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植灵女王升级记全文阅读

作者:彩虹鱼     植灵女王升级记txt下载     植灵女王升级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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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初始

    巨大的太空窗后,金发男子修长的手指间,血色液体在玻璃杯中流转,比酒液还要红还要诱人的唇,浅浅勾起。

    “多么美丽的灵,比所有的烟火都要美丽,看,那瑰丽的姿容,像不像你们的神兽凤凰?”

    窗外,星辰闪烁而漆黑的宇宙,一只白金色的凤凰沐浴在白金色的火光中,盘旋、呖鸣,似在发出最后的绝响。

    实际上,这白金凤凰并不是真正的凤凰,而最后的绝响却是真正的遗音。

    天眼不可至,最高级的探测器也无法探查到的爆炸中心,是一道纤细的女子身影——植灵大师,郝灵。

    灵力,从她身上喷涌汇聚成凤凰。

    郝灵面部头部全身各处皆是裂纹,她冷冷注视外围将她围得密不透风的太空舰艇,呵,为她一人,黑暗势力出动如此大的手笔,她还真是荣幸。

    当然,她有值得黑暗势力精锐尽出的价值。

    植灵植灵,何为植灵?那是能赋予无灵之物灵性的独特天赋。相比于一般的植灵师赋予木头石头金属等常见物品灵性,她,郝灵郝大师,可以赋予高科技成品灵性。

    军队里不可或缺的机甲了解一下?

    别人的机甲战队需要机甲师,但郝灵却可以让机甲产生自己的思维意识自主作战。

    仅仅是这一项,便让她在此消息泄露同时上了各种敌对势力的黑名单。

    也便有了今日的穷途末路。

    尽管她还年轻,说起来多么不可思议的奇迹她并不能完成几件,但,也正因为她太年轻,未来成长不可估量,敌对势力更加不会容下她。

    不能收为己用便毁掉。

    郝灵对这一天的到来早有准备,只怪她还未真正成长起来,没有与强大敌人抗衡的强大实力,联盟再怎么保护她也不可能做到真正的无懈可击。

    这不,用亿万性命一颗星球为饵终于将她困住。

    一脚踏入死亡,浩瀚的灵性冲击成辉煌的凤凰图腾,布满裂纹的脸上展开最后的笑容。

    你们以为,这就是结束?

    知道凤凰为什么为凤为凰?

    “凤飞百鸟,凰燃万焰。”郝灵嘴中吐出古怪的吟唱,碎裂的身体一点一点消失。

    疯狂的电子音在灵魂中响起:检测到合适的灵魂,请绑定,请迅速绑定。灵灵灵系统要求绑定。宿主无应答,系统自动绑定。绑定中,融合中,执行中...

    郝灵奇怪0.001秒,那个垃圾系统?她不是封印到角落不理会了?怎么自己解封激活了?哦,对了,自己灵魂已经破碎,封印自动解除了吧。

    她微笑看向前方,似乎看到比凤凰浴火更美好的画面。

    尽管看不到巨大的白金色凤凰内中发生的事情,一阵强过一阵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优雅的男子面色一变,手中高脚玻璃杯和鲜红酒液化为红雾湮灭,他猛的向后退去。

    “开启跳跃程序,立即离开。”

    晚了。

    白金色的凤凰振翅,无数流火弹火样散开,细看每一颗弹火都似一只白金色的飞鸟,有大有小,有高有低,无一不迅疾扑向虎视眈眈的舰艇和机甲。

    “该死——”

    程序启动需要时间,金发男子再维持不住贵族慵懒的优雅,他猛的伸出双手半跪在地,双手按在铺着厚厚皮毛的地板上,浓郁的海蓝色潮水涌出迅速流向舰艇外沿直面爆炸的一面。

    白金色扑面而来,海蓝色狼狈应战,无声轰鸣爆炸在所有人耳中眼中。

    鲜血顺着耳洞眼角流下,视野中唯有白金,金发男子一动不动,全身泛出海蓝浓至发黑。

    三、二、一。

    脚下剧震,跳跃启动,最后一刻成功逃脱。

    金发男子,哦不,他长至肩下的金色发卷消失不见,头皮只有血糊的坑洼,手指仍是修长却形容可怖,双手捂脸久久不放。

    仿佛来自地狱的阴森恐怖声音:“郝灵,感谢你已经死去,不然,本王子一定将你给我的痛苦百倍奉还——”

