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叛逆人偶
黑夜之间，带着无穷杀意的狂风席卷而来，越过了奔逃的远坂凛，落向被石化的少年。
在神父的目光下，名为木村正秀的石雕像被击成碎片，碎片飞舞之间，手持长剑的黑武士再次现身，在他的背后，还背负着另一柄长剑。
“傀儡的反抗吗？真是有趣。”
言峰绮礼饶有趣味地看着突然现身的Asura击碎了石化后的Master，他也引起了黑武士的注意，对方回身看过来，长剑在黑暗中游移，瞄准了神父的方位。
“你也给本大爷去死！”
“嘿嘿，还真是有精神呐，木村正秀，别玩啦，我可禁不住你这Servant的长刀。”
神父轻笑着走到伊莉雅的身边，法袍之下的双手扬起，亮出数柄如匕首的短刃，其威胁不言而喻。
“神父啊，你不是一直喜欢看戏吗？何必马上揭穿这一幕呢，就不能让我的可怜Servant多开心一会儿？”
随着神父手中的短刃向着伊莉雅靠近，又有一道身影从黑暗中现身，那竟然是木村正秀的模样。
“可恶……”
新的木村正秀刚一出现，黑武士的杀气骤然停滞，随后，黑武士身形如闪电跃起，腥红长刀落向刚现身的木村正秀。
对此，新出现的木村正秀只是轻轻摇手，欺近的黑色闪电方向一变，从木村正秀身边错身而过，狼狈地撞进教堂墙壁。
“还真是不乖的Servant。”
木村正秀不禁摇头叹气，然后把注意力转向垂下名为黑键的武器的神父。
“说起来没有理由啊，神父你是如何相信我没有死呢？”
“大概是祸害遗千年吧，能在圣杯战争中战斗到现在，我相信木村正秀不会这么轻松被杀。”
言峰绮礼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号称Asura的黑武士再次从木村正秀身边闪过，未曾伤及木村分毫。
“别无视本大爷啊！”
再次爬起的黑武士怒不可遏，长刀挥舞间，神风在他的周身汇聚。
下一刻，卷起的风暴于无声息中消散。
“怎么回事？”
黑武士不可置信的看着手中长刀，那名为无明神风流的剑道，似乎从未出现在他身上。
“用我创造的力量来对付我，鬼眼狂，你怎么会有这么天真的想法？”
木村正秀笑吟吟地看着陷入绝境的黑武士，某种程度上，他与言峰绮礼都是同等地喜欢看戏。
黑武士眼角抽动，他努力回忆着，却怎么也想不起，自己应该如何挥剑，如何再使出他的无明神风流。
“你的剑道，真的是你自己修炼的吗？还是别人给你的？”
某个遥远的记忆在这一刻苏醒，有谁对他说过类似的话。
——所以，毫无疑问，我的一切都是眼前那个可恶家伙创造的。
——一身技艺、过去的回忆，全部都是编造。
“虽然不知道你怎么恢复了理智，但还是乖乖地做我的傀儡吧。”
随着黑武士的杀戮吸收了无数魔力，木村正秀也通过远程操纵黑武士多次体现开无双的感觉，不得不说，他其实对这具专为圣杯战争打造的武器特别满意，让他想起上辈子游戏中操纵恶魔猎人但丁的快乐，不希望这具身体有过多的损伤。
“休想……”
背后的长刀也落入黑武士的左手，那是一柄刀背开锋的逆刃刀，黑武士双手各持长刀，再次冲向他的Master。
——就算是虚假的记忆、虚假的人格，也绝不能让我任你操纵。
“逆刃刀？看来我的Servant技术还有许多有待解决的问题。”
将自己的武器变成逆刃刀的绯村剑心、自行恢复理智的鬼眼狂，木村正秀没想到，自己引以为傲的人偶技术居然还能增加这么多新课题。
当然，这些小问题并不能阻止木村正秀轻松破坏黑武士的身体协调，鬼眼狂前进的身体一晃，差点再次摔倒。
——本大爷不会输给任何人！
黑武士拼命地抬起头，想尽办法驱动着渐渐失去控制的身体。
“啊——！”
逆刃刀划破了持刀者的身体，被封存的魔力宣泄而出，黑武士竭尽全力地向前扑去，拉近他与木村正秀的距离。
七步……
六步……
五步……
终于到了刀锋可及的距离，前所未有沉重的长刀终于举起，落向眼前这个可恶的家伙。
长刀挥动的速度越来越慢，终于在半空中停下，黑武士的黑色长发下，腥红的眼瞳中露出最后的愤怒。看着木村早早地退出长刀的攻击范围。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木村正秀谨慎地没有给黑武士任何反击的机会，一边后退一边冷嘲着说道。
“真是搞不懂，什么拼命啊、自残啊，你凭什么认为这些无意义的招数可以抵抗我？”
黑武士只感觉所有的肢体渐渐失去控制，连视线也即将消失。
恍惚中，他回想起许久以前，他被困在无边黑暗的感觉。
一切是那么的无能为力，在最后一刻，黑武士只发出了一个声音。
“我、要……杀了你啊……”
下一刻，黑武士腥红的眼睛闭合，又骤然睁开，红色大盛的眼瞳中，理性已然消失。
“完美，这才是最完美的战斗兵器。”
木村满意地鼓掌为自己的作品叫好。
“接下来，Asura给我杀了逃跑的女孩，将黑圣杯的力量全部释放。”
“吼——！”
再次失去理性的黑武士顺应地咆哮着，纵身一跃离开了教会。
“真是奇怪，到了这时候，木村居然还未想过命令Asura对付我吗？”
言峰绮礼看着再次取得胜利的木村，愉悦中也不禁诧异。
“那怎么可能，我们不是队友吗？我可不是出卖朋友的人。再说，神父你可是圣杯战争的监督者，于情于理我也不该向你出手。”
木村正秀夸张地叫唤起来，对神父的想法表示不可思异。
言峰绮礼瞟了一眼旁边被木村当作道具利用的伊莉雅，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
“毕竟你我将成为圣杯降临的见证者，你将我视为召唤圣杯的意外因素排除，这也是理所当然。”
“然而在樱死亡、圣杯降临之前，我们仍然是队友，因为我们还有一个共同的障碍，卫宫士郎。”
神父与少年相对而立，笑容阳光和煦，却令人作呕。
“哼，真是臭味相投的一对。”
被捆绑在木架上的少女看着眼前这恶心的一幕，实在忍不住出声。
“伊莉雅，这么说脏话就不可爱了哟。”
木村正秀看向少女的表情充满了胜利者的骄傲。
“别得意木村正秀，你没感觉到抑制力对你的恶意吗？世界不希望你赢得圣杯。无论你再怎么努力，也必将迎来失败。”
木村正秀的笑容一冷。
“历界圣杯战争都没有真正获胜者，其中自然就有抑制力作祟，但这一次，我已经把所有的干扰因素压到最低，这次没有任何人能阻止圣杯的降临。”
“说不定，以前圣杯战争的魔术师也是这么想的。”
伊莉雅冷冷地补充了一句，恶毒的语言狠狠地扎进木村正秀的心窝。
木村正秀的表情有些扭曲起来，一边却下意识扭出一副笑容。
“就算那样又如果，你可怜的最后亲人卫宫士郎，被抑制力操纵着来到这里，注定成为我的剑下亡魂，你这可怜又短暂的一生，注定看着所有爱过的人，都在离你而去。”
“木村——！！！”
心底的逆鳞被狠狠地揭开，伊莉雅呼喊木村正秀的声音恨得发抖，几乎要放弃所有的理智将眼前的一切撕碎。唯一能让她控制自己的，是不想成为刚才樱那样的败犬。
木村得意洋洋地赢得了这场口舌上的胜利，他转身面向神父，神色转为诚恳真挚。
“神父，你也明白抑制力对你我的恶意吧，我希望在圣杯降临之前，你我无论遇见什么困难，也能保持最紧密的合作关系。”
“这也是我的所求。”
神父也诚恳地点头表示赞同，然后转身看向教会的山坡下。
“这就是抑制力的驱使吗？卫宫的速度有点出乎预料啊。”
山坡下，有一位少年正一步步走上教会，暗夜里那如雪的白发，竟是如此苍凉。
第60章 世界之外
“士郎、别来啊……”
连Saber也战败了，你为什么还要过来？
被束缚的白色少女看着独自走上教会的少年，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是抑制力的操纵吗？还是为了她？亦或是为了Saber？
不管是为了什么，独自前来挑战木村正秀与言峰绮礼，他真的会死。
木村正秀的话语言犹在耳，少女似乎已经看见士郎就倒在眼前的血泊中，她一想起所有关心过的人都死在她面前，就心如刀绞的痛。
“没关系的，圣杯输给别人也可以，不要来送死——！”
伊莉雅高声呼喊着，希望士郎能够离开，能够活下来。然而当少年抬起头，她看见少年的眼神时，所有的声音都被堵在咽喉。
那是一双多么绝望的眼神。
绝望到茫然、茫然到麻木。
一眼之间，伊莉雅似乎便看到了士郎曾经历的一切。
与自己一样，他也失去了一切。
时间似乎停滞的那一刻，某个少年消失了。
下一秒，木村正秀的身影出现在卫宫士郎的身后，劈出的长刀被少年投影的短刃挡下。
“啧啧……真是令人恶心的反应速度，卫宫你就是不能好好去死吗？”
木村正秀无奈地摇摇头，再次向着卫宫士郎摆出了攻击的架势。
“瞬移？！Fighter的技能吗？”
少年终于开口说话，声音沙哑干涩。
“又得回到嘴炮开局吗？卫宫士郎，我本想尽快召唤圣杯结束这场战争，为什么你还要回到这个战场送死？”
木村正秀虽然神情放松语气愉悦，但那语言之间似乎有某种情绪汹涌而来。
“你杀了我的亚瑟。”
卫宫士郎的眼睛紧盯着木村正秀，一字一句地说着，斗志伴随着怒火澎湃而生。
“还真是大胆的发言呢，你的正义呢？我又没想过将圣杯作为行恶的工具，卫宫却要为了一个Servant对我喊打喊杀，卫宫你这可不是合格的正义使者。”
“那又如何？你杀了我的亚瑟。”
“圣杯战争嘛，Servant打生打死很正常，我阻止了圣杯落入不合格的Master的手里，应该与你都是正义的一方才对。”
“闭嘴——！”
卫宫士郎的暴喝声止住了木村正秀玩世不恭的话语，怒火从卫宫的身上升腾而起，又如雨水落入沙漠中转瞬消失。这是足以让任何人惊讶的战士本能，正在帮助卫宫士郎摒弃任何会干扰战斗的情绪。
“正义正义正义……总有人都在跟我谈什么正义，总有人做完坏事想要改头换面站在正义的一方，且不说你打造的魔刀村正吸收了多少人的生命，就算只是为了亚瑟，我也要你付出生命的代价！”
木村正秀呆滞了一下，他撇着嘴想要扯出笑容，眼神却更加锐利起来。
“你还真是改变了呢，卫宫。我记忆里永远的正义伙伴居然开始变味。变得真是恶心，作为主角就是这么好吗？怎么样都不会死，不管怎么恶心都能获得最终的胜利。”
莫明的怒火升腾起来，木村正秀却越发崩坏地狂笑起来，甚至丢下紧盯着他的卫宫，转身开始招呼起正在看戏的神父。
“言峰绮礼，你想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吗？”
“唔……”
早就意识到木村正秀的不对劲，在上一具身体被石化击碎后，现在的木村正秀越发无所顾忌地癫狂，但他没想到对方还是会注意到看戏的自己。
“我们的世界，就是一场游戏啊。在被我们认为的根源之上、超越了阿赖耶与盖亚的层级，还有一个外号蘑菇的家伙，谱写了我们所有人的故事。言峰绮礼你的缺陷、你妻子的死亡、卫宫切嗣与卫宫士郎的正义感、远坂与间桐家族的悲剧……这所有的一切，不过是那个蘑菇设定的剧情！”
木村正秀作出了震惊全场的发言，卫宫士郎沸腾的仇恨竟也被这冲击三观的发言冲淡。
良久，还是神父摇摇头，首先发言。
“木村正秀，你大概要疯了。”
“嘿嘿，你们当然不会相信吧，住在盒子里人的总以为盒子就是全世界，只有我这个不知道被谁抛进这盒子的人，才能从记忆里看到所有的真相，你们所有人的所有故事哪，都在我的脑海里呢，所以我才会知道你们的一切。”
木村正秀目光凛然，高傲地望着否定他的神父，因为他知道神父的一切。
“骑士姬Saber、傲娇优雅的学姐凛、温柔体贴的学妹樱、可爱黏人的白发妹妹伊莉雅、长腿知性的Rider、病娇的Caster、还有黑化与反转……这可是一款集齐了所有媚宅卖点的Galgame，所有的女性都是眼前这个卫宫士郎的攻略对象，而你言峰绮礼，不过是这场游戏的反派角色，注定要死在远坂凛或者卫宫士郎的剑下。”
“闭嘴！不要胡说八道。”
那家伙，居然把Saber她们说成那样的角色，无法容忍。
“但那都是事实呀，卫宫士郎，你眼前的伊莉雅，这个又是妹妹又是姐姐的女孩，如果不是违背法律，她也会成为你的攻略对象之一，甚至是那个沉默着的Rider，也会跟你这人生赢家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想不到吧，创造你们的一切，操纵你们过去未来的家伙，就是那么一个猥琐的家伙！”
“混蛋木村，给我去死——！”
羞怒交加的伊莉雅终于放下了所有的克制，不顾一切地大喊起来。气血上涌之间，来自黑圣杯的魔力正纷涌进少女的体内，内外夹击之下，伊莉雅只感觉意识飘忽起来，终于晕了过去。
“闭嘴，我所经历的一切，绝不可能是别人所编造的，我所感受的一切都是如此的真实，怎么会被你否定！木村正秀，你绝对是疯了！”
那么颠覆一切的发言，除了恶心之外，虚假得让人没有任何打击感，只要将木村正秀视为疯子便能无视。
只是——
“就算我是疯子，你也否定不了我就早知道你们的一切。”
