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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反转本能QD     命运逆转之夜新txt下载     命运逆转之夜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9章 神与魔物

    “截取命运?怎么可能?”

    远坂已经不知道自己吃惊了多少次。

    “你以为神是怎么来的?又是怎么消失的呢?”

    老人的脸上露出了嘲讽的笑容。

    “无论是最具智慧的人、或者是最古老的魔物,走到了道路的极致后总是逃不过永恒这个问题。

    即使汇聚了诸多信徒,以信仰之名团结了所有的智慧,甚至得到了神这个称呼,他们也逃不过时间。

    直到最初的神想到了一个办法,他重走自己的诞生与成长之旅,在时间长河提取自己命运,于时间维度之外打造一个命运首尾相接的环,于是便造就了最初的神国,在那里,时间周而复始,再也没有尽头、没有消亡,居住在环中的创造者,便成了不灭的、真正的神。

    于是,那段时间所有有能力的超人者,纷纷高举神座,建立神国,再将自己的信徒召进来神国、或者说天堂也好,组织他们建造最美的神之国度,那个时代,是真正的神话时代。”

    老人唏嘘着那神明行走于大地、高举于星辰的宏伟时代,脸上的嘲讽却越来越盛。

    “然而,一切都有代价,某个时刻,那些神终于发现一个可怕的事实,他们的神国正从表世界向着里世界的深处移动。

    表世界是物质界,是一切的基石,而为了建立神国,他们从表世界中抹去了自己的命运,于是,他们连同建立的神国,都失去了锚定现实的锚,从此只能将自己困在神国中,与表世界的关系越来越弱,在里世界越飘越深,最终,成为了人们口口相传的神话传说,文字上的三言两语。”

    远坂不由得捂住了嘴。

    “也就是说,那些神亲手打造的繁花似锦的神国,其实是埋葬自己的坟墓?!”

    这是一个黑色幽默吧,某个时代里一群最聪明的人,选择亲手把自己砌进坟墓里面。

    “没错,我们现在的地方,也是其中一座坟,大概因为圣杯战争沟通古代英灵的原因,把与它相关的英灵Rider召唤后,神国借着联系正在向表世界移动,所以我们在战斗中被拉到了这里。”

    一起见过塞芭的我与远坂,不由得面面相觑。

    这就是神殿会出现在即将死于黑泥的我与远坂身边,让塞芭得以将我与远坂救起来的原因吗?

    “这么说来,Rider美杜莎好像原本就是侍奉神的祭司,是智慧女神还是海神的祭司来着,可她怎么又是魔物戈尔工?”

    “在那个年代,魔与神真的有区别吗?”

    老魔法师梅林嗤笑一声,作为现场最古老的魔法师,他对魔与神有最高的解释权。

    “美杜莎在神殿被海神污辱,如果她真的是智慧女神或是海神的祭司,那种操作可不算污辱。而戈尔工的头颅还挂在雅典娜的盾牌上,如果不是魔神级别的头颅,雅典雅不嫌脏了她的盾牌吗?”

    看着Rider被这么肆意议论,远坂似乎有些沉不住气,可在眼前这位大神面前,她只有定了定神,将话题拉了回来。

    “那么说的话,美杜莎究竟是谁的祭司,这神殿到底属于谁。”

    “还用问吗?看这神殿没有长眠的信徒,只有一座座岩石雕像,神殿主人就只有戈尔工了。”

    “所以,戈尔工其实是神……”

    远坂呵呵笑出声,想着谁会把那么可怕的魔物当作神灵崇拜,接着,她的表情黯淡下来。

    即使是现代社会,把魔物当作神来崇拜的事情还少吗?无数触手的海底恶魔、飞行的意大利面条怪,几乎任何有名之物都能成为人类崇拜的对象。

    “小女孩,你想想在人类诞生的最初时代,任何强大的存在都可以把人类当作晚餐甜点。对那个时代的人类来说,这世界只有魔物的哟。”

    大概老人发觉这时代对遥远的神魔缺少敬畏之心,他肆意发言也没有狂信徒来捣乱,梅林情绪高涨,兴致勃勃地向远坂解释起来。

    几名战斗中的圆桌骑士注意到这画面,武器舞动得更加虎虎生风,将那些进攻的岩石雕像当作一张堵不住的嘴死命抽打。

    白Saber冷静地将目光从梅林身上移开,默不作声地走到我的身边,检查我身体的状况,一边小声说道。

    “士郎,希望你能帮助莉雅尽快恢复状态,这一次的战斗,恐怕有些困难。”

    而蓝Saber、或者说莉雅似乎没有注意到白Saber的话,她恍惚看着老人慢慢地向远坂讲故事,碧色的眼眸里全是怀念。

    “直到人类变得强大起来,才开始有魔物选择向人类靠拢,甚至选择将自己化作人类形象,然后成为了人类口中的神,或者说,从以魔物为本质的初代神转化为守护人类的三代神。而这戈尔工,很可能就是一个正在向三代神转化的魔物。”

    “而美杜莎就是侍奉戈尔工的祭司,她有戈尔工的蛇发与石化魔眼,并不是因为她的堕落或者神的惩罚,而是降神。”

    “确实,很可能美杜莎的存在就是为了帮助戈尔工从魔物之躯变成人类之躯,她是戈尔工最重要的祭司,于是身处另一个神系的雅典雅与海神,无论如何也要杀了美杜莎,阻止一个新神的诞生。”

    “这样说来,美杜莎结局不是被柏尔修斯杀死,也会被戈尔工变成怪物取代……”

    说到这里凛的心中一痛,那个曾拯救她的女孩,只能有这种悲惨、或者更悲惨的结局吗?

    所以,她与樱才会那么像,都是被当作祭品,都会被可怕的黑暗吞噬,她那么努力地保护樱,其实也是在渴望有个人来拯救她吧。

    “即使是死了也不得安宁呀,因为与柏尔修斯的渊源,她得以留下名字传说,以英灵的身份被召唤为Servant,凭借黑暗圣杯的力量,美杜莎好像正在完成当年的转化仪式,而早就死于雅典雅之手的戈尔工,也从里世界飘了回来,试图复活于现世。”

    “结果,我们在战斗中试图打倒樱,被打断仪式的戈尔工一发狠,把我们都拉进她的神国,在她地盘上,咱们还有获胜的机会吗?”

    “戈尔工还不是神,她虽然勉强建立了神国,但连组织信徒建设神国都做不到,只能依靠这些石化兵,而她还被雅典雅杀死过,现在正处于复活前的最弱阶段,我们还有机会。”

    “可神在神国内不是不死不灭吗?”

    “你看神国早就残破不堪,只要找到神国的破绽,我们便能打破这里的时间循环,然后打败戈尔工。”

    梅林充满自信地打量着这座神国,似乎马上就能解开这时间循环。

    远坂不自信地将目光移向Archer,红色骑士摇摇头,表示毫无把握。

    “唉,要是能再找到塞芭就好了,她一定知道破绽在哪里。”

    远坂垂头丧气地说道。

    “凛,你们一直说的塞、芭是谁,与士郎、或者与我跟莉雅有什么渊源?”

    冷不防地,骑士王站到了远坂面前,出声询问。

    “啊、这个……”

    不由自主地,远坂将目光转向了我。身边的Saber也惊醒地抓住我的手,认真地等待我的答案。

    白Saber与蓝Saber、骑士王与莉雅,一时间所有的注意力都落到我身上,让我不寒而栗。

    糟糕,我怎么有种与不应该接触的女孩交往过深,然后被联合审讯的感觉?

第30章 神国之战

    如梦幻一般,本以为失去的爱人,又一次出现,保护在少女的面前。

    即使身体变成了冰冷的岩石,漠然的脸庞上没有丝毫的表情,爱人守护着她的身影,依然那么坚定,拥抱着她身子的胳膊,依然那么温柔。

    在天地坠落,世界变幻的剧烈变动中,樱眼里只有这位保护她的岩石骑士、激动得忘记了一切。

    然而,一切终究要回到现实,当岩石骑士将少女抱进巨大的殿堂,放在冰凉的椅子上,然后准备离开时,樱终于惊醒了,她紧紧地抓住那只岩石手臂,想要挽回这即将离开的温柔。

    “学长……!”

    岩石骑士茫然的面孔转向樱,顿了顿,仍然缓缓地收回手向后退去。

    那冰冷坚硬的活动雕像,樱却一时间觉得比瓷器还易碎,她牢牢抓紧对方胳膊的双手,不自觉地开始放松。终于,岩石骑士离开了樱的手,后退到了墙边,像融入水面一般,穿透岩石墙壁,消失不见。

    “学长……”

    樱发出了低声的呜咽,垂着头无力地靠在椅子上,任由寒冷将自己的心脏攥紧。

    沉默间,有一阵风从樱的身边吹过。

    少女转过头看向风吹来的方向,不由得被眼前的光景惊呆了。

    昏暗殿堂的高处,一对巨大的竖瞳正沉默着注视着少女。

    在竖瞳之下,一道紫色身影静静伫立。

    “Rider——?!”

    ~~~~~~~世~~界~~需~~要~~分~~割~~线~~~~

    静止于末日的神国,迎来了诸多不速之客。

    无数静止的岩石雕像苏醒过来,迎战突如其来的入侵者。

    他们包括为了神而存在的祈并者,更多的则是曾直视神而被石化的失败者,甚至连归属于黑暗圣杯的灵魂,也被那神将其投影于神国中。

    手持某支熟悉长枪的持枪武士,在向着圆桌骑士的阵地疾驰,被位列三大圣骑士的加荷里斯与亚格拉文咬牙紧紧挡住。

    他们最亲近的战友、圣骑士之一加雷斯,已经倒在进攻间桐邸的战斗中,怨恨与狂怒令原来品性高洁的这两位圣骑士只想着今日于此赴死。

    如远古魔兽的高大身影,冲上阵前挥舞起沉重的岩剑,然后被另一支长枪“巨人浩劫”抵住,被身披黑色铠甲的巨人骑士莫浩特咆哮着,迎战沉默的岩石魔兽。

    更多的岩石骑士绕开两大骑士的战圈,扑向前方的圆桌骑士战线。

    蓦地,战场上响起了清亮的鼓声。

    “为了骑士王的荣耀!进攻——!”

    圆桌骑士的战线分开,数名骑士组成锥形战阵,一边高呼一边向着前方冲锋。

    在锥形战阵的最前方的赤色身影,是双剑骑士贝林,手持的两柄圣剑被圆桌骑士的的身影染成暗红色,每一次斩击都能砍断敌人格挡的武器,崩坏敌人的岩石之躯。

    魔道脉流,是圆桌骑士贝林在不断的战斗与修炼中开发出来的能力,如同卫宫士郎的起源是剑,当他走上与其相衬的无限剑制时,终能取得辉煌的成就。而贝林的起源为脉流,在贝林眼中,一切魔力的流动都清晰可见,如同血液在血管里流动,也能轻松的阻断其流动、逆转其流动的方向。

    凭借此能力,贝林成为了魔术师的克星,甚至成为了诸多圣剑宝具的克星,他能轻松的看到并干涉宝具的魔力循环,压倒宝具对他的反抗。他轻松地拔出了许多圆桌骑士都无法使用的纯洁宝剑·破灭颂歌,他持有了郎希奥骑士的宝剑·悲骑挽歌,他曾挥动阿朗斯基之枪发动倾城一击。

    当贝林骑士持剑纵横战场,难有敌手的时候,他脚下的影子竟然立了起来,脱离贝林如箭一般刺进了某个岩石骑士的身体。

    被影子闯进身体的岩石骑士顿了顿,手中的长剑放弃了进攻,反手斩向他的战友,岩石骑士的头摇晃着,发觉自己无法说话、也作不出任何表情后,摆手向着贝林作了个手势,一头冲进敌阵。

    那影子是贝林的弟弟贝兰,一个原本不存在的人,也是陪伴贝林从小长大的人、或者说人格。

    在现今被认为人格分裂的精神疾病,对贝林来说,只是有个弟弟与他共用一具躯体,他们熟悉彼此的一切,他们相互开发能力,最终,贝兰得以精神体的方式离开贝林,抢夺敌人的身体为己用,并从抢夺的身体中读取敌人的战斗经验,从而成就了影骑士贝兰。

    在冲锋阵形之后,是圆桌骑士们的亚瑟王,圣白的骑士少女一边守护着她的Master,一边坚定地向着那神殿前进。

    ——曾经,我也在那骑士们的最前方呐。

    蓝色的少女看着眼前的光景,发出了无声的叹息。

    “Saber,你怎么样了?”

    身边的Master卫宫士郎注意到她的情绪,关心的问道。

    “我还好,身体比之前好了许多。”

    再遇见士郎以后,几乎变成了空洞的身体终于涌进了新的魔力,莉雅得以跟上骑士们前进的脚步,但想要战斗的话,还是太勉强。

    “Saber,不要太勉强自己,现在有许多人都可以帮你。”

    是了,似乎许久没有这么多人围在自己身边,许久没有见到她的骑士们。

    “我也可以很有底气的说一句,这次我来保护你。”

    士郎露出了和煦的笑容,清澈的眼瞳里只有面前的少女。

    “别得意了,臭小子,刚才嚷嚷着怎么连投影都做不出?”

    正带着凛一同前进的Archer不满地说道,曾经大战过一场的两人,现在之身与未来之身,又一次尴尬见面之后,仍然是习惯成自然的斗嘴。

    被最讨厌的家伙鄙视之前恍若天倾的灾难下,自己投影炽天覆七圆环失败的情形,士郎在Archer面前变得更加尴尬,不爽地说道。

    “闭嘴,连Master都保护不了的人,没有资格说我。”

    Archer狠狠咬牙的声音清晰可闻,在又一次即将斗了起来的时候,凛及时地出声阻止。

    “都给我安静,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

    未来之身与现在之身相互瞪了一眼,还是理智的选择休战。

    就在这时,地面突然晃动起来,地面散落的岩石碎片神奇的自动滚动起来,聚在一起还原成雕像,再次在向着周围的生命挥起兵刃,连宝具在地面划出的一道道裂隙也在收拢消失。

    促不及防在骑士们之间复原的岩武士们,直接破坏了圆桌骑士们的进攻阵形,前方的骑士还在冲锋,中间的骑士却左支右挡陷入了包围,后方的骑士原本只是作为后备成员防范来自后面的攻击,同时养精蓄锐等待替换前方的骑士进行冲锋,现在也不得不奋勇作战向前方靠拢。

    嘭——

    巨大的阴影从天空中落下,化作一只巨熊砸在地面,震开了许多还未完全恢复的岩武士,巨熊抖了抖身子,向着亚瑟王发出人言。

    “亚瑟,这是时间回溯,神国里的一切都会回到最初始状态,我们只有尽快离开这片无险可守的广场,找到离开神国的方法。”

    圣白的骑士关切地看了一眼变化成巨熊的魔术师老师,神国的一切都为神所有,即使是传奇魔术师梅林,也无法完全发挥自身力量,只能变身野兽来作战。

    王的私情仅有那么一秒,下一刻,骑士王挥动长剑斩倒数位最近的敌人,高呼道:

    “骑士们,向吾靠拢——!”

    圆桌骑士们的阵容如活了过来向着亚瑟王靠拢,一边打倒阵形中的敌人,一边再一次组成锥形阵准备冲锋,追上陷入敌阵的前锋骑士们。

    “亚瑟王啊,我的征战到此之止了——”

    蓦地,骑士王的耳边听到了一声惨嚎,圣白的骑士王脸色一变,向着某个方向望去。

    在两名圣骑士的战场上,加荷里斯的心脏被一支长剑刺穿,在他的哀嚎声中,亚格拉文的作战架势一乱,被敌人的长枪狠狠刺穿。

    “……”

    骑士王表情呆住了,而另一名Saber的手,不由得攥紧了扶着她的Master的手。

    “士郎,保护好莉雅,我们、没有放松的余暇了。”

    无论多少次,无论是亚瑟还是莉雅,都无法眼看着亲切的战友就这样倒在自己眼前。

    蓝色的少女坚定地望着眼前的景象,将那惨痛的一幕深深刻进自己心里,亚瑟王已经有了她的目标,而她——仅仅是一名持剑的少女莉雅,也有自己的目标。

    你就是为了让我挥出那一剑,而维持我的存在吗?

    圣剑Excalibur?!

