠近Archer才能交战,而如果与Archer近战的话,他背后还有剑术高强的Saber,以及柳洞寺的魔女Caster。

    这样的作战,怎么也没有胜算。

    “主公,这样不行——”

    背后传来了他忠心耿耿的从者的声音,与Archer消灭的人偶一模一样的Killer,正紧随着他的Master,不时劈开的飞溅爆炸碎片,还有空中的流矢。

    Archer已经找上了他们,或者说盯上了他们这一片区域的人偶。

    他们可以借助人偶的掩护离开,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意识到这一点的Killer向Master谏言。

    “主公,请你马上收敛气息离开森林,在下带领其他的人偶阻拦他们,只要您还有Asura,就能继续战斗。”

    “不,我怎么可能在这里失败——再损失一个的话,我怎么能赢得这场战争?!”

    木村回头看了一眼不时跃上天空,向他们发出一支支夺命之箭的Archer,发出咬牙切齿的声音。

    “主公,您必须先活着,才能完成您的大业。只要您还活着,就能召唤更多的从者,实现我们的理想。”

    “活着……哈哈哈哈……还能活着啊——!难道我们就这么放弃等待下一次战争吗?等十年?六十年?我绝不能这样——!”

    “主公……”

    年少的杀手无论如何也不能分辨他的主公此时的表情,明明是愤怒绝望到了极点的疯狂,他的主人却扭曲自己的表情,化作极致的癫狂笑容,连吐出的咒骂词汇也带着止不住的笑声。

    我的主公,难道已经疯了?

    绯色的从者心中一阵悲凉。

    “我们还有机会,现在开始,按照原定计划行动,我们还有机会。”

    木村终于冷静下来,一边调动周围的人偶做掩护,一边向他的Servant说道。

    “真的能成功吗?无论Asura还是Berserker,如果他们任何一方没有及时出现,我们都会死。”

    “我知道伊莉雅,她绝不会放过在她的庭院里猖狂的魔女,在我们战败的时候,她一定会出现。”

    木村冷冷地盯着前方,似乎看见可恶的魔女正悲惨的被狂战士撕成碎片。

    “就算那样,在下也很可能不是Archer的对手,如果他有主公所说能力的话——而且Saber也可能出手。”

    “Caster那胆小鬼绝对不敢轻易让Saber出手,一直潜伏在柳洞寺侦察各方动向的魔女,最清楚Berserker的可怕,再说Berserker已经免疫了Archer最主要的两种宝具,她相信能正面对付Berserker的从者,只有Saber一个而已。所以——只要你不出任何失误,你一定能战胜他——”

    木村回头凝视Killer的眼神,冷如寒冰。

    “不出任何失误——”

    即使是Servant,也不敢保证自己在战斗中不出任何失误。

    面对同为从者级别的强大敌人,任何一个失误都有可能决定自己的死亡。

    然而,少年杀手答应了。

    “——我不会出任何失误。”

    “为了我们的理想——为了改变日本——!”

    木村压着嗓门念着,看着预定好的某个方向。

    他的从者重复着同样的口号紧随其后,黑色的瞳孔里燃烧着灼热的火焰。

    “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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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村正秀,欢迎来到生命的终点——”

    像踞守在蛛网中央的毒蜘蛛,Caster巧妙地操纵她的蛛丝,终于将她的猎物束缚到再也无法逃跑的困境。

    面对越想逃离,就离她越近,终于不得不站在她面前的猎物,魔女张开双臂,发出了得意的笑声。

    这里是森林中难得找到的一块空地,范围只有数百平方米,旁边还有一面小湖,Caster在周围的土地里种下了龙牙兵,又在空旷环境周围铭刻上辅助的魔法阵,将这里作成她的临时阵地。

    高达A级的阵地作成能力,使Caster轻易地筑成了保护自己的魔法领域,再以Archer作为输出主力,Saber为守卫与后备战力,Caster坚信再没有人会是她的对手。

    阵地的核心领域制成后,Caster又将利用核心外广袤的森林制作迷魂法阵,使周围的人类会在移动中不知不觉地闯入她的阵地。

    很快,她便看到了被她捕捉的猎物。

    在Archer如影随形的远程袭击下,木村与他的ServantKiller慌不择路地闯进空地,发现正守在这里的Caster时,绝望地停下了脚步。

    “如何,这里风景秀丽,又有夕阳湖水相伴,正适合作为人类埋骨之地,你小子可要感谢我哟——”

    Caster素手相挥,地面的泥土翻动,爬出了一名名异形的骷髅,手持各种骨制的兵刃,将敌对的主从包围。

    “你居然把这森林也制成了魔法阵,这倒让我大意了。要知道这里是爱因兹贝伦的领地,你在这里布阵,无论成功与否,你都不可能活着离开。”

    在刚才的袭击中一片狼狈的木村,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西装,向Caster走了出来。他的从者守在木村的身后,背后的树林里,红色的身影正远远走来。

    “哼,在此之前想想自己的生命吧,你准备的那些杂鱼差不多也被Archer清理完了。”

    “还有11组人偶,都是同样的Master与Servant的替身,不过只要找到了正主,他们也就无所谓了,而且这些人偶的质量真够差的、外形也太假,一点都不像你呀木村。”

    挡在木村背后的Archer耸了耸肩,锐利的眼神盯着守护木村背后的Killer。

    “没办法呀,我没法召唤正规的Servant,只能利用爱因兹贝伦家族的人偶技术,制造这些似是而非的从者,刚才你打败的都是我以前制造的失败品。为了这次战斗,我把这些失败品全部制成替身,时间不够也就只能将就将就。”

    木村无奈地耸着肩摊开双手。

    “木村,你为什么一定要参与这场圣杯战争,准备了这么多年,可以判断你早就确定自己不可能被圣杯选中,却还是要参与进来?”

    Saber守卫在Caster与远坂的旁边,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疑惑,同样奇怪这个问题,Caster探究地等待木村的答案。

    “只是……需要这么做罢了——”

    木村的笑容变了,白色少年的表情变得狂热起来,高傲地望着眼前的从者,激动的说道。

    “活在这个世界,为什么还要庸庸碌碌的活下去呢?我是离那份奇迹最近的人,为什么我就不能得到圣杯?你们这些Master与Servant,围绕着圣杯进行这场可笑的战争,却连圣杯是什么、自己是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我才是被选中的主角,只有我才能赢得圣杯——!”

    木村的脸胀得发红,癫狂地大声说着心中的理念,狂妄的想法让Caster不满地皱起眉头。

    “所以你就闯进这场战争,连即将身死异国也不后悔——?”

    “当然,我绝不可能死去,我是被命运选中的主角——!”

    看着木村听不进任何话的样子,Caster无奈地撇了撇嘴。

    “真是个疯子,可惜现在我可以像捏一只虫子一样把你碾碎,让你在地狱忏悔自己的狂妄。”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面对得意的Caster,木村居然手抚着额笑了起来,声音越笑越大,盖过了Caster的故作垂怜的说话。

    疯狂、张扬、怨恨、憎恶,多少爱憎感情也不足以形容的笑声在回荡森林的上空。Saber与远坂面面相觑,直觉的认为这反而更像木村真实的模样。

    “你在笑什么——”

    Caster的脸在变黑。

    “当然是笑你,无知的女人——!”

    木村恶意满满的眼瞳紧盯着Caster,面色狰狞的回答。

    那笑容不同寻常。

    危险——

    “你以为靠Archer与Saber就能干掉我了吗?要知道Berserker的‘十二试练’能够免疫杀死过他的攻击,而且在伊莉雅的支援下,即使是他失去的生命也能回复。只要我在这消耗你们几个宝具,你们所有人会被留在这里?”

    木村突然的爆料让Caster迟疑了一下,继而脸胀得通红。

    “你以为这样会让我饶你一命?小子——我只要这些杂兵就能把你撕成碎片——!”

    魔女暴怒地抬起手,异形的骷髅向木村二人靠近,准备将对方撕成碎片。另一边的Archer张开了弓。

    “那就来吧——你刚才说得很对,这里很适合做埋骨之地!”

    “狂妄的疯子,给我杀了他——!”

    龙牙兵向木村扑了过去,Killer挥剑转到木村的身前,守卫他的Master。

    “最适合你的埋骨之地——!”

第35章 维新志士

    轰——

    木村的声音被轰响声淹没。

    大地在抖动震撼,连续的爆炸声撕裂耳膜。

    Archer收回他的弓,焦急地大喊着什么冲过来,然后被炸起的尘烟笼罩。

    面临生死威胁,Caster的保护法阵猛地收缩,将自己紧紧包裹。

    Saber惊觉自己暴露在令她毛骨悚然的危险中,被压迫到极致的大气撕裂土地,裹挟着泥土石块向她席卷至来。

    还有旁边名为远坂凛的少女。

    “凛——”

    也不知道对方能否听见自己的声音,Saber陡然向后弹起,左手挽住红色少女的腰,顺势向后飞出,右手处的空气出现了扭曲。

    “风王铁槌——”

    直觉地采取了最合适的自保措施,骑士少女在空中将风王结界解开,包裹着黄金之剑的风压化成向下的巨大冲击力,挡下地面暴发的袭击,而Saber借势与远坂飞向更高的天空,避开后续的袭击。

    高高地停留在空中时,Saber才发现连续的爆炸覆盖了整片空地,爆发的冲击波卷起地面的土石飞溅,烟尘扶摇直上黑暗的天幕,只有原来木村所在小小的一块空地,空中的少女凭借超人的视力发现那里张开了一块圆形护盾。

    心有所感,木村抬起头,注意到黑暗的天空中那一点金色的光芒,隔着尘埃向Saber遥遥弯腰行了个优雅的贵族礼。

    在他的周围,半径五米圆形护罩堪堪挡住爆炸的余波,ServantKiller挥动武士刀游走在Master周围,劈开巨大的泥土石块,以及隐藏在尘埃中的袭击。

    爆炸持续了30秒左右,Saber却觉得过了一个世纪之久,她落在一颗粗大的树干背后,直到尘埃开始散去才转出来,凝神挥动黄金之剑,卷走了空地里残留的灰尘。

    眼前是一片如同轰炸机地毯式轰炸后的惨烈景象。

    平整的地面被炸得凹凸不平。

    翻起的新土混着散落的灰尘,将地面装饰得面目全非。

    Caster布下的龙牙兵全部被炸得不见踪影。

    连Caster本人与闯进来的Archer也消失不见。

    只有木村与他的从者还活着,悠然自得地立在这地狱般世界中的唯一净土。

    “木村——!”

    Saber嘴唇紧咬,抬起了手中的剑。

    “你这家伙——用了什么诡计——!”

    立在远处的木村正要回答,若有所觉地将目光投注在这地狱中的某一点。

    “凛——?!!”

    在那碎石泥土下面,一道红色的身影蓦地跃了出来,一个踉跄跌倒在地,又跌跌撞撞地爬了起来。

    红色骑士的身上布满了伤痕,破碎的血红武装沾上了自己的鲜血。

    大腿上被什么穿了个洞,全身遍布着巨大的可怕划伤。

    即使是英灵之躯,也没能在这场剧烈的爆炸中幸免,如果是凡人的话,早就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他摇晃着头向周围张望,苍青色的瞳孔里只有一片茫然。失去了平衡的身体摇摇晃晃,走几步又跌倒在地。

    “Archer——”

    心中一痛,远坂凛向她曾经的Servant走去,走几步又停了下来。

    “还活着啊——虽然早就想过,看到这场景还是让人失望!”

    木村透着失望的声音让远坂恨恨地握紧了拳头。

    呯——

    让人心惊肉跳的声音再次响起,Saber投目望去,在泥土石块炸开的土地上,露出了Caster无神地躺在坑洞中的紫色身影。

    震开了压在身上的泥土后,魔女再无其他动作,看样子已经失去了作战的能力。

    “喂喂——我说你们能不能配合点,我都放了这么多炸药,你们就不能死上一两个吗?”

    木村跺着脚恨恨地拍打着胸口,一副锤胸顿足的模样,掩饰不住的得意笑声在这地狱中回荡。

    Saber跑过去扶起失去意识的Caster,听到木村刺耳的说话,她将Caster丢给远坂,愤怒地向木村摆起战斗的架势。

    “木村正秀——这种卑鄙的手段,就是你的倚仗吗?”

    “怎么说是卑鄙呢?你们三名从者一起进攻我一个人,我自然也要无所不用其极的自保!”

    “先后击杀Assassin、打败Archer与Caster联手,你也是用这种手段吗?”

    Saber愤怒地发问,凛然的眼神中燃烧着红龙的怒火。

    “这一次,我一定要让你为自己的卑鄙付出代价。”

    木村脸上抽搐着,然后露出一副狰狞的笑容。

    “可笑的女人,总是表现出这副正义的嘴脸,如果你今天不杀了我,我一定要把你变成我的玩物,像一条母狗一样趴在我身前,恳求我的垂怜——!”

    面对曾经示爱的少女,木村一边发出诅咒的声音,一边抬起右手握拳,好像要把眼前的女人攥在他的掌心。

    “混蛋——!”

    从未受过此等污辱的Saber愤怒得几乎暴走,持剑少女周围的空气不自然的扭曲,魔力制造的风压向手中的黄金之剑凝聚。

    “等一下,Saber——!”

    一个突然挡在她的身前,红色的Archer终于清醒地看清现在的局势,深深地看了远坂一眼后,站了起来。

    “按原计划行事,Saber。”

    他低着声音向Saber解释。

    “现在的我,不会是Berserker的对手。所以你需要留下,由我对付木村正秀。”

    “不行,Archer,你的伤很重,我们必须先解决眼前的敌人。”

    Saber摇着头要将Archer推开。

    “可是,你还有盟友要保护,要是Caster死了,失去Master的我就糟糕了。而且,凛的安全也要拜托你。”

    Archer不为所动,接着说道。

    “带着昏迷的Caster与凛,我们逃不过敌人的追击,特别是还未出手的Berserker,所以,只能我来对付木村正秀,你唤醒Caster,好利用她的传送离开。另外,我一定要将木村正秀斩于剑下。”

    片刻间决定了Saber无法反驳的计划,遍体鳞伤的Archer义无反顾地走向敌人。

    “——祝你武运昌隆。”

    Saber紧紧地握了握剑,终于恨恨地垂了下来,最后瞪了得意洋洋的木村一眼,掉头走向昏迷在远坂怀中的Caster。

    Caster的伤很重,身上出现好几个穿透性的伤口,还有利器的划伤。

    神秘只能用神秘对付,能够伤到英灵的袭击绝对不是普通的爆炸。

    治疗的话,还是要靠身为魔术师的凛,Saber求助的看向远坂。

    “凛,你能治疗她吗?”

    “我从没试过治疗这种严重的伤势,身上的宝石也被Caster收走,只能试试一些应急的手段。”

    镇定下面的凛努力在记忆中回想处理这种伤口的方法,Saber则担忧地看向另一边的Archer。

    没想到战局突然逆转到这个局势,到现在为止,身为最强的Saber,她居然因为Berserker的威胁而没有出一份力。

    现在,大家必须依靠Archer。

    战场的另一方,木村一脸无趣地看着毅然走来的Archer。

    “唔——为什么是你、而不是可爱的Saber过来呢?无聊的男人通通去死才好。”

    “刚才的袭击是提前安排的炸药吧,预先判断这里可能成为战场,然后在今天派上用场?”

    右额还有一抹鲜血淌下的Archer,无视木村的嘻皮笑脸,脸色冰冷地发问。

    “这些也是圣杯战争的准备内容之一,我没能召唤出强大的正规从者,所以只有在其他方面多想办法喽,冬木市里人流太多,没法做复杂的布置,这森林里我还是能够完全把握。”

    “为什么提前选中了这里?”

    “当然是因为这里地势太好啦,空旷而方便从者作战,周围还有湖水可以调用,这些可都是魔术师最爱的阵地。”

    “神秘度高的英灵之躯,决不可能会被普普通通的炸药伤害,你在炸药里放了什么?”

    “英灵之躯没法阻挡物理伤害,但当你们灵体化后,物理攻击就对你们无效化,所以我只是在爆炸场添加了一些特殊的东西。”

    木村一脸轻松地巡视着周围翻起的土地,很快捡起了一张黑色的月牙状物体、以及一根钢针。

    “如果在爆炸场大规模使用魔力道具,很可能会被魔术师或者英灵发现。所以我只准备了一些魔力波动很低的小物件。”

    木村亮了亮手中的东西。

    “带有破魔属性的钢针,在强大的外力作用下可以穿透大部分魔术防御,施加锋利魔术的月轮,能够轻易的切割钢铁。再利用爆炸的冲击波作推动力,即使是英灵也难以防备。然后在外面包裹一层脆弱、但能提高对魔力的外壳,防止被魔术师发现。不过既然用过了一次,以后效果就不会有这么理想了。”

    言罢,木村信手丢下为他立下大功的道具。

    “不过,我还真没想到能有这么大的收获。我还以为Archer你真的再无私情。居然为了凛那个女人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可以说是将胜利交到了我的手上。”

    Archer注意到木村看向远在他背后的凛的目光,知道对方是故意说给凛听的,红色骑士脸色更加阴沉地握紧了拳头。

    “所以,你知道我的身份——木村正秀,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了解我?”

    “想要知道吗?”

    木村的嘴角弯出一个微笑的弧度,方才接着说道。

    “但我不会说,就像你一直不曾暴露自己的身份一样,看着他们胡乱的猜疑,吃惊恼怒——这样的感觉我也很喜欢。”

    “你这家伙——”

    Archer的脸色忍不住一变再变。

    “Archer,我只要你清楚这一点。你的底细、你的能力、你的梦想,你隐藏的全部我都知道。比起那些自以为是亲近你的人、想要了解你的人、仇恨你的人,我比他们更了解你,所以我能不费吹灰之力的杀了你——而你,永远不可能知道我是谁。即使我杀掉你爱的人、想要保护的人,将你送进最绝望的地狱。你也只能日夜诅咒,却连我的真实身份都不知道。”

    随着白色少年微笑着说出恶毒的话,即使是身经百战的弓之骑士也不禁心中一冷。

    虽然知道木村说这些是为了动摇他的心神,但面对从第一次见面就表现得很了解他的陌生人类,红色骑士仍然无法阻止心底泛起的寒意。

    “如果你知道我的能力,那就让我看看你怎么战胜我?”