木村还是那么的得意洋洋，因为他说知道我的一切是真的，从最初登场到现场，木村正秀从未隐藏这一点。
“卫宫士郎，我可是通关了你的所有剧情，睡了不知道多少回你的梦中情人、暧昧对象，甚至你的同人小说我也看了不知道有多少，你与女孩们的各种画本，我也一一收藏，甚至那蘑菇在编写这个故事的心路历程，我也不看了一遍又一遍。你所谓的志向，不过是这场游戏的点缀，你的挣扎，不过是这故事的剧情需要。”
“闭嘴！这全部是胡说八道！”
那虚无飘渺、毫无力道的攻击，正在木村正秀的语言下变成现实的山岳，向着卫宫士郎倾覆下来。
那家伙还没有停止。
“知道十年前夺走诸多人命的那场火灾，到底是怎么来的吗？”
木村正秀胜券在握，越发得意洋洋。
“主角需要是个孤儿，所以必须父母双忙。主角需要引路人，所以需要卫宫切嗣的悲剧。至于大火灾，不过是是为了塑造你的性格而打造的背景板——在写你的故事之前，蘑菇都没有考虑十年前那场灾害到底是怎么发生，只是大笔一挥，便决定了灾害的发生、人们的死亡。”
“你这家伙——！”
名为卫宫士郎的家伙即将失控时，一直沉默的神父却突然出声。
“很有意思的故事，但也不过如此。”
“咦——”
木村正秀有些呆滞，他没想到言峰绮礼会在这时说话，隐约间还拉回了卫宫士郎的理智。
“很高兴，木村正秀能理解我，我终究不是孤独一人。可这世界，绝不是你所说的那么简单。”
神父的声音保持着一贯的沉稳，但他的脸上却没有平常的愉悦。
“十年前的那场火灾，由我来负责所有善后事宜。当时，所有人这一生的所有记录都由我一一翻阅。木村正秀，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嘛？”
“言峰绮礼，你到底站在哪一边？”
“诸多死者一生的庞大信息量，是任何人都无法编造的，你口中的猥琐家伙绝对完成不了，他写下了火灾二字，对应的却是一个庞大且复杂的世界。如果说世界在他的文字下补全了剩下99%的内容，那么只写下区区两个字的凡人如何敢号称我们的造物主？！”
“……”
“就算他给予了我们生存的理念与意志，但我这一生的诸多选择，哪一个不是为了践行这个理念而所作出。木村正秀，我可以认真地告诉你，我相信我这一生，从来没有被人随意操纵、背离我的人生理念地做任何事。”
神父那坚定的信念、凛然的气势，恍惚如面对神的威压，木村正秀的笑容不由得渐渐消失。
“这便你的信念吗？蘑菇用轻飘飘几个字决定你们命运这件事，你就以这样的理由否定。”
“这世界的所有命运与发展，都是相互交织影响而发生，以一个凡人的水平，如果想在命运的中途对我们施加影响，其中的关联影响足以让任何人崩溃。如果说他在我们降生之初便扭曲了我们的存在。木村正秀哪，你知道人人平等最实际的是哪里吗？那就是——任何人都无法决定自己出生！”
“所以，即使你被蘑菇打造出如此的缺陷，你也没有怨恨？”
“所有人的最初源动力、命运的根源，从来由不得人来选择，迄今为止，我的人生虽然空洞却也愉悦，没有什么可遗憾的。我想那蘑菇可能某一刻侥幸看到了我们这个世界的倒影，你却把他当作我们这个世界的造物主，甚至能决定我的生死，真是荒谬至极。”
神父的眼神危险起来，能击倒一切置疑的气势变成致命的威压。然而，被针对木村正秀却无动于衷的再次笑了起来。
“原来言峰绮礼你也会为被告知死亡而失态，不过就算如你所说，这可不是被谁操纵的结果，而是这世界未来的倒影显现。”
名为木村正秀的少年笑容冷冽残酷。
“言峰绮礼，如果想要否定你的命运，否定你的结局，光靠嘴炮可不行哟。想要对命运作出反击，那就让我们联手，一起打败这世界的主角——卫宫士郎吧！”
第61章 亡命陷阱
按计划救回妹妹樱之后，凛背着半昏迷半清醒的女孩，不顾一切地向着远离教会的方向奔跑。
她不敢沿着道路走，一下山坡便拐入了道路旁的稀少林木间，期望树木可以遮掩她的行踪。
她也不敢向西通过冬木大桥回到被毁的远坂邸，便一路向南跑向郊外的森林。
圣杯战争即将在今晚结束，无论如何，她也要带着樱撑过今晚。
树影在头顶张牙舞爪，脚步声在静谧中如被群狼环伺，这个时候，凛却想起她同样奔跑在树林中的那个夜晚。
神国破灭之后，失去了Archer的凛回到了现实，身边只有已经坚持到了极点的士郎、以及Saber。
那个时候，凛便意识到她的圣杯战争已经到了尽头。
她已经输得一无所有。
就在那时，她也看见了樱的身影。
她的妹妹，也在这场战争中输掉了一切。
凛与樱，唯一还拥有的只剩下彼此。
突然暴发的冲动驱使疲惫的凛奔跑起来，追寻着妹妹樱的脚步。
必须在这场战斗后的间隙找回樱，必须救走她，否则的话，敌人一定不会放过她与樱。
于是，她独自跑入了黑暗的森林，忐忑不安地寻找着樱的踪迹。
那是凛最脆弱的时候，手中宝石耗尽、身体又累又饿，森林似无尽头，心心念念不忘的樱，却好像只是个幻象。
伤痛太久也会麻木，麻木到她开始怀疑自己是否早就死去，只有意识奔跑在这空寂无人的森林。
就在那时，她看到了隐藏在树木间的某个巨大身影。
那是一名似乎熟悉的岩石巨人，正艰难地支撑起身体，向着某个方向缓慢移动，直到他看见了凛。
轰——
岩石巨人的身体再次崩溃，无数碎石从身上掉落，剩下的岩石一阵活动与拼凑，再变成缩小一号的巨人。
凛大概意识到了对方的身份，开始左瞧右看寻找逃跑的方向。
巨人的左手仍然是保持着与小号身体不成比例的巨大模样。当巨人看见凛时，他并没有作出什么进攻的姿态，只是将那大号手臂努力伸向凛，然后驻在地面。
轰隆声响起，巨大手臂再也支撑不住地碎裂。碎石之后，露出了一具人类大小的石像。
那石像止住了凛逃跑的计划。
“Archer……”
她的视线被石像所捕捉，嘴里喃喃发出某个声音。
岩石巨人还不停地崩坏，一边慢慢走向凛，掉落的石块洒了一路，巨人也慢慢地变成了人类大小，然后变得更小。
快到凛面前时，所有的石块终于全部掉落，只剩下一个小小的、如粉雕玉琢的八九岁小孩。
小孩可怜兮兮地立在凛的面前，白净的脸蛋上两行泪珠哗哗滚落，他抬起手想要拉住凛，却又不敢靠近，半生不熟地语言向着凛说道。
“姐姐，请帮帮我们。”
……
即使距离那夜已经过去几天，凛仍然时不时想起当时的模样。
谁能想到那么可怕、身为神国之基的百臂巨人，其真身居然是个如此可爱的小男孩。
小男孩想要解救Rider，她想要找回樱，Rider也想拯救樱。双方很容易找到了合作的基础。
在Rider化身魔神，以美杜莎之名降临时，也拥有了美杜莎最后传说的能力。
魔神回归虚无，美杜莎战死的时候，所有的力量化作拯救的力量，在现世保留了美杜莎最后的生命，也保留了魔神最后的力量，即是——美杜莎之首。
为了共同的目标，凛将自己作为美杜莎现世的凭依物，背负起美杜莎之首，共同去寻找樱，而小男孩在完成求助后终于松了一口气，最后的存在也消失于空气中。
之后，便是凛借助美杜莎之首的魔力一直追踪着樱，终于在最关键的时刻救下了樱。
“姐姐……”
在凛又一次无力地放缓了脚步时，一直沉默的樱终于出声。
“樱，你醒了。”
再次听见樱称呼她为姐姐，凛感觉自己的声音像在哭，虽然一直在想要给妹妹如何残酷的惩罚。即使答应与Rider一起救回樱，她心中仍然有着不情愿的情绪。然而当她看见樱命悬一线时，仍然感觉心如刀绞的痛。
“姐姐，我们在哪？”
“没、没事……我也不知道、咱们到了哪里，敌人、敌人……肯定也、找不到咱们，只要过了今晚，咱们就、都会安全。”
凛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带着如此地希冀，她勉着将樱再向上托了托，努力向前迈动疲惫的脚步。
“姐姐哪……”
背后樱的声音如在梦中，恍恍惚惚，却流淌起彻骨的寒意。
“你听见了吗？敌人就要来了。”
红色少女的脑海变得一空白，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好悬差点也将樱甩飞。
“怎么、会……这样？”
樱安全地坐在她凛的身上，凛的放开樱用手撑地想要爬起来，双手却颤抖着怎么也使不出力气。自己的脚步停止之后，她听到背后的树林中，有不详的声响正由远及近。
“姐姐，再不努力的话，咱们要死了。”
樱从凛的身上爬开，无力地靠着最近的树干坐在地上，危险将近，她的声音却无比的冷静。
凛好不容易才翻过身来，从教会离开后，她终于能看清樱的模样。
“樱，你怎么伤口，怎么会？”
紫色少女虚弱的倚在树下的光影之间，美丽的小脸蛋苍白如纸，她的手正紧捂着小腹的伤口处，鲜血正透过小手缓缓流出。
“樱，我明明已经封住了你的伤口，怎么又会开裂？”
凛痛心地看过虚弱无比的樱，顺着流淌的血液，注意到从樱身下延伸至远方树林的血迹时，她的脸色刷的变白。
“樱，莫非、莫非你是特意吸引敌人过来吗？”
她努力救下自己的妹妹，妹妹却悄悄撕开自己的伤口，将敌人吸引过来？
凛完全不明白，她这么努力的拯救妹妹，却还要被妹妹这么捅一刀。
“因为我不想木村那家伙轻松获得圣杯啊。”
樱的伤口有着黑气弥漫，再次将流血的伤口封住，她强忍着疼痛挤出一副笑容。
“现在只剩下木村正秀还有Servant，只要我将Servant引走，那么木村正秀就不得不独自面对那个神父，他想要圣杯绝不会轻松。”
“就为了能干扰木村那家伙，你就要牺牲自己的性命吗？！！你会死！我会死！我们都会死！”
凛被气得怒发冲冠，如果不是累得动弹不得，她只想狠狠地扇妹妹一个耳光。
在愤怒的姐姐面前，樱仍然维持着她的笑容，属于胜利者的笑容，她轻柔地说道：
“姐姐别怕，死了就不会疼了。”
“……”
悲凉的感觉将凛的淹没，她长叹一声，彻底失去了挣扎的意志。
眼看着黑恶的风从树林远方席卷而来，化作持刀武士，长刀毫不迟疑地向着无力的两人落下。
凛想要维持远坂家族的尊严，无畏地正视可怕的敌人，最终还是选择无力地躺在地上，闭目待死。
“锵——”
想象的疼痛并没有出现，武器相击的声音惊醒了合上眼睛的凛。
她张开眼睛，星光下的树林里，蓝色的身影像温柔的风出现在她的身边，现形的黄金之剑挡住来袭的敌人。
解下了熟悉武装的少女凛然守在凛的身边，蓝色长裙在黑色武士激起的狂风中舞动，手中的黄金之剑如在灵性般在空中划出奥妙的线条，直到将狂乱的武士击退。
蓝色少女回过头来，看向凛的眼神中有着茫然，随便化作熟悉的温柔。
“凛，没事了，我来保护你。”
第62章 最后幽影
间桐慎二悄悄站在窗前，目瞪口呆地望着绝望的少年迎着星光远去。
他不可置信回头问向Caster。
“老师，那小子是疯了吗？居然真的自己去找死。”
嗯，那日他被老师葛木宗一郎发现后，他从崩溃中清醒，福至心灵的毅然向着曾绑架他的Caster下跪，请求Caster教他魔术。
这大概是他成长以来作出的最正确决定。间桐家族的底蕴无法帮助他成为魔术师，神代的魔术师一定可以。在这场圣杯战争中失去一切后，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最妙的是，葛木宗一郎原本就是他的老师，至今对他没有表现任何恶意，不会成为妨碍，而Caster却对葛木宗一郎充满变态的追求欲，也可能爱乌及屋地拉他一把。
果不其然，他如愿向神代魔术师开始学习魔术，虽然时日尚短无有成就，但他坚信自己的未来不可限量。
“男人嘛，总是会为了莫明其妙的理由自己去死。”
Caster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女人何尝不是甘愿为莫明其妙的感情付出一切。
“但把自己的Servant丢给以前的敌人，那也太奇怪了吧。”
间桐慎二看着躺在床上沉睡不醒的Saber，荒诞感充满了胸臆。
“说起来，卫宫还真有福气，这Saber还真是漂亮呢。”
春睡美人近在眼前，某些乱七八糟的思绪渐渐涌上心头。
这次圣杯战争的美女Servant真多啊。
可惜像Rider那种不听话的Servant，慎二只敢占占口舌便宜，一直不敢用控制力不足的伪臣之书把令咒用在满足个人欲望身上，浪费了保命机会。
而Caster则是从头到尾掌控着他的性命，自然是一点花心思都不敢有。
说起来还有可爱的凛，简直是梦中情人般完美的存在，可惜实力太强不敢招惹，只敢在欺负樱时心底做做梦。
然而，此时却有一个如此完美的女孩毫无防备地躺在他面前，慎二自然止不住绮念横生。
Caster还在旁边，我得冷静。
慎二以莫大的毅力偏过头去，想要防止自己的失态被师父发现，没成想一扭头却瞧见Caster正也如他一般凝神瞧着Saber，美目中异彩闪烁。
“师父，你是有什么计划吗？”
慎二小心翼翼地问道，Caster方才如梦惊醒，以一副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他。
“慎二？你怎么还在这里？”