第31章 骑士挽歌

    在大地的突发震动中,被击倒的岩石武士再次立起,扑向冲锋的圆桌骑士们。

    位于冲锋阵型最前方的双剑骑士贝林首当其冲,诧异间,骑士双剑毫不停滞地将那袭来的岩块再次击倒。

    “还真是没完没了。”

    赤色骑士挥剑纵横驰骋间轻声抱怨着,犹如猛虎埋怨今天的兔肉不够嫩。

    然而,并不是所有骑士面对如此危机都能游刃有余,数名骑士的惨嚎声穿透战场,让双剑骑士的面孔冷峻起来。

    追寻着那悲凉的呼唤,贝林看见一柄长枪刺穿身躯的亚格拉文,骑士完全忘记了自身的痛苦,紧紧抱住战死在他面前的加荷里斯。

    在加荷里斯的胸口,一柄短剑透过心脏露出剑尖。

    无数撕杀的身影之间,贝林注意到那倒下的骑士旁,闪过一道窥视的目光。

    “混蛋——!”

    双剑骑士大怒,双持的圣剑纵横扫荡,连续击飞前方的敌人,身影如龙驰骋,扑向那目光曾出现的地方。

    “不是盯上我了吗,我就在这里!给我滚出来!”

    那袭击了战友的敌人,竟然把目标放在他身上,怒不可遏的骑士只想一口气将那家伙撕成粉碎。

    可惜对方不肯现身,在到处都是石雕像的战场上,想要寻找某个特定的目光,实在过于艰难,倒是那曾刺杀亚格拉文的持岩武士,找上了愤怒的双剑骑士。

    “不过是具空壳,给我碎——!”

    一支圣剑架住长枪,另一支圣剑灵活地从侧面压上,将岩武士的长枪锁住,岩武士沉默的发力,想要夺回长枪之即,磅礴的魔力从贝林身上涌出,锁住长枪的魔力循环。

    下一刻,长枪被贝林绞飞,双剑再无顾忌地向着岩武士劈落。

    无数发泄的斩击落在岩武士身上,直到贝林猛然旋身,斩落某支阴影中刺向他后背的长剑。

    “给我出来——”

    追逐着敌意袭来的方向,贝林再次冲入敌阵,只留下被斩成碎片的岩武士散落一地。

    没有——

    找不到——

    即使击倒无数敌人,冲杀间连方向也迷失,贝林仍然未能追上那袭击者的身影。

    对方似乎在戏弄他一般若即若离,贝林多次露出破绽引对方现身,对方也只是闪闪躲躲地刺出一剑、或者远程投出短刀,表现自己的存在。

    该死的刺客——

    起初只是伪装出怒火失控勾引敌人,渐渐地思绪真的不再稳定。

    变成了石像的祈并者或其他敌人,他的能力可以轻易破坏这些空洞石像的魔力循环,可以说是天敌的存在。

    再多的石像,也只是阻挡了贝林前进方向的无用石块,只有那个刺客,是他一心想要击倒,却一直追逐不上的目标。

    直到某一刻,他终于击断了对方的左胳膊。

    刺客借着晃动的石像躲闪着,但贝林已经牢牢盯紧了对方,再也不给敌人丝毫机会。

    劈开可恶的障碍,正在逃亡的刺客后背就在眼前。

    “去死——!”

    长剑狠狠地扎落,能力全面发动,力求截断所有生机,一击致命。

    刺客毫无防备地被贝林刺倒,轻易地不敢相信。

    贝林狠狠一掀长剑,把正在开裂的岩武士翻了过来,他要看看这一直与他纠缠的敌人模样。

    岩武士看着刺杀他的贝林,仅存的右手抬了起来,想要握住什么,仅仅是雕塑的面孔无法做出任何表情。

    但是,那刺客确实是想表达着什么。

    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贝林努力想要理解对方的意思,这时,他看到了地上岩武士的影子。

    静止的岩武士身体下,正在努力摇晃、奋力挣扎的影子。

    “贝兰……?”

    贝林的声音在颤抖,遥远的记忆在与眼前的画面重合。

    在某一场挑战中,他无法认出又更换了身份的弟弟贝兰,贝兰也没有认出失去了标志盾牌、中了诅咒的他。

    明明是比血脉兄弟还要亲近的人,却进行了不该进行的死斗,直到弟弟死在他的怀里。

    “贝兰……!”

    绝望的眼泪从骑士眼眶中划落,双剑骑士贝林跪倒在弟弟面前,放下双剑伸出手,想要将这碎裂的雕像拼回原型。

    然而,当贝林将这石像的魔力循环锁死之时,一切便再无挽回的机会。

    有的只是——

    “扑——”

    一支奇长的剑从后面刺穿了他的身体,与上次刺杀加荷里斯一般,刺客又一次得手。

    贝林挣扎着回头,看向那夺走他性命的敌人。

    同样也是被切断了左胳膊,却换上了一支与之前完全不同的长剑。

    就是这点区别,便让贝林混淆了贝兰与真正的刺客。

    “混蛋……”

    带着不甘心的声音,双剑骑士倒在他的弟弟身边。

    刺客看了一眼死去的两名敌人,直起身正要退回石像之间,然后身子一僵。

    圣白的身影无声息地立在他的身后。

    那是——Saber。

    一时间,岩石刺客好像要发出声来。

    “投影么——”

    骑士王的视线落在刺客的武器上,声音冰冷。

    “这么多石像里,你好像是唯一有灵魂的一个。”

    圣剑持起,指向僵硬的刺客。

    “无论你是谁,伤害了我的骑士,那就接受圣剑的惩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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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进越来越艰难,凛扶着莉雅,安排archer也加入了战斗。

    我咬咬牙,终于投影出了——

    与其说是剑,倒不如说是铁棍的玩意儿。

    “扑哧——”

    旁边的远坂竟然笑出声来。

    我黑着脸举起铁棍,守卫在Saber的另一边。

    “士郎,你的投影……?”

    saber诧异的看着我,关切的眼神似乎照进了我的心底。

    “我没事……”

    我咬牙说道。

    “固有结界是心的具现,士郎你的宝具出了问题吗?”

    身为魔术师的远坂,很快推断出我的情况。

    “一点小问题,不会影响战斗的。”

    “心境出了问题怎么可能是小事情。”

    远坂焦急地伸手,想要检查我的状况,想着现在正处于战场,只好作罢。半响,少女居然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凛——!”

    Saber警告地看着凛,红色少女连忙摆手。

    “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的,只是想到莫非士郎心变黑了,所以宝具也会变黑,就忍不住!”

    我……

    “士郎快看那边。”

    远坂凛突然指向某个方向。

    那是正在与另一个saber战斗的岩石武士,身形面孔与我一模一样的身影。

    一直保护着樱的servantavenger,卫宫士郎的黑暗之身,此时正不断投影各种宝具,迎战骑士王亚瑟。

    在这么多石像中,那是唯一能使用宝具的存在。

    “那家伙,有着avenger的灵魂吗?”

    凛惊讶的说道。

    “这里的石像,早就伴随着神国死去了,而那个魂灵,是决心死去也陪伴在那女孩的身边,才得以出现在这里吧。”

    老魔术师梅林回答了凛的问题,他似乎很喜欢同为魔术师的凛。

    即使死去也要保护樱,居然还有这样的卫宫士郎,也许,就像想要把正义贯彻到底的卫宫士郎,他们的决意都超越了一切。

    而我呢——

    我想要成为英雄。

    我想要超越一切的决意是——

    我的目光落在名为Saber的女孩身上。

    是虚伪还是矛盾?我有着这样的妄想。

    与那avenger一般,我想要成为saber的英雄。

    眼前的Saber,会指引着我走向英雄之径。

    石像avenger与白saber的战斗很快结束。

    持有石中剑的骑士王,某种程度上是不败的,而avenger已经失去了一支胳膊,战斗力锐减,无论投影什么宝具也无法挽回劣势。

    在白saber斩倒avenger的时候,我不禁想到,樱如果看到这一幕,一定会很痛苦吧。

    而我们终于来到了神殿正门,只要推开这大门,我们便离这里创造者更近一步,离樱更近一步。

    战胜了巨兽石像的巨人骑士莫浩特走上前,将大门推开。

    大门在移动中竟然消失不见,将门后的光景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怎么可能——!”

    大门之后,依然是广场,依然是无数的岩石雕像。

    狩猎骑士帕西维尔、圣骑士亚格拉文与加荷里斯、双剑骑士贝林,熟悉的骑士雕像立在最前方,还有曾被击倒的持枪武士、巨兽武士、avenger,所有曾被击倒的敌人,又一次挡我们面前。

    再回首,我们曾闯过的广场、曾推开的神殿大门,完全消失不见。

    看着眼前的这一切,老魔术师发出痛苦的声音。

    “该死的、这里是——空间循环!”

第32章 幻想之战

    我们的征程又回到起点,连死去的战友也一同重现,只是他们正站在我们的对面。

    战死在这神国的骑士们,已经变成了活动的石像,成为了我们的敌人。

    绝望的情绪在所有人心中蔓延。

    我不禁看向身边的莉雅,又将目光投向正位于所有人中心的亚瑟王。

    跟所有的圆桌骑士一样,我等待着王的指引。

    所有的负面情绪,都没能在少女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圣白的骑士王再次高举长剑,如最开始一般高呼。

    “骑士们,前进——!”

    “前进——!”

    在王的号令下,所有人摒弃绝望,擎起武器,斗争的火焰熊熊燃烧起来。

    已趟过最绝望的地狱,曾经历背叛、也曾经战死,眼前的绝境又如何能击倒再度站起来的圆桌骑士。

    在绝望的磨砺下,骑士们的斗志反而更加耀眼。

    同样的感情也充斥着胸臆,我举起武器守护在Saber身边。

    “Saber,我们继续前进!”

    蓝色少女的脸上露出温暖的笑容,她挣开了凛的搀扶,站直身子。

    “士郎,我们一起走。”

    ~~~~~~~世~~界~~需~~要~~分~~割~~线~~~~

    再次重复之前的骑士征程,再次面对同样的敌人。

    不得不打倒变成石像敌人的袍泽,不得不忍受更多骑士的牺牲。

    但我们仍然坚定地前进,骑士王再次打倒了岩之avenger,巨人骑士仍然可靠得如擎天之柱,Archer的剑雨纵横,在石像海中杀出一条大道。

    终于,我们再次来到了神殿大门前。

    这一次,选择的推门人是老魔术师。他无法调用星辰之力,操纵不了大气元素,只有用自己充满魔力的血绘制成魔法阵,用于破解来自神的空间循环。

    结果依然失败,我们再次回到原点。

    这一次,亚瑟王的圆桌骑士们,只剩下贝狄威尔与莫浩特,连曾经救过我的凯也倒在前进的途中。

    “我们还能怎么办?连梅林也打破不了这循环。”

    凛的声音好像在哭,连续的打击下,坚强的红色女孩也难得地表现出自己的软弱,她的视线不自觉落在Archer身上。

    白Saber陷入了沉思,老魔术师揪着胡子发愁,贝狄威尔与莫浩特在魔术方面帮不上什么忙,只能选择负责警戒。

    被凛不自觉依赖着的红色骑士,也只有无奈地一摊手。

    “凛,我这里可没有对界宝具。”

    “那我们就要死在这里,什么也做不了吗?”

    凛恨恨地跺脚。

    “这不一定,戈尔工是个封神失败的魔物,它的神国现世,一定是想要从里世界重回现实,在与现实交汇的那一刻,是这神国最脆弱的时刻,我们也许有办法趁机制造一个狭缝,以此回到现实世界。”

    老魔术师开始换一个思路。

    “所以我们要等到神国什么时候变弱,再重复一次刚才的操作吗?前辈有多少成功的把握。”

    老魔术师脸一黑手一抖,薅下了一把白胡子。

    如果是对界宝具的话,一定是能打破这世界吧,但这早已超过了Archer的投影能力,就算有合适的武器,投影后也由于等级下降一层而无法充分发挥作用。

    而我更是从未见识过对界宝具。

    咦,说起来,白saber的石中剑好像有着与对界宝具类似的效果。

    “亚瑟王,你的宝具有办法打破这世界吗?”

    “不行,我的宝具可以定下秩序,划分界限,但并没有开辟世界的威能。”

    看着包围过来的石像武士,白saber站在了贝狄威尔与莫浩特之间,遗憾的声音也未曾动摇手中的长。

    “骑士们,前进!”

    三名圆桌骑士在前,老魔术师随后,我与Archer分别护卫在两侧,把莉雅与凛保护在队伍中间。

    “让我来,我的剑一定可以打破这世界。”

    蓝saber突然出声说道。

    “Saber,你的身体还没恢复。”

    看着逞强站出来、脸色苍白的少女,我恨不得马上将她拉回去。

    “莉雅,你现在的状态无法使用圣剑吧。”

    亚瑟王看着Saber虚弱的模样,摇了摇头。

    “没关系,我的圣剑可以使用,劈开这个世界也没有问题。”

    莉雅毫不迟疑地说道。

    “……”

    亚瑟王沉默地看着Saber。半晌,她轻声说道。

    “莉雅,现在还不是时候。”

    身为亚瑟王的Saber与身为莉雅的Saber,那一刻的目光交汇,似乎在说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不祥的感觉从心底涌起,如果不想办法打破这困局,一定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我们需要对界宝具。

    没有的话,也要创造出对界宝具。

    我完全不知道对界宝具是怎样的存在,自然也无法投影这个等级的圣剑。

    甚至,我连现有的投影都困难重重,被污染的固有结界也无法具现。

    对了,如果是Archer的话。

    我突然想到一个主意。

    “Archer,你还能使用固有结界吧?”

    “当然可以,你不会为魔术师的结界可以打破神的结界吗?”

    红色骑士无奈的说道。

    “如果固有结界的捕捉对象是神国本身的话,能否使神国露出破绽?”

    “……”

    Archer有些迟疑,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老魔术师,而梅林选择点头赞同。

    “这办法值得一试,但我无法保证能够打破空间循环。”

    所以,最终的希望还是落在对界宝具之上。

    我咬咬牙,对Archer沉声说道。

    “Archer,我们还打造对界宝具吧。”

    “蛤——??!”

    红色骑士一脸看我在开玩笑的表情,也是,之前连普通投影都做不好的臭小子,现在居然想要越阶投影最高等级的宝具,大言不惭。

    “你没有把握吗?说到底,我们是铸剑师,铸剑的极限不应该是你所认为的,能模仿的宝具极限,而是我们思想的极限。”

    我的发言让Archer的脸色阴沉下来,但他并没有打算反驳我的话,而是转身询问其他人的意见。

    “我对这小子的想法并没有把握,你们呢?”

    白Saber的眼瞳中倒映着我坚定的模样,毫不迟疑地说道。

    “我相信士郎。”

    能创造出石中剑的铸剑者,一定也能创造大家最需要的宝具。

    “士郎,不要勉强自己。”

    蓝Saber的眼神中充满关切,我则示意一切没有问题。

    “既然决定了话,必须先靠近那座神殿。”

    Archer见我下定决心,深吸一口气,看向那遥远的神殿。

    我们看着身边越来越少的骑士们,再看看远处的目标。这一次,我们又要付出多大的牺牲呢?

    ~~~~~~~世~~界~~需~~要~~分~~割~~线~~~~

    “亚、瑟王……”

    近卫骑士贝狄威尔终于也倒下了,舍身挡下致命的攻击后,他终于再也坚持不住,被冲锋的岩武士们淹没。倒下的骑士投出最后的目光,落向着他最后保护的人。

    并非身为亚瑟王的骑士,而是那持剑的少女莉雅。

    “贝狄威尔……”

    蓝Saber的轻声呼唤,带着心碎的叹息。

    “Archer,距离足够了吗?”

    冲在最前方的圣白之王没有关注倒下的骑士,她抬起沉重的胳膊,挥剑再次击倒了有着Avenger形态的敌人,打开一条前进之路,一边喘息着问道。

    “可以了,接下来看我的——!”

    在无数石像向我们涌来的战场上,红色骑士释放了他的宝具。

    “UnlimitedBladeWorks——!”