    绝美的黑白之刃从Archer的手中浮现,失去了平常心的弓之骑士终于愤怒起来。

    “那么,你就看着自己的死吧。Killer,带上这个,杀了他。”

    Archer目光一凝,看见木村正秀从怀中掏出了一柄白色的匕首,拿给他的Servant。

    只有三十公分长的连鞘匕首,通体透着晶莹剔透的感觉。

    木村的Servant向Master低下头,双手接过匕首。

    “Master,我与我手中的剑必将为你带来胜利。”

    瘦小的武士接过那柄剑,郑重地将其插在右腰,方才转身面向Archer,右手虚按在长刀的刀柄上。

    自从看见那柄剑,Archer就按捺不住心惊肉跳的感觉,在那藏在鞘中的匕首,他读不出任何信息。

    正如木村所言,Archer的能力都被对方了解,才会出现这只能够隐藏信息的鞘。

    小小的匕首如悬在头顶的达克摩斯之剑,红色骑士双腿微屈,恨不得马上就要扑向他的敌人,直觉要把对方撕成粉碎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啪啪啪——”

    将匕首交给他的Servant后,木村优雅的拍着手后退,随着他的掌声响起,一个个人影从树林中走出来。

    白色沾满灰尘的西服、金色头发与西方人的脸庞,长相与木村一模一样、却高矮胖瘦总有些别扭的人偶。

    矮小如女子的身材、绯红色的武士服,从Master手中接过白色的匕首插在腰间,与Killer一模一样的人偶。

    这样走出来的组合有11对。

    “虽然Archer你刚才在森林中找到了我的真身,但我想看看现在你是否还能无视他们。”

    最后幸存的11组人偶在木村的安排下登上战场,遥遥地围着Archer几次转圈移动,Archer便失去了真身的踪迹。

    想起刚才木村掏出的奇怪匕首,未知的危机感涌上心头。

    这次,如果不拿出全部的本事,自己一定会死。心中觉悟的红色骑士面色凝重地扬起右手,决定用最短的时间解决这些敌人。

    “——Iamtheboneofmysword.”

    ——身为剑所天成。

    数十支箭矢在红色骑士的背后成形。

    那本来便是剑,Saber目瞪口呆地看见,十三支闪耀着各色光芒、一看就知道并非凡品、宝具级别的剑出现在Archer背后。

    ——几乎是十年前景象的再现。

    呼——

    随着Archer右手前挥,十三支剑之宝具应势疾飞,如九天直落的雷霆,攻向周围瘦小的武士人偶,天威般的攻击绝对不是那柄普通的武士刀,或者没有出鞘的短短匕首能够挡下的攻击,即使连同他的人偶一起。

    名为Killer的Servant没有退缩,他年轻得像个孩子的稚嫩脸孔平静如水,压低身子摆出了战斗的姿势,低吟出声。

    “能力激活——超神速!”

    同样的声音在所有的人偶口中响起,然后——

    他们消失了。

    如同消失的瞬移,武士们绯色的身影蓦然闪现在弓兵周围,只有数米的距离。

    消失。

    再现。

    空中、地面、前后左右,绯色直接将刚刚召唤出第二波剑矢、准备下一次攻击的弓兵包围,武士的右手各自按住腰间的刀柄。

    下一击,石破天惊。

    “混蛋——!”

    强烈的危机直涌上心头,红色骑士将心中的惊怒化为一句喝骂,黑白双刃挥向周围的敌人,天空中也出现了更多的剑。

    轰的一声巨响,所有剑矢直直地坠入地面,挡住敌人前进的脚步,弓兵则从陨落的剑矢之间小小的缝隙中跃起,暂时远离地面的武士人偶。

    还未再次召唤剑矢,弓兵心有所感,左手白刃猛地劈向自己的左后方。

    随着短促钢铁交锋的声音响起,一道绯色的身影在弓兵的背后出现,兵刃相互敲击几次无功而返后,双方借力落回地面的两端。

    第一次所有人偶表现的速度都是迷惑他的陷阱,那名武士的速度,表现得比其他人偶还要快,如果不是弓兵及时反应,他一定会被拦腰切成两半。

    “你的速度、居然比最敏捷的枪兵还要快——?!!”

    落回地面的弓兵心有余悸的问道,在同一副模样的武士人偶中,他认定了对他发出最后一击的武士即是真身,那瞬间暴发的神速,比枪兵的最高速度还要快上许多。神速配合武士凌厉的剑法,让弓兵无时无刻不感觉芒刺在背。

    “只是加快了移动速度而已,对付从者还是不行啊。”

    年轻的武士收剑入鞘,一边为难地皱着眉头。

    “以人偶为掩护,再以更快的神速一举袭杀对手,这样的方法对你们这些身经百战的从者根本没用。”

    望着眼前的Killer,弓兵居然回想起前天夜里,绯色的武士行走在光影之间,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斩断自己右手的样子。

    “像你这么强大的暗杀者,为什么我不知道你的名字?”

    无可否认,眼前的家伙是一名暗杀者,而且是弓兵所知的最强暗杀者,不需要神奇的能力,不需要远程攻击的手段,只凭借神速与手中的剑技,就能成为最强的暗杀者。

    “在下本就籍籍无名,只是一名武士而已。”

    “那你为什么甘心成为木村的道具?看到这些人偶,难道你不认为自己只是他的消耗品吗?”

    “因为在下与主公有着同样的梦想,所以,在下愿意成为主公的剑,即使是被消耗的道具。”

    眼睛里燃烧着名为理想的火焰的少年武士,带领着人偶们做准备下一波作战,他眼中流动的神采帮助Archer紧紧锁定了Killer的真身。

    可来自古代的少年武士,过于年轻的模样燃烧着理想的光,充满着牺牲的觉悟表情,让红色骑士悚然而惊,继而感觉恶心作呕。

    “你这样的孩子,有什么理想要轮到你牺牲吗?”

    “我要拯救国家——”

    少年杀手朗声说道。

    “国家、你是指日本吗?可现在已经和平了,好长时间没有发生战争。”

    看着Killer执着的表情,Archer觉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和平,你要告诉那些人世界和平了吗?”

    Killer年轻的脸上露出凄凉的笑。

    “凄凉地在田野里寻找裹腹的食物,在寒冷中冻得僵硬的人;惶恐地追逐着生机,被强盗砍下头颅、抢走裹身的布片的人;持着手中单薄的竹枪与战友靠在一起取暖,然后被捅穿身体流干所有血的人;挥舞的武士刀迎向敌人,然后被砍成碎片的人;你要告诉他们世界和平了,大家可以幸福的生活下去了吗——?”

    少年的质问让Archer不禁想要退却。

    “人们总是拥有幸福而不会珍惜,我们牺牲了多少生命,好不容易拥有了幸福与和平的生活,为什么又有人以幸福的名义,将我们拖进无止境的战争,夺走了我们的幸福,毁掉了我们的尊严?战死的人终于实现的理想被再度毁灭,好不容易活下来的人又死在另一场战争。我们用尽一切换来的和平就这样被挥霍,你还要跟我一脸茫然的说和平吗——?”

    “你来自什么时代?”

    Archer惊觉的问道。

    “当年我们为了变革国家的命运,手上沾满了多少国人的鲜血。终于结束了黑暗腐朽的幕府,换来了得之不易的和平与尊严,民族也得以高傲的伫立世界民族之林,然后呢——?战争!战争!永无止境的战争!人们要在战争中获得更多!所有人都在狂热渴望战争!为了战争献出自己的儿女!为了战争省下赖以维生的口粮!为了战争,人们居然过得跟最黑暗的时代没有两样!直到输掉战争!输掉尊严——!”

    竭力地维持着语气的平稳,可难以抑制的愤怒让少年的身体颤抖起来,黑色的眼睛变成愤怒的赤红。

    “所以,你就想改变历史吗?”

    明治维新,日本从黑暗的封建时代变革为资本主义时代的转折点。无数人燃烧心中的理想之光,迎来了国家的光明。

    后来,国家开始向外部渴望着土地与财富,直到在最后一场战争中,失去了两百多万条生命,以及国家的尊严。

    同样为维新志士的少年武士,心中的理想一定是改变这个历史,改变国家一直持续战争的命运。

    “没错,我要改变历史,改变国人可悲的命运。”

    绯色的武士深深地吸入一口夜晚寒冷的空气,再缓缓呼出来,表情刚毅地面对眼前的敌人。

    面对立志改变历史的少年,弓兵尊敬地点头致意。

    “你的理想虽然可敬,可我也有我的目标。且不论改变命运有多大的可能性,只为了守护我要守护的人,我也注定与你为敌。”

    “武士之道,最终必定以剑说话,彼此向来如此。”

    绯色的少年武士点了点头,右手搭在腰间的剑柄之上。

    再没有什么好说,面对可敬的敌人,Archer收回所有的轻视,背后又有无数支光彩夺目的剑矢闪现。

    ——那也是想要改变历史的人。

    一直关注的战斗的Saber心中一痛,凝神向那瘦小的从者看去。

    蓦地,蓝色的少女握紧了手中的剑,没有风王结界包裹的爱剑光辉闪耀,Saber警觉地转过头,看向森林的另一边。

    那一边,是爱因兹贝伦的城堡所在的方向。

    犹如远古凶兽的巨大敌意,从幽暗的森林中扑面而来,似乎马上就会降临于此。

    ——伊莉雅,那名藏在城堡中的少女,终于也要行动了吗?

第36章 雪之少女

    地处森林深处的冬之城堡,被魔术牢牢封锁在人们的视线之外,只有被主人邀请的对象才能进入其中,这些拒绝访问者甚至包括天空的飞鸟。

    连飞鸟也绝迹的巨大城堡,只有寂寞可言。

    寂寞的白色大理石回廊渗着丝丝凉意。

    明净的玻璃窗角结着浅浅冰霜。

    白色的雪之少女,斜倚在窗前遥望着远方,雪色的头发沿着小小的肩头披落。墙上几支烛火在冰冷的空气中摇曳晃动。

    女仆的脚步声从石板地面走来,在这座城堡中侍奉依莉雅的两名仆人之一,身穿蓝白色包裹全身的女仆服装、头戴白色头巾的严肃女孩走到少女身边,恭敬的行礼。

    “小姐,天气很冷,请保重身体。”

    倚着窗户的少女回过头,她鲜红如血的瞳仁里,一道道神秘复杂的符号闪现消失,数息之后才平息下来。

    依莉雅天真无邪的小脸上露出了不符合其外表的成熟笑容,瑰丽而妩媚,令她的女仆也愣了愣。

    “塞拉,我没事。我正在观察那些闯入者的战斗,木村正秀那家伙用诡计打倒了魔女,现在由他的Killer与Archer进行交战,我刚刚指示Berserker前往战场,我这个便宜哥哥可不要还没耗尽价值就死了哟。”

    “小姐,你真的要让少爷死吗?”

    塞拉愣了愣,确认地问道。

    “如果他还自认为是爱因兹贝伦家族的成员,我自然也会将他当作哥哥——”

    伊莉雅的脸上露出鄙夷的微笑。

    “可你知道他现在的状态吗?”

    “状态么——?”

    看着名为女仆,实际上更像伊莉雅亲人的女孩,脸上露出了可爱的疑惑神色,伊莉雅不禁露出喜爱的笑容,很耐心地向她解释。

    “我们爱因兹贝伦家族分为两支,一支魔术师的传承,另一支为灵魂系统的传承。历代魔术师将自己的灵魂物质化转移给灵魂系统,辅以人造人技术制作出来的灵魂人偶,以期重现以人类的身体实现不老不死,将灵魂物质化的第三法——天之杯。”

    “而我的存在,就是爱因兹贝伦灵魂系统的具现,也是爱因兹贝伦家族的最大成就。”

    说到这里,伊莉雅在她的女仆面前自豪的昂起了头。随即又有些不情不愿地开始讲述另一个人的故事。

    “木村正秀则不同,他从内心里就不认可自己的灵魂必将成为爱因兹贝伦的一部分,从十年前他出现在爱因兹贝伦开始,他就在追求摆脱这一宿命的方法。我们理解他的想法,也给予他阅读爱因兹贝伦千年传承的权限,希望他能走出不一样的道路。”

    伊莉雅目光遥望远方的黑夜,回想起许多年以前,原来只是一名普普通通孩子的人,突然变成了另外一个陌生人,只知道疯狂地渴求着魔术师道路的陌生人。

    在那个陌生人终于在有机会接触魔术之后,他疯狂的吸收着魔术知识,仿佛要在学习中燃尽自己的生命。

    “整整五年里,他从未走出图书馆的大门,学习了爱因兹贝伦最精要的魔术知识,然后我们提出第一个请求,想要制作一个人偶。”

    “他完成了,不但在三个月里制作了第一个人偶,还赋予人偶灵魂。面对才十四岁就有如此成就的少年,家族给予了他最大的支持,同意他在世界游历的请求。”

    “即使我们付出了那么多,他对爱因兹贝伦也没有归属感,我们提供的技术、经济上的支持,对他来说只是可供利用的道具。——直到一年前,他亲手杀死了陪伴他多年、自己创造的第一个人偶,我们才注意到这点。”

    “然后,他正式放弃了自己的姓名、以及爱因兹贝伦的血脉。强行参与了这场本不属于他的圣杯战争。同样,家族也不再认可他为爱因兹贝伦的一员,他的生死与我们无关。这一切都是他选择的结果。”

    “可是,少爷毕竟在我们家中长大的,从小与我们生活到现在,再怎么说也不至于这样对待他。——而且,现在少爷也对我们很好,每天都一起过得开开心心。”

    塞拉双手绞动着沉默一会儿,方才有些局促的说着。

    “塞拉,不要同情那个人。在他眼里,你、我、所有人不过是可供利用的道具、与他无关的角色。——如果有一天需要的话,他会将我们全部杀掉也不会流泪。”

    伊莉雅的脸色罕有的严肃起来,她郑重的警告自己的仆人。

    “我能清楚地认清他的灵魂,那家伙现在已经不再是人类,不过是披着一层人类的外壳的伪物。扭曲自己的灵魂来走上魔术师的道路,最终也会因为其扭曲而失去人类的本质。”

    “是那样的吗?”

    塞拉有些不敢相信的反问,随后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赶紧低下了头。

    “塞拉,听我说——”

    看着陪伴自己多年、如同亲人一般的女孩紧张地低头,伊莉雅伸出自己纤细的右手,抓着女仆的手拉到身前。

    “我希望你、还有莉洁莉特,所有人都远离那个人,离他越远越好。只有那样,我才相信那家伙不会在某一天,突然笑嘻嘻地砍下我们的头。”

    白色少女形容的场景实在过于血腥,塞拉不禁打了个冷战,冰凉的手抽了一下,又被她的小主人紧紧攥住。

    “那、那么,小姐要怎么做?”

    “嗯嗯,当然是不管他啦。”

    伊莉雅将她的女仆拉得更近,侧过身轻轻倚在塞拉的怀里,继续遥望着黑夜里的战场,血色的眼瞳里泛起了一道道符文。

    雪一般的少女一边将自己的意识转移到远方的战场,一边慢慢地说道。

    “就让他耗尽自己的力量,直到胜负将定的时候,由我的Berserker把闯进森林的所有人都杀了。还好士郎没有跟随他的Saber参战,省了我不少麻烦。”

    塞拉抬起一只手,爱怜地梳理着怀中女孩长长的头发。

    “伊莉雅,卫宫士郎那个人抢走了切嗣先生,你不是一直很恨他吗?为什么又对他这么好?”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开始只是好奇是什么样的人夺走了我的父亲,然后想要抢走他的一切。”

    伊莉雅一边说着,一边陷入困惑的放松了身体。

    “他继承了父亲的姓、而我只有母亲的姓,是这个原因父亲才喜欢他吗?这些年来,我一直想着父亲为什么放弃了他的使命,为什么离开我。我想了很多很多,越想就越对他好奇。于是就越来越想去见他,去见这个被我唤做哥哥的弟弟。”

    悲凉的笑意在少女的脸上浮现,即使没有看到伊莉雅的表情,塞拉也直觉地抱紧女孩,想要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少女冰冷的心。

    “结果看见他之后,只见他一直傻乎乎的、对谁都是那么好、对谁也狠不下心,温柔得让我想起了父亲。那个时候,我居然想也许有这么一个哥哥也不错。——我这是怎么了,是因为生命快要结束了,才这么多愁善感吗?”

