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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逆转之夜新全文阅读

作者:反转本能QD     命运逆转之夜新txt下载     命运逆转之夜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4章 战斗练习

    晚餐在远坂的快乐并郁闷中结束。

    休息了一会儿,樱首先告别离开。

    “学长,明天我的工作比较多,可能不能过来了。”

    藤姐也与樱作伴离去。

    家里只留下圣杯战争的两人类两从者联盟。

    收拾完家务后,我与远坂对坐在仓库里接受魔术的指导。

    “强化这盏灯来看看。”

    远坂首先拿出了一盏灯泡,这是远坂从身边的旅行包里带来的工具。

    依言将手放在灯泡上。

    同调——开始。

    心中念出自我催眠的话语,大脑回应着变得空白。

    感受其结构。

    然后注入魔力。

    将其构成材料强化。

    ……

    “啪——!”

    灯泡干脆利落的碎裂开来。

    果然自己还是不擅长这种精细的东西。

    做棍棒武器什么的还行,像灯泡的强化就只有被破坏的结局了。

    “还好我预料到了——士郎连魔术刻印都没有吧。那样的话还要准备很多事。”

    “是的,要准备很多是什么啊?”

    “就是很多啊。既然没有刻印,那你就没办法开关吧?我要弄一下你身体内部,所以就得有药跟矫正器具不是吗?”

    呜哇。我刚刚好像真的在抖了。

    “来,吃下这个——”

    远坂又取出了红色的宝石一样的东西。

    “啊——糖果吗?”

    迟疑着张开嘴,远坂一手便把红色的东西塞了进去。

    这口感——

    分明就是石头啊。

    “吞下去!”

    痛苦的咽了下去,难过的感觉几乎让我眼泪都流了出来。

    “这是宝石吗?”

    “当然。我知道你很难过,但要忍住!”

    视线开始模糊,看不清远坂在忙些什么。

    “魔术师与普通人的区别就在于有无控制魔术回路的开关。只要是魔术师,一旦在体内制造了魔术回路,接下来拨动开关就能控制魔力大小了。你每天都在进行创造魔术回路的无意义之事。”

    头脑昏昏沉沉地,只听见远坂说话的声音。

    “刚才你吞下的宝石是让封闭在你体内的开关强行打开的装置。以后只要在头脑中能浮现出开关的映像,你就能轻而易举地打开魔术回路了。”

    宝石带来的痛苦和昏沉感开始消失,少女秀丽的脸变得清晰。

    “下面你先开始练习强化吧,跟投影相比,强化可是基础中的基础。”

    远坂又拿出了十盏灯泡。难道远坂的旅行包里最多的就是灯泡吗?

    “今晚就做这些练习吧,先把强化练好再练其他的。我还有一些工作要去做。”

    远坂说完就起身离开。

    我留在仓库里继续锻炼。

    平常也是这样在仓库里锻炼,只不过功课换成了灯泡。

    没有告诉远坂投影干将的事。

    Archer也在身边看着吧,拿出干将的话真像是自己偷了那家伙的剑。

    只有对那个天生合不来的家伙,一点也不想服软,不能认输。

    所以到更好的时机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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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第一次当老师教育的学生,远坂回到了自己客房。

    虽然没有看到,但从令咒可以感觉Archer还跟在身边。

    经过昨晚的战斗消耗,Archer今天也停止了侦查工作,改为留在屋顶上负责警戒工作。

    “Archer,可以出来吗?”

    藤姐离开后就换回红色武装的骑士无声地出现在远坂面前。

    “今天上午你出现在藤村老师面前,说是为了收集士郎的情报,那么下午又是怎么回事?”

    远坂努力着保持冷静的声音,可不知道什么原因,心里总有一股邪火,让自己的大脑沸腾,拳头颤抖。只想对面前还是一脸不在乎的Archer狠狠地发火。

    “凛,我以为你能够理解呢——”

    鬼才理解你这个乱七八糟的Servant,总是做些多余的、让人生气的事。

    “哦——我倒要好好听听你有什么理由!”

    “很简单嘛,经过这些天的观察,你应该发现藤村大河这个人——对卫宫士郎的意义吧!”

    怒火突然消失,头脑一片空白。

    “在卫宫这座房子里,经常且自由出入的人只有藤村大河与间桐樱两个人。即使卫宫士郎的朋友,间桐慎二与柳洞一成也从未出现过——”

    想不起来生气,眼前正在喋喋不休的人变得陌生。

    这是Archer吗?我们在讨论什么呢?

    “——所以对卫宫士郎来说:藤村大河与间桐樱是亲人般重要的存在。所以这两个人就是卫宫士郎的弱点。”

    闭嘴——

    一点也不想听你这话,一点也不想听这些乱七八糟的话。

    “——控制住了藤村大河,我们就能控制卫宫士郎。这样我们才会有更大的胜机。”

    给我闭嘴啊——!

    一定是开玩笑!这家伙一定在开玩笑!!一看就不是好东西的男人,连玩弄女人都找这么卑劣的借口!!!

    “即使战争进行到只有我们与Saber的时候,我们也是赢定了的。不过对卫宫士郎这样的人来说,在我们面前壮烈且英勇的死去,才符合他的人生观,也符合这次同盟的完美终结吧!”

    闭嘴——!

    闭嘴闭嘴——!!

    闭嘴闭嘴闭嘴——!!!

    “啪——”

    是什么声音响起了,Archer终于停下了他涛涛不绝的讲述。

    “闭嘴——Archer!这就是你的作战方针吗?”

    眼前的人,绝对不是自己召唤的英灵,分明是由哪里钻出来的恶鬼。

    ——我决不认同这个男人是我的Servant。

    “你是因为什么理由?才会想使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来争取胜利?!”

    “你不明白吗?这就是战争,总有人要牺牲的战争。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让战争尽快结束!”

    “为此采用再卑鄙的手段也无所谓吗?”

    “如果卑鄙能让更少的人死去,那么卑鄙的手段也有采用的价值。”

    “我——远坂凛,绝不容忍这种卑鄙的战斗。Archer,我命令你不准对藤村老师动手。”

    比刚才更盛的怒火几乎将脑浆沸腾,仅存的理智让远坂坚持着不去使用令咒,用气得发抖的声音命令Archer。

    令咒是用一次便少一个的消耗品,上一次使用令咒就已经给Archer下了“服从命令能力就会下降一等级”的戒律。

    这次只要明确的命令Archer,Archer就无法再用藤村老师威胁士郎。

    但是——

    “你要这么决定我遵从也无所谓。但是,凛——”

    Archer弯下腰表示他的顺从前这么说了。

    “——你其实一直在遵守Servant之间进行战斗、Master后方援护的保守作战方针。但在千变万化的圣杯战争中其实并不适用。我的工作就是在你没有做的方面进行补强,这样的战略才更完美。”

    ——谁要你一副关心的口气。

    在远坂的咆哮声发出之前,Archer知机的在少女面前消失,离开房间远去。

    良久,远坂方才从怒火中平静下来,恍然伸出自己掌心发红的右手。

    刚才,自己是扇了Archer一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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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皎洁的月光透过风吹来的些许的云,清冷的光辉洒落下来。

    红色武装的骑士低着头伫立在月色之下的屋顶。

    并非对刚才与Master的冲突有所后悔。

    他本就是一直坚持着自己的道路而走到现在,绝不会轻易动摇。

    现在的Archer,只是在工作的闲暇中,放下了在人们面前戴着的面具来进行一些思考。

    没有人知道,在Archer的心里,正因为有太多不在掌控的事态而吃惊。

    这一切的源头,都指向一名少年。

    明明只是一个不入流的魔术师,却执意要当正义的使者。

    一次又一次的想要拯救别人,为此不惜自己的生命与Servant对抗。

    这些不都是早已明了的事情吗。

    但还有一些事是不同的。

    不需要从模糊的记忆中搜寻资料,先后独自从多名Servant手下逃生,一个才十七岁的少年绝对没有这种能力。

    所以卫宫士郎这个人。

    才是这场圣杯战争中,Archer最注意的人。

    卫宫家的一切资料已经收集,从藤村大河的口中也得到目标过去的信息。

    但还不够,还需要更关键的资料,卫宫士郎能在战争中生存这么久的根源。

    必须将卫宫士郎牢牢掌握在手中。

    然后——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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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啪、啪——!”

    竹刀相互敲击发出清脆的声音,回响在空旷的道场里。

    赤着脚踩在吱吱作响的硬木地板上,我与Saber快速地移动着。

    第二天的训练比昨天习惯许多,Saber的攻击方式与速度,我以最快的速度适应过来。

    连Saber剑上强大的压力,我也开始能够承受。

    当然,Saber没有使出更多的力量,我也没有再使出强化。

    两人只是单纯地进行速度与技巧的训练。

    “唔……!”

    我没能撑住Saber的反击,连用来防守的竹刀都被弹飞到地上。

    “哈啊——呼……”

    被击倒后,我整个人坐在地板上大口地喘息着。

    原本握着竹刀的手指麻痹了,感觉不到握刀的力道。

    “——可恶,本来以为刚才能打到的。”

    本来打算以力量压迫而全力踏前的,反而遭到可怕地反击。

    “士郎的判断太天真了。听好了,就算士郎舍身攻击也无法打倒Servant。有想赢的意志是很好,但也请看看对手。”

    “……嗯,虽然这么说,但一直防守总是会被打倒吧。既然有机会就得主动攻击嘛。”

    “是这样没错,士郎刚才很快地判断出我的破绽才进攻的吧。但我刚刚是故意露出破绽的。期待碰上你应该不会因为这种就动摇,就移开了视线。没想到你居然一直线地冲了过来。”

    “呜——你很坏喔Saber,玩弄外行人可不是好事喔。”

    “没有玩弄。我虽然是布下计策,但既然有了破绽就多少得承担风险。不过我只是挪开视线的风险,与士郎舍身攻击的风险是连衡量都无需衡量的。”

    “哦,简单来说,就是对破绽要冷静啰。配合破绽的大小来行动吗?Saber。”

    “是的,士郎看来有成为剑士的能力啊。只经过一天的训练,就对生死界线的敏锐有显著的进步,不但能进行合格的防守,还能看出对方的破绽。”

    Saber有点高兴地说着,因为学生的进步而露出欣喜的笑容。

    “差不多是休息时间了呢。我去拿水吧,士郎。”

    “好吧,我这里带了水壶,喝这就好。”

    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到了墙边。

    一边用事先准备的毛巾擦汗,一边从水壶中大口大口地喝着水。

    送走远坂跟藤姐后近三小时,我都是在跟Saber的训练中度过。

    Saber还是丝毫不加指正,我也什么都不问地以竹刀互击。

    挥刀的技术,脑海已经有了模板,现在的训练更多的是让身体习惯战斗。

    对于成为模仿目标的男人,虽然只见过一次他的剑术。

    但自从握住了干将,自己似乎就掌握了对方的剑法。

    不受才能与天赋左右,只凭着钢铁般的意志锻炼出来的本事。

    把那有限的,自己所仅有的那一点点东西,一心一意地锻炼到足以对抗Servant的领域。

    他才能够用似乎我都能有办法达到的技法,抗衡Lancer与Saber的技艺。

    那家伙一定是什么都没有。

    ——就跟我一样。

    所以他能做到的技术,我也一样能做到。

    不过回想起来,自己在跟Saber练剑,学到的却是Archer的技术。

    Saber没有不满吗?

    转过头看见Saber跟昨天一样地,正坐着让身体休息。

    经过三个小时的战斗,Saber仍然一点汗都没流。

    这种烈度的战斗,对Saber来说连热身都算不上吧。

    恬静正坐的姿态优雅如贵族,实际上却是人类无法匹敌的Servant。

    这样的少女,在成为Servant之前会是什么样子呢?

    以人类的身份活着的Saber,是过着怎么样的生活呢?

    看Saber生活中的样子,以前会不会是没有拿过剑的普通女孩。

    过着平凡美好的生活。却因为某种原因才不得不追求圣杯。

    不对不对,即使解下了铠甲,长相就像普通的女孩,Saber的行动中仍然还有着战士的气质。

    说不定原来是高贵的王之长女,高坐在宝座上接受骑士们的效忠。

    平时代替只会举行宴会的父王处理政务;战争来临时又率领尊敬着她的骑士保卫祖国;生活中可能还要教育不成器的王子弟弟。

    不会是这样吧……

    越想越远的我摇起头,想把心中的想法晃出去,结果被Saber注意到我的心不在焉。

    “士郎怎么了?刚才你的样子一直很可疑。”

    “啊……没什么,我只是想知道,Saber以前是怎么样的人啊?”

    “我过去是怎样的人?你还真是关心奇怪的事呢,士郎。”

    “呃,我不是想知道Saber的真名,我只是在想Saber成为Servant前会不会是不一样的人呢。”

    没错,Saber过去应该是过着与可爱的她相衬的平稳生活才对。

    “那是不可能的。成为Servant并不会改变个性,而且我是生下来就被赋予长剑的骑士。你所说的不一样的我,是不存在的。”

    “呜哇。那你从前就是这么严厉的个性吗Saber,那真辛苦哪,我有点同情你周围的人喔。”

    “那是什么意思,我虽然严格,但不记得有强迫过周围的人。”

    “骗人。经过今天的特训哪,我才了解到Saber是毫不留情的家伙。看看这伤痕,别人一有点错就高高兴兴地打过来。”

    “我、我才没有高兴。虽然对士郎很抱歉,但如果不严厉的话就不是锻炼了吧!”

    好稀奇,Saber竟然会露出这种又气又急的表情,让我非常意外。

    “那、那眼神是什么意思。突然沉默起来我觉得很卑鄙喔。”

    “啊——不是,因为Saber会这样生气让我很意外,吓了一跳。”

    “咦——是、是吗?我只是,把心里想的表达出来而已。”

    “所以啊,Saber不会太说出自己的心情不是吗,所以刚才的很新鲜。”

    “是、是这样吗?我是以自己的信念为基础而行动的。”

    “所以就说那不是Saber的心情而表达吧。Saber很少将自己想的直接说出来。”

    “那是当然的,我追求的不是个人的想法,而是本身立场的意见。不管过去现在都是如此。我是以以剑士的身份保护士郎。除了这目的之外的事都不该说,也没有必要去想对吧。”

    “只考虑立场而不表达心情,这样的Saber不是很累吗?虽然Saber有责任在,但也不能只尽责任吧,Saber也有自己想做的事啊。”

    “所以,我该做的就是保护士郎。不仅如此,因为你明明就未成熟,还不听我话地想要战斗,我才这么锻炼你的不是吗。”

    “不——我不是说那个……算了,既然Saber这么说就好。”

    总觉得,现在的Saber有着卸下防备、很开朗的感觉,而且我也不想再这样讲下去,把难得的平和气氛破坏掉。

    就这样努力的锻炼,平和地过完这一天吧。

第25章 战争之前

    从十年前开始,远坂凛就做好了觉悟。

    既然是魔道世家的继承人,她就注定走与普通少女不同的路,完成与普通人类不同的成就。

    虽然在学校的身份是全能的优等生,无论体育还是学习都名列前茅,这样的学生对普通人来说,将来会考上一所好大学,以社会精英知识分子的身份活跃在世界的舞台上。

    然而远坂凛成为优等生,只因为远坂家的人当学生也要当最优秀的。远坂凛最大的愿望,是成为父亲那样伟大的人物。

    也就是说,要选择父亲所走的那条道路,选择接受父亲所接受的命运,将远坂家的魔道之血脉传承下去。

    目前最优先的目标就是,赢得这一次圣杯战争的胜利,完成父亲也未完成的夙愿。

    在那一次的圣杯战争中,最后见到父亲时,印象中一直很严肃的男人第一次笨拙地摸着自己的头。

    “成人之前先让协会照顾,之后的判断就交给你了。你的话,一个人也能过吧。”

    似乎知道自己不会再回来的父亲详细地说着家传的宝石,管理地下室的方法,一件件过去没有教过的事。

    “凛,圣杯有一天会出现。得到那个是远坂家的义务,更重要的是——如果你要做个魔术师的话,那是无可逃避的道路。”

    然后父亲就真的没有再回来。

    他在最后的最后,不是以父亲的身分,而是以魔术师的身分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便成为一直憧憬着父亲的远坂凛决定的道路。

    圣杯的战争已经进行了数天,陌生的敌人一个个出现,也有熟悉的人因为各种原因变成了敌人与盟友。

    其实这些都不是最大的变化。

    最大的变化来自远坂凛的身边,一直孤独而坚强地生活着的少女,身边出现了一名时刻保护着自己的男人。

    自称忘记了身份的Servant,宣告要让Master安分的呆在地下室等待圣杯、只负责战斗的Servant,又会在没有注意的时候做些没意义的事。

    虽然因为受到了照顾而感觉很好。但无论是否有这些照顾,名为远坂凛的少女都能很好的生活,所以没有必要。

    Servant很强大,但也是使魔的一种,能服从命令并服侍Master当然更称职,所以就由他去吧,少女这么想着。

    虽然时常因为拌嘴而生气,转眼又安心的接过对方奉上的红茶;沮丧时接受对方的鼓励,因为对方认同的话语而开心;夜晚一起在繁华的都市里巡逻,漫游在只有两个人的星空下;遇到敌人时安心的站在对方的背后,相互支持着战斗下去。这些经常让少女忘记了对方只是战争的道具。

    正因为自己对那家伙太放纵了,所以自己心情才不好。

    事情已经过了一天,坐在安静教室里的凛还是感觉很糟糕。

    只不过是一个过不久就会消失的Servant,居然还得到一个有眼无珠的女人如此奉承。

    只不过是一个只能服从命令作战的道具,居然还一本正经地教训自己,要擅自安排战术,还说什么补充Master不足的方面。

    混蛋,只要听我的话,一起认真的作战不就好了……

    想着被安排在教学楼顶的Servant,凛又一次在座位暗自咬牙切齿。虽然昨天实在太失态,但是打了他一掌也不会给他道歉的,还要更多更狠地教训他,让他明白身为Servant的本份。

    “啪——”

    一张白纸被揉成一团扔在了凛的脚边,凛冷漠地掉头看去,侧面的美缀正在一本正经地听着课,如果不是偷偷地瞄了凛一眼的话就更像了。

    不去理她,凛翻着桌面上的课本,耳边听着老师讲的内容,却怎么也翻不到他讲的内容。也没有心思去想他讲的是哪里。

    “啪——”

    小小的纸团在凛的腿上弹起,翻滚着落到桌子下面。

    凛照旧在寻找着讲课的内容,只是牙根紧咬,动作僵硬。

    “啪——”

    第三个纸团吸收了前两张的教训,以愈来愈精准的轨迹飞过,平安的落到了凛的课桌上。

    凛回过头狠狠地瞪了一眼,作为目标的美缀还之以呲着牙的阴笑。

    凛不耐地摊开纸团,小小的纸团内容不多,只有一行字:

    “丫头,想男人了吧!”

    “嘭——!”

    拳头锤击桌面的声音回响在安静的教室里,受惊的学生们眼睛凸出、下巴滚了一地,目光集中在某个优等生的位置。连老师也暂停了讲课,左手食指托了托厚厚的眼镜。皱起眉头看着低下头默不作声的凛。

    “远坂同学,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凛没有抬头,用稀疏的刘海挡着自己的表情回答:

    “没有问题,老师。——没有任何问题!”

    大概被远坂凛咬着牙恶狠狠地声音吓着了吧,老师呆了呆,才迟疑地说道:

    “没有的话请专心听课,上课时还是不要想别的。”

    ——在凛尚未察觉的时候,来自远坂家族的优等生第一次在学校里失去了她的优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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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视了美缀一天的纠缠,凛终于苦等到了放学时间,一下课便急匆匆地离开教室,美缀紧跟着远坂跑了出来。嘴里还不停地调笑着:

    “远坂,有了男朋友就说嘛,咱们不是还有谁先找到男朋友谁就赢了对方的赌约啊。只要你让我看看是谁,我就承认你赢了……啊咧?”

    不曾想在走廊里三转两转之后,美缀竟然找不见凛的踪影。目瞪口呆的少女站在走廊中央,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尾随技术太差劲,今天居然继午餐时间后,又一次在明目张胆的跟踪中把凛给跟丢了。

    “呼——”

    带着风声飞速下坠的身体在空中像羽毛一般飘了起来,抵消了从三楼跳下的冲击力后,凛平安的站在了地面,抬头看向三楼的位置,还好美缀没有想到自己是直接跳下来的,凛放松地呼了口气。

    少女忽然又想到刚才飘在空中时的触感,虽然看不见对方,但可以肯定那家伙当时是很自然地把自己抱在怀里。

    ——真是不检点的男人!

    凛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又开始生气了,冷哼着说道:

    “Archer,刚才我可没有叫你接住我的,你又在做多余的事。”

    “哦,只要是Servant看见Master从楼上掉下来都会去接住吧。”

    凛的身后传来Archer说话的声音,清晰的空气震动让凛不回头就知道Archer擅自现形了。

    “我可是自己跳下来的,身为魔术师我怎么会被区区四楼的高度给难倒呢……”

    转过身正要恶狠狠教训Archer一遍的凛蓦地停下了说话。眼前的Archer竟然没有穿上他的红色外套。

    原来自己一点也没注意,其实Archer是一个很有现代感的男人。脱下外套的Archer,也卸下身为Servant的神秘,黑色服装的款式干净利落,出乎意料的充满现代感、科幻感。站在凛面前的Archer的现实感瞬间击溃了凛的思考。

    “……弓、Archer,你的服装……是、怎么回事?”

    “啊,因为是在学校里嘛,所以低调一点,这样的话也不会太显眼了。不是吗?”

    “是……虽然还是有些怪,但比平常好很多,一点也没有古代人的感觉。”

    “凛这么认为那就很好。”

    “咦——不对,Archer这样穿是很好,但为什么要在学校现身才是关键吧。”

    “哦,那是凛在上课的时候,我与藤村小姐有过交谈。藤村小姐希望对远坂家的情况有所了解。”

    这家伙——

    凛的表情第一时间从呆滞中恢复过来,下一刻变得更严厉。

    “Archer——!怎么你还没有放弃你的主意吗?”

    “我已经说过我的目标是赢得圣杯战争,无论凛采取什么方案,也不能妨碍我会其它手段增加一些胜算。”

    “我跟你说过,我的信念绝对不会允许这样做!绝对不允许!”

    “所以这些事应该我来做,你也说过,Servant是圣杯战争的道具,那么有没有荣誉也无所谓。Master的任务是好好利用这个道具就够了。凛可以放弃不满意的道具,但并不应该为道具而生气。”

    “如果我真能把Archer当成道具我就不会生气啦——!”

    没有经过任何思考,心底连自己也不曾意识到的话就这样脱口而出。说罢凛的声音便消失了,少女睁大了清亮的眼睛,呆呆地掩住自己的嘴。

    难道这就是我真正的想法?

    因为无法把Archer当成道具,才一次次的对他生气,因为对Archer过于在意,才比Archer更关心对方的荣誉。

    Archer也愣住了,似要看清这是否是凛的真实想法般,锐利的眼神深深地似要穿透少女的灵魂。让凛不由得移开对视的眼睛,左顾右盼地在四周游移。

    “啊,我的Master果然是个很好的Master,这样的凛才比任何人更有资格得到圣杯。”

    Archer脸上露出意味复杂的笑容,难以形容的表情让远坂一点也不明白自己的Servant在想些什么。

    “总、总之——Archer身为我的Servant,我不允许你用任何不荣誉的手段来赢得圣杯,我们要堂堂正正地战胜所有敌人!”

    “遵命,凛——!”

    是认同了远坂的选择吗,Archer笑着点头,郑重地回应Master的要求。

    “那么做为你的Servant,我是否可以过几天怀念的人类生活吗?”

    “啊咧——?”

    正当凛惊奇地盯着Archer时,远处又传来了另一个声音。

    “Archer、远坂,你们都在啊,我还以为大家都回去了哪。今天咱们一起去玩吧。”

    是藤村老师的声音,她远远的看见了Archer与凛的身影,匆匆地从办公室里跑了过来。

    对突发的情况措手不及的凛耳边,传来Archer轻声的话语。

    “因为之前约好了不能爽约,所以就让我们先尽情地放松一天如何,反正你也不会把我当成只会战斗的道具,和普通人一样好好玩一天也没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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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已经到了星期四。

    坐在间桐宅客厅里舒适的沙发上,慎二如此感慨。

    装饰豪华的洋风居室里由于古板的传统,只采用了蜡烛照明。

    厚厚的窗帘隔绝了阳光,使房间更显阴暗。

    间桐慎二用右手托着下巴,心中默数着自己剩下的时间。

    他的圣杯战争,到今天已经进行到第三个星期。

    慎二的心里早已清楚,参加圣杯战争后,缺少各方面能力的自己就在进行不知道何时到终点的生命倒记时。

    召唤的Servant也并不如意,并非战斗力强大的Saber、Lancer、Archer三骑士,也非擅长阵地战的Caster、利于偷袭杀人的Assassin,Berserker这种找死等级的召唤自己死也不会去做。

    结果只抽到了Rider这张牌。

    真强呢……跑得最快啊……

    一个开战前就把慎二预先计划废除大半的废物Servant。

    还好这个Rider多少还有点用,会那么两手魔术。虽然属于Rider的阶称,却还能建立大规模吸收魔力的结界。只有有足够的魔力补强,再弱的Servant也会战胜强大的Servant。

    ——当然还需要一些祭品。

    所以慎二的战术就一直围绕Rider这个能力展开。

    只要别人不惹上门来,自己也不用出去动手,平时让Rider探探情报。等别人死得差不多,而自己收集大量魔力强化了Servant之后,再参加最后的角逐。这才是最安全的做法。

    要是能多些帮手更好。

    前天慎二邀请士郎结盟也是基于这方面的考虑。

    天生的滥好人同学,见谁都想去帮忙,真是这世界难得的人。所以偶尔也与他接近,在卫宫士郎有困难时出手过几次,然后被那家伙视为好友。樱与他的关系也不一般,简直是天生的最佳盟友,绝好的利用对象。

    然而对方却拒绝了,理由是已经与远坂结盟。

    该死的家伙……

    什么都不懂的半调子魔术师,居然勾搭上了魔术世家的远坂凛。并为此拒绝了自己伸出的橄榄枝。

    无知的混蛋,他连魔术师都是不可信任的家伙都不知道。

    身为什么都不了解的Master,制定战术、援护Servant……他一样都不会。这样不知哪天就会曝尸街头的家伙,居然只因为抱上了远坂凛的大腿就拒绝了本大爷的好意。

    等你转眼被远坂卖了后,再看你会是怎么一副可怜的表情。

    同为冬木市的两大魔道世家,间桐与远坂的关系可比你卫宫士郎这种野魔术师深厚多了。能合作的地方也比你多太多。

    更何况两家在这一代之间还有血脉上的联系。

    卫宫士郎你就等着看自己怎么死吧。

    所以慎二第二天就找上了远坂,陈清利害之后,理性的魔术师都是知道该怎么选择。

    结果更出乎意料的事发生了,远坂家那个高傲自大的大小姐居然也认同了与卫宫士郎的联盟,竟敢对自己摆出一副臭脸。

    总有一天,我要让远坂哭着跪在地上向我求饶。

    回到家后慎二又是一通发泄,砸坏了多张家具后,终于决定只靠自己了,两名同样是学生身份的Master拒绝与自己结盟,而其他不知在哪的魔术师不是老奸巨滑的不可信、就是强得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结盟的计划全军覆没。

    ——一切都只能靠自己。

    慎二握着拳给自己鼓劲。他已经没有时间去浪费。

    因为不出意外的话,他最近就会有敌人上门。

    对手就是柳洞寺的魔术师,Rider多次去柳洞寺转悠,前天还向魔术师捅了一剑,对方不来报仇才怪。

    更何况柿子都捡软的捏,出场的Servant中魔术师最好对付的就是Rider,摆个半调子的结界作阵地如何挡得住阵地战专家。

    所以慎二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对自己进行强化。

    ——时机就在今天。

    无声无息地,Rider自黑暗中显现。

    “Master,樱已经回来。”

    “远坂凛在哪?”