    植灵大师郝灵因公殉职,死时歼敌无数,黑暗势力损失惨重。其出生的星际领域,科技与玄学高度发达的一流文明,其下所有星球与领域,同时公布这一不幸的消息,并向宇宙联盟其他成员宣布这一消息,共同哀悼天才的逝去。

    在不同维度,宇宙文明联盟不曾涉足过的星域,一颗小行星默默无闻的运行着,其上生灵默默无闻而又轰轰烈烈的存在着。

    中秋,月圆之夜,街上尚有游人,多数人已回到自家,在明亮的月光照射不到的地方,意识回笼的郝灵郝大师默默摸清眼前状况。

    时断时续的电子音在脑中刻板的回响:颁布...第一...任务...生存...挑战...被拐...请立即完成任务给系统冲入救命的能量否则你将会失去你的灵灵灵。

    郝灵:...最后一句话她可没觉着会立即失去它。

    不过,郝灵心中满是愧疚。

    系统这个东西她是知道的,高级文明研发出来寻找宇宙中其他文明的探测器,算是高级文明的触角。这些系统有各种类型,主要任务是发现新文明,潜入,观察,收集,回馈,然后宇宙文明联盟会根据其自身的发展程度决定圈地保护还是纳入联盟。

    一般而言,其自身不管是走的科技还是玄学还是修真或者魔法什么道路,只要其拥有高等智慧生灵并自身发展已经可供其脱离本土星球探向外太空的,都可以直接加入联盟,得到联盟星际的扶植大力发展。

    这一切,都与郝灵没关系。

    她只是一个安安静静植灵的美女子。

    直到联盟找来,说广邀各路人才,针对性的开发一批更高级的系统。

    很荣幸的,她参与其中并得到据说是内部高等荣誉人士才拥有的万能试验版,贴心的根据她的名字命名:灵灵灵。

    她并不感冒,万能这种字眼,在越是成就高的人眼里越可笑,而试验二字,印证了其可笑的真实度。

    她不想要的。

    可主办方太热情,拉着她将系统夸了又夸,还再三说明这个灵灵灵是特别为她做的,让她一定要使用,还要手把手教她怎么用。

    郝灵...只好当着面将系统封存在灵魂,应付过眼前人,事后再没想起。

    没想到在她生命的最后时刻,系统竟自动激活自动绑定,还释放出巨大的能量维持着她支离破碎的灵魂找到一具温养灵魂的合适肉身。

    等回去,她一定一定给主办方五星好评加好评长文。

    良心产品啊。

    可也因为系统帮她抵御外界的伤害,本身伤得比她还重,参与了设计的郝灵当然清楚系统目前的岌岌可危,不用系统说也要想办法为它收集能量续命。

    系统的原理很复杂,集她那个高等星际文明的科技与玄学于一体,一般的套路是发布任务收获能量。

    这个能量的来源仅靠玄学解释不清,科学...好吧,她偏科。

第二章 破局

    眼下情景很明显,她怎么说也是一代灵学大师,仅存的灵魂力量足够在穿越过来的片刻时间内搜寻到原主的记忆和经历加以融合贯通。

    被拐了。

    在这个类似于远古时代的不知名地方,她,郝灵,郝大师,被拍花子拐到这不知什么地方的破宅子里。

    简直不要命了,她郝大师再龙困浅滩也不是虾能戏的。

    正好,系统发布任务,一定是让她解决眼下的困局。

    郝灵自己一个人呆在一间狭小的房间内,门在外面锁住,并无人看守。这点并不奇怪,记忆里,叫做袁元的小姑娘是个...痴肥呆傻的人。

    昌平伯府,昌平伯和正妻刘氏的嫡长女,袁元,是个外人眼中不存在自家没几个人记住的粗笨呆傻的小姑娘。

    八月十五生辰,年满十五这一天,突然从困了她十五年的后宅小院出了来,走失在街头。

    若说这里头没故事,她就呵呵了。

    便是在她一等文明的故乡,这种家庭狗血戏码也不少见,狗血,似乎是携带在人类基因里的。

    既然用了人家的身体,这情是一定要还的,仇是一定要报的,这些且不急,且解决了眼前的事再说。

    郝灵呼了口气,闭目感受,自己的灵力几近于无,而这个世界的灵气...好吧,一直顺风顺水的她终于倒霉一回,这个世界是克制她的吧?