    “不要这么说,那都是因为小姐太想念切嗣先生。”

    只要是爱因兹贝伦家族的成员都知道,身为卫宫切嗣之女的伊莉雅,虽然流动着卫宫切嗣的血脉,但她实际上是一名人造人——homunculus。

    在炼金术里,以结合人的**和一些要素培育而出,不经过子宫而诞生出生命。

    虽然有人的外形、和人有相同的生命,但和人类不一样,她只是以魔术回路形成人类姿态的完成品。

    作为天生的魔术师,伊莉雅拥有数倍压倒通常魔术师的魔术回路。

    也拥有着人造人通常的缺点。

    因为不是依照正常的生殖管道出生,一般而言,肉体都带有某些缺陷。

    矮小、短命。欠缺部份理性,无生殖机能。

    结果虽然是比人类更高一级的生命,却比人类更脆弱。

    伊莉雅,这名还未长成的女孩,只剩下了一年的生命。

    身边的人为她感觉悲伤,每陪伴她度过一天,她的时间便会少一天。

    女孩自己却早已习惯的忘记了悲伤。

    “也许是吧,每次醒来看着外面的天空时,我可以感觉父亲似乎还在身边,抱着我一起出去玩耍。母亲就像现在这样从窗子里看着我们,温柔的笑着。”

    伊莉雅缅怀着过去美好的记忆,表情温柔而悲伤。

    “我的心里,还能感觉母亲对父亲的爱,温柔而沉重,能用自己包容对方的全部。父亲只有在母亲面前,才能放松地说出心中的一切。”

    好像感觉到母亲心中的爱,伊莉雅年幼的脸上露出了母性的笑容,与她酷似母亲的外表联系起来,就像是她的母亲爱丽丝菲尔又出现在这里,正从窗户看着早已逝去的爱人,以及心爱的孩子。

    塞拉不禁由衷地说道。

    “小姐的样子好像大小姐哟。”

    跟从前一样,每当被别人夸奖她与母亲相似时,伊莉雅满足的笑着,将小手捧在心口。

    “那是当然啦,因为我的母亲,一直与我在一起。”

第37章 枪兵之战

    沉沉黑夜里,响起钢铁杀伐之音。

    那是与野兽似的人类、与魔物似的野兽,彼此豁出性命的决斗。

    来自古代的战士,身体如闪电般快速位移,刺出的腥红长枪如雷霆将至的天威。

    失去了全身皮肤、与魔物类似的野兽,周身被黑色的异物缠绕,随着运动变成条状飞舞。他早就没有人类的理智,只知道紧握住渴望鲜血与死亡的魔刀,渴望撕碎眼前的猎物。

    两者的战斗是速度、技巧与热血的巅峰之战。

    Lancer努力发挥自己速度的优势,试图将战斗拖入自己的节奏。

    狂乱的野兽发挥全属性的优势,一次次撕碎对手精心编织的牢笼。

    你比我更强,我比你更快。

    我比你更快,你比我更强。

    自召唤现世,参加这第五次圣杯战争以来,Lancer从没有过这么好的状态。

    一直被Master约束着,被迫服从试探所有从者,但不能杀死对方的命令。

    直到现在,青色的猎犬在面对并非Servant的敌人时,才解开了所有的束缚,痛快地进行这场战斗。

    意识空灵,能看穿对方的每一击。

    敏捷暴发,每一次都畅快淋漓地撕碎烦人的风压。

    长枪如电,每一击都将力量压迫到枪尖一点。

    爱尔兰的猎犬痛快的高呼着,尽情享受这难得的战斗。

    粗大的树干被枪刃与刀锋斩断,在倒地之前被劈成了碎片,四散飞扬。

    坚硬的地面被划上一道又一道深痕,然后在两人的脚步中碾碎、扬起、飞溅四散。

    就连空气也被巨大的压力绞碎,然后悲鸣着发出阵阵音爆。

    在两人交锋的数十米范围内,任何妨碍他们的事物都变得不堪一击,仅仅溢出的少许余波,便将它们破坏得面目全非。

    要说有什么遗憾的话,那就是到现在为止,Lancer一直没能带给敌人多少伤害。

    他没法在重创敌人的时候保证自己不受一点点伤。

    实际在士郎离开之前,他并没有告诉自己临时的盟友,自己没有多少胜利的希望。

    ——因为在这场战斗中,Lancer不能再受任何伤害。

    那个敌人,是不能靠近的。他的身上,有着自己不能沾染的东西。

    是多少年前呢?他前往北方的影之国修炼时,每日都在冰封的荒野中挥舞着长枪进行接近死亡的战斗,他学会了嗅到死亡气息的能力。

    阴沉的、比黑暗更令人绝望的阴冷气息,随着时间推移一点点向活着的生命蔓延。

    愈是反抗,愈是明了自己无法摆脱的绝望。

    如同缓缓流逝的流水,无法阻挡的时间。

    临近熄灭的篝火,拍向海滩的浪花。

    只要到来,就再也无法改变的终结命运。

    在死亡出现之前,Lancer能够觉察到的就是这绝望的气息。

    眼前的东西,那个敌人包围着的黑色物质,就是类似的存在。

    好像是原本只有二维概念的黑色物质,突兀地在三维世界得到了形体,无所约束地在黑暗的世界泛滥。

    那物质对Servant来说,几乎是天敌的存在。

    不能面对、不能靠近,稍有不堪就会陷入死无葬身之地。

    巨大的恐惧让持枪男人止不住的战栗,连同手中的长枪也在一起颤抖。

    四肢渐渐陷入冰窖般的冰凉,并一点点地向全身蔓延,只有胸口还燃烧生命的火焰。

    Lancer清楚地感觉到胸口的那团火焰,在以恐惧、渴望为燃料燃烧着,几乎能将整个生命都变成火焰的燃烧,最终化为战斗的勇气与动力。

    他颤抖的长枪变得更加精准,冰冷的肢体变得更加有力,沸腾的战意再无惧任何敌人。

    连原本划过弧线轨迹的长枪,也变成了无法看清的虹光。

    穿过敌人周身包裹着的黑色带状异物,刺中敌人在黑色的保护下飘乎不定的身影。

    “哈哈哈哈——就是这样,就是这样的感觉,这才是我一直梦想的战斗!!”

    枪之从者欣喜地擎起长枪,伴随着雄叫如鬼神般尽情地挥舞手中的兵刃。

    如同许多年以前,还是少年的枪兵独自走在狼群出没的荒野,在低低地覆在地面的阴暗天空下奔跑着,刺穿一只只扑上来的野兽。

    就这样一直走向远方,寻找枪艺上的名师。

    每日追逐死亡,挑战死亡,然后打败死亡,终于立下千古流传的丰功伟业,得到了心爱的魔枪。

    腥红之枪在枪兵的手中越来越快,狂乱的野兽嘶吼着扭动身体避开要害,长刀挥舞想要让Lancer付出同等的代价,却被敏捷的Lancer一次次闪过。

    无法捕捉敌人的野兽再次发出怒吼,黑色的阴影如箭一般飞溅而出,覆盖了周围数米的空间,接着回卷到野兽覆满了伤痕的身体。

    Lancer如闪电般退出了黑影的攻击范围,他皱起眉头盯着被阴影纠缠着的野兽发出痛苦的惨嚎,但身上的伤口却在一点点变小。

    “你这家伙还真是沾上了难缠的东西。”

    Lancer苦恼的长枪在虚空中划了一记,然后跳着退到最远的后方,在那里,像野兽一样四肢伏在大地上。

    “也只有一击送你上路喽。”

    大气被弥漫的杀气冻成坚冰,枪之从者酒红色的瞳孔在阴影中燃烧着亮起。

    浓郁得粘稠的魔力在蓝色的Servant身上集聚,魔枪像受惊的蛇一样,扬起镰刀形的脖子随时准备择人而噬。

    在野兽挣扎着还未从阴影中走出来时,青色的猎犬带起一连串的残影,如风一般向野兽疾驰。

    然后,跃起。

    Lancer高高的飞舞在天空中,其姿如神兵天将降临。

    手臂大力地将“一出手必穿心脏”的魔枪举过头顶。

    周围的空间在悲鸣一般吱吱嘎嘎作响。

    ——传说曰:此枪投出去后会化为无数的箭矢追踪敌人。

    其名为:

    “突穿——!”

    口中编织着言语,呼唤因果之枪,

    青色枪兵象拉弓一样把上身尽可能地向后弯。

    “死棘之枪——!!!”

    伴随着怒吼,雷霆万钧的一击。

    这原本是投掷用的宝具。

    只要瞄准就必定刺穿心脏的魔枪。

    无法躲避,不管躲多少次都会不断向目标追击的诅咒宝具。

    GáeBolg,生平未逢一败的英雄所持有的破灭之枪。

    Lancer倾注全身魔力的一击,既躲不了,也挡不了。

    只能迎接必死的绝望命运。

    在华美的长枪脱手而出时,便失去了原本的形体,化作一道浓郁如血的虹光,闪电般飞过夜空,向地面的野兽突进。

    凝聚了Lancer毕身魔力与全部杀气的长枪,只一瞬间就到了野兽的身前。

    那野兽只来得及扬起手中长刀,想要将夺命的虹光劈开。

    扑的一声。

    野兽的身姿定格在原地。

    腥红长枪现出原形,穿透了野兽的胸膛,支撑着野兽的身体扎进地面。

    “呜——”

    没有皮肤,周身只有条状黑影飘舞的野兽,发出了痛苦悲呛的哀鸣,右手长刀无力的垂落,左手挣扎着想要抽动刺穿心脏的长枪。

    青色的从者缓步向失去心脏的敌人走去,右手一扬,扎进地面的爱枪化作金色的光芒消失,然后回到了Lancer手中。

    习惯地将长枪在虚空中划过几个弧形,Lancer抬起头,却奇怪地发现眼前的敌人还没有倒下。

    被无数条状黑影缠绕着的野兽,弯着腰痛苦地按着自己的心脏,口中发出痛苦的呜咽,却摇摇晃晃始终不肯倒下。

    敌人的身体像熔解的蜡像一样,周身有类似液体的东西缓缓流淌下来,随后在Lancer惊惧的目光下,变成飘扬的条状黑影,倒卷着回到失去了心脏的野兽身上,并在胸口的位置凝聚。

    “怎么可能——?!!!”

    回想起刚才敌人身上伤口在黑影的包裹下消失的情景,Lancer又惊又怒。

    难道他连失去的心脏、被破坏的灵核也能治疗——?!!!

    “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事发生——?!!!”

    Lancer狂吼着擎起长枪指向敌人,但失去了语言能力的敌人无法回答他。

    他也并没有期待敌人的回答,遭遇无法理的状况的Lancer,恐惧而愤怒的心里只想着一件事。

    “那让我把你撕成碎片,看你还能治疗多少——?!”

    腥红色的长枪穿过包围着野兽的黑影,刺入胸腔里还未长成的心脏,然后狠狠地将毫无抵抗能力的野兽向上挑起。

    敌人被Lancer挑飞在空中,随即接踵而至的枪尖在他的身上扎出一个又一个致命的大洞。

    野兽在攻击中抖动着,将要落地时又被青色从者一记横扫,飞出数十米的距离,直接撞在一颗碗口粗的树干上。

    在粗壮树干被强大的冲击力震动得摇晃中,野兽终于醒觉地抬起一直未曾放手的长刀,遥遥指向前方的Lancer。

    眼前一晃,Lancer蓦地失去了踪影,再出现了,挥舞着长枪的青色从者充满了野兽的全部视野。

    扑的一声。

    近在咫尺的切割声响起,野兽想要阻挡逼近的敌人,却发现自己的右手变得异常轻盈,他的右手连同长刀已经远远飞离了身体。

    “给我去死——!”

    一枪精巧地切下了敌人的右手,Lancer再次连续地挥舞魔枪,只有短短数寸、根本不利于斩劈的长枪精准在挣扎的野兽身上划过。

    卸下四肢、碾碎抵抗。

    破开腹腔、绞碎内脏。

    直到最后一击,冷酷的Lancer对准了摊软倒下的敌人的脖颈。

    “我看你还能治疗多少?!”

    腥红魔枪猛地刺出。

第38章 黑暗阴影

    兵刃切割骨肉的声音响起。

    “怎么、回事……?”

    Lancer痛苦地睁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从他的小腹穿到胸前、钉在野兽旁边地面的长刀。

    带有魔性的兵刃,暗红色流光随着青色枪兵热血的流出,幽幽闪动光芒。

    那柄刀,原本握在敌人被斩下的右手中。

    “怎么、回事……”

    枪之从者再次不甘心地问出这个问题,左手松开枪,艰难地向后摸索着,握住了一支持刀的手臂。

    眼前无力地活动的敌人,口中发出痛苦的声音,随着躯干的扭动,散落在地上的左手、右腿,所有被Lancer切下的部件,竟然也一一活动起来,在条状的黑影联系下,各自向躯体上原来的位置靠拢。

    “居然、咳咳、是这么回事……”

    被刺穿腹部,划伤了肺部的Lancer还没有失去所有的战斗力,顽强的青色从者靠着扎穿腹部、刺入地面的长刀的支撑,抬起了还未刺出爱枪,再次向下捅去。

    “怎么、能这么变态——!!!”

    饱含着枪兵怨愤的魔枪,落空的刺入地面,原本倒在那里的身躯突然飞了起来,避过腥红的魔枪撞向了Lancer。

    “什——”

    再没有活动能力的Lancer,无助地被野兽破碎的残躯砸中。

    然后,原本留在野兽身上的阴影蔓延至青色的从者身上,将两名交战的敌对双方牢牢束缚在一起,染成了同样的黑色。

    “……”

    那是不能沾染的东西。

    Lancer曾如此警告自己。

    但他逃不开,连一点声音也发不出,黑色就渗透进枪之从者的身体,将原本的人类之躯污染成谁也不能分辨的污秽之物。

    血肉之躯变成了橡皮泥一样的黑色物质,蠕动着变幻形体,向旁边扭动了一下,便挣脱了贯穿Lancer的魔刀。

    数分钟后,黑色物质变成了一个人的形体。

    那个抱着手臂,不停扭动的形体,就是原来的野兽。

    “啊——————!”

    野兽发出狂乱苦闷的嚎叫,抱着的双手奋力挣开,同时抠下了手臂上的好大一块血肉,他甩开还连着一丝丝黑色物质的血肉,仰天长啸。

    “给我滚出去——!!”

    钢爪一般的手掌,在身上奋力撕下一块块血肉,只有人形的那个一边喊叫,一边踉跄着移动。

    但、那是逃不开的。

    撕下的血肉落到地面,泥土在被腐蚀的滋滋响声中被污染成黑色,沿着那个人形的足迹洒出一条黑色的路径。

    还有更多的血肉在那个身体形成。最终,那个人形捂着自己的头部,像要将自己撕成两半地用力一挣。

    血肉脱离身体的声音接连不断的响起,最大的两团黑色被撕下扔到地上,但里面没有只剩下骨骼的骷髅,而是一个有血有肉有皮肤、完整的人。

    白净的肌肤覆盖了身体,有力的肌肉在皮肤下蠕动,如起伏的山峦。

    长发从身体里快速生长出来,黑色的外壳一般从皮肤表面生长出来,然后软化变成一件武士服。

    “这、是、怎么回事?”

    新生的人类难以置信地打量着自己的身体,喃喃地说道。

    现在的他,就跟原来的样子一模一样,冬木市的杀人魔,以原本的姿态降临于世。

    一股莫明的冲动从心底泛起,杀人魔挥手取回自己的爱刀,扭头看向黑夜中的某个方向,血红的眼睛开始变得浑浊。

    好饿——

    好饿好饿——

    好饿好饿好饿——

    胃部在燃烧,内脏在蠕动中打结,诉说着同一种渴望。

    “啊——”

    复活的杀人魔弯下腰,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却发现自己的脚不受控制的向某个方向移动。

    “怎么回事?给我停下来——!”

    名为阿修罗的杀人魔大声吼叫,挥刀斩向自己的一支脚,刀锋却莫明其妙的一偏。

    他的脚、他的手、他的身体,居然都失去了控制,就连他的意识,也在一波又一波的主宰身体的进食冲动中模糊。

    “我的身体……”

    疯狂地扭动着争取身体的控制权,长刀在夜空中划过一道又一道轨迹,但Asura依然坚定不移地向着某个方向移动。

    “为什么会这样——?”

    视线一阵阵模糊,他连视觉也马上就要失去,Asura摇晃着头,试图保留最后的控制权。

    蓦地,他听见某个声音。

    “为什么还要挣扎呢?这样不是很好吗?”

    Asura呆住了,随即发出一声怒吼。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的身体里?”

    “现在嘛,我也不太清楚我是谁,不过你还活着,这不是很好吗?”

    那个声音心平气和的说道,换来Asura更多的愤怒。

    “混蛋,快从我的身体离开——!”

    “我离开也帮不了你,控制你的人并不是我。”

    “那是谁——?!!!不是你还有谁——???”

    “那个并不是人,所以你也没有与它沟通的可能,所以你还是满足它的欲望为好。”

    那个声音好心的规劝。

    “混蛋,本大爷何时要屈从别人,无论是谁,也休想控制我。”

    “可惜,想反抗是不可能的,因为你的身体只是他的造物。你能保持自己的意识也是难得的幸运。我倒是你好奇你究竟是谁,居然没有被他吞噬。”

    那个声音怜悯中透着好奇的问道。

    “本大爷可是传说中的千人斩,怎么可能这被种阴暗中的小杂种吞噬!”

    “千人斩……扑哧。”

    那个声音居然笑出声来,气得被称为千人斩的杀人魔心火直冒,咬牙切齿的说道。

    “你笑什么?”

    “当然是笑你,如果你真的是世间闻名的千人斩,那就更不可能逃脱它的魔爪。”

    “你在置疑本大爷吗?”

    Asura再次挣扎起来,试图夺回身体的控制权,准备将操纵他的杂种,连同嘲笑他的人一起撕碎。

    “在这世界的,无论有名或无名之物,只有能承担它的人,没有能拒绝它的人。它没有吞噬你,只有一种可能,你的根源并不在这个世界。”

    “混蛋,你在胡说些什么?”

    “你真的相信自己的存在吗?”

    那个声音恶意地说着,Asura感觉自己的眼睛再次发昏,并非是视线被那所剥夺,而是自己无法再专注于视觉,他愤愤的喊道。

    “本大爷是千人斩——鬼眼狂,绝对没错!”

    “可怜的人呐……”

    那个声音透着让人疯狂的怜悯。

    “你的身体是人偶,所以不会像灵体一样被它完全吞噬,还能保持活动的机能。”

    只有声音的意志一字一句的说着。

    “你的灵魂并不完整,甚至根源也不存在于此,所以它才无法吞噬你的灵魂。——连自己的根源也不了解、灵魂也不完整的人,你怎么会明白自己是谁呢?”

    黑色的杀人魔大脑一片混乱,在那个声音的说话间,他努力回忆自己的过去,试图在记忆中寻找否定那个声音的证明,却昏昏沉沉什么也想不清楚。

    “不同于完整的英灵,你的灵魂不过是某个人的幻影。所以它才无法吸收你,可怜的人,你明白吗?”

    “见鬼,休想动摇我——!”

    Asura怒吼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摇摇晃晃的,却止不住被操纵着像人偶一样前进的脚步。

    “顺从它吧,只剩下这片幻影的你,做不了任何事。”

    那个慢斯条理的声音里透着兴灾乐祸。

    “呼——”

    杀人魔大口的吸着气,一点一点地做着最后的挣扎。

    “就跟我一起,看着这一切发生,看着这一切毁灭。”

    在那个声音的规劝下,Asura挣扎着张开了嘴,说出最后的话。

    “本大爷、不会让它做任何事,无论、什么,本大爷都不会让它得逞……”

    最后挣扎的声音消失,Asura摇晃的身体定了定,然后坚定脚步,向着前方走去。

    他血色的瞳仁里,疯狂的火焰依然在熊熊燃烧。

    ~~~~~~~世~~界~~需~~要~~分~~割~~线~~~~~~~

    谁也不知道他的名字。

    连认识的人也只知道他的另一个称呼。

    令人闻风丧胆的恐惧之名——

    ——郐子手拔刀斋。

    这具瘦小单薄的身体,自加入维新运动以来,曾挥手斩下无数的人头。

    只为了他的理想。

    “我要用我手中的剑,改变这个时代,拯救所有的人。”

    当年曾经善良得连杀人如麻的盗贼也不忍弃尸荒野的男孩,为了理想,为了所有人不再遭受与他同样的灾难,他告别了教授他剑术的师父,为这个时代贡献自己的力量。

    ——结果,即是杀戮。

    斩杀敌对之人,斩杀阻碍之人,斩杀英雄之人。

    因为彻底精通拔刀术而被称为“拔刀斋”,因为杀死的人实在太多而被称为“刽子手”。

    尽管他还不曾忘记最初的理想,人们已经先忘记了真正的他。

    ——绯村剑心。

    一个被人遗弃的孤儿,看尽了善良的人被欺压杀戮,罪恶的人作威作福的孩子。

    他加入了杀人者的行列,只希望杀死罪恶之人可以改变这个世界。

    成功了吗?他不知道。

    还没有走到结局的时候,他被先告知了结果。

    迷惑中的少年被未知的力量召唤到新的世界,他的Master告诉他错过的事实。

    ——你们成功了,新的时代终于来临了。

    ——那么,人们都幸福吗?