    “放学后远坂凛也离开了学校,与藤村大河一起走的。”

    “与藤村老师吗……那样更好。”

    自己的实力与远坂凛的差距太大,自己的计划要实施前,最好先避开远坂凛才行。

    “那么我就去看樱了,你做好准备。听好了——今晚就是你获胜的最大机会,绝不能掉链子。”

    Rider无声地点了点头,然后消失在黑暗中。

    从召唤开始,双方都明白对方的不满,这裂隙也一直不曾弥补。

    慎二也没有弥补的心思,Servant只是工具,能服从命令作战便足够了,他没心思跟这Servant中的废物培养关系。

    光看着那明明沉默着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表现,实际高傲得连Master都不理睬的臭女人就很生气,更别说要去讨好她。

    冷笑着,慎二走向走廊。

    走廊中,悄悄地开门走进来的樱惊吓地看见慎二出现,慌慌张张地行了个礼。

    “我回来了,哥哥。”

    这个女人,总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又摆出自己不存在的畏缩姿态,恨不得任何人都不去注意她。装模作样的同样让人没法有好心情。

    “回来了啊,樱。你跟卫宫说过今天不去士郎家吗?”

    “已经按照哥哥的命令,说好今天不过去了。”

    如果可以的话,你会永远的留在那里不回来吧,你这个夺走我一切的女人。

    “那么你今天就好好在家里过吧,我需要出去一趟。”

    慎二摆摆手,准备结束谈话。

    尽管做了十年的兄妹,但双方的谈话冷淡得并不像兄妹。

    只因为这是一个魔术师的家庭,这栋房子,拥有吸收任何热情的魔力。

    “那、那个,今晚会有什么事吗?”

    樱没有行动,还是低着头,用怯怯地声音问道。

    “没什么,哦……我跟爷爷说过了,你今晚休息就好,不用想太多。”

    已经看烦对方这副虚伪的表情,假装对一切都无害的软弱,连最放纵的时候也不会脱下的面具。但慎二没有心情再对樱发火,如果天天要发火的话,他早就崩溃了。

    听到慎二的回答,少女轻轻地吐了口气,放松地向慎二行了个礼,然后轻快地离开。

    还是让人出奇的火大。

    慎二不满地哼了一声,注意到Rider的出现。

    “准备好了吗?”

    Rider没有出声地点点头。

    “那就出发吧!”

    自从召唤出Servant后,慎二已经很少在学校露面。

    如果出现的话,那也不是为了学习的事。

    生命正在倒计时的时候,慎二不是某个品学兼优的模范魔术师,也不是神经大条的半调子,如何还能有精神考虑学习这档子事。

    步入校园后,慎二满意的看着周围的学生。与平时放学后相比,今天学校里的人有点多。一个个不说话的走进校门。

    这些人即使走在一起,也沉默得给人这不是同伴的感觉。

    “看来暗示的魔术真好用啊。那么,欢迎各位同学为我的圣杯战争奉献自己。”

    慎二高兴地张开手,脚下不停地从茫然的人群中走向结界的中心。

    “Master,虽然用暗示召来了一些学生,但这些普通人还是无法提供足够的魔力。”

    灵体化的Rider跟随着慎二走进教室的走廊,轻轻地发出自己的疑问。

    “所以我们才需要更多更好的祭品,人选我也早就有了。”

    慎二得意洋洋地拿出手机,立在游荡着的、表情麻木的学生间,熟练地拨出了一个号码。

    “喂——,是慎二吗?”

    “唷,卫宫。你今天好像又请假了,身体不好吗?”

第26章 鲜血神殿

    “士郎,有什么事吗?”

    听到我放下了电话,坐在桌旁的Saber问道。

    “慎二请我去学校一趟,说是有重要的情报要告诉我。但是希望我一个人过去。”

    “士郎请谨慎,我不相信那个人。”

    “那么Saber跟我一起去吧,只要Saber在学校外面等我就好。”

    刚才慎二的口气很奇怪,好像很兴奋或是很紧张的样子。浮躁的话语里又透着激动,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吗,还是去看看吧。

    “请士郎不要大意,虽然最近士郎的训练进步很快,但如果是魔术上的袭击,士郎是完全没有办法的。”

    “只要一有情况我就向Saber靠拢就行,虽然我的魔术不行,但感应魔力还是很有自信的。”

    我自信地向Saber回答。对方则审视地看着我,似乎要看出我心虚的样子。良久后才点头同意。

    “如果来不及的话,请用令咒召唤我。”

    定好了方针,我与Saber便一起前往学校。

    现在已经是放学时间,从外面看来,学校好像没有人。

    Saber站在学校门口,担心的眼神一直注意着我走入教学楼。

    上到三楼,走廊里还是没有人,慎二要等我的话,应该就在走廊前头C班的教室里吧。

    “咦——”

    突然注意到楼梯旁边的H班其实是有人在的,几名学生安静地趴在课桌上,像在进行午后的小憩。

    ——可现在是傍晚。

    一股冷气从尾椎骨蔓延而上,我头脑空白地推开教室门。

    教室里的学生并不是只是几名,而是所有人都在这里。课桌被推得乱七八糟,在外面没能看见的学生倒在地板上,悲惨的模样,如同当年遍地的尸骸。

    熟悉的记忆让我还能勉强保持冷静,观察着学生们的状态。

    ——还有气息。

    每个人都像在求救一般痉挛着,还没有人死去。他们都在艰难地呼吸着,动作快一点的话还有救。

    然后在我要确认身边学生的脸庞时,脑中深处像是被敲了一下。

    他们的皮肤——在溶化。

    黏稠地、像肿瘤一般腐烂的手臂,还有死鱼般的眼睛。

    ——这是地狱的景象。

    “砰——!”

    袭击在我低头检查学生的那一刻出现。巨大的冲击力在我站立的位置留下一个能看见二楼的深深孔洞。

    然而我并没有被击中,地上的袭击者看着似乎早已预知地跳出教室回到走廊的我,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即使经过了Saber的锻炼,这种层次的闪避也不是我能够做出来的,

    “Rider,这是你干的吗?”

    比恐惧更强烈的愤怒支配了身体,体内的血也被怒火灼烧至沸腾,热量冲晕了头脑。

    未曾察觉的时候,身体的更深处还有什么,那个比坚冰更坚硬的存在。如春暖冰融般开裂,一点点融入血液,蔓延全身,化作可怕的野兽,只一瞬间就完成了我要花好长时间才能完成的身体强化。

    即使经过了Saber的锻炼,刚才那种层次的闪避也不是现在的我能够做出来的。

    避开Rider攻击的能力并非源于Saber的教导,而是体内某物的强化与操纵。

    无暇考虑能闪开的原因,我用残存的理智问道。

    “又避开了?这次我可没有留手啊。”

    “Rider!马上给我住手——!”

    “这可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欢迎,怎么能这么就停手呢,卫宫。”

    走廊的前头,慎二出现C班教室外的走廊上,手中拿着一本老旧的硬皮书。

    Rider的身影从教室里消失,再出现时已经到了慎二的身后。

    无须再犹豫,对方身旁的Rider就是这地狱的执行者,眼前的慎二就是其元凶。

    “慎二,你说的不想战斗,不会发动结界,原来都是骗我吗?”

    “不,我也没有想去发动这种东西的。不过要进行圣杯战争也是没办法啊。Rider你这个废物,这种距离的攻击也没有杀了卫宫。”

    我,真正地了解至。

    自己的觉悟,只到慎二确实不会发动结界,或者自己能够阻止慎二发动结界的程度。

    这种天真希望的结果就是眼前的地狱。所以这是我犯下的错误。

    “远坂说结界还没有完成,是她看错了吗?”

    “哼,真像远坂的意见。不过虽然结界没有完成,要发动的话是没有问题的。只是效果会弱一点,再加我特意留下他们的性命,才能给你看这场戏。”

    “慎二,把破坏结界掉。”

    我明确地盯着慎二,在体内有什么咆哮着要冲出来前,我说出了这句话。

    “破坏结界?我可不会放弃这张好牌。”

    “把破坏结界。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令人不爽哪。你在命令我吗?难得有了这么多的祭品,你敢命令我放弃吗?”

    慎二夸张地笑了,在空旷的走廊里张着手,用质问地语气反问我。

    ——有什么被打破了。

    像远坂说的按下脑中的开关,但不是那种转换。

    卡锵一声,在脑中扣下了扳机,身体的内部完全转换。精神的魔术回路取代肉体的神经回路进行工作。

    以此为标志,身为人类的卫宫士郎就此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魔术师卫宫士郎。

    “最后一次,破坏结界,慎二。”

    “你真是搞不懂啊。你越说我越不想停下来。那么不爽的话就用自己的力量破坏给我看看啊,卫宫。”

    “是吗,那么就简单了。”

    也就是说,我必须强行威胁你破坏。

    身体飞跃而出,体内如火般发热。

    现在跟慎二的距离不到二十公尺,只要一瞬间就可越过。主要目标间桐慎二,最大障碍ServantRider。为了拯救学校里的人们,必须将间桐慎二——打倒。

    “哈、你还没看过我的结界吧。”

    “咦——?”

    突然一阵头晕袭来,内脏不安地蠕动,胃痉挛着要把其呕吐出来。

    感觉世界一下翻转过来。

    眼前一片赤红,就像眼球内充了血一般,一切物体全都转为红色。

    “这是、结界——?!”

    身体阵阵虚弱,呼吸困难,喉咙好痛。如果是普通人的说,早就躺下了吧。

    但现在我是魔术师卫宫士郎。

    “呀——!!!”

    强吸一口气,把所有的不适都伴随着呼吸排出,我呼喊着继续向慎二冲去。

    早已忘掉了与Saber的约定,只想冲上去,把慎二打倒。

    “快杀了他,Rider!”

    无视慎二慌乱的声音,我把九成的注意力都放到了慎二身后的Rider身上。

    “呼——锵!”

    Rider的身影突然消失,再出现时已经在我的上方。锥子向下刺出时,被我手中出现的黑白双刃挡住。

    身体在“唰”的声响中摩擦着地面后退,我扬起双刃如同张开翅膀般在地面滑动,身体自然而然地调整重心,再没有上一次的狼狈。

    “哼——”

    眼前的Rider冷哼一声,飞扬的紫色长发下的身体突然蜷缩成一团,黑色的锥子被Rider收回隐藏在身后。

    蓦地,Rider的身体再次消失。

    ——我可不会输给你!

    在眼睛扑捉到视线之前,右手自然的向某处挥去,左手也跟着从后面架过去。

    “嘭——!”

    双刃还未组织防线前,Rider的锥子居然就穿透了我的防御,只经过双刃制造的一点点变向后,一瞬间就扎在了我的右肩。

    突然传出尖锐的金属撞击声,还有咋舌声。

    “真惊人,我的刃物是杀不死你的。”

    那是Rider的锥子尖端的刃口,在刺穿我的肩膀时破裂了。

    Rider没有后退,用锥子强行把我向后方推去。

    太快了,是因为上一次Rider只把我当成要杀的人类魔术师,这次则把我当成真正的对手吧。

    这次Rider的速度竟然比上次还要快,明明自己无论意识还是速度都有了强化,但仍然不是Rider的对手。难道我真的再怎么努力都敌不过Servant吗?

    心神一阵恍惚,直到身体被什么挡了一下时,我才察觉Rider的意图。而这时已经晚了,我的身体穿过窗户,飞到了空中。

    我在空中拼命地调整姿态,试图保持平衡以最小的代价平安落地,身体像以前经过这种情况般熟练地调整着,我却绝望地发现紫色的Rider也从窗户飞了出来,锁链卷向我的脖颈,而锥子则脱手再次向我扎来。

    果然如Saber所说,我完全不是Servant的对手。

    被结界染成鲜红的天空下,美丽的紫色死神像是向我招手地伸出投掷锥子的手,紫色的长发在空中随着风声舞动。

    我就要这么死了吗?

    像是要做些什么的,我拼命地伸手。

    校舍在咚咚地鼓动,像生物的胃一样。

    ——我就这样。

    眼看这一切发生而死吗?

    再一次——一个人都救不了、自己死掉吗——?

    无论如何努力,自己还是谁也救不了吗——?

    愤怒的快要发狂,绝望的想要破坏。

    “士郎,我接住你了……”

    最绝望的那一刻,Saber的声音穿透一切障碍,直达我的心底。

    无形的风暴卷起,将紫色的死神吹开,Rider将锁链钉入外墙,拉动着飞在更高的天空。

    披着银色铠甲的Saber,戴着厚重手套的双手将我托起,安稳地落回地面。

    正在学校外面守候的Saber,发现学校被结界笼罩后便第一时间冲了过来,终于及时地把我救下。

    “士郎,状况如何?”

    结界的效果还在吞噬着我的体力。我振作着站了起来,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没事而站直身体。

    “没时间详细说明了,学校的结界已经启动,我去对付慎二停止结界,Rider就拜托你了,只有你能打倒那家伙。”

    “士郎请等一下,你的身体——”

    “没事,只是被Rider刺了一剑,对付慎二还是足够了。”

    Saber关心地看着我,然后才无奈地同意了。

    “我知道了,Master。”

    然后旋风般跃起,弹开了从头顶奇袭的Rider。Saber毫不停顿地踩着大楼的侧面,如雷电般袭向Rider。

    完全违背人类的常理,银色与紫色的身影在空中迅速冲突、分开,踩着大楼又再次冲突着爆开战斗的火花。

    我避开Saber的战斗范围冲上了三楼,既然Rider有Saber对付,那么就再也没有人来阻止我打倒慎二了。

    看到了还站在三楼观察着外面的战斗的慎二,我举起在掉向窗外也没有放手的双刃。

    “慎二,我来啦——!”

    “Rider你这个废物,连卫宫都杀不掉才造成这种后果。赶快来保护我。”

    不知道窗外的Rider是否听到这句话,慎二先慌乱地跑向另一头的楼梯。

    这么一点距离在强化后的我面前,他根本跑不了多远。

    “那是什么?”

    原本沉淀在走廊角落的黑影,化为实体骚动着,数片全黑的刀刃,向我奔驰着袭来。

    这就是慎二的魔术吗,这种程度的袭击,连停下来的必要都没有。跟Saber的一击比起来真是太容易闪避了。

    我挥刀击破最中间的刀刃,从剩下的黑影的缝隙间穿过,一点危险也没有的冲向慎二。而慎二已经沿着楼梯向上跑去。

    “慎二,停下结界,我就不会攻击你了。”

    “别——别、别开玩笑,谁要听你的。”

    慎二慌乱的声音从头上传来,随之是再度生成更多的黑色刀刃。

    可恶,在这楼道里的闪避空间太小,我不得不挥刀打破大部分的刀刃,这浪费了我许多时间。追逐着赶上慎二时,已经到了楼顶。

    “慎二——!”

    我从正面打向慎二,把他打得跌跌撞撞滚出楼道,躺在空旷的楼顶上,被我顺势压倒。

    楼顶并不是空无一人,Saber正立在楼顶远处战斗,挥动着无形的剑挡下来自更高处的袭击,Rider飞跃在高空,长长的锁链一直纠缠着Saber。

    刚才Saber对Rider的战斗并没有优势,紫色的Rider在空中纵横来去,从四面八方画出一道道弧线袭击Saber。像是不会被重力束缚一般。

    原本奔驰于地表的Saber,在无处着力的空中对付飞舞的Rider,对Saber来说还是头一回。

    即使要使出决定性的一击,也被Rider轻松地闪开。

    所以Saber只有借着上升的势子,一口气冲上楼顶。

    这些事情并没有影响我的注意力,我注意的只有眼前的慎二。

    “啊、呀——!”

    恶狠狠地揍向慎二的腹部,在慎二痛苦地挺起身时,一手攥住慎二的脖子往地面掼下去,坚硬的头骨撞上更坚硬的水泥地面,发出清晰的咚声。

    “现在马上停下结界,慎二。”

    “混、混蛋,我怎么可能就这么停下来。”

    慎二蜷缩着抬起腿要把我踢下来,结果被我用体重狠狠压住。

    “那就只有先把你结束掉了。我是怎么样都无所谓喔,赶快决定。”

    我抓住慎二脖子的手加强力道,是强化后的原因吧,像这样的颈子,只要再一用力就可以折断。

    “哈——少来了,你怎么可能做得出这种事。而、而且我还没杀人,只是从大家身上分一点生命而已。”

    “魔术原本就是伤害人的工具,身为魔术师,就应该有杀戮的觉悟,这点没有人教过你吗?永别了慎二。”

    我握紧了抓住脖子的手。只要手再一收缩自己就会死去吧,慎二恐惧地大叫起来。

    “等——等一下!我知道了、是我输了卫宫……!喂——Rider!把鲜血神殿停下来!Master的性命很危险啦!”

    慎二朝着远方的Rider叫着,Rider在空中望向这边,而后稍微动了动嘴唇,天空的血色开始退去。

    “下面,你就放弃令咒吧。我就不用再跟你战斗了。”

    “什么——别开玩笑了,我怎么可能那么做!没有令咒就不能让Rider服从了。这样一来,我——”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慎二的右手按住了现在还夹在腋窝下死也不放弃的硬皮书。

    “这样你就不是Master了吧,到新都的教会接受保护就好。”

    你以为当上Master就是魔术师了吗?

    “士郎,退开!”

    是Saber的声音传来,先于头脑的反应,我的身体放开慎二向后跃。

    与这同时,Rider的短剑挥过我刚才还在的地方。慎二捂着脖子大口喘着气。

    “Master请退后。我们要从这里脱离。”

    “Rider?你在想什么啊,连卫宫的Servant都赢不了还要做什么……”

    “是的,我的确比不上Saber,但我的宝具远远凌驾于其他Servant之上。无论是谁,都阻止不了我的疾驰。”

    Rider的样子很不寻常。从她全身散发的寒气,显示跟之前的Rider不同层次的威压感。

    “士郎,退后!Rider打算把本来维持结界的魔力全部解放出来!”

    解放魔力?!

    不祥的预感让我拼命地后退,远远地退到了Saber的身后。然后我看见Rider举起了短剑。

    “什么——”

    在场的人,全都发出了惊呼。

    怎么回事,Rider把短剑刺向自己的脖子——

    然后,一口气割开。

    从身上包裹着黑色装束的Rider脖子上,大量的鲜血飞洒而出。

    “你、你在做什么?”

    连身为Master的慎二,都因为Rider的举动而屏息。

    就算是能力超越人类的Servant,那也是致命伤,大量失血的Rider只会马上消失不是吗?

    ——不过,那只是不知情的人们多余的担心罢了。

    飞散的血液停留在空中,开始慢慢地画着阵形。

    那是以血描绘的魔法阵,连看都没看过的复杂纹路,散发出无法比喻的不祥感,如生物图形。

    刚才的结界,跟这魔法阵相比就像是骗小孩的东西。

    因为漏出的魔力实在太强大了,加强的气压卷起狂风把我压迫得一点点退后。

    “士郎快趴下,不要被Rider的宝具卷进去!”

    Saber说着把我倒在地上。

    风呼啸着达到了最强点,与突如其来的闪光肆掠着整个屋顶,我拼命地埋下头,听到了鼓动声。

    “怎么会——”

    身边的Saber惊讶得念叨着。当我抬起头,看到夕阳的天空下,飞翔着光的结晶。

第27章 撕裂天空

    白色的翼盘旋在天空,翱翔在夕阳下的是只在神话中听闻过的、超越传说的光之灵。

    天马奔驰着,带走了Rider和她的Master。

    “原来是幻想种,没想到你的宝具会是这种东西,Rider。”

    Saber握紧了手中的剑。

    幻想种,只存在于幻想中的东西。

    像是妖精或巨人之类的亚人,以及鬼与龙之类的魔兽。那些本身就是“神秘”的东西,其存在就足以凌驾魔术。

    神秘,是会在更强大的神秘前消失的。

    就像魔术,是将力量以知识来储存一样,幻想种是以其长久寿命来储存力量。用人的身体钻研魔术,其极限也不过五百年而已。

    对那些自遥远的太古时代便存在的幻想种来说,五百年的神秘根本无法与之相比。

    人与幻想种生活在同样的世界,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幻想种活得越久,就会越远离这个世界。现在留在世界上的幻想种,只有几百年的力量罢了。

    然而,眼前那个不一样。那是神话时代就一直存在着的天马,已经到达了幻兽的等级。

    超出我的认知的压倒性魔力,只是看着就明白其强大到超乎想象的层次。

    更令人惊讶的是,Rider并没有叫出那匹天马的真名。

    对Rider来说,那匹天马就跟爱用的短剑差不多,而不是她的宝具。

    “这只不过是被你们驱逐的可怜孩子,单凭你的话,连碰到这个孩子都是做梦。”

    Rider坐在白色的天马上,一只手拉着吊在半空的慎二的手,另一只手温柔地抚摸着天马的脖颈。

    “Rider,这是你凭借刚才收集的魔力召唤的座骑吗?快把我拉上去!”

    “不,这是我最心爱的孩子,既使是Master你也没有资格坐上来。”

    坐在天马上的Rider不再保持平常的内敛沉默,毫不留情地拒绝了自己的Master。

    “垃圾、废物,明明谁都打不过还在这里摆脸色。”

    慎二的骂声远远的从天上传来,虽然不是针对自己,Saber还是不悦地皱起眉头。

    骂了好一会儿后,突然慎二的声音就平静下来。

    “Rider,现在你刚收集完魔力,召唤天马的时候,应该是你最强的时候吧?”

    “是又如何?”

    “那么把我放到另一栋楼上,然后来杀了卫宫,让他为刚才的无礼付出代价。当Saber需要分心保护卫宫的时候,你用最强的手段应该能取得胜利吧。记得我说过的话吗?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回应慎二提议的是划破天空的白色光芒。

    “士郎!快离开这里!”

    意识己方的不妙,Saber拉过还呆呆地看着天空的我。

    Rider失去了Master的拖累,专心对付需要照顾Master的Saber。Saber有再大的优势也会被这劣境抵消。

    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我赶快离开这一览无遗、毫无障碍的空旷屋顶,留下Saber独自迎敌。

    独自面对幻想种,Saber会有胜算吗?

    这我并不清楚,但我意识到自己在这里给Saber带来的不利,必须逃到充满障碍的室内才行。然而我还没跑到楼道前,就见一道白色流星远远向我冲来。

    好快!

    我完全没有反应的机会。只一眨眼的时间,流星就出现在我的眼前。

    “嘭——!”

    最后关头,白色的流星被银色的少女挡下。

    不,并不是挡下,只是从侧面将流星的轨迹稍稍改变,回到天空盘旋着。

    仅仅一击,正面承受冲击的Saber就被远远震飞,摔倒在地上。

    ——不是对手。

    对于天空降下的流星,Saber为了保护我,而不得不正面承受Rider的攻击。即使Saber将缠绕在剑上的风解放,做成风之防壁。结果连缓和天马的速度都做不到。

    “该结束了,Saber。干净利落的消失吧!”

    Rider发出轻轻的笑声。

    天马在空中回旋着,马上又再度开始滑行。

    ——不可能挡得下来。

    一次又一次救了我,一次又一次地被我拖累的少女,不可能挡下这一击。

    对方冲击的时速至少有四百公里,如果刚才是正面冲撞的话,既使是对魔力A的Saber也会被撞得粉碎。

    这么快的速度,无论是什么样的攻击也捕捉不到对方的身影。

    Rider的Master也在另一栋楼上,要打败他的话光路程至少需要跑十分钟。

    ——又一次,我将看到人在我眼前死去,什么也做不了了吗?

    什么正义的使者,最终还是要别人牺牲生命保护自己。这样的事情,我无法忍受。

    逃亡的脚步停了下来,我转过头看向Saber的方向,然后向她靠近。

    理智告诉自己这只是徒劳的行为,然而沸腾的大脑完全不听使唤。

    ——如果Rider为我改变攻击目标的话,Saber就能活下来。

    “Saber,快逃——!”

    徒劳地呼喊着少女的名字,虽然知道现在就算逃也是不可能做到,但至少能让Saber不在我面前死去。我才是对方的第一目标。

    及时的话,Saber还能找到新的Master,继续……

    “风啊——!”

    Saber用剑支撑着身体,娇小的身躯立在我面前,用坚定地意志回应我的呼喊。

    陷入了不利的少女并没有看向Master,而是扬起头来仰望翱翔在天空的Rider。

    风渐渐被释放出来。

    以Saber为中心卷起的风,很快地变成了暴风。

    席卷大地。

    扶摇直上,指向天空。

    “准备使用宝具吗?Saber。那么我也该认真点了。”

    准备冲下的流星回到了天空。

    Rider的手中,出现了之前缺少的东西,很细小的、看起来没什么的黄金缰绳。

    “我的宝具因为威力太强,并不适合在地上使用。只要一使用,无论如何都会引人注意。既然还有其它Master在,就不能轻易使用。但是为了对付最强的Saber。我就让你看看我的宝具吧,Saber。”

    天马的头低了下来,清澈的眼睛化作浑浊。

    这并不是天马本身的意志,而是因为Rider而产生的凶猛兽性。

    同时,天马往更高空中飞去,一下子就飞出了视线之外。

    往遥远的上空飞去的天马,已经看不出他的外貌了。

    像是要直奔天际的天马,就这样画了条弧线转向地面。

    慧星急落,Rider的天马化作比刚才的冲击更快的光之雷,陨落地面。

    目标只有一个。

    就是把敌人、连那片地域一起歼灭。

    “骑英——”

    口中唤出了真名。

    所谓的宝具,是必须呼叫其真名才能解放其被封印住的奇迹。

    而所谓的奇迹,则是这个世界不应该有的异变。

    “——之缰绳!”

    那确确实实,是这个世界不应该出现的、如同神之雷电般的一击。

    光辉之陨落。

    下一刻就能将我与Saber、还有这栋大楼,在辉煌中化为灰烬吧。

    而Saber的眼中并不带有任何感情。

    “你说过在这里就不会引人注目吧,Rider!”

    封印解除。

    所有的风都被释放出来。

    Saber的剑,在我的面前现出原型。

    本来无形的剑。

    慢慢地、就像解开绷带一样,Saber的剑开始现出原型。

    那是——

    ——黄金的剑。

    “我也有同感。如果是在这边,就不用担心把地上毁灭殆尽了——!”