“诶？师父，咱们不是应该讨论下怎么处理Saber吗？”
“什么处理？大半夜的你是想赖在我的房间不走吗？”
“这是我定的……”
慎二满腔委屈化作识时务，在Caster的目光下幽怨地低头行礼，老老实实地退出这间由他定好的客房。
眼瞧着慎二关上房门离开，Caster抿了抿嘴唇，也没止住脸上的笑意，心脏已经欢呼雀跃起来。
“哈哈……这么可爱的Servant是我的啦。”
Caster欢快地身子带动法袍舞动，飞旋着来到沉睡的Saber身边，手指在虚空中弹动着，犹如老食客面对饕餮盛宴寻找第一口的最佳位置，至于什么圣杯，此刻的她已经完全不在心上。
“虽然灵魂受伤严重，但从人偶的角度来说是真正的极品啊，绝对的毫无瑕疵！”
Caster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她双手轻拍着火烫的脸颊，准备她的第一项娱乐。
“出来吧——女王的衣橱！”
法袍飞旋舞动，日常使用的小魔术也如飞起来一般，两列高近天花板、金光闪闪的豪华衣橱从Caster的两侧展开。Caste的玉手在一件件精美华丽的服装前划过，最终落在一件白净如雪的长裙上面。
“那就这件啦……咦。”
单手举着长裙旋转回来，却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女孩吓了一跳。
“Saber？怎么会？你怎么醒了？”
不知何时，Saber已经离开了床铺，起身站在了Caster的身后，双目茫然地看着正在挑衣服的Caster。
仿佛做坏事时被苦主发现，Caster心里一阵阵紧张，她一边后退着，一边勉力挤出一副笑容。
“Saber，你怎么也不叫我一声，我怕你冷，正在给你找衣服嘞。”
在Caster的视线下，眼前茫然少女的眼神慢慢灵动起来，似乎终于听见了她的声音。
“Saber？是了，我就是Saber，而你是Caster。”
凛然与迷茫的气势复杂交错，蓝色少女旁若无人地环视周围，最后将目光投向窗外。
“那么，我的士郎在哪里呢？”
~~~~~~~世~~界~~需~~要~~分~~割~~线~~~~
她在安静地跪坐在黑暗空寂的房间，长久得忘记为何而来、何时而来，甚至忘记了自己为何人。
外面的东西，通通都是不虽然在意的。
只有这里，有着她最重要的存在。
想不起来，什么都想不起来，她甚至没有在思考，她没有任何改变的动力。
然而，她听到了那个声音。
“……”
应该听不到吧，听到了也没有动力去解析吧，可她就是感觉有什么在召唤自己。
是在外面。
少女终于昂起头，自然而然地站了起来。
精神振作一点的时候，房间也亮起来一点，原来这里是一间道场。
顺着呼唤传来的方向，少女走出熟悉的道场，走过熟悉的走廊，踏过玄关离开了熟悉的家。
少女心中忽然一阵失落，原来我所在的地方是家啊。
心灵的呼唤还在继续，少女在家门口踟躇着，但前方似乎有着很重要的东西，所以她最终还是决定前进。
长在熟悉而又陌生的街道上，少女终于看见前方正在缓慢移动的小小黑色身影。
一身黑色长裙的女孩，正双手驻剑挣扎着向她走来。
那是谁？
好熟悉的人，却怎么也想不起名字。
莉雅——！
黑衣女孩发现了她，沉默的呼唤越发强烈。
直到她们相向而行，面对面走到触手可及的距离，黑衣女孩终于停止了呼唤。
那女孩经历了何等惨烈的战场，全身上下伤痕累累。一道道半干涸的血痕遍布女孩娇小的身体，。
“莉雅，我终于找到了你……”
黑色少女再也坚持不住的倒下，她心中一痛，上前向对方紧紧地拥入怀里，黑色少女无力的依偎在她的怀中，悲伤的眼泪从脸颊流下。
“好不容易，终于能再见你……”
但是，她想不起来对方是谁，她甚至想不起来如何发声。
“终于、放肆了一回，现在，我把一切都还给你吧。”
某种珍贵无比的东西正从黑色少女的身体流出，静静淌进她的体内，她突然想要说话，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感觉眼睛湿润着有什么也在流下。
好想活下去啊——
那是黑色少女的挣扎。
好想自由地去爱、去生活——
那是黑色少女的渴望。
好想与他一起。
那是、
她的心儿也在颤抖。
那是黑色少女的爱恋。
无数的声音、无数的画面，从她的脑海里浮现，像是对方的，也像是自己的。
——我喜欢着士郎。
在只有彼此的空间，她如此坦然地表白。
——我希望莉雅不再是Saber，不再是战争的道具，我想要她以莉雅的名字，拥有骑士王没有的幸福。
她诚恳地将希望寄托于手中之剑，想为所有人撑起一片幸福的天。
——还没到放弃的时候，就算是拼命扮演，我也要成为骑士王。
在幽暗的神国星球上、崩坏的大地碎片间，她勉力举起剑，迎接从天而降的魔神。
好想士郎，士郎的心不但包容了人类所憧憬的理想的王，也包容了王背后仅仅是个可怜小女孩的她。
是的，她也想起了自己对士郎的思念。
她向着神国核心挥剑的那一刻，是士郎紧紧冲上来，握住了她持剑的双手。
原来、我们都是那么地渴望着他，早就沉醉在那爱恋中……
所以的记忆轰然炸开，所有的情绪与思念充满了她，她悲伤着跪坐在地，紧抱着虚弱的黑色少女。
“我是Saber、我是阿尔托雅，我想起来了。”
可是你呢？我的另一半。
黑色少女的眼瞳已经放大，目光茫然地投放在遥远的黑暗，喃喃地道歉。
“对不起，我、我还是失败了，我没能拯救大家。”
“亚瑟，你救了我，你是最好的骑士王，你没有失败。”
莉雅紧紧抱着最后还在道歉的黑色少女，努力安慰着她。
“对不起、对不起、我很害怕，我没有做好……”
就在莉雅的怀中，亚瑟的声音渐渐变小，悲伤的表情在莉雅的安慰中慢慢放松，然后凝固。
陷入沉睡的少女身体变成了影子，消失在莉雅的怀中。
莉雅站了起来，双手还虚托着空气，某种情绪将她点燃，莉雅觉得自己无比清醒。
世界随着莉雅的清醒明亮起来，又在莉雅坚定的眼神中化作虚无。
莉雅醒了，这虚假的世界自然会消失。
接下来的话——
“士郎，我来找你。”
第63章 圣杯降临
踏着星光与寒风，我带着最绝望的心情来到了被选定为决战地的教会，却被敌人以最荒谬的观点攻击。
我是这世界的主角。
我所受的一切痛苦，都是这世界的剧情需要。
所以莉雅的死是剧情需要，我的痛苦是剧情需要，甚至无数人的死去也是剧情需要。
这么荒谬的观点，连作为同盟的神父也无法接受，我们这漫长与真切的一生，绝不可能是被随意操纵的剧情。
——想要否定这命运的话，就打破剧情的设定，杀死怎么都不会死的主角吧！
木村的声音是如此的豪迈，但那个要被杀死的人是我，我自然激动不起来。
无论是为了反抗剧情还是什么理由，我绝不会轻易放弃地自己的生命。
星光之下，寒风之中，白色西服的少年嚎叫着向我挥舞起武士长刀，一个闪现便出现在我的身后。
那长刀，与Asura的村正一模一样，也是一柄能吸食生命力的魔刀，正试图夺走我的生命。
“去死吧——卫宫士郎！”
那是个疯子。
就这么一个疯子，居然夺走了我的亚瑟。
体内的血液在沸腾。
看到了吗？他杀死了咱们的亚瑟、咱们的莉雅——！
难受得想吐，那就将所有的怨恨吐出来，将我与体内那个家伙的一切释放出来，变成手中的剑。
手掌中鼓起了巨大的瘤。
接着鲜血飞溅，变成了黑白的双刃。
“杀——！”
钢铁在与钢铁碰撞，寸步不让。
“这是我见过最恶心的投影，卫宫士郎，你的外挂还真没了吗？”
与我相同的，浓重的恶意也从木村的身上倾泻而出。
“别不甘心，我也不会给你使用宝具的机会。”
木村的身形在不断使用闪现，无时无刻不在向我逼近，近得一个疏忽便能分出生死。
我的战斗技能依靠复写了英灵卫宫的一生经验，那家伙的体能与剑技，竟然也达到了人类极限的强大。
结合之前对木村的了解，某个答案呼之欲出。
“木村你这家伙、到底吃了多少人啊？”
那家伙，是靠吃掉他的Servant来获得能力的。
曾与我作战，也曾帮助我的Fighter，就是被木村正秀偷袭并吞噬，连瞬移也变成他的能力。
恶心又变态。
“卫宫你不是不当正义的使者吗？为什么还要保留这种无聊的正义心？”
刀锋交错之间，木村在疯狂的笑。
“莫明其妙被卷入这死亡游戏，远离平淡无趣的人生，我自然要努力练级，接触那唯一的奇迹！为此杀掉一些NPC又有什么关系？！”
那家伙，并没有把别人当人对待。
莉雅、Archer、所有的Servant，还有他的妹妹依莉雅，他所有的亲人、我关心的所有人，在他眼也不过是游戏NPC。
无法容忍，活生生的生命被他这么否定。
“你这疯子，给我去死——！”
所以，绝对要杀了他。
剑舞如狂风卷落叶般到处肆虐，在刀与剑的交击声中，木村的攻击再次被我击退，白色少年如精灵般随风飘落，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一边踮着左脚弹跳了几下，一边向着旁边说道，。
“言峰绮礼，你也该出手了吧，不要只有我一个人干活。”
“不得不说，你与卫宫士郎彼此都是怨念深重，我竟然不忍心插手。”
神父一边笑吟吟着说道，一边亮出黑键向着战场走来。
“无所谓，我只要卫宫士郎去死——！”
如心有灵犀一般，我与木村同时发动进攻，毫无保留地对攻让身体不堪重负地颤抖起来。
“你这家伙、表情居然丰富了不少。”
“这可是我专门为圣杯创造的身体，从没被混乱的感情所污染。”
然而这仍然是具剥夺了感情机制的躯体，如果经历了过多的感情变化，仍然会如之前的躯体一般，将喜怒哀乐混淆。
木村正秀狂笑着，如回光返照的放纵，长刀纵横劈斩之间，他在大喊。
“言峰——！”
黑键如幽灵一般入侵我的防线死角，神父一言不发，出手便足以致命。
“可恶……”
冷哼声中，我不得不分出一半精力重新组织防御，热血飞溅之间，我踉踉跄跄地撤退，终究保住了性命。
“言峰绮礼，你又是为了什么战斗？你也想要圣杯吗？”
在这场以一敌二的战斗中，我必须找出他们之间的空隙。
“我只是想见证圣杯的诞生。”
言峰绮礼以他沉稳的声线说道，但我却闻到了恶意的存在。
“那圣杯里面有什么？能让你如此期待。”
“自然是能实现任何愿望的奇迹。”
可笑……
一个个都是如此可笑的家伙。
“在实现任何愿望的许愿机面前，你作为神父也要伪装得如此淡然吗？”
“小子，连你的父亲也不会如此对我妄下定论。”
“木村那家伙说他对许愿没有兴趣，你也对许愿没有兴趣，那你们辛辛苦苦在这里打个屁！通通都是虚伪的家伙。”
“我自然是不希望圣杯落入没资格的人手里，神父也只要见证圣杯的诞生，卫宫士郎你还真是努力呀，这么努力想把我们视为渴望许愿的庸俗之人，是想在我们之间制造矛盾吗？”
木村恶意满满地嘲笑着，再次摆出了攻击的架势。
神父言峰绮礼是个不像人的家伙，缺少了人的某些部分。
木村这恶意虚伪的家伙，居然还在努力假装得与神父是同类。
“别再表演了，木村正秀，你所谓的不需要许愿，大概因为你的愿望就是圣杯本身吧。”
完全相反的两个人站在一起，反而让我更清楚地分清两人之间的不同，木村那家伙，一定对圣杯有着更高的愿望，不需要向圣杯许愿的愿望。
木村的笑容凝固了。
“或许你们的愿望，不过是让神父看着圣杯降临，然后再由你夺走——言峰绮礼，你的圣杯马上要没了哟。”
“嘿嘿——卫宫士郎，你还是没能看懂我的愿望。”
神父笑吟吟着，完全不为所动。
“干嘛就这样揭穿了我的愿望，相比实现什么庸俗愿望，在许愿之前拥有无限可能的许愿机，那当然是我真正的追求。”
木村正秀坦然认可了我对他的断言。
就在这时，教堂前亮起了红色的光。
红色的磷光从教会升起，死亡的气息充满了空气。
在被捆着的昏迷少女之上的天空，有什么被打开。
那个是——
身上汗毛倒竖，不祥的感觉僵硬了躯体。
似乎有某次，我也遇见过如此的空洞，概念世界与现实之间被开了个洞，胜利的因子从中向着现实倾泻。
而这一次，涌出的似乎只有不祥。
“那是什么？”
神父无奈地笑了起来，木村正秀一脸虚伪造作的惊讶。
“卫宫士郎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呀，那就是圣杯哟。”
第64章 执着之心
教会以南，幽林之中，狂乱的武士疯狂地咆哮着，长刀如爪牙撕咬着眼前的敌人。
蓝色少女静静伫立的身影如明月光华，未曾动摇，华美的黄金之剑潇洒挥动清澈如风般的剑舞，轻松挡下了狂武士的疯狂攻击。
当那狂武士的攻击跨过巅峰之时，黄金之剑却陡然顺着武士收回的长刀刺了过来。
即使是失去理智的阿修罗，也在那致命的威胁下悚然而惊，武士刀扭转，努力架起防御。
刀剑相击，黄金之剑回转，阿修罗却见一道蓝色的身影如风一般出现在他的身前。
那不着铠甲、似乎毫无防备的娇小身影，他只要一挥拳便能将其击飞。
但没有挥拳的空隙。
黄金之剑如从地底生长一般向上撩起，势如破竹地破开了阿修罗的防御。
“啊——”
阿修罗发出不甘的咆哮，然后无可奈何地被掀飞。