    ——幸福过,然后又陷入了新的战争,长达数十年的对外战争。

    ——……

    他说不出话,为什么自己努力了这么久,换来还是灾祸。

    好不容易得到的幸福,为什么这么轻易的消失了?

    一定是哪里有错,人们走错了方向。

    他想愤怒、想质问、想指责,眼前没有任何对象。

    不知所措的绝望时,召唤他的人给了他一个愿望。

    ——那么,我们一起携手,改变历史吧,我的Servant。

    ——历史能够改变吗?

    ——能,只要我们得到圣杯。

第39章 纯白之刃

    在森林的另一边,在被操纵的杀人魔所前进的方向,正进行着另一场战斗。

    十二名外表一模一样的绯色从者,义无反顾地迎上了伤痕累累的红色弓兵。

    战场的两端,一边是保持着相同冷笑的Killer的Master,木村的真身隐藏在其中,冷眼观察着战局。

    另一边是晕迷在地的Caster,远坂在魔女周围刻下治疗的魔法阵,希望能代替自己擅长的宝石魔术生效,持着黄金之剑的蓝色少女,遥望着警惕暗中的敌人。

    Berserker——赫拉克勒斯,隐藏在黑暗中的强大敌人,拥有十二次的不死之身,本次圣杯战争中最强的狂战士并不在意木村的生死,他正在远方的Master的命令下,等待着Killer与Archer战斗的结局。

    无论谁胜谁负,狂乱的野兽都会登场,杀死所有的入侵者。

    或许,Archer一方可以放弃这次战斗,但深入森林的三名从者,在Caster晕迷的情况下,绝对逃不脱狂战士的追杀。

    在这死局中,改变战局的可能性就在于远坂与Archer,远坂必须尽快治疗Caster,红色的从者则要独自面对木村的从者Killer。

    不过想要获胜也不容易呐。

    红色的弓之骑士环视着包围他的人偶从者,心底不禁泛起一丝苦涩。

    Servant之间的战斗,决定胜负的通常是神秘而强大的宝具,而由木村正秀违规召唤、以人偶为躯体的Killer,并没有这样的东西。

    为了得到与Servant抗衡的力量,Killer选择了另一种方法,那就是极限的速度。连最敏捷的Lancer与Rider也瞠目结舌的速度。

    几乎是瞬间逼近的绯色身影,在Archer奋力射出的剑矢下闪电般后退,一进一退之间,连对方模样也看不清楚的Archer已经冷汗淋漓。

    幸好,他是弓之骑士,真正的武器是身后无穷无尽、投射出去的宝具。

    向来热爱在生死之间游走的刀剑交锋的红色骑士,第一次开场就放弃得意的剑术,直接从虚空中召唤出无穷的剑矢,射向四面包围的敌人。

    剑术更加出众,并有人偶支援的Killer,轻巧地扭动身体,以不可能完成的动作避过袭来的剑矢,右手按着剑柄,靠近了召唤出黑白双刃的Archer。

    那是赏心悦目,也瞬间杀人夺命的神奇剑术。

    绯色的瘦小身影巧妙地游走在刀锋剑刃之间,穿梭于一个个不可能存在的间隙,如箭一般向Archer突进。

    Archer表情坚毅、目光冷峻地手持黑白双剑,一边分析对方的速度、闪避的角度,一边在身后召唤出一支支流光溢彩、闪耀夺目的宝具。

    本应被握在无数英雄的手中,无论失败还是死亡都不会放弃的心爱兵刃,在弓之骑士的命令下如暴雨般射向前面、还有周围靠近的敌人。

    交织的宝具光辉覆盖了整片战场,宝具之雨的中心,傲然伫立的红色骑士,辉煌如神祇降世,夺走了所有人的目光。

    那家伙,怎么真的有无数宝具——

    刻画完法阵的红色少女,不禁呆呆地看着战场之中她失去了的Servant,下意识咬着唇。

    原本属于传说中的英雄才能拥有一两件的宝具,居然一起出现在这位真身不明的Archer手中。

    这根本不可能,除非他手中持有的并非正品。

    但那无法骗人的灿烂光辉,可怕的破坏力,无一不在否定远坂的认知。

    纠结的少女心中恨不得立马冲上去,扒下那个可恶家伙的伪装,无所不用其极地逼问出他的真身。

    而在远坂的身边,Saber微微抬起了手中的黄金之剑,又醒觉的垂下,少女圣绿的眼瞳中,浮现了一丝阴霾。

    十年前,也是如此噩梦一般的场景,在黄金的王者召唤下,无数光辉夺目的宝具向持剑的少女骤雨般落下。

    她只能握紧手中的爱剑,一次次向那名敌人发起绝望的冲锋,可手中的誓约必胜之剑,也在黄金王者的狂笑中黯淡了光辉。

    人类最古老的王者——英雄王:吉尔迦美什。

    在上一次圣杯战争结束了十年之后,Saber居然意外的从一名Master口中,知道了对方的真身,也知道对方并没有回归圣杯。

    这一次,她能打败那个人么?

    握紧了手中的爱剑,剑柄细细的纹理透过钢铁的铠甲传到Saber的手心,她只感觉自己阵阵发冷。

    ~~~~~~~世~~界~~需~~要~~分~~割~~线~~~~~~~

    ——不能出现任何失误。

    这就是Killer的战斗。

    驾驭着超越极限的速度,在不可能的间隙中寻找生存的可能。

    Archer的战斗在于支撑着巨量的魔力消耗,尽可能地发挥出远程优势,在Killer靠近之前打败敌人。

    Killer的战斗在于自己绝不能犯错,在这辉煌的宝具之雨中,任何的微小失误也会导致自己粉身碎骨。

    他要挑战的是,自降生以来千锤百炼的剑术之极限。

    眼睛记录每一支剑矢的飞行方向,身体在极限的运动中扭曲,完成种种不可能完成的动作,避开致命的打击,同时靠近敌人。

    思想分析红色骑士的攻击意向,利用人偶分散他的注意力,避免自己受到主要打击。

    ——能在超神速的状态下完成这些工作,其行为已经是媲美神秘的奇迹。

    仅仅是数秒的交锋,Killer觉得自己就要在思考中窒息,大脑一阵阵胀痛,身体也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声音。

    他的超神速能力,已经超过了身体可以承受的范围。

    ——必须在身体崩溃之前打倒敌人。

    努力维持着颤抖的身体,Killer再次靠近了旁边的一个人偶,悄然与他交换了位置。

    在他的前方,另一个人偶猛地扑几步,以几乎失去半边身体为代价,向背对着他的Archer递出了手中的剑。

    黑白双刃回旋着还在迎向前方的敌人,Archer已经警觉地向旁边跃开,避过背后发出的袭击。

    红色的骑士狂怒地抬起手,数十支华丽的宝具凭空出现在他的右侧,然后集中向袭击者攥射,袭击的人偶在避无可避地近距离攻击中化为粉碎。

    ——还有十名人偶。

    红色的骑士狠狠地咬着牙,猛地向后面退去,想要脱离人偶们越来越紧的包围圈。

    所有人偶紧紧地跟随着Archer移动,超神速的能力让他们紧紧追着Archer的脚步,即使又有两名人偶被Archer的攥射粉碎,也不改他们逼近的脚步。

    “可恶……”

    只来得及抱怨一句,人偶们靠近了Archer五米的范围内。

    ——攻击。

    所有的人偶,以及隐藏在其中的Killer的眼睛亮了起来。

    ——剑出。

    ——雷闪。

    “Burtgang——!”

    光明守护之剑——!

    北欧传说中守护光明之剑,剑身闪耀着白色光芒的光辉之剑,凭空出现在Archer身前。

    来自神代传说、根本不可能存在于此的宝物,骤然现身此世,被并非其主人的Archer持在手中。

    红色骑士双手握住剑柄,将其直直地插入脚下的土地。

    犹如点燃了太阳,纯净的光明包围了Archer的身体,跟着璀璨的光芒直冲天际。

    即使是没有知觉的人偶之躯,也在刺眼的光明下遮挡着眼睛后退。

    “Steelismybody,andfireismyblood。。”

    ——血流若玄铁,心脆似琉璃。

    Archer高声的吟唱在光明的中心传来,剩下的八名人偶压低了身子,挣扎着向Archer前进,其中还有紧咬着牙、强忍着身体传来一阵阵痛苦的Killer。

    “Ihavecreatedoverathousandblades。”

    ——跨越无数战场亦未尝一败。

    在敌人前进的终点,红色骑士的声音仍然坚定的吟唱。

    “Unknowntodeath,Norknowntolife。”

    ——未曾尝得败绩,却也未逢知己。

    并非咒语,人人都能听懂的语言,却蕴含着坚定到可怕的意念。

    人偶们艰难地靠近了红色的骑士,利用听觉找到Archer的位置,再次挥剑。

    “LO——AIAS(炽天覆七圆环)”

    守护光明之剑的光辉散去,Archer中断了使用光明之剑的魔力,继而在身前绽放的是有着七片鲜红的花瓣、足以媲美七片城墙的盾。

    Archer自信区区人偶的攻击绝不可能穿透手中的最强之盾,红色的从者带着几分睥睨的胜者姿态,宛如王者般高傲地高声吟唱。

    “Havewithstoodpaintocreatemanyweapons。”

    ——其常伫立剑丘之上,醉心胜利之中。

    “双龙——闪!”

    “卡——”

    七片红色的花瓣表面一瞬间开裂,一道道蜘蛛网状的裂纹扩散,然后崩溃于无形。

    Archer自信的表情呆滞了,直觉地放弃了最强之盾的魔力输出,一个后跃劈开临身的刀锋。

    哧的一声,Killer的攻击在Archer胸口划开一道几乎切开胸腔的伤口。

    “怎么……”

    负伤的Archer一个踉跄,他手捂着受伤的胸口,鲜红的圣骸布自动包裹住伤口,阻止鲜血的流出,为受伤的骑士维持运动的能力。

    红色骑士吃惊向前方看去,在被最强之盾阻挡的敌人们之间,绯色的少年武士分开人偶现身于红色骑士面前,他的左手中持着一柄匕首,晶莹如雪的白色匕首。

    “还是失败了——”

    Killer不无遗憾的说着,停下超神速的运动后,他终于能稍稍按捺下胀痛的大脑、澎湃的血压,以及颤抖的身体。

    “这是主公交给在下,专门为你而制的匕首。”

    温润晶莹的剑身,在曾经见识无数杰出宝具的Archer眼里,竟然刺眼得想要移开目光。

    分明是雪白的颜色,居然有着粘稠黑红的血的味道。

    “这是什么剑?”

    “在下只是一名人偶之躯的武士,并没有任何足以骄傲的宝具,本身能力也无法与真正的Servant匹敌。唯一拥有的,只有多年来苦心锻炼的剑术——飞天御剑流。”

    确实,Killer的剑术足以与号称最强的Saber、以及守卫柳洞寺的佐佐木小次郎相提并论。

    但也仅此而已,见过Killer剑术的人,都会发现他的剑从来没有与任何Servant正面交锋。

    “为了得到与Servant匹敌的力量,主公赐予了在下完全匹配这一身剑术的能力——超神速。”

    “但这还不够,在下依然无法对付Servant的宝具,没有任何神秘的在下,无法打倒神秘。”

    少年武士借着对话的时机平缓负荷过重的身体,同时招手命令仅剩的八名人偶再次散开将红色的骑士包围。

    再拖延时间的话,Caster可能马上会苏醒,他的主公准备用他的替身人偶挡下Caster,但那又有几分胜算呢?

    作为真正的武士,他不能让主公独自面对Servant,也不能等待不知被困在何处的Asura,他必须用自己的剑为主公带胜利。

    “但我们可以反过来采取另一种方法,用真实来对付神秘,正如此剑之名——‘幻想杀手’。”

    剑如其名,抹杀一切幻想的剑,将远离表世界的任何神秘全部抹杀。

    真实,被人们所确定的事实,只要人类没有置疑的事物,即可称之为真实。

    幻想,所有被人类认为不确定的因素,便可将其否定。

    这就是那支匕首——幻想杀手的作用。

    就连传说中可以媲美七道城墙的最强之盾,也因为被人们怀疑为传说而一触即溃。

    “原来如此,这支匕首可以说是阿赖耶某个意志的具现物,其能力几乎是Servant的天敌。”

    “没错,如果被这支匕首所伤,任何Servant都会瞬间消失,但它实在太短,并不适合作为武器使用,而且必须持在手中才能保证其活性。”

    Killer阴沉着脸说道。

    “活性?你说它是活的?!!”

    “没错,这支匕首还有着灵魂。”

    绯色的从者脸色露出悲伤的表情。

    “你的Master,对它做了什么?”

    Archer的脸色蓦地阴沉下来,他沉着脸扫了一眼远远地站在Killer背后安静地立着的11具木村人偶,自开战以来,他们都小心的避开Archer与Killer的攻击范围,不知道准备做什么,也不知道真正的木村是否在其中。

    “原来他是主公制作的第一名从者,但他除了幻想杀手之外,并没有任何力量,也不认同主公参加这场战争的决定。”

    “所以,你们就把他变成了这样。”

    “这是必要的牺牲。”

    少年武士的脸上掠过一丝痛苦,但他依然冷漠的说着。

    “没有任何力量,也不想拯救失去尊严的国家,他只是想这么不做任何改变的活着而已。在下无法因为他的意愿能放弃自己的道路,所以……选择了牺牲他。”

    坚硬如钢铁的声音,在大气中震动着决定了某个人的命运。

    那该有多么的痛苦,将一个有感觉会痛苦的人、将一个与人类一样的灵魂,制成一柄可以持在手中,作为凶器的兵刃。

    红色骑士脸上青筋毕露,愤怒的身影犹如红莲绽放。

    “牺牲无辜的人——这就是你的正义吗?你的武士道,居然就是这样的屠夫——!”

    “什么才是正义?同样与在下有着浓浓血腥味的你,不过也是一名双手沾满了敌人鲜血的刽子手,却还要正义凛然地质疑我吗?”

    绯色的武士发出了一声苦闷的笔,半是苦涩半是嘲讽。

    “我之一生,所杀之人都是必杀之人,杀一人,救十人——!如何能与你相比?”

    “那么,为了救你想救之人,你真的做到了只杀应杀之人吗?”

    绯色的从者露出了一副嘲讽的表情,这次是真正对眼前的敌人而作出的表情。

    “身为杀人之人,总会有人挡在你的面前,你真的认为自己杀的都是应杀之人吗?所有的人,都是在坚持着自己的信念而生存、而战斗。无论以什么理由进行的杀戮,都是一种罪恶。作为一名刽子手,你如何不敢面对这个现实——?!!”

    高声斥责Archer的声音,又像是对自己的斥责,Killer年轻的脸庞上浮现了怒容。

    “你这家伙……”

    Archer的不忿化作一声嘟哝,他不得不认同其中有着无法反驳的道理。

    没有谁天生就要死。

    没有谁活该被人所杀。

    但总有人在压迫着别人、掠夺着别人而生存,甚至要牺牲无辜人们的生命。

    ——幸福的席位,容不下所有人。

    ——这是人类的本性,也是世界的法则。

    ——那就去牺牲那些有罪的人,扫除世界的罪恶与黑暗,换取大众的幸福。

    ——这样的人,一定是正义的使者。

    所以,他拿起了剑。

    去掠夺少数人的生命,换取更多人的幸福。

    然而,身为杀人者,注定会被别人所敌视。

    注定会有人千方百计杀死他,付出自己的生命来杀死他,牺牲别人的生命来杀死他。

    在漫长的生与死的战斗中,总有那么一些时候,让他不得不做出违心的抉择。

    支撑着伤痕累累的身躯,亲手创造无限的剑戟,制造无数的死亡。

    最终,男人走到了终点,眼前空无一物,手中徒留虚无。

    即使如此,红色的骑士并没有后悔。

    他更愤恨的是,眼前的Killer居然把这样的事情视为理所当然。

    “你说得没有错,即便是正义的使者,也不过是个刽子手而已。可我所经历的每一次战斗,都在为拯救更多的人而努力,甚至是——拯救所有人。而你如何能为了一个空虚的大义,轻易地将牺牲无辜的人类视为理所当然?”

    “这就是你的正义吗?为了拯救多数人,一次次冷酷地牺牲他人,却仍然不肯正视现实,而将沾满血腥的自己视为高尚的英雄。”

    Killer冷冷地盯着红色骑士愤怒的脸庞,蓦然嘴角弯起一个弧度。

    “正义,永远只能拯救一部分的人,只有认识到这一点,承认自己变得肮脏这一事实,才能真正拥有牺牲自我的勇气,即使自己永堕地狱也要为世界赢得更好的未来。——而不是像你这样永远拘泥于某些人的死亡!”

    那个表情,可以视为耻笑,几乎瞬间就使红色骑士愤怒得爆炸。

    “你这个、混蛋——!”

    咬碎钢牙的声音响起,弓之骑士的表情如冰冷的铸铁般阴冷,周身盛放着红莲怒焰。

    “——就这么自甘堕落吗?!”

    钢头靴踏碎凝固的空气,Archer无视包围着他的人偶之敌,向着眼前真正的Killer迈出脚步。

    “说着大义、未来的字眼,去将一个个人牺牲——无论是善良的、还是邪恶的人——!”

    血红的战衣飞扬着束缚不了骑士勃发的战意,弓之骑兵面对着前方的少年武士,缓缓地向两侧张开双手,似在撑起千均的重负。

    “——每一个人的生命都是如此宝贵,无论富贵还是贫穷,成功还是失败,他们都在努力地奋斗,为了生活、为了家人。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他们、无论如何也不能丢下他们,所以我才选择拯救,一直去拯救、用尽全力拯救更多的人们,即使我的手段是杀戮,即使身上沾满了鲜血。只要这世界,再少一个害人之徒,这个世界就会更美丽一些。——所以,我绝不能容忍你,肆意决定无罪之人的死亡,肆意改变历史,改变大家历经千辛万苦,才创造出来的今天这个世界。”

    面对如钢铁伫立于前方的红色骑士,Killer毫无惧意地将手按在腰间的剑柄上。

    随着Archer的话语,少年的表情出现了一丝呆滞,继而哑然失笑,似乎意识到自己有些不礼貌,武士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问道。

    “莫非,你的梦想是拯救所有人——”

第40章 梦想无意

    “……”

    Archer的怒火凝固了一下。

    “作为杀了这么多人的郐子手,你居然在梦想着这么不切实际的事。”

    “没有完美的世界,但只要这世界再少一分罪恶,世界便更完美一分。我的梦想……”

    Archer的声音少了几分怒火,但他的眼神依然坚定如昔。

    “……是拯救所有的人,我看到的、没有看到的、身边的、世界的……所有的人,我无法看着他们在痛苦中挣扎,任由他们在绝望中死去。所以,我要拯救所有的人——即使付出我的全部——!”