    狂风吹拂着。

    重重封印像打开箱子一样地解除,束缚的风溶入了大气之中。

    Saber架起现形的剑,对准了落下的天马。

    Rider的光之洪流在逼近。

    “骑英之缰绳”已经膨大到整个楼顶都在它的光芒之下。

    ……时间停了下来。

    无法逃避的破灭就在眼前,让我的思考停止了。

    不过,那绝不是因为“骑英之缰绳”而停止的。

    集结的光线。

    比Rider的天马更加辉煌的光在“骑英之缰绳”下汇集,盖过了天空。

    整个世界的光辉在Saber的周围汇集。

    伫立在光之海的中央,Saber高高举起了黄金之剑。

    仿佛照亮这柄圣剑才是自己至高的任务一般,光辉无限凝聚,汇成一道耀眼的光束。

    激烈而清澈的光辉照耀下,黄昏下血色的天空、天空下的幻想之兽,也失去了原本的光辉。

    那是Saber的剑,集结了世界之光,最强的圣剑。

    其名为——

    “誓约——胜利之剑!!!”

    光奔流着席卷天空。

    辉煌之光划破空间,淹没了Rider,划开云层而逐渐消失在肉眼的世界。

    如果这招在地上使用的话,地面会留下永远无法消失的大断层吧。

    夺人心魄的黄金之剑,那太过为人所知的真名是:

    ——誓约胜利之剑。

    在过去的英国,被认为是骑士的代名词而广为人知的,骑士王之剑。

    以数重结界封印住的,所有Servant中最强的宝具。

    那就是Saber持有的,英雄之证。

    顶楼又回归了寂静。

    我屏住了呼吸,无法思考。

    刚才是有谁的惊呼,不去管他。

    整个人都混乱了,狂乱的思考,只想着那件事。

    为什么Saber会有那把剑?

    那把黄金之剑,谁都知道是骑士王的东西。

    无论如何拼命地否定也无济于事。

    那把剑从一开始就是Saber所有,所以她的本名也不用多说。

    虽然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但Saber既然持有那把圣剑,那她的本名就只有一个。

    Saber一直维持挥剑之后的姿势不动。

    我应该要到她那边去的,但身体却怎么也无法前进。

    自己到目前为止,一直对Saber是英灵这件事没有真实感,而她就在我面前地,清楚地让我知道了她是过去的英雄。

    与平凡的我完全不同的,闪耀着光辉的英雄。

    “Saber……”

    喃喃地念着对方的阶称,自此开始真正明白这不是对方的真名,心情复杂得无以表达。

    这时——

    Saber像崩塌一般倒了下来。

    少女收敛了她的光辉,解放了魔力的铠甲,露出了娇小的身躯。

    可爱而又强大的少女,在我的面前倒下。

第28章 骑士之道

    我小心地抱起了倒下的Saber,虽然上次就感觉到Saber好轻,但这次比上次还轻。

    Saber现在的样子很不寻常。

    额头渗出了豆大的汗,呼吸虽然微弱但很激烈。无论怎么呼喊都没有回应。

    是跟上次一样消耗了太多魔力吧,虽然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至少要先把Saber带回家。

    不管Saber是什么,她确实地在这里,正在怀中痛苦地呼吸着的Saber,让我能感觉到她的体温。

    但我却对Saber感到隔阂,真是愚蠢。

    ~~~~~~~世~~界~~需~~要~~分~~割~~线~~~~~~~

    远坂回来得比平常要晚,开始治疗睡在和室里的Saber时,天已经黑了。

    “Saber的魔力几乎消耗到极限了,如果再使用一次宝具的话,马上就会消失。现在的办法就是Master给Servant提供魔力,或者让Servant去袭击人类吸取魔力。”

    听过我与Saber在下午的经历后,远坂做出如此诊断。

    “可是,Saber不是说过,只要睡觉就能恢复吗?”

    “那是因为Saber有着超人的魔力喔,现在的Saber能保住肉体不消失已经很勉强了。”

    “那么还有其他的方法吗?”

    “如果能教你给Saber提供魔力就好了,不过以士郎的水平,光学就得学上一年吧。唯一的办法就是——”

    远坂喃喃自语地沉思,然后很快停止,用毫无感情的眼神看着我。

    “你想要救Saber的话,就只有用令咒让Saber去攻击人类,吃下灵魂才行。”

    这是最实际的方法。

    可是,要让我用令咒让Saber背叛自己的荣誉吗?

    还是让这个一直保护我的少女,刚才还能感觉到她的体温的少女,就此消失。

    我什么都没办法说,既对远坂所说的话感到愤怒,但在愤怒的背后,也因为承认那是唯一的办法而痛苦。

    “这就由你决定吧。虽然Saber只要睡着,身体就能平静下来,可是也快到极限了。要做决定的话,就得在下次被袭击前做好喔。”

    远坂站起身准备离开和室。突然想到什么的说道:

    “对了,今天的学校事件以‘煤气爆炸’作为调查结果结束了,藤村老师正在医院照顾住院的学生,这些天不会过来。学校这些天也会放假,你也不勉强自己上学。

    Archer的伤势已经基本恢复,Rider也被你打败,所以按照协议,今晚我会从这里搬走。明天再见时,我们就是敌人,作为盟友的回报,在Saber回复之前,我不会对你出手。”

    远坂要走了……

    数天朋友般地相处,还当过我一天老师的远坂,毫不留情地说出要离开。

    我没法想出挽留的话语,沉默地听着脚步声逐渐远去。

    ~~~~~~~世~~界~~需~~要~~分~~割~~线~~~~~~~

    没有办法。

    怎么也想不到办法拯救Saber。

    明明这么多次被她拯救,被她保护。

    到了她需要拯救的时候,我却什么也做不到。

    心情烦乱地走在庭院里,任由远坂收拾行李离开。

    少女也没有再来说一句告别的话,远远听搬动重物的声音从房间里远去。

    这样的少女才是真正的魔术师吧,该放弃的时候就毫不犹豫地切断羁绊。以魔术师的意志一往无前地应用自己的才能、贯彻自己的理想。

    而不是我这个半调子的软弱魔术师,连一个决定都无法做出。

    直到时间步入深夜,天地一片静谧时,我还是什么也没做,什么决定也没下。

    为了拯救Saber而违背Saber的意愿。

    ——这样的事,实在无法做到。

    才刚刚得到了Saber的一点点认同,我怎么能背叛Saber的认同呢。

    迄今还清楚地记得Saber对我说话时那明亮的眼神,如同清澈的溪流洗涤了我的灵魂。

    “……我现在再次确认了,士郎是一名很优秀的魔术师。”

    一次也没听过的认同与鼓励,是Saber送给了不成才的自己。

    什么都不会的自己,得到了这个多次拯救自己的少女的鼓励。

    “……士郎拥有成为优秀魔术师的强大魔力。”

    突如其来的闪电击中我的头脑。

    是了……

    我确实能给Saber提供魔力。

    Saber说过,我并非缺乏魔力,而是魔力由于固化无法被人察觉。

    平常练习时候的谁也没有发现这一点,只有我在生死关头使用魔术时,Saber才能感觉魔力向她流动。

    所以只要我能像作战时使用魔术,调动自己的魔力,魔力就能够向Saber涌去。

    连下决定的时间都没有,当我意识到这一点后,自己就已经出现在仓库,被我当作魔术工房的仓库。

    又一次按动了体内的开关,魔术师卫宫士郎代替了高中生卫宫士郎。

    “同调——开始!”

    像第一次遇到Rider时一样,一无所有的我把所有注意力集中到自己的身体。

    魔术回路回应我的呼唤,魔力涌入了身体。

    充斥着血脉、肌肉、骨骼。开始补强。

    这还不够,区区一次强化的能力只比练习时的强度高上一点。

    Saber所说的大量魔力我一点也察觉不到。

    再次近乎虔诚地念出自我催眠的词语。

    回忆起自己面对Caster的陷阱,再度从体内收集更多的魔力涌入魔术回路,化为强化的燃料。

    身体驾轻就熟地习惯了再次的强化,无暇考虑是什么原因。我必须收集更多的魔力,进行更多的魔术才行。

    从来没有见人使过的重复强化,被我第一次莽撞地使出来后,再一次不要命地使了出来。直到身体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

    “咳、咳——”

    想不起来战斗时自己是如何忍受这种痛苦,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将要碎裂开来,骨头是骨头,肌肉是肌肉的被分割,在身体的最深处,我第一次感觉有什么在骚动着想撕裂我。

    这是魔力的来源吗?从来不容于身体的异物,不知何时开始牢牢地占据了身体里的一角。直到今天才确切地感觉到对方的存在。

    只要能就救Saber,放你出来也没关系哟——

    模糊中好像许下了一个诺言,然后我想起了Archer的剑。

    “投影——开始。”

    投影出来了吗?

    意识一片朦胧,不知哪里响起了爆炸声,由远及近缠上了我的身体。

    我努力的张大眼睛,看向自己抬起的手,视野里只有一片血红,看不见任何东西。

    然后我听到了最后一声炸响。

    陷入黑暗的我,恍然意识到,卫宫士郎——

    今夜将就此崩坏。

    ~~~~~~~世~~界~~需~~要~~分~~割~~线~~~~~~~

    不知过了多久,我在黑暗中看到了东西。

    肉眼失去了功能的幽暗世界里,我看到了本应无法看到的东西。

    比黑暗更黑的存在,默默立在静静流淌着的时间中,清晰的背影映照在我的心中。

    是指引出我的方向,还是挡住了我前进的道路。

    ——你是谁?

    问出的话语在黑暗中回响,变成了对自己的疑问。

    ——我是谁?

    艰难地在记忆之海回溯,回忆起过往的点滴,寻找自己存在的证明。

    ——我是卫宫士郎。

    想要成为正义的一方,能够拯救人们的卫宫士郎。

    ——那你又是谁?

    存在我的身体里的,那个又是谁?

    没有得到回应,好像自己只是对着镜子自言自语。

    那么就得靠近对方,看明白他是谁。

    心意一动,便向前踏进了一步。

    啊——

    是谁的惨叫,充满撕心裂肺的痛苦,好像马上就要死去。

    回忆刚才即将失去生命的声音,怎么也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那么,我只有继续前进。

    呀——

    又是谁的呼喊,绝望得想要终结自己。

    熟悉又陌生,为什么世界上会有这么多的不幸。

    只是想到就很难过,想着要是能拯救他们就好了。

    但是怎么也找不见他们,只有继续前进。

    每前进一步,就听到了更多的痛苦,听到了更多的绝望。

    每一个都是我无法找到的人,每一个都是我无法拯救的人。

    要成为真正正义的一方,就必须拯救更多的人才行,如果能拯救所有的人,那么完美的事一定是世界上最伟大的正义。

    但是这是想象也无法做到的事。

    总是有看不到的苦难,发现不了的恶。

    总是有被忽略的人,无法拯救的善。

    想以凡人的身体承载超凡的希望,最后盛满的绝对只有绝望。

    然而,为什么你能站在那里,站在我的前方?

    连最绝望的苦难都跨过了,那么一定也能看见我的理想了吧。

    为什么你还要站在那里?停在理想的完美世界前?

    我趟过绝望的海,走向那仍然静静地立在我前面的背影。

    伸手探去,接触到了比黑还黑的泥。

    粘稠的黑泥中,我的手触到了一个不同的存在。

    这就是我身体里的异物的本体吗?

    不想让他逃跑地紧紧握住,狠狠地抽了出来。

    怎么会——

    怎么会这样——

    手中为什么会是,被我紧紧卡住脖子,下一刻就要扼杀的生命。

    脸庞在绝望中扭曲变形,模样可怕的慎二。

    “啊呀呀——!!!”

    我惊恐地叫着挺身坐起,睁得滚圆的眼睛茫然地四处张望。

    淡淡星光透过关着的门缝,在地板上撒下清冷的影子。熟悉的场景让我终于长吁了一口气,庆幸着自己回到了现实的世界。

    这时,一只温柔的手抚上我冷汗涔涔的额头。

    “士郎,你做恶梦了。”

    我惊觉地转过头来,原本应该躺在床上休息的蓝色少女正关切地看着我。

    “啊……是Saber,你醒了吗?”

    淡淡的夜色中还能看见Saber脸上不正常的苍白,少女换下了解下铠甲后穿着的青衣,穿着平常的白色衬衫与蓝色裙子。娇小可爱的样子又多了一份柔弱。

    这让我忘记了对方是执剑的战士,更想不起她的另一个身份。

    “幸好士郎向我提供了魔力,我才能更早的醒来,我还以为士郎又遇到了危险,马上就来找你。士郎没有事真的太好了。”

    Saber圣绿色的瞳孔温柔地注视我,从心底发出了放心的笑。

    很开心一直关心着我的安危的Saber,让总是需要Saber保护的我心中羞愧。也很心疼为了关心我甚至不爱惜自己的Saber。

    “那么Saber就好好回去休息才行,不用在这里陪我的。”

    “士郎这辈子经历的事也没有最近经历的多吧,所以才会在梦里一副很痛苦的样子,我虽然不知道怎么开导,至少在旁边陪着士郎还是能做到的。”

    是的,刚才自己做了个恶梦,所以她才会担心地留在我身边。

    我捂着额头,想起了刚才的恶梦内容,苦恼地说道:

    “Saber,我刚才梦见自己杀了人……感觉自己很可怕。”

    “是这样啊,但我相信士郎。虽然陷入了不死不休的战斗中,士郎也一直坚持着没有杀害任何人不是吗?”

    Saber疑问着,似乎不明白我的苦恼所在。

    “但今天白天……我差点杀了自己的朋友。当时我居然真的下定了杀人的决心。”

    “当时士郎不是要救学校里的人吗?如果士郎的朋友不投降的话,要救他们的话也只有这个办法。”

    “可是那么我救无法救慎二了吧,还不得不充当杀害他的刽子手。无论我用什么理由去执行,杀害慎二的这个事实也无法改变的对吧。”

    Saber露出奇妙的表情。

    “难道——士郎的想法,是要拯救所有人吗?”

    Saber的质疑让我不知该如何回答,事实很清楚,想要拯救一方的话,就不得不放弃另一方,以我的水平,无法想出能拯救所有人的方案。

    但我的心里,确实在希冀着能有一种途径,能把所有人都拯救。

    看出了我的沉默的含义,Saber的表情突然变得柔和起来,眼睛弯成了月牙。嘴角翘起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如果要拯救一方的话,就不得不对另一方犯下罪行。士郎能认识到这一点我开心。”

    “Saber你这是什么表情,如果总是要面对这个问题的话,怎么能开心得起来。”

    “士郎听好了,我不太理解这个时代里,人们是如何看待这个问题的。但在我的眼里,无论是以什么名义发起斗争,都是一些人伤害另一些人的利益;无论经过什么过程取得结果,都不得不扭曲另一些人的意愿。

    作为一名骑士,我也只是这些人中的一员。如果不能选择并认同其中的某些人,我也没有理由去站在他们的立场,表达我的意志,谴责另一方为恶。

    过去的岁月里,我也曾为了保卫我的祖国,杀害了许许多多的人,我也不曾为此后悔。因为我在承担自己必须承担的责任——拯救我的国家,无论我的敌人以什么理由走上战场,拯救祖国的目标,我相信这值得我去背负杀戮的罪孽。

    同时,我也相信那些敌人并不是真的都该杀,他们并不真正地想与我为敌,而是因为他人的命令或者命运的巧合,挡在了我的面前。而我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又必须把他们一一打败,甚至杀害。

    我为了我的祖国不得不拿起了剑,他们也为了他们的生活奔赴战场。双方都是同样地无法后退。

    所以我向自己发誓,既然大家身处无法逃避的战争,无可奈何地献出自己的生命。那么我们至少要保留自己最后的荣誉,即使对方是敌人下一刻就要杀死的敌人,我也愿意把战士的荣誉与他们共同分享。”

    犹带着虚弱的少女坚定的诉说着自己的信念,她的脸在夜色中仿佛放着光芒,盖过了虚弱的苍白。

    这就是战场中的少女向自己许下的诺言。在她斩钉截铁地说出这句话时,我不由得被少女凛然的姿态深深地吸引住。

    那就是英雄的光辉吧。

    不但坚定地追求着自己的理想,而且在追求的过程中坚持着自己的信念。

    那样的姿态一定照亮了所有的人。

    如果只关心理想的结果而不在意过程手段,无论如何残酷的手段也能使出来。只会是人人敬畏的暴君。

    而能在实现理想的过程中,坚定地坚持着自己的骑士道的Saber。她的姿态一定会被无数人尊敬着、仰慕着,渴望着去追随她的脚步。

    就如现在的我,确实被Saber的想法吸引着。

    如果能如Saber一般,按自己的信念去生活,去追寻理想。就算最后失败,我也一定不会后悔吧。

    “Saber……”

    我喃喃地说着,自己的一切语言突然都失去了力量。

    “士郎,我不知道士郎会得到什么答案,但士郎的生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相信总有一天,士郎也能找到自己的答案。”

    “会有那么一天吧,说不定我的答案还与Saber不同的呢。”

    “即使那样,我也会为士郎开心的——”

    Saber嫣然一笑,然后站起身将手伸向我。

    “——先回去休息吧,最近士郎总是在仓库睡的呢,虽然天气暖和了。但总是在仓库睡也不好,得回卧室好好休息才行。”

    我握住Saber的手站起身,注意到自己是第一次握住Saber没有套上铠甲的手,白嫩细腻的肌肤让我一阵恍惚,竟忘了Saber的后一句话对我意味着什么。

    “啪——”

    咦——怎么回事。

    只是站起身走了两步,怎么会把木质的地板给踏破呢?

    “士郎,你还好吗?”

    “还好,没什么事。”

    我摇摇头,可能是地板老旧腐蚀了吧,才被我一脚踩穿。

    然后我便向Saber道声晚安,走入了少女的房间旁边,我的卧室。

    Saber的魔力回复问题初步解决了,没什么要担心地事。终于好好睡一觉了。

    接着我便意识到了自己忘记的一个问题:

    ——能好好睡着觉才怪。

    只要一想起从没有过的可爱女孩就睡在我隔壁,仅隔一扇拉门的房间里,我怎么能安心入睡。

    Saber温暖的触感还留在我的手心。

    安静祥和的黑夜里,只是静静地躺着就可以想象到Saber的呼吸。

    一呼——一吸——

    温暖的气息散播到了空气里。

    沉睡着躺在隔壁的Saber的睡脸,会是什么样的呢?

    在这么想的瞬间,头就像鸣叫的水壶一样发晕起来,然后便一点也睡不着了。

    这个夜晚,看来很难熬。

第29章 阴影之城

    穿过人烟稀绝的深夜,远坂凛踏进了某栋建筑的一个房间。

    深夜的房间里,有着约五十名人类的存在。

    而那全部,就像断了线的人偶一般散落一地。

    充满魔力腐化了的空气,还夹杂着草的薰香。

    甜腻得恶心的味道让凛的头脑眩晕。

    少女打开了门窗,再蹲下来检查倒下的人们。

    庆幸的是,这些人并没有生命危险,也没有出现什么后遗症。

    他们被夺走的——只是数十年的生命。

    凛咬紧了牙根。

    毫无疑问,这样肆无忌惮的大手笔,只有Caster才能使出,况且另一个吸收生命的Rider,已经被卫宫士郎的ServantSaber打倒。

    打破身为魔术师的规矩,像这样把第三者给卷进来,远坂凛绝不能容忍这种行为。

    魔术师的世界就是远离日常的神秘,作为一名正统的魔术师,其终极目标就是到达这个世界的根源,得到这个世界的绝对真理。

    然而,当一个魔法的原理为越来越多的人多了解时,它的存在便失去意义。

    被更多的人所知的魔法,虽然其效果与威力不会有变化,却会因失去神秘度而下降为魔术,再也没有达到根源的意义。

    等级森严的魔术金字塔中,能达到根源之涡,得到此世之真理的魔法,注定只属于无人知晓的最高神秘。

    为了实现追求根源之涡的理想,魔术师最基本的守则就是保持魔术的神秘,使魔术师的存在不为人所知。

    Caster做为一名传统的魔术师,却打破了这一规则,更何况她现在还不得不为那魔女做掩盖,这一点使凛更为痛恨。

    替状态特别恶劣的人做了治疗后,她便离开了室内。

    后面的收尾工作将由教堂的神父负责。

    这一事件的结局,将以明天新闻中的大型煤气中毒事件留在人们的印象中。

    并不想与将要到来的神父碰头,凛准备从屋顶离开,让Archer带着飞跃在夜色中的都市中,迎着风飞翔一般的感觉,是凛近日来最大的乐趣。

    踏上屋顶轻松地呼吸着冰冷的空气,将在屋内恶心的味道排出,凛嗅了嗅带有血的气味的衣摆,计算着Archer的情报中提到的讯息。

    “Archer,这些就是你说的魔女的手段吗?”

    “嗯,魔女做这份工作还挺敬业的,那边留一口气,这边收拾残局,默契倒是足够了。”

    远坂凛的背后,穿着红色外套的骑士出现了形体。

    这家伙,把我说成专门给魔女善后的人吗。

    “哼哼,Archer可是连柳洞寺山门的卫兵都过不了,否则的话事情就简单好多啊——”

    难得抓住Archer的痛脚,她自然要狠狠地打击身边这个可恶的Servant,好好地出一口恶气。

    “只不过卫宫士郎还在寺里,事件的发展也不明确,否则我一口气用自己的宝具解决对方也是可以的。”

    “哼,那天Archer不是已经使出来了自己的宝具吗,连这一点你也不打算告诉我吗?”

    “不过是区区一个盾牌罢了,只要消耗足够的魔力就能阻挡攻击的普通玩意。”

    “Archer——!你是根本不想告诉我你的身份吧。所以才自称失忆,连唤出过宝具的真名也不肯说出来。”

    少女猛地转过身,双手叉腰睁大眼睛怒视着自己的Servant。

    骗鬼去吧,那天战斗后的Archer,身体里足足消耗了七成的魔力,虽然没有严重的伤口,但在各方面的支持下,还是用了两天时间才初步恢复,一定是在战斗中使用了宝具。

    一般的战斗中,Servant的魔力消耗极为稀少,能使用这么多魔力的一定是宝具间的战斗,能抵挡宝具的只有宝具,Archer却只说成是一面普通的盾牌,这样的话谁会相信。

    “只不过记忆过于零乱,难以辨识罢了,能使出宝具也属一时的幸运。那面盾牌只是我偶然得到,与我的身份没有什么联系,也就不需要说明了。”

    “哼——说得那么轻描淡写,如果是一面没什么联系的盾牌,也就没有向我隐瞒的必要吧。更何况,知晓Servant的能力可是Master权力。”

    “如果你想了解的话,那就查查LO——AIAS,如果你能查到我的身份,我也对Master感激不尽。”

    “LO——AIAS……”

    少女得到了盾牌的名字,低头站在屋顶沉思着。

    “凛,今晚就到此为止,在未知的那些Servant还不清楚其身份前,我们还是不要轻举妄的好。”

    是表示了同意的意思吧,少女还在思考着的身体自然向Archer靠过来。Archer挽住凛的腰一跃而起,飞向远坂宅的方向。

    身体向失重了一般飞起,Archer有力的臂膀让凛毫不担心自己的安危。

    冷风迎面从前方扑来,让她清醒了许多,一段幼时的记忆出现在脑海里。

    曾读过关于特洛伊战争的故事,里面就有埃阿斯(AIAS)的名字,名为LO——AIAS的盾牌,不就是埃阿斯用来挡下半神赫克托耳的投枪的盾牌吗。

    希腊传说中的盾牌,怎么会与这个明显的东方人的Archer有关呢。

    可恶——又被Archer随口说的名字给骗了。

    “混蛋Archer——!快把我放下,我想起来了,LO——AIAS可是埃阿斯的盾牌,怎么可能会跟你有关系呢。”

    这家伙平常恶言恶语还不够,连关键的战斗情报也要隐瞒自己,非得好好教训不可。

    “我说过这与我的身份并没有关系,我只不过机缘巧合地拥有过那面盾牌罢了。”

    Archer服从地停在了一栋高楼上,放开凛后,用一脸无奈地语气说着。

    “你这家伙——!东方人得到西方神话中的武器,怎么可能?再不说实话,我让你回去后马上洗厕所、扫大街,然后高喊着自己是白痴围冬木市跑十圈。一天之内把你不愿意做的事做十遍。哼哼——还记得我对你下得强制服从的令咒吧,如何你全都不服从的话,力量会下降得爬都爬不动也是可能的哟。”

    “嗯,果然是凛的风格啊——”

    Archer轻笑一声,无视了她的怒火。

    “如果有这份闲心,倒不如关心一下接下来的作战。卫宫士郎的Saber失去了战斗力,解散了盟约后,凛还没有计划吗?”

    “别给我转移话题,今天我们先把你的问题解决了再说,我倒要治治你的失忆症。”

    “凛,如果你一定要了解我的身份,我确实有些头绪,只不过还不知道该如何说明罢了,”

    “先捡你知道的说——”

    凛严肃地说道,再不想被眼前的男人欺瞒一丝一毫。

    “作为圣杯战争的魔术师,我想你很清楚英灵王座吧。”

    “你说的是世界上所有英灵死后灵魂汇集的那个王座吧,无论什么时代的英雄,只要创下了被世人铭记的事业,其灵魂就会人们的信仰而回归英灵王座。圣杯就是向英灵王座进行召唤,有着未了心愿的英雄就会回应圣杯的召唤,与圣杯定下契约成为Servant,再凭借圣杯选中的Master的召唤而降灵在这个世界。”

    “并不只如此,降灵此世的Servant并非真正的英雄,英雄回归英灵王座后就不会再从王座中消失,Master召唤的只是英雄的一个分身。”

    “对啊,这其中有什么问题吗?”

    “只有一个问题,能实现降灵的并非只有圣杯,英雄即使在英灵王座,但还是会不断的受到世界的召唤而降灵,这些降灵的分身死亡后也回归王座由主体回收。这样主体也将得到分身的记忆,虽然主体的英雄死去后没有了记录的功能,但这些记忆确实存在着。”

    “Archer的意思是……”

    “没错,由于凛错误的召唤,将我没有经历过的生活的记忆也召唤出来了,现在你看到的我,并非是死去刚被英灵王座回收的真实的我。还包括了回归王座后,又降灵于其他世界,经历了各种不同生活的我。”

    “嗯哪,Archer的意思我大致清楚了,你是想说,你的记忆里包容了无数经历了不同生活的Archer的集合体是吧。”

    “对,所以我很难从这些记忆中找出最初的那个人的记忆,也就无法判断自己的身份了。不过好处还是有的,经历了更多生活的我,也有了更多的战斗经验,绝对比最初的那个强。”

    “是这样啊,这样的话,如果Archer曾被召唤到神代,那么接触过LO——AIAS也有可能,事情也就说得通了。”

    她沉吟着,最终认可了Archer的解释。

    “不过能否理清这些记忆也无所谓,现在我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宝具,能够使出杀招,那么其他的零碎记忆也就没有清楚的必要。”

    高大的红衣战士发出无所谓的感慨,一副完全不在意自己的过去的样子。

    “怎么会没有必要?!作为Master,我怎么能连自己Servant的身份都不知道。”

    果然,还是见了Archer这副表情就火大,于是恶狠狠地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总、总之……不管是什么时候,只要你想起了自己的身份,一定要告诉我才行。”

    “遵命,Master!”

    Archer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把右手按在胸口低头行了个礼。

    见到对方这副表情,凛突然想起,刚才的话会不会也是他编的谎言。

    算了,这次就放他一马吧,凛有点尴尬地转过头。

    “好了Archer,今天就到此为止,我们先回去吧,好久都没回家了。今晚我要在家里好好休息一下。”

    就在准备离开的,Archer突然皱起眉头。

    “等一下,凛。你现在有闻到吗?血的味道!”