黄金之剑如影随形一般，在被击飞的高大敌人身上制造出一道又一道伤口。
阿修罗头一次意识到，自己的剑术竟然有着如此之多的破绽。
他第一次见识到，有人能如此轻易地抓住他的破绽。
简直，像魔法一般。
“恨啊……”
终于落地的阿修罗再次擎起武器，发出了愤怒的咆哮。
不甘的怨恨是如此的熟悉，求胜的意志突破了禁言的枷锁。
是什么时候，他也曾被一个人死死挡住，极尽技艺也无法突破。
那也比不上眼前敌人给他的剑技带来的屈辱。
我要更强……
无意识地，他将空余的左手伸向背后，握住了一柄长刀。
那是谁的刀……
迷茫的意识注意到了某个缺陷，被封禁的思想再次转动。
但再那之前，双刀舞动再次迎上敌人。
将所有的意志，寄托于手中刀剑，渴求决胜的一击。
那是疯狂做不到的事情。
为此，阿修罗不得不再次找回他被封禁的理性。
将所有的怒火抹平，在混沌的思维中寻找理性的回路。
锵的一声轻响，黄金之剑落了下来，被双刀架住。
呯的一声轰鸣，痛苦的凿子落了下来，在混乱的思维中将理性雕刻。
“啊……”
不甘的声音中渗入了痛苦，愤怒的世界被理性取代，被否定、被凿刻的那一部分，正在发狂，正在消亡。
而那混沌的剑舞也变形，在死亡中挣扎着寻找胜利的机会。
清澈的风闯入了阿修罗的世界，耀眼的剑再次挥击。
痛苦的凿子再次落下，将阿修罗的部分剥夺。
狂乱的武士再次挣扎着，架起的刀剑在抵抗中被弹回，一支刀背开刃的兵刃，在他的肩上留下了伤痕。
是了，这是逆刃刀……
痛苦是如此明晰，连带着记忆，似乎也明晰起来。
不属于我的刀……
被否定的那部分还在挣扎，只有胜利，才能打破自身灭绝的命运。
但那黄金明耀之星，还在向他落下来，凿刻着死亡，塑造着魂灵。
身体很痛、疲惫很重。
思维很轻、思想在飞。
那样的话，便能看清胜利的模样。
混沌的风有了生命一般，与蓝色清澈的风在暗夜里盘旋，追逐着黄金的光。
我是……
鬼眼狂……
我握住了，绯村剑心的刀，却输给了木村正秀。
巨大的失败压了过来，却没有把他压倒，能打倒他的，只有手中的刀剑。
漆黑如墨的长发之下，腥红的双瞳苏醒过来，追寻胜利的踪迹。
倾听神风的清响吧，跟随风的脚步，直达胜利的彼岸。
我要……
赢……
灵魂被那清澈的风与光洗涤，解放的思维找到了追逐的梦。
双手紧握刀剑，在风与风的交击追逐中，终于找到了敌人的破绽，鬼眼狂不顾一切地踏步前进，要将胜利捕捉。
尽全身之力于一击，誓要将那黄金之光击倒。
那一刻，少女美丽的脸庞突然闯入眼帘。
擎着黄金之光的她无喜无悲，身姿凛然地凝视着进攻的他，然后，黄金的光落下。
“哈——！”
发生了什么，光切过了他的双刀，落在了他的身上，滚烫的热血飞溅而出。
两支断裂的剑尖落下，告知自身的死亡，与他的战败。
鬼眼狂用最后的力气张大双眼，前所未有地专注观察眼前的存在。
如此凛然，不容碰触的存在，不该存于现世。
如此美丽，感动到想要流泪的华丽，怎么出现在人间。
某一瞬间，以生命为代价的观察者读懂了那如魔法般的存在。
“什么嘛……”
鬼眼狂无力地嘟囔着，命运对身为战士的他，开了个巨大的玩笑。
“原来、你就是胜利啊……”
原来，他所挑战的，就是人们对胜利的渴望，由星球打造的，名为胜利的魔法。
~~~~~~~世~~界~~需~~要~~分~~割~~线~~~~
树林的战斗尘埃落定，双刀被斩断的狂之武士失去了声息。
至此，木村正秀最后的Servant终于倒下。
不同于真正由圣杯召唤的英灵，战死后便会化作光芒回归圣杯，狂之武士如同人类一般，最后的人偶之躯跌倒在地，双刀也跌落尘埃，如人类死去后留下的躯壳。
这一届的圣杯战争，终于只剩下最后两名敌人，木村正秀与言峰绮礼。
莫非、我们还有希望……
比凛更快的是樱，她如复活一般惊醒，满是伤痛的身体似乎又充满了力量。
她突然奔跑起来，跌跌撞撞冲向倒下的狂武士，拾起那柄名为村正的断刀。
“樱，你在做什么？”
蓝色少女回过身来，沉稳地注视着手持断刀的樱。
“Saber小姐，我们做个交易吧，你负责打倒木村正秀，我将向圣杯许愿的机会让给你。”
夜空的云在Saber碧色的眼瞳中流过厚厚的阴影，蓝色少女沉默了片刻，却有如一生般漫长。
“说起来，樱也将自己变成了圣杯啊。”
某个记忆苏醒，清晨的树林中，木村正秀向亚瑟诉说成为圣杯的悲剧。
“没错，我就是圣杯，只要让我取得了圣杯战争的胜利，我便可以决定将许愿的机会交给谁。”
冷汗从紫色少女的脸颊流淌，她觉得自己从未距离胜利如此之近，又如此的空洞、无法把握。
“可是，你会死去，无论你还是依莉雅，成为圣杯就会死。”
“什么？樱，你不能这么做！”
凛无法想象，樱为什么宁愿去死也要选择圣杯。
“但那之前，我们可以得到圣杯吧，将木村正正秀那个混蛋击败，由你我执掌圣杯。”
看着樱刻意讨好的笑，Saber轻叹了一口气。
“可是樱需要圣杯来唤回学长对吧，你无法把圣杯让给我。”
“……”
紫色少女的笑容被击碎了。
她想要Saber为她赢得圣杯，但她却根本没有交换的筹码。
真的没有吗？
樱回头看向她的姐姐凛，凛也在看着她，看着她手中的断刃举起来，放在她姐姐的脖颈。
“那么加上凛，怎么样？”
樱的声音，没有任何颤抖。
Saber惊愕之后，只剩下了无奈。
“樱，你这又是何苦呢？”
那是早就决定好的事，为了学长牺牲一切，包括将自己陷入地狱。
所以，她不会动摇。
“你不会想这样做的。”
就在这时，惊讶又绝望的凛的背后，传来另一个声音。
“什……”
凛的头发无风自动，蔓延生长，转眼将她缠住。
温柔又不可动摇的力量缠上了樱手中的断刃，最后的武器在她绝望的眼神中跌落。
“不要……”
缠绕的头发之中，她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樱，你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你不能放任牺牲自己。”
那是Rider，战败后的骑士在她的耳边，用最后的力量发出了呓语。
可我没有比学长更重要的事。
樱如此断言，只有学长回到她的身边，这生命才有意义。
她的骑士是如此的虚弱，无力的言语似乎要随风飘散。
“……”
但是，樱惊住了。
“怎么会……会有这样的事？”
少女的身体动摇了，摇晃着拾不起跌落的断刃。
“放弃这场战争吧，你不应该倒在这里。”
在Rider的劝说声中，封锁樱小腹伤口的魔术消退。属于圣杯的魔力断断续续向着远方的天之圣杯逸散。
紫色少女抬起头，姣好的脸蛋上泪如泉涌。
“Saber小姐，快去赢得圣杯吧，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第65章 圣杯宣言
“这就是圣杯吗？”
在战争的最后一刻，我才明白圣杯的真相。
所谓的圣杯，早就被污染。
被称为【此世所有之恶】的英灵在第三次圣杯召唤出来，然而，那不过是人们为了明确【恶的对象】而挑选的祭品。
我想起了某场战斗中，与暗之卫宫共生一体的存在。
他只是一个毫无力量的普通青年，却因为被人们祈愿为恶而成为英灵，在第三届圣杯战争的开始便被轻松击倒，灵魂被投入圣杯。
在那里，集聚了人类对恶的许愿的英灵，面对了能回应愿望的许愿机。
于是，圣杯在诞生之前，便实现了人类对恶的许愿，纯净的圣杯被污染，万能的【无色之力】变成灭世的诅咒黑泥。
第四次圣杯战争的大火，便是那黑泥少许泄漏的后果。
“可是圣杯是那样的话，为什么你们还要追求圣杯？”
我无法理解，看着就不像人类的神父，以此早就知道真相的木村，为什么仍然要追求这样的圣杯？
“勉强说来，应该是娱乐吧。”
神父平淡的声音背后，有着极致的残酷。
“什……么阿……？”
“不了解吗？所谓音乐也好、书籍也好，无论冠以如何伟大的名义，通通是为了取悦人类而创造出来的。”
神父高高扬起双手，向着世界断言。
“听好了，所有的创造物都是都是人类为了娱乐而生出来的东西，所以这世界上最快乐的东西就是人类——赤裸裸的人类就是最好的娱乐！”
那家伙，是如何用这诡异的逻辑将娱乐与毁灭联系起来的？
”和那个比起来，他们所生出来的东西是次等的……是的，音乐和故事，爱憎和怜悯、信任和背叛、幻想和真实……！全部都是该唾弃的不纯物。那种东西只不过是所留下空壳的二流娱乐。让我高兴的是人类。其它东西，连提都不想提——！”
所以，他将毁灭视为娱乐。
“为了这个目的，不把赘肉削掉不行。不是有走马灯这东西吗？和那个一样，人类死的瞬间才有价值。通过生存的助跑距离，高高跃起，才能够到达天空，绽放尊荣的光辉。那一瞬间，才是我所求！”
“这就是你问我的答案。就好像你们以和平为粮食。——这个身体，是吃着星之光辉而活着！”
张开双臂演讲的神父身影，竟然将死亡视为娱乐，将毁灭披上华丽的外衣，果然是与人类完全异质的存在。
“十年前的火灾并不坏。在那样的地狱里，才有灵魂的炸裂，闪耀作为人类最灿烂的光辉。那种东西你自己也体验过不是吗，卫宫士郎。在无奈之下崩溃的人类呐喊，在你的心里是如何变成永恒的乐章。”
回味着当年所欣赏的毁灭，如同魔鬼在反刍人类的灵魂。最后，神父对自己的异质露出得意洋洋的笑容。
“虽然形式扭曲，但没有人比我更加喜爱人类的了。”
胃在止不住的抽搐，光是站在那神父面前忍住将其撕碎的冲动，便是对理性底线的折磨。而那个木村正秀，竟然还能如此坦然地站在神父那一边。
那白衣少年，竟然完全将死亡视为娱乐的神父视为同类，他竟然也在笑，同样在得意于自己的异质，。
“卫宫呀，你应该能想到吧，我的愿望便是圣杯本身，那么就算圣杯被污染，但圣杯的本质依然存在啊。”
木村正秀仍然是那副让人看得想吐的夸张表情。
“所谓正义与邪恶、光明与黑暗，不过是人类以自己为立场创造的词汇罢了。就算圣杯变成了人类所恐惧厌恶的颜色，那仍然是圣杯啊——！”
“祂经历了第三次圣杯战争的污染，仍然在第四、第五次圣杯战争中，忠实了履行了祂的职能，勾连过去未来，再造英灵生命，在如此之多的奇迹面前，你居然还要将其否认、将其毁灭，我绝不允许！”
木村正秀的眼瞳中燃烧着热烈的火焰，凛然也狂热。
“圣杯是这世界的唯一奇迹，拥有如此伟大的权能，却要被你们这些凡俗之人所支配，实现你们那卑微渺小的愿望，甚至还要被你们所践踏、所毁灭，那还不如——让圣杯成为我木村正秀的所有物，成为这世界任何人都无法碰触的最高奇迹——！”
“你们都是疯子……”
我无力地说道。
“既然累了那就永远的休息吧，我可不希望你在圣杯面前做些不应该的事。”
那家伙，一心想把我杀死，不允许他的圣杯出现任何意外。
我需要力量，更强的力量——！
我需要武器，更多的武器——！
——Iamthe……
从血液里流淌的痛苦，在否定我的信念。
——一起死吧！
某个声音言犹在耳。
——我不允许你干扰我。
身体出现了缺口，有什么涌了出来。
“——休想展开结界！”
赤红的空气中传来木村正秀的声音，带着誓要将我杀死的决意，木村的长刀如闪电劈开空气，向我落了下来。
我咬着牙，涌出的那个变成了向着敌人挥动的双刃。
——绝对不能输。
——绝对不能输给这样的疯子。
黑键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身后，我拼命地顶着木村的长刀向前，为自己挤出生存的空隙。
这是一场绝望的战斗。
黑键与武士刀的攻击，我无论如何也无法全部挡下。
——需要更多的武器。
最后腾出的空间为我避开了致命的攻击，鲜血飞溅间，我将所有的痛苦变成一声呼喊。
那一刻，我有了更多的武器。
黑白双刃脱手向着木村正秀飞出。我转身握住了另外两柄武器，由我飞溅的血液化作的武器，然后狠狠劈下。
神父也被这意料之外的变化惊住，狼狈地向后翻滚陷入我的连串攻击。
而另一边，相互吸引、回旋斩击的双刃挡住了木村正秀反击的脚步。
第一柄黑键被我劈断，神父发出不甘心的哼声。背后木村正秀击飞了黑白的翅膀，随后再次迎上我手中复数的武器。
“真是恶心，简直跟英灵一样……”
神父发出苦闷的声音。
他不得不面对那个现实，卫宫士郎这个莽撞的少年，竟然在这场圣杯战争中飞速成长，已经超过了人类的限度。
第66章 终局将至
就在那时，木村的身形闪现，越过了复数武器的防守。
“你没有机会……”
但是，我的双刀比你的武器更适合短兵作战。
将彼此拉近到连双刃也难以发挥的距离，你的长刀劣势更大。
我与木村狠狠地撞在了一起，我挥动双刃想要将其切开，木村则一手架住我挥刀的胳臂，另一只手反转用刀柄扎向我的侧腰。
狼狈且残酷的贴身近战中，转眼间鲜血飞溅，多次交战的木村伤口又增添了新的伤口，而我也流淌出更多的鲜血，化作更多的武器。
没有喘息的机会，神父投掷的黑键飞向我的所在，我挣扎着闪开，身上又被划出更多的伤口。
——我会死，光是流血便足以致命。
——必须想到破局的方法。