    惊人地,Archer说出了他的梦想。

    夜色深沉的森林里,红色骑士的呼喊在战场中回荡,在降临于这世界之后,他第一次大声地呼出自己的愿望。

    那即使对最伟大的英雄来说,也过于狂妄的梦想。

    广阔得连这世界也容不下的梦想。

    疯狂得令所有的从者与令主哑口无言。

    远坂不觉间吃惊地张大了嘴,再无一分远坂家族数代传承的优雅风范。

    在那个估错了时间的夜晚,她居然召唤出这么一名Servant,身怀着圣杯也不可能为其实现的梦想,孤独而悲壮地在这道路上前行。

    带着连圣杯都不能实现的愿望,他是如此回应这份召唤?如何停留在我的身边?

    不觉间,少女的心底闪过一丝落寞。

    “Archer……”

    在远坂的旁边,Saber呆滞地忘记了隐藏在暗处的狂战士,浓浓的悲伤浸透了少女的全身,蓝色的少女喃喃地念出这个名字,却又无话可以发泄心中的情感。

    一个人的梦想,如果想要拯救身边的人,那是要付出长久的努力才能实现的愿望。

    如果要拯救一个国家的命运,那是需要走过艰辛的王者之途才能实现的伟业。

    如果要拯救全人类的命运,那是用尽全人类的力量也无法企及的狂妄梦想。

    望着说出那样愿望的红色骑士,在怀着类似愿望的少女心中,也不禁作出与Killer同样的评价。

    “愚蠢的白日梦……”

    绯色的武士呆滞了一下,想要笑一笑,却变成一个复杂的神色,几分怪异,几分嗔怒。

    然后,Killer第一次在敌人面前放松了戒备的状态,向着旁边挪动了一下脚步,无意识地抬头看了看,终于咧着嘴笑出声来。

    “居然会有这样的蠢货……”

    即使心中有所准备,Archer也为对方的表情感觉极度不满的切了一声。

    “不能实现的梦想,人类就没有资格拥有——这就是你的程度吧……”

    “为不可能的事而奋斗,甚至愿意付出自己的一切……哈哈哈哈……真是太可笑了——”

    绯色的少年脸色扭曲,惨然的笑声如夜枭在夜空中回荡。

    “人类有着梦想的权力,也有实现的勇气,即使我无法实现那么完美的愿望,我也要继续前进,离那个愿望更近一步。”

    “你就没有意识到自己付出的代价吗——?!!!”

    蓦地,少年武士猛地瞪过来,绯色长发无风自动,隐藏于其下的狠厉眼瞳凶如恶鬼。

    “什么……”

    “看看你自己——现在都变成了什么样子!还要追求你那乱七八糟的梦想!”

    “你在说什么——?”

    原本有所平息的气氛再度凝重,杀机在两名从者之间蔓延,失去了Killer指挥的人偶踉踉跄跄地退向Archer的另一边。

    “为了自己的梦想,沾上了怎么也洗不干净的血腥,如果还不能实现它的话,那梦想又有什么意义?”

    还是少年的武士垂下了头,看着他伸出的右手。莫明地,一滴鲜血从他的左脸颊划落,滴在他的手心。

    “那样的代价,我早就体验过了……”

    红色骑士的脸色变得苦涩。

    “然而,我还能怎么做呢?失去了拥有的一切,一直向着梦想的彼方前进,如果就这么停下,我就会一无所有——”

    一步一步地向着梦想前进,在永无止境的前行中,即使坚强得如钢熔铁铸的男人,也疲惫地走到了尽头。

    那是生命的尽头,也是命运轮转的起点。

    向着世界作出成为英雄的愿望,获得了常人所不能及的力量。

    伤害了一些人,也拯救了很多人。

    终于,到了他支付代价的时候。

    从这个梦想开始,也从这个梦想结束的一生。

    除了梦想,一无所有。

    那么,继续前进吧,成为拯救世界的英雄。

    在决定的时候,男人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结局。

    拯救某个人的力量,通常由伤害另一些人来实行。

    拯救世界的方法,同样是对人类挥起屠刀。

    确信自己的付出有意义于世界,那么自己为什么还会陷入这杀戮的地狱?

    这样的自己,只不过是被需要而存在,毫无自我的道具罢了。

    终于,男人陷入了迷茫。

    ——他被自己的理想背叛了。

    却依然无法停下脚步。

    那些死者的声音,还在耳边萦绕。

    火海中焦黑扭曲的肢体,还在身上纠缠。

    在那一夜死去,又在那一夜新生,他的灵魂里,永远有着数千个灵魂呐喊的声音。

    不能再看到那样的场面,不能再可耻地逃跑,一定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再度发生。

    再也不能逃下去。

    所以只能拯救,努力拯救。

    连同自己做不到的那一份也要拯救。

    连被理想背叛也不得不继续拯救。

    只能这样前进的男人,不禁开始悔恨着当初的自己。

    可是,他的前进,已经停不下来了。

    “白痴——!这世界并非你付出了足够的代价,就能得到想要的收获,抱着这样的想法只会在现实中撞得头血流——!!!”

    绯色的武士发出了一声孤狼的怒吼,在他的左脸颊,一道浅浅的伤口绷裂开来,流淌下来的鲜血将Killer清秀的脸庞变得狰狞。

    “只因为这样,我就要在现实面前止步吗?看着那些死在我面前的人们什么也不做,苟延残喘存活至今的我,还有什么意义?……一定是我做得还不够,我还没有付出我的全部,否则我不会在此迟疑。”

    红色骑士的眼瞳里,燃烧着来自地狱的火焰,死者绝望的眼神充斥着他的视野。

    不去拯救别人就无法生存,从多少年前开始,被亡者纠缠的他就失去了自我,变成必须依赖着拯救这一情感才能生存的寄生虫。

    无法偿还自身罪孽的男人,恨不得把自己的罪恶感也一并付出。

    化作那无知无觉的拯救之手,直到终于能挽救痛苦的自己。

    在无止境的前行中,追逐梦想的旅者无意间抬头张望,终于瞥见了那一闪而过的意念之光。

    那一刻,男人终于意识到,他从心底里就想将自己变成道具。

    无痛无觉,奋斗不息。

    ——而能意识到自己存在于此,只不过是些许自我的挣扎。

    即使拥有肉体,即使回归从前,他也不过一具残骸而已。

    “真是……不可救药——”

    Killer摇晃着头露出了无奈的表情,他垂着肩摇曳着向前踏进一步。

    “那么——就让我帮你看清这冷酷的现实吧。”

    “混蛋……”

    没有思考的时间,Killer消失了。

    呼——

    迟来风声响起,Archer警觉地向前抬起手,心爱的白刃卜一在手中成型,光芒破碎间已化为无形。

    擦——

    还没来得及感到爱剑的份量,Archer几乎要自己的腰身拧断地,奋力向后倒下。

    绯色的风从他头顶吹过,若隐若现的刀锋轻柔地卷起一阵微风席卷而下。

    哈——

    红色骑士大口地呼气收腹,身体在地面一弹,横移数尺避开致命的刀锋。

    再起身时,Archer再度召唤双刃在手,冷汗淋漓地警惕着另一边绯色之风回归的人影。

    “人类只能活在现实中——”

    少年武士回身稳稳地站定身子,右手持剑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左手虚托于剑柄。

    “无论梦想、高尚、圣洁……一切美好的情感,最终都会在现实中消逝。”

    绯色的杀人者看向Archer的眼神,犹如寒冬里冷厉的风,冰冷而残酷。

    “你的梦想,不过是稍纵即逝的幻影——”

    冷酷地,年轻地杀人者否定了弓之骑士的梦想。

    他的挥剑,残忍地要用现实碾碎Archer不切实际的幻想。

    红色从者呆了呆,然后——

    “你这小子……”

    说着说着,Archer突然笑出声来,他一边按住自己胸部的伤口,一边自嘲着说道。

    “说是幻影的话,你我也同样是死者的幻影。我又何必与你说这么多呢?或者因为我后悔了,我才得以被召唤于此。或许真正的我,连最后的悔恨与遗憾都付出了,才不会再受那死者的纠缠——这才是真正的付出其一生之全部意义。”

    是啊,踟蹰了那么久,这梦也该醒了。

    在那一天,自己强行回应这一召唤的心情,怎么就这么忘了。

    想要再见一眼,当初自己失去的人,为了拯救别人,却被自己放弃的人。

    如果说一直在犹豫的事情,也只有见到那个人后,想起了从未被拯救的自己。

    我不过是,一个狂妄得连自己也想拯救的人。

    我不过是,在那前进的途中,因为一丝遗憾而留下的幻影。

    “Yetthosehandswillneverholdanything.”

    ——因此,此生已无意义可言。

第41章 死亡剑殇

    “快杀了他——!”

    隐藏在黑暗中的木村正秀焦急地呼喊出声,回应着其Master的命令,Killer挥起手中之剑。

    “你的梦想,由我来粉碎——”

    剑风再起。

    那是竭尽全力的攻击,连同Killer剩下的八名人偶,化作绯色的剑向前方突刺。

    “SoasIpray——”

    面对着他的敌人,红色的骑士闭上眼睛,无视周围将他包围的敌人,还有瞬息即至的刀锋。

    “UnlimitedBladeWorks——!”

    ——无限之剑制。

    喊出宝具的真名,空间瞬间便被蔓延的异界侵蚀。

    毫无变化的周围,此刻顿时近乎崩溃般的异动起来。

    绯色的身影在异动的空间中一阵扭曲,然后一个个现出原形,少年武士讶然的看着周围的异变,中断了指挥的人偶呆呆地停在原地。

    冰冷的火焰,就在宝具真名被呼唤出来的那一瞬间,剧烈的向四面奔涌开来。

    类似于白色线条之物不断游走于地面之间。

    空间如同被粉碎的玻璃一般迅速的崩坏,火焰舔舐过的地方扬起红色的尘埃。

    黑暗中的林间战场,已经被异界彻底取代。

    于是,视线内所剩下的,只有荒芜的世界。

    透过厚厚的云彩散落昏暗的光芒,俯视被世界重新分隔的人们。

    昏黄的天空上,那里漂浮着巨大的齿轮,令人泛起难以言语的压抑感。

    寂寞的四面,全是空无一物的荒野,没有一丝风,宁静的恍若坟墓。

    硝烟弥漫的栗色地面,无数名剑倒插于此,一直扩张到视觉的极限。

    如此数量,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理所当然的可以被称之为无限了吧?

    这里是,无尽之剑的世界,舍此之外再无一物的钢铁森林。

    “果然很惊人呐——!Archer,这就是你真正的宝具吧。”

    良久,Killer终于回过神来,钦佩地问着红色的骑士。

    “连我的固有结界也知道了嘛,你的Master。”

    在这剑之废墟的中央,红色骑士高傲地伫立于剑群之中,不再纠缠于木村如何知晓他的身份,他淡然地介绍着。

    “我并非弓兵也非剑士,未曾留下传世之名,也未拥有圣剑魔兵,唯一拥有之物只有这个世界而已。”

    “这家伙……居然是魔术师。”

    穿过周围感觉不到温度的幻影火焰,远坂呆呆地看着赤色骑士。

    固有结界,想像侵蚀现实的魔术,极度接近魔法的魔术。

    准确的形容,是将魔术师的心象世界成形,制作出掩盖现实的广范围魔术。

    没想到一直被冠以弓兵的Archer,居然使出了对魔术师来说也是奥义中的奥义,魔法般的固有结界。

    而且,她也没法想象,Archer的心象世界居然是这副模样。

    如果要形容的话,这里就是一个铸铁场。

    火焰在奔腾,齿轮在空中回转。

    一望无际的荒野,无主之剑连绵不绝,一直延伸到地平线尽头。

    这些剑,跟大地相连的凶器俱是名剑。

    失去了其主人的宝剑,孤寂的驻守在这荒野,与红色骑士的灵魂呼应着。

    那家伙并非名剑的主人,而是它们的创造者。

    他所使用的宝具,原来都是这个世界编织出来的造物。

    “如果说宝具是英灵的symbol的话,那么这个固有结界就是我的宝具,只要是武器,,见识过原物一次就可以复制,并储藏在这里——这便是身为英灵的我的能力。”

    “那么……这些宝具?”

    Saber难以致信地喃喃自语。

    “全部都是假货……”

    即使经Archer亲口承认,远坂仍然难以相信眼前的场景。

    投影,便是Archer的魔术,将所见宝剑记录于心,然后投影至现世。

    然而将不存在于此的东西投影出来,必定会受到世界的修正,即使勉强投影出来,也只是一具空壳而已。

    Archer的投影却违背了这个常理,入眼所见,眼前一支支宝具无一不闪烁着自己的光辉,其散发出的魔力波动居然与真品一般无二。

    心念至此,远坂望着这名一直拖后腿的弓之从者,回想起圣杯战争中见过的各式英雄,心中也不由得再次泛一个念头。

    又是一个变态——

    漫步走过一支支耀眼的宝具,Archer信手从其中抽出一柄细长的剑,指向凛然无惧地侵入于剑之国度的少年武士。

    “如果要打败我的梦想,那就来吧Killer,尝尝我的无限之剑——!”

    “以在下之剑起誓,必将你斩于此剑之下——”

    以双方扬起的刀剑为标志,语言交锋宣告结束,名为Killer的从者挥剑回应Archer的挑衅,陡然间身影凭空从原地消失。

    “杀——!”

    声音还在艰难地突破着空气的障碍,冰凉的刀锋便将吻上肌肤。

    数道绯色身影正面袭来,更多的身影悄然向侧方移动,退出Archer的视野。

    红色骑士将手中的名剑狠狠向前甩出,才飞过数米远便凭空如琉璃般破碎。

    黑白双刃浮现于双掌之中,Archer清空心中的杂念,凭借着千锤百炼修得的战斗直感,挡下了隐藏在空气中的刀锋。

    冷冽的死亡之风贴着身体刮过,红色骑士发出豪迈的笑声,迎上随后扑来的数道绯影。

    再也无所迟疑,再也无所畏惧。

    无论对手有多么强大,自己也要用心中的整个世界与之对抗。

    缓缓地,剑坟上立着的名剑一支支高高飞起,将锐利的剑尖指向了Archer的敌人。

    然后,剑如雨下。

    不——

    在那之前,绯色的身影鬼魅般地从空气中隐现,飞扬的衣袂挡住了弓之骑士的视线。

    在如暴雨般落下的宝具之雨前,来自幕府时代的少年武士紧贴着出现在Archer的上方,过近的距离让剑雨不得不避开了Killer。

    绯色的杀人者右手倒持长刀,自上而下斜斜地扎向Archer的小腹,左手同样反持白色的匕首,虚托着长刀的刀柄。

    早有预料地,一支黑色的短刃出现在Archer的右手中,红色骑士挥剑将袭来的长刀劈开。

    电光火石之间,连变招的时间也没有,从未与敌方Servant的兵器接触过的武士刀,撞上了Archer引以为豪的爱剑。

    心眼·真——这是以Archer之阶称现世的男人历经无数次生死战斗才拥有的能力。

    并非战斗天才那种天生便能预知敌人在战斗时的行动的能力。

    而是他在一次次面临死亡的战斗中,不断地计算对方出手的方式,最终估算对方最有可能采取的行动。长久锻炼与经验积累之后,终于能达到类似第六感的技巧。

    最初的战斗时,男人只能不断地对对手的经历、学习、性格、语言进行分析,从而推断对方的战斗风格与方式,提高自己战胜的概率。

    后来,他只要与敌人进行数次对战,便能迅速分析出对方的出手方式,提醒自己如何避开敌人的杀招。

    到最后,男人只用要在与别人几句对话中,便能了解对方的战斗风格。

    ——如同一眼便能看穿敌人的心眼。

    虽然其男人达到的境界足以用神奇来形容,严格说来也不过是一名愚钝者的奋斗。

    他没有快速看透敌人招数的天赋,也使不出一招决定胜负的绝技。

    对他而言,战斗只是一场努力求生的游戏。

    每一次挑战都是强者,每一名敌人都如此强大。

    他只有一次次分析、一次次努力、一次次等待,才能找到战胜敌人的机会。

    终于,他明白了一件事,自己的敌人只有自己。

    只有战胜愚钝且弱小的自己,战胜现实中软弱无能的自己,他才能拥抱胜利。

    年纪轻轻便剑术高绝的Killer,也被Archer几度交锋中,就看透了少年所习的名为飞天御剑流的东方古剑术。

    早就在等着你现身,小子——

    Killer手中之剑并非传奇名剑,自恃能一击斩断对方的武器的Archer,心中不免露出一丝得意。

    叮——

    刀剑相击,发出清脆的叮响。

    反常的、轻轻碰撞的声音。

    Archer的表情蓦地凝固,他如临大敌地抛开手中格挡的宝具,猛地向后一跃,力图以最短的时间退出少年武士的攻击范围。

    被抛下的黑色之刃余势未尽的斜斜坠向地面,而少年武士的长刀巧妙地点在黑刃的刀身上,轻巧地改变了黑刃的运动方向。

    同时,Killer另一只手中的幻想杀手沿着右手的长刀一路滑至刀尖,在黑刃上轻轻一点,Archer的爱剑便如玻璃般崩碎,水晶般散落的碎片于半空中消失于无形。

    “好剑法——!”

    看到这神奇的一幕,一边观战的持剑少女不禁发出一声喝彩。

    全场能理解Killer剑术的人,也许只有Saber一人,其他人甚至连Killer的剑都看不清。

    而习惯使用双手剑大开大合使用剑法的Saber,也完成不了Killer这等精巧到了极致的剑法。

    在刀剑交锋前的一瞬间,陡然变幻剑速,用最快的速度避开Archer的刀锋,然后用剑尖点中Archer的刀身,偏离对方的攻击方向。

    电光火石之间,killer便完成了剑之从者也自愧不如的操作。

    持剑的少女自认能够利用自己对剑的把握,在接敌的瞬间扭转宝剑防止Killer刺中自己的剑身,而一直对自己剑法防御引以为豪的Archer却做不到这一点。

    ——这是能在剑术上全方位压制Archer的敌人。

    ~~~~~~~世~~界~~需~~要~~分~~割~~线~~~~~~~

    在一边观战Saber,并没有轻松太久。

    自Archer放出无限剑制开始,十余名一模一样的木村便开始向Saber这边移动。

    “真是无能的废物,居然还是让他放出了无限剑制。”

    Saber警觉地将远坂护在身后,遥遥向木村喝问。

    “木村,你想做什么?”