    自己那稀薄的灵力被这么一衬,反而显得多了呢。

    她悲极生乐的想,旋即叹口气,若是收集不到足够的灵力,哪怕有身体固元,她支离破碎的灵魂迟早会彻底崩去。

    境界还在,实力...

    灵派修为从低到高划分为感、观、吸、养、点、生、植,以前的她植灵境界满满,假以时日,未必不能突破“植”,进入更玄奥的未知之境,现在嘛...

    她仅剩一层薄薄的感知,也不知有没有这个世界灵气太过稀薄的原因。

    不过,眼下已然够用。

    以她为中心,最近的生命气息就在隔壁,然后屋外,尔后是十几步距离有十几团不一样的,郝灵判断那是被拐来的小孩子。成人与孩童的生命气息显著不同,成人的强烈些,孩童虽弱却生生不息,而过了鼎盛时期,其气息不免带上颓势。

    还有一处离着不远的有两团稚嫩的气息,似乎有些不太妙。

    除了这些,远一些的距离,直径在五十米开外,有大量的星星点点铺陈而去,二百米再外,感知不清楚了,但以气息聚集的规律看,应该有更多的人。

    有老有少,有强有弱。

    郝灵被捆住了手,还是在身前,大概,因为胳膊太粗背不过去?给了她此时方便,她用手推地,成功将自己从脸朝下翻到脸朝上,脂肪层进行了一次排山倒海,神奇的感觉让她愣了愣,好...奇妙,肉多是这个样子的呀。

    感受一秒钟,她接连翻身,感谢屋里空无一物,也感谢身体肉厚自动消声,并没被外头和隔壁发现。

    贴在墙脚听。

    支离破碎仍旧比这里强大的灵魂提升了肉身的五感,隔壁小声的商讨被她听得清清楚楚。

    “...风声紧,不能急着出手...”

    “有那两家,官府一定戒严...明天一定不能动...”

    “这个月都得紧,过个把月再说...”

    “一个月?太长了,小孩子不能日日灌药吧...”

    一个人凶狠了声音:“死就死了,兄弟们不能出事,要知道,只那两个咱就赚这个数——”

    郝灵听不到这个数是几个数,听那人得意洋洋起来:“总之,买主要的是他们消失,还有比死消失得更干净的?这些,足够咱们跑三趟的。”

    另一个可惜:“就数那两个长得好,若是卖出去——”心动不已。

    “看你出息,要钱不要命了?又不是一定要他们死,你养精心了一样卖。”

    那个嘿嘿笑起来,又烦恼:“到底富贵人家金玉养起来的,灌了两碗药瞧着精神就不好了,多娇贵。”

    说到后头又仇富起来。

    “都上心些,这些日子千万别露了踪迹,老子在京混出的身份不能丢,听到没有。”

    嗯嗯应声。

    一时没了下文。

    郝灵难以置信,都不提她一句?这么大块头不值钱的?

    不能等,系统等能量续命的,她要主动出击。

    她躺在地上垂目看手...看不到,她看过峰峦起伏的火辣身材,也看过一山更比一山高的,可出现在自己身上——没错,就是她的了。

    唉,小姑娘是怎么吃起来的?是身体机能出了问题?等脱了险再检查一番。

    这会儿,她就感觉两只手被硬拉在肚子上捆住手腕吊得膀子酸疼酸疼,捆她的人就不能设身为她想一下?卖个人不讲品相的?

    可捆她的人也恨她不为他着想呢,从来没遇过这么难捆的,捆个手腕子罢了,他还要先给她将皮和脂肪往上撸。

    他太难了。

    郝灵叹了口气,脑袋抵着墙一点一点拱坐起来,歇了会儿,又用屁股抵着,成功站了起来。

    在原身的记忆里,小姑娘袁元是会说话的,但恶言恶语听多了便不再开口,家里人都认为她是哑了。

    想到这里,她无名火起,好好的一个孩子,生下来健健康康全须全尾,没发过高烧,也没坏过脑子,一个好好的人怎么可能没经过任何的病灾慢慢变成傻子和哑巴,那家人竟就这样认为了,这是多无知还是多不上心。