木村的长刀再次发动攻击，这次，手中绽放巨大之异物如城墙一般向其压下，我转身向着言峰绮礼冲去。
无论是力量还是武器，神父都逊色木村一筹，这便是我的机会。
黑键挥舞着想要阻挡我的双刀，再次被轻易击断，本来只是投掷的道具，根本不适合硬碰硬的战斗。
但神父没有畏惧，更没有后退。
什么……
闪身之间，神父硬生生避开我的双刀，挤进挥刀的内圈，架住了我的胳臂，错开了双刀攻击的方向。
“喝——！”
暴喝如雷响彻耳鼓，拳头如重锤击在我的小腹。
“嘶——”
痛得连声音也发不出，连接身体的腹部似乎消失了，我甚至感觉不到本来能将我击飞的力量，身体像被拆去支撑的积木，只想散落一地。
更可怕的是，有什么正顺着神父的拳头钻了过来，正在我的身体里蔓延。
那是黑色的污泥。
连眼睛都看得到的浓密【诅咒】。
可以说是为了破坏人体而特化的魔力束。
没有可以改变的余地，也无法改变形状。
摸到那个泥的人类会被【诅咒】的魔力污染，逐渐被消化。
而死去时的痛苦和恐怖变成魔力存留，变成下一个【诅咒】找着还活着的人。
即是圣杯响应此世所有之恶而诞生的污物。
浓得变成黑泥的【诅咒】，如有意识一般伸出了数条触手，纠缠着我，剥夺我的知觉，夺走我的生命。
我的身体，要被溶解了。
而我连挣扎的时间都没有。
沉重的巨人兵刃落在我背后的地面，空气中再次闪现出木村正秀的身影，他似乎将瞬移的能力锻炼到了极致，结合Fighter如闪电般的速度，一心制造出没有丝毫空隙的攻击。
背后被黑泥触手纠缠的伤口中，涌出来几片赤色的花瓣，挡下了木村正秀的挥击，我在压力下踉跄着向前，再次迎向神父可怕的重锤。
手腕似乎要被神父徒手切断，勉强投影的兵刃脱手而出，稍稍将神父逼退，而那黑泥，几乎将我的胳臂取代。
木村正秀的长刀已经袭来，无惧我的满身黑泥，顶着我的另一柄白色短刀，推着我不停后退。
黑键已经重整旗鼓，为了不陷入两面夹击，我不得不再次压榨起痛苦的身体。
好痛好痛好痛——！
去死去死去死——！
我曾感受过，被黑泥吞噬的痛。
Saber也经历过，被黑泥吞噬的痛。
还有切嗣，他也一直背负着黑泥的痛。
那样的痛苦，我也能背负起来。
我也要站起来。
在不牺一切的驱动下，无数的瘤正从体内鼓起、涌出，将入侵的黑泥甩飞，飞溅的鲜血再次化成复数的兵刃，要将敌人逼退。
但这一次，木村正秀没有后退。
带着连瞬移也避不开的伤口，披着被沾染的黑泥，他闪现在失血过多而虚弱的我面前，长刀挥落，在我最后的挣扎中又无功而返，木村索性收回太长而变得碍事的刀锋，转而将刀柄作为攻击的武器。
——坚持、下去。
从疲惫的身体再次榨取力量，将木村那家伙击倒。
钢铁与钢铁碰撞，关节痛击肉体，我与木村都在坚持、忍受着无比的痛苦。
但这一次，木村宁愿忍受更多痛苦，也要将我缠住。
因为他有队友。
数支黑键再次落下，终于找到机会刺穿了我的身体。
我的脚一软，无力地跪倒在地。
——快起来呀。
努力喘息着，还在向哀鸣的肉体渴求力量。
“——！”
我想要呼喊，却连发声的力气也没有，血色的光芒下，我前所未有地意识到，自己即将死亡的事实。
“卫宫士郎，去死吧——！”
木村正秀得意洋洋地反转刀柄，长刀扬起，要将我的头颅斩下。
另一边的神父，正将所有的黑键甩向我，然后大踏步跟上，带着黑泥的拳头收在腰间。
——我要死了。
——那不是之前就确定的事吗？
——但我还有最后的事情要做。
——就算我死，也要咬下他的肉！
身体被最后的意志驱动，终于能抬起头来。
无论如何，也要聚集起最后一击的力量，咬下敌人的肉。
杀死那个以人类的毁灭为乐的神父。
说到底，视圣杯为所有物的木村，危害没有那么大吧。
但是，莉雅……
没有思考的空间。
死亡的危机已经落下。
最后的力量从手中涌出，奇长的兵刃从手中生长出来，刺向木村的方向。
“哈——”
木村狞笑着格开我投影的长剑，一脸早知如此的表情。
然后，他听到了我低吟的声音。
“BrokenFantasm——！”
幻想崩坏——！
宝具毁灭的轰响打碎了木村正秀的得意神情，木村正秀拼命地闪现，方才避开那致命的攻击。
再出现我的面前时，木村正秀伤痕累累的身体也不禁摇晃起来，他的笑容已经变得苦涩。
“我居然忘记了这招，卫宫你早就……”
就在木村还想说话时，神父的攻击终于落下——
落在木村正秀的身上。
“言峰……”
遍体鳞伤的白衣少年发出愤怒的咆哮，但他的身体，已经被那一击击飞，落向天空中黑色孔洞的方向。
如被什么惊醒，又好像吃饱喝足后满意地饱嗝，大量的黑泥猛然从孔洞中涌出，将木村正秀的身体覆盖。
“你居然……”
“竟然你这么想要圣杯，为什么不成为圣杯的第一个祭品呢？”
“言峰绮礼，我会等着你……”
黑泥之下，木村发出最后的怨恨声音，终于，他被黑泥完全吞噬。
神父冷笑着说道，随即转身看向我。
全身被黑键覆盖、伤痕累累、连血也即将流干的我。
“卫宫士郎，用尽了最后的力气，你准备好去死了吗？”
第67章 言峰之志
“……”
连木村正秀也被打倒，这场圣杯战争，终究是言峰绮礼成为了最后的胜利者。
我用仅剩的力气支撑自己坐在地上，看着木村消失处的黑泥，想要笑，却只有苦涩。
——亚瑟，我为你报了仇，却牺牲了自己，请不要怪我。
比起带着愧疚虚度一生，我大概更喜欢现在的结局。
就算神父许愿毁灭世界又如何，就算被亚瑟责怪，我也只想再看她一眼。
“卫宫士郎，你背弃了父亲的志向，竟然宁愿让我来执掌圣杯，命运竟然如此奇妙，本人真是不胜感慨。”
天空的圣杯之孔洞中，所有之恶的诅咒正在涌出，开始浸染整座教会。
黑泥之前，名为言峰绮礼的神父，托起一把诅咒的黑泥，那愉快的表情，仿佛在十年前那场未尽的战斗中，他终于赢得了迟来的胜利。
“如果木村正秀所说的故事存在，现在便是最美好的结局吧，将我经历的一切写成故事，讲述所有的爱恨情仇。我与卫宫切嗣的战斗，从历史中重现的英灵的战斗与抉择，最终，以无数人的死亡、世界的消亡作为结局献给所有读者，那样的故事，一定是能满足无数读者的最美故事。”
神父低下头，向着我露出宽仁的笑容。
“毕竟，对许多人来说，死亡才是故事的真正结局，没有后续、没有重启，死去的故事便是最美的结局。”
“咳、咳，可怜的家伙，你又一次、将自己陷入那虚假妄执的幻想，无视其他的存在，将其视为人生的全部。”
那得意的模样，我好想将其打碎，但控诉的声音小得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
“或许，你真的天生异于常人。”
神父听见了，他弯腰向我凑过来，想要听清我的声音。
“生存是生命的本能，如果生命的缺陷是渴望死亡，那么你大概早就去死了，不需要什么理由，不需要什么大义。”
“而你依然活着，背着自己的缺陷，怎么也不想去死，你大概对这世界还有期望吧。”
“突然某一天，有谁向你传达了一波狗屁不通，却又理解起来有逻辑、看起来又挺美的道理，你被迷住了，于是开始念叨起死亡啦、毁灭啦，将其视为人生信条。然而，那些从来不是你生存的要素，就像毒品会给人带来愉悦，但那并不是人生的必需品，反而是剂毒药。”
“如果这么喜欢死亡，你为什么自己不去死？这么喜欢毁灭，你为什么不将自己毁灭？无视自己的生命，为什么还要勉强自己活着？或者说，在你的理论中，自己成为了那个不能死的例外。”
神父在我质问下，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卫宫士郎，我还以为你有什么高论，最终要说的只有这些吗？”
“如果是一般的杀人鬼，再怎么视别人的生命如草芥，面对自己的死亡时，他仍然会真切的痛哭流涕，因为他知道，自己的生命是不同的，只有自己的生，才能帮助他感受所有的愉悦。而你，言峰绮礼，能做到这点吗？”
我努力发出冷笑，高傲地看着眼前的神父。
“你那将死亡视为娱乐的谬论，如果能包括你自己，那么你早就自我毁灭。如果不能包括你自己，你跟那些无耻的杀人鬼又有什么区别？或者说，你不过以什么缺陷为万能的借口，放任自己无视那理论的错误，假装错误的都是这个世界。说到底，你也不过是个俗人罢了。”
就算输掉了这场战争，我也要用尽一切，将对方那莫明其妙的傲慢姿态踩在脚下。
“承认吧，言峰绮礼，你不过是个愚蠢的凡人，总是将自己陷进某个自我幻想不可自拔，先是假定自己有着什么鬼缺陷，经历漫长岁月也拒绝长大；然后又被什么乱七八糟的理论迷惑，轻易将那最开始便是错误的理论视为人生信条；而现在，你又听到了一个神奇又好玩的新理论，又想着将其作为理解世界、满足幻想的道具。——言峰绮礼，你的一切，不过如此！”
神父陷入了沉默，他失去了取得胜利的笑容，也没有了平常的严肃，良久，他带着令人战栗的阴影，终于开口。
“真是无聊啊，最终，你还是想以那狗屁不通的想法，界定我的信念。”
神父长身而起，黑泥从他那身经百战的铁拳涌出，最后，他无奈地说道。
“果然，能理解我的人，这世界并不存在。”
那就是，最后的宣判。
言峰绮礼拒绝了最后的口舌之争，要以我的死，迎接圣杯的到来。
然而，终究是赶上了。
黑夜里传来少女凛然的声音。
“到此为止了，言峰绮礼。”
蓝色清凉的风闯入了赤红的火灼世界，为即将死亡的我注入了生机。
我忘记了一切，回头看向那如昙花盛放的少女，止不住泪流满面。
“莉雅——”
“莉雅？士郎一直在履行与亚瑟的约定，希望我成为Saber之外的存在吗？”
莉雅看着伤痕累累的我，脸上露出愉快的笑容，也有着喜悦的泪水在流淌。
“哼……”
言峰绮礼在发出不甘的声音，他想要挥拳，却被少女轻易地击退。
此时，没有任何人能阻挡莉雅。
银色的星光穿透了赤红混浊的色彩，照耀着前进的蓝衣少女。
她那凛然向前的身姿，如此美丽，又不可阻挡。
如金砂一般的发丝，在风中自由的流淌。
少女凝视着我，美丽的脸庞在为我而欢喜。
即使我身陷地狱，也不会忘记她的模样。
连同那月色下的仓库里，她与我第一次相遇的模样。
她从风与闪电中现身，击退了袭击者的腥红长枪，月光濡湿少女凛然的模样，银铃般的声音，华丽了冰冷的钢铁。
连同那昏暗的教会里，她将我从地狱挽救的模样。
她踏着钢铁的坚定脚步，随着月光走下地狱，温柔地将我抱起。
所有刻在灵魂的记忆、不愿遗忘的记忆，都在此时活了过来，为再见到她而欢欣鼓舞。
第68章 重逢莉雅
我有好多话想说，却想不起要说什么。
“终于，再见到你……”
她似乎有好多话想说，却想不起要说什么。
“像是死了再活过来，总是想着要见你……”
那话像是她在说，又好像是我在诉说。
我们好像才刚分开，又好像经历了漫长的分隔。
人生好像重复了无数的死亡，被磨灭到只剩下想见对方的记忆。
终于，在此时达成所愿。
“恨啊……”
有什么在干扰我们，席卷的黑泥想要打破我们的重逢。
黄金的剑在挥动，无论阻碍是什么，也被她轻易地劈开。
真是的——
“士郎，让我先解决眼前的敌人吧。”
被打扰的少女不悦地将视线撇向那不甘的敌人，下一刻，黄金之剑越过遥远的距离，向着最后的敌人挥落。
那是，人类无法阻挡的攻击。
所有的黑泥啦、黑键啦，都被一击稀里哗啦地击破。连那曾轻松将我击倒的铁拳，也被莉雅正面击溃。
言峰绮礼痛苦地嚎叫着，拼尽全力地挣扎着，终究是带着胸口被劈开的巨大豁口，无力的倒下。
不敢相信，圣杯战争最后的敌人，就这么被轻松打倒。
——那是自然啦，因为莉雅是最强的Servant。
“士郎。”
莉雅丢下死亡的敌人，回身来到我的身边，蹲下来检查我的伤口。
刺入身体的黑键被拔出，魔力封住伤口止血。
只要不是当场死亡，我还是会活过来的，Rider曾教授的经验可以帮助我处理伤口，体内还有着莉雅的宝具，维护着我的生命。
接下来，就是处理圣杯吗？
我抬头望向天空中黑色的孔洞，它似乎已经到了极限，金色的光在黑洞的边缘闪耀，庞大的力量在孔洞中涌动着，似乎马上就会释放所有的力量，将这世界彻底淹没。
如果是正常的流程，圣杯战争的战胜者该开始许愿吧。
莉雅抬头与我一起看着那孔洞。
那样被污染的东西，只会以恶的途径实现愿望，那是会践踏莉雅的愿望的东西。所以，莉雅失去了许愿的机会，她会遗憾吗？
“这样的东西，没什么好遗憾的。”
似乎听见了我心底的声音，莉雅突然回过头来，向我郑重地说道。
“只是，我似乎没有了追逐圣杯的理由。”
以死后成为英灵为代价，莉雅成为了圣杯战争的Servant，如果莉雅没有了追求圣杯的理由，在这场圣杯战争之后，她将不再成为英灵，不再成为圣杯战争的Servant。
眼前的少女，再也不会出现。
那样的她，终于能得到安宁吧，我想为她欢喜，但心还在颤抖。
“那我们破坏圣杯，然后，莉雅留下来，留在我的身边。”
颤抖着说出我的妄想。
因为我知道，莉雅不会同意。
我是那么的期待，希望她能过得比谁都幸福，并祝愿着能一起生活下去……
但那却是在扭曲她的意志，玷污她的荣耀。
那么坚强地战斗至今的她，并不是为了活在现世，而是为了履行她作为王，守护王国的职责。