    “没看到吗?那废物让Archer把我也圈在了这里,没了逃跑的空间,我只好亲自动手解决问题。”

    一瞬间,Saber忍不住露出了讥笑的表情。

    “你想解决谁?”

    “可爱的小傻瓜,你不觉得我们站得比较开吗?”

    安安稳稳地遥遥将Saber、以及她背后的远坂与Caster围住,十三名木村才慢斯条理从怀中取出了一柄——手枪。

    Saber的目光一凝。

    “要知道时代在进步,杀人的方法也在进步。你那时代还要拿着大铁片儿使劲地砍,而我只要轻轻地扣一扳机便能完成。”

    “卑鄙——”

    现代的武器,根本不可能奈何高神秘度的Saber,木村的第一目标,只有还是人类的远坂。

    “没关系的啦Saber,我又伤不了你,只要你让我杀了远坂与Caster,你再来对付我不就好啦。”

    无视Saber的愤怒与小心的藏在Saber背后的远坂的表情,木村满不在乎的说道。

    “哼——”

    持剑的少女狠狠地收住了踏前的脚步。

    这么多的手枪,只要她再离远一点,便保护不了没有宝石的远坂。

    “对了对了,就这样,Saber你最机灵——!虽然机枪太笨重没带,但施加了空间魔术的手枪也能玩很久,Saber不要大意哦。”

    木村赞许地向Saber竖起了大拇指。接着笨手笨脚地拉开保险铨,再一起对准远坂。

    “站好罗Saber,咱们慢慢打手枪。”

    然后,接连不断的枪声响起。

    木村悠哉悠哉地欣赏蓝色的少女舞起剑雨挡下子弹,兴奋地吹起了口哨。

    ~~~~~~~世~~界~~需~~要~~分~~割~~线~~~~~~~

    战场的另一边。

    一剑击碎了Archer投影的宝具后,少年身形低伏,抬起头冷冷地扫了退后的Archer一眼,瞬地再度消失。

    “哼——”

    心中方才一惊,红色骑士冷哼一声,身形猛地扭转,可一道绯色身影仍然在他的背后劈开了一道伤口。

    五支宝具一口气向击伤了Archer的绯影射出,对方扭身躲开三支宝具,挥剑阻挡剩下的宝具时,被两支宝具连人带剑射穿。

    ——那只是人偶。

    看也没看自己的成果,Archer周身突然出现数十支宝具将他护卫在中心,然后他左手边的宝具陡然化为粉碎。

    ——无法抵挡。

    ——任何宝具也挡不下Killer的一击。

    红色骑士脸色铁青地飞速后退,飞快地投影出一支支宝具,才刚指向前方,便在刀锋卷起的死亡之风中变成粉碎。

    豆大的汗珠从弓之骑士的脸庞划落,过度使用魔力导致体内魔术回路被灼烧一样的痛。

    但他并没有放弃,即使自己不得不大量地制造投影,一边分心用剑雨阻挡试图冲过来的人偶战士,一边用宝具格挡Killer换取短暂的求生时间,即使下一刻他的魔术回路便可能因为负荷过重而烧毁,他仍然在寻找胜利的机会。

    至少在一路败退的时候,他也找到了生存的机会。

    ——为了防止被Archer投影的宝具远程袭击,Killer不得不放弃了最擅长的速度一击即遁,而是与Archer进行纠缠战。

    ——为了破坏Archer的近战用的宝具,Killer不得不同时使用两柄武器,幻想杀手脆弱的材质不得不让他束手束脚,原本流畅的剑法出现了空隙。

    只要再支撑一下,将Killer攻击的间隙再拖长一点。

    红色的骑士难忍着体内一阵阵痛苦的袭击,挥动着接近痉挛的胳膊,努力迎向对方的攻击。

    即使双方的刀剑交锋仅仅维持在两人之间的小小空间里,Killer的剑法也未失去其变幻莫测的特色,每一次防守都是对Archer的眼力、耳力、技术,以及速度的挑战。

    摇曳不定的绯色身影,令红色骑士捉摸不透对方攻击的姿态。

    变幻奇诡的刀锋,在虚空中若隐若现,飘忽不定的随时可能穿透Archer的防御。

    无论是什么样的防御,在Killer面前也一触即溃。

    无论是什么样的宝具,也只能缓解Killer进攻的速度。

    再坚持一下,将下一波攻击再推迟一息。

    在少年武士的攻击下苦苦挣扎的Archer,心中只求能多一息挣扎的机会。

    在这场战斗中,他所受压力甚至高于亦敌亦友的Saber,守卫柳洞寺、剑法高绝的Assassin,以及堪称无敌的不死狂战士——赫拉克勒斯。

    至少在以前的战斗中,他还保有自己的底牌,而今晚,他使出无限剑制也没能奈何对方。

    王牌被看穿、被克制的现状,令Archer郁闷得要大吼出声。

    必须先杀了木村正秀——!

    一丝杂念从Archer的心中浮现,手中略一迟疑,几乎无法用视觉捕捉的刀锋便穿透了Archer,即使红色骑士努力闪避,仍然被Killer在胸前再度长长的划了一记。

    弓之从者冷哼一声,努力组织起防御,圣骸布自动包裹伤口,为维持着Archer不断渗出鲜血的身体。

    而在此时,Archer看到了另一边苦苦保护远坂的Saber。

    人偶们的佯攻,隐隐挡住了他靠近远坂的方向,正试图将他逼向另一方。

    意识到己方的危机,红色骑士忽地止住后退的脚步,双手各持一柄银光闪耀的宝具,迎向紧追不舍的Killer。

    “BrokenFantasm——!”

    幻想崩坏——!

    将拥有庞大魔力的宝具破坏,并引爆其中的信仰之力,给予对手重创的技能。

    如此奢侈的宝具方式,也只有Archer这名能无限投影宝具的魔术师才会使用。

    轰地一声爆响,绯色的身影跌跌撞撞退出飞扬的尘土。

    少年武士的外表不再优雅,绯色的武士服被炸得破破烂烂,左小臂有丝丝鲜血从手腕流下滴落地面。

    然而,他只是冷漠的注意了一下左手的伤口。便一抬脚瞬间消失在尘埃中。

    随即,数支光辉闪耀的宝具插在Killer落的地面,尘埃中更扬起Archer清亮的声音。

    “全宝具——连续投影——!”

    天空中,随着Archer的召唤,一支支宝具自虚空中浮现。

    一支、两支、四支、八支、十六支、三十二支、六十四支、无穷无尽……

    一支支自我复制的宝具自虚空中浮现,闪耀的光辉点亮了整个天空。

    如此宏伟的风景,分明是凡人闯入了神之殿堂。

    呼——

    宝具撕裂天空的声音连续不断的响起,化作一声风的长吟。

    剑雨分作两波,一波飞向Archer的周围,另外较小的一波飞向木村的方向。

    即使是神话中无敌的英雄人物也要退却的剑之豪雨,终于落下。

    ~~~~~~~世~~界~~需~~要~~分~~割~~线~~~~~~~

    “唔——”

    躺在地上的魔女,突然身体抽搐着扭动起来。

    被Archer大量的抽取魔力,身体几乎被抽空的Caster,痛苦的回复了意识。

    第一个感觉到的,是战场的硝烟味道。

    Saber舞剑带起一阵阵风响,铜制的子弹头撞击防御网上,发出接连不断的叮响,然后被弹落在地。

    远坂恨恨地握着拳头,藏在Saber的身后,注意到Caster醒来,说的第一句话就是——

    “能治疗自己吗?”

    “嗯——?!”

    魔女先是不悦地皱了皱眉头,然后才想起自己的处境,连续为自己施加了几个治疗的魔术,然后才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

    “那你保护自己,我要揍死那王八蛋——!”

    话还没说完,远坂站起身便冲了出去,让想一把抓住远坂的Caster拉了个空。

    “看天上——!”

    不用再看了,远坂早就确定了剑雨的方向,也看到周围的十余名木村各自很干脆地拉过周围的某个同伴作为挡箭牌,一波箭雨后,居然还有五名木村存活。

    一直被Killer压制的Archer,分神的一波攻击只造成了这么低的效果。

    不过Archer的目的已经达到,一名木村当从箭雨中回过神来,便看到远坂大小姐扑过来的身影。

    连续挨了数记重拳,被打得口齿不清的木村含糊地求饶。

    “你打错了,我不是真身……”

    “你以为你是假的我就不打你啦,揍的就是你这张脸。”

    而Saber也轻易地将其他四名人偶扫荡,末了她还恨恨地将某个疑似头部的物体一剑打飞。

    她觉得自己被深深地恶心到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木村的真身趁着Killer吸引大家注意力时,悄悄地离开了。

    还留下一帮可恶的人偶将她们狠狠的恶心了一顿。

    让Saber与远坂对木村恨得牙痒痒。

    “可恶,让他逃了——”

    远坂恨恨地跺了一下脚,与Saber回到了Caster身边,却发现魔女观察左右情况后,居然又仰起头看着天空。

    “Caster,我们现在在Archer的固有结界里,你能使用空间转移吗?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

    远坂焦急地询问Caster,Archer还在那边苦战,如果狂战士突然赶到就糟了。

    “来不及了,你看天上,这个固有结界……要毁灭了。”

    魔女还是一脸研究表情的看着天空。

    强行按捺住几乎暴跳如雷的心情,远坂顺着Caster伸出的手指向天上看去。

    然后,她也不由得也看呆了。

第42章 凶兽登场

    整个大地都陷入剑之豪雨中的时候,Killer并没有后退。

    如果不能拉近与Archer的距离,无论怎么努力都会死。

    所以,即使是面对如此困境,用来分散注意力的人偶一具具破碎的时候,他仍然在向着Archer前进。

    无论是多少密集的剑矢,总会有其间隙,身形瘦小的少年,就从不可能中找到那仅可容身的空隙,争取在死亡之雨中幸存的机会。

    飞天御剑流——原本就是擅长以一对多,在诸多的攻击中寻找闪避与反击机会的古剑术。

    但是,红色的骑士注意到了隐藏在剑雨中的危机,支撑着巨量魔力输出的Archer,咬着牙发出一声闷哼,艰难的抬起手,足足五十六支宝具出现在Archer背后的天空,一齐对准危机感出现的方向。

    虽然对付没有防御的Killer并不需要高等级的宝具,但为了压制对方的幻想杀手,Archer不得不投影如此巨量的宝具,给自己的身体带来巨大的负担。

    强忍着魔术回路都被烧焦的痛苦,红色骑士号令所有的宝具放弃原来的攻击对象,向瞄准的方向齐射而出。

    几乎是与飞来的宝具不相上下的速度,绯色武士与他的同伴,义无反顾地冲入了密集的剑之豪雨中。

    “BrokenFantasm——!”

    幻想崩坏——!

    再一次发生的爆炸淹没了绯色的身影,Archer紧紧地盯着被扬起的尘埃遮蔽的Killer消失之处,忍不住地轻咳出声,一丝血迹从他的嘴角漫延下来。

    红色骑士向着烟尘扬起之处再度抬手,数支宝具继续浮现在Archer的周围,准备毁灭任何靠近的敌人。

    没有看到Killer倒在眼前,Archer绝不能掉以轻心。

    一支银光闪烁、纯净如一泓清泉的细剑出现在他的右手中,随着Archer的挥动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道波澜。

    随手向着眼前的尘土一挥,密集的灰尘便被分开两半。

    里面有绯色的身影掠出——

    名为Killer的绯色从者,居然真的抗过了这么猛烈的爆炸。

    “你还不死——!”

    赤色骑士焦躁地大吼出声,随着数支宝具飞出,他抛出了手中的细剑,投影黑白双刃再手,猛地向明显速度不再迅捷的Killer扑去。

    卟——

    持着幻想杀手的左手,才伸出一半便被Archer斩下,无力的跌落尘埃。

    飞行的宝具毫无阻拦地命中了少年的身体,接着黑白双刃直直地插进了少年武士的身体。

    少年已不能再神速地奔跑,美丽的绯色长发在爆炸中沾满了灰尘,满身伤痕的身体被变得破破烂烂的武士服勉强遮住,只凭着最后的一点意志才能向Archer做出这最后一击。

    他的表情坚定如昔,瞳孔中却已失去神采。

    只有十来岁的少年、终于垂下了持着武器的手,就这么倒在Archer的身前,为自己的生命画下了句点。

    这样悲伤的场景、究竟还要经历多久……

    赤色骑士钢铁一般的神经也不由得一阵悸动,原本准备切开对手身体的双刃,不由得缓了缓。

    “Ki……”

    蓦地,小腹传来一阵钻心的痛苦,Archer愕然地低下头,看见Killer的剑刺进了他的身体。

    少年武士惯用的武士刀,穿透了少年的身体,再穿透了Archer,将两名生死对决的战士钉在了一起。

    少年的背后、与他一模一样的少年踉踉跄跄地走了出来,他手中的纯白之刃不知道落在了哪里,身上的上衣完全粉碎,年幼而又强壮的身体上布满了伤痕,但他的眼睛里依然散发着生命的光彩。

    他只是个孩子,本不应该走上战场的孩子。让一个孩子承担不该由他承担的使命,这是Archer最愤怒的事情。

    可也只有这样的孩子,才更加明了所拥有的一切的可贵。

    才会更加地竭尽全力、努力使用自己降生数年后、刚刚学会的那份仅有的能力、义无反顾地献出自己的一切,换取希望的来临。

    这样的孩子,是真正的战士,比起那些思前想后的成年人,更加伟大的战士。

    生命如短暂而绚烂的流星、更伟大也更悲哀的战士。

    “你还活着啊……”

    莫明的感觉安心,红色骑士苦涩的长长呼了一口气。

    少年双手持刀上提,想要切开Archer的伤口,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了举刀的力气,他的脸上泛起了一丝无奈的笑容,一口气将长刀抽出,驻在地上。

    “唉……我居然……咳、咳……连剑也不准了……”

    失去了剑的束缚,Archer挣扎着退出Killer的攻击范围,方才如果Killer的剑再上举一点,他的心脏便会被切开。

    连圣骸布也止不住鲜血的流出,红色骑士的眼前一阵阵发黑,如果还能治疗的话……

    想起了原来一直在自己身边的少女,Archer侧目望去,与远方少女关切的眼神撞在一起。

    ——真是不好意思,让你看见我这么狼狈的样子。

    又是跟以前一样。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一点一点地离开了她的身边。

    直到那样的一天,想依赖的时候已经孤独一人。

    想倾诉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

    “Archer,你的世界,好像要消失了。”

    驻剑而立的少年,听见天空中传来低沉的雷声,他抬起头,望着高空中艰涩地转动着的巨大齿轮。

    那里传来了世界崩溃的声音。

    阴沉沉的天空像是巨兽的肺,呼吸着缩小,乌云朝着地面压了下来。

    “在那之前,我还有战斗的力量,还要战么,Killer?”

    不带感情的,红色骑士询问着他的敌人。

    “正巧,我也有一张底牌没出。”

    Killer提起驻着的剑,收剑归鞘,置于腰间,右手虚按在剑柄上方,踏出右脚。

    被名为拔刀斋的少年,第一次摆出了拔刀斩的姿势。

    七支宝具先后在Archer的背后出现,消耗了大量魔力,不堪重负的身体已经无法进行瞬间的大量投影。

    战斗到现在,Archer居然仅剩这么一点力量。

    Killer失去了所有可作掩护的人偶,被Archer视为天敌的幻想杀手在爆炸中已经四分五裂。

    但他还有一招,在飞天御剑流的古老剑术中,速度最快的拔刀术。

    这七柄宝具,能够阻挡Killer的神速吗?

    Archer并没有把握,在他漫长的战斗史中,甚至无法检索到能够匹配Killer的速度的宝具。

    如果投影出自信最强守护的炽天覆七圆环,也只能徒劳的消耗大量魔力来抵挡Killer的普通攻击。

    从使用无限剑制开始,红色骑士便被幻想杀手逼得陷入了这样的陷阱,直到魔力再也无以为继。

    如果投影剑雨,Archer却没有自信能够给予Killer致命一击。

    也许,自己的战斗真的要到此为止。

    坚定如此的Archer,这一次似乎看到了自己的结局。

    ——不过想要我的命的话,我会让你付出更多更惨痛的代价。

    就在Archer准备率先出手时,天空中传来了另一个声音。

    “吼——————!!!!”

    有形的声波掠过大地,宣告新的战士降临。

    一直在旁窥视着的狂战士,终于在其令主的命令下亮出了爪牙,黑色的身影居然穿越了幻想与现实的间隙,强行破入了这接近崩溃的固有结界。

    新出现的敌人令Archer心中一凛,心神一分的时候,绯色的身影化成一支箭,向着红色骑士袭来。

    那一剑的光辉,好似划破天空的流星。

    ~~~~~~~世~~界~~需~~要~~分~~割~~线~~~~~~~

    听见天空传来可怕的咆哮声,Saber第一个抬起头,看向如黑色太阳挂在天空的巨大身影。

    本界圣杯中最可怕的Berserker,手持着巨大的岩剑,犹如撞击地球的月亮,带着无匹的气势堕向地面。

    这样的速度与力量,任何人都不敢硬接。

    但Saber无法退后,在她的身边,有着两名需要保护的盟友。

    “凛,快退后——”

    一边说着,娇小的持剑少女向着巨兽降临的地方踏前几步。

    “Saber,你要小心。”

    远坂看着蓝色少女瘦小的身影,不由得关切地说道。

    “没问题,这一次我绝不会输给他,我来啦,Berserker——!”

    少女挥动着黄金之剑,一跃而起,正面迎向天空中堕落的黑色凶兽。

    不同于上次与Berserker交战,现在Saber伤势尽复,Master一直向她提供的魔力让她的能力也有所提升,这一次少女坚信自己不会再输给Berserker。

    蓝色的身影挥动金色的光芒,迎上天空中黑色的星辰,发出一声巨响。

    轰————!!!