    ——无限剑制。

    不同以前固有结界出现时,瞬间天翻地覆的景象,无数剑墓直接破开神国大地,包围了广场前方的神殿,天地中发生轰隆隆的巨大声响,命运的齿轮转动着,与天空星辰交相辉映。

    神的幻想与人类的幻想重叠在一起,便是眼前的景象。

    固有结界与魔神国度的汇集,人类的幻想挑战神的世界。

第33章 未来之剑

    人与神之梦境之交汇的幻想世界中,老魔术师再次走向那闭合的神殿之门,最后的圆桌骑士亚瑟王与莫浩特守卫在梅林身旁。

    Archer回身迎向将大家包围的敌人,这一次的固有结界没能完全具现,也没有将敌我双方分别列于战场的两端。

    石像们似乎完全失去了曾经为人的情绪,丝毫不惊讶于世界的变化,只是擎起武器要为他们的神献上忠诚。

    蓝Saber站在凛的身边,即使如此虚弱,她也想要保护身边的人。

    作为人类幻想世界的创造者,Arhcer站在所有人的最前方,很难得的,红色骑士竟然露出了迷茫的表情。

    卫宫士郎,他的过去之身,已经踏上他未曾走过的路,看到他没能见过的风景。

    在这场圣杯战争中,少年经历了诸多痛苦,付出了何等的牺牲,仍然坚持着,面对神也不曾退缩。

    少年甚至决心做到英灵卫宫也做不到的事,打造真正的对界宝具,他的宝具不再是模仿品,而是真正独一无二的造物。

    成长的少年卫宫士郎,不是任何人的影子,不是任何人的模仿品,现在的他,还记得他的梦想吗?

    “卫宫士郎,你还想要成为正义的伙伴吗?”

    被红色骑士宽阔的背影守护着,听见他突然问出的问题,我反应过来,简短地回答道。

    “我,卫宫士郎,只是想成为英雄!”

    “那就看清你的路,坚定地走下去!”

    剑戟飞起,升上天空,闪亮着光芒,如在舞蹈。

    Archer飞身迎向前方的敌人,剑戟的轰鸣响彻天地,如一首壮怀激烈的交响曲。

    英灵卫宫士郎,选择了他的战场,虽千万人亦独往矣。

    而我,也要面对我自己的战场。

    站在剑之结界与神国交汇的世界里,无数剑戟在我的身边飞舞。

    如流星飞火,耀眼夺目。

    似时光飞逝,接近又遥远。

    这光景竟是如此的华美,我是何等的幸运,居然有幸站在这里,尽情欣赏这人间未曾有过的景象。

    ——我的未来、我的世界,请指引我开辟世界的方法。

    大地之上、天空之中,无数圣剑交相辉映。

    忠勇之剑、仁爱之剑、正义之剑……英雄们以美德铸造的剑,在历史长河熠熠生辉。

    王者之剑、霸道之剑、守护之剑……英雄们以理念铸造的剑,在人类文明中高举火炬。

    风霜之剑、星辰之剑、太阳之剑……英雄们以世界对理解铸剑,在世界刻下属于人类的印记。

    但是还不行、还不够,那并不是我想要铸造的剑。

    我要拨开时间的迷雾,我要看向里世界的深处,在人类梦想的最初,开辟世界的光景,寻找世界之初英雄的模样。

    我看遍了Archer的旅途,我看见了英灵卫宫经历的一切,所遇见的每一支宝具,看着他用脚步将一生的的旅途刻印于这片大地。

    然而,我没有找到那道光,那道能开辟这世界的光。

    但那光是存在的,空间的每一毫一厘,时间的每一分一秒,到处充斥着开辟世界的光。

    因为光创造了世界,光就是世界。

    眼前的剑之星云越来越耀眼,终于汇集成一片巨大的光海。

    仰望天空,广袤的夜幕星辰笼罩着渺小的自我。

    俯视大地,无尽的光芒之海从脚下向着远方奔腾。

    那么,在这光海中,哪一道是独属于我的光呢?

    我纵身跃入光海之中,任由光芒将我淹没。

    我想要成为英雄,拥有英雄的光,所以,我需要找到属于卫宫士郎的光。

    那光,就在卫宫士郎的记忆里。

    仿佛,我回到了从前,在那火海之中,男人将我救起。

    能拯救他人的感觉,一定非常幸福吧。

    背叛所有人而独自逃生的我,充满歉疚的幼小心灵,好想拥有父亲那样的幸福。

    所以想成为正义的伙伴。

    所以想成为英雄。

    以此为目标成长、以此为目标锻炼自己,经历许多故事,拯救诸多性命。

    因为曾经犯下自私的错,为了赎罪而把他人看得比自己更重要。

    我是如此的罪孽深重,牺牲自我来拯救他人,一定是值得的。

    所以,牺牲自我来拯救所有人,一定也是值得的。

    不知从何时开始,少年有了最狂妄的梦想,并为了梦想不惜一切。

    我看着那奔跑的少年,伸出手想要拉住他。

    少年,你真的没有意识到那个问题吗?

    向着梦想前进,成长为理想的模样的红色骑士,曾向我问出的问题。

    如果决心牺牲自己去拯救所有人的话,那就注定拯救不了自己,那就注定拯救不了所有人。

    ——无论如何,卫宫士郎也看不到自己。

    ——无论如何,卫宫士郎也拯救不了自己。

    Archer的话言犹在耳,我陪伴着那少年前进,见证他从未迟疑、从不回头的旅途。

    也许,少年并不是没有意识到其中的错误。只是过去太痛苦太沉重,一旦停下脚步,巨大的负罪感就会将他淹没。

    拯救不了所有人的话,那就去拯救最多的人。

    把生命置于数量的天平,杀一人,救十人,杀十人,救百人。

    为了多数人,牺牲少数人。

    可当你重视别人超过自己、将自己置于任何人之下,就认定了人与人本身的不对等,又怎么能以数量来衡量生命的意义呢?

    如果世界上有自己这样,比任何人还要微不足道、没有价值的存在。那么怎么能否认,这世界一定还有比所有人更有价值,更值得为其牺牲一切的存在?!

    我看着少年的牺牲与背负、少年的背叛与被背叛,少年的痛苦、少年的眼泪。

    如果没有Archer,如果没有Saber,如果没有远坂,我也会走上这条路吧。

    我是失去了什么、经历了什么,才走上了这条路?

    我拯救不了少年,我改变不了少年,觉悟的眼泪从脸颊划落,我只能陪伴他,走过整个旅途,共同承担一切的痛。

    直到,那个奇迹降临。

    在灾难的地狱,世界回应了成长为青年的他,牺牲自己拯救他人的愿望。

    少年成为了“守护者”,成为了为拯救世界而杀戮的工具。

    风尘之中,剑丘之上,青年以英雄之姿回身,傲然独立,赤红如血的圣骸布在风中舞动。

    他实现了愿望,成为了对世界施以拯救的道具,于是,也成为了这英灵王座上永恒不变的身影。

    他超越了时间,可以回应世界的召唤,具现于各个时代,斩杀任何试图毁灭世界的人类,重复着毁灭人类这一过程。

    在混乱的召唤中,他成为了拥有沾满人类鲜血的混乱记忆的英灵,即是Archer。

    但在这没有记录功能的英灵王座上,他永远是牺牲自己拯救世界的英雄。

    我看着眼前青年的模样,清晰又模糊。

    ——你后悔吗?

    青年看着我,嘴角露出笑容,如当年父亲拯救我时的笑容,忧伤却更幸福。

    ——你还记得你的梦想吗?

    ——我,卫宫士郎,想要成为英雄。

    ——你还能坚持你的正义吗?

    ——我有了想要牺牲一切去拯救的人,在她的身边,我找到了也能拯救我的正义。

    青年颔首点头,笑容更加坦荡。

    ——你能帮我打破那时空循环的神国吗?

    ——青年抬起手,指向我身后。

    回身望向来路,一生的旅程历历在目。

    遥远的过去里,有一条衔尾蛇形成的环,与青年的人生轨迹重叠在一起。

    ——我是你的过去,也是你的未来。

    青年的回答从心底响起,无数难以明言的体悟在环绕着我。

    用自己的过去将未来吞噬的蛇,早已失去了属于它的真正未来,当我从未来回首,它只是人生旅途中的短暂一刻。

    伫立于英灵王座的青年,不仅是梦想拯救所有人的少年的未来,也是我的未来。

    当我借助未来英灵Archer的记忆与信念,从未来看向这纠缠着我的蛇,那不过是亲口吞掉了自己的未来,只能循环着末日前的短暂黄昏。

    如同Archer的绝望,一直重复着同样的风景,早已到了尽头。

    我的目光回到我的未来,英灵王座之上,青年抬起双手,手中空无一物。

    但应该有着什么,未来正在等着我创造,属于我的宝具。

    以Archer的绝望为根源,将最遥远的未来具现于敌人面前。

    其名为——尽头。

    澎湃的热情在内心涌动,脑海里却只有钢铁的冰冷触感。

    这是一次前所未有的铸剑,借助无数契机来完成,以后也不可能重现的,来自未来的铸剑。

    剑从手中生长出来,像从心底绽放。

    还差一点,在我心里如此的清晰的剑,眼前仍然只是胚胎。

    在心象世界中创造的心象造物,还缺少变成真实的支点。

    “唉……”

    从我的背后传来一声叹息,有什么好像正从背上生长出来,一支黑色的胳膊向前伸入我的视线范围,伸向我具现的胚胎。

    黑色的手掌摊开,露出一点绿色的荧光。

    ——这是?!!

    荧光落在剑之胚胎中央,化作一颗墨绿色的宝石,光芒流转之下,那支黑白交错、渗着鲜红纹路的剑,如有生命般活过来。

    ——这是十年前,与我融为一体的Archer?!

    我惊讶的回头,然而,身体的异样感觉早已消失,那支帮助我铸剑的手似乎只是错觉。

    目光再回到王座,王座之上的男人身影模糊起来,与我的距离不断拉远。

    我该离开了。

    带着这样的明悟,我从高远的未来向着从前坠落,转身顺着过去的轨迹疾射而出,准备与自己的现实会合,穿过那障碍的蛇。

    我这一生别无所长,只有为自己的意志铸造形体。

    取我经历的尽头之锋芒,以我拥有的未来张弓,打破那可笑的神之国度,可怜的蛇,准备好迎接你的尽头了吗?

第34章 神国之末

    在时空循环的神之世界中,红色骑士撑开了他的固有结界,将无数神兵宝剑俱现实体,横扫诸多岩武士。

    英灵卫宫从来不是骑士,也不是弓兵,天赋不足以将手中宝具发挥到极境,但他以自己的创造能力走上了另一条路的极致,以批量投影的复数宝具为武器,成为能够独挡千军的强者。

    在听到卫宫士郎的回答后,英灵Archer感觉仿佛有一块大石从自己胸口突然移走,心灵放松之下,全身似乎沐浴在阳光中,鲜红骑士纵情长啸,肆意驰骋于战场中央,无数宝具伴随着鲜红的骑士纵横飞舞,这一刻的Archer,以一人之力压制无数被石化的神代英豪,夺走了所有人的目光。

    然而,英灵Archer没有注意到,他的快意纵横引起了另一个人的不爽。在他身后守护的人们中,他的Master远坂凛已经脸色苍白、冷汗涔涔,女孩纤细的身影摇摇欲坠。

    可恶的家伙,只知道自己耍帅,也不管我的魔力能不能支撑。

    “凛,你还好吧。”

    旁边的Saber扶起几乎要支撑不住的女孩,关切地问道。

    “我还能坚持,梅林老师的计划能成功吗?”

    老魔术师正伏在大门前,以自己的鲜血画下复杂的阵图。骑士王亚瑟与最后的圆桌骑士莫浩特守护在老魔术师的身边,抵挡着穿过Archer防线的少量敌人。

    “没问题,我们会成功的。”

    Saber的声音无比的坚定,凛诧异地抬起头,想要看清原来比她还虚弱的Saber,为何还能如此充满自信。

    在神与人的世界交汇处,蓝色的少女搀扶着凛,平稳的眼神将安宁注入凛的心灵。

    此时的Saber分明还处在虚弱中,但那碧绿澄澈如湖水的眼瞳中,自信的力量支撑起因绝望而软弱的凛。

    那绝不动摇、充满力量的自信,简直可以说是——虔诚。

    一股慌乱的感觉撼动着凛的神经,她紧张的攥住Saber的胳膊。

    “Saber、你——”

    就在这时,一阵可怕的爆响声从天空传来,打断了凛的声音,女孩仰望天空,只见无限剑制的巨大齿轮与神国的星辰变得不再相容,摩擦、碰撞,将这世界撕开巨大的空洞,露出背后的幽暗虚无。

    石像们的攻击停止下来,前所未有的变化让他们无所适从,突然,有的石像双膝跪地,向着神庙跪拜;有的石像高举武器挥舞,朝着神庙扑去;有的石像向着空旷的远方逃去;还有石像奋不顾身地向着Archer扑来,与其说是攻击,倒不如说是自杀。

    这是发生了什么?

    红色骑士看向卫宫士郎的方向,那小子闭着眼睛没有任何动静,甚至没有开始铸剑。

    想要询问老魔术师,却见老魔术师也是一脸讶然的看向天空。

    轰响声音,天空的裂隙越来越多、越来越大,齿轮晃动着从天空坠落,星光一颗颗熄灭。

    这世界要被打破了吗?

    还是神国终于入侵了现实?

    Archer知晓这世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糟糕的是他连这变化是谁引起,是好是坏也不知道,只能回身向着凛冲去,准备撑开他的最强盾牌,迎接可能的危机。

    在另一边,我终于张开了眼睛,抬起头仰望这世界之外,那穿越时间降临的圣剑。

    只差最后一步。

    ——Iamthecreaterofmyblade。

    ——我以此躯铸造剑之极。

    ——Thebloodhasrunout,Thesoulwillneverend。

    ——热血已流干,意志犹无尽。

    ——Havewithstoodpaintofindhope,Createtheonlymiracle。

    ——负创独行于无尽之途,以痛苦造就唯一奇迹。

    于此,剑成。

    剑从世界之外降临,剑从时间之外降临,落在我的手心。

    交错混杂的黑白碎片,被鲜红的血液交织粘合在一起。

    笔直的剑身在诉说着不屈不挠的意志,强行扭合的纹理,却昭示着无奈的轮回。

    墨绿色的宝石镶嵌在剑格中央,如一只紧闭的眼睛,不忍看这痛苦的循环。

    “呜——”

    世界中响起了巨大的鸣响,好像神在愤怒、在悲泣,声浪冲击着所有的人们。

    天空在鸣响中崩坏,命运的齿轮摇晃着坠落,消失于半空中。

    这个固有结界在消失,这个神之国度在哀嚎。

    固有结界的所有者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呆呆地看着出现在我手中的短剑。

    鲜红骑士陷入混乱也是理所当然。

    这是以他创造的剑,以他,以我,以卫宫士郎所有的命运铸造的剑。

    其命为:

    ——Thefatecirculationwounded!

    ——命运之伤!

    在这纷乱的世界中央,我高高跃起,向着世界挥剑。

    将那无限循环的命运,将那没有终点的终点,化作兵刃刺向眼前的神殿大门,刺进这面临终焉的神国。

    轰——!

    大门在无形的力量中解离破碎,连这无限循环的广场大地也在摇晃着,裂开巨大的缝隙,恍如世界末日。

    “呜吼——————!”

    天空中的声音再次提高了一个量级,致命的声浪从天空扑来,吹起了无数各怀目的奔跑着的岩武士们,纷纷掉入不断扩大的缝隙。

    “凛,小心——!”

    红色骑士率先挡在凛的面前,拉起女孩避开地面的裂缝,闪过声浪的冲击,最后对风暴中飞来的岩块竖起了盾牌。

    Saber站在了我的身边,风王结界解放守护着我。亚瑟王则与莫浩特在保护着老魔术师。

    天边的裂隙在异响声中不断扩大,风变得越来越狂暴,几乎是要搜刮能吹动的一切,狠狠地甩向远方,甚至可能是甩向天边那裂隙之外的无尽幽暗。

    甚至,我感觉连脚下这片土地也在向着那幽暗坠落。

    神国毁灭的话,我们会去哪?

    投影的宝具完成了使命而消失,我在Saber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在这可怕的风暴世界中举目四顾,最后落在神殿大门破碎后露出的空洞里。

    “Saber,我们继续前进?”

    一只纤细而又温暖的手与我相牵,蓝色的少女在我的身边说道。

    “士郎,我们继续前进。”

    Saber那带着柔情与信任的手心让我无惧任何困难险阻,温柔的模样更让我心神俱醉。

    “卫宫,小心——!”

    天空突然变黑,沉重的阴影向着我与Saber压来,然后又被Archer的盾牌挡下。

    连续使用宝具的压力,几乎要把Archer榨干,但这男人仍然坚定的挡住了突如其来的一击。

    下一刻,Archer飞了起来,在他的宝具还生效的过程中,地面对他的存在表示抗拒,他脚下的土地炸裂开来,将Archer从地面炸飞。

    “怎么……”

    正当鲜红骑士惊讶的时候,一道明亮的光从天边洒下,照在Archer的身上。

    突然飞起的骑士,照在骑士身上的光,接着,我看见Archer抬起手,想要挡住那光,想要回头,看向凛的方向。

    然而,他的手在变硬、在石化,就在回头的那一刻,Archer的身形彻底凝固。

    “Archer————!”