    “什么——,是我衣服上的吗?”

    “不,从大楼里传回来的。”

    “——是吗?”

    她把注意力集中到脚下的大厦。

    少女的位置位于冬木市南侧的冬木东岸,已经处于并不繁华的新都边缘地带。

    这栋楼并不是非常高,原来功能可能是用于百货,由于人流的稀少正处于半荒废状态。

    “碰——!”

    远坂用咒弹打碎了天台上通往楼下的门,踏入了楼内幽深的黑暗中。

    “Fire——”

    随着带有魔力的咒语发出,魔术的光辉亮起,照亮了由于没有人打扫,积了厚厚的灰尘的地面。

    信任着身后的骑士,她毫不担心会受袭击地沿着楼梯走下去,细心地聆听周围的声音。

    “这里的空气很纯净,并没有魔力的痕迹。Archer,有看到什么吗?”

    身为远程作战的Archer,有着Servant中最自豪的锐利视觉。如果有情况发生,Archer必定先于远坂看到。

    “没有任何异常,不过血腥味更浓了。”

    灵体化跟随着Archer回复着,声音有些奇怪。

    很快的,凛也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

    开始只有淡淡的不详的味道,越走下去,血腥越明显。

    到了接近楼底时,楼内开始有了人活动的痕迹。

    杂乱的摆设证明这里只是一些人用于娱乐的地点。

    地上随意的摆着喝空的酒瓶,吃喝剩下的垃圾被草草扔成一堆。

    ——没有找到人。

    连续在几层楼里都没找到人、或者说尸体。

    除了还没有去过的一楼。

    就在凛走向一楼的楼梯时,Archer突然现身。

    “凛,下面不知道有什么危险,我下去看吧,凛还是先在楼上仔细搜查一下吧。”

    “咦——Archer,刚才我们不是检查过了吗?难道你是不想我下楼?”

    凛闻着下面厚重扑鼻的血腥味,转眼间理解了Archer的想法。

    “只是一些尸体罢了,凶手已经离去,也没有再看的必要,凛的任务只要打倒凶手就行。”

    “不,身为一名魔术师,我早就做好了面对任何处境的准备。更何况打倒凶手都是我的职责,我怎么能连凶手的恶行都不敢看呢?”

    Archer看着态度坚决的远坂,苦笑着露出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

    “唉——,那么凛可要做好心理准备,下面出现的可能是凛从未见过的另一种惨烈景象。”

    “没问题,魔术的恶行我已见过许多,还会有什么能吓着我呢?”

    凛骄傲地昂起秀气的脸,甩动着一对长长的马尾辫一马当先地走下去。

    打开了一楼的门,闻着浓得能看见形体的血的味道,凛看到了血的场面。

    ——少女在过去的生命里,从来没有想过、也无法想象的血的场面。

    并非人的生命被掠夺时,魔力浸染着空气与人体,肉体都被溶解的可怕景象。

    眼前只是一个杀戮场罢了。

    不,更确切的说——这是一个人类的屠宰场。

    横七竖八躺在地面的是被切断的人体,浸染在厚厚的、能淹没脚掌的血泊中。

    被斩下的首级、被劈开的人体的残肢远离了原来的躯体,像摔碎的玩偶般滚动到四周。

    低头看向脚下,有一张绝望而苍白的脸正对着少女。

    “呕——”

    她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止住体内要把胃都呕出来的抽搐。

    脚正在发软,想要软倒在这浸满了血液的地面,又恶心地只想远远离开,离这片血的世界越远越好。

    最关键的时刻,身后感觉到了某人的体温。一只温暖的手扶住了她,少女无力的靠在背后的Servant身上,左手紧紧扣住对方的胳膊,指关节因为用力过度而发白。

    “凛,只不过是一个恶心的杀人者罢了,不需要太在意,不想看就不要看。”

    “这里的人……全部被杀了啊。”

    不需要检查也能明白,四分五裂的肢体容不下人类的灵魂。

    作案手法很明确,没有任何魔力的迹象,眼前只是一个人拿着刀对另一群人的身体肆意破坏的结果。

    并非因为凶手有什么强大的力量、是什么了不得的存在,只不过一个人手持普通的铁器就可以与同类自相残杀。

    ——这样的残忍才更让人生气。

    突如其来的怒火让凛忘记了不适,少女坚强地从Archer怀里离开,正视着眼前的惨状。

    “Archer,我要检查凶手的作案现场,查出他是否是Servant。”

    仅管头脑还一阵阵发晕,看到了红色就想呕吐,但凛还是努力让自己适应眼前的环境。

    她努力地用手撑起双腿,目光甫一注意到似是内脏的一团,暗红中泛白的色彩就烙入凛的心底,化作恶心烦厌的毒剂,让凛头晕目眩。

    温暖迟疑了一下,然后远离了她。Archer走向凛的身前,钢头靴毫不迟疑地踏过血泊,

    “凛,从现场看出凶手的武器是长刀,刀法很高明,武器狭长且锋利,这里有三个人是被凶手一刀腰斩。”

    Archer走向布满了人类碎片的屠宰场。目光在血肉中梭巡,注意到一排被拦腰斩成两截的尸体。

    注意到眼前鲜红却温暖的身影,凛的头脑清醒了一点。

    至少——我要做到像他一样,面对任何血腥残酷的世界也要保持坚定的自我。

    “嗯,对方的身材也很高,这样的挥刀方式一般可挥不出来。”

    Archer如鹰锐利的眼神像是在还原凶手杀戮的场景,语气半讥讽半赞叹地说着,其中还夹杂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绝不能比他差。

    怀着这样的想法,凛鼓起勇气看向周围的屠场,思想跟上Archer的讲解穿行在尸块之间。

    凶手的杀戮路线很简单,首先从门口开始。从里面打开的门没有强行破坏的痕迹。

    最先被袭击的就是开门人,他的身体从右肋向左肩被切开,倒下时脸上还带着不解的疑惑。

    门后面的是几名为了给死者报仇地围过来的手无寸铁的人,他们被切成全场最零碎的尸块。

    手脚被切断、身体被劈开、首级被斩下,连还在怒气冲冲的脸也被分成两截。

    剩下的人们将怒火化成恐惧,当拿起铁棍、椅子等工具抵抗的人也被连人带工具劈开后,尚且幸存的人们终于四散逃开。

    然后,他们被一个个从背后杀死,临死前扭曲的面容布满了恐惧,鼓着的眼睛里充满了绝望。

    杀手快捷地移动和杀人的速度,让最快的人也没有逃出这间大厅。

    这种速度,是只经过苛严的杀人训练的人类就可以完成吗?

    凛绝对不想承认这一点,状态有些恢复的少女努力寻找着凶手的线索。

    “凛,不用看了,杀死他们的是Servant。”

    Archer止住了凛的行动。

    “Archer,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因为他们在被杀的同时,体内的魔力就被一抽而空,所以这些人即使没有致命的伤口,也会很快死去。”

    Archer走到一具比较完整的尸体面前,口中描绘着残酷的事实。

    “人被腰斩后其实还能存活一段时间,但这个人临死前连挣扎的动作都没有。可以说明被吸收了魔力后,他已经连丝毫活动能力都没有了。”

    “但我们不是找不到魔术的痕迹吗?”

    虽然Archer的讲述让少女一阵发晕,但她还是站直身体集中精神,寻找其中的漏洞。

    “吸收魔力的手段并不是魔术,所以我们找不到魔术的痕迹。但凶手的武器一定是能在杀死别人的同时,吸收对方灵魂的魔刀。如果是日本刀的话,传说中的这类武器太多了,想要查出凶手是哪名英灵还是不容易。”

    “至少我们知道了对方的手段不是吗?相应地我也能找到防范这柄刀的手段。”

    凛右手握起拳头给自己打气,她一定要打倒这个滥杀无辜的Servant,连同对方的Master也毫不留情地一并打倒。

    “这么恶劣的事件,传播开来一定会变成震惊全球的屠杀,只能交给神父做失踪处理。凛,你最好还是回去休息。”

    顺着Archer的目光,凛才注意到自己的鞋袜已经被血润湿了,黏糊糊的恶心感觉让凛再也忍不住地呕了出来。

    “呕——”

    红色的骑士轻拍着凛的后背,少女因为虚弱而晕倒之前,她似乎Archer说了一句什么。

    “这还真是不适合你的工作啊……”

第30章 两个梦境

    迎着夹杂着黄沙扑面而来的风,我静静回忆着失落的记忆。

    头脑因为在梦中变得一片混沌,却更深切地感觉到那份怀念的存在。

    疲惫地靠着剑的墓碑,仰望着天空。

    不知何时,覆盖了整个天幕的巨大齿轮下,淅淅沥沥地下起了血色的雨,雨滴落在身上又化成透明的水滴流下。

    在遥远的地平线,我注意到那块剑丘,不似这个世界产物的剑之丘。

    迷蒙的雨中,倒下的战士尸骸隐约可见,折断的枪戟竖在Master身旁。

    剑丘之上,我看到无力地跪在最高处的骑士。

    遥远得看不清身影的骑士,身体因为不堪重负而弯下,不得不用自己的剑支撑起身体。

    还没有思考,我便了解了那个人,不知从何来的记忆将那个人的过去告诉了我。

    我喃喃地唤出了一个名字——

    阿尔托莉雅。

    才刚过成年仪式的少女,似乎在遥远的过去就曾听说的名字。

    那是个战乱的年代。

    以一个帝国的灭亡为开端,原本无敌的帝国在众多异教徒的侵略下等待着死亡。

    为了与异教徒战斗,帝国把原本守护一个岛国的兵力调走了。

    她的国家失去了帝国的庇护,很快分裂成了一个个小王国。

    异教徒的进攻、部族间可以说是自杀的惨烈战斗。

    家乡的人们经历着被称为“如夜晚般黑暗的日子”的长年征战时期。

    就在这时,她以王的继承者的身份出生。

    在那个漫长的战乱时代,国王相信着魔术师的预言,期待着一个优秀的继承人。

    可是生下的小孩,并不是国王所期待的人。

    那孩子,不是男孩。

    就算身上有着王的宿命,不是男孩就无法继承王位。

    女孩被寄养给一个家臣,以一名骑士的小孩的身份而成长。

    虽然国王因此失望,但魔术师却很满意。

    本来,性别就跟成为国王是没有关系的。

    更重要的是,魔术师相信,少女在预言之日以前必须离开城堡的这件事,才是真正的国王之证。

    少女在朴实而贤明的老骑士家中,以他继承人的身分成长。

    并不是因为老骑士相信魔术师的预言,老骑士在少女身上感到与主君同样的东西,所以才认为必须抚养她,期待着她的成长

    不过连期待都不用期待,少女就为了要比任何人都强地,一日复一日地锻炼。

    如果能拯救这步向死亡的国家的,只有王的话。那就无需他人多言,少女发誓要为此而挥剑。

    然后,预言之日到了。

    为了选出国王,国王召集了国内的领主和骑士。

    大家都猜想,既然是要选出最优秀的人当王,那就一定是马上战斗吧。

    可是,在集合地点只准备了一把插在石头里的剑而已。

    剑柄上有着黄金的铭文。

    “将这把剑从岩石中拔出的人,就应当成为不列巅之王——”

    有许多骑士照着这铭文,抓住了这把剑。

    但是没有人拔的出来,于是骑士们就照原先准备好的,开始以马上战斗选定国王。

    那时少女还只是骑士候补,没有马上战斗的资格。

    少女走近了四周无人的岩石,毫不犹豫地朝剑柄伸手。

    “哎呀哎呀。在握住那东西前,还是先仔细想想比较好。”

    回过头来,看到了在这国内最被敬畏的魔术师。

    魔术师说了,如果拔出了那东西,到最后你将不再是人类。

    对于魔术师的话,少女只是点了点头。

    成为国王,就得不再是人类。这样的觉悟,是她从一生下来就有了的。

    王也就是,为了守护人民,必须杀害最多人民的存在。

    幼小的她,每天晚上都想着这个,颤抖着直到天亮。

    没有一天不害怕的。

    但是少女说,害怕也就到今天为止了。

    剑就像理所当然一般被拔出,周围被光芒所包围。

    ——在那瞬间,她就不是人类了。

    王与性别无关。

    只有有着王的机能,谁也不会去关心、去在意其样貌。

    就算有人注意到了王是女性,只要是个优秀的王,应该就不会有问题。

    因为剑的魔力,她的成长也就此停止。

    虽然也有些骑士觉得不舒服而害怕,但大半的骑士都称颂着主君神秘的不死性。

    ——然后。

    就开始被后人称为传说的,王的时代。

    新登基的国王,其战争有如军神所为。

    王经常站在前线。

    敌人全都望风披靡。

    战神——阿尔托莉雅。

    被歌颂作龙之化身的王,不可能败北。

    十年沙场,十二场大战,全都以她的胜利作结。

    那是一段专心地,以王的身份驰骋的日子吧。

    她一次也没有回头,一次也没有受伤。

    她以王的身分成长,而又贯彻了她的义务。

    透过倒下的骑士,我看到了那个少女的幻象。

    还停留在战场上的少女站在蓝色的天空下,任凭微风吹着身体,只是朝远方眺望。

    天空很高,云流动得很快。

    在澄澈的空气中,她手上握着剑,看着即将迎击的大军。

    ——那姿态,如烙印般地留了下来。

    但是,她为什么会有眼前的结局。

    将自己的一生都献给国家的少女,无助地倒在剑丘之上,迎接自己的终结。

    悲伤从心口不停地涌出。

    一次次将自己拯救的少女,自己却一点也无法帮助她。

    一直想要成为正义化身的自己,却连自己的恩人也无法拯救。

    想要拯救所有人的自己,其实连一个人也拯救不了。

    明白了自我缺限的我,在剑的坟场,任由悔恨充斥着自己的灵魂。

    ~~~~~~~世~~界~~需~~要~~分~~割~~线~~~~~~~

    那是某个人的故事。

    是太想了解某个人了吗?便看到了那家伙的梦。

    一个被祭上英雄宝座的男人的记忆。

    到最后都不被人理解,某个骑士的故事。

    那是个简单的故事。

    摊开来说,就是那家伙有问题而已。

    明明有相当的力量,也有相当的野心。但始终搞错使力的地方,最后平白的死掉。

    那也是当然的,力量是为了达成自己自身的愿望。

    同情对人不是帮忙。

    绮礼也常常说,所有的行为是因为会反映回自身所以才取得平衡。

    因为行为会循环所以精神才会回来,而才能生出下个活力来。

    不然,则代表没有补充。

    比如说不为自己而只为他人而活的家伙,当然马上力量就会耗光。

    就如丢弃式的纸币,被人拿来用,完事后就只有消失而已。

    要趁隙而入太简单了,被人利用已经是前提。

    因为相信自己的举动能够拯救别人,只因为一句话的理由,便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最终举起了屠刀。

    杀过很多人、救过更多人、在很多事情遇上很多背叛,最后由救过的“某个人”的手,结束了其生涯。

    ……反正,就是让人莫名的火大。

    会想要骂说,为什么。

    一个个使劲、再加把劲,明明不过是凡人却努力着,流过鲜血后,达成了奇迹。

    其报酬却是被背叛而死,如此笑不出来的事情,那家伙却满足的死去了。

    虽然我不想对别人的人生插嘴。

    但只有那一点我绝对无法认同。

    这是到目前为止已经看过了几次了的梦的感想。

    平常的话应该在这里就醒来迎接早晨。

    ——但,这次的梦好像还有后续。

    ——在那地狱里,那家伙站着。

    应该是什么事故的现场,而不是斗争引起的惨状吧。

    “于此定下契约。献上我的死后。而其报酬,希望在此得到——!”

    契约之词。

    之后,那家伙就像是起乩似的变了个样子,救出了本来无法得救的人们。

    ……也就是说这就是那家伙成为“英灵”的理由。

    本来即使坚持着善行,因此所救的人也没超过一百。

    这样的数字而已的话不会被叫做“英雄“也不会被登录为“英灵“不是吗。

    但,以那个奇迹为代价,那家伙成为了英雄。

    拯救了本来无法得救的生命,成为了被人铭记的英雄,让世界得到了这个“英灵”。

    这是命运的改变。

    结果,就是死后成为英灵,重复生前在做的事——也就是“奴隶”。

    似乎死后也为他人而战,成为好用的丢弃式道具的这件事,是奇迹的代价的样子。

    ——英灵。

    从人而来的优秀之灵格,人类的守护精灵。

    ——但那并不是,像Servant一样有自由意思的东西。

    所谓的英灵,就是人类的守护者。

    守护者没有自由意思,只被当成“力量”来用。

    为了保护人类世界,只在发生了“会毁灭世界的要因”时被叫出来,只为了消灭那个要因的歼灭兵器。

    Servant系统不过就是,利用了这个“守护者“的召唤仪式。

    守护者会在任何时代被叫出,在排除了对人类而言的破灭性现象后,从这个世界消灭。

    ……如果是我的话一定是敬谢不敏,但那家伙应该是接受了才决定的吧。

    不,搞不好那正是他所要的。

    死后还能救人,根本就是求之不得。

    虽然生前力量不足而很多没能救到,但成为英灵的话就能打破任何悲剧。

    如此的想着,而与世界交易交出了自己的死后,救了一百人的生命。

    ……完全相信着之后可以救出更多的,比如说几万人的生命。

    ——多么的愚蠢。

    怎么可能会是像他所想的那样,因为当英灵会被叫出的时,那里早已经化为死之地了。

    英灵、守护者会出现的场所只有地狱,他们的任务只会是杀掉仅存的凶手。

    人类是会因自己的业而毁灭的生物。

    所以,毁灭的过程无论什么时代都一样吧。

    嫉妒、憎恶、爱欲、妄念。

    爱着人类,而想为了人而活的那家伙,死了。

    死后也一直在眼前被秀着人类的“丑陋“。

    在被呼叫出来的场所,照着契约,尽了守护者的责任。

    ——不停的杀。

    不停的杀不停的杀不停的杀,为了人类这个全体,在被叫出来的地上的人全都杀了。

    如此的重复了几次我不知道——以后还要重复几次,我也无法得知。

    ……但是,我只知道一件事。

    那家伙虽然一直被各式各样的事情给背叛。

    结果最后,连唯一所信的理想都背叛了他。

    ——这就是那家伙的结局。

第31章 公园袭击

    从剑的坟场中回归,躺在自己的房间里睁开眼睛。

    外头已经亮了起来,熟悉的房间让我的精神放松。

    一直以来都在为这梦中的世界感到困惑,总感觉是自己很熟悉,却一次也没有到过的地方。

    再说这样的地方世界上也不会有吧。天上的齿轮、无穷尽的无主之剑,现实中根本不存在。

    这次有另一种困惑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梦里看到的就是Saber的过去吗?

    拔出了选王的石中剑,而成为英格兰的王。

    十年之间,经历了十二场战争而不败的英雄。

    老实说很难接受那是身边这位少女。

    Saber就是Saber。

    就算知道她的过去,我也没办法改变对她的态度,而且我想Saber也希望如此。

    不过那柄选王的剑和Saber现在的剑不一样。

    说起来虽然现在的剑很适合她,但梦中的剑更适合,那柄剑是不同的。

    我当时可以说是看呆了。

    不管是昨晚还是梦中的剑也好,我好像特别喜欢剑。

    虽然看到Lancer的枪时也觉得很美,但我对剑的关心更胜一筹。

    卫宫士郎好像是,对“剑”这种东西容易着迷的个性。

    “啊啊算了……这也不是现在才开始的。”

    我坐起身大大地吐气,把手伸向流着汗的额头。

    虽然是冬天,我却全身火热,就像是流动的血液被加温一样静不下来。

    “怎么回事呢?突然就开始了,简直就像——吞下远坂的宝石的结果,全身发痒,又想出去跑步。”

    挣扎着站起身时,我感觉头脑一晕。

    低下头用手捂住了头,使劲晃了晃。

    “咦——”

    突然好像看到了什么。

    短短的一瞬间里,世界一暗。

    像是面对一张镜子,我似乎看到眼前有个同样的房间,一个人正从床上站起,看不清的脸上发出冷冷的笑声。

    再集中精神时,世界又恢复了正常。

    我深呼吸着,让自己冷静下来。准备先去看看Saber。

    来到Saber的房间前,定了定神后将门推开,我看到了还躺在床上的Saber。

    现在她正安稳着睡着,没有昨天痛苦喘息的样子。

    还好我能向Saber提供魔力,如果再来几次Saber就能完全恢复吧。

    “士郎起来了啊——”

    少女突然张开眼睛,清澈的圣绿色瞳孔向我看过来。

    “咦、啊,Saber原来已经醒了。”

    “嗯,感觉到士郎靠近了我身边——”

    Saber冷静地说着一瞬间让我沸腾起来的话。

    “啊、这个,我只是来看看Saber身体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些。”

    我急急地说着分辨的话,一时间语无伦次。

    “身体好多了,感谢士郎的关心。可惜以我的身体,今天不能陪士郎锻炼了。”

    似乎Saber想到了另一个方面。

    “啊、不是这样,我想说、总之,Saber身体好起来我就放心了。……我先去准备早餐吧,Saber你先休息,待会儿我叫你一起去吃早餐。”

    手足无措的我逃亡似地匆匆离开了Saber的房间。

    得为Saber好好准备早餐才行,我胡思乱想着让杂念充满自己的脑海,这样就不会想到自己刚才的窘相。

    仔细地为Saber准备一份西式早餐后,叫起了Saber。

    Saber走进来时,我正打开电视,注意到上面的一段新闻。

    画面上打着“瓦斯漏气意外、连续发生”这段耸动的字幕。

    隔壁城镇的新都好像出了重大的意外。

    事发现场在一座商业街的大楼里,在里头的人全都陷入了缺氧以及意识不明的病危状态。

    虽然是当作瓦斯漏气引起的意外,不过同样的事情最近经常发生。

    后面还跟随着一些人们神秘失踪的案件追踪,其中甚至有在进行活动的社团集体消失的异常事件。

    有部分自称专业人员推测,冬木市近日有邪教组织入侵,消失的人们都是被他们选作祭品,很可能已经死亡。

    末了,记者在电视前慎重地提醒所有市民,在事件明了之前尽量不要外出,也不要跟不明底细的人出门。

    以上事件,只有魔术师与Servant才能明白其真相。

    “Caster还在行动,必须想办法阻止才行。”

    “嗯,柳洞寺事件后,听说远坂一直在想办法破坏Caster的行动,不过没什么效果。”

    “对了士郎,今天怎么没见凛还有Archer。”

    Saber坐在餐桌前,注意到客厅只有我跟她两个人。

    “我们不是打倒了Rider吗?因为当初的盟约是在打倒Rider之前成立,远坂认为既然Rider已经战败,这联盟就没有了继续的必要所以离开了。”

    “嗯,考虑到双方随时可能成为敌人便马上离开。确实是凛的风格。”

    Saber沉吟着,理解了远坂的想法。

    如果将要成为敌人,那就尽早离开切断双方的羁绊。毫不拖泥带水的风格很符合远坂的作风。

    当初能跟远坂结盟也仅仅是因为双方的短期目标一致,远坂也相信我不会做出有违盟约的行为才建立起来的。

    在盟约的基础消失后,果断地离开一方面能让她更快的放下羁绊,另一方面也在提醒我双方仍然将成为敌人。

    虽然她平常很霸气地表现着自己,在任何场合都想掌握局势,其实还是一个很细心地对待他人的好女孩。

    “但有一件事我还没告诉士郎。”

    “什么事?”

    “Rider可能还没死——”

    “什么——这不可能?!”

    我惊得几乎要跳了起来。

    昨晚的战斗中,Saber连自己的宝具都使了出来。在能穿透天空的光之洪流下,根本不会有幸存者吧。

    “虽然很模糊,但我的确看见Rider在最后一刻消失了,这应该是令咒的空间转移效果。”

    “骗人的吧,在攻击前的最后一刻用令咒逃走,我可不认为慎二可以做到这一点。当时我就在Saber旁边也看不清状况,躲在远处的慎二就更无法判断局势了不是吗?”

    “也许是有其它的原因,Rider才能幸运地从我的剑下逃生。总之,接下来我们可能面对知晓我的底牌的敌人了。”

    由于自己最强的圣剑也没有打倒敌人,Saber一脸很不甘心地握起拳头,很难见到Saber有如此情绪化的时候。

    “没事的,Saber有这么强的圣剑,无论对手是谁都能打倒。”

    “不——士郎,千万不能小看敌人。Servant最可怕的就是你不知道对方的底牌。很可能对方就有能完全克制你的宝具。坦白地说我们对于其他Servant已经处于劣势。”

    无法反驳Saber的意见,参加这场圣杯战争已经有一个星期了,我几乎每天都处于生死的边缘,也了解了所有全场的Servant。

    Lancer独自游走试探各方实力,依莉雅和她的Berserker隐藏在冬木市西边的森林城堡,魔术师与Assassin盘踞在柳洞寺,Rider躲在学校吸收魔力,我的Saber与远坂的Archer结下盟约。

    另外还有Killer与Fighter两名未知的Servant,服从于一名叫做木村的爱因兹贝伦家族成员。

    九名Servant相互厮杀,却没有一名Servant被打倒,战争各方都还处于谨慎的试探阶段。

    而我知道的Servant底牌仅有Lancer的“穿刺死棘之枪”和Rider的“骑英之缰绳”,己方就把Saber的圣剑给暴露出来,未来的战斗将更加凶险。

    “不管敌人有什么动作,Saber还是先养好伤吧,只有自己保持了最佳状态,面对敌人的计谋也会更有把握。”

    “嗯,现在也只有这样做了,凛与Archer走后,我们能采取的战略也不多。”

    Saber认同地点着头,担忧起盟约解散后,己方严重降低的战斗力。

    她无意识地拿起一块面包,突然停在了半空。

    “咦——,说起来大河也不在。”

    “哦,那是因为昨天的事件,藤姐有很多的工作要做,还要在医院看护受伤的学生,这些天她可能都不会过来。”

    “大河是个很好的人,能让她远离圣杯战争再好不过。不过现在家里冷清了许多啊。”

    “也许过几天藤姐就会饿得回来觅食呢。”

    “嗯,因为士郎做得很美味嘛……”

    正说着,Saber突然用着好像很严肃的表情,看着已经空空的盘子。

    “Saber……?不够的话我可以再做一盘?”

    “咦……不、不会,我已经十分满足了,才、才不会不够的。”

    “嗯,那饭后来喝茶吧,我马上泡好。”

    我把空盘子收到厨房去,放进水槽后。加热茶壶来泡茶。

    “对了,Saber想喝什么茶呢?”