    两股巨大的力量在空中相互撞击,狂暴的声音震动着剑之结界。

    被碾压的空气化作狂风四处咆哮,鼓动的气波将远坂震倒在地,Caster仓促间竖起的防护罩也被击破。

    红色少女艰难的用手护住自己,抬起头从手臂的缝隙看向Saber的方向。

    黑色的巨兽抵住金色的光点,定格在半空中不得寸进。

    接着在那里,出现了细小的裂隙。

    Archer所设的固有结界终于承受不了如此狂暴的袭击,在Berserker与Saber的相击中破碎。

    一道道裂隙在这座剑之国度纵横交错,越来越密,裂隙的后面露出黑夜中的森林。

    剑的世界随着扩大的缝隙收缩、变小,最后化作密集的金色光点,在黑夜中逸散。

    在绚丽的光辉中破碎的世界中,蓝色的小小少女挥动黄金之剑,毅然架住了从天空中陨落的黑色星辰。

    那在天空中持剑而立的少女,其英姿竟如挑战洪荒的神祇。

    在飞扬的金色光雨中,巨兽被狠狠弹飞,许久才被地心引力再次捕获,落向地面。

    操纵着黄金之剑的蓝影,以更快的速度如箭一般飞速的坠落。

    分开前的一击,Saber已经改变了Berserker落地的位置。

    轰的一声巨响,身披着沉重的银白色铠甲的少女,双脚深深的陷入了地面。

    大地随着Saber的降落抖动了一下,气浪从Saber的位置四散,接着又发出一阵更强烈的震动,将刚爬起来的远坂促不及防间再次跌倒。

    那是另一边Berserker落地引起的震动。

    “Saber——”

    远坂高呼了一声,却发现连自己也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蓝色的少女没有听见她的呼喊,或者无暇再去注意她的声音,Saber再度擎起手中的爱剑,向远方的黑色巨兽冲锋而去。

    “即使是巨人,也曾被我斩于剑下,别太得意了,Berserker——!”

    Berserker落地的地方,陡然间有几颗树木被斩飞,幽黑的背景里浮起巨兽黑色的身影。

    原本为神殿基石的巨岩,被Berserker当做巨剑挥动,撕裂着空气迎向进击的Saber。

    重物相击,振动的声波还未平息,蓝色的身影位置变幻,围着凶兽发出下一击。

    沉重的巨岩犹如有着灵性,挥舞着挡下Saber的攻击。

    Berserker咆哮声起,想要一击将娇小的少女击飞,没料想Saber突然撤回了剑,进身抢进了Berserker的胸口。

    上一次与Berserker的战斗中,伤势未复、能力受制的Saber,绝对不敢采取如此冒险的行动。

    巨兽直觉的感到了危机,庞大的身体竟然矫健的一个后退,想要退出Saber的攻击范围,左手则一记摆拳击向Saber的腰身。

    蓝色的少女一拧身,一股凶恶的风擦着她的身边掠过,Saber毅然地继续突进,力图与Berserker保持贴近的距离。

    庞大的巨兽单手挥剑,卷动着风暴化作一堵石墙,想要将Saber拦在攻击范围之外。

    同时,Berserker挥动着左拳、小腿、膝盖、在石墙内竖起第二道防线,凶恶的攻击另Saber不得不竭力闪避。

    Berserker的剑技与敏捷,居然强大如斯。

    然而,蓝色少女早就预料到Berserker的强大,否则她也不会神情低落的向士郎承认自己不如赫拉克勒斯这位大名鼎鼎的神话英雄。

    但她也有应对之策,也就是现在努力拉近与Berserker距离的方法。

    在赫拉克勒斯的岩剑范围之内,距他越远,岩剑的发挥程度便越高,几乎连空气也撕碎的攻击,不会给任何人逃生的空间。

    只有努力的靠近Berserker,近得他连岩剑也无法完全挥动,Saber才能在战斗中得到生存与还击的空间。

    在过近的交战距离中,Berserker巨大的身体反而成了他的缺点,即使经过全属性的强化,但在这小范围的挪移攻防中,他所能发挥的速度与力量才堪堪赶上Saber的程度。

    蓝色的身影贴着黑色的巨兽,时不时从对方的腰间、腿弯闪过,无法捕捉敌人身影的Berserker气得狂吼连连,猛地高高跃起,想要从空中找到还击的间隙。

    然而,蓝色的身影不依不挠地与巨兽同时跃起,左手在Berserker的身上一搭,Berserker的左肩猛抖,想要将Saber甩开,可Saber早就借力跃到了Berserker的头顶。

    双方停留在最高处时,少女双手持剑,猛地一记下劈。

    Berserker卷动岩剑,反身回劈向Saber,蓝色少女则收剑一个侧身,落到Berserker的右侧,刻意倾斜的剑身在Berserker的右臂上划过一道。

    双方再次落回地面,落地时Berserker巧妙的反手一记上撩,落在Saber格挡的剑上,被半空中的少女一剑劈飞,蓝色的身影横飞撞向后面的树林。

    少女在半空中努力调整身体,用双腿踏住粗大的树干,陡然受力的树干猛地变形,竟然因为承受不了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在中间断成两截。

    Saber一连撞断数颗粗壮的树木,方才安稳地落地。

    而在另一边,Berserker终于发泄出一直被Saber压制的不甘与愤恨,凶兽的腥红瞳孔里燃烧着快意的光,鼻孔里恨恨地呼出一口长气,然后巨大的身形矮了下来。

    再一跃而起——

    巨大的阴影从空中一掠而过,岩剑舞成一道灰色的光影,落向Saber着地的位置。

    不能后退——

    一瞬间少女接决定了接下来的战略,她疾驰着奔向Berserker的下方,意欲突进到凶兽攻势较为薄弱的背后。

    然而,狂乱的魔兽竟然似乎知道了Saber的意图,提前落下的岩剑挡在蓝色少女的前方,再反撩上击,卷起一阵沙石,化作沙幕挡住Saber的前进。

    不愧为神代最强的英雄,即使失去了理智,战斗的本能也帮助赫拉克勒斯找到了阻拦Saber的方法。

    Saber咬了咬牙,将手中的黄金之剑握得更紧,金色的剑身随着风的波动一点点扭曲。

    狂乱的凶兽挥起了连大地也要退避三舍的剑舞,地面在Berserker的挥动中出现一道道深不见底的裂痕,巨量的沙石被卷起,在黑色的凶兽周身变成了一个以Berserker为中心的磨盘。

    呯——

    蓝色身影如行进的列车撞碎了磨盘,飞卷沙石敲在银亮的铠甲之上,不留下一丝痕迹,凛然无畏的少女向着磨盘中央的berserker挥剑切入。

    狂战士腥红色的眼睛燃起愈来愈盛的怒火。陡然间,Berserker一击突刺,将卷动的沙石化作一支石箭,向着前方小小的少女射出。

    “风王铁槌——!”

    陡然,对面传来另一个声音。

    那是在战场中临时为风王结界注入魔力,然后一口气暴发化作向前的动力。

    虽然其速度无法与释放能量充满的风王结界相比,其增加的速度再加上Saber的能力爆发,化作巨大的力量击中了Berserker的岩剑。

    是的,Saber的目标只有对方的武器,将对方的武器连同挥剑的架势动摇,然后,少女突进Berserker的左下方,长剑劈向敌人左肋。

    呼————

    巨人发出深沉地呼气声,荡开的岩剑猛地收回,左手握住剑柄敲中Saber的长剑,腰身如车轴旋转,右手松剑成拳,狠狠地向着移到身后的少女砸下。

    钢铁战靴再次踏碎地面,巨大的反作用力推动少女从沉重的拳头旁边掠过,快速移动之间,Saber竭尽全力将自己挤进敌人攻击间出现的微小空隙。

    这就是剑之从者与狂之从者的战斗。

    战斗风格、武器战技完全不同的Servant之间,在力量、速度、技巧的极致,追寻胜利的机会。

    手持圣剑的胳膊,在武器的碰撞中战栗。

    强壮如岩石的躯体,裂开一道道伤痕,又在恢复与裂开中重复。

    怪兽的可怕压迫力传进少女纤细的身体,大地在不堪重负中破碎。

    但那燃烧的战意愈来愈盛。

    一次次在怪兽身上留下致命的创伤。

    争战以来,十余年所学技艺发挥到极致。

    终于,少女高举起圣剑,决意使出最后的底牌。

    一切技术已使用到极致,业已夺走狂之从者数条性命。

    如今可用的只有这招。

    那就放弃疑惑,放弃担忧。

    让圣剑为自己带来胜利。

    于此高呼——

    在战斗最狂热的时候,如梦幻一般,Saber听到了那个声音。

    “Saber,快闪开——!”

    那个声音,是士郎——

    持着爱剑,准备做最后战斗的Saber,陡然间呆住了。

    他怎么在这里——?

    不知道为什么,身体突然能动了。

    这里太危险,士郎一定不能有事——

    视线转移,看到了士郎的身影。

    张弓搭箭的身影。

    是了,他要我闪开——

    Saber圣绿色的瞳孔里,陡然再度亮起了希望的光芒。

第43章 意料之外

    战斗结束了。

    原本以为必死的战斗,以意想不到的方式结束。

    在黑色的狂战士与蓝色的剑之骑士一击之下,整个世界陷入崩坏的时候,Killer使出他的绝招,却出现了意想不到的结局。

    Killer的杀招,是可比拟宝具的超神速拔刀斩。

    其名为——

    “九头龙——闪!”

    飞天御剑流,最强的攻击既是拔刀术。

    以超神速的能力,配合最快的拔刀术,以超越人体极限的速度逼近敌人。

    ——一击九斩

    ——唐竹(当头直劈)

    ——袈裟斩(自右向左斜下切)

    ——逆袈裟(自左向右斜下切)

    ——左雉(左横)

    ——右雉(右横切)

    ——左切上(自左斜向右上切)

    ——右切上(自右斜向左上切)

    ——逆风(从下而上)

    ——突刺(刺喉)

    无法阻挡,七支宝具如闪电般落下,也没能捕捉到少年武士的身影。

    连自己也卷进去了的幻想崩坏,也没能伤害到比幻想崩坏的速度还快的Killer。

    那个瞬间,Killer的速度超越了一切。

    但是——

    Archer活了下来。

    尽管身上增加了许多伤痕,却没有一处致命。

    红色骑士承受过重击的身体摇摇欲坠,却始终没有倒下。

    掠过Archer身边的绯色闪电,居然放过了Archer一命。

    红色骑士惊讶地回过头。

    看见Killer疾驰而去的身影。

    ——那是身不由已的疾驰。

    “锵——”

    Killer狠狠地将手中长刀扎进地面,也没能阻止自己的疾驰。

    武士刀陡然承受着巨大的力量,然后发出断裂的声音。

    绯色的身影继续前进,只留下半截折断的刀锋插在地面。

    直到滚出老远,Killer才停了下来,凄惨地瘫倒在地上。

    “你——”

    只看了一眼,经历过无数风雨的Archer,也想避过头不忍再看眼前的场景。

    Killer的身上布满了深浅不一伤痕。

    剧烈的痛苦似乎夺走了他的痛觉。

    双眼无神地摇曳着,艰难振作的意识无法确定自己的状况。

    他的腿没了——

    并非因为遭受了Archer的攻击。

    纯粹是因为使用超过了肢体耐用的限度。

    皮肤炸开,在与地面的摩擦中消失。

    肌肉裂开,在长长的地面上散落了一地。

    大小腿骨碎成骨末,就这么消失不见。

    “原来,我输了……”

    确认了自己的状况,少年武士不甘心地开口,无力的声音化作空气消失。

    握了握右手中仅剩的剑柄,空荡荡的没有份量。

    “你没有输,如果不是……我会死在你的剑下。”

    Archer咽了一口唾沫,决定略过眼前惨烈的状况。

    “再没有反击的能力,就是我的失败。Archer,杀了我吧——”

    木村的眼中掠过一丝悲伤,曾经神速挥剑的武士,再也不能前进一步,他也只有那么一丝悲伤。

    好像他的所有感情,都随着那柄剑的折断而消逝。

    红色骑士走到Killer的身边,微微垂下身子,似乎就要投影出他的宝具。

    但是,他并没有继续投影。

    定定地看了倒在地上的Killer一会儿,他陡然转过身去。

    “我已经不需要再杀你了,Killer。”

    红色骑士在黑暗的森林中极目四望,看到黑暗中肆虐的黑色凶兽,还有正在敌人巨大的阴影下纠缠着的小小蓝色身影,他的瞳孔陡然收缩了一下。

    但他最终找到了自己真正的目标。

    被扬起的尘埃覆盖,变成了碎片的纯白之刃。

    幻想杀手,被红色的Archer视为天敌的宝具,就这么四散在尘土飞扬的地面,对他再也没有任何威胁。

    “我会再出现的,我的主公给了我身体,自然也能治好我,你何不就在现在杀掉我?!”

    Killer的声音提高。

    “到时候,你也不是我的对手,我会毫不留情的杀了你——”

    Archer头也不回的离开Killer远去,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Caster,恢复得怎么样?能带大家离开这里吗?”

    来到他现任的Master,柳洞寺的魔女面前,Archer脸色凝重的问道。

    一直站在Caster身旁的远坂紧紧地盯着红色骑士,Archer却没有丝毫回应。

    “没有问题,只是我们必须先把Saber与Berserker分开。”

    Caster攥着拳头,关切地看着蓝色少女与人型魔兽的战斗。

    即使不通武艺的魔女并不了解Saber的战斗有多么艰难,只通过远方不断席卷过来的狂风,她也清楚剑之骑士的处境是多么的危险。

    如果与Berserker作战的Servant是Assassin,第一击就会被狂战士击飞老远,连Saber的剑也不敢碰,对上狂战士只能是不堪一击。

    而Archer是拥有宝具最多的Servant。原本是对付Berserker的十二试练最合适的敌人,但他的力量与武技无法阻挡狂战士进攻的脚步,如果没有替他牵制住Berserker,拥有再多的宝具也是死路一条。

    更何况Archer的宝具需要太多的魔力,在魔女失去了冬木市的魔力供应后,Archer仅使用了一次名为无限剑制的宝具,Caster便久违的体会到身体的魔力被淘空的感觉。

    纵观这次圣杯战争中的所有Servant,竟然只有剑之从者能够正面挡下Berserker的攻击。无论如何,魔女也不愿意轻易放弃这张好牌。

    “我去,在这里只有我能分开他们。”

    红色骑士再次检查身体的状态,Caster也很配合的为他施放治疗的魔术,随后便准备再次作战。

    “Archer——!”

    少女恼怒的声音令他停了一下。

    远坂跺着脚,恨声地唤出Archer的名字,在红色骑士转过头看着她时,她突然什么也说不出来,慌乱得直想避开Archer的视线,唇边轻轻地挤出三个字。

    “要小心……”

    Archer停住了。

    良久,他才意识到的轻轻点头。

    虽然彼此不再是主从,但两人的心底,似乎多了另一份羁绊。

    有多久,没有听到这样的话。

    其中的感情,令钢铁一般的战士也不由得瞬间迷失。

    旁边的魔女看着两人的互动,嘴角弯出一道弧度。

    Archer决心再次踏入战场,准备救下Saber之时,他也听到了那个声音。

    “Saber,快闪开——!”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出现在战场,陡然听见这个声音的Archer愣了愣。

    顺着声音来源望去,他看见了张弓搭箭的少年。

    身形消瘦的少年,迎着风出现在战场的一端,张开手中的弓,想为Saber出一份力。

    那是怀着何等的执念,他的身姿才立在那里。

    ——他为什么在这里?

    当然会来啦,因为那是个蠢货。

    ——他想做什么?

    陡然间理解了少年的打算,红色骑士陡然间急得目瞪欲裂,冲刺的脚步再快了数分。

    “你这个蠢货————!!!”

    ~~~~~~~世~~界~~需~~要~~分~~割~~线~~~~~~~

    想要去救一个人。

    想要去做一件做不到的事。

    想要努力牺牲,牺牲无法牺牲的东西,换取无法完成的目标。

    那就去做,那就去完成,再也无所畏惧。

    放下所有的杂念,只听从一个声音。

    ——去救Saber。

    忘记了战斗的Lancer,忘记了陡然出现的敌人。

    我奋力地奔跑,寻找Saber所在的战场。

    一年、一年……

    经过了多少的时间,才再次与Saber相遇。

    一世、一世……

    错过了多少的机会,才回想起拯救Saber的愿望。

    曾经失去了的感情充盈在胸怀,激励着我不停奔跑。

    不想再让那份感情消失,不想再用别的东西取代它。

    我只想要Saber——

    所以我愿用尽一切力量,再多一次看到Saber。

    终于,到了那一刻。

    我来到了Saber的战场。

    黑色的天幕下,蓝色小小的身影抬着剑,对抗着巨大无匹的敌人。

    我不在身边的时间里,她经历了多么艰难的战斗?

    想要拯救却没有做到的时候,孤独的少女,多少次独自治疗着自己的伤口?

    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不想再见到受伤的Saber。

    那就努力吧,做自己唯一能做的事情。

    “TraceOn——”

    我的敌人只有自己,现实中对付不了的敌人,那就在想像中打倒。

    ——鉴定创造理念。

    ——想定基本骨架。

    ——复制构成材质。

    ——模仿制作技术。

    ——共感成长经验。

    ——重现累积年月。

    则此剑成,定其名为——

    “Caladbolg(伪·螺旋剑)————!!!”

    赤色流星从手中升起,化作光芒飞向敌人。

    他将无法逃避——

    他将无法匹敌——

    即使是有十三条性命的敌人,也必将却他夺走一条性命。

    “轰————!”

    可是——

    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我吃惊得张大了嘴,忘记了所有动作。

    宝具爆炸引起的灰尘在岩剑的挥舞中散去。狂战士疯狂地挥动着他的武器,赤色的守护着Saber的七色花瓣终于不堪重击的溃散。

    为什么,Berserker会没事?

    不合常理的现象中止了我的思维。

    Saber还在望着我,欣喜的眼神为什么变成了惶急?

    狂战士再次挥动岩剑,重重落下。

    蓝色的少女飞了起来。

    高高地飞了起来。

    像是天上飞翔的青鸟,在湛蓝色的天空下滑翔着,落向我的肩膀。

    我不由得伸出手,想要接住那从天而降的可爱女孩。

    “士郎,小心——”

    重重地,我被撞倒在地,青鸟毫不停留地冲向我的后方。

    卟——

    那是什么声音?

    我迷惑的回过头,望着离开我的Saber。

    有一柄剑,黑色的剑。

    就那么穿透了Saber的身体。

    ——?