所以，我无法挽留她。
所以，我曾选择放手。
直到遥远的未来，连少女的模样都几近忘记的时候，我仍然遗憾着那一刻。
那么漫长的思念，却没有在一起的时间。
所以，我仍然要将挽留说出口。
将我想要的都传达给她。
即使，她依然是拒绝。
“士郎，我还有一件事没有做啊。”
“如此拼尽全力的十年，努力过、也失败过，我爱的人与爱我的人，都在努力地生活，甚至纪念着那段光阴延续到现在的长久历史，塑造了现在的士郎与我，塑造了现在的一切，我……”
莉雅的声音在哽咽。
虽然失败了，虽然充满了遗憾，但那些骑士们，哭着喊着不想消失的莫德雷德，让她想起了，否定那十年光阴的决定到底有沉重。
“士郎，我……不想让大家的奋斗变成虚妄。”
那样不是很好吗？放弃圣杯，在这个世界享受平凡的生活，让我能走在你的身边。
——但是，那样不够啊。
莉雅碧色如湖水的眼睛如此说着。
“但是，还有一个人，她是那么的拼命，至今也没有结局。我不能丢下她。”
是了，还有一个我无法忘记的人。
“亚瑟，那个拯救了我的女孩，我不能让她没有结局。”
那个只能抱着圣剑，独自哭泣的女孩，我实在不能忘怀。
——别担心，握住圣剑就不会害怕了。
她是那么的害怕，害怕犯错，害怕伤害别人，害怕得想要了结自己，她仍然鼓起勇气，用颤抖的手握住圣剑。
——在那个所有人都必须挣扎着才能活下去的世界，能够拯救自己，又能保护身边一切的那个人——为什么不能是我？
所以，被称为亚瑟的女孩放弃了自己，选择拯救大家。
被拥戴、被景仰，被信任、被背叛。
最后的最后，她还在寂寞地立在夕阳的剑丘，追寻着圣杯的奇迹。
“她是那么的努力，到现在也没有结束，只有我，才能为她带来安宁的结局。”
“莉雅……”
安慰的话说不出口，因为我与她是一样的，就算莉雅能拥有幸福，光是想着亚瑟的寂寞，我的心脏便会发痛。
虽然她与亚瑟是同样的存在，但只要追逐着圣杯的莉雅还存在这个世界，那个剑丘的少女，就依然将自己凝固在时间里，等待圣杯的召唤。
唯一能解救她的办法，只有莉雅放弃圣杯，放弃她的使命，结束这场战争，再回到剑丘之上，沿着亚瑟的命运走下去，为亚瑟王的时间划下句点。
所以，唯一解救亚瑟的办法，就是莉雅的离开。
“士郎，帮帮我吧，没有你的令咒，我无法破坏圣杯。”
莉雅稳住情绪，郑重地说道。
如果我还能投影，我也可以破坏圣杯。
但莉雅需要我使用最后的令咒，因为她要回去，她要去救那名为亚瑟的少女。
“莉雅，不需要是现在。”
那剑丘的时间没有意义，我们完全可以享受现世的生活，换一个时间再回去。
“但那回去的决心是有意义的，士郎，我在你身边太久了，久得把这里当成了家，久得难以踏出前进的脚步。”
莉雅的声音是如此坚定，又是如此凄婉。
在那道场苏醒之后，在漫长的醒与梦之间，莉雅发觉，自己几乎将过去淡忘。
她那颤抖的声音，是在害怕自己忘记过去吗？
赤色的天空下，黑色的孔洞前，少女拒绝了我的挽留，以那凛然的意志决心摧毁圣杯，连同那背后的诅咒之涡。
而在我踌躇的时候，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
“安心吧，Saber，圣杯不会再毁灭世界了。”
死去的神父突然坐了起来，笑上露出淡淡的微笑，胸口的巨大豁口张开，露出黑色僵硬的死寂心脏。
熟悉的画面激活了我的记忆，我的全身汗毛倒竖。
第69章 光阴战场
“怎么回事？你不是言峰绮礼。”
无法置信的画面惊呆了莉雅，但她很快抓住了重点。
“真是敏锐的知觉，这么快就察觉到异常。”
神父的声音变幻起来，黑色心脏变成黑泥流动起来，覆盖全身，再褪去时，神父已经变成了木村正秀的模样，声音也由神父的沉稳变成少年的清亮。
“木村正秀？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当然是因为我的愿望实现了啊。”
木村正秀得意洋洋地说道。
“正如你的卫宫士郎所说，我的愿望是圣杯。但怎么得到圣杯呢？最后，我想到与当年的Avenger相同的办法，选择让圣杯将我吃掉。”
“所以，你当时是故意露出破绽，让言峰绮礼将你推进黑泥？！”
“如果进入黑泥就能进入圣杯，我早就实施了这个计划，但之前圣杯都没有成型，我只能等到圣杯降临时再进入圣杯，现在虽然与当初的计划有些偏差，但我的愿望还是实现了。”
“你真是个疯子，居然想出这样的自杀计划。”
“没办法，我的身体不够强大，承载不了完全的圣杯，即使有伊莉雅分担圣杯的压力，我仍然无法掌握圣杯，所以我只能选择跳进圣杯，由圣杯来掌握我，获得现世的肉身。”
“但你现在的身体不是言峰绮礼的吗？”
“你说他啊，早在十年前，他的心脏就被破坏了，全靠圣杯的力量才活下来，我现在不过是趁着他的意识消亡，通过控制他心脏处的黑泥，从而掌握了他的身体。我真正的肉身还在圣杯里呢，凭借那肉身，我才有资格说拥有了圣杯。”
那圣杯诞生的诅咒可以溶化任何人，这是我的切身体验，但人类也可以通过意志暂时抵挡那诅咒的侵蚀。而木村正秀，不但抵挡了那诅咒，还利用自己的肉身掌控了圣杯。
“为了圣杯，你竟然做到了这种地步？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奇迹啊！”
木村正秀得意地高呼着，看着我无动于衷的表情，他转眼又换了一种说法。
“卫宫士郎，你也可以理解为，为了拯救世界。”
“什么？”
“只要我拥有了圣杯，圣杯再也不能入侵现世，也不会用这无尽的诅咒之力毁灭世界，这样说来，我难道不是拯救了这个世界吗？”
但木村正秀，你是这样伟大的人吗？
“而你，又能从中得到什么呢？你能从圣杯中得到什么？”
在我冷漠地问话，木村突然笑了起来，恶意满满。
“你问我得到了什么？可怜的卫宫士郎，我当然是得到了Saber啦。”
“什么？”
“木村正秀，你在说什么胡话？”
无论我还是莉雅，那都是无法理解的发言。
“从现在开始，Saber，你将是我的所有物。”
“休要胡说八道，木村正秀。”
“你不相信吗？即使你的身体是由我的圣杯创造。”
木村正秀得意洋洋地抬起手，向着莉雅招了招。
“嗯哼……”
在我惊恐地目光下，莉雅不由自主地前进了几步，然后停下。
接着就没有然后了。
木村正秀诧异地挑了挑眉，再次招手。
莉雅完全不为所动，反而皱起眉头，危险地举起了黄金之剑。
一时间，场面尴尬极了。
“该死的黑圣杯……”
木村正秀烦躁地揉了揉额头，他已经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眼前的Saber不仅仅是天圣杯的Servant，她也是黑圣杯的骑士王。
不知道为何，两人居然合为一体，并以此拒绝了他的操纵。
“木村正秀，看来需要我来为你打破一些不该有的妄想。”
自身差点变成了敌人的玩物，莉雅心头火起，黄金之剑毫不留情地向着木村正秀劈下。
那是必胜的圣剑，木村正秀绝不会是对手。
所以，他的身体突然变成黑泥融化，在莉雅的剑落下之前消失。
“没办法，只有用其他方法来拿到我的奖励了。”
莉雅一剑挥空，她警惕地持剑回防，寻找木村正秀的踪迹。
虚空之中，木村正秀的声音继续传来。
“Saber，虽然我的剑术不是你的对手，但我可以让你真正体会圣杯的权能，迎接奇迹吧！然后在那奇迹前，成为我的所有物！”
黑泥在周围若隐若现，再被黄金之剑逼退，但某种变化正在发生，莉雅担心地回望士郎的方向，少年却莫明地变得遥远、虚幻，终于变得遥不可及。
“杀——！”
战场杀伐之音响起，无数刀剑高举，向着莉雅袭来。
黄金之剑势如破竹，击溃了所有的袭击，然后，她才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赤红天空下的教会，来到了一片熟悉的战场之丘。
“木村正秀，你做了什么？！”
“Saber，你不会忘记吧，这里就是你最后的战场，骑士王最后一次闪耀光芒的地方。”
怎么可能忘记呢？
前方就是那么熟悉的莫德雷德，她带领着叛军，正向着她的父亲，向着亚瑟，向着莉雅围了过来。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因为这是圣杯啊，哈哈哈哈，这就是我朝思暮想的圣杯。”
只有声音的木村正秀正在得意地狂笑。
“勾连过去未来，穿越无垠时光，直达英灵王座，这便是圣杯的权能。”
所以，将莉雅带回那充满伤痛的战场，也是轻而易举。
所以，木村正秀想要以圣杯穿越时间的力量，迫使莉雅屈服。
“明白我的强大吗？Saber，所有的爱恨情仇，一切的武力与挣扎，都会在时间的力量下烟消云散，而我木村正秀——既是执掌时间的光阴之主。”
“卑鄙——！”
莉雅恨声说道，黄金之剑再次高举，挥剑迎向千年之前，她曾经历过的宿命。
“没关系，你终究会理解我的力量，而现在，正好让我尽情欣赏你那华美的身姿吧。”
木村的声音高亢如咏唱，自信已经得到胜利的他，正在以莉雅的挣扎为游戏，极尽欢乐。
“哼——”
莉雅终于明确，木村正秀，已经不是挥剑能够打败的敌人。
但是，她就要为此停下挥动的剑吗？
她愿意成为木村正秀的玩物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
即使再次来到这悲剧的结局，她也绝不屈服。
于是挥剑向前，如当年一般，挥剑斩向背叛的骑士。
曾那么哭着喊着不想消失的孩子，被她再次斩杀。
她无惧无畏、绝不退缩地挥剑，坚定不移地走向亚瑟王的结局，她想为亚瑟王的一生，划下句号。
但是——
“啊哈哈——就是这样，你就是最美的骑士王，你的剑锋所指，即是吾等兵锋所向！你当纵横驰骋、所向披靡！你当为绝世之王——！”
那高声唱颂的声音，竟然也会如此的残忍无情。
“够了，木村正秀，停下你那无聊的把戏。”
“Saber啊，你怎么能将这么悲情又美好的画面，视作无聊的把戏呢？要知道，这世界数不清有多少人，每天幻想着你那美丽的画面入睡，一次又一次的想象，孤独站在无垠的战场草原上的你，风是那么温柔地吹拂你的金发。然后，弹奏为你谱下的曲子，唱出为你写出的歌。
——我们都是那么的喜欢你，一直喜欢着，那么悲伤的你、那么美丽的你，喜欢得要将心也献给你——然而，只有我能如此真切地看着你，看着你的奋斗，看着你的坚强。如此美丽的事情，我怎么能轻易地结束。”
在木村正秀的欢呼中，光阴逆转，时间倒流，倒下的骑士再次站起，这场战争，再次回到悲剧的开始。
第70章 时间狂徒
“木——村——正——秀——！”
好恨啊，那家伙，正在把所有人都当作玩物。
持剑的手正在发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那想要把某人消灭的愤怒没有发泄的出口。
重复着挣扎、重复着挥剑。
重复着这一场悲剧的战斗。
即使找不到打败敌人的方法，也绝不停下抗争的脚步。
一定要找到，求胜的关键。
一定要打败，将所有人当作玩具的木村正秀。
“没错，就是这样，就是这坚强的模样，就是这绝不放弃的斗志。这便是我梦想的骑士王——！”
“战斗吧战斗吧，直到这场悲剧的最后，你是真正的骑士王，不是那种三大五粗的蛮汉，也不是娇滴滴的小姑娘，你便是占据了我全部灵魂的骑士王——阿尔托莉雅！”
“这是苦难，也是锻造，只有经历了这场悲情战争的你，才是最美丽的骑士王，才有穿透无限时间，追逐圣杯的Saber，才有我最爱的Saber，我无比感激这一刻，是它让我得以遇见你——！”
那是听了就想吐的无耻宣言。
一定要找到那混蛋的破绽。
一定要将那混蛋击倒。
故事再一次走到最后，忠诚的骑士、背叛的骑士，全部都倒在染血的山丘之上，只剩下莉雅一人。
但她的战斗还没有结束。
“真是太让我感动了，Saber，你也意识到我的力量吧，下面，我让你看看更伟大的奇迹、你梦想的奇迹。”
光阴重新逆转，时间又一次倒流，这一次，远远地超过了之前的限度。
那是——
拔出选王之剑的光景。
恍惚间，莉雅又回到了那个时候。
无数骑士尝试着拔出插在石中的剑，无一人成功。最终，他们决定用之前准备好的，以马上比斗的方式选出国王。
“莉雅，这便是你梦想的时刻吧，让选王之剑选出更优秀的王，让你成为平凡而又幸福的女孩。”
莉雅遥望着那柄无人问津的剑，心底一片茫然。
“Saber，让我们一起，看看命运的另一条轨迹是什么？没有成为王的你，以及有另一个王的王国，又会变成什么样？”
在木村的声音中，莉雅清醒过来，再次向着前方的石中剑走去。
——如果，能够拯救自己，又能保护身边一切，那个被选定的人——为什么不能是我？
她想起了亚瑟的话。
她想起了，那是她自己想要踏上的道路，想用尽自己的一切保护大家。
“Saber，你在做什么？你不是要将王位让给别人吗？”
一时间，木村的声音似乎惊呆了。