    我从厨房探出头来。

    ……这时。

    “……可是,这才是问题。士郎的料理很美味。如果他从现在起拒绝做饭的话,我的战斗意志一定会被削减。……我还太嫩了。虽然应该已经经历过许多次,但兵粮问题还是这么可怕的事呢。”

    原来她在纠结这个问题,比起传说中的王,Saber果然还是我想的Saber。

    吃完早餐,Saber继续回屋休息。

    “今天士郎不用像昨天那样努力的,现在士郎已经一直在向我提供魔力了。虽然不知道士郎是怎么做到的,但一定很危险。”

    回屋前她如此说道,并非魔术师的Saber只能以这样的方式关心着我。

    也许很危险吧,我想起不知从什么开始就潜伏在我体内的异物。在圣杯战争开始之前,它从未给我的身体带来什么不同,而现在似乎一直成为了我的魔力源。

    平常因为潜伏太深,无法用任何魔术手段侦察出来。但只要我把现有的魔力消耗完,它就会因为身体缺少生存的基本魔力,为了保障主体的正常存活而自我活化,为我源源不断地提供魔力。

    当我在昨天注意到异物的存在后,它就没有再沉寂下去。我可以感觉身体因为它的力量而发烫,行动也有着轻微的不协调感,似乎那东西有着自我意志一般。

    但身体上的缺憾还不算严重,我想起早上出现的幻觉,那东西似乎能钻进我的心里,我却对它莫明的只有疑惑而无恐惧。

    至少到目前为止,它对我并没有什么害处,反而帮我救了Saber。所以先不管它吧,先去买些今天的食材,好好帮助Saber养伤才行。

    再来到新都繁华的商业街,白天的街道完全没有夜晚那种四处充满邪气的感觉,温暖的日光与清新的空气使人的心情变得异常舒畅。

    只要来到了这里,我就能忘记残酷的圣杯战争。

    午饭就做从以前就很想试试的虾丸吧,做得比章鱼烧还大上一圈,里面将虾子装得满满的最高等级。

    把所有东西都塞进了脚踏车的购物篮后准备离开时,我突然注意街边的一家书店。一个自己也不明白的念头,驱使我走进了书店。

    冬木市是一座将东方与西方完美结合的城市,滨临大海的北方城市对很多人来说也是旅行的绝佳地点,一年四季有着很多外国人来这里旅行。为了适应这一形势,书店的外文书架里摆上了诸多语言版本的导游手册,以种类繁多的其他书籍。

    在各类传说、历史类书籍中,我一眼就找到了自己的目标,或者说我一眼就被一个名字吸引过去。

    虽然找到了想要的书,但我并没有买回去的打算,如果带回去的话一定会被对方盘问原因,所以就在书店里粗略浏览一遍就足够了。

    抽出了那本书,看到封面上手握圣剑的英雄人物,忽然有些迟疑。

    再找找其它的书吧,以如此的理由说服自己,再抽出了一本描述同一时代的传记,很快便找到了关于那个人的章节。

    出于自己复杂得难以形容的心情,我只读了开头几段话便放下了书。然后又翻起了相关的漫画,将相关的书籍找出了一本又一本,最后却全部都放下来,眼睛注意到墙上的一张海报。

    海报上是一名外貌俊朗、神情刚毅的成熟男性,饱受苦难的面容消瘦而充满智慧,历经沧桑的眼睛锐利如鹰,他此时正手持华丽的长剑,带领着周围的战友注视远方。似乎正胜卷在握地盯着远方的敌人。

    ……不一样,全都不一样。

    即使经历着同样的故事,留下了同样的传说,但如果开始的根源有误,那就是另一个人的故事。

    即使用着同样的名字,以同样的故事被人传颂,变成诗歌、变成书籍、变成电影。但只因为我已察觉到其中根本性的错误,所以我相信那不是同一个人。

    名为亚瑟的王的名字被流传下来,名为阿尔托莉雅的少女被遗忘。但只要我还记得她,就无法承认海报上那个人是骑士王。

    付出了那么多的代价,连自己也牺牲了,最后流传的却是另一个人的名号。她真的能够接受自己的结局,Saber的愿望、追求圣杯的理由——究竟是什么?

    很想马上跑回去询问Saber,烦乱的心情却告诉自己现在不是好时机,只好先找个地方平静一会儿才行。

    今天比平常还冷上了许多,所以公园里还是一个人都没有,出来散心的只有自己。

    明明没有消耗太多的体力,我还是疲惫地坐在长椅上,冰冷的空气随着呼吸进入肺部,伴随着血液传入四肢。

    ~~~~~~~世~~界~~需~~要~~分~~割~~线~~~~~~~

    “啊——!真的是士郎呢,还以为你不在了,原来在这里啊!”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有人这么叫着。

    有着如雪般纯白色的长发的小小身影,正是前天见过的依莉雅。

    “依莉雅?你又一个人来到这里吗,很危险的喔,Master不知道在哪里虎视眈眈……”

    还没说完我就不禁呆住了,依莉雅也是Master嘛,不仅不用我担心,我们还根本就是敌人。

    “……抱歉,我现在没有余力跟依莉雅说话。虽然难得见面,但不能陪你说话了。今天又很冷,还是回去比较好喔。”

    我坐在长椅上,拒绝了依莉雅。现在脑子里连Saber的事都想不过来了,没有心思再与别人聊天。

    “——”

    怎么回事?依莉雅什么都不说,只是站在面前,原来很热情的女孩像在看外人一样地看着我。

    “依莉雅……?我不是不理你啦。只是现在、我有很多事要忙——”

    “我知道,是为Saber的事担心吧,所以士郎一直在想该怎么办嘛。”

    突然女孩用着陌生的冷酷口气说着。

    “依莉雅……”

    “Saber快要消失了对吧,没能给她提供任何魔力,也不想让她袭击人类。结果让自己的Servant将就此消失。”

    依莉雅向还在呆呆地坐着的我,闪亮的鲜红色瞳孔冷冷地注视着我。

    “其实想救她的方法从一开始不就很明确吗?用素不相识的陌生人的生命,换取自己身边所亏欠所关心的人的生命,这样不是很值吗?”

    我确信了,此时的女孩并不是上次与我开心聊天的女孩。现在的她——是一名冷酷的魔术师,圣杯战争的Master。

    觉得不能再坐着,我的脚为了站起来而使力时,身体却像被依莉雅镇住一样动弹不得。

    “依莉雅,你——为什么、知道、那件?”

    连说话的功能也麻木的不成语句,依莉雅还是理解了我的意思。

    “因为我也在场喔,士郎的一举一动我都知道。只是远远的看着就知道士郎做了怎么样的蠢事。轻信作为敌人的Master,毫无自觉地踏入陷阱,被当做要胁Saber的工具,最后还让Rider跟她的Master逃掉了。”

    虽然我一直在手脚上使力,却毫无动静。感觉就像是越用力就越僵硬。这时我才注意到那过于发亮的眼睛。

    是看到依莉雅那红色的眼睛,我的身体才麻痹起来。

    “啊,已经被束缚住啦。士郎真是的,一点防护都没有。虽然想说你一个人应该很容易抓到,但居然这么顺利,士郎真可爱哪。”

    “依莉雅、你——?”

    “没用的喔大哥哥。现在你已经动不了了。马上连声音也会发不出来,不过不用担心喔。——我今天,也不是来跟你说话的嘛。”

    依莉雅的眼中闪烁着杀气,如同那晚一样,这是身为BerserkerMaster的冷酷杀气。

    “你打算在这里、把我杀了吗?”

    我咬着牙,全身上下一起用力挣扎,但连指尖都一动不动,连神经都渐渐被依莉雅的视线所控制。

    快动起来啊——

    这是怎么回事,只要能让身体里的某物活动起来我就一定能逃生,然而那东西却像消失了一般毫无动静。

    “才不是哪,士郎再当Master也没用了,Saber快要消失,没有战斗技能的士郎,很容易就会被杀的。”

    依莉雅抬起手,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地触碰我的胸口。

    “能在被别人杀掉前找到你真是太好了。那么大哥哥,成为我的东西吧。”

    眼前一黑,最后的视觉也消失了,我落入了完全的黑暗,然后不知过了多久,连意识也渐渐中断。

第32章 天使恶魔

    时间将要接近午餐时,意识很自然的恢复清醒。

    身体还很虚弱,虽然还有Master的魔力补充,但必须更多进食,吸收更多的能量才行。

    毕竟在这次战争中,自己的Master是个无法让人省心的人。

    虽然有着保护他人的信念,却不去计算敌我双方的实力差别,不爱惜自己地承受无谓的伤害。让她一直为Master不同寻常的牺牲精神而头疼,甚至生气发怒。

    但不能否定,其实她心中一直庆幸有着这位品德高尚的Master。

    ——这样的Master,真正地值得自己保护。

    带着这样的信任,Saber才能积极地恪守自己的骑士道,为Master献上自己的剑,坚信自己的必然胜利。

    Servant的能力可以一直感觉到魔力从那无形的契约中传过来,身体一点点在恢复,虽然还是比较少,但再过五天的功夫应该能完全恢复。所以这些天一直保持防守状态就好。

    虽然在屋子里没有士郎的踪迹,Master与Servant的联系告诉她士郎还很安全,但还是有些不安。然后在客厅的桌子上找到了一张纸条。

    “Saber,我出去买午餐的食材了,中午之前回来。”

    不得不说士郎的厨艺极为优秀,Saber想着士郎做的那些吃得都停不下来的美味,不觉有些动摇。

    “不行啊,贪欲也是大敌。我必须继续修行才行。”

    Saber决定坐在桌前好好等待士郎回来,静静地望着门口的方向,时不时瞧一瞧挂在墙上的时钟。

    也许下一刻士郎就会急匆匆地闯进门,一边慌乱地说着“不好意思啦Saber我马上做午餐”,一边拎着大大小小的袋子冲入厨房吧。Saber暗自想着。

    然而时间一点点过去,士郎还没有回来,Saber开始有点慌乱地坐立不安。

    十二点都到了,就算士郎现在回来准备午餐也会忙到很晚,士郎不会考虑不到这个时间,是有什么事缠住他了吗?

    再过了半小时,Saber腾地站了起来,无论再考虑,士郎一定出事了,敌人只要有心就能瞒过令咒的感应,所以不能以此判断士郎的安危。

    一边取出Master送给她的浅蓝色手机,用最近才学的技术拨通号码,一边走向库房的方向。

    “啪、你好,是这么用的吧……”

    无视手机对面传来的慌乱声音,Saber用简洁的言语打断了对方。

    “凛,你在家里吗?”

    “啊,是这样没错……”

    听到Saber焦急的声音,远坂顿了顿,然后补充了一句。

    “是在深山町最南部的洋房区,最高的坡道处就是。”

    “了解,我马上过来。”

    焦急的少女挂断电话,快步走入库房,注意到士郎骑走了常用的一号脚踏车。库房里还留有备用的二号车。

    只有一名住户的卫宫宅,其交通工具仅有这两部以人力驱动的脚踏车而已。

    一号车则是竞速用的变速车,二号车是购物专用的,前笼头有典型的主妇用菜篮。

    但此时虚弱的Saber也只有依靠这坐骑了。

    她飞快地拖出二号车,Saber飞身踏上了车,如同出征的骑士自信地跃上战马。

    轻巧得单手就能拎起的机械造物,并无生命的通灵意志,然而当Saber跨上坐骑后,高达B+级的骑乘技能便发挥作用。身体自然而然地了解其骑乘方式,坐骑轻松如意地随Master的意志而运作。

    Saber如驾驭战马一般骑乘着脚踏车自由地控制重心。脚下使力踏动,轮胎与地面的反作用力化成向前的动力。

    在钢铁摩擦的声音下,只踩几脚之后,Saber便驾驶着坐骑飞快地冲下了坡道。

    在寻找Master之前必须再找一名合作者,否则现在的自己毫无胜算。Saber很清楚这一点,合作目标已经很自然地确定为远坂凛。

    经过了数天的相处,凛这位前盟友的性格已有所了解。为人坚强而高尚,不会对盟友做小动作,对士郎也一直有颇多照顾,是个非常值得信任的人。

    手下的Archer战斗力强大,实力也值得信任。所以必须先得到他们的帮助才行。

    从十年前的记忆里就了解过远坂宅的地址,Saber没有任何迟疑的沿着记忆里的路径,踩着设计时速二十公里的二号主妇用车,以机动车才有的高速一路狂飙到远坂宅,沿途惊落一路的眼球。

    尽管时间紧迫,Saber也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在寒冷的冬天里汗水湿透脸颊衣背,她还是强忍着身体缺氧的痛苦、腿脚快要软倒的疲惫,礼貌地敲门,然后进入客厅在远坂面前吐词清晰地讲述完整个事件,并提出自己的请求。

    但她的第一个障碍,并不是心地善良的远坂。

    “别去管了,凛!”

    红色的骑士出现在Saber面前,轻易地推测出事件的原委。

    “大致也能推测到,那家伙在想心思的时候被敌人趁机虏走了。你没理由帮助那样的Master。”

    “你好无礼——”

    心中明白Archer的推测并非无道理,但想到以这样的理由被虏去的Master,Saber更加心烦意乱,连语言也失去了冷静。

    “原本就互为敌对关系,如果他肯自己死掉,反倒是方便我们了。”

    焦急与恼怒在Saber的心中燃烧,她知道自己如此登上门请求帮助,已经是在利用凛的同情心。这更让她难以反驳Archer,羞急中脚下一软,再也坚持不住地倒下。

    倒下之前,凛及时地扶起了Saber,她从未见过Saber如此虚弱。

    “太勉强了,你现在魔力严重不足,连普通的战斗都不能坚持了吧。”

    “我……不能丢下士郎不管。”

    她唯有喃喃说出支撑着自己不倒下的这句话,无话可说的凛默默地注视着Saber,对方的眼睛绝望中带点希冀。

    半响,凛哼了一声,眼睛转向自己的Servant。

    “Archer——”

    听到命令中透着请求的声音,红色的骑士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无奈地闭上眼睛,向他的Master低下了头。

    ~~~~~~~世~~界~~需~~要~~分~~割~~线~~~~~~~

    世界阴暗没有光芒。

    如蛇般紧紧缠绕着身体的黑,正牢牢地束缚着我。

    意识从黑暗中苏醒过来,我好半天才能进行思考,明白了那个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刚才没能帮助我……?

    黑色的那个沉默着没有回答,我也并不抱有得到答案的希望。

    那个东西有着自己的意志,在我不知晓的地方,那家伙一定也有自己的思考回路。

    面对侵入身体、有着独立意识的那个东西,也许相伴太久了,怎么样也没有危机感。我现在想做的只有快点清醒过来,于是便开始挣扎。

    像绳一样绑住我的黑在挣扎中一点点勒入皮肤,勒出一道道伤口,然后从伤口向我的体内渗入。

    这一过程中,麻木的神经并未感觉到痛苦,我只想快点醒来地继续挣扎。终于,那个完全包裹了我的骨头,然后缠紧、拗断——!

    啊——!

    像是骨头长出骨刺,树木发出新枝,那个向骨头里一涌而入,更多的东西如雨后春笋般从骨头里快速长了出来,将我彻底刺穿。

    刺穿骨头、

    刺穿神经、

    刺穿皮肤、

    刺穿黑暗、

    刺穿、刺穿、刺穿…………

    将自我刺穿、肢离破碎……

    将世界刺穿、黑暗崩溃……

    …………

    我从痛苦中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回到了光明的世界。

    昏暗的光线中,仍可表现出其精美的暖色调的镂空花纹刻满了墙壁。

    床上装饰着豪华的天盖,与同样暖色的床铺组成了温暖的睡窝。

    地毯上的毛长到像是能盖过脚踝。

    正在使用着的燃烧的壁炉给房间带来最大的光源。

    古典、优雅、精致、奢华……

    整个房间可以用我能想到的最多的词语来形容。

    像童话里的城堡一样,真是个很夸张的地方。

    唯一的问题是,透过前方的镜子可以看见脸色苍白的我双手被绑在背后,紧紧束缚在椅子上。

    还好情况没有比我想得更糟,不过麻痹状态的身体还是没办法动。

    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不过透过窗帘可以看见大阳将落,所以至少已过了半天。

    不能再因为我被俘虏而给虚弱的Saber带来负担,所以得尽快回去。

    我坐在椅子上,在被绑在身后的手臂上使力,想挣脱手上绑着的绳子。

    门突然被打开。

    我连忙放松力气,而同时绑架我的小小身影也进来了。

    “总算醒来了啊,大哥哥,身体没事吧?”

    依莉雅的样子跟刚才完全不同,冷淡的眼神不见了,眼前的依莉雅又变成在公园与我说话的白色少女。

    “咦,怎么了?好像没什么精神,差不多该可以出声了吧。”

    依莉雅歪着头盯着我的脸看,从她的眼神看来,似乎真的在关心我的身体。

    “没事,可以出声,我的头脑也清醒得足以了解自己被抓了。”

    我不满地瞪着看过来的依莉雅。

    “什么啊,不满吗?本来敌人被抓到是得关在地牢里的。不过那样士郎太可怜,我才特别带到自己房间的说。”

    依莉雅噘起了嘴。

    “那么,这里是依莉雅的住处吧,依莉雅为什么要把我抓到这里来呢?要杀我的话,在那公园不就可以吗?”

    “为什么?我没有要杀士郎啊?士郎是我的嘛。虽然其它的Master都该死,不过士郎是例外。所以为了不让别人打扰,才把士郎关在这里的喔。”

    我不由得吓了一跳。

    依莉雅完全不理会我的动摇,一下把脸贴近,不用低头也能注意到依莉雅坐在我脚上时的微妙触感。

    “依、依莉雅,等一下……!”

    “嗯,果然士郎是特别的。……哪,要不要当我的Servant?”

    注意到我脸变得通红,依莉雅笑嬉嬉地说着。

    “只要士郎同意,就不会被杀了喔。”

    依莉雅的语气像是在撒娇,但这绝对不是可以轻易答应的。

    依莉雅所问的,就等于问人死活一般。话语透出的纯粹的意志,如果答应了一定会造成无法回头的后果。

    ……而且,如果反抗的话,那意志就会全部转为憎恶吧。

    “应该不用想吧?士郎已经没有Saber了嘛,那再当Master也没用不是吗?”

    Saber的名字传入耳中,让我振作起来。

    “——不对,Saber还没消失。我才不会让她消失。”

    “嗯哼,不过这样子会轻易地被杀掉喔?好了啦,士郎待在这里就好。只要一直待在我身边。我就会一直保护士郎的。”

    依莉雅把身体靠了过来,而我连闪躲的自由都没有。

    不知道依莉雅为何会特别地对待着我,但现在不是想这件事的时候。无论如何我也不能答应依莉雅的话。如果我成为了依莉雅的Servant,那么Saber又会怎么样呢。

    “不行!放开我,依莉雅。不管你再怎么说,我——”

    依莉雅的手指按上了我的嘴唇,少女快乐地轻笑着,抬头看着困惑的我。

    “真是不懂事啊。听好了,现在的士郎就像笼中的小鸟喔!要生要死都是我的自由,所以不可以说会惹我生气的话喔。……我等了十年呢,就这样把士郎杀了很没意思对吧?”

    “什么——”

    少女的声音像在祈求玩具一般,而我在那声音中感到了让人背脊发凉的残酷,不由得屏息。

    “这是最后一次喔,大哥哥。我再问你一次。”

    她带满满的期待抬头看着我,妖艳得不容人拒绝地说道:

    “士郎——成为我的东西吧!”

    少女用天真的声音说出残酷的话语,让我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但这样的事绝不能同意。Saber才不会消失,我也决定了不要背叛Saber。我才不能让这种事破坏我的誓言。

    “依莉雅,我不能成为你的东西。我有Saber在,我还要以Master的身份与Saber一起战斗。”

    “——”

    屏息声。

    一瞬间,红色的瞳孔像是死后僵硬般圆睁着。

    “……是吗,连你也要背叛我呢,士郎。”

    说着令我不解的话,依莉雅从我身上退开,少女从容地、冷静地低头看着我。

    “好吧,既然士郎不听我的话,那我也不听士郎的话。虽然过去都放过了你们,那也到此为止了。”

    依莉雅的声音中,只有杀气。

    “等一下……你想干什么、依莉雅……”

    “干什么?就是要去杀Saber跟凛哪。如果杀了那两人,士郎也会稍微后悔一点吧?”

    “什么——别说蠢话!这跟Saber或远坂都没关系,我是因为自己才说不想跟依莉雅在一起的——!”

    “是吗?不过那两人还是该死。结束后就轮到士郎了喔。既然不想当我的东西的话,我就不需要士郎了。”

    依莉雅向门口走去,她是真的要去杀Saber和远坂。

    带上她的Servant的话,Archer也不能保护远坂吧,更别说还在虚弱中的Saber。

    “住手、依莉雅!这跟Saber或远坂都没关系吧。被抓的是我,要恨的话你就恨我就好了。你没理由要去杀她们啊——”

    “我有理由,在圣杯战争中我可不能让其他的Master活着啊。”

    “笨蛋!别这么轻易就说要杀人!你不适合这种事。依莉雅还是小孩子,不能做这种事……”

    依莉雅回过头来,愣愣地看着我,之后脸上露出莫明的笑容。

    “士郎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啊。明明是当上了Master,还说着不能杀人的蠢话。相互厮杀的圣杯战争,不就是要结束别人的生命吗?为敌的、反抗的、通通都得杀掉才行。”

    果然,见面时我就知道了,这白色的少女并没有善恶观念。

    天真笑着的是依莉雅,残酷笑着的也是依莉雅。天使与恶魔并不是同居于这少女身上。

    依莉雅只是——名为天使的恶魔罢了。

    “那我走了喔,等我回来就轮到士郎了,所以请尽量试着逃走吧。”

    然后少女再也不回头的离开了房间。

第33章 初次对峙

    必须逃出去。

    一定得逃出去。

    那家伙是认真的,对不知道什么是威胁或交涉的这少女来说,她说过的话全都是认真的。

    所以我必须马上逃走,跟Saber与远坂会合才行。

    虽然手脚还是像铅一样重,只要一动就喘不过气来,但魔力并未受限制,逃走应该没有问题。

    上午将自己捕捉的能力,应该就是魔眼。

    据说,优秀的魔术师只要目光相对就能对对方行使一些魔术干涉。

    我的身体会动不了,就是因为依莉雅的魔力侵入我的神经。那么只要用我的魔力将那魔力对冲掉就好。

    “同调——开始!”

    轻车熟路地无声呤出咒语。魔术回路引入魔力流向全身,然后变成强化的能量。

    如同心中所想,魔力涌向全身时,很快就克制了依莉雅的魔术干涉。再进行身体强化后,绑住双手的麻绳也被挣开。

    只不过这种粗糙地破解方式,不可避免地伤害了我的身体。体内有什么止不住的涌向咽喉,最后以一口污血喷了出来。

    大概还是那摸不清原因的恢复能力生效了吧,吐出这口血后我反而轻松了许多。只要不当场死亡就能治愈身体。这对现在的我来说,这是最大且唯一的长处,我心中自嘲的想着。

    “破解的速度还真快啊,卫宫士郎!在这几天里看来你学到了不少。”

    突如其来的鼓掌声将我吓了一跳,回过头看到一位俊美少年斜倚在门口,正用得意地眼神看着我,欣赏着我吃惊的表情。

    金色的短发、纯白的西服。

    毫无做作的优雅姿态,如同古老的贵族。

    能这样出现在爱因兹贝伦的城堡的人,只能是那个自称木村的家伙。

    “你就是爱因兹贝伦的另一个Master——?”

    “没错,如你所想,我即是弗里德里希·冯·爱因兹贝伦,Fighter以及Killer的Master。不过我更喜欢大家称呼我为木村正秀。”

    果然是这家伙,虽然他一脸善意的表情,我却暗自提高了警惕。

    “那么,你也是要来杀我的吗?”

    “嗯哪,放心吧卫宫,我可不能杀你哟!我的目标不是你,也没有杀你的理由。”

    说着,自称木村的家伙抽过房间的另一张椅子,随意地坐在我的面前。

    “那你、木村为什么要来找我?”

    像是面对好久不见朋友一般,少年善意的看着我,诚意的眼神更让我困惑。

    “我来是为了救Saber的,Saber现在已经很虚弱了吧。”

    “咦——你要救我的Servant?我们不是圣杯战争的敌人吗?”

    “这可不对,我的目标并不是圣杯,所以卫宫请放心——我们并不是敌人。”

    使役着两名Servant,先后攻击过Archer与Saber的少年,现在竟然连连摆手说他的目标不是圣杯。这是开什么玩笑?

    “从你的行为看来可没什么可信度,上次不是袭击了Saber吗?现在还说不是敌人,还要救Saber,你自己认为这可信吗?”

    “嗯,看来误会还真是很深哟。上次我可不是要攻击Saber,而是要阻止她罢了。你可是知道在柳洞寺里的是什么样的敌人,如果Saber冒然冲进去的话,马上会被两个Servant围攻吧。”

    ……这样倒也能说得通,但为什么要关心一名陌生的Servant呢?

    “那么Archer呢?”

    “Archer?那是因为我的Fighter是个好战份子,发现有Servant后就自作主张打了一场。再说Fighter不是放过Archer了吗?而且也没有攻击过凛。”

    “这样吗……”

    我思索着木村的话,虽然还有很多疑点,但也不是说不通。

    “你可以放心了吧卫宫,我不是你的敌人。”

    “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我还是不能完全相信你。”

    “好了卫宫士郎,现在你可以静下来听听我的话了吧?”

    “嗯,木村有什么要说的?”

    “当然是拯救Saber了,卫宫不会忘了这件事吧。”

    木村装模作样的跳了起来,一直维持着的贵族风范被破坏无遗。

    “话是这么说,但这也跟木村没关系吧?”

    “当然有关系啦,因为我可是一直爱着Saber啊——!”

    “啊哈——”

    我一时呆住了。

    眼前这家伙绝对不正常,竟然随口就说出爱上Servant这种话。

    不过,如果Servant是Saber这种可爱的女孩子的话,有人爱上她不是很正常吗?

    我的头脑陷入了无比的混乱中。

    木村郑重地向我说道,好似Saber就在眼前般地尽情倾诉着爱意。

    “你也知道吧,Saber可不是第一次在这时代被召唤出来呢。虽然Saber忘记了我,但论起与Saber相识的时间,我可是比你久太多了。这么多年来,我可是一直都在等待Saber,虚度的十年光阴,等待着的每一分钟都是漫长。

    但我相信,Saber最终还是会回到这个世界,所以我费尽一切办法,要以最好的姿态迎接Saber的回归。然后才有了现在的我!——无比强大的我!”

    木村举起手像是托起生命最珍贵的宝物,如在万人瞩目的舞台上表演话剧一般。虽然他在讲述中试图投入让人认同、感动的力量。但我出奇地完全不感冒,甚至隐约有些厌恶。

    表演着爱的宣言的木村,声音慢慢低沉下来,他低着头俯视着愣愣地坐在解开束缚的椅子上的我,一直露着潇洒笑容的脸上,现在蒙上了一层阴郁。

    “没想到无论我如何努力,也没法得到召唤Saber的能力,让她被你这个幸运的家伙给召唤出来,让我不得不多费功夫。”

    木村的表情似是羡慕,又似怨恨,还有不屑,最后变成了悲伤。对方注视着我的眼神终于让我呆滞地头脑开始运转。

    “那、那么,你想干什么?”

    “很简单啊,卫宫,把Saber让给我吧?”

    “什么——”

    在我刚回复清醒的时候,木村再度给了我狠狠一击。

    “什么意思——你不是已经有两个Servant了吗?”

    “他们可不一样哟,Fighter与Killer并不是完整的Servant,而是爱因兹贝伦家族的魔术造物。再说一名Master并非只能拥有一名Servant。所以,卫宫把Saber让给我如何?”