    从来没有听到凛发出如此凄厉的声音,她焦急地冲上前,想要接住降落的雕像,接住她的守护骑士。

    呼——

    地面突然伸起的石柱挡住她的脚步,并竖起如墙一般的巨大阴影盖住了所有人,石柱的顶端分出了五道枝丫,接住了落下的石雕像,最后变成一支巨手落下,狠狠地拍在地面。

    “……”

    一击之下,天地震动,众人失声。

    “……”

    这是一条直径有十多米的胳膊,那样的力量,绝对无法抗拒。

    “巨人……”

    谁在说话?

    “巨人……”

    顺着声音的来源,我找到在正在颤抖着低语的人,那是圆桌骑士中的巨人莫浩特,向来沉默的圆桌骑士。

    “巨人……”

    在这条巨大的胳膊面前,谁没有资格被称呼为巨人,他在恐惧也很正常吧。

    “……都得死——!!!”

    莫浩特猛地昂起头,仰天长啸。

第35章 神与巨人

    “学长、学长……学长……”

    昏暗殿堂里,一道水幕映出了广场上的战斗景象,紫色的少女捂着嘴,绝望地看着她的学长一次又一次复活,一次又一次被那白色的Saber所打倒,哽咽至失声。

    “Rider,求求你,快帮我救救学长。”

    她想要向Rider走近,来自头顶的冰冷视线阻止了她的行动,Rider一直安静地立在这神殿最中央的阴影之下,沉默如祭品。

    直到,那支圣剑的出现。

    伴随着天边传来的轰鸣,神殿里的气氛越发冰冷,巨大的竖瞳围绕着Rider转了两圈,再像水一般融入Rider的身体。

    与此同时,Rider的长发也自由活动起来,在女性修长完美的身体上游走,最后编织成一件充满神秘感的礼装。

    Rider的紫色战衣之外覆上了暗金色的甲胄,包裹住美丽女性的妙曼身躯,血色的符文在甲胄上如在游动。封印了魔眼的眼罩向上移动,变成紫色与金色交织如古拙王冠的额饰,露出了刻印着神喻的眼瞳。

    仅仅是侧面看到那双眼睛,某种意志便冲破了樱的心防。

    ——冻结所有的罪与恶,迎接神的审判。

    然而,Rider或者说戈尔工的目光并没有落向在恐惧着颤抖的女孩,祂遥望着远方的战场,在神殿震动着裂开时,戈尔工摇曳着身姿,以游动一般的姿态走向出口,一边举起右手。

    “出来吧,珀伽索斯,我的孩子。”

    下一刻,神殿中闪亮起耀眼的白光,白光过后,那魔神已经无影无踪,只留下惊疑不定的樱。

    神殿之外,被撕裂的神国吹起了无休止的大风,大气、岩块、雕像,所有的存在都被里世界的无垠幽暗吸引掠走,连同这神国也在向着那幽暗坠落。

    就像突然被黑洞捕获的地球,先是轻盈的空气被夺走,然后是水变成倒卷向天空的瀑布,接着轻盈的石块也飞上天空的黑洞,最后连星球也离开原定轨道,在向黑暗坠落的过程中分离解体。

    然而,这是魔神绝不允许发生的灾难,纷乱的世界里升起了白色的星辰,魔神化作一颗星辰飞向天空的裂隙,画出几道横贯天际的光之径修补着裂隙。至于被石化的Archer,不过是魔神登场时曾看过他一眼。

    但这并非真正的危机,祂的另一个孩子正在她的耳边哭泣,这世界正在死亡,他们已经死去。

    我的母亲,那只剑将最绝望的深渊拉入了神国,你我都要坠入那深渊啊。

    我们,早就注定了没有未来,早就注定无法得救。

    吞噬未来,将未来变成过去,不过是自欺欺人。

    将自己陷入时间的无限循环,不过是提前让生命之旅踏上确定的终点。

    那支刺入神国的圣剑,清晰地将这一切照进神国的根源,破坏着这神国的循环,将死亡变成展现在眼前、绝对不容逃避的现实,一如当年消失的神国创造者。

    所有妄想打造神国的先行者,无论是古神还是新神,全部失去了锚定现实的锚,从而落入里世界的深处,变成了人们口中的传说。而祂戈尔工,不过是封神失败、连传说也几近消失的魔物。

    祂早就死了,失去了信徒、失去了祭司、失去神位与权能,唯一维系她的存在的,只有美杜莎。

    然而,戈尔工并没有过多的愤怒与仇恨的情绪,祂并非完全人格化的新神,而是古神的孩子,变幻如测的大海之子,给予生命最公正的死亡的存在,被赋予蛇的形象的祂,甚至连感情也是淡薄到近乎没有。

    只是,好想离开这个重复重复又重复的世界。

    好想看看那永远充满变化、一切都不可测、充满了繁华的人间。

    于是借助这未完成的神国,借助美杜莎,借助圣杯,牺牲一切也要回到人间。

    在选择回归时,祂的神国就注定了毁灭的代价,但祂还要面对抑制力的挑战。

    那抑制力的具现,就是能够出现在这神国的人、能出现在这神国的圣剑。

    那就来吧。

    魔神终于初步稳定了神国,阻止神国物质被大量夺走,将视线落回地面。

    ~~~~~~~世~~界~~需~~要~~分~~割~~线~~~~

    “吼————!”

    崩坏的世界中,渺小的巨人骑士正在咆哮,发泄自己所有的怨恨。

    厚重的铠甲镇压不住满溢的怒火而崩坏脱落,露出了铠甲之下满目苍夷的强健躯体,被烈火烧灼过的面孔,燃烧着熊熊烈火的赤红双瞳。

    这是经历了何等惨痛的经历,才会有如此可怕的遍体鳞伤。

    “巨人、全都去死!”

    高举起沉重的骑枪,卸下铠甲的圆桌骑士向着巨人的胳臂发起了无畏的冲锋。

    胳臂并未发觉正在袭击他的虫子,只是无意识地挥动手臂,卷起又一阵风暴。

    沉重的骑枪扎进了胳臂与大地的连接处,巨人骑士的力量注入大地,激起一阵巨大的爆炸。

    “呜——”

    胳臂吃痛左右摇摆着,天空中再次传来震耳欲聋的声响,原来之前天空传来的轰响声,就是这巨人的痛哼与怒吼。

    地面开裂又伸出了一条胳膊,似缓实急地向着莫浩特拍下。

    莫浩特身形一闪,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跃出了胳膊的攻击范围,目光在这片巨人胳臂这下的大地上巡视,然后落在了神殿破碎之后的空洞中。

    那被神殿遮掩的地方一定是要害。

    迎着巨大胳膊搅动的风暴,莫浩特向着大空洞一路狂奔。

    即使是面对前所未见的真正巨人,这爱尔兰的最强骑士,战斗的意志非但未曾动摇,甚至由于充斥心灵的怨恨与狂怒变成更加可怕。

    那是多么久远的记忆,似乎已经淡忘,然而怨恨一直存在。

    流着巨人血脉的孩子,在人类的憎恶与畏惧中长大。偶尔也有过温暖的时刻,但终究想找到一片能够接受自己的世界。

    然而,在他遇见巨人之后,得到的只有毁灭。

    从世界之初便诞生的强大存在,其身姿是如此的伟岸强大。

    所以,他们从来不用关注任何渺小的存在,比如流着巨人的血液的他,比如人类,比如轻轻一触就碎的世界。

    巨人不需要交流,巨人从来独自面对任何灾害,从来不需要任何交流与合作。

    巨人不需要同类,巨大且永远饥肠辘辘的巨人,更愿意将同类视为最顶饿的食物。

    巨人不需要文明,任何造物在巨人手中如沙砾般虚无。

    那是一场恐怖的灾害,他的家消失了,他仅有的朋友亲人消失了,他熟悉的一切全部消失。

    但最应该消失的是那巨人啊——

    在业火中挣扎的莫浩特从心底发出咆哮,冰霜的血脉将他的伤害冻结。

    被盖亚关注的半巨人半人类发挥出超越原始巨人的力量,成为了消灭巨人这一灾害的道具。

    从此在爱尔兰的北方冰原上,永远游荡着一个狩猎巨人的渺小身影。

    在许多年以后,巨人混血的孩子长大成人,披上了人类为他打造的最强铠甲,持着最强的勇士才有资格拥有的枪与盾,成为了人类中最强大的骑士,也成为了巨人防线最无可动摇的支柱。

    数十年间,名为巨人浩劫的长枪染尽巨人鲜血也未动摇,眼眸中的憎恶之火亦未消退。

    即使也遇见了愿意与人类交流的智慧巨人,甚至可以成为朋友,莫浩特也未停下狩猎的步伐。

    ——巨人并非无法沟通的种族,你的母亲也是化身为人类的巨人啊,你又何必对自己的母族赶尽杀绝呢?

    ——那又如何?习惯力量的你们,又如何能放弃力量与弱小的我们、弱小的文明和平共处,灭绝你们并非我的目标,而是盖亚母亲的愿望!

    成为所有巨人的天敌,便是莫浩特永不休止的战斗的一生。

    即使眼前的敌人,是神的岩石造物,巨人骑士莫浩特的战斗意志,也未曾动摇。

    在那在修补中勉强支撑的神国内,里世界无尽幽暗的吸引力卷起的风暴渐渐减弱,又被巨人手臂掀起新的风暴。

    渺小的人类身影在破裂的大地上疾驰,沉重的骑枪再一次扎进挥舞的岩石手臂,带动骑士如流星般从风暴中划过,直落那被认为是破绽的大空洞。

    苍穹之上,世界的神低下威严的面孔,向那流星降下关注的目光。

第36章 神镜之盾

    神国,是为神明为自己打造的永恒王座,其本质为一个过去与未来相接的时间环,在这个封闭的小时间轴中,神得以实现永恒不灭。

    然而凡事有利有弊,时间轴自成循环的神国也脱离了现世,终将无法挽回地坠入里世界的深渊。

    戈尔工是不幸的,祂在完成神国之前,便陨落于希腊诸神的阴谋。

    戈尔工也是幸运的,尚有缺陷的神国没有切断祂与现世仅存的联系,祂最后的圣女美杜莎。

    美杜莎虽然在祂陨落之际遇害,却得以成为英灵保存在英灵王座,再由樱将其召唤出来,当樱的魔力完全控制Rider之后,Rider竟然如英雄王一般受肉现世,魔神戈尔工也得到了连接现实的锚。

    里世界的深处,一切不可测、无定形的黑暗虚无中,未完成的神国像一颗熄灭的恒星,在锚的牵引下,在神的意志中,一往无前地向着现实航行,即使前方是盖亚与阿赖耶的共同阻碍。

    终于,虚无的命运受无形的手牵引,引动了美杜莎的命运之径,在樱建立的黑暗结界中、在戈尔工降灵于美杜莎的身体,表世界的运行被严重干涉时,黑暗结界中的所有人被强行送入还未现世的神国,成为破坏戈尔工现世计划的钉子。

    简直是疯狂开挂下,命运之径同时出现在过去、现在、未来的卫宫士郎,意识在无限剑制中汇集,最后被打造为一支其本质超过了神国时间小循环的时空圣剑,一击将神国破碎。

    戈尔工用时空循环困住钉子的计划破灭,不得不现身修补这正在崩坏的神国。

    身处里世界的时候,戈尔工只觉得里世界是一片无限深、无限广的虚无。然而在接近现实的时候,在破裂的神国边缘,戈尔工能看见里世界在现实的具象是一颗黑洞。

    即使隔着神国屏障,戈尔工仍然能感觉恐怖的引力作用于周围的一切,身为神的祂,在这引力下比砧板上的蝼蚁还不如,不由自主的被吸往悬在砧板上的大铁锤。

    天马发出恐惧的哀鸣,挥动着几乎要痉挛的翅膀,载着她的母亲修补着这开裂的神国,终于,来自天空的吸力慢慢减小,虽然大气还在逸散,但渐渐有些物体停止上升,重新落向地面。

    现在的程度足以坚持到现世,更急待处理的是地面的敌人。

    在大地上巨人的吼叫声中,戈尔工的视线终于落回地面。

    ——所有的阻碍,必须全部消除。

    来自神的压力在戈尔工的心意流转间向着大地降下,压迫着所有抗争的灵魂。

    这残破的世界之前所有东西都在上升,现在又全部都在下降,更在巨人胳臂的摇晃中,变成无法想象的大风暴。

    苍茫天空中,圆桌骑士莫浩特以巨人胳臂为支点,如飞翔般驰骋在风暴中,阻碍他视线的岩块实在太多,他甚至能轻松在岩块之间奔跑,问题是他快要看不见前进的方向,甚至也发觉不了巨人胳臂的位置。

    “快掩护莫浩特!”

    龟裂的大地上,圣白的骑士王高呼着,义无反顾地冲向风暴,在这可怕的环境中,完全没有退缩的空间,只有迎难而上,才有一线生机。

    “凛,不要抬头。”

    Saber挽住红色的少女,一边向着白Saber飞奔一边细心地提醒,在可怕的灾难下,远坂从失去Archer的痛苦中清醒过来,咬着牙一言不发,我也紧跟着Saber跑在远坂的另一边。

    所有人的心脏都在恐惧地报警,几乎要从心脏里跳了出来,毕竟这次的敌人可是神。

    “跟我来——!”

    身边突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老魔术师化身一只乌鸦,率先飞向前方。

    如潮水的威压猛地一涨,像一支巨人的手臂攥住了所有人。

    “呼——”

    白Saber回首挥动圣剑,茫茫白光在我们上空中形成一道光的屏障,暂时挡住了天空中神明的视线。

    几道灰色的光蓦地从侧面落下,变成几支箭扎进Saber闪开后的地面。

    不敢抬头的我们,根本把握不到戈尔工的位置,幸好战斗的直感帮Saber如有神助一般避开了这一波攻击。

    然而,我们又能幸运多少次呢?

    我咬着牙想道,我需要武器,可以克制戈尔工的武器。

    “投影、唔……”

    对圣剑的投影过于成功,以至于我忘记了身体的状况,头似乎被铁锤狠狠敲了一击,将我击得晕头转向。

    “该死该死,你这家伙就是不能让我安心吗?”

    一边掩饰着自己的痛苦,我一边跌跌撞撞地跟着Saber前行。

    在我的视线里,有一道黑影正恶狠狠地嘲笑我。

    ——活着很痛苦吗?把你的生命让给我就好了。

    ——别妨碍我,你这个手下败将。

    强忍着痛苦,我强行激活体内的魔术回路。

    ——我要保护Saber,而在那可怕的神面前,你就不想想你的Master怎么样了吗?

    黑影的嘲笑凝固了。

    全工程具现——!

    魔力像肿瘤从手臂中挤了出来,我再也忍不住痛苦的惨叫出声。

    “士郎,你……”

    在Saber与远坂惊讶的目光中,我右胳膊裂开一道巨大的伤口,粘稠如沥青的血液从血管中鼓起冒出,最终裂开形成一面如光滑明亮如镜的盾牌。

    ——镜之盾。

    帕尔修斯所持有,可以克制美杜莎的盾牌。

    虽然我对具现非剑类武具会比较困难,但还是能制作出来的,只是这过程看着都痛。

    我隔着盾牌抬起头,盾牌竟然变成透明,我透过盾牌环视四周连周围各种飞舞的岩块也变成了半透明。

    终于,我看见了布满裂痕的天空上,骑着纯白色天马向着我举起长弓的神明。

    “Saber,左前方两点钟方向。”

    咦——?

    正挽着远坂的蓝Saber转头盯了我一眼。

    “明白——”

    前方的白Saber回应一声,向着我指明的方向挥剑,白色的光径向前延伸,挡住了袭来的箭矢。

    时机刚好,就是身边Saber的眼神有些不妙。

    当我用镜之盾找到了敌人后,镜之盾竟然为我锁定了敌人的轨迹,轻松的帮我再次找到速度远超过我们的魔神。

    “亚瑟王,这次是头顶,对方要火力覆盖。”

    “嗯——”

    白Saber应了一声,旋身挥斩,再次一剑将天空划作两半,也切断了敌人的箭雨。

    “……”

    心脏突然一阵胀痛,某种不得了的感觉将我攥紧,我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这是——”

    镜之盾突然震动起来,我醒觉地撑起身向着后方竖起盾牌。

    “砰——!”