    系统等救命,不能再拖,她深呼一口气,张开宝盆一样的嘴,呼出狂风暴雨:“来人啊——杀人啦——来人啊——杀人啦——”

    管喊什么,只要外面的人进来,她就有法子全歼。

    深更半夜,又做贼心虚,听到呼声的第一瞬间,院子里的人就冲了过来,隔壁的脚步声也向这边而来。

    郝灵停下,累,嗓子多年不用生锈了似的,声音一出来,自己都吓一跳,干哑刺耳,根本不像一个十五岁少女的声音。

    十五岁的少女。

    郝灵神思停顿一瞬,这里人类的寿命太短了,她要抓紧时间,她得回去,自爆最后一瞬间,直觉告诉她,害她的幕后黑手还没死,她得回去报仇。

    自己的仇自己报,就是这样干净痛快,谢谢。

    门从外面打开,随着一声低喝“叫什么叫”,一个魁梧的身形冲了进来。

    才一个,不够,至少两个。

    于是,郝灵在来人扑过来捂她嘴的前一秒,向其狠狠倒了过去。

    天变玉山倾。

    那么魁梧的汉子愣是没扛住她,被砸在底下发出痛呼。

    “你他娘的——”

    跟在后头的两人见此立即伸手来抓她,郝灵小肥腿扑腾,从这边滚到那边,又从那边出溜到这边,灵活得不像个胖子。

第三章 亲身

    “邪了门了,看老子抓住你不脱你三层皮!”

    更多的手抓过来,还有大脚往她腿上落,力道之大,恨不得将她钉在地上。

    疼得郝灵直掉泪,你们这群龟儿子!

    七八只手,怎么也有四个人,够用了。

    肉眼凡胎看不见的灵光从郝灵身体里透出,闻到香味的蜜蜂一般瞬间钻到那些手里。

    成了。

    郝灵一动不动,挨打就挨打吧,龟儿子,郝大师送你们一场好前程!

    报应比想象中来得更快,大概此地人类身体更脆弱不适应灵气。

    只听在她一动不动的瞬间,有五个人同时尖叫起来,其叫声之高昂,能掀破屋顶。

    郝灵冷笑,就不信这声量引不来人,这可是剜心之痛。

    好了,接下来的事轮不到她了。

    她冷眼看着五个大汉揪着心口大喊大叫,同伴手足无措还未问出什么来,那五人已经赤红双目向站着的人当仇敌攻击去。

    郝灵躺赢。

    内乱,五个中坚力量,不是同伙能一时压制下来的,他们总共才十来人,终于,叫骂呼喝引来大批居民,还有本就接到报案风声鹤唳的官兵。

    拐子全被抓了起来,不废吹灰之力,让官差们大感意外,却来不及疑惑立即搜寻被拐来的孩子。

    有人给郝灵松了绳子,将她扶起来。

    是个脸皮嫩的少年郎,眉目质朴,穿着衙役的衣裳。

    “姑娘你没事吧?”质朴的少年郎只觉得扶起这人自己胳膊肚子都打颤,一派关心。

    郝灵疲惫的摇摇头,抬手指指门外。

    少年衙役懵懵的扶着她出去,郝灵靠在门旁边的墙上看官兵找到地窖,将里头十几个孩子一一抱出来,周围骂声一片,领头的细看过孩童们面色沉凝,自己亲自将屋里屋外又搜罗遍,甚至家具都打砸开。

    郝灵便知道他在找什么。

    一无所获,官兵们要走。

    “姑娘,你随我回衙门——”少年郎随着搜寻一圈,回到郝灵身边:“了解完案情,会通知你家人来接你。”

    得了吧,那家人才不会来寻她,巴不得她死在外头。

    少年郎要扶她。

    郝灵抬头看他一眼,月光明亮,少年郎微微一愣,只觉得这姑娘长得...五官难辨了些,但目光尤为的清澈明亮,比头上的月光还要清透。

    郝灵对他笑了笑,感觉到两颊的沉重...