    木村郑重地弯腰行礼节,郑重地向我请求,诚恳的姿态几乎让人无法拒绝。

    但我绝不能同意。

    无论他说什么我也不能同意。

    即使还处在混乱中,这个念头仍然毫无理由地保持在我的脑海,并且随着木村的深情表白更加坚定。

    还没来得及权衡利弊,没来得及想起拒绝的理由,我便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搞、搞什么,这种离谱的请求我可不能同意——”

    “但是你的Saber不是要消失了吗?只要把她让给我,有了我的魔力支持Saber才能活下来。”

    “不可能,Saber可不会消失。”

    想不起拒绝的理由,我的反对苍白而无力。

    木村帅气的脸上露出诚恳的表情,即使是同为男性的我也不忍心拒绝。

    “但是,士郎也不想让Saber消失的对吧,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却要拿起剑为了一个陌明其妙的理由而战斗,然后就这么消失,这样的生活不是很悲伤吗?那么就把她留下来,让Saber在这个和平年代幸福的生活。我相信,士郎也是这样想着的。”

    是说出了我的心里话吗?从这个理由上我几乎被他说服了。让Saber幸福——这个简单的愿望我从来没有想过,但木村不但想到了,还大声对我说了出来。

    也许他真的能让Saber幸福吧。

    也许他能做到我做不到的事,让Saber不再去战斗,不用再保护像我这样不称职的Master,不再像跟着我时总是受伤,不再受伤了连救她也做不到。

    充满胸臆的感情几乎满溢出来,早就知道做不到的事,就交给别人去做,这才是最好的办法。放下这个担子,我就能轻松下来。远离圣杯、远离危险,让别人去完成那残忍的工作。

    快要爆炸的感情一直在等待着一个宣泄口,只等着我一个点头。

    可我仍然说不出口,有什么把我堵住了,我无法说出那句同意的话。

    虽然没有帮到Saber,但我还在努力,还在尽自己的所能帮助Saber,虽然很痛苦,但我还能向Saber提供维持生存的魔力。尽管一直很麻烦Saber。但在以后,我一定能做得更好,我还要一直帮下去。

    因为我想要帮助Saber,我希望帮助Saber的人是我。

    “不,木村说的话我做不到。无论如何我也不能放弃Saber。虽然木村说得很好,但我也有我的理由。”

    我站起身,眼睛不再看着木村地行了个礼

    “不好意思打扰你这么长的时间,现在我也该走了。”

    说罢我头也不回地走向门口,拉开离开的门时我才转头看了一眼木村。

    木村呆呆着保持着弯腰向我行礼的姿势不动,夕阳透过窗台从背后洒在他的身上,在他的脸上蒙上一层阴影。良久,他才直起身,目光直视着我轻轻说道:

    “果然,——卫宫士郎!你也喜欢上了Saber吧!”

    喜欢上了——Saber?

    是这样吗?

    喜欢上了只相处了一个星期的女孩。

    那个一直在帮助我的女孩。

    我是对她过于感恩、还是喜欢上了她?

    我的心中一阵恍惚,眼前浮现出Saber站在月光下,第一次出现在我面前的样子。

    不,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再说——

    对那么纯净的女孩,轻而易举地说着喜欢,只是亵渎。

    “可能是吧,现在我只是抱着要帮助Saber的心情,有这份心情就够了。”

    说完我就关上门离开。合上门扉前,木村给我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那么,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敌人了——卫宫士郎!”

    走廊的墙壁白色明净,两侧高高挂着金色华美的壁灯。我跌跌撞撞地走在两排熟悉的、陌生的油画之间,匆忙的我没有分辨他们身份的心情,只想着赶快离开。

    跑起来时我才发现,身体因为滥用魔术的原因,麻木得不属于自己,痛感已经消失,行动起来像只木偶。

    头脑昏昏沉沉,没法思考。很烦这种感觉,让我想起发条转完的玩具。走着走着,说不定在哪就倒下。

    如果谁能医好这种痛苦就好了,不过魔术的伤痛,可能再好的医生也没办法。

    马上回家就好,回到Saber的身边,好好的睡一觉,一切都会好的。

    只要能到Saber身边,我就能安心。

    脚下厚厚的红色地毯盖住了我的脚步声,也让我没法听到别人的声音,我暗暗祈祷前面没有人。

    事情并不如人意地,当我转过一个拐角时,对面突然出现的家伙把我撞倒。

    是敌人?我艰难地准备直扑过去打倒对方时,那人扶住了我的肩膀。

    “士郎,你没事吧?”

    我睁大了眼睛,还以为是看到了梦想中的幻影。

    “Saber……”

    “士郎没有被绑架吗?为什么没有马上回家?”

    Saber说话还是那么地不客气,但是关心地扶着我时,她的话没有丝毫的强硬。

    面前的女孩香汗淋漓的脸上透着苍白,为了来找我她一定用尽了心力。

    “我是刚从里面逃出来的,Saber,你怎么来了。”

    “什么为什么,既然士郎被抓了,我来救你不是当然的吗!”

    Saber的回答还是那么的断然,断然得让我羞愧。

    ——每次都是被这个女孩所救啊。

    “这里可是依莉雅的城堡,不是现在的Saber可以接近的地方。”

    “那、那是我要说的话,你才是在干什么,居然轻易地被依莉雅绑架,关在这种地方……关于这件事,你不好好谢罪我不会罢休。”

    “呜……我是太轻率了,可是Saber现在的状态怎么能来依莉雅的根据地?”

    “Servant是要守护Master的。士郎既然被抓了,那就跟是不是依莉雅斯菲尔的根据地没关系。”

    “看来两个都比我想像得还有精神,咱们也没有必要登场了。”

    咦——

    我注意到Saber的身后还有一个幻影。

    “远坂——是你吗?”

    “所以我早说你不要管管卫宫士郎的。凛,这种男人,是靠着给周围的人带来麻烦才自己活下来的。这次是个好机会,应该放着让他死的。”

    远坂的背后,又出现了那个讨厌的Servant。

    “很抱歉麻烦了凛、还有Archer,我一定会报答两位的帮助。”

    Saber歉意地向对方道谢。

    “这种报答还是不要有的好,反正有一天得开战,还是不要留情比较方便。”

    是被Archer戳到痛处了吗,Saber陷入沉默。

    “因为这样你们还愿意帮助我,我们才更有理由报答,不是吗?”

    不管怎么样,我也要表达自己的谢意。

    “哼,不如这样,放弃Saber让出圣杯吧,我们保证了你的生命,你也报答了我,小子。”

    呃——

    我也无话可说了。

    “到此为止——!大家是不是忘记现在是什么状况?我们得在依莉雅斯菲尔回来之前撤退。”

    远坂拉动着Saber前进,并示意Archer扶住我。对此Archer只是皱皱眉头。

    “卫宫士郎,你应该了解现在的状况吧。”

    “很清楚,我也不想要你的帮助。”

    我跟随着远坂的脚步,开始跑起来。

    “士郎能坚持吗?”

    “没问题,依莉雅出去袭击远坂了,我们只要能在她回来之前离开就安全。”

    每跑一步,血管内就发出像被倒入热水一般的痛楚与不舒服感。

    但这痛苦,已经不再难以忍受。

    只要回家就会好的。

    然后,在远坂的带路下,我们到了城堡的出口。

    “呃,这里不是正门入口吗?远坂。”

    “当然啊,依莉雅不在,从这里出入就是最快的嘛。”

    我跟着远坂走下楼梯到了大厅,这里应该是客厅,只要穿过通道底端的大门就能离开城堡。

    “好,只要离开这我们就能到森林,虽然问题是进森林之后,但应该能乘天黑到国道上吧。”

    我们跑向玄关。

    有条细长的通道从大厅伸出,另一端有座巨大的门。

    让人错愕的是,这通道有三十公尺长。

    就在我一边想着这里真的是座城堡哪,一边开始跑的瞬间。

    “怎么——要回去了吗?难得来一次,真可惜呢。”

第34章 陷入绝境

    应该不在场的少女,她的声音跟窃笑声一起响着。

    我连忙回头。

    大家都停下了脚步。

    因为在认出敌人的瞬间,我们都理解到,要是背对敌人就会被杀。

    “依莉雅……斯菲尔——”

    远坂的声音在颤抖。

    大厅的另一端,在我们刚通过的楼梯上,立着不应存在之物。

    伫立在上方的依莉雅,还有在她背后的Berserker。

    这状况跟上次很像。

    只是体验过一次的我们,更能理解那有压倒性威压的,是怎样的一个怪物。

    那个怪物,就算Saber在正常状态也无法对抗。

    现在,更没有人能战胜。

    “晚安,你能自己过来我很高兴,凛。”

    依莉雅的声音愉悦地跳跃着。

    那笑容跟上次一样,是将抓来的昆虫刺穿后,既天真又残酷的、赤裸裸的快乐。

    这一次,我们无论如何都逃不掉。

    不管我们做什么,也阻止不了依莉雅。

    “怎么了?不说话好无聊呢,难得给你们时间,我想至少留点遗言比较好喔。”

    少女发出轻轻地笑声。

    可是,我们可没这么悠闲。

    与其说等待着绝不可能出现的逃跑机会,我们更像是沉默地等待死亡。

    “是吗?那么,问你一件事。”

    虽然如此,远坂反而向依莉雅踏前一步。

    “依莉雅斯菲尔,我没感觉你回来,你该不会一直藏在这里吧。”

    “是啊,我哪里都没去,只是一直在这里看你们表演而已。”

    “所以,离开城堡的也是假人啰?”

    “嗯,因为我知道你们要来嘛,因为我是Master,不招待客人不行吧。”

    同时,那巨人消失了。

    轰的一声,Berserker带着一股旋风,出现在大厅的中心。

    ……这样就完了。

    没有任何人能与他匹敌。

    那怪物,只要将我们用斧剑一个个砍成两段。

    “话说完了吗?那开始吧,Berserker!”

    白色的少女像在举行什么仪式一般举起了一只手,看着底下的我们。

    “我发誓——今天,不放过任何一个人。”

    她带着杀意与欢欣地宣告。

    Berserker眼中放出了光。

    之前只是跟从着依莉雅的Servant,暂时从理性中解放出来,认定了眼前的敌人。

    咯的一声,踏前一步的远坂,就像是在后悔一样,用力地咬着牙齿。

    “Archer,听得到吗?”

    平静的声音,远坂没有回头地小声说着。

    “一下子就好。一个人去拖住那家伙。”

    对自己的Servant说了“去死”。

    Archer没有回答。

    “什么……你认真的吗凛,Archer一个人根本敌不过Berserker!”

    与Berserker交锋过的Saber最清楚对方的可怕。

    “我们可以趁那空隙逃走,Archer可以争取到我们逃走的时间。”

    远坂不理会Saber,继续指示着,那是冷酷的、抑制感情的声音。

    Archer盯着Berserker,像是在思考地沉默着,微微点了点头。

    “明白,凛你们如果能先逃走我也跑得掉。单独行动是Archer最擅长的。”

    Archer像是要保护远坂一般踏前一步。

    Berserker没有动,只听到依莉雅从上方传来的笑声。

    “嘿,真吓我一跳,你说要由那名不见经传的Servant来阻止我的赫拉克勒斯啊。怎么,想不到你还满可爱的嘛,凛。”

    不管是远坂或Archer都没有回嘴的空闲。

    Archer向前走去,他的样子,还是跟以前一样赤手空拳。

    远坂看着Archer的背影。

    “……Archer,我——”

    “对了凛,确认一件事好吗?”

    Archer用淡然得不适合这个状况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

    “好,什么事?”

    远坂垂下眼睛看着Archer。对方仍然在瞪着Berserker,不回头的说着:

    “要争取时间是可以——不过把那怪物打倒应该也没关系吧?”

    他说出了非同小可的话。

    “Archer,你——”

    远坂诧异的张开了嘴,半响后用坦然的声音回答。

    “嗯,不用客气。让他好好地尝一顿苦头,Archer。”

    “是吗,那我就应你的要求了。”

    Archer前进着,离Berserker的距离只有十公尺。

    这种距离,那怪物一瞬间就能逼近吧。

    “把人当笨蛋……好,干掉他们Berserker!把这嚣张的家伙大卸八块也没关系!”

    依莉雅的声音歇斯底里地响着。

    远坂毫不理会地转身,握住了我和Saber的手。

    “走了,只要到了外面,就是我们胜利。”

    Saber没有反对地跟着远坂跑起来。

    我一边后退,一边沉默着看向与Berserker对峙着的Archer。

    牺牲一个人,换取更多人的生存。

    这是现在最好的办法。

    但是,很不甘心。

    我真的很不甘心。

    即使对方是自己讨厌的人。

    “哼,你果然是这么爱耍帅啊——Archer!”

    就在这时,楼上响起了另一个人的声音。

    “掩饰着自己的身份,带着骄傲的面具离开,你真是伟大得让我无处吐槽。”

    来人踏着楼梯的脚步声传来,出现在Berserker的背后。

    那是这城堡里的另一个Master。

    “你是……木村!”

    Saber唤出了来人的名字。

    远坂绝望的止步,望向从未出现过的男人。

    只有一个Berserker就无法应付,再来一个Servant的话,真完全没有办法了。

    “弗里德里希,你要干什么?”

    依莉雅恼怒地声音传来。

    “只是为我可爱的依莉雅堵住漏网之鱼罢了,可爱的依莉雅为什么不唤我哥哥呢,真是太让我伤心了。”

    “变态的萝莉控给我滚开!”

    依莉雅毫不掩饰她的厌恶。

    “唉呀唉呀,卫宫,现在你能理解你有多少幸福吗?明明比你帅的我,待遇为什么不比你好呢?”

    木村很无奈地向我说道。

    对了,木村可是依莉雅的家人。依莉雅为什么会对才见面几次的我这么好,却对她的家人这么冷酷?

    虽然是对面的家事不该过问,我还是止不住的疑惑。

    “木村你……”

    Saber迟疑着出声。

    “不好意思啊Saber,刚才我也问过了卫宫,可是他也不愿意转让Servant,所以我不得不换一种方式。虽然有点难,但也不是做不到。”

    难道,木村也问过Saber同样的话。我转头看向Saber。

    “转让Servant……?”

    第一次听到这件事的远坂满脸的疑惑。

    “闭嘴木村,收回你狂妄的话。”

    Saber变得特别不冷静。

    “不,Saber,这里可不由你做主,对吧卫宫。你知道现在的情况吧,Saber也保护不了你,所以,只要你把Saber让给我,我就保护你们离开。”

    远坂像是听到了什么关键的词,眼睛发亮地抓住了我的胳膊。

    “这究竟怎么回事啊,士郎。”

    Archer沉默着,从木村出现开始就一直盯着对方,不再顾及面前的Berserker。

    依莉雅则冷冷地看着下面的闹剧,对木村的自作主张默不作声。

    Saber咬着唇,等待着我的回答。

    “木村,我已经回答……”

    “——我说过要你看清现在的状况,卫宫士郎!”

    木村声音突然冷了下来,他打了个响指。然后承载着我们最后希冀的大门打开了。

    在那的是,绯红色和服的武士。

    “Killer……”

    Saber绝望的声音近乎呻吟。

    木村的Servant、被Saber承认剑术与Saber不相上下的Killer,无声无息地挡住了我们希望的出口。

    被Berserker与Killer堵在通道中间的我们,已经无处可逃。

    “卫宫士郎,现在你明白你所作决定的意义了吧?”

    木村用冷酷的声音说着,一字一句摧毁我的防线。

    “你的一句话,就能决定在场所有人的生死。如果你点头,那么你就能救下辛辛苦苦来救你的远坂,Saber也能活着,拯救所有人这件事,你一点头就能完成。”

    我犹豫着看向远坂,这个为了救我自赴死地的女孩。

    说好了不要留情,决定了以后就是敌人,可她还是来了,来帮助已经是敌人的我。

    现在她正张大绝望的眼睛看着我,等待着我的决定。

    “还有Saber,想要得到她我有很多办法,大不了再召唤一次,我来征求你的意见,只是为了最简单的途径。所有你再反对,也只是让我麻烦一点。你明白吗?”

    “狂妄之徒——!马上给我闭嘴!下面我就要打倒你!”

    Saber愤怒地握紧拳头,虚弱而坚定地站在我的身边。

    即使愤怒得想扑出去,但她已经不能再痛快地战斗。

    甚至她一直期望的守护我的目标也做不到,少女愤恨的眼神让我痛苦。

    要是我摇头的话,下一刻她就会死吧。

    ——为我而死。

    我紧紧地攥住拳头,牙根紧咬得出血。

    为什么要让我决定这种事。

    选择让所有人活下来,就要放弃Saber,违背自己的诺言。

    按照自己的意愿,那么所有人都会死去,包括我自己。

    这样的话,我的决定不是很明显吗?

    想要救人,想要拯救更多的人。

    从十年前的火海中活下来后,我不是一直有着这个愿望吗?

    只要我一点头,我的心愿就能达成。

    但一个无形的力量阻止着我。

    如果那样的话,Saber就会离开我。

    决定好好报答她的想法,再也无法做到。

    对她许下的诺言,就这样背叛。

    ……这是没有办法啊。

    为了让大家活下来,为什么不能牺牲自己这份贪婪的想法。

    可为什么要牺牲这一点。

    为什么要牺牲我的意愿,为什么牺牲的不是我的生命。

    为了让Saber活下来,我宁愿付出我的生命。

    但唯独不想违背自己的心意。

    曾幻想过自己通过牺牲,能让所有人都幸福的活着。

    十年来,这不是我心中最憧憬的正义吗?

    可现在,我却无法做到。

    “Saber……”

    我无助地看着守护着我的少女,嘴里发出喃喃的声音。

    是什么时候开始呢,一点点变得依赖她,无法背对着她做出自己的决定。

    Saber注视着我的眼睛,苍白的脸上透着激动的红晕。

    “士郎,你知道我的心意,自我向你立誓开始,你就是我守护的Master。很抱歉由于我的无能让你处于两难境地。但我还是请求你,不要让我失去最后的荣耀。”

    荣耀真的比你生命还重要吗?

    我几乎愤怒得要吼出声时,注意到了自己的想法。

    自己无法作出决定,不就是因为我找到了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吗?

    虽然很自私,但我想要付出一切来交换它,包括我的生命、还有别人的生命。

    我——想要Saber。

    我想要守在Saber的身边,再久一点也好,即使结局是死亡,我也不想放弃。

    “Saber,对不起……”

    木村阴沉的脸终于露出笑容,也许他以为自己得到了胜利吧。

    “……我不是个合格的Master,一次次让你费心救我,现在因为我的失误,还不得不让你面对这个失败的结局。对不起,我没能帮助你获得圣杯。”

    Saber诧异地看着我,然后露出欣然的笑容,像一泓清泉洗涤了我满怀歉疚的心灵。

    “嗯哪,不——士郎做得很好,我很高兴很成为士郎的Servant。至于圣杯,如果需要我的荣耀来换取,我宁愿不要这种东西!”

    虽然很对不起,但请接受我的道歉。

    然后用我的生命,保护你吧。

    看着Saber纯净的笑容,我暗自作出了决定。

    “卫宫士郎——你亲手葬送了所有人的生命!这一次,我绝不会手下留情!”

    被失望缠绕着的木村揭下了文质彬彬的外壳,他手指着我发出愤怒的咆哮,英俊的脸因为怒火扭曲得狰狞。

    “我会把你留到最后,让你亲眼看到Saber成为我的Servant!”

    Saber这一次不再理会对方的狂言,信手挥舞间,魔力的风将她包裹起来。

    比以前弱了很多的魔力之风出现后,她已经披上战裙,无形的剑持在手中。

    太虚弱了吧,她连银白色的重甲也没显现,仅仅披着战裙的她身体是那么单薄。

    然而,她的眼神依然保持着无畏的战斗意志。

    “士郎、凛,我来挡住Killer,你们抓住机会就离开。”

    远坂一脸怛忧,在她点头前被我拦住。

    “不,这样还不够!我与Saber一起冲过去,远坂紧跟着我们,有机会就用魔弹,只要我们限制了Killer,你就马上逃。”

    “士郎——”

    “没有时间再说了,我们一起上的话,才能创造更大的机会。”

    虽然很担心,Saber最终同意了我的意见。

    “卫宫士郎——”

    这次叫住我的是Archer,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悄悄地退了回来。

    “没想到你会做出这个死亡决定,看来Saber在你眼里比生命还重要啰。”

    Archer用一句话直接地说出了我的私心,让我慌乱得手足无措。

    “这、只是我向Saber答应过……”

    “废话就别说了,你们等会儿尽量离我远点,只要Berserker与Killer在我旁边,我把他们都留住还是没问题的。”

    Archer说出了比刚才更震撼的话。

    “然后,你们就都能离开。卫宫士郎——你的心愿也能达成。”

    像是连我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愿望也看穿了,Archer直视着我的眼睛说道。

    一直相互看不顺眼的Servant,却像是最了解我的人。

    也许正因为我也察觉到了这一点,才无法喜欢他。

    “你们说完遗言了吗?我可没给你们太多时间。Berserker,杀了他们!”

    依莉雅银铃般清亮的声音冷酷的说道。

    “不用担心的Saber,我会救你。”

    像是唱反调般,木村对Saber轻笑着,此时的他对我与Archer视若无睹,仿佛我们已经是死人。

    回应着依莉雅的命令,Berserker冲进了通道。

    为了应付Killer回到我们身边的Archer,在窄小的通道中连闪避的空间都没有。

    与Berserker相比,他瘦弱的身躯傲然伫立,头也不回地说道:

    “该走了卫宫士郎,你带她们离开。”

    我与Saber跑向门口的Killer,远坂紧紧跟随着我们的脚步,这时,我似乎听到背后的另一个声音。

    “也许——你能走出另一条道路!”

第36章 森林逃亡

    难以置信,城堡能建造在如此古老幽深的森林中。

    经历数百年的树木连天空也遮蔽住。

    长年缺少阳光的阴暗林间,稀少的灌木丛很方便我们逃亡,让我们能在黑暗中的森林中不会摔倒。

    “往这边,跑三小时就能到国道上。”

    远坂一边带路一边朝我们回头。

    ……三小时吗?

    真够远的,还好我的身体能坚持。

    只要每隔一段时间给自己进行强化就行。

    而且,我使用魔术越多,Saber就回复越快。

    身体因为魔术发热沸腾,头有点眩晕。但没关系的,只要还能前进就好。

    Saber注意到我的异样,扶住了我的胳膊。

    “士郎,你怎么了?”

    “没事,我们快点走吧。走得越快,Archer他们才能更安全。”

    “可你的身体……”

    “相信我,Saber。”

    我躲开Saber的搀扶,一口气超过了远坂。

    “远坂你也快点,还有三个小时的路呢。”

    “别走那么快,否则后面你就没力气了。”

    不理远坂在后面大呼小叫,我辨认着方向,森林在冬木市西北外,所以我只要向着东南方跑去,就能回到国道离开。

    两旁的树木在黑暗中只剩下影子,中间幽暗的光就是我们的路。

    远方看到有一片空地,夜晚升起的月光在空地上洒下明亮的光,为我们指明方向。

    “呼——”

    我努力保持气息悠长,以那里为临时目的地,只要跑过了那里,我就离国道更近了一步。

    然后再找下一个目的地,将前进的路程分成一段一段,我就能更轻松地跑完这段马拉松。

    “唉呀,别跑这么快啊!咱们先来玩玩吧。”

    当我终于跑到这段空地时,一个声音止住了我的脚步。

    空地前方的黑暗中,有一道黑影正向我走来。

    “士郎小心!”

    Saber超越了我,举起无形的剑挡在我的面前,远坂则停在我左侧,大口喘着气取出了刚放回口袋不久的宝石。

    “士郎,那家伙是……”

    样式简单、无袖的红色格斗服。

    乱糟糟的黑色长发倔强地竖起。

    毫无敌意、洒脱的笑容。

    还有那热烈如火焰的战意。

    不用再思考,那个陌生的Servant,一定是Fighter。

    从外貌到风格、从那热烈的斗气、还有紧握着的拳头,无一不证明着他Fighter的身份。

    “大家好啊,站在最前面的就是Saber吧,我是Fighter,听说你是圣杯战争中最强的Servant,咱们来打一架吧。”

    红色的Fighter伫立在月光下,直接的向Saber邀战。

    他的眼睛,对我与远坂看都没看一眼。

    “阁下就是与Archer交战过的Fighter吗?请问你也是木村的Servant吗?”

    “哦,我的确是木村那家伙召唤出来的没错,奇怪的是你们怎么都只召唤一个Servant,能痛痛快快打一架的人真是太少了。”

    这个Fighter,只想着多出现几个Servant好打群架吗?

    “像你们这样一口气召唤两个Servant才变态呢!居然没有出现魔力不足的现象,真是没道理!”

    远坂不忿地大声说道。

    像远坂这样,长久为圣杯战争准备着,好不容易召唤出一个不太靠谱的Servant,却发现出现的对手一个比一个离谱。

    我这样的半吊子魔术师能召唤出最强的Saber。

    依莉雅这个小女孩能召唤出变态的神话英雄。

    还出现了犯规的第八个Master,一召就是两个Servant。

    最受打击的就是她吧。

    “那个、魔法什么的我可不懂,木村召唤出了我,还有个什么令咒限制我。不过能来到这个世界痛快地打一架也不错嘛,所以我就听他的话了。”

    “所以Fighter你是目标就是杀死我们吧,想要伤害我的Master,必先踏过我的尸体。”

    “啊呀,没这么严重,木村的命令是让我来阻止你们逃走,所以咱们打一架也没关系,Master那些家伙逃走我可不管。再说Servant不是不会战死的吗?我只是把你送回英灵的座椅……咦?Saber不好意思,那是叫这个名字吗?”

    Fighter挠挠后脑勺,害羞地向Saber请教。

    这家伙……脑子里的思考回路是怎么与众不同的呢?

    “Fighter,很抱歉在我完成使命之前,要我回归英灵王座,那就让你的拳头来吧。”

    Saber持剑拉开的架式。

    “哦,原来是叫英灵王座啊。不过那都是没关系的事,反正最终都是要用拳头说话的不是吗?我也准备开打啰。”

    Fighter兴奋地抬起了拳头。

    “喂,旁边的小子让开,别妨碍我们打架。”

    那小子……是说我吗?

    “士郎,你马上带凛离开。我可能……”

    Saber不回头地说着,然后停了一下。

    “……要晚一会儿。”

    这家伙,又要逞强了。

    从这方面来说,她与Archer挺像的。

    绝不会退缩,无论面对着什么。

    Berserker、Rider、Lancer、Killer……

    每一次都是这样,毫不爱惜自己的生命。

    但是,这一次——她真的会死。

    以她还未恢复的身体、再没有任何外援,也许只要我与远坂一离开,她就会战死在这里吧。

    死去的Servant,在这个世界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所以我一离开,就永远无法再见到Saber了。

    然后我在没有Saber的世界里,悄悄地被某个Servant杀死。

    或者麻木地活着,度过这个圣杯战争,最后像所有人一样,因为某场疾病、某个意外离开人世。

    再也见不到Saber……

    再也无法表达自己对Saber的感激……

    再也无法帮助Saber完成心愿……

    一想起这件事,我的心变得比死亡还要冰冷。

    只相处了一个星期,时间却漫长的度过了一个世纪。

    从月光下降临的女孩,突如其来地介入了我的生活。

    一次次拯救了我的生命,坚强美丽的身影,让我开始憧憬。

    想回报她的恩情,想完成她的愿望,想比她更坚强。

    这一切,将在这里画上休止符。

    这是我最不能容忍的事。

    自然地、毫不犹豫地,这份心情让我拒绝了Saber的要求。

    “不,Saber。这一次——我不会离开。”

    “什么、士郎,你干什么?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如果不趁现在离开,你可是会死的。”

    像是听到最可怕的事,Saber慌乱得连战斗的架势也放下了,回过头来一脸的惶急。

    “士郎,现在可不是听你的战斗理论的时候,我把Archer都留下是为什么?你要让他白白牺牲吗?”