    盾牌的透明视野中,突然绽放起一只紫色的花朵,无数星光围绕着盾牌飞舞,花朵的中心,是一支银亮的短刃,白马过隙间,我似乎看见一张美丽的脸庞。

    那是Rider,露出了魔眼,戴着如王冠一般额饰的Rider。

    “士郎,士郎!”

    旁边焦急的声音将我惊醒,我垂下酥麻的胳膊,回过头看见一道从大家身边犁过的巨大的沟壑,勉强挤住一副笑容。

    “还好有这盾牌。”

    不愧是能对付石化魔眼的盾牌,简直所有功能都是专门为了对付美杜莎而打造的。

    感慨还未结束,我手中的盾牌发出一声咔响,随即碎裂一地。

    “糟糕——”

    能对付美杜莎的盾牌对付不了戈尔工。

    必须马上准备防守戈尔工的下一波攻击。

    就在这时,天空中突然传来了前所未有的声音。

    “快封住耳朵——!”

    如果不是前方的乌鸦突然亮起一道屏障,根本没有人能听见老人的声音,我们抬起头,目瞪口呆的仰望天空。

第37章 巨人浩劫

    超越了人类接受能力的吼声响彻天际。

    被卷起又落下的一切物质,在这吼声中猛然退散,露出背后打着亮银色补丁的星空。

    不,那星空也在吼声中摇晃,封锁天空的几道光径在破碎消失,黑洞的引力再次增大。

    一切,只因为巨人骑士莫浩特超乎想象的破坏力。

    愤怒的力量带着灭绝巨人的决意,斩断了一支巨人胳臂,莫浩特夹在滚滚落石中,向着地面的大黑洞落下。

    下一刻,他便被巨大的声浪击飞。

    大地也在一击之后再度开裂,蓦地几根巨大的石柱从地面立起,化作数只大手向着莫浩特抓来。

    “这是百臂巨人......”

    我心底发出无奈的呻吟。

    就在这时,我注意到声浪清空所有岩块碎石后的星空下,那正在嘶鸣的白色天马。

    “快低头!”

    “来不及了——!”

    白Saber义无反顾地伫立于正前方,圣剑左右挥动划出几道屏障,阻隔了石化魔眼的视线,随后举起石中剑,无数星光从神国黑暗中向着高举圣剑的骑士王汇聚。

    “TraceOn——”

    我再次试图投影镜之盾,可惜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这投影漫长得好像用了一辈子。

    终于投影出镜之盾后,我才敢透过盾牌观察天空中的敌人,魔神依然保持着沉默,但震动的大气代替祂唱颂出宝具真言。

    “骑英之缰绳——!”

    大地之上,圣白的骑士王闭目举剑,视魔神的压力如无物,直到魔神放出宝具,她才张开熠熠生辉的碧色双眸,在魔眼生效之前解放圣剑。

    “天命王道之剑——!”

    无数英雄的光辉在骑士王的身边汇聚成一支火炬,白Saber的身影化作星辰猛地向前飞起,如神明以骑士为笔、以英魂为墨,在天空划过一道秩序的法则。

    白色的秩序笔锋撞上了疾驰的白色天马,白与白的碰撞将天空照成白昼,天马发出痛苦的嘶鸣,在秩序力量的作用下偏转了飞行的轨迹。

    英灵的宝具居然战胜了魔神的宝具。

    即使秩序之剑的概念神秘度高于幻想种的冲击,这结果仍然让我难以置信。

    只要有足够等级的武器,我们确实能战胜神。

    望着那如光明之柱的圣剑,信心从我的心底油然而生。

    “呀————”

    天空中传来一个女性尖锐的声音,空气也震动着发出类似的厉响,那是魔神在发出不甘的怒吼。

    魔神戈耳工,或许一直受魔兽之躯限制,从来没有使用人类发声器官的经验,只能用声音表达自己的情绪,操纵大气震动发出交流的语言。

    “轰——!”

    巨大的石块再次从天而降,打断了戈耳工进攻的步伐,那又是一条巨大的岩石胳膊,向岩块落下的方向看去,那天空中原来有数十只巨人胳膊握紧成团,形成的巨大阴影笼罩了大半个神国。

    然而现在,所有的岩石胳膊都被可怕的力量炸开,岩石碎片之间,一道鲜血淋漓的渺小身影从天空坠落。

    在半空中,浴血骑士双手持枪,身体用力向后拉,如一只张满的弓,随后洪亮的声音响彻天际。

    “巨人浩劫————!”

    热血的灵魂与冰霜的力量化作一颗星辰,带着无可匹敌的气势坠落大地,其意象不禁让我想起,当年这颗星球的恐龙霸主也是灭绝于一颗星星的坠落。

    如那幻想中的景象,大地突然变成了弹簧,将地面的一切都弹了起来,甚至连我的内脏也要震碎。

    我们飘在空中,一脸茫然地看着大地整个碎裂开来,随后空气如一只大铁锤向我锤来,将我狠狠地锤飞,我的耳膜嗡嗡作响,在空中疯狂的翻转,分不清天空与大地,不知道灵魂飞往了何处。

    蓦地,有什么紧紧拉住了我的手,我昏昏沉沉地看过去,蓝色少女的身影映入眼帘。

    我紧紧握着saber的手,以她为中心在空中旋转着,世界崩坏又如何,她就在我的中心。

    “……”

    Saber关切地望着我,嘴巴一张一翕似乎在说什么,我的耳边还在嗡嗡作响,什么也听不到。

    “……”

    是了,那巨人刚才似乎在大吼,把我们这些渺小如蚊虫的存在震得生不如死。

    “……”

    Saber以她丰富的超凡战斗经验,借着踩踏周围岩块的反作用力稳定了身形,见我仍然一副完全听不见的模样,少女空出一只手指向头顶。

    我抬头仰望,入眼一块巨大的、开裂的大地。

    不对、完全看错了。

    那是一名胸膛裂开了一块巨大的伤口,正伸出无数胳膊纠缠在一起,想要闭合伤口来自救的、巨大到覆盖了我整个视界的巨人。

    “吸……”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凉气。

    原来巨人,就是这座神国——!

    “……士郎、士郎,能听见吗?”

    耳中的杂音终于稍稍消退,我听见了Saber的呼唤。

    等等,大地为什么在我头顶?我醒觉地低下头,脚下是一片巨大的阴影,如黑洞一般吸引着神国,无数岩石正在落入其中,一颗白色的流星正在黑洞之间飞舞,划出无数白色线条想要隔绝黑洞的引力。

    “士郎,清醒过来了吗?我们要赶紧离开。”

    耳边再次传来少女的声音,这次是白saber,她正背着远坂,一只浑身上下淌着血、狼狈不堪的乌鸦立在远坂的肩头。

    “我们怎么走?”

    我果断表示得走,但真没有应对眼前危机的经验。

    蓝saber率先作出示范,现在的的神国已经形成了一条联系黑洞的岩石之流,她像刚才一样继续借着岩石的反作用力跃起,向着神国的方向前进。

    “这样闯进神国,我们算是把自己送入虎口吗?”

    看着头顶那还在哀嚎的巨人,我心底有些发怵。

    “笨蛋,巨人已经中了可以破坏时空循环、毁灭巨人的两次宝具攻击,现在已经自顾不暇,我们留在这里被黑洞吸进去才是立马完蛋。”

    远坂扒在白saber的肩头有气无力地喝骂出口,大概是为了缓解心中的压力,她才会有如此不淑女的行为。

    我能感觉那黑洞的本质,并非真正的物理学黑洞,而是里世界在这神国的具象,然而两者都是同样的可怕。

    据说掉进物理学黑洞的人,会在接近光速时,由于时间被黑洞扭曲拉长,永远处在落入黑洞的过程中。

    如果我们落入里世界,在这个没有实质,仅存在概念的世界里,我们大概也会被消磨成某个概念,仅剩的思维里只有一片永恒的黑暗。

    仔细想来,还是那个化身神国的巨人和蔼可亲一点。

    于是所有人都按照saber的方法,从一块岩石跃向高处的另一块岩石,慢慢远离黑洞,所有的岩石都在相互碰撞着落向黑洞,不规则的运动给我们带来了极大的困难,但习惯了之后速度也不慢。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我一边行动一边问道。

    “当然是躲在神国,等神国进入现实的时候逃出去。”

    远坂无力地呻吟着,一边回答我的问题。

    这神国其实就是从里世界逃出来的,只是内部时空循环、外层结界都在战斗中被破坏,所以才会造成眼前的景象。

    但神国其实仍然在靠近现实,所以我们只要躲在哪个角落,就可以蹭一班回归现实的顺风车。

    “不,我们需要破坏神国!”

    身边的蓝saber突然出言反对。

    “啊啊啊?!saber你不想回去了吗?”

    远坂忍不住尖叫起来。

    “莉雅,你为什么需要这样做?”

    白saber也发出她的疑问,只是仍然保持她沉稳的姿态。

    “我们能出现在这里,是有理由的。”

    saber顿了顿,继续说道。

    “现在是人类的时代,我们不能放任魔神回归。”

    “那也不能用我们所有人的命去拼呀,咱们就不能回到现实再考虑魔神的问题吗?再说,我们说不定还可以考虑与魔神和谈,这世界变态那么多,多一个魔神又有何妨?”

    远坂不满地说道。

    “我们必须彻底打碎这神国,粉碎魔神戈耳工的计划,我们才能回去。”

    saber坚定地重复她的目的,现在的她尽管脸色仍然苍白如纸,行动中却完全看不到之前闯出间桐邸时的虚弱。

    “莉雅,你已经决定了吗?”

    白saber深深地注视着蓝saber的碧绿双眸,认真问道。

    “嗯。”

    得到蓝saber点头答复后,白saber转身认真地看向我。

    “士郎,虽然很危险,但我们不得不继续辛苦你,我们一起打碎神国吧。”

第38章 鲜血之径

    神话中的美杜莎死去时,躯体里跳出双翼飞马珀伽索斯和巨人克律萨俄耳,所以他们都自称为美杜莎的孩子。

    而我们遇见的rider,并非死后才有了这两个孩子,实际上他们是魔神戈耳工的孩子,也被视为魔神化身的美杜莎的孩子。

    另一方面,珀伽索斯和克律萨俄耳也是戈耳工试图登临神座时,提前准备的最初使徒,他们是神的使者,象征着神的权能与职责。

    天马珀伽索斯代表天空,巨人克律萨俄耳代表大地。当戈耳工登上神位后,祂便能凭借天空与大地的初始概念,成为一系神话的原初之神。

    而美杜莎是戈耳工准备褪去蛇躯、降临成人的载体,以此戈耳工便得以从象征灾害的初代神之子、神性与魔性交织的二代神,转变为象征人类生活与信仰的三代神。从此以人类信仰为养分,再也不用担心由于人类文明进步、战胜自然的力量增强,导致她的信仰与权能下降的问题。

    因此美杜莎被祂的信徒们当作独一无二的圣女,唯一可以迎接神的最重要祭司。

    而这座神国便是以巨人克律萨俄耳为核心打造而成。以大地权能打造的神国,天生便能优于许多三代神的神国。

    只可惜,在希腊众神的阴谋下,准备的降神之躯美杜莎遇害,祂也遭遇了海神波塞冬、智慧与战争女神雅典娜、商业旅行及小偷之神赫尔墨斯等诸神的联手围攻,不得不含恨陨落。

    祂的权能被雅典娜夺走,祂的信徒被划给波塞冬,祂的财富归了赫尔墨斯。最后的灵魂凭借这未完成的神国,飘荡在里世界苟延残喘。

    回归表世界必然会遭到盖亚与阿赖耶的联手阻截,盖亚作为星球意识,从来不喜欢任何神在她的世界肆意搞事、到处破坏,甚至还要把祂的东西偷去建神国。阿赖耶作为人类集体潜意识,更是不喜欢那些自称为神的家伙坐在人类头上指手划脚,压制人类的发展。

    然而盖亚与阿赖耶只是生灵用来形容影响世界发展的两大抑制力的名词,与戈耳工所理解的人格化诸神完全不一样,祂没能想到抑制力的开挂竟然能如此的疯狂与可怕,如此的不要脸面。

    祂想要降临在美杜莎身上实现重生,抑制力反而借着祂与美杜莎的联系,直接将敌人送进祂最后的家园。

    祂想要拖延时间,阿赖耶则手把手地教人类开挂铸造圣剑,硬生生把神国的时空循环劈开。

    祂亲身对敌,盖亚却将毁灭巨人的意志,全部贯彻在宝具巨人浩劫中,将伤害加强到直达神国大地的核心。

    在巨人骑士莫浩特的绝命一击之下,戈耳工的神国早已不复最初的模样,宏伟的神殿、广阔的广场、美丽的花园全部毁于一旦,只剩下满目苍夷的开裂大地,神国的物质在不断地向里世界流失,只怕坚持不到降临表世界的时候。

    然而,就在这危急时刻,那几只小蚂蚁竟然还在向神国的核心进发。

    纯白的幻想种天马此时已经疲惫不堪,她的身上还带着与宝具碰撞时的累累伤痕,虽然天命王道之剑是拥有不可毁概念的祭祀之剑,并非绝对能决定胜负的战争宝具。但那终究是宝具级的攻击,她得以生还已经是莫大的幸运。

    可她还不能休息,天马拼了命想帮母亲把神国的缺口修补好,否则她也只能与母亲一起再次陷入沉眠。被rider召唤出来后,她再也不想回到那黑暗的孤寂世界。

    戈耳工轻抚着飞得越来越慢的天马,又注意到几只蚂蚁的动静,冷漠淡薄的美丽脸庞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苦恼。

    这就是人类的感情吗?

    对于曾为魔兽的祂来说,这次降临也是一场从未有过的体验之旅。

    对现世的向往,当她降临人躯后,马上燃烧成熊熊情绪烈火,祂全身都雀跃着渴望活动,想要呼出胸臆中的所有空气,在喉部的小小器官调节下,变成向世界宣告的声音。

    遇见那记忆中的神镜之盾,心中的火焰却开始焚烧体腔,烧得祂烦躁不安,只想一击把烦躁的根源抹杀。

    而现在意识到一切都在阻拦祂,而祂也即将失败时,心中的火焰像即将燃烧殆尽一般晦暗,突然失去了行动的力气。

    这就是人类吗?如祂认识的人类一般,喜悦、渴望、憎恨、挣扎、失望,直到绝望。

    祂再次长呼一口气,

    终究祂还是拍拍天马的颈侧,示意停下修补工作,向神国中蚂蚁的位置飞去。

    ~~~~~~~世~~界~~需~~要~~分~~割~~线~~~~

    飞向天空的大气卷起无数物质,形成一道通往终结的阶梯,这是我们逃离黑洞的路线,也是巨人流淌着的鲜血之径。

    “呼……”

    当大家向神国的前进超过一个界限之后,我终于松了一口气。

    身体轻盈地飘浮在空中,不习惯的失重感让我有些手足无措,我踩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上翻转身体,头向着神国大地,让地面引力拉住我下降,同时我也在不停的寻找借力点,让自己下降得更快。

    大概是变成乌鸦的老魔术师的结界保护,亦或是由于神国本身存在维护生命的概念,我们不需要考虑真空、氧气等各种复杂的问题。感觉自己变成了科幻小说中的太空人,实在是奇妙。

    我们下降的速度越来越快,我看见了岩块洪流升起的地方、被莫浩特舍身攻击的大空洞、还在呻吟的巨人胸膛伤口。

    彼此对视一眼,我们心照不宣地向着大空洞降落。

    “士郎小心——!”

    白saber突然抛下远坂,冲近我的身边,下一刻,她被一道白光击飞。

    那是天马,载着魔神戈耳工的幻想种回来了,试图阻止我们降落神国的行动。

    幸好现在的天马也身负重伤,速度也比开始慢了许多,连声音的速度都没有超过,我们可以通过风的声音避开她的冲击。

    “啧——”

    一向沉稳的白saber发出不耐烦的声音,她不敢直视魔神的方向,只能竭力向我的位置移动,一边微举长剑,随时准备隔绝魔神的视线。

    蓝saber一把抱过远坂,红色少女生气的说着。

    “别管我,我能管好自己,小心戈耳工更要紧。”

    下一刻,白光再次从我们身边掠过,蓝saber闷哼一声,也被一击撞飞。

    “saber。”

    我想要靠近saber,老魔术师化作的乌鸦挡在我的面前。

    “这里作战太不利了,我们要先回到地面。”

    黑色羽毛正从乌鸦身上一片片飘落,乌鸦的身影也变得虚幻起来,它未曾在意自己即将消失的状态,率先向着地面落去。

    我与远坂对视一眼,再看到两名saber正小心警戒敌人的攻击,终于决定继续自由落体运动。在这种连站立都困难的环境下,我们根本无法一心应对戈耳工。

    “呀——!”