    “那里,有个暗门。”她对他小声道:“我被带进来时,看到有人从那里往墙那边去了。”

    少年郎一愣,看她眼,郝灵点头,他一个激灵,小跑向头目。

    头目听到,扭头向她看来,仿佛今晚才看见这人,当下目光便是抖了好几抖,虽说太平盛世百姓安乐的,可一个姑娘家养成这么大的福气团,这是家里有多少地产多少粮养了多少牛羊啊。

    头目走到她指的墙边,在月光和高举的火把下,将那墙从底敲到上,没听到空洞声,干脆翻了过去,又翻回来,脸色不太好看。

    那边是破烂的巷子野草丛生,便是有暗门也是逃跑的后门吧,或许,不是这伙拐子。

    没找到人,倒没怪罪郝灵,他要抓紧将这伙人送回去再去找。那等人家发怒,下头多少人遭殃。

    没找到?

    不可能,两团生气就在那一块底下窝着呢。

    郝灵一伸手,目光一扫,少年郎莫名就跑过去,两手扶着她胳膊一步一步穿过人群走过去。

    他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回事,反正被那样的目光扫过,他下意识就这样做了。

    头目皱眉,有些不耐烦的急躁,郝灵没看他,手在墙上摸了摸,往后退了几步,给自己加油,一个助跑哐当撞了上去。

    感觉地皮都在震。

    头目脸一抽,这闺女,实诚啊。这么较真,怕是真有暗门,难道,她记错了方位?会是别的墙?

    别想着去问拐子,能做拐子的都不是笨人,拐了普通人家的孩子,说不得还能判个流放留下一条命,可拐了那等人家的孩子,夷三族都不够平人家的怒。

    他们一定不会认的。

    头目视线往别的墙上转,大不了,全拆了,贼窝,拆了也不用赔。

    就听少年郎惊喜的声音:“头儿,墙有缝。”

    一条笔直的缝,绝对不是墙被撞裂了,而是原本就有什么机关。

    头目一惊,一看之下又是脸皮一抖,我的娘,这福气团可真实诚,这么厚的墙被她一撞撞歪了缝。

    福气团郝灵扶着墙呼呼喘气。

    少年郎将她扶着往后退了退,剩下的活便是官兵的了,硬拆了半截墙,找到一个入口藏在墙体下的小空间来。

    这些贼人,心思又精又毒,墙是实的,地面那里设的机关,敲敲打打是听不出里头猫腻的。

    头目亲自猫着腰进去,一左一右抱出两个孩子来,小脸趴在他肩头,神色萎靡,大眼睛半睁无神采,正好和墙一边的郝灵对上视线。

    郝灵皱了皱眉。

    头目没停留要走,被郝灵喊住。

    “官爷,他们偷了我的东西,我能不能要回来,我得回家。”

    问话记录什么的,没必要,她又不是贼人,她巴不得不跟那什么伯府有牵连,哪怕伯府做得干净,她还怕官府给她找到家呢。

    头目此时尽管板着一张脸,但眉目间的喜气遮都遮不住,对立下大功的恩人,他极力亲和。

    “小何,听这位姑娘的,将人安安全全送回去。”顿了下,扬了扬声:“姑娘是衙门请来破案的,衙门给你记功。”

    他想到一个姑娘家若是名声有瑕定会被家族嫌弃,尤其这位己身条件已经很不符合婚恋市场,若是能添些美名,当是他们感谢她一场。

    少年郎小何响亮嗳一声,仿佛自己受了表彰似的,和同僚要过从屋里拐子身上搜来的财物,捧到她跟前让她拣。

    看得同僚皆是无语,这是伺候公主呢?

    头目着急的抱着两个孩子先走。

    郝公主一派自然的将袁元带出来的东西挑出来,抽了张大帕子裹起,塞到身上。

    孩子被抱走,拐子被押走,看热闹的也散去,郝灵才慢腾腾出了院子,小何与有荣焉的扶着她。

    “不用了,我缓过来了,拐子给我灌药,过药效了。”

    药效在换了灵魂的那一刻已经解了,之前是身体和灵魂磨合才那么容易累,经过这会儿,已经完全契合。

    这副身体,真是难得的适合她呀。

    郝灵沉思,怕是不简单。

    “姑娘,你家在哪儿呀?”小何热情的问。

    哈?家?仇家吧。但凡早一天,她都不会让这具身体流落街头。

    不过,这样也好,没人管她正好方便她行事。

    但,首先一条,她在哪里落脚?

    据说万能的统子此时还没醒,明明她完成了任务不是?难道能量还不够?