    连远坂也惊讶到愤怒了。

    是了,我的决定还关系到远坂的生命,不过只要她离开就行。

    “不好意思啊远坂,因为我的Servant没法离开,所以我也要留在这里,远坂你先走吧。”

    “士郎你这个白痴,现在你还要炫耀你与Saber的关系吗?再不走你就死了!完了!over!”

    好像触到了远坂的逆鳞。

    “远坂,我不是这意思,我先给Saber说吧。Saber,不是说我在旁边时你的魔力能恢复得更快,所以我留下来还是有用的。”

    “可是,如果我……”

    “——再说,你可是最强的Servant,我相信你一定能打败Fighter!”

    要说服Saber,必需针对Saber的弱点才行,否则她绝不会动摇。

    “士郎,你这样说太狡猾了。”

    被我说中了Saber最骄傲的地方,极不甘愿承认自己无能的Saber,自然无法再劝告我。

    “嗨,各位决定好了没有?没决定好也没关系,Saber咱们先打吧。他们想走时自己就会走了。”

    准备了半天的Fighter已经不耐烦了。我愧疚地看着远坂,坚持站在了Saber的后面。

    “卫宫士郎,自己去死吧!你已经不可救药了!”

    远坂气哄哄地离开,跑入一侧黑暗的树林中。

    好了,这样就不会牵连到远坂,下面是我与Saber的战斗。

    我握紧了拳头,专注地投身于即将开始的战斗。

    违规召唤的第八名Servant——Fighter。

    且不论其Master违规召唤的方法,能与Archer匹敌,说明他的能力而言并不弱于圣杯的Servant。

    不过面对专精近身战的Saber来说,赤手空拳的Fighter应该居于弱势。毕竟,Saber曾经只用一剑就砍伤了Archer。

    问题是,以上推论只适用于状态最佳时的Saber。

    现在的Saber,魔力被大量消耗,连往常的白银之铠也未披上,而把全部的魔力用于自身。

    如果必须使用宝具的话,那消耗量对Saber简直是致命的行为。

    所以,Saber只能依靠自己千锤百炼修行的剑术来击倒对方。

    “士郎,一旦开始战斗,请绝对不要往前移动。”

    Saber持起剑,用坚定而冷静的声音说道。

    朦胧的月光挥散下空地,立在面前的红色Servant鲜明得像一团火。

    用一声兴奋的吼叫为信号,Fighter揉身扑上。

    冲过来的那张脸上,只有面对对手时的兴奋与战意。

    似乎他从不需要考虑敌人的强弱、自己的优劣。

    他也不必考虑——Fighter用他的第一击告诉了Saber。

    在踏入Saber的攻击范围时,红色的战士蓦地化作一团赤影,再看不见拳头的位置,一连串的打击声连成一片,变成诡异持续的轰响声。

    拳头并未落在Saber身上,她的剑在身前化作无形的壁垒,挡下Fighter的攻击。

    赤影不断地压迫着Saber的空间,过近的距离让Saber连挥剑的空间都没有。

    Saber发出苦闷的哼声,蓝色的幽影不甘地后退。

    这是第一次,Saber在敌人的攻击下后退。

    即使面对最可怕Berserker的攻击,也一步也不退的少女,现在竟然在后退。

    充满侵略性的赤色流火追上了蓝色的影子,拳头如火焰般舔食着Saber的防线。

    Saber一步一步地后退,Fighter一步一步地逼,完全不给Saber挥剑的机会。

    意识到自己的不利,Saber反手将剑柄击出,击退Fighter的攻击时,身子一矮,再高高跃起。

    蓝色幽影跃上了天空,赤火毫无间隙地顺着蓝影的轨迹蔓延而上。

    升到最高点时,蓝色高高举起了无形的剑,向下面尾随而至的赤火发出了致命一击。

    蓝色影子卷起了风,如流星一般陨落。

    压迫着赤色的火焰。

    好像下一刻,那火焰就会消失无踪。

    即便是Servant,也不可能逃过这一击吧。

    我不禁欣喜,只要能确立优势,那么以Saber的能力,一定能将Fighter压制到底。

    呼——

    怎么回事?

    像是用剑砍向真正的火焰一般,红色的影子竟然像不受力一般倒向一侧,避开了Saber的正面攻击。

    当Saber陷入重击后的短暂僵直中时,赤影变回Fighter出现在Saber的一侧。

    “嘿——Saber,这一次、我抓到你了!”

    压倒性的一拳。

    如Saber刚才的攻击一般,斜向下的一拳重击,将Saber打得踉跄退开。

    向下击中的力道让Saber无法借力退开,少女在跌跌撞撞中努力拉起剑,想要护住自己的身体。

    嘭——

    Fighter毫不畏惧地一拳击开Saber的剑。

    无形之剑在重击下呈高高扬起的姿态,Saber努力着握紧右手,剑才没有脱手掉下。

    接下来是一连串快得看不清的拳击。

    Fighter保持着侧身紧贴着Saber左侧,限制着Saber的攻击,击出他的拳头。

    Saber被巧妙的拳击击得身体不停地摆动,勉强维持着平衡,又被Fighter的拳击破坏。

    把握不了平衡,就使不出力量。

    无法攻击,也无力防守,甚至连退开也做不到。

    在那无比漫长的一分钟里,我几乎以为这一轮拳击永远不会结束。

    轰——

    当Saber在拳击下一步步退出空地时,Fighter终于放出了最后一击。

    巨大的力量把Saber击飞撞倒在一棵树上,树干将撞击的力道完美地反馈回Saber的身体,又将Saber击倒。

    少女艰难地用无形的剑撑起身子,即使刚才经历了如疾风骤雨一般的攻击,Saber仍然没有放弃她的剑。

    就像把握着最后的希望。

    “Saber——!”

    怎么会这样,Fighter不但避开了Saber的攻击,而且轻松就击倒了Saber。

    她的伤势不用说也能看出来。

    最严重的一击就是Fighter打在小腹的最后一拳,直不起腰来的Saber嘴角溢出了鲜血,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我还分明看到Saber娇小的身体在颤抖。

    虽然Fighter的连续快击并没有击向Saber的要害,而是为了打破Saber的平衡,主要攻击的对象是Saber的四肢。

    但是卸下了护甲后,这些攻击也给Saber造成了沉重的负担。

    她的活动,一定不会再有原来那么灵便。

    这样下去,Saber一定会输。

    “Saber,你怎么样?”

    “士郎,不要过来。我还能战斗。”

    Saber驻着剑艰难地站起来,伤痛带来的不适让她摇摇晃晃,似乎随时就会倒下。

    “……如果看到我要输给Fighter的话,请士郎马上离开。对不起,我无法守护士郎到最后。”

    这就是Saber最后想对我说的话吗?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还在想着保护我。

    “Saber,快停下来,你会死的——!”

    我不禁张口大声叫了出来。

    “我不是说过了嘛,小子。Servant是不会死的,而是回到英灵的居住地,我只会送她回家。再说胜负还不确定,Saber连剑都没抽出来,否则我刚才不会用手去攻击她的剑。”

    在等待着Saber站起来时,Fighter扬起他的拳头,刚才他就是用拳头把Saber的剑击开。

    如果不是肯定自己击中的是剑脊而不是剑刃,他绝不会如此莽撞。

    同时我也能确定,隐形的剑并没有迷惑眼前的这位Servant。

    ——那家伙,有着惊人的战斗直觉。

    Saber也听到了Fighter的话,她昂起头直视着Fighter,眼睛里燃烧着不屈的战意。

    “Fighter,再来。我们的战斗还没有结束。”

    无形的剑卷起扭曲的空气向Fighter斩下。

    犹如身体的一半消失了一般,Fighter侧身闪过了这一剑,在Saber的剑力道用尽的时候,他一拳再次击在无形的剑脊上。

    另一只拳头闪电般Saber袭去,被Saber用左手手肘挡下。

    瞬间,Fighter暴发的数拳如铁锤般狠狠地敲击Saber的手肘,Saber痛哼后退,握着剑的左手因为疼痛而颤抖。

    “Saber,这种小花招对我没有效,只要一看你握剑方式,我就明白你握着何种武器,从你挥剑的姿势,我就自然而然地了解剑脊的位置,如何打击才不会受伤。更何况这剑还被无形的鞘包裹。所以,你还不拔出你的剑吗?”

    “抱歉了Fighter,我的剑关系着我的身份,时机未到之前请允许我继续隐瞒。倒是你,无名的Fighter。作为放弃使用武器、却身经百战的英雄,真难想像你是出生于何种时代。”

    Saber再次直起腰,右手挥剑甩去痛苦造成的麻木感,无所畏惧地直视Fighter。

    Fighter一眼看出她的剑身,并未让Saber退缩,反而吃惊地注意起这名独特的Servant。

    “说得也是,你们的七从者里面都使用武器,反倒我出现成为了意外,难怪Saber会困惑。”

    Fighter不好意思的挠挠乱糟糟竖着的头发。

    “只要是与敌人正面交锋,一般人、甚至英雄也会想要一把最喜爱的武器。Fighter你的战斗经验如此丰富,却不使用武器、战斗方式也并非残忍的类型。也许,你与敌人并非生死相搏的战斗。”

    “哈哈,被Saber看出来啦。我出生的时代可不像Saber这么古老,虽然也有战争与死亡,但大部分人还是能幸福的活着,只是有些无聊罢了。还好,我每天还能跟别人打打架,让自己变得更强,顺便让这‘看谁最强的游戏’娱乐大家。”

    “那么,像你这样的英雄为什么还要追求圣杯呢?你满足于自己的生活,也创下了成为英雄的伟大事迹。那样的话,你向圣杯许下了什么愿望?”

    “愿望、那个东西……”

    简单的问题反而让Fighter苦恼起来,一直嘻嘻哈哈的少年揪起了头发。

    “……我好像没有啊。除了让自己变强,我好像没有特别想要的事。我想做的事,似乎一直做得很好,也没有什么遗憾呢。那样的话,如果我得到了圣杯,我该拿来干嘛呢?”

    “Fighter,你知道Servant是怎么来的吗?我们都有着未完成的愿望,愿意为追求圣杯而战斗,才能回应圣杯的召唤成为Servant。如果你没有愿望的话,圣杯根本不可能召唤你吧。”

    Saber吃惊得几乎叫出声来。

    我也曾听远坂说过,必须是生前留有遗憾的英灵才会向圣杯许愿,回应圣杯的召唤而现世。那么说的话,Fighter的召唤过程完全违背了这条法则。

    “是这样的吗?我只是被木村那家伙召唤出来。他告诉我说,这个世界有着很多的强者值得我挑战。然后我才成为参加这场战争,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也没什么好玩。”

    Fighter他居然是被强行召唤到这世界来的,木村那家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我突然想起木村说过,只要他愿意,他可以再将Saber召唤出来。

    也就是说,木村能够无视Saber的意志,强行召唤Saber并成为他的Servant。

    体内的血液突然沸腾起来,涌上头脑让我有些发晕。

    守护在我身边,陪伴着我的女孩。随时会被那家伙夺走。

    视界变成一片血红,一直注视着的Saber染上了血的颜色。

    他们还说了什么呢?我怎么也听不清楚,只觉得有无数个声音在耳边窃窃私语,我却一句也听不清。

    战斗再次开始了,少女亮丽的身影如流星般划过,在红色的世界里闪耀着光彩。

    但是,那光彩就要消失了。

    我马上就会失去这位女孩。

    是痛苦、是愤怒、还是什么,要将我包围了。

第37章 无畏之躯

    战斗进行至第三回合。

    Saber也熟悉了Fighter的战斗方式,将战斗拖进了持久的消耗战。

    Fighter的武技很强,但没有武器使他的攻击杀伤力不够,只要不被他抢近身,不让他攻击到自己的要害就行。

    但Saber很清楚,这也是她失败的前奏。

    体内的魔力很快就会消耗殆尽,到那时,不用对方动手,她就会从这个世界消失。

    但是很奇怪,自己的动作虽然还能很流畅,分明觉得马上就会倒下,但总有魔力让她继续战斗。

    难道是士郎……

    再一次从Fighter的身边跃开,退出对方的攻击范围后。Saber侧过头看了后面一眼。

    在最危险地时候也没有离开Saber的少年,现在正双手扶着膝盖,摇摇晃晃。

    士郎进行一定在使用魔术,让他体内的魔力活化,然后提供给自己,Saber瞬间明悟。

    但Master现在的状态不佳,再不停地使用魔术的话,身体会承受不住的。Saber心中焦躁起来。

    要保护Master,就必须打败眼前的敌人。可她现在的力量,已经无能为力。

    唯今之计,只能使出最后一张牌了。

    “Fighter,注意了——!”

    怀着对眼前敌人的敬意,她专注地持起剑。

    不愿意使用卑劣的手段对付可敬的对手,所以她才提醒对方。

    不违背自己的原则,她才能保持自己最纯净高昂的战意。

    将所有力量倾注于那一击。

    “风啊——!”

    执起无形之剑的少女,在对手面前闭上了眼睛。

    忘记敌人,心灵一片空明。

    用心倾听,感受那包围着自己的风。

    围绕着身体、围绕着剑。

    从周围向中间积聚,变成风的领域。

    在领域被触动的那一刻,Saber张开了眼睛,眼里只有凛然的战意。

    少女在风的中央,向前方的敌人,高高举起了剑。

    将给予自己无穷力量的风挥出,化为破敌的刃。

    ——风王之锤

    包裹着Saber的剑的空气被解开,露出那黄金的剑身。

    卷起的风向眼前的敌人袭去,缠绕着对方的身体。

    Saber执起爱剑,刺向风的中心。

    “啊——”

    空气被挤压,发出爆炸的声音。

    Saber带起那股风暴前进,直到碰上障碍的树木。

    风撕扯着粗大的树干向四周卷去,树干摇曳着枝叶飞舞,终于随着风四散平静下来,露出中间的Fighter。

    “啊、哈,好厉害啊——!”

    Saber的心沉了下去,那让她耗尽的魔力,几乎马上就会倒下的攻击,仅仅刺入了对方的左肩。

    尽管还有魔力在Fighter的伤口肆虐,但Saber透剑身能感觉到,对方那极具压迫性的强悍身体,不断排出魔力,挤压着Saber的剑。

    Fighter不但避开了致命的伤害,而且还在缓缓地恢复。

    那家伙的身体,远远强于一般的Servant。

    那是历经多少年的不懈锻炼,才能获得如此强悍的恢复力。

    “嘭——!”

    Saber再次被Fighter的拳头击飞。

    Fighter兴奋地抽出还留在他身上的剑。

    “哇啊——好漂亮的剑,简直是艺术品一样。该值多少钱呢?”

    一边盘算着黄金之剑的价值,Fighter一边信手将Saber的爱剑丢下,向无力地倒在地面的Saber走去。

    “唉,看来你都站在没有余力了。虽然有些不好意思,我还是请你回英灵的地方吧。为了圣杯被打得这么惨,也没什么意思对吧。”

    “咳、咳,Fighter你这家伙,果然没有真正的愿望吧,才一点都不渴望圣杯呢。如果能像你这样简单地生活的话,也不错呀。”

    承认着自己的失败,少女无力地躺在浅浅的草地上,圣绿色的眼睛茫然看向天空,深邃的夜色中,洁白的月光洒在少女的身上,少女感觉魔力构造的身体已经阵阵发冷。

    体内的魔力消耗光的话,肉体就会以人类的方式接近死亡,然后分解成魔力的光,彻底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中。

    冰冷的感觉,已经是身体最后的警告,然而Saber对此无能为力。

    即使有着很多状况,但自己确实失败了,对方也是一名优秀的战士,输在了公平的战斗中,所以再不甘心也要坦然接受。

    “对不起,这一次——我又失败了……”

    向着心中的某个目标道歉,女孩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自召唤以来,遇上了很让自己担心,但其实是个让自己能安心的好Master。

    面临过许多的困难,虽然自己很努力。士郎也一直在帮忙,但我还是让他失望了。

    对不起,让大家都失望了……

    真的很不甘心啊……

    不愿意软弱地闭上眼睛,Saber平静地看着Fighter出现在她的视线里,举起了夺命的拳头。

    然后——

    “啊——”

    Fighter突然消失了,身边传来人扑倒挣扎的声音。

    那是什么——

    Saber努力地侧过头,看向旁边地面翻滚着的两道身影。

    “你这家伙——要疯了吗?”

    是Fighter气急败坏的声音,他好不容易才挣脱对方的纠缠,站起身来向那道身影狂吼。

    另一道身影——竟然是士郎。

    见到此景,有什么东西触动了Saber的灵魂,少女茫然的眼睛渐渐亮起光彩。

    ~~~~~~~世~~界~~需~~要~~分~~割~~线~~~~~~~

    世界一片血红,闪亮的只有那道正在陨落的星光,点燃了我大脑。

    无法思考,耳边是谁发出嘈杂的喊叫。

    沸腾的血液将痛苦向全身。

    关节、肌肉、骨髓,无处不痛。

    因为太过于痛苦,我反而无法分辨痛苦的来源。

    心脏鼓动着要将胸腔胀破,将血液、灵魂都挤出来。

    “啊——”

    我不禁嘶吼起来,伴随着耳边的嘈杂声。

    某个东西,要从身体里出来。

    在我的身体沉默了多年的黑色的某物,尖锐地刺穿身体,挤了出来。

    血肉向内挤压,变成它出来的力量。

    关节痛苦扭曲,肌肉缩成一团。

    不知何时,我已经倒在了地上,颤抖着的身体蜷缩起来。

    耳边的声音渐渐清晰,那是Saber痛苦的惨嚎。

    被切断、被穿透、被劈开、被锤击、被挤压、被撕扯、被扭曲……

    是谁的记忆,像钉子扎进脑海,迫不急待地展现。

    像是陪伴了Saber无限次的轮回,每一次都亲眼看到她承受着痛苦死亡。

    每一次都无法拯救那梦中的少女。

    现在,她在哪里呢?

    我茫然地转动着眼睛,然后在鲜红的视界中,注意到那躺着的身影。

    蓝色、金色的光,将我身体引爆。

    “碰——”

    我飞了起来,狠狠地撞倒某个东西。

    那个,是敌人。

    不需要思考,手脚自主开始运作,指甲抠进皮肤,关节锤击身体,牙齿咬进肌肉。

    “你这家伙——要疯了吗?”

    对方艰难地扯开我正在撕咬的头,连连锤击下去,终于将我摆脱,像死狗一般掷在地上。

    我摇摇晃晃地立起身,耳边还有着可怕的声音延绵不绝。

    “吵死了——给我闭嘴啊!”

    我捂住耳朵大喊,然后注意到自己的手。

    黑色的、如符纹般的线条出现在皮肤上,蔓延全身。

    鲜红的、血液随着裂开的皮肤游走。

    肌肉深处有着,刺穿了我的刃。

    如剑一般的刃编织我的骨头,扎进我的肌肉。

    黑色蔓延着覆盖了我,侵蚀我的神经。

    那就是,在我体内潜伏的异物,终于现出了它的真身。

    然后,痛苦消失了——

    并非真正的消失,仅仅是我的痛苦神经已经被关闭。

    体内涌动着无限的力量,似乎以这具身体,我能完成任何事。

    眼前的世界恢复正常的色彩,Fighter立在眼前的身影变得清晰。

    这一辈子,我从来没有感觉这么好过。

    “小子,你要干什么,准备插手Servant之间的战斗吗?”

    “我、要、拯救、Saber。”

    顺应心底发出的声音,我沙哑地回答。

    黑白的色彩在双手中幻化成型,我手持双刃奔向了Fighter。

    红色的战士举拳如闪电般袭来,每一次如巨锤般沉重。

    无论再沉重的拳头,只要闪开就没有效果。

    黑白的光芒引导着我,找到生的缝隙。

    这是Archer的剑,上面寄托着Archer持有此剑无数年来的战斗经验。

    经验浅薄的我,无法从剑术上与Fighter匹敌,但我只需要让身体顺应这份经验而动作。

    所以,现在与Fighter交战的是Archer,而不是我,我只是战斗的魔力提供者。

    阶称是远程攻击的Archer,却只使用近身战的双刃。

    不是使用压迫性的力量或者技巧来打倒对方,只是以丰富的战斗经验,避开敌人的攻击。

    那家伙的剑术,什么都没有。

    也正因为如此,才如此适合我这个什么都没有的人。

    魔力、技术都不是超群的类型,甚至远远弱于普通的魔术师。唯一能自豪的就是每天锻炼的体能。

    所以更适合这种什么都不需要的剑术。

    “没想到你的剑居然跟Archer一模一样,是在同一个地方批发的吗?不过,你的剑——太脆了!”

    投影的剑,终究比不上正品,Fighter只需把我逼到不得不格挡的境地,就轻松地击碎了我的剑。

    碎片飞舞中,Fighter只用一拳,无可抵挡的压迫力便将我击倒。

    呼——

    新的剑又从手中出现,我再次疯狂地扑向Fighter。

    “嘿嘿,有意思,让我看看你有多少剑吧。”

    Fighter像是在进行游戏一般嬉笑着,站定脚步挥出他的拳头。

    我每出一剑,Fighter就一拳将那剑击飞。

    完全不是对手,最近被我多次投影的干将莫邪,无论基本构成、设计理念,都可以说接近完美,但仍然被对方轻松击飞。

    特意经过了强化的腕力,仍然挡不住Fighter的拳头。

    就威力而言,我的剑还不够格成为他的对手。

    必须找到更强武器才行。

    可是,我这短暂地战斗经历,除了Saber的剑外,再没见过其他优秀的剑。

    复制Saber的剑,完全是超出我的能力的等级。

    我烦躁的吼叫着,在左手剑再度被Fighter击飞后,左手握拳狠狠地砸向那张还带着笑容的可恶的脸。

    “啊、呀——”

    吼叫马上变成了惨叫,Fighter还是一拳,砸得我的左手指关节几乎粉碎。

    又使出一记头锤,然后被Fighter用头顶了回来。

    我摇晃着头,蓦地一脚踹向Fighter的小腿。

    无论如何,至少也要让你动摇一下。

    我这个愿望没有被满足,Fighter的小腿轻轻一踢,我就失去了平衡。

    “呯——”

    在我倒地之前,Fighter一拳将我砸出老远。

    “小子,剑就没有了吗,你的储量比起Archer少太多了。”

    Fighter放弃了倒下的我,转身再次走向Saber之时。

    “Neun,Acht,Sieben──!Stil,schie,szlig.BeschiesenErschieSsung──!(九号、八号、七号、全数投入、将敌人歼灭殆尽……!)”

    冰雨落下,三个如枪一般的巨大冰块,被压缩进了可以轻易摧毁一栋房屋的魔力。从幽暗中向Fighter袭来。

    被加速的冰枪,在Fighter打倒在场所有人,心情放松的时机射出。当Fighter面向冰枪,巨大的冰块已经到了Fighter的头顶。

    连喘口气的时间都不够,Fighter的肩头抖动,狠狠将两只拳头甩了出去,连续挥动打碎了三个冰块。

    因为左肩伤口的拖累,Fighter的左手没能避开冰块的碎片,或者说左手没能排斥掉冰冻的攻击,从拳头到左肩被冻结成一块,红色的战士对此不屑一顾。

    “啊咧——原来你也没走,你的勇气真是值得敬佩,要知道其他Servant可不会像我这样好说话,呆在这里说不定就会被谁杀掉。”

    黝黑的树林里悄无声息。

    “哈哈,不老实的小家伙看来要惩罚一下才行。”

    Fighter身形一动,带着左边冻结的巨大沉重的冰块,冲向黑暗树林,那速度与原来相比,居然没有丝毫的降低。

    “什——,唔……”

    树林里传来远坂惊慌的声音,然后少女瘦小的身子被冲进去的Fighter单手甩飞,落回到我的身边。

    翻滚着的远坂好不容易才爬起来,坐在地上痛苦的弯着腰。

    “远坂,你怎么样?”

    “咳,骗人、那家伙中了这么一击后,身体怎么可以那么灵活,完全不是对手。”

    “所以远坂应该远远离开,怎么又回来了?”

    我气愤地坐起身向远坂吼道。

    “士郎你这笨蛋,你认为我是会抛下同伴独自逃跑的人吗?”

    “但现在我们可都要死了,那个Fighter,我们根本不可能打倒他。”

    “所以他是Servant嘛,如果士郎刚才愿意走的话,我们还能活下去呢,现在全完了。”

    远坂用几乎要哭出声的声音说着。

    没错,我们都要死了。虽然己方有三名受伤的战斗人员,面对保持着战斗力的Fighter,我们所想到的任何策略都几乎无效。

    那家伙的攻击力并不可怕,压迫性的威胁与Saber不同。

    挑战Saber,会有着马上就会死的觉悟。

    挑战Fighter,我感觉到的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打倒对方的绝望,甚至自己做任何攻击都无法伤害他、用任何计谋战术也无能为力的绝望。

    受伤、痛苦、武器、宝具,只要不能一击杀了他,那就几乎对他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这就是Fighter的特殊能力,长年累月的不懈锻炼,经历无数次挑战后,才能拥有的任何伤痛都无法影响的“无畏之躯”。

    ~~~~~~~世~~界~~需~~要~~分~~割~~线~~~~~~~

    “士郎、凛……”

    是Saber的声音,我放弃与远坂的争吵向Saber看了过去。

    不知什么时候,Saber已经拿回她的剑,她柱着剑站了起来,立在Fighter的前面。

    “……他想杀我,还没那么容易,你们快离开这里。”

    脸色苍白的Saber,汗水淋漓的润湿了衣袍,但她仍然大口喘着气向Fighter举起剑。

    现在的Saber,只是逞强地鼓起最后一股劲,只要Fighter一拳就能把她打倒。

    “Saber,快停下,你不是他的对手——”

    “士郎,身为骑士,我决不能软弱到需要Master保护的地步。”

    像是对自己发誓般,Saber决绝地说道,挥起了手中的剑。

    Fighter轻松地将剑拨开,右手掐住Saber的脖子,无奈地说道。

    “只不过是魔术赋予你一段虚假的生命,还被令咒所束缚。你为什么要如此拼命。”

    Fighter的手并没有用力,得以呼吸的Saber双手抓住Fighter的右手,虚弱的身体就这么挂在Fighter的手上。然而,濒临死亡的少女眼眸中仍然发出无畏的光。

    “作为一名骑士,因为Master的召唤我才得以现世,完成我的愿望。我愿意付出生命保护Master不是理所当然吗?”

    “所以说嘛,你只不过是被梦想所束缚。宁愿给自己戴上圣杯的枷锁。英雄之名,也变成了任人摆布的可怜虫。”

    不知Fighter想起了什么,Fighter的脸上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情绪,那可以形容为怜悯的感情,像火炎一般灼伤了Saber。

    “你在说什么,难道你认为为理想而牺牲是错误的吗?”