    天空中再次传来魔神的嘶吼,紫色的身影从天马身上落下,径直向我奔来。

    “士郎,你们先走。”

    白saber坚定地挡在我的身前,再次阻住了戈耳工的攻击。

    “亚瑟……”

    看见白saber被石化的胸甲,蓝saber惊叫一声,想要上前帮忙,却被白saber止住。

    “莉雅,别管我,记住你的使命。”

    白色的少女返身迎向奔来的魔神,她紧闭着眼睛减少魔眼的威胁,再次挥动宝具。

    “世界以此为界,你过不来,戈耳工——!”

    一道光墙从白Saber的剑下划出,在天空中画出一道光的屏障,戈耳工尖叫着攻击着光之墙壁,紫色的魔力在光墙上绽放出一朵朵毁灭之花。

    “快走,莉雅,接下来由你保护士郎。”

    在白Saber的阻挡之下,我、蓝Saber与远坂落入了大空洞,双脚踏上了相对固定的地面。

    这是一道由宝具巨人浩劫制造的巨大穿刺型伤口,微微起伏的洞穴深处,只有深不见底的黑暗,以及吸引着我们落入洞穴的引力。

    大空洞墙壁的引力让我们得以踩在洞穴中,来自神国核心的引力又将我们向着洞穴深处拉去,我们像在一个永远向下的阶梯上奔跑,越来越快,越来越难以控制自己的速度。

    一个不小心,远坂向前跌倒滚动,勉力支撑几下后,在这个向下的大空洞中反而又变成了自由落体运动。

    “凛——!”

    Saber猛地扑上前抱住了远坂,重新稳住了姿势,蓝色少女咬咬牙,仍由自己向着空洞深处落去,速度变得更快。

    “Saber,等等我。”

    再怎么说Saber原来也是伤员,现在又要像以前那样逞强战斗吗?我不甘心地想要加快速度。

    “呯——!”

    一道白光从我身边掠过,再返身向我撞来,被我侧身闪过。

    “你是rider的天马,珀、珀伽索斯。”

    这是希腊神话中最出名的圣兽之一,曾经救过我们的命的天马,竟然穿过了亚瑟王的阻挡。

    然而这次,我们站在它的对立面。

    天马嘶鸣着再次向我扑来,想要将我顶回地表。

    “对不起,虽然你救过我的命,但我不能离开。”

    第一次遇到需要与恩人为敌的情况,我一边努力闪躲,一边想要解释,却发现自己说不出任何虚伪违心的话。

    我需要帮助Saber打破这神国,给予恩惠的珀伽索斯也会被我们送入那黑暗的里世界。

    我们要阻止神魔回到这世界,我也想将Saber留在这世界。

    如果是Saber的话,她会怎么做?

    摒弃私情的白Saber应该不会有任何犹豫吧。

    蓝Saber会很痛苦,很自责,但仍然会坚持做认为正确的事。

    珀伽索斯,我要伤害你吗?

    看着一直想要顶开我的珀伽索斯,在没有主人强制命令的前提下,它确实是个温柔的孩子。

    但我还要追上Saber,不想被Saber抛在后面。

    “同调、开始。”

    视线又阴暗下来,一直潜藏在心底的阴影在得意洋洋。

    ——哈哈哈哈、卫宫士郎你终于意识到了吧,你仅仅是个自私的小鬼。

    ——当然,我的所有梦想,都是自私得未曾顾忌任何人。

    只要能追上Saber,我只想追上Saber。

    ——再容你得意一回,卫宫士郎。

    在阴影发出信息之后,我的右手臂再次炸开,鲜血被具现出宝具的形象,骑英之缰绳。

    在珀伽索斯的惊叫声中,缰绳与鞭子成对的珍稀宝具控制了它的身体。

    “珀伽索斯,带我下去。”

    天马惊叫着、摇晃着,却甩不开宝具的控制,载着爬上它背的我一起向着空洞深处落下。

第39章 圣剑心意

    幽暗的宇宙中,燃烧着火光的星球神国在向着黑洞陨落。

    一切都在破灭,投向那里世界的黑洞,迎接所有的终结。

    然而在这濒临灭绝的世界里,仍然有生命在战斗,至死不休。

    神国的崩坏大地之上,圣白的王者高举圣剑,孤身一人对抗天空降下的魔神。

    无数星辉之下,名为戈耳工的魔神发出怨恨的吼声,誓要突破骑士王的阻挠。

    紫色身影如太阳君临大地,疯狂舞动的紫色长发末端,一颗颗眼睛闪亮着致命的银色光芒。

    下一刻,紫色太阳卷动无数星光,落在骑士王立起的屏障之上。

    刚刚经历一场末日的神国,又被人与神对抗的战争波及,在可怕的破坏中继续崩坏,无数碎石飞舞之下,骑士王圣剑划下的界限被魔神毁灭于一击。

    一击之后,魔神戈耳工张弓如满月,无数带着石化魔力的箭矢射向白Saber。

    弥漫烟尘中,圣剑光芒舞动,护着白Saber从箭雨的袭击中逃了出来。

    “哼——”

    白Saber发出一声痛哼,膝盖无力地几乎软倒,她全凭圣剑支撑起身体,银白色铠甲上出现了大片的灰色石化印迹,如烟如雾的黑气正从铠甲的边缘逸散,左腿护甲已经石化后崩碎,露出正流着鲜血的小腿。

    英灵并不会像人类一样的流血,但在身体被破坏之后,体内由魔力具现的血液便会流出,慢慢化成魔力逸散在空气中。

    白Saber并不在意流血的伤口,她只是愣愣地看着从她体内飘散在空气中的黑色烟气。

    “怎么会这样?”

    呼的风声响起,紫色魔神带着无数星光从天空落下,手中长弓从中间裂开成两部分,变成两支熟悉的短剑,向着白Saber挥落,不给白saber丝毫的喘息余暇。

    那短剑是rider美杜莎的武器,与锁链连接的无铭短剑,却比rider的武器整整大了一号,像是钉子又像是祭司的仪具,挥舞中犹如舞蹈一般优雅,又如拨弄命运轨迹一般,充满难以置信的玄奥与华丽。

    求生的意志驱动起身体,白Saber咬着牙跃起身,踉跄着避开从天而降的绝命之舞。

    来自魔兽的可怕力量与白saber擦肩而过,落在白saber原来的位置,电光火石之间,白saber看见了将她牢牢锁定的魔兽之瞳。

    像被野兽死死盯住的猎物,来自猎杀者的恐惧渐渐将身体石化,血液循环迟缓下来即将封冻,空中飞舞的无数蛇发之瞳,正兴奋地缠向正在被石化的猎物。

    我是亚瑟王——!

    圣剑的魔力猛然爆发,白Saber的全身闪亮起纯洁的光芒,打破了魔眼的诅咒,白Saber奋力挥动圣剑,划出阻碍蛇发的防线,从魔神的身边逃离。

    在与魔神的战斗之间,白Saber的心底却掠过一丝阴影。

    我还是亚瑟王吗?

    士郎创造的剑没有出现破绽,为什么我的魔力,却没有完全转化为理想之王的力量?

    那逸散的黑色烟气,正在向着成为骑士王的少女内心侵蚀。

    由士郎创造的选王圣剑,仍然是如此的绚丽夺目,而我却不再有资格持有这支剑吗?

    失去了我的圆桌骑士,消耗了绝大部分力量,我便无法再成为骑士王了吗?

    对自我的疑虑迟缓了骑士王的脚步,蛇发差点再次将白Saber缠住。如果被如此可怕的魔神控制住行动的话,绝不可能再有逃生的机会。

    所以,我必须成为完美的王,不会迟疑、不会失败、不会被任何事物停滞。

    不知不觉间,鲜血正在白Saber的嘴角溢出,无论外壳还是内在,也难以延续骑士王的存在。

    还没到放弃的时候,就算是拼命扮演,也要成为骑士王。

    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绝对要成为完美的骑士王。

    那样的话,才能拯救自己。

    拯救这个对战争充满恐惧、对道路充满怀疑、对自我充满怨恨的女孩,一直隐藏在持剑少女莉雅心中的小女孩。

    我,想要救救自己。

    眼泪悄悄地从白Saber的脸上滑落。

    她是阿尔托莉雅,却不是那位更坚强的阿尔托莉雅。

    正因为阿尔托莉雅作为人类的软弱,才有了她这个阴影中的软弱阿尔托莉雅,也有了想要将一切托付给圣剑,祈求圣剑拯救自己的阿尔托莉雅。

    是我的软弱,使我不再有资格持有圣剑吗?

    英灵与圣灵的缠斗,变成一紫一白两道流星在破碎的大地间追逐纠缠。

    白之阿尔托莉雅的心,也在追逐纠缠着圣剑。

    士郎创造的圣剑,决定王的圣剑,是何等华丽的光景。

    千年之后的圣剑重铸者,将他所学所经历所渴望的一切,千年来人类的发展与理想的升华,全部作为了圣剑的养料。

    将一切美好的词藻汇聚于一起,将所有理想中的王道信念汇聚于一起,变成她手中的光,超越了过去的圣剑。

    她用尽全力追逐着那光,想要一个答案。

    然后,她看到了士郎留下来的印迹。

    并非是铸剑师在完成作品之后刻下自己的名字,而是士郎将所有的材料汇集在一起,不自觉将他最深的执念铸造了一道身影。

    阿尔托莉雅的身影。

    士郎心中的、理想的王的身影。

    也是她的身影。

    心里暖暖地。

    士郎的心意在包裹着她,保护着她。

    快活得想要燃烧起来。

    士郎在对她说,无论怎么样,她都是士郎心中独一无二的王。

    神国的光芒在渐渐消失,其中飞舞的一紫一白两颗流星更加闪耀明亮,某一刻,白色流星摆脱了某种桎梏,飞舞的身形更加迅捷。

    白色流星之中,手持圣剑的白Saber眼角泪痕未干,美丽的脸庞上却露出了更快乐的笑容。

    因为士郎创造的骑士王之剑,不但包容了人类所梦想的、超越私欲的理想之王,也包容了仅仅是个可怜小女孩的她。

    快乐也好、害怕也罢,也被作为人类的王的情感,被士郎所包容着。

    有士郎在,她不用再害怕失败,不用再害怕失去,不用再害怕错误。

    因为士郎在说,就算犯错又如何,莉雅继续努力、积极改正错误,仍然可以成为理想的王。

    因为士郎在说,就算失败又如何,莉雅用尽全力,成为了理想的王,还有那么多人沿着莉雅的道路继续前进。

    因为士郎在说,就算黑暗又如何,莉雅即使在最深的黑暗中,也在追寻通往光明的道路,也在努力成为为人们带来幸福的理想之王。

    于是,她感觉再软弱也能勇敢起来,再害怕也能沉住气。

    就算人生每天都重复着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在一眼能望到头的低谷中迎接死亡降临,也是可以接受的事,因为她得到了士郎的爱,便快活得超过了对死亡的恐惧。

    不知不觉,魔神的追逐停止了,即使祂用尽所有力量,使用所有方法,在前方的白色流星上留下一道道伤口,也未能将对方打倒。

    甚至,祂注意到对方的斗志越来越激昂,动作一刻也不曾迟缓。

    这是无法短时间拿下的敌人,可祂最缺的就是时间。

    戈耳工终于决定放弃追逐,射出压制性的几支魔箭后,她返身飞向神国中心的大空洞。

    然而下一刻,阻碍的屏障再次将她与大空洞隔开。

    回首望去,只剩下星火余烬的苍凉神国大地上,圣白的骑士王支撑着伤痕累累的身子,再次划下了阻碍的界线。

    “不要再阻拦吾,骑士,吾只想活着。”

    大气震动着传达戈耳工的意见,终于,本是魔物的神在生死关头,学会了人类命名为谈判的技术。

    “戈耳工,你应该知道,阻止你复活是盖亚的意志,你的时代过去了,这世界不欢迎你。”

    手持圣剑的骑士王摇晃着站在一块巨石上,少女身上的铠甲大片的石化剥落,左手已经不再灵活,石化的魔力正在渗透身体,全靠圣剑支撑着身子。

    然而,现在求饶的是一直占据上风的魔神戈耳工,似乎无力再战的白saber却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吾只想活着,吾愿意放弃一切,只求盖亚母亲能给吾再活一次的机会。”

    “没有可能的,盖亚的意志穿越时光长河,知晓你的意志,仍然让我们出现在这里,甚至将圣剑安排在这里,你别想成功。”

    “啊——!”

    戈耳工甚至无法再细究胸膛中燃烧的是什么感情,她只想在嚎叫中宣泄所有、破坏一切。

    “母亲啊,你真的连一点机会都不给孩子吗?”

    对于魔神的怨愤,白Saber冷静地以呵笑应对,以嘲讽回怼。

    “你、所有的魔物、神、巨人,都是世界的破坏者,永远只会带来掠夺、争抢、破坏、死亡,甚至将一切伟力归于自身,随心意造成世界性的灾害。这种只能伤害母亲的蛀虫,凭什么向母亲讨要生存的机会?”

    戈耳工汇聚所有力量,一次次将那秩序之剑的屏障打碎,又一次次被白saber竖新的屏障,祂没有足够的时间解决白saber,也无法强行突破白saber的防守,最终只能再次向白saber低头。

    “骑士,汝何必与吾拼命,吾与汝并非敌人,甚至吾可立誓将命运托付与汝,换一个生存的机会。”

    魔神为了生存,竟然连尊严也愿意放弃,然而白saber只是摇了摇头。

    “作为个人而言,我也不想就此死去,然而,阻止你是莉雅的决定,我便要将她的决定贯彻到底。”

    “这是何苦来哉,汝等是命运的双生子,吾可为汝等断开双生之联系,汝可不受此束缚。”

    曾是魔兽的神,正在努力接受凡人的思维逻辑,摸索凡人的需求。

    “为何要分开,我们可都是亚瑟王啊,莉雅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更何况,当年我们的战争有多少是为了解决你们这些世界的害虫,凭什么现在要与你罢手?!”

    “……”

    向着魔神挥剑的人类,终究封住了所有妥协的门径,就在戈耳工无言以对的时候,世界再次震动起来。

    “轰——”

    某种异样的感觉从白saber心底响起,少女心底泛起不祥的预感。

    “这是……表世界的风。”

    咆哮着的戈耳工停下了进攻的步伐,一时间沉醉在这许久未能拥有的感觉中。

    “吾也曾有过如此美好的过去呐。”

第40章 至善伪善

    我骑在天马珀伽索斯的身上,强行操纵着天马向着下方飞翔,终于到这几乎贯穿神国的、巨大深邃伤口的尽头。

    正在我寻找Saber的踪迹时,天马发出愤怒的嘶鸣,义无反顾地撞向尽头的洞穴墙壁。

    “给我停下——!”

    手中的缰绳恶狠狠地勒住可怜又愤怒的天马,我紧夹着马腹想要阻止天马的奔驰。

    “嘭——”

    我们一人一马撞在了突然出现的障碍物上,我从天马身上被甩飞,摔个七腥八素。

    “咳、咳——!”

    我的全身到处都在痛,好像所有坚硬的东西都被摔断成两截,缓了好一会儿才能爬起来,观察自己的处境。

    奇怪,我的脚下居然是横着的粗大树干,绿荫葱葱的树冠、充满生命力的树枝,这分明是一颗属于现实的大树,虽然它现在横躺在我脚下,但明显还正常扎根在我旁边的墙壁里。

    也就是说,这是一颗正常生长的大树,却与我认知的方向有90度的差别?

    我有点懵。

    一阵风从背后扑来,那是同样挣扎着起身、正向我冲过来的天马珀伽索斯,它想要踢开我手中的骑英之缰绳。

    我挣动着不听使唤的身子,正要闪开时,旁边的墙壁突然伸出几支岩石胳臂,将我紧紧抱住。

    巨人克律萨俄耳还活着?!

    惊讶中,我再一次与天马狠狠地撞在了一起,从横置的树干跌落,又撞上了更多的、生长方向混乱不一的树干。

    也许,这是因为神国已经进入了现实,将现实中的树木混进了神国。

    “给我让开——!”