他并没有想过，莉雅如何决定她的愿望，又经历过多少磨难与苦思，如何改变了她的愿望。
“如果我放弃了圣剑的话，那亚瑟怎么办？只有手握圣剑，我才有掌握命运，甚至是击败你的机会。而且，我也发现了，继续这场战争的机会。”
拒绝了老魔术师的劝阻，莉雅站在石头旁边，坚定地握住了选王的圣剑，然后拔出圣剑。
“你可以操纵时间，却操纵不了我，甚至我还能从过去的我中得到力量，不会被你将我拖入消耗战。总之，只要我不放弃，便绝对不会输给你！”
莉雅凛然的话语中，有着铮铮铁骨的声音，打断了木村正秀滔滔不绝的发言，莉雅的耳边传来他咯吱咬牙的声音。
半晌，木村终于缓过气来，恶狠狠地说道。
“你以为，这场战斗就你一个人吗？你知道，在这无限的时间中，我关注了多少个你吗？甚至，你知道我干涉了多少个Saber的命运吗？”
“我的能力不仅仅是操纵时间，还有沟通英灵王座，具现英灵。也就是说——所谓的英灵，连同她们的过去与未来，全部是我的所有物。我可以为她们赋予肉身、操纵她们身体与命运、甚至夺走她们的一切。而在这过程中，你知道我得到了多少个Saber吗？”
木村正秀的声音中，带着如地狱一般的残酷。
“这世界有太多的人爱着你，寻找着类似的你，与你相近的人，所有如骑士般凛然、如你般可爱的女孩。但只有我，能把他们所幻想的一切全部拥有——连你也不例外。就算你现在还能坚持，那又能坚持多久呢？只要我将时间推向未来，我便能看到未来的你，是怎么样对我痛哭流涕，乞求我的恩宠。”
木村正秀的声音是如此的贪婪狂妄，但他真的成功了，拥有圣杯的他，确实可以做到那么残忍可怕的事。
他在肆意地玩弄时间，扭曲人们的意志，将一切视为他的玩物。
莉雅终于明白了，手中圣剑闪耀的理由。
“原来是这样啊，原来木村你是这么糟糕透顶的人，糟糕到连这世界都无法忍受。”
所以，他就是盖亚真正要解决的人，这个将自己附在时间轴上的恶徒，就是誓约胜利的剑绽放光芒，一定要斩杀的敌人。
“Saber，成为我的人吧，当你认识到真正的我时，你就不会对我有这么大的偏见。”
那家伙，不知道为什么，如此贪婪地渴望着莉雅，从初次见面到现在，一直在说些听不懂的胡言乱语。
最后才登上教会的莉雅，并没有听过木村正秀自称来自世界之外的言论。
不管怎么样，对方将她视为所有物的言论，莉雅无论如何也不会认可。
所以，她想要打倒木村正秀的决心，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没有丝毫动摇。
虽然连对方的位置都无法把握，虽然手中的剑无论如何也伤害不到敌人，但是在木村正秀放肆无忌的言论中，莉雅下意识地选择了另一种武器。
“木村正秀，或者你在未来的某个时刻有过成功，但那不是现在，也不是现在的我。”
蓝色少女突然笑出声来，她手握着胜利的剑，她只要有胜利的决心，便绝不会失败，她决不相信，她的未来会像木村正秀所描述的那样屈服。
“未来的我？木村你指的是什么时候的我呢？那段你未曾断言的时间里，是否意味着，你直到未来也一直是个失败者。”
“咯吱……！”
木村正秀再次被莉雅激怒。
所谓未来莉雅会屈服的预言，木村正秀即使看到也无法说出来，否则可能成为莉雅改变命运的动力，更会成为少女打击他的破绽。
“别得意忘形啊，Saber，我可是正在享受胜利的果实呢，我正一边看着过去的你的挣扎，一边享受着未来的你的曲意逢迎、小心讨好，不得不说，真润啊。”
木村正秀气急败坏的声音，已经变得不择手段，恶毒的语言不加思索地脱口而出，想要打击莉雅的自尊心。
然而，莉雅从来不为所动，她是守护所有人的骑士王，她是守护着少女的莉雅的骑士王。
为了守护少女不被敌人的诅咒与污辱，她的理性从来不会因为这些无力的语言而动摇。
木村的语言越狠毒，只能说明敌人再没有更有效的手段打击她，她战斗的意志，也会更坚决。
虽然一直在战斗，虽然到现在也没有找到打败敌人的方法。
但仅仅用语言，她便刺伤了敌人，她一定还能做得更好。
拔出圣剑的她，再次走向十年的战争。
也有过短暂平和的快乐时光，却被木村正秀恶意地跳过，敌人只要欣赏她在苦难中挣扎的模样，想把时间变成无尽的苦难折磨，用痛苦将她压倒。
但少女坚强地执起剑，一路向前走去，走向命运的终结。
因为她坚信，手握圣剑的她，必将立于不败之地。
虽然圣剑无法攻击到敌人，但她绝不屈服的姿态，毫不留情的语言，便是对木村正秀最大的打击。
再一次，她不曾动摇、不曾回首的踏入战场，登上剑丘。
在战场的时间轮回中，她一心磨练她的剑，打磨那颗胜利之心，寻找轮回的破绽。
为了不被木村击倒，她要成为绝对不败的胜利之王。
第71章 十年十年
十年的战争又走到尽头，少女再次成为了无双的王，臣民们高声颂扬她不败的战绩。
然而，她仍然没能阻止骑士团的分裂，没能避免剑丘上的结局。
不知道是第几次，莉雅又奔上了那剑丘，长枪刺穿了莫德雷德的胸口。她在骑士们的死亡中品味着命运的力量，感受命运的局限。
“木村正秀，原来时间是你的力量，也是你的枷锁。”
孤独地立在染血的山丘，她环视四周，回想起木村曾说过的话，找到了某个破绽。
“这剑丘是你无论如何也要达成的结局，否则Saber便不会诞生，你也就没有了遇见我的机会。”
“……”
“安心吧，我不会在抵达剑丘之前刻意送死，从而结束我的战斗，那是对你的认输，甚至还会出现丢掉记忆之类不可测的后果，再说，我也有无论如何也不想忘记的人、无论如何也要遇见的人。”
“放屁……卫宫士郎那家伙有什么好，他能帮到你什么？只有我这光阴之主，才是你需要关心的人，唯一能保护你的人。”
“你真是，将这随口编的名字当作了真名。”
莉雅的话又一次将木村正秀激怒，在这漫长的战斗中，面对持剑无法攻击的敌人，莉雅已经将她的语言变成了攻击的武器。
“愚蠢的女人，你以为我的力量仅止于此吗？你那视若珍宝的记忆，我真的操纵不了吗？”
时间不知道第几次扭转，莉雅一个恍惚，又一次回到了连她也几乎忘记的时候。
骑士的庄园里，无数孩子在跑跑跳跳，有个黑发的小男孩悄悄地跑进花园，偷看正在练习剑术的她。
“你好，我叫卫宫士郎。”
被少女发现后，那小男孩如此说道。
终于，你忍不住开始干涉我的命运了。
莉雅挥剑斩落，击倒了闯入她的命运的男孩。
时间再次扭转，这次突兀出现的孩子没有出现，但莉雅明白，对方说不定顶着谁的名字，已经出现在她的身边。
但莉雅决定不去在意，那个家伙，即使她用剑一次又一次将对方击倒，他也不会死去，为了那家伙消耗太多的精力，反而会丢掉自己拥有的、更重要的东西。
1那家伙在阴暗中冥思苦想再多的阴谋诡计，也不比她回忆士郎准备的某次早餐味道更重要。
反而，为了让她走上那剑丘，对方迟早会主动冒出来。
少女再次踏上她的旅途，不在意她的人生中出现的突兀风景，不在意命运的巧合戏弄，甚至她选择将那旅途中遇到的朋友与亲人的记忆也淡漠，只留下最重要的记忆。
因为她害怕她的记忆被木村正秀改变，害怕忘记在遥远的未来，她所经历过的、战斗过的事情，害怕忘记那与她一样的少年，害怕忘记剑丘上的亚瑟。
所以，那就拔出圣剑，成为所有人的王，成为亚瑟梦想的王。
忘记私情，不去回应某个人，只为了成为回应所有人愿望的王。
以理想的骑士王的姿态，经历亚瑟梦想的一生。
征战疆场，纵横不败。
直到十年将尽，少女毅然决然地主动向着那剑丘奔驰。
那里有亚瑟的结局，那里是决定她成为Saber的地方。
她在那里的等待，终于遇见了士郎。
并不只是木村正秀需要她走上那剑丘，将遥远未来的少年身边视为家的少女，也渴望着走上剑丘，等待与少年相遇的机会。
每次到了那里，在那个时刻，木村仍然不得不现身，再次将时间回转。
在那之后的时间，是Saber通往遥远的未来，木村正秀不敢让Saber带着现在的记忆，来到木村正秀经历过的第五次圣杯战争，破坏他得到圣杯的命运轨迹。
经历了那么多的苦难，被掠夺难得的幸福间隙，甚至连记忆也慢慢被敌人偷走。
然而，蓝色少女仍然凛然伫立在剑丘之上，嘲笑无能为力的失败的敌人。
接着，再次重复她命运的开始。
那是木村正秀最嚣张的时刻，他看着毫无抵抗之力的莉雅，得意洋洋，肆意嘲讽。
他操纵着所有人的命运，将一出出悲剧展现在莉雅面前。
想要她心痛、想要她愤怒、想要她失控。
但那都是不能在意的事情，在这被操纵的命运中，唯一能把握的、唯一能信任的，只有手中圣剑。
她无视任何阻碍，尽情挥动圣剑，踏破任何陷阱地追求胜利，成为不败的骑士王。
甚至，连木村也不得不手忙脚乱地四处救火，只为了少女能安全地走上那剑丘。
重复着一次又一次的征战，少女的剑技，开始走向连自己也看不懂的极致。
本来属于战士的剑技，却如同名为胜利的魔法一般无解。
蓝色少女渐渐甩下了她的骑士们，独自冲到了战场的最前方。
无论是什么敌人，都逃不过那一剑的光华。
无论是什么阻碍，也无法停滞她丝毫。
甚至，所谓背叛的骑士们，分裂的王国，渐渐地都无法妨碍少女的驰骋。
十年结束，少女主动向着那剑丘奔驰。
貌似经过了一番苦战，崩溃的叛逆骑士们主动散开，千军万马中让出一条直线的道路，目送少女登上剑丘。
“你这家伙，还真是见了棺材也不掉泪。”
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轮回，不知道看着莉雅多少次登上剑丘，木村正秀终于忍不住感慨。
“没想到自称执掌时间的你，耐心比我还差。”
“你到底还在这样耗多久？还是你在等什么？只要你不屈服于我，我可以将这轮回持续到永远。”
“那又如何呢？你可得准备好，当一个永远也无法打倒我的失败者。”
“嘿嘿，别高看了自己，Saber，时间是对记忆最大的折磨，总有一天，你会发现过去的事情会一点一点的忘记，再想不起你为何而来，为何而战。甚至，你的记忆会变得只剩下一直在你身边的我，一直与你纠缠着的我，一直在帮助你的我，忘记了我是敌人还是朋友，把我视为最亲近的人——这就是我看到的未来，你的结局！”
“真是了不起的自信啊，可是，我并没有把你放在我的记忆里呢。”
“什么？”
“像你这种只敢隐藏在角落里的小丑，连死在我的剑下的资格都没有，所以我只能把你当空气来无视。你想想，就算时间过得再久，人们也不会认为空气值得记忆吧。”
“咯吱……”
那话语，无疑是对木村正秀的一次暴击，即使他可以操纵无垠时间，即使他在时间轴的某处，对着失败的Saber放肆发泄、疯狂欺凌，也不得不承认，他在现在的少女面前，又一次铩羽而归。
“别得意啊Saber，身陷轮回的你，永远不可能将我击倒。我要用时间的力量，把你的全部都抹掉，甚至连卫宫士郎对你的记忆也全部抹杀，你终将一无所有。而我——只要我下定了决心，我现在就可以去往未来，尽情欣赏你最后的狼狈模样。”
木村正秀发出愤怒地咆哮。
但他的话也让莉雅想起了士郎、想起了与士郎一起经历过的事。
说起来，木村正秀的时间轮回与之前经历的神国有些像呢，如果士郎能从轮回之外抓住木村正秀的破绽，我便可以取得胜利吗？
剑丘之上的莉雅露出了喜悦的笑容，关于这个轮回，她又找到了新的破绽。
——我相信着士郎，一定会来救我。
第72章 命运铸剑
莉雅突然消失了，就在攻击木村正秀的时候，随着木村正秀化作黑泥消失，她也跟着消失。
我拼命地拖着疲惫的身体，跑向莉雅消失的地方。
不在就是不在，怎么也找不到她。
“莉雅——！”
“莉雅——！”
“莉雅——！”
无论呼唤多少次，我也找不回她。
——不可能的，莉雅绝不会如此消失，她一定还战斗在某个地方。
——固有结界？
但感觉不到固有结界的气息。
我按住左手的令咒，令咒还在，莉雅一定还在战斗。
我要找到她。
拼命地寻找，疯狂地驱动疲惫的身体。
然而，那并不是我能找到的所在。
心脏在一阵阵发冷，身体终于崩溃，我一头栽倒在地。
勉力翻过身，我看着赤色天空下的圣杯之孔，那竟然如虚幻一般模糊不清。
——那圣杯，是否连通着莉雅所在的世界？
但是，那里会是哪里？
我拼命地回忆着所知道的木村正秀的点点滴滴，寻找着莉雅的线索。
从遥远的记忆开始，初次从城堡现身的少年，直到刚才带着巨大豁口站起来了男人。
巨大的、豁口。
死去、又复活的人。
不属于我的记忆闯了进来。
那是我曾见过的存在。
我之所以存在于此，就是为了拯救莉雅。
我被给予了机会。
被那个……
记忆里回想起了异样的色彩。
遥远村庄里的屠杀，站起来的男孩。
疯狂的圣杯战争，回到过去的男人。
连串那未来至过去的绿色。
是我见过的色彩。
还有潜伏在我身体里的叹息，时间里的那场铸剑。
墨绿色的宝石，如眼睛一般。
从回归到降临，从逆转到终焉，一直注视着我的眼睛。
“所以，你一定还在看吧。”
寂静的夜里没有任何回答。
但我确信，再没找到其他的途径，这是我唯一解救莉雅的办法。
那么——
开始铸剑吧。
——Iamthe……
“唔……”
那个失败者，还在我的体内竭力挣扎吗？
可我们的莉雅、我们的Saber要死了，你怎么能忘记。