    Fighter呆了呆,似乎想不明白Saber为什么要为这种事困惑。

    “难道那是正确的吗?过度追求理想只会迷失自我,理想这东西过于广大,容易让人沉溺于其人类所不能及的宏伟华丽,却在其中迷失了真正的自我。

    我所认为的英雄,应该是能把理想紧紧把握在手中的人,伟大成就这种虚幻的理想没有也罢,只要明白自己想做什么样的人,并坚定地做好自己。即使在这世界碰得头破血流,也能够保持自己的信念,这样的人就是英雄。

    ——然而,Saber你是抱着何种信念,才低下自己高傲的头颅,成为一名无聊人类的Servant呢?”

    达成什么愿望并不重要,只要在人生中成为理想的自己。这就是Fighter的信念。

    但每个人理想中自己都是不一样的,如果Saber理想的自我中包含了牺牲这一意义。那么无论Saber选择了什么,不都是理所当然吗?

    不知道他为何要说出这样的话,我只是看着Saber样子时,马上理解到Fighter的话中的破绽。

    “Fighter,我选择牺牲,正因为我明白牺牲对我的意义,但你为什么要纠结这一点呢?”

    Fighter想挠挠头,注意到自己空着的左手冻上了冰块,他改为耸耸肩。

    “当然是说明我要杀了你的理由啊。”

    “什么——?”

    “你的生命已经在过去的时代结束,完成了伟大的事业成为英雄,那么你为什么还要给自己戴上圣杯的枷锁,追求已经过去了的愿望?倒不如让我来把你的锁链打碎。送你回到你该去的地方。”

    那家伙是认真的,对于生为人类的我与远坂没有痛下杀手,但他确实想杀了Saber。因为Saber是Servant,生命已经完结了的英灵。

    Fighter右手发力握紧,终结了他的谈话,喘不过气来的Saber眼睛翻白,双腿在无力地踢动。

第38章 圣剑光辉

    只因为Saber是Servant,就说着要送Saber回英灵王座。

    开什么玩笑,不管Saber是什么,她不是好好地站在面前。

    无论你用什么词汇解释,也改变不了你要杀死这名生活在我眼前的女孩的事实。

    不知哪里出来的力气,让我一口气向Fighter扑过去,黑色的刃在右手中出现,我双手持刀砍向Fighter。

    黑刃砍在Fighter举起来的冰块上,魔力凝结的冰块上只掉了些冰屑。

    “可恶,给我放开Saber——!”

    黑刃徒劳地在冰块上留下一道道印记,我甚至连Fighter的一只手都无法动摇。

    冰块一挥动,就像盾牌一样把我撞倒。

    我的剑不够强。

    我需要更强的武器。

    除了干将莫邪的双剑,我需要其他的、更强的剑。

    但我从没见过更强的剑,我无法投影不存在我记忆里的东西。

    除了那柄——

    那柄曾经出现在我梦中的剑。

    再没有别的办法,等级强度都不要去管。

    自己赢不了的话,就幻想赢得了的东西。

    现实中敌不过的,就在想象中打倒。

    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

    做出不会输给任何人的东西、永远怀着最强的想象、骗过所有人。

    连自己也骗过去、想象出来的最强的复制品。

    “唔——”

    全身燃烧起来一般炙热,也不要去管。

    神经像被抽出来一般抽搐,不要在意。

    我只要专心完成这件事。

    虽然很困难,但也不是不可能。

    本来我的身体,就是为此强化的魔术回路。

    “啊——”

    我跳了起来,右手闪耀起金色的光。

    不可能存在的剑,出现在我手中,黯淡了天上的明月。

    由矮人煅造、精灵加护,诗人吟唱的剑,被我所持有。

    “呀——”

    这不是我的意志,是剑本身就拥有意志吗?

    黄金之剑像被吸入一般,毫无阻碍地切开了冰块,切断了Fighter的手臂。

    “这是什么……”

    第一次受到如此严重的伤害。Fighter抛下了Saber,受惊地从我身边跳开。

    “咳、咳——那柄剑是……”

    获得自由的Saber跪在地面咳嗽着,艰难地抬起头,错愕地目光紧紧盯着我手中的剑。

    剑断掉了,那柄剑是不可能碎的,破碎的是我的幻想。

    我自己的想象,还不能达到那把剑的程度。

    “嘿嘿,这样的剑才能成为我的对手。”

    Fighter的目光朝我射来。这一次,他是真的把我当成了对手。

    但我的对手不是他。我所以挑战的,只有自己。

    刚刚的剑还够完美,原本不应该破碎的剑,会破碎是因为我的想法有破绽。

    要复制的话,不只是外形,要连制作都要重现。

    呼——

    Fighter的身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我面前的无数个拳头。

    即使只剩下一只手,Fighter的拳击仍然如此迅猛。

    然而——

    红色的火焰带动如闪电般迅捷的拳头,被成形的剑一一挡下。

    是下意识吧,手上的剑主动地与Fighter的交战着。

    我唯一的精神,就是把手上的剑加工成真品。

    “投影,开始!”

    我绷紧了精神。

    我该挑战的是我自己,因此不允许一点的错误或妥协。

    ——鉴定创造理念

    ——想定基本骨架

    ——复制构成材质

    ——模仿制作技术

    ——共感成长经验

    ——重现累积年月

    凌驾、完成诸多工程——

    就在此时此刻、完成聚集了幻想的剑——!

    我用手上的剑,劈开了眼前的闪电。

    无双的华美之剑,轻松地破解了敌人的攻击。

    不过也到此为止了,我劈开的只有来自前方的攻击。

    还击的结果,是我的身体左右同时被数拳头击中。

    压迫性的力量,几乎要把我的骨头挤碎。

    双手被痛击下发麻无力,黄金之剑从手中掉下。

    我做出了比Fighter更厉害的剑,却发挥不了。

    我只是生产者,生产出了最厉害的武器,却不能如战斗者般,发挥出武器的最大能力。

    失败还是不可避免。失去剑的我,连一秒也坚持不了地被拳头淹没。

    然后,挥拳组成的劲风被挡住了。

    “咦——?”

    在错愕的我手上,几乎脱手的剑回来了,还有着某人的手。

    “士郎,把手给我——!”

    我听到她的声音,在比谁都近的地方。

    少女与我并肩而立,同持一柄剑,毫不迟疑地斩入那团后退的闪电。

    “塞亚——!”

    那是什么咒语?意识到危机的来临,红色的身影爆发出金色耀眼的光芒,犹如亮起了太阳,照亮了林中空地。

    耀眼的太阳被黄金的剑毫不停留地劈开,将它化成两半。

    啪哒——

    一支右手带着半边肩膀,离开身体掉落在地上。

    光芒消失了,亮得让我睁不开眼睛的耀眼太阳失去了光彩。

    继失去了左手之后,几乎失去了身体右半边的红色Fighter,第一次倒在了地上。

    从右肩直到右侧腹的巨大伤口,露出了失去部分肺叶、露出蠕动着鲜红色内脏的胸腔。

    如果是人类的话,这种程度的伤口早已死亡,但魔力构成的Fighter,即使被砍下了双手,胸部开了个大洞,失去了呼吸的功能,他仍然没有消失。

    红色的Fighter无法出场的嘴中溢出了鲜血,他惊讶地张开着的黑色瞳孔里,倒映出那柄将他打败的剑。

    黄金的剑在我与Saber的手中失去光辉,不可能存在于此的圣剑,从剑身开始化作沙尘消失。

    “怎么会、这家伙还活着……”

    空地回归了黑暗,失去了太阳的眼睛习惯了淡淡的月色后,走过来的远坂也看清了那名仍然顽强地活着的Servant的惨状。

    体内的力量渐渐消失,热得不象话的身体开始冷却。

    迅如闪电的拳影,撕裂空气的剑风都已不复存在。

    战斗随着光辉消散落幕,唯一留下的,是与Saber虚握着的手的触感。

    冰冷,却让我的心温暖。

    “Fighter,我们的战斗结束了——”

    Saber一动也不动地看着倒下的Fighter,以沉重的声音说了。

    “你输了,无法再阻拦我。我将以我的意志,走向我的梦想。同时,我也绝不会放弃我的尊严。无论我身为人类还是Servant。”

    Saber以无比坚定的宣告战斗的结束。

    合三人之力,对抗一名强大Servant的战斗结束。

    我大口地喘气,战斗中一直在累积的疼痛一股脑的涌了上来,并加倍索取攒存的利息。

    低头检查身体,还好没有发生骨折等严重情况。

    ——或者是曾经骨折,现在却已恢复。

    身体也没有任何地方变黑,好像战斗前看到的全是幻象。

    也许就是幻象,我翻动起自己凌乱的回忆,印象模糊得像是梦醒后寻找自己想不起来的梦般。

    然后我回忆起了那份心情。

    恶心、痛苦、恐惧、愤怒、绝望……全部被释放出来,我努力捂住嘴,压下自己呕吐的欲望。

    那是看到了有人被伤害,被不知道是谁的人,用各种方式伤害。

    我努力想要看清被伤害的人是谁,好像是Saber,也好像是别的人,像是所有被伤害的人合成了一体。

    还好像是我……

    迷惑间,我注意到自己跪倒在地,俯身看见了月色下自己的影子。

    黑色的影子扭曲着,变成了一张模糊的、熟悉的脸。

    ——想要知道更多吗?那么就来吧。

    然后,我被影子吸了进去。

第39章 剑铸此躯

    日暮的斜阳只剩下最后的余晖,洒在森林深处的城堡上。

    与森林外部没有任何道路,人力根本不可能建造起来的城堡前,响起兵戈交击的声音。

    紫色身影攻击着绯红的武士,墙壁、地面无一不成为了Rider的立足处。

    绯红的武士稳稳地站在城堡门口,守在站在门后的两名Master前面,与窜得让人眼花缭乱的Rider,形成鲜明的对照。

    如果是Saber的攻击,Killer绝不会托大的站立原地不动,但对手是Rider。

    高速疾驰、寻找着Killer的破绽的Rider,就剑术而言,并不是Killer的对手。

    Killer只是阻止不了Rider的移动,正如Saber而言,没有人能阻挡Rider的驰骋。

    加上了锁链的短剑,攻击范围由极短变成极长,如毒蛇一般,随时可能向Killer背后的Master施以毒吻,所以Killer也不能离开。

    Killer的剑挥舞着在周围画成一个圈,一次次挡下Rider致命的短剑。

    他并不着急,只是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可能永远不会出现的机会。

    Rider也一直保持着耐心,两条锁链摇曳着围绕Killer游走,寻找能致对方于死地的机会。

    虽然Rider手中这短剑并非超群的宝具,只是印象了Rider内心的武装,Rider也并非以剑术出名的英雄,但这都不能说Rider对Killer没有威胁。

    只要Killer一个失误。锁链就会将Killer紧紧束缚,那时就是对方的死期。

    或者锁链绕过Killer的防守,一举夺走两名Master的生命。到那时,无论Berserker有多么的强大不可匹敌、Killer的剑术有多么的精妙,都无法挽回他们的败局。

    最大的问题还是在于Rider本身,昨天的战斗消耗的Servant并非只有Saber,如果不是其Master及时地使用令咒,Rider当时就消失在光之洪流中了。

    即使没有正面对上圣剑的一击,洪流前的空压依然给她带来严重的伤害。能在一天之后又生龙活虎露面,不过是从某方面再度吸收了大量的魔力。此次涉足于与Berserker对战的战场,也并非Rider所愿。

    所以Rider并未焦虑于与Killer的胜负之争,紫色的Rider在战场纵横驰骋,只是在向Killer施加足够的压力,确保Killer无暇他顾。

    因为这场断后的战斗中,真正的主角并不是他们。

    而是挥舞山岳般巨大的岩剑,震撼着大地的巨人。

    黑色的巨人每挥出一击,都能卷起暴风,可怕的力量光看就能知道,那怪物是绝不可触碰的。

    然而,一个相对瘦弱、在Berserker眼里渺小如蝼蚁的红色战士,此刻居然挡在了他的面前。

    照耀着战场的日辉已经被月华取代,提醒着Berserker,在这名意外的Servant面前,他消磨了太多的时间。

    “吼——————”

    失去了理智的巨人愤怒地叫喊,震动着大气传向远方,惊乱昏暗的天空。

    压倒性的力量挤压着空气,扭曲着包裹岩剑,变成致命攻击的一部分,每一击都不可抵御。

    如果说横击是旋风,那下击就是瀑布了,Archer的黑白双刃,只要擦上去就会崩坏吧。

    Archer只能闪开,在Berserker能将附近的一切物体毫不留情的粉碎的攻击中,艰难地挤进几近于无的生的缝隙。

    尽管Archer的身上被划出一道道伤痕,战衣也在攻击下残破,但他坚持在Berserker的攻击下得以幸存。

    “明明闪开了,却还是落得如此惨状……”

    面对绝对的实力差距,Archer自嘲的嘟囔着。可他仍然一副自信的表情,对巨大的实力差距没有丝毫的绝望。

    失败者不可能会有胜利者的骄傲,这是铁则。

    违背了这一铁则的话,如果不是被神经错乱,那只能说明,这名失败者是另一意义上的胜利者。

    立在远方的Berserker小小的Master注意到了这可恶的Servant的表情,不满的嘟起了嘴。

    “Berserker,快把他给我撕成碎片——”

    她并未注意到旁边自名为木村、实际同为爱因兹贝伦家族的男人,抱着双手倚在门的一侧,沉默的俊脸上满是扭曲着的期待表情。

    开始吧、快开始吧——

    等待了如此漫长的光阴,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

    战斗吧,撕杀吧,然后在这里流尽所有的血。

    我才是注定得到圣杯的主角。

    “吼————”

    以野性的咆哮回应Master的命令,Berserker单手轻若无物地举起了沉重的岩剑,如暴走的削岩机一般向Archer切削过来。

    只要蹭上一点,就会被削成血与肉的碎片,连逃都没有办法逃。

    与那东西对抗的话,一靠近就会死,那就只能逃了。

    可是Archer却置身于那回转的刀刃中,生存于那生的间隙。

    那么必然要付出代价,溅出鲜血也是一定的,然而这还不够。

    Archer冷静地观察Berserker的攻势,一次次地避开巨人的斧击。

    ——心眼(真)

    在劣势中冷静地把握自身状况与敌人能力,并找出活路的“战斗理论”,即使只有1%的逆转可能,都能够把握住机会并以战术实行。

    这就是Archer的能力,经过多年修行,培养出的洞察力,Archer才得到的能力,如同第六感一般,在战斗中预测对手的攻击并凭着感觉找出回避的路,大幅度的增加存活率和回避率。

    剑术无双的Saber同样拥有这样的能力,不同的是,Saber的能力被称为心眼(伪),是非后天锻炼而是先天就特别敏锐的预知能力。

    而Archer的能力是依凭经验与锻炼才得来的技能。因此也被人称做“钢铁之心”、“凡人的武器”。

    凡人的武器终究只属于凡人,无法与身为半神的英雄并肩,即使这名巨人已经失去了大部分的理智,但他使用的剑术依然没有退步。

    伴随着阵阵令人惊心动魄的嚎叫,那看似毫无章法的连绵攻势,却逼得红衣骑士只有躲闪之力,根本就连还击都做不到。

    蓦地,劈出的岩剑在巨人手中一旋,再度出现在Archer的身前。

    避无可避的Archer不得不架起他的双剑。

    “呛啷——”

    火花四溅,华丽的刀剑交击,迸发出清脆的金石之声。

    可惜,那明显的力量差距,却完全没有比拼的价值,仅仅只是一个回合的交手,红衣骑士手中的干将和莫邪便被远远击飞出去。

    好在由心眼得出来的预感,Archer在间不容发之际撤退,岩剑几乎擦着红色骑士的胸口落下。

    仅仅是带起的劲风,就将Archer吹起,远远的落地。刚毅的脸上,被刮出一道道伤口。红色的风衣也在攻击下破损。

    “吼————”

    巨人发出了不满的吼叫,刚才的这一击,原本能够劈开Archer的胸腔,他却再度莫明其妙的失手。

    “果然,这种程度的近战能力,就算是号称最优秀的Saber,恐怕也没办法在你的面前讨得了好吧?”

    嘴角浮现出莫名的微笑,红色风衣的骑士,就像是完全感觉不到自己劣势的危机一般,依旧那么轻松的面对着眼前只会嚎叫的巨人。

    “啊啊,现在才有所后悔么?————那也太晚了吧!”

    很得意的,银发少女的表情,一脸胜券在握的样子。

    银发少女的得意让与Archer同盟的Rider不由得焦躁起来。

    Archer能在与Berserker的近战中能撑这么久,已经出乎Rider的意料,但如果Archer仅有如此手段的话,Rider就没有留在这里阻拦的必要。

    如果等Berserker打败了Archer,那么两名Servant夹击下,速度最快的Rider也难以幸免。

    如果不是Archer还未拿出他的弓,Rider早已不顾与Saber的约定,抛下Archer离去。

    毕竟,无论Archer的近战能力如何的强悍,那也是毫不符合其阶称的行为。

    Archer真正的武器只有弓。Archer的强大只有弓才能体现。

    “呣,没有时间了,Berserker,快把Archer给我杀掉。”

    残留的神志鼓动巨人跳了起来,黑色的巨体高高飞起,要将Archer连同他脚下的地面一起粉碎。

    “——Iamtheboneofmysword.”

    ——身为剑所天成。

    清晰的声音,众人的耳中,同时听见了红衣骑士那低沉的声音。

    Archer吟唱着,向正在落下的巨人伸出空无一物的右手。

    不是咒语,神代的言灵是人类所无法听懂的存在,这谁都能明白的语言,只不过是最简单的精神暗示,作为启动魔术的思维媒介罢了。

    那语言中并未包含任何连接本源、驱动魔力的因子,Archer依然一本正经地吟唱出来。

    如果说有着什么的话,那就是Archer的自信,面对最可怕的Servant,毫不动摇的狂妄自信。

    可那蕴涵于其中的恐怖,却直接刺激到了黑色巨人对于危机的本能,硬生生收回已经挥舞到一半的斧剑,巨人第一次不得已的摆出了防御的姿态。

    Calad——

    “——伪!!!”

    傲然的身姿挺立,红衣骑士空无一物的手中,此刻却绽放出比月光更加灿烂的辉煌。

    那传说中的魔剑,就此搭射在幻想所凝造的长弓之中。

    ——bolg

    “螺旋剑——!!!”

    Archer低沉的呼唤宝具的真名,黑色巨人即将面对的,是如同陨星般的雷霆怒击。

    此等距离之间、半空之中,无法回避,也无法格档。

    流星的轨迹轻易地突破了巨人斧剑的防御,狠狠轰击在那黑色而又庞大的身躯之上。

    恍若幻想在瞬间崩溃,宝具强烈的爆破,激起光柱直冲天际!

    这等恐怖的威力,只怕丝毫不下于科技文明里热武器之王————导弹吧。

    骑士的嘴角洋溢着自信的微笑,被如斯恐怖的一击直接命中,就算是强化了全方面能力的Berserker,即使不死,也非得重伤不可。

    红色的圣骸布被激扬的劲风吹动,傲然的身姿安稳的伫立,圣青色的瞳孔带着几分睥睨的胜者姿态,宛如王者般注视着被硝烟所覆盖的战场。

    只可惜,骑士的笑容,却在下一刻完全凝固。

    黑色的巨人挥舞着斧剑拨开烟雾,胸前那被洞开的伤口此时正以不合理的方式迅速的愈合,以这种还原的速度的话,恐怕不用三秒,就会彻底恢复原状吧。

    “————原来如此!!”

    微微的苦笑,从红衣骑士的嘴角泛起。

    “的确称得上是,最强的Servant——!”

    战争仿佛在一瞬间凝固了起来,骑士和巨人对峙着,却谁也没有进一步的行动。

    “哼,真是孤陋寡闻啊,你们难道不知道么?——我的Berserker可是通过了神的试炼,而得到了不死之身的超级英雄哦。”

    少女轻轻的抛开发丝,满脸都是得意的笑容。

    “简单的说,就是不死的诅咒,也是我的Berserker最强的宝具————”

    “——十二之试炼(God-Hand)!!!”

    不错,传说中古希腊的大英雄,身为半神的赫拉克勒斯通过了神赐予的十二项试炼,而得到了永生不死的诅咒。

    如果抛开传说的神秘,单从魔术的角度出发的话,那应该就是最顶级的生命储蓄,苏生魔术的叠加。

    “所以呢,不杀死Berserker十二次,是不会赢得胜利的哦!”

    居然要将这个怪物灭杀十二次,而且重复的手段都会因为‘十二之试炼’所赋与的特殊属性而被无效化,果然不是简单就能战胜的对手。

    “既然如此的话,那么我也只有再多杀几次了。”

    随手丢开长弓,黑白的双刀再次于光华中浮现,红色风衣的骑士毫无畏惧的伫立于黑色巨人的面前。

    很明显,近身格斗肯定不是这怪物的对手,那么,就只有使用自己持有的唯一宝具,才能争取到那为数不多的胜利希望吧。

    如同梦魇般的咒语,自红衣骑士的嘴里缓缓念动。

    “Steelismybody,andfireismyblood.。”

    ——血流若玄铁,心脆似琉璃。

    Berserker眼中凶光乍起,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刺激着黑色的巨人,赤红着双瞳化身魔兽挥起斧剑的爪牙,斩向红衣的骑士。

    “鹤翼不欠落,心技泰山至,心技黄河渡,为名别天纳。——两雄共命别!”

    Archer的咒语流畅地变换,在黑色的凶兽临身之前,两对黑色与白色的光芒飞起。

    阳剑干将,阴剑莫邪。

    无论居于何方都会相互吸引的宝剑,此时正成双成对地围绕着凶兽盘旋。

    如此软弱而花哨的攻击,凶兽甚至没有关注的价值,只是当他把视线落回眼前的猎物时,却发现猎物张开黑白的双翼飞了起来。

    红衣的骑士高高跃起,双手紧握的黑白双剑,如羽翼伸展般展开变长一倍,羽毛自剑柄生长蔓延向剑刃。

    干将·莫邪(真)

    干将、莫邪的最强形态,通过Archer念出双剑上的字句而得到。那完美的剑才可称为真正的干将莫邪,而非Archer平时的随手之作。相信其威力连Berserker也绝不能挡下。

    鹤翼伸展着向Berserker的头颅斩下,周围的两对双剑则回应着神秘的召唤同时击向头部。

    “吼——”

    凶兽怒吼着岩剑在头上划过一道弧线,再斩向面前飞来的鹤翼,勇猛的Berserker相信,那小小的剑矢,给不了他多少伤害,唯一能带来威胁的就是眼前Archer持有的羽翼之剑。

    “哧——”

    出乎Berserker意料的、软弱的交击声。

    在交锋之际,Archer便放开了双翼,借着Berserker挥剑的力量,远远的飞回地面。

    鹤翼打着旋轻松地绕过了岩剑的防线,与周围的两对剑共同击中了原定的目标。

    “轰——!”

    崩坏的宝具肆意发泄着致命的伤害,毫无疑问摧毁了Berserker的头颅,Archer再次带走Berserker的一条生命。

    Berserker的生命——还有十条。

    被白烟围绕的Berserker的肩上,颈部鼓起了肿瘤,蠕动着长出了Berserker凶光四射的脸。

    变态的‘十二之试炼’,不但毫无道理的再生,还免疫掉了Archer的这种攻击手段。

    如果再没有其他的、等级达A级的攻击方式,Archer就只能落荒而逃。

    “你这家伙,究竟是何方神圣?”

    少女不甘心地咬紧了牙,这家伙的攻击方式。远程近战差异巨大,还能带走神话时代最强的赫拉克勒斯两条命,她却连对方的出身来历都不知晓。如果不是Berserker的宝具强大,少女已经可以认定自己的失败了。

    “依莉雅,我生前可并非出名的英雄。不,可以说我并没有名誉这种东西,但Berserker想要我的这条命,还得用命来交换才行。”

    鲜红的战衣浸染在银色的月华之下,骑士桀骜的眼神将少女彻底激怒。

    “Berserker,别再磨磨蹭蹭,快给我杀了他,把他连同他的狂妄都给我粉碎。暴走吧,游戏结束了!”

    依莉雅的脸上、身上,浮现出刻印。

    那蔓延全身,其他Master根本无法比较的巨大令咒。

    像是呼应那声音一般,巨人吼叫着。

    “吼——————————”

    震撼大地的咆哮。

    巨人像失去理智一般苦闷地叫喊,而他所有的能力,都成了奇形的瘤而膨大着。

    “哼,之前只是夺去理性而已,没有使他狂暴化吗?”

    面对还在强化的巨人,以Archer坚定的信念也不免战栗。

    黑色的凶兽,再度扬起巨大的爪牙。

    面临如此险境,Archer闭上双眼,战场瞬间化为空寂的黑暗,驱走一切恐惧。

    “Ihavecreatedoverathousandblades.”

    ——跨越无数战场亦未尝一败。

    耳中传来巨人的咆哮,巨大的斧剑撕裂真空,扬起沉重的剑风。

    “Unknowntodeath,Norknowntolife.”

    ——未曾尝得败绩,却也未逢知己。

    裂帛般的气势逼迫着此身屈服,想要回避的愿望被意志强行克制。

    “Havewithstoodpaintocreatemanyweapons.”

    ——其常伫立剑丘之上,醉心胜利之中。

    睁开双眼,红色的光芒驱散黑暗,可以媲美七片城墙的盾,在骑士的手中绽开。

    “Yetthosehandswillneverholdanything.”

    ——因此,此生已无意义可言。

    剑盾交击的声音响彻四野,黑色巨人足以裂开大地的一击粉碎了一片花瓣,巨大的身躯却也被盾的反震之力弹开。

    “so——”

    刹那间,光芒亮起。

    耀眼的、盖过月色的明亮的光。

    与光同时降临的,是从天而降的白色圣兽,挡在红色与黑色的光辉之间。

    “快离开,Archer——!”

    光辉之间、白色天马之上的人是Rider。

    Rider拉起了Archer,白色的光芒腾空飞起,留下了渐渐黯淡的红色花瓣,在Berserker的狂吼中被劈成粉碎。

    Rider俯身斜倚着天马的脖颈,面具下的脸庞带着一丝急躁。

    “Archer,你还能通过令咒感应到Master吗?”

    “难道是……唔,我还感应得到凛的存在。”

    以最快的速度领悟到问题的严重性,Archer低头将注意力集中到与远坂的联系上。

    “就是这里,我的孩子刚才看到了白色的光,可能是Servant之间的战斗。”

    天马从低空掠过,白色的光照亮了地面的森林,白马过隙间,Archer以其自傲的眼力,看到了林中的那片空地,还有躺在空地上身负重伤的人。

    那是他曾经的对手——Fighter。

    其他再没有人存在。

    “那家伙还活着,谁能把他伤成这样?”

    “我们追上你的主人就知道了。”

    “希望他们已经离开了森林,以你的天马的速度,Berserker的主人也不会妄想追上我们。”

    Archer低头巡视森林的间隙,忽而想起一件事,抬头看向天马上的Rider。

    “对了Rider,你要一直把我吊着,不准备把我拉上去吗?”

    “那是当然。我的孩子愿意带你已经是你的荣幸,你还想要得寸进尺吗?”

    Rider毫不留情地回答,就这么拖着红色骑士的胳膊飞向森林的边界。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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