    混乱中,我努力挥动着想象中的剑,也许是在挥动自己的骨头,鲜血飞溅中,天马痛鸣着暂时退开。

    神国即将完成进入现实的使命,saber计划在此之前破坏神国。

    我已经落后到看不见saber了,saber不会有意外?会不会与神国一起消失?

    我不由得焦躁起来,挣扎着起身,环视着周围这树林与洞穴重叠的世界。

    大概、这边应该是Saber前进的方向,又好像是什么在指引我,我昏昏沉沉地在这个漫长曲折如巨人食管的通道中奔跑起来。

    在我的身边,又有岩石的人型雕像出现,想要将我缠住,幸好他们的速度明显低于最初如真人般灵活的岩武士,我得以冲出他们的包围,却又被天马抓到了机会。

    “嘭——!”

    跌跌撞撞扑过来的天马,第三次与我撞在一起。

    “滚开啊——!”

    胳膊里生长出来的利刃再次划伤了天马的身体,我摆脱天马的纠缠再次前进。

    “哈哈哈哈……虚伪的家伙,还不解决这碍手碍脚的家伙吗?你不是要成为正义的伙伴吗?干掉所有阻碍你的敌人啊!干掉所有影响你的恩人啊!”

    眼前出现重影的视野里,那只剩黑色阴影的家伙一直在得意洋洋的笑,念叨个不停。

    啰里八嗦。

    从开始投影到现在,一直在耳边叫吠的恶心混蛋。

    他是想利用我的愧疚,纠缠我一辈子吗?

    必须解决的不应该是天马,而是这纠缠我太久的家伙。

    所以——

    “给我闭嘴,你这人生的败犬!根本没资格跟我说话!”

    黑影愣住了,第一次被我如此严厉的斥责,他只能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卫宫士郎是正义的伙伴,所以不能这么凶恶的对待别人,所以活该任人欺凌吗?

    所以就连你们这种败犬也敢对我的人生指手划脚,不用支付任何代价。

    真是可笑的逻辑。

    你不过是未来卫宫士郎的幻影,连自己的逻辑错误都未能察觉。

    “什么正义的伙伴、拯救所有人什么的,我起初只想成为老爸那样的英雄,从拯救他人这一行动中得到幸福,为何要被你们加上各种定义,然后肆意嘲弄。”

    我想成为老爸那样的英雄,从拯救他人的行动中得到自我的认同,解救被火海独生的愧疚感吞噬的自己。

    最开始的理由就是那么简单、那么自私。

    可自私本身有错吗?自私不应该是人类的本性吗?

    “拯救所有人什么的,你经历了比我更漫长的人生,应该早就能发觉吧,如果是卫宫士郎本人,一定能发觉的,拯救这一理念本身就包括了牺牲自我的概念,于是注定有一个人不会得救,便与拯救所有人的概念存在根本矛盾。”

    “以无法实现、根源存在矛盾的至善为基准,居高临下嘲讽我自私的正义为伪善,我视你为拯救他人这一理想的化身,可不代表你能肆意欺辱我。”

    “还有什么让所有人拥有幸福的席位,经历地狱的你,真的能说出这样的话吗?灵魂的份量如何能同一而论?除了你这种自愿放弃幸福的怪胎,还有多少人只配永远呆在地狱!”

    “你这家伙——!”

    黑影猛地向我扑来,想要撕开我的身体。

    “该死的,连樱都无法拯救的家伙,居然敢这么狂妄——!”

    “哈哈,没能拯救樱的人不是你吗?立志拯救所有人,结果却连最身边的人的痛苦也看不到,归根究底,我们只能拯救自己能看到的人,像樱那样的人,看不到苦难就无法施以拯救,再怎么努力也拯救不了。所以你这蠢货早就该放弃拯救所有人这种中二妄想,以免落败犬的下场!”

    “混蛋!连樱也要伤害的家伙,连樱也拯救不了的家伙,竟敢嘲笑我!”

    黑影的心态彻底崩坏,看来他体内作为樱的守护者的成份,远高于希望拯救所有人的archer的成份。

    “我没能拯救樱,因为我要拯救saber,我承认我拯救不了所有人,所以我要首先拯救我最爱的人,你以为两人份的灵魂重于一人份的灵魂,所以为了随便什么两个杂碎背叛saber也是正确的吗!这样的正确我怎么可能认同!”

    为了坚持自己的路,我必须撕下眼前这家伙的、所有虚伪狂妄的面具。

    “如果我能认可自己比任何人都轻贱,可以用来换取任何人的幸福,那么一定也存在比任何人还要重要,宁愿以全世界为代价也要保护的存在。”

    纠缠着身体的黑影僵住了,他知道我要说的是谁。而在我的周围,笨拙的岩武士与伤痕累累的天马又一次将我包围。

    “当然是saber——!她的存在、她的道路、她的荣耀、她的幸福、她所拥有的与牺牲的一切,我全部都要守护!就算是樱也不能阻碍我,这就是我的正义,你所谓的伪善。”

    痛痛快快地将所有的决意喊出来,痛痛快快地将匕首扎进黑影的心脏,因为我已经决定了我的路,卫宫士郎的未来阴影,再也不能、再也不应该纠缠我。

    我要拯救最爱的saber。

    saber也一定能拯救没能帮助樱的我。

    “一起死吧!”

    随着黑影发出最后的恶毒诅咒,束缚我身体的力量突然消失,我猛地扑向眼前出现的岩武士,想要摧毁他打开包围圈的缝隙。

    想要投影的武器并没有出现,我赤手空拳与岩武士撞在一起,背后天马沉重的铁蹄正在向我的背落下。

    ——我要死了吗?

    预想的冲击并没有降临,我回过头来,看见某个无法想象的身影。

    穿着水手校服的可爱女孩挡在我与天马珀伽索斯之间,双手爱抚着天马的脖颈,站陷入癫狂的天马慢慢冷静下来。

    “塞芭,你怎么会在这里?”

    原本在梦中出现的女孩,居然就这样站在我的面前。

    “快去找saber,她就在前面。”

    塞芭挥手让我离开,一具石雕像看见塞芭的出现,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放弃追逐我,站在塞芭的身边。

    塞芭,也是这神国的管家吧,可我们却要破坏她的家。

    “塞芭,打破神国后,你们会怎么样?”

    “当然是迎接我们的命运。”

    塞芭看见我的关心,脸上露出了欢快的笑容。

    那笑容刺痛了我的心。

    “快走吧,这世界正在与现实连通,saber已经准备不惜一切代价破坏神国,如果你去晚了,一定会后悔莫及。”

    塞芭所说的代价,驱使我放弃了曾拯救我的少女与天马,向着塞芭所指的方向跑去。

    无论如何,我也要拯救saber。

    不知跑了多久,又累又饿的旅途终于到了终点,我找到了伫立于神国核心前的少女saber,也看到神国中最不可思异的景象。

第41章 神国破灭

    莉雅抱着凛,努力控制自己跌落的速度,终于得以安稳地落在这向下洞穴的尽头。

    本应该一片黑暗的洞穴,却从墙壁射来淡淡的光芒,两名女孩站在昏暗的洞穴中,竟然好像站在星夜下的原野上。

    “Saber,让我下来。”

    红色的少女在莉雅的帮助下平安落地后,连忙跳出Saber的怀抱。她现在已经又累又饿,也多次接受Archer这样的帮助,但她知道Saber的状态不佳,不希望自己成为对方的拖累。

    一路走来接受了Saber的许多帮助,在这只有两人共处的环境,凛也免不了有些没意义的想法,努力想要表现得更好。

    “Saber,我们要不要等下士郎?现在是最关键时刻,我们需要集中所有力量。”

    “没有时间了,我的结界坚持不了太久,只能用最后的力量指引你们,你们快跟上我。”

    一只被绿光包裹的乌鸦从远坂凛的头顶飞过,乌鸦身上的光芒黯淡无比,鸟的形象只剩下了一道模糊的影子。

    在之前的战斗中,魔神的破坏力实在太强,亚瑟王的圣剑界限、士郎与Archer的盾牌也挡不下所有的伤害,交战中产生的超越极限的音波攻击更是防不胜防,全靠老魔术师的结界勉力支撑,现在他也到了强驽之末。

    在老师的指引下,蓝色少女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进,紧闭着唇心无旁骛的模样,好像有一点多余的情绪便会减少一分战斗的胜算。

    这是多么优秀的Servant啊。

    旁边的远坂凛不由得再次浮想连篇。

    如果,当初我召唤的Servant是Saber的话,这次圣杯战争还会输得这么惨吗?

    这么可靠的Saber,再加上我的魔力,绝对能吊打所有Servant,就算是木村正秀那些虚假英灵,也绝对不是对手。

    旋即她又想到樱所控制的黑暗Sevant,作为英灵天敌的黑泥,持有石中剑的亚瑟王,甚至是上次战争中曾打败Saber的吉尔伽美什,不由得皱起眉头,止不住的郁闷。

    不是Saber不努力,实在是敌人实在太多太强。

    如果不是士郎与Archer分担了太多压力,甚至通过石中剑将亚瑟王拉拢到自己这边,她远坂凛的尸骨大概早就凉了。

    要是发生更惨的事,士郎召唤出Archer导致当场惨死,我可能连最初的几天都难以坚持。

    该死的、该死的,Archer你这家伙,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呢?

    她悄悄瞄了眼手上的令咒,如同之前几次一样,令咒已经黯淡。她多么希望那个把背叛当作家常便饭的家伙,又会突然从哪里蹦达出来吓她一跳。

    可这次不一样,她亲眼看见红色骑士在保护她的时候,被击倒、被石化,被巨人一手拍得尸骨无存。

    蠢货,救我的时候就不能多注意保护自己吗?

    Saber却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凛转动的小心思,她只是咬着唇努力奔跑,放空心灵减少所有不必要的消耗,用心等待出剑的那一刻。

    ——士郎的Saber,终于看见你了。

    恍惚中,有什么从眼前闪过,某个意识被转达到Saber心里。

    那是什么?跑了这么久,为什么才出现这一个敌人?

    ——我正在安抚克律萨俄耳,前方的路也已打通,没有人会来阻止你。

    那是一名穿着水手校服的可爱女孩,如幻影般闪现在Saber的前方,转瞬消失不见,连老魔术师与凛也不曾发觉。

    “你是塞芭?!你想做什么?”

    Saber终于忍不住开口,对方大概就是士郎所说的塞芭了。

    “塞芭,她在这里吗?”

    旁边的凛听了saber的话,惊讶地探头探脑,怎么也没找到那个跟rider一样喜欢抢吻女孩的家伙。

    ——我只是不想再呆在这没有结束的神国中,我想要做想做的事,保护想要保护的人,然后静静的消失。

    来自幻影少女的寂寞被传达到Saber心里,那是在这神国的时间循环中,沉重得没有任何时间尺度能形容的绝望。

    就在这时,周围响起奇异的响声,洞穴好像活了过来,无数不属于这空洞的事物在出现,生长方向乱七八糟的树木突然冒出,冬日里枯黄的草叶,旷野里清冷的风,渐渐让这洞穴变得拥挤。

    ——神国距离现实已经很近了,加油吧,莉雅。我还要去帮助士郎。

    幻影说罢便不再出现,saber气苦地加快了脚步,想想那幻影不知道什么时候与士郎相识,与士郎见面又会说些什么,士郎又直到最后才告诉她塞芭的存在,几乎血压升高控制不住情绪。

    生气又能怎么样呢?我的存在只是为了挥出那一剑,为什么还要冒出那些多余的想法?

    最后的道路也到了尽头,引路的乌鸦燃尽了最后的光芒,带着最后的微小绿光消逝,连最后的道别也没有。

    saber的脚步迟缓下来,伸手想要托起象征老师存在的最后一点光,只托了个空。

    浓郁的哀伤从蓝色少女的脸上逸散,她长吸了口气,以最快的速度平复情绪,继续走向前方。

    很快,saber找到了她的目标,那越来越近、扩大到占据了整个视野的是一条盘起的巨蛇,蛇躯直径竟然粗达两米,无数黑色如头发的带状物守护着巨蛇,带状物的尖端亮起明亮的银光,像是天空的群星,又像无数眼睛。

    无数星辉照亮了蛇的巨大身体,那是魔神戈耳工的魔兽之躯,两米粗的蛇躯围绕的核心,就是神国的核心。

    我要用一击将魔兽身体连通神国核心一起打碎。

    saber定下神,观察四周的情况。

    没有任何守护者的存在,只有凛在边喊边四处寻找。

    “樱,你在哪?你一定也在神国的哪个角落,为什么不敢见我?”

    樱不在这里,塞芭知道这里可能有危险,只会将樱安排到更安全的地方。这样的话,我也少了一份顾忌。

    蓝色的少女沉住气,圣剑出现在她的手中。

    “凛,小心点,接下来我要使用宝具。”

    想要说些什么,却没能说出口。

    想要感谢凛陪她走了这么远,但更想看见的人、更想感谢的人是士郎。

    如果士郎在,一定会阻止我。

    手中的黄金之剑在亮起光芒,它已经等不及了吗?

    少女的思绪回到了进入神国之前,在木村面前挣脱枷锁之前,她所做的梦,以及圣剑所告诉她的事。

    她是盖亚选中的英灵,在她最软弱最无助的时候,盖亚用圣剑向她传达了那个意志。

    誓约胜利之剑,由星球所打造的最强的幻想,即使是她也只有短暂持有的神圣之剑。

    圣剑在告诉她,放弃吧,放弃拥有的某物为代价,即可换取人类“想要的胜利”。

    再次将魔力耗尽的身体压榨,换取挣脱束缚的力量。

    因为她还不能倒下,她必须完成挥动圣剑的使命。

    然后木村逃离,与士郎重逢,一起进入神国。

    盖亚在时间轴之外早就看到了这段命运吧。

    你是想要我向着这个想要逃离里世界的魔神挥剑吗?

    还是要斩向那意外的master,无法预测的木村正秀。

    但我是骑士王,为了守护人民,无论如何我也会向着魔神挥出这一剑。

    只是没有跟士郎道别,太遗憾了。

    黄金之圣剑被高高举起,无数英灵的光芒在向着圣剑汇聚,下一刻就会化作光的洪流。

    完全不够,这点力量根本打不倒魔神。

    所以还要付出更多,付出我作为saber、作为阿尔托莉雅的全部。

    最强的幻想,最终的胜利,应该也是人们面对任何敌人,所能想象的、所能做到的最终的胜利。

    这样才是真正的胜利之剑。

    无法战胜的敌人,必须战胜。

    无法理解的敌人,也要理解以及战胜。

    那就是我所唱颂的最强圣剑、必胜之剑。

    其名为——

    “誓约胜利之剑——!”

    来自未来与过去,英灵王座的所有人类之光,在圣剑之上汇聚为火炬,照亮这黑暗世界,也将莉雅的意志与那目标连接。

    那是魔神之躯,比英灵更高层次的圣灵之物。

    没什么可怕的,我们都砍过这类玩意。

    英灵围绕着莉雅与圣剑,意识海里发出了爽朗的笑声。

    我把一切,交给大家了。

    真名唱颂,圣剑挥落。

    光辉汇聚,洪流奔腾。

    光之因子撞上了神之因子,无法理解,无法突破。

    那就去理解,去突破。

    人类渴望胜利的因子,在阻碍中变得更加团结,因子纠缠中向着更高的层级跃迁。

    直到某个界限被突破,神之因子的屏障终于破碎。

    巨大的蛇躯被光芒淹没,无数的星辰之眼转眼湮灭。

    大地在轰鸣中被刺穿,地底深处绽放的圣剑光辉穿透地表,刺向天空中由里世界具现的黑洞,甚至照亮了这个黑暗宇宙。

    在圣剑穿透的地面,出现数条巨大的裂缝,并沿着地面不断向着远方生长蔓延,穿过广场、穿过花园、穿过高山、穿过河流、穿过神国魔法打造的一切循环,直到遇上从另一个方向蔓延过来的裂缝。

    “咔擦……”

    这神国,彻底分裂成两半。

    这一刻,誓约胜利之剑终于绽放出真正的光彩。

    它是以持有者的一切为代价,绝对能带来胜利的圣剑。

    对人们来说,是最渴望的胜利祝福,对持剑者来说,是名为胜利的诅咒。

    意识接近停滞,最后的遗憾也接近黯淡。

    我的身边出现了什么,我会如此开心?

    是我为大家,带来了幸福吧。

    他……在我身边。

    说着……

    停下……

第42章 回归现实

    在神国的深处、地下通道的尽头,有一座神殿隐藏其中,魔神戈耳工的魔兽之躯、一条巨大无匹的蛇盘在神殿中央陷入沉睡。

    蛇的对面便是我要追寻的少女,此时的少女正向着沉睡着的巨蛇挥动她手中的宝具。

    “Saber,快停下——!”