    无法思考,这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背后被切开一道巨大伤口的少女身上,长出了一柄剑。

    奇长的剑身陡然穿过了少女的身体,在少女身上绽放了血色的花朵。

    “士、郎……”

    少女,她在看着我。

    挂在被敌人高高举起的长刀上,从我背后突袭现身的黑色武士举着刀不甘的咆哮。

    少女垂下了手中的剑,挣扎着、回过头看着我。

    苍白色的脸上,露出遗憾的表情。

    蓝色的身体在风中飘荡,似乎马上便会凋零的花朵。

    最后的时间里,少女用出最后的力气,努力想要笑一笑。

    她在对我说——

    “对不起……”

    接着,蜂拥而至的黑暗淹没了蓝色的少女。

第44章 再无胜算

    黑夜中的森林,深邃沉默如同海的深处。

    黑色的武士在树林间缓步前进,其身姿犹如海中的王者——鲨鱼。

    黑色的长发在张牙舞爪形状各异的枝丫间飘动,好似溶进了黑暗。

    无声无息的,连宿鸟鸣虫也消失在黑色凶兽巡视的领土。

    黑色的武士向着某个地方前进,伴随着他深邃的呼吸,某个声音吐出在空气中。

    “活着……”

    战斗的声音由远及近,在被战斗波及折断的树木间,武士找到了他的第一个目标。

    “活着的……”

    重复着不明意义的单词,腥红色的光芒从眼瞳中点燃。

    “呼……”

    伴随着一声悠长的呼吸,黑色武士瞄准了他的目标。

    距离最近、背对的他的Saber的Master。

    “活着的……”

    再三的,他无意识的重复了这个单词。

    黑色的魔剑如闪电般刺出,即使其主人早就被黑暗所吞噬,其魔剑也未改嗜血的本性,欢欣鼓舞地扑向他的猎物。

    然而,青色的少女陡然挡在他的面前,守护着Master的Saber,拼着被狂战士斩伤,用身体救下了她的Master。

    名为Asura的黑色从者,不甘地一剑刺穿了剑之从者。

    选择的猎物被强行救走,黑色的从者发出一声愤怒的吼叫,逸散在黑暗中的长发陡然收拢,舞动着包裹了Saber。

    从黑暗中蔓延而至的长发,就这么将美丽的少女完全包裹,在黑色的武士面前结成一个黑色的茧。

    长发蠕动将猎物拉向黑色武士的位置,更多的黑色丝带从武士身上涌出,密密麻麻的将两个人包裹着汇成一个黑色的大茧。

    “不可能,那个是……”

    Caster在颤抖,柳洞寺的魔女居然在因为恐惧而颤抖。

    她后退着,似乎眼前是她最恐惧的魔物。

    Berserker咆哮着想要前进,似乎被Master命令停了下来,不再加入这个战局。

    Archer第一个回过神来,勉力投影出数支宝具,射向敌人化身的黑茧。

    陡然间,黑茧爆裂开来,黑色的带状物四散着布满了小小的空间。

    在被宝具撕破的伤口处,黑色武士吼叫着跃出黑茧,挥剑扑向红色骑士。

    然而,茧里面并没有Saber。

    蓝色的少女竟然就这么消失在黑茧中。

    怎么会这样——

    我无法认可这样的结果。

    一直保护着我,为我战斗的少女,就这么消失了。

    他杀了Saber。

    不可原谅——

    那个黑色的家伙,居然杀了Saber,杀了我最想救的人。

    “给我去死————!!!”

    绝对不可原谅————

    他,杀了我最爱的人。

    大脑一片空白,被怒火燃烧成空白,我就这么冲了上去。

    冲向了如黑色死神飞在空中,在树木间借力闪避着一支支宝具的敌人。

    我要武器——

    手中出现了武器。

    黑白色的双剑相印交辉。

    我要杀了他——

    我高高的跳了起来,双刃迎向了黑色的敌人,黑色的武士一边闪开最后落下的两支宝具,一边挥剑斩向我的双刃。

    刀剑交锋,我的攻击一触即溃。

    比飞起来更快的,我落回了地面。

    “活着的……”

    黑色的恶魔低吟着,挥动奇长的魔剑向我斩下。

    “可恨啊——!”

    ——敌人的力量太强,我需要更强的武器。

    一柄亮银色的骑士长剑出现在我的手中,我双手持剑,再次扑向我的敌人。

    圣佑光明之剑。

    守卫圣地光明之剑,由历代耶路撒冷之王所持有,鲍德温四世用来阻挡沙漠中最伟大王者萨拉丁的圣徒之剑。

    黑色的武士如鹰般疾落,下击的长刀斩在抬起的圣佑光明之剑上。

    “咔嚓——”

    承受不了猛然的重击,亮银色的剑身上出现了一道裂纹,然后从中断裂开来。

    手上陡然一轻,身体借机跃开,避过了黑色武士接下来的连击。

    黑色武士斩下的剑流畅的扬起,自下而上的刺向我的咽喉。

    ——还不够强啊!

    心中发出不甘的狂吼,大脑急速的运转,寻找更好的武器。

    ——幽兰黛尔。

    传说中,与亚瑟王的誓约胜利之剑(EXCALIBUR)并世齐名的无双之剑。

    我挥动起代表骑士忠诚与荣耀的圣骑士之剑,拨开刺来的长刀,毫不犹豫地向着黑色武士反冲过去。

    双手用力地握住宝剑,以全身力气劈向武士在黑暗中若隐若现的身体。

    钢铁再次相击,我的手腕被巨大的冲击力震裂,勉力闪身避过黑色武士的魔刀。

    ——不行,再强的宝具也会受自身限制。

    ——我的能力限制了宝具的力量。

    那就用魔力补强自我。

    身体燃烧了起来。

    不再是盲目的增强自身体能。

    而是服从着剑的意志,增强自己适应剑的能力。

    “啊——”

    好像发出了焦臭的味道,在黑色魔剑即将临身之时,我再次抬起了剑。

    手腕崩坏。

    我的右手无力的垂了下去。

    但在魔刀落下之前,我差之毫厘地再次避开了黑色武士的追击。

    追随着意识,分析对方挥剑的空隙,然后避开其中的杀招。

    快速的计算在无意识中完成,这等对战的能力,几乎可与心眼所比拟。

    ——他的力量太强,我需要其他的方法。

    ——郝格尼之剑。

    传说中,曾杀死过维京时代最有名的英雄——西格鲁特的郝格尼之剑出现在我的右手。

    再一次,一支宝具流畅的投影出来,犹如从手中流淌出来一般的流畅。

    仅剩的左手再次挥剑挡下敌人的攻击。

    不甘心啊。

    我要杀了他,就像杀死古代最有名的英雄一样,将他斩倒在我的剑下。

    现实总是如此残酷,黑色武士再次斩断了我的剑。

    那力量,几乎能与最强壮的赫拉克勒斯比拟,而速度比狂战士更占优势。

    ——可恶啊,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敌人。

    ——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混蛋——”

    在我还在后退的时候,黑色武士狂吼着陡然欺进,抬起长刀势要把我斩成两半。

    “砰——”

    远处袭来的攻击令他的攻势一缓,我才从死神的脚下逃出,又一支宝具出现在我的手中。

    “快走——!”

    Archer出现在我的身边。

    但是,我还没杀了那个凶手。

    “别妨碍我——”

    “混蛋,快离开——!”

    焦躁的赤色骑士投影一支宝具,飞射出去挡下了黑色武士前进的脚步。

    黑色的武士发出癫狂的嚎叫,却理智地保持着距离,随时准备欺进身来。

    “别走——!”

    我挥剑想要追上,便中了Archer狠狠地一拳。

    “给我离开这里——!”

    “我要杀了他——!”

    “滚————!!”

    身上再中一脚,我跌落到Caster的身边,然后被远坂紧紧抓住。

    在远坂的旁边,魔女正在准备空间转移的魔术。

    “混蛋啊————!!”

    我一只手努力伸向前方,想要挣脱远坂的束缚时,Archer也回来一把按住了我。

    空间转移开始,就在我伸出的手前方数厘米处,空间扭动起来。

    黑色的武士从远方向我一跃而起,扭曲的长刀从我的头顶落下。

    已经迟了,眼前风景变换,黑色武士的阴影从我的头顶消失。

    眼前出现了另一个世界,这里是我熟悉的地方。

    远离了我要杀死的那个人。

    身体被Archer与远坂放开,我在黑暗无人的街道中奔跑了几步,然后停了下来。

    这里是在我的家门前。

    我找不到那个杀死Saber的凶手。

    “啊——”

    突然失去了全身的力量,我跪坐在地,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一声长长的吼叫。

    再漫长的愤怒也会平息,一口吐完胸中所有的怒气,我痛苦地垂下头,一拳用力击在地上,被指甲扎破的手心流出鲜血,流淌在地上。

    “无能的废物,只会在这里哭泣,Berserker中过的攻击第二次就能完全免疫,你这个蠢货什么都不知道就冒然冲上去,才牺牲了Saber的性命——!”

    红色骑士恶毒的指责击中了我的心脏。

    “Archer,你在说什么,给我闭嘴——”

    远坂不忿对着Archerr提高了音调。

    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你们让Saber一个人面对Berserker?Archer你的能力最克制Berserker,却一点也保护不了Saber,你才是个废物——!”

    我陡然站起来,回头怒视着指责我的Archer。

    “你这家伙……”

    红色骑士恨得咬牙切齿,他一把攥住我的领口。

    “保护Saber是你的想法,蠢货你记清楚。既然什么也做不了,那就回到自己位置,不要再逞强做自己做不了的事!”

    “嘭——”

    我一拳击中了Archer的脸颊,意外的挨了这一击的Archer呆了一下,脸色气得通红。

    “你这个混蛋,还要辜负Saber多少次?虚伪地想要拯救Saber,最终不过是自欺人欺的谎言——!!”

    这一次,Archer真的愣住了,红色的骑士放下了攥着我领口的右手,踉跄着退后两步,什么也说不出来。

    “卫宫——士郎——!”

    红色骑士咬着牙吐出的沉重声音,好像在把我咀嚼成碎片。

    浓重的杀意从他的身上弥漫出来,充满了黑夜里安静的街道。

    “想要杀了我吗?Archer,你不是一直渴望着这样的事吗?从一开始,你就是抱着这样的希望现世的吧,毕竟——你不过是一只连自己也无法拯救的可怜虫!”

    出奇地再也没有害怕,顺着心意将心底自然出现的语言表达出来,我畅快地看见Archer的脸色变成铁青色。

    “果然,你早就不再是自己,但即使你学会了投影,你也不是我的对手——”

    黑白色的双刃光芒亮起,Archer抬起了黑刃。

    但是,红色的少女陡然出现,站在了我们之间。

    “Archer、士郎,你们想干什么?现在这样恶劣的情况,你们还有心思内哄——!失去Saber之后,我们就没有人阻挡Berserker了——!”

    远坂焦急地插在我与Archer之间,张开手隔开我们两人。

    对于曾经的Servant与中学生的恩怨,她无法理解,两者之间的争论她听得更是迷糊,但她很清楚现在最重要的事。

    “不管你们与Saber有什么关联,现在也不是讨论的时候,我们首先要决定下一步做什么准备。”

    远坂咬着唇,强忍着心底涌起的烦躁,努力要把大家的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战局上。

    我冷冷地注视着Archer的眼睛,勉力克制着自己退后。

    没有保护Saber的你,也不过是个废物罢了。

    心底又响起另一个声音。

    而我,同样也是废物。

    看着Saber那么艰难的战斗,我也是个无能为力的废物。

    好恨啊————

    “现在我们这边的力量只有Archer与Caster,敌人则多了一名身份不明的黑色武士,也不知道他的Master是谁,Caster可以侦察黑色武士的动向,我们就能了解他究竟属于谁,最好能让他与Berserker打起来。”

    红色的少女再一次控制了全场,她一边分开我与Archer,一边思考着下一步的工作。

    但是,她好像忘记了Caster的身份。

    “没有胜算了……”

    魔女幽幽的声音从远坂的背后响起,吓了一跳的少女回过头,才发现魔女一直保持着恍惚不定的表情。

    “你在说什么,Caster,我可是在为你鼓劲——”

    红色少女气得连马尾也跳了起来。

    “不可能赢的,我们谁也没有胜算……”

    Caster双眼茫然地望着前方,声音飘乎不定,她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这里。

    “Caster为什么也是这样?你还是柳洞寺最可怕的魔女吗?只要努力找到正确的方法,我们一定能赢得圣杯战争……”

    气急败坏的少女怒气冲冲地抓住了Caster的肩膀,想要把魔女摇醒。

    但是——

    “我说不可能就是不可能,我们没有胜算!”

    “战争还没有结束,我们还能努力,Saber为了救我们而战死了,你怎么还要在这里放弃!”

    “我说结束就是结束,小女孩——!你根本就不明白你面对的是什么,那是任何从者都无法战胜的东西!”

    魔女陡然发力甩开了远坂,她气急败坏地插着腰,对着红色少女一阵狂吼。

    “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东西?”

    “他就是从者的天敌。任何拥有肉身的魔术师都不会了解他的可怕。无论是多么伟大的英雄,在他的面前都毫无还手之力。我们都会死的——!”

    “那么就去战斗,即使是再强大的敌人,我们也绝不能让他主宰我的生命。”

    “砰——!”

    那是来自一记魔弹的攻击,反应不及的Archer看着被击飞的红色少女,握紧了拳头。

    那他没有动作的理由,是因为远坂并没有死,也没有真正受伤。

    红色少女痛苦地捂着小腹,挣扎着坐了起来,她强忍着痛苦,咬牙怒视着攻击她的魔女。

    可她并不是魔女的对手,远坂家族的当代家主,从未被人如此对待的少女,只能强行咽下这口气。

    “无知的人类,你们永远什么都不知道!还不如让我先让你在无知中死去——!”

    暗紫色的斗篷激荡起来,怒意勃发的魔女周身陡然浮现出数记魔弹,瞄准了倒地的少女,还有正要冲上前的我与Archer。

    被挡下的Archer脸色沉重地皱着眉头,他张了张嘴想要说话。

    “Archer,你再废话我直接命令你自杀。”

    魔**狠的话令红色骑士的动作一僵。

    “Caster,我与你结盟的要求是救下远坂,你要放弃你的承诺吗?”

    我的话令魔女停顿了一下,我想要再前进一步,三颗魔弹陡然贴近到我的身旁。

    这三颗魔弹包容的魔力比我的全部魔力还要强。

    我不禁咽了咽口水,一动也不敢动。

    “全部给我滚开,我想做的事,没有能够阻拦。”

    Caster冷着脸,带着无尽的杀意走向躺着的远坂。

    “只要我愿意,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没有任何人能阻止我。信誓旦旦的许诺转眼抛弃,卑劣的伎俩传诵成英雄的智慧史诗,最终,强者拥有一切,弱者失去一切。这就是战争。”

    斗篷在活动中被揭开,露出Caster扭曲的姣好脸庞,魔女歇斯底里地吼叫着,不知是在发泄失败的不满,还是面对不可知的敌人的恐惧。

    一颗魔弹离远坂越来越近,红色的少女焦急地向后挪动,渐渐被逼得躺平了身子。

    “Caster,快停下来。”

    Archer想要挥动手中的双刃,破开魔女的阻拦,Caster猛然扬起刻有令咒的右手,便阻止了Archer挣扎。

    经过激烈的战斗后,魔力大量消耗的红色骑士完全无法抵抗令咒的力量,即使令咒还没有完全被激发。

    “这才是战争,小女孩,你失去了一切,却连痛恨挣扎的力量也没有,现在,你还能做什么?”

    随着魔女的左手指向红色的少女,魔弹离远坂越来越近,终于,少女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我看得目眶欲裂,正想强行冲开魔弹的封锁,但是——

    看着绝望地停止动作的少女,魔女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垂下了右手。

    “没用的东西,给我滚——”

    远坂吃惊的重新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魔女。

    “战斗结束了,给我滚回家去。享受你的生活,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压制着远坂的魔弹消失了,背叛的魔女陡然一个转身,向着黑暗的街道走去。

    “什……?”

    红色的少女愣住了。

    “你们这些废物,连杀的价值都没有,全部给我滚开,Archer,你也给我滚,再也不要打扰我,不许再打扰我与葛木宗一郎大人!”

    剩下的数颗魔弹泄恨的在街面炸开,Caster扬起斗篷,卷动的魔力把我与Archer逼开。

    “全部给我滚开,要战你们便去战,不许再来烦我——!”

    然而,红色少女突然忘记了痛苦,猛地爬起来扑上前,拽住了魔女的斗篷。

    “你真的那么想死吗——?!!”

    数记魔弹浮现,正要击向远坂时,远坂一句话令Caster停下了动作。

    “我有办法,我有办法干掉那个黑色的Servant——”

    魔女的动作凝固了,她不可置信的望着远坂。

    见Caster不再离开,远坂站直了身子,小心地整理了一衣服,同时揉了一下受伤疼痛的小腹。

    “那个黑色Servant一定是木村正秀召唤出来的,有一个人正好能对付木村正秀。”

    “……”

    Caster期待着远坂的回答,即使是背叛的魔女,也不愿这样承认自己的失败,但远坂的答案却让他大失所望。

    “本次圣杯战争的监督者——言峰绮礼。”

    “你以为这么一个神父能对付那个Servant吗?”

    “既然是作为监督者,他一定有对付违规者的方法。”

    “哼,我也调查过上代圣杯战争的结果,那次的监督者也死在了战争中,你认为这个神父能有什么办法?”

    Caster气愤地甩手就要离去。

    “你连尝试一下的勇气都没有吗?”

    远坂握紧拳头,大声对着离开的魔女说道。

    那不只是对魔女的问话,还是对她自己的拷问。

    魔女再次停了下来,回过身的Caster脸色变得阴冷。

    “言峰绮礼——从上次圣杯战争活了下来,他是曾坚持到战争最后的强者。”

    虽然并不喜欢那名假神父,但远坂相信从那个人身上,一定能得到意想不到的结果。

    言峰绮礼,那个未能保护他的师父、远坂的父亲的人,有着非比寻常的能力。

    “他不但是一名教会派来监督圣杯战争的神父,同时也是清除异端的代行者,并且还是我父亲的弟子,一名魔术师。他一定有办法解决现在的情况,最不济的话,他也能召集所有的Servant,共同对付木村正秀——”

    魔女的脸色放缓,开始思考这个方案的可能性。

    “你的意思是我联合所有的Servant一起对付木村正秀,但只要是英灵,决不会是那个黑色Servant的对手。”

    “那个英灵到底是什么?”

    被Caster面带恐惧地多次重复这句话,毫无头绪的远坂终于止不住自己的好奇,想要从Caster口中挖掘出更多的信息。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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