无论糟受何等的痛苦，耗尽这破烂的身体，我也要找回莉雅。
于此起誓——
——Iamthecreaterofmyblade。
——我以此躯铸造剑之极。
身体崩溃了，四分五裂的我，只剩下意志还在继续。
——Thebloodhasrunout，Thesoulwillneverend。
——热血已流干，意志犹无尽。
头脑一片昏沉，抓不住思想的重点。
但我还能抓住那个。
我的一切，是由莉雅造就的。
十年前那剑鞘埋入了我的体内，解救了我的一切。
现在，我也要耗尽一切，解救莉雅。
——Havewithstoodpaintofindhope，Createtheonlymiracle。
——负创独行于无尽之途，以痛苦造就唯一奇迹。
找到了，那银色的奇迹，十年间一直编织着我的身体的奇迹。
用那无法摧毁的奇迹，将神经再次连接，排除那失败者的干扰。
以此为支撑，呼唤最后力量。
——Mywholelifewas
——UnlimitedBladeWorks
——此生当为
——无限剑制！
世界燃烧起来。
清爽的风吹过翠色的草原，黄沙的战场又将空气混浊。
天空中，黑色与白色的太阳交相辉映。
黑色的诅咒之泥正从黑色太阳流下，如圣杯降临的教会，一直在侵蚀这个世界，侵蚀我的固有结界。
一道道黑色的身影，正从黑泥中诞生，拔起了插在这片世界中的无数剑器，然后撕杀，然后死去。
现在，他们又看到了我。
他们的攻击正在将我卷入。
——那样的事，无关紧要。
我要做的事，只有铸剑。
只用银色的奇迹支撑起身体的我，主动扑向那战场，拼命的操纵最近的剑挥舞起来，避开致命的伤口。
这里的剑都为我所铸造，即使那持剑者，也不能用我的剑轻易将我杀死。
但是，还是有无数剑戟将我刺穿。
“啊——————————！”
那样的感觉，好痛。
但我不能停下来。
因为在那战场的中央，有着我所需要的材料。
被我铸造又遗弃的剑，终于出现眼帘。
黑白碎片交错混杂、只比匕首略长的剑身。
随意拼接的剑身似乎马上就会破碎，鲜红的血液在缝隙中凝固。
即使有着剑的外形，但更像是粗制滥造的废品。
丢了丢了，我的身体似乎少了很多，终究，我还是握住了那剑。
那是半成品的铸剑，映照着卫宫士郎的未来尽头。
它也是卫宫士郎穷尽一生打造的，最强的宝具。
能高居英灵王座的英雄之证。
我用我的心与血，将那裂痕填满。
用我的记忆，将过去与未来雕刻于剑身。
还差什么，祂在这剑上留下的眼睛，还没有到张开的时候。
我拼命思索着，想要找到丢失的东西。
没有注意围绕着我的无数黑影，竟然停止了攻击。
“这尽头之剑，你还想给它新的希望吗？”
忽然，某个身影出现在我与剑的前面。
那是谁，我残存的视力看不出身份。
只知道他似乎在笑。
“原来，即使是尽头，也有前进的意义。”
黑色的手与我一起，握住了那剑的胚胎。
“我把未来给你，你帮我看看，新的未来。”
他竟然也是同样的铸剑师，那黑色的魂灵，竟然将自己的一切投入到那剑中，与我的力量不分彼此。
剑之胚胎的中央，有一点荧火正在亮起，渴望张开眼睛，注视着这个世界。
但还差了一点。
“唉……”
无奈的叹息出现在背后。
“真是不通人情的存在，非得把我们消耗到一点都不剩。”
银色奇迹编织的身体，冒出了黑色的身体。
十年前潜伏在我体内的某个，在一次又一次的战斗中，只剩下最后未被消化的一小部分。
只剩下一条胳臂的他，同样握住了那柄剑。
“拿去吧，我的过去，在那之后，一定要挽回我的遗憾。”
那过去与未来，全部都消失在那剑中。
为了剑的诞生，没有了某个存在的手把手帮助后，过去的铸剑师与未来的铸剑师，消耗了自己的全部。
“真是无聊啊，一个个都自寻死路，搞得现在又只剩下我一个了。”
然而在那之后，竟然还有某个存在的声音。
过去与未来被投入后，这战场的黑色战斗者竟然全部消失，只剩下了天空中的黑洞，以及地上的那道黑影。
“这么华美的铸剑，最后的产物大概是永恒吧。”
黑影摇曳着来到我身边，俯身观察着即将成型的剑胚。
“曾与那伟大存在对视的卫宫士郎啊，我愿意把我的一切付于此剑，作为交换，以及长期陪伴的朋友的愿望，你可以满足我的一个愿望吧。”
没有等待我的回应，他也知晓我已无力回应。只是毅然将自己投入那剑。
“最终只能在这铸剑场存在的残骸，是否拥有永恒的希望呢？卫宫士郎，别忘了我。”
终于，剑胚吸收了这铸剑结界里所有的力量，剑之胚胎中央，那绿色的荧火亮了起来。
所有的投入有了回应，剑的生命开始苏醒。
那便是我用尽我与他们的全部，方才打造出来的剑。
正在等待我呼唤其真名。
其名为：
——Thefatecirculationwounded！
——命运之伤！
交错混杂的黑白碎片，被鲜红的血液交织粘合在一起。
笔直的剑身在诉说着不屈不挠的意志，强行扭合的奇异纹理，昭示着无尽的轮回。
墨绿色的宝石镶嵌在剑格中央，如一只眼睛张开，正在凝视着一切的命运。
这便是卫宫士郎的宝具。
这是卫宫士郎的过去。
这是卫宫士郎的现在。
这也是卫宫士郎的未来。
这更是卫宫士郎从那遥远的未来尽头，走向卫宫士郎的时间之初，再以那坚定的意志，向着未来前进的脚步。
卫宫士郎的命运循环的写照。
这，是一柄命运之剑。
我喘息着努力坐了起来，银色的奇迹再次将我编织。
我卫宫士郎，已经不是人类了。
失去的手啊脚啊，再次被它编织出来，甚至给了我新生的力气。
我抬手举起剑，在这铸剑场缓缓挥动。
为了莉雅而挥动。
世界被分开了。
我看到了，伫立在染血剑丘上的少女。
落幕的夕阳下，孤独的少女面对背叛的骑士们，她是如此的努力，她在拼命地挣扎。
甚至，在某种魔力作用下、在木村正秀的操纵下，我眼看着她正在一次又一次的重复那场战斗，重复那样的挣扎。
那样的少女，是多少的痛苦啊。
她仍然在战斗，即使痛苦也未停止。
她、在等我吗？
我、要去找她。
我要到她的身边。
我要——打破那命运。
第73章 圣杯终焉
夕阳渐渐昏暗，只有那胜利的光芒是那么闪耀。
光芒夺走了所有人的心，夺走了旁观的木村正秀的心。
一个又一个十年走过。
少女仍然是如此地坚定，坚持着王的宿命，走到轮回的尽头，嘲讽木村正秀的失败。
他想尽了一切办法，想要改变少女的意志。
只要你愿望与我一起，只要你愿意顺从我，我将一切都如你心意。
你的命运将一帆风顺，你的生活将幸福美满，你将拥有世间一切。
木村正秀如此渴望着少女的屈服，以至于他都忘记了那些失败的Saber、忘记了那些拥有过的、类似Saber的女孩，忘记了他得到的一切，只剩下眼前少女的光。
“可你从一开始就做不到啊，木村正秀。”
少女从开始到现在，也只有拒绝的回答。
“为了把我变成你的所有物，你一次又一次将我送上那最后的剑丘，因为只有那样，才会有Saber的出现，你才不会忘记记忆里的Saber，如果我不在剑丘走上尽头，你用圣杯追逐我的漫长时间，全部都会消失。”
“那你就甘心吗？如此痛苦地重复一次又一次的失败。”
“可怜的木村正秀，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痛苦了？”
那言语的利刀，给了木村毫不留情的一击。
“我感谢你，一次又一次地让我与骑士们相聚，即使结局是离别，即使快乐的时光都被你偷走，你也让我知道，他们仍然在那遥远的时光之初，热爱着我。至于那剑丘，那是我早就决定要去的未来，虽然遗憾，我也拯救了亚瑟，不是吗？”
不知不觉，本以为终究会在时间的力量下屈服的Saber，竟然将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那胜利之星，在无数次轮回的打磨下，竟然是如此的璀璨耀眼，压倒一切。
又一次走过了十年，少女以无数次轮回打造的无双剑技，击败一切不服，成为无可争议的王，然后带着她的骑士团累赘们横压一世，打造了完美的王国。
木村正秀不知消耗了多少心思，终于将命运拉回了正轨，被打倒的巨人纷纷背叛，魔物们先后逃亡荒野，吞噬性命。骑士团分离解析，新生的帝国四分五裂。
然后，少女又一次丢下了她的累赘们，单人独剑冲上那剑丘，沿途无人能敌。
那是少女的嘲讽，木村打造的可笑轮回，对少女来说，不过是少女为了走完轮回，主动踏入的结局。
就在木村正秀气急败坏的时候，那轮回出现了新的光景。
天空被撕开了巨大的豁口，露出了不应该存在的星空。
某个差点被他遗忘的少年，终于出现了。
~~~~世~~界~~需~~要~~分~~割~~线~~~~
终于，命运的剑找到了莉雅，为我打开了通往莉雅的大门。
终于被编织的身体褪去银色，我回到了人类的形态。
那样的话，我终于能正常的去迎接莉雅。
我努力支撑起身体，从铸剑场走向莉雅的世界。
走上她牺牲的剑丘。
很奇怪，沿途的无数骑士纷纷避开，为我让开通往莉雅的道路。
终于，我走到了剑丘之上，莉雅身边。
在记忆里的无数次靠近中，这是我距离莉雅最近的一次。
我看着她的模样，泪流满面。
这一次，莉雅结束的时候，我就在她的身边。
我好想抱着她，将所有的话都对她说出来。
但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莉雅，我来了。让我们打破这世界。”
命运之剑挥落，劈开了这纠缠着莉雅许久的轮回。
包围着我们的无数骑士，如幻影般消失，他们是真的存在，还是梦幻泡影呢？我无从得知。
但是，我清楚地意识到，莉雅回来了，我们回到了圣杯战争的教会。
“可恶啊，卫宫士郎，你为什么能做到那样的事？！”
木村正秀还在不甘的咆哮，但他不敢出现在莉雅的身边，出现，他就会死。
莉雅看着我挥剑打破的轮回，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士郎，我等了很久，一直在等你。”
但她没有忘记木村正秀。
“士郎，我需要你的帮助，帮我消灭圣杯，打倒木村正秀吧。”
又回到了最初的选择，使用令咒，破坏圣杯，莉雅消失。
但是，这次我没有遗憾，我是莉雅的骑士，我为了莉雅而存在，我要实现莉雅的愿望。
“那么，莉雅，消灭圣杯。”
“该死，你们消灭不了我——！”
败犬木村正秀还在不甘地嚎叫，即将覆盖整座教会的黑泥正在涌动，一道道黑色身影正从黑泥里爬了起来。
那些都是被木村正秀操纵的英灵们，甚至那其中，也包括着某个时刻的莉雅。
那么多的敌人、无论数量还是实力，都超乎我的想像，对我来说，这就是绝境。
但不包括莉雅。
蓝色少女面带笑容，举起了手中的黄金之剑。
最后一次的，光芒聚集起来，围绕着持剑的女孩。
胜利之星在少女的手中闪耀着光芒，吸引了古往今来所有在战场上消逝的战士们。
然后——
誓约胜利之剑——！
圣剑挥落，洪流奔腾。
人类对胜利的祈愿，化成汇聚的光之因子，纠缠着迎上圣杯、以及背后的诅咒之涡。
那是接近根源的存在。
无所谓，光之因子开始自主地跃迁，直到可以干涉圣杯的层级。
下一刻，圣杯被光之洪流淹没。
无可匹敌的胜利之光，将天空中的孔切成两半。
连那背后的诅咒之涡，也毁灭于一击。
赤红的不祥空气，流淌着的黑泥，木村的咆哮，挣扎的黑影，全部都消失不见。
吹着风的山坡，一片平坦。
远方，是黎明，地平线上亮起黄金的光芒，照耀着身边的女孩。
左手好痛，最后的令咒正在消失。
然后，少女也会从眼前消失。
“真的，就这样结束了。”
在黎明中，少女感慨着，看着我露出的笑容，遗憾也欣然。
“连同那凝固在遥远时光中的亚瑟，你也可以放心了。”
“那么挣扎的她，还有重复了一次又一次的我，终于能将一切放下来，士郎，你应该会说恭喜吧。”
我的声音被哽住了。
“莉雅，恭喜你们，都从圣杯中解放出来。”
恭喜，遥远的过去，名为阿尔托莉雅的少女，再也不需要回应圣杯的召唤，再也不用被圣杯操纵命运。
“士郎，能成为你的剑，讨伐敌人，保护你……能完成那个约定实在是太好了。”
“是啊，莉雅做得很好。”
我看着光芒中的少女，又一次，她将我的身边离开。
“最后，不说一件事情不行。”
她用强烈的语气说。
“正好，我也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Saber的身体摇晃。
转过头的身影。
她直直地看着我，用没有后悔的声音说。
“士郎——我爱你！”
嘴唇说出那句话。
风吹着。
少女在炫目的光线中笑了起来。
她能否听到，我最后传达的声音。
“一定要等我，像之前一样，一定要等我。”
少女的身影和吹着的风一起消失。
真是，抢先说了我心底的话，都不愿意等到下次我先说吗？
我笑了，泪水却悄悄流了下来。
努力走过这场战争，帮助她从圣杯中解脱，却没想到，原来我的奋斗才刚开始呢。
接下来，我该做什么呢？
当然是——
“阿赖耶，我们来继续当年的谈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