    我努力冲上前想要阻止Saber,Saber的魔力根本负担不起宝具的消耗。

    然而已经迟了,在我的眼前,蓝色的少女在变成光。

    神圣而浩瀚的光辉从Saber手中的圣剑上流出,化作所向披靡的光之洪流,劈向眼前那宏伟的巨蛇之躯,仅仅一个停留,便穿过了巨蛇,劈开巨蛇所在的神之殿堂,劈开这魔神的国度。

    而这一击的代价,就是身形正在模糊的Saber,心爱的女孩挥动宝具后,圣剑正在向她索取所有的力量,她的皮肤苍白似乎变成了透明,听见我的呼唤后,Saber回过头,坚毅的小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士郎。

    “啊!快停下——!”

    心脏如中了一记重锤,五脏六腑都被那美丽又哀伤的笑容搅得天翻地覆,我疯狂地冲到女孩的身边,双手握住了正在释放光之洪流的圣剑。

    “圣剑也给我停下——!”

    无论如何,必须打断宝具的释放。

    无论如何,也要拯救Saber。

    无论谁也好,帮我救救Saber。

    双手瞬间被圣剑的光芒淹没,穿透性的力量刺穿了每一个细胞,这是圣剑在抗拒非持有者的介入。

    “混蛋,没有铸剑师持有不了的剑,要魔力的话直接吸收我的。”

    为什么,就差这一步?

    为什么,不等我来就解放宝具?

    一瞬间许多念头闪过,然而时间无法回拨,我只有凝神专注于眼前,破坏宝具的释放、或者减少Saber的消耗。

    同调,开始——!

    将所有的意志,投入到对圣剑的解读。

    “啊——!”

    神经燃烧起来。

    血液沸腾起来。

    身体被塞进了搅肉机,所有的空气都从体内挤压出来,变成我唯一能发出的声音。

    ——这是。

    精神好像在飞,身体却摇晃着即将坍塌。

    所有的细胞都在告诉我,全部裂了碎了,没有支撑的身体就要溶解。

    ——誓约胜利之剑。

    太乱来了,所有的声音都在说,这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所有的、胜利的因子。

    必须做到才行,无论如何也不能倒下。

    ——真实的世界被开了洞,不可测的里世界、虚界,不论怎么命名都好,胜利的因子正从其中向着现实倾泻。

    给我停下啊。

    ——人类延续万年的文明史,在概念的世界化作无垠银河,全人类对胜利的渴望,变成光的因子,在圣剑的召唤下挤进只有针孔大小的小小孔洞,倾泻入现实。

    把我的身体都拿走,封住这孔洞。

    ——光芒变成沙砾,穿过了破破烂烂的想要堵住孔洞的我,无视了破破烂烂的我。

    身体真的要消失了。

    ——混蛋,如果还不放过Saber的话,看我砸了这破剑。

    就算是神的宝具,星球打造的剑,我也要解读出来,然后干涉、破坏,只要能救下Saber,无论怎么样都好。

    ——人类的王在世界之树的旅途,以骑士之心向星球祈愿,铸造必然胜利的宝具,在圣剑之内刻印出繁杂而宏伟的回路。

    痛到了极致反而会消失,神经失去作用,骨骼融解失去支撑,都无所谓,只要我还能思考,还能解读那浩瀚如星球的回路。

    只要能解读一部分,干涉其运作……

    啊————————

    痛痛痛痛痛痛痛——

    痛苦又回来了,但我已经失去了发声的能力。

    在融化的身体之内,有什么坚硬的、没能被摧毁的东西正在长出来,连接了我的神经。

    皮肤被拱起、刺穿,发芽一般的,无数的银色尖刺生长出来,从躯干扩大到四肢,从我身体的每一个地方生长出来,甚至从我的眼睛里生长出来,夺走了我大部分的视觉。

    我只能感觉到一片模糊的银色组织,在我的眼前贴在一起相互重合交织,将我崩坏的身体连接在一起、支撑起来。

    它正沿着我的双手向着圣剑生长,将正在放着光之洪流的圣剑也包裹起来。

    向着Saber生长,将如风中星火般飘渺不定的女孩也包裹起来。

    在生长交织的异物之间,我似乎与saber连在了一起,小小的灵魂放着微小的光,流着泪又坚强的微笑。

    我也失去了所有的实体,但好开心还能见到Saber,只剩灵魂的我向着Saber的光靠近,她似乎没有对外界的感应。

    ——没有关系,Saber,我来保护你。

    我拥住了Saber的小小的灵魂之火,银色的屏障在我们的周围立了起来,无数闪亮如剑身的物质,相互交织着把我们包裹在一起。

    ——我要为你创造一个不受伤害的世界、为你而存在的美好世界。

    光芒之下,剑身在光明中隐去,展现出那华丽美好的世界。

    绚烂的阳光穿越无尽时空,照耀着温暖的世界。

    记忆中的卡米洛特城伫立在平原河畔,河水挽着城市在大地上画出一个温柔的弧度,水面上波光鳞鳞、渔船摇曳。

    青翠欲滴的原野草地上,少女卸下了沉重的钢铁甲衣,独自等待着,看着突然出现的我,露出了诧异的目光,随后嘴角弯起,笑容和煦清澈。

    ——士郎,见到你真好。

    所有的痛苦都在那笑容中消失,我流下了喜悦的泪水。

    ——Saber,这是为了守护你而存在的世界,遥远的理想乡。

    ——阿瓦隆。

    ~~~~~~~世~~界~~需~~要~~分~~割~~线~~~~

    剑鞘守护了它的剑。

    星球打造的圣剑在守护的力量下,终于收敛了它的光辉。

    概念世界与现实的孔洞被封闭,光之因子的源头被切断,毁灭这神国的光之洪流终于结束。

    这神之国度,终于也走到了尽头。

    现实的光,透过了厚重的神国土地,照耀着在地底深处拼搏到最后的人们。

    而这土地,也在圣剑的伟力下裂开为两半,里世界的光也从头顶的裂隙间倾泻下来。

    引力在错综复杂的世界交错中混乱,头顶的裂隙越来越大,引力扭转下变成了侧面。

    因为裂隙的一边飘了起来,飞向天空中的里世界黑洞,这是轻的一半世界。

    远坂凛在引力的变化下,狼狈地滚动着,终于找到了能支撑自己的大地,然后傻眼地看着头顶的墙壁越来越高,变成一块巨大的黑影飞向天空,由大变小,直到再也看不见,这一过程中,属于现实世界的黯淡星空终于回到了凛的头顶。

    而脚下也渐渐恢复了真实的引力大小,树木、草地,从各种乱七八糟的方向生长出来,再旋转方向、调整位置,恢复到正常的空间状态。

    终于,大家回到了现实。

    不知在两个世界的穿越中出现了什么变化,她们已经离开了间桐家族的隐藏邸院,出现在这个无人树林中。

    在这场的惨烈的战斗中,所有的圆桌骑士战死,亚瑟王失踪,只剩下了她远坂凛、Saber、卫宫士郎。

    凛定了定神,终于能够站起来,来到士郎与Saber的旁边。

    Saber的圣剑恢复为隐藏状态,在上次战败后,她的铠甲也缺乏魔力而无法具现,只穿着青衣长裙的少女安静地躺在士郎的怀里,苍白如白玉雕像的小脸上只有平静。

    原来冲上去解除圣剑的士郎,现在的姿势变成了跪坐在地怀抱着少女,头却无力的低垂着,失去了意识。

    “……”

    凛好想说些什么,淑女的涵养却让她怎么也说不出来。

    这两个都是什么变态啊。

    一个打破了神国,一个阻止了能打破神国的宝具,怎么看也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却被他们创造了奇迹,甚至小命无忧。

    “咔嚓……”

    突然,树林间传来某个声音,将凛从繁杂的思绪中惊醒。

    现在还能出现在这里的人,是樱?

    树木后传来有人跑远的声音。

    凛看了看失去了意识的两人,迟疑了一下。

    Saber与士郎……

    樱,失去了最后的支持的樱……

    Archer,为她而死的Archer……

    凛恨恨地跺了跺脚,终于向着声音的方向跑去。

    “樱,你给我滚出来——!”

第43章 沉睡之人

    不知过去多久,我终于从黑暗中渐渐恢复了意识,只感觉全身都在酸痛,睁开眼睛,我的双臂乃至身体被银色的钢铁剑身一般坚韧的编织物包裹着,转眼又像幻觉一般变成正常的人类之躯。

    ——真是幻觉吗?我还是人类吗?

    当然以上都无所谓,我只是欣喜地感受着双臂托起的生命份量。

    以为会像美人鱼化作泡沫消失的少女,正安静躺在我的怀里,眼帘闭合着依偎在我的臂弯。

    此时的Saber,离我很近很近,又似乎很远很远。

    她前所未有地依赖着我、完全属于我,在我面前放下了所有的防备。

    她又好像仅仅是一具躯壳,真正的她早就在挥动圣剑的那一刻离开。

    我托着少女的臂膀紧张得僵硬起来,不敢试探她的气息,嘴巴像被缝上无法出声,不敢面对她可能离开我的可能。

    “Saber……”

    试探的声音将僵硬的动作撑开裂缝,我恢复了行动能力,让少女躺在我的腿上,一手托着她的脸,空出另一支手试探她的气息。

    女孩似乎只是睡着了,带着体温的平稳气息穿过我的指尖。

    “Saber,你还在身边就好。”

    我激动得想要向全世界表达自己的感谢,身体陡然放松下来,晃了晃身子,我才发现一直跪坐的双膝已经麻木。

    一边抱着Saber,我一边挪动身体将腿伸直,方才有心思注意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片仅有我与Saber的树林,看来已经远离了间桐家的隐秘居所。

    大概是Saber破坏了神国,我们被甩出里世界开往表世界的神国大巴,被随意的甩落在这里,远坂也不知道落在了什么地方。

    说起来之前Saber是与远坂在一起吧,只是我实在没注意她后来是否在Saber身边。

    还有……亚瑟王。

    “士郎,原来你在这里。”

    正想着某人的时候,她出现了,铠甲残破的骑士王跌跌撞撞地从树木间走了出来,摇晃着虚弱的身子看着我,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亚瑟王,你还好吗?”

    难以想象亚瑟王经历了怎样艰难的战斗,她残破的铠甲下到处布满了石化的痕迹,在运动中与柔软的肌肤挤压出无数伤口,鲜血从伤口汩汩流淌出来,浸透了亚瑟的全身,她踩着如木偶一般笨拙的步伐,艰难地向我走来。

    “士郎,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亚瑟王眼中的热情实在过于异常,我手足无措地放下Saber,起身迎接似乎随时都要倒下的白之Saber。

    亚瑟王直挺挺地挪到我的身边,将额头抵在我的胸口,整个人终于放松了下来,但仍然站得笔直。

    “我们胜利了,士郎。”

    她欣慰地低声说着,像是低声向自己确认这个事实。

    ~~~~~~~世~~界~~需~~要~~分~~割~~线~~~~

    接下来便是想办法回家,我背起沉睡的Saber,亚瑟王卸下武装艰难地跟在我身边,在清晨的阳光下分辨自己的位置,终于找到了走出森林的路。

    好不容易蹭到一辆车,我们终于回到了久违的家中。

    这胜利班师的旅程实在辛苦,除了庆幸自己还活着,我们也无力展现出特别的兴奋,简单安顿下便倒头就睡。

    再醒来时,暮色的阳光已经从窗外照了进来,我用手遮着眼睛,一时竟有些茫然。

    我回到了家里?

    上一次呆在家里,是什么时候呢?

    好像是在与Archer战斗之前,我曾失去Saber的时候。

    对了,Saber。

    我一个翻滚爬起身,开门冲向Saber的房间,然后,我停下了脚步。

    就在我的门口,金发的女孩正侧身坐在走廊中,头倚着墙陷入了睡梦中,洁白的衣裙沐浴在暖洋洋的暮色中,呈现出一副绝美的画卷。

    “Saber……”

    手不自觉地向那毫无防备的小脸伸去,女孩的呼吸在我的指尖纠缠,白净的肌肤传来细微的热量,脸上纤细至透明的绒毛在空气的流动中摇曳,反射着太阳的光泽。

    感觉到有人靠近,少女张开了眼帘,碧绿的眼瞳收缩聚焦,将我的身影映入那清澈如水的眼眸中。

    认识是我后,少女又放松了下来,嘴角牵动露出笑意,感觉到我的紧张后,她抓住我伸出的手,掌心相贴。

    “Saber、我以为,我又要失去你了。”

    我的嗓子竟然有些沙哑。

    那只与我相握的小手突然紧绷了下,少女收敛笑意站起身来。

    “莉雅还在睡觉,我是亚瑟。”

    “……”

    巨大的尴尬充斥着整个走廊,我僵硬着脸点点头,逃命一般来到Saber的房间,此时Sabaer安静地躺在床上,仍然保持着回家后我将她放好的姿势,只有细微的呼吸作为她还存在的证明。

    我终于放松下来,瘫坐在Saber旁边长长地呼了口气。

    至少没有像上次一样,Saber被黑暗完全夺走,她还在我的身边。

    距离上一次与Saber一起陪伴在家里,漫长得像过了一个世纪。

    我失去过saber,在这空荡的房子里陷入疯狂。

    我经历过与Archer、黑之Servant的战斗,找回saber后幸福地想要表白。

    我又在神父的绑架中遇见白之saber,又与saber重逢,决心以后无论多么困难也要与Saber一起,之后也未曾回到这个家。

    我还战败失去意识被樱带走,在逃离的时候连累了saber,直到打赢那场几乎失去saber的神国之战。

    仔细想来,在离家后的这段旅途中,太多次的生离死别、多少次失去意识,已经让我失去了正常的时间感,我分明记得天天上学的校园生涯没过多久,却连今天是哪一天也给忘记。

    好像匆匆时间只在我与Saber的身上流过,与我们与这真实的世界之间,筑起了厚厚的壁垒。

    白色的少女无声地来到我的身后,静静地看着我与沉睡的Saber。

    “亚瑟王,请问你知道Saber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吗?”

    “很难说,圣剑消耗了莉雅太多的力量。”

    亚瑟王注视着Saber的睡颜,表情复杂难明。

    她是比我距离saber更近的人,莉雅的称呼甚至让我有些嫉妒。她也是与saber最难以共存的截然相反的两面,又在命运前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还有,士郎称呼我为亚瑟吧,真正的骑士王应该是莉雅,她、比我更有勇气。”

    这个与Saber有着相同身份的少女,在上次为她铸剑时,我曾见过她被黑暗纠缠的模样,也看见她同样为了与Saber相同的愿望,毅然拔起选王的圣剑。此时,她没有当初的彷徨无助,也没有当时的悲伤与决意,一直保持着平静的她,好像戴上了一层厚厚的面具。

    “那么,亚瑟接下来有什么计划?继续为夺取圣杯而战吗?”

    亚瑟的平静被我的问话打破,她嘴角牵动,露出淡淡悲凉的笑容。

    “上次,士郎被黑泥吞噬之后,莉雅挥动圣剑,决定了战斗的胜利。那一刻,天地间只有莉雅的光存在。”

    即使是亚瑟,在讲述中也不自觉被记忆里的那道光吸引,脸上露出欢喜的笑容。

    “天命王道之剑决定我为骑士王,无视性别、无视身份、无视能力,在所有人的眼里,我即是骑士王。然而,秩序的魔法被胜利之剑打破了,骑士们向着胜利之王欢呼,跟随着他们的王所向无前、战无不胜。——只留下我一个人。”

    明明亚瑟的脸上带着胜利的喜悦,却又背负着如此沉重的悲伤。

    “我也曾纵情高歌,与众骑士欢庆胜利。我也曾独自悲伤,向所有人隐藏我的伤。我还曾向神祈祷,许愿圣剑安抚我的彷徨。然而,在莉雅那一剑之后,我终究无法再以骑士王的名义而战。”

    “亚瑟是想要放弃战斗吗?如果敌人夺取了圣杯,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吧?”

    能实现任何愿望的许愿杯,没有迫切愿望的我,并未真正意识这种奇物的意味,只是不想战争再继续,又不能接受错误的人向圣杯许下错误的愿望。

    “士郎,我们无法退出,因为敌人不会放过我的,他们不会放任我的威胁不管。”

    saber无奈地摇摇头。

    “而且,我们还有一个大麻烦,伊莉雅被敌人带走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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