第四章 收容

    内里头疼表面镇定得一批的郝灵在大街小巷里穿梭,好心的小何耐心相陪,一路问着她叫啥住哪家里有什么人,没得到回答也不以为意,并不翻脸不理人,甚至愈发同情了。

    这是个善良的小伙子。

    走着走着——

    “咦,姑娘你住这里?往日倒是没见过你。我家就在这一片。”

    小何好惊奇,这方向,离他家是越来越近了。

    郝灵愁云惨淡,我不可能走去你家,我这路啊,得继续走。

    哪里有破庙哇。

    走啊,走啊,脚底都磨出泡了。

    忽然,郝灵停下。

    小何也停下,惊异看着手边开着大门的宅子。

    千家万户都闭门,只有这一户开着,里头似乎还有星点灯火。

    郝灵觉着,自己的缘分到了。

    拼了!大不了,她拿那些叮叮当当的东西当借住费。

    郝灵往门迈一步。

    小何一把拉住她,表情古怪:“你是师婆婆的家人?”

    师婆婆?

    很好,她若是嘴甜一些,当婆婆的都应该很心软吧?

    呵呵,姑娘,你想多了。

    门口一团黑影在移动,郝灵敏锐觉察到热心的小何身体发僵。

    那团黑影移出来,是一张把整个人都埋在里头的黑斗篷,黑斗篷压得低低的帽檐下发出枯老的声音。

    “才回来,还不赶紧进来。”

    果然是师婆婆的家人啊。

    小何松了手,强壮胆气:“师婆婆,这是你家的人呀,还真是巧。”

    师婆婆没理他。

    “呵、呵呵,姑娘,既然你回到家了,那我先走了,衙门还有一堆事呢。”

    郝灵点头,目送小何狂风暴雨追赶一样跑走了,转头看那师婆婆。

    似乎斗篷里的人也在打量她,哼了一声,转身走,郝灵跟上。

    月光明亮,院里的构造一清二楚,绕过一道影壁,正中两旁都有房子,郝灵稀奇的看,这里的房屋才一层,显得天高地薄。

    师婆婆走到东边,推开一扇门:“你的房间。”

    郝灵觉得她怪怪的,难道这里招揽游客都是这样?走过去,手往她那边一递,手心一块牌子。

    她知道这是玉,品质都不值当她练手的,不过这里的人好像觉着值钱。

    师婆婆没多看她一眼,转身走了,往中间的房子。

    郝灵耸了耸肩,握着玉牌进了屋子,一打量...当然不能跟她以前的住所比,只说与现在的身躯比的话...略逼仄。

    从来没见过的家具,是桌、椅、床,博物馆里都没见过。

    椅子有些小,怕坐不下她,桌子还行,可高了些,床,好吧,她不翻身就是了。

    郝灵直接坐到光秃秃只铺了床褥的木板床上,屁股颠了颠,很好,木床很结实。

    两脚脚跟蹭着要脱鞋,看到房门没关,起身关门,坐回床上,踢掉鞋,盯着明显是古物的绣花鞋发呆。

    她这是被甩到哪个宇宙角落了吗?

    这里绝对不在宇宙大文明的范围内,不然外头应该有守护原始文明的驻队,她进来不会没有半点发现。

    宇宙大文明,包含各种各样匪夷所思的星球与文明体系,文明之路大体分两类:科技与修行。科技可细分机械、生物、金属等,修行可分修仙魔法等。

    一开始是几个高级文明在宇宙中发现彼此,试探过后友好结盟,成立宇宙大文明,立志于发现宇宙中存在的各种智慧生命和文明,对之进行观察和保护。

    其间固然有战争,但随着发现越多,智慧生物们观点越来越趋同于一个认知:有可能,所有文明出自一处,不管是科技还是修行,不过是一棵树上两根杈,宇宙文明,应该存在一个原始起源点。

    证据便是,不可能相交的文明中发现共同点。

    比如,来到这个世界,语言和思维方式与统子内存的某一文明的差不多,所以郝灵在统子的帮助下很快拾拣起来。

    谁也解释不了这种现象,这是全宇宙文明学者钻研的大课题。

    就像郝灵所在的星域,科技与玄学并存和谐发展着,据说还给了某些二等三等文明启发,化解了他们眼中原本不可调和的矛盾。

    不期然,郝灵心头再度升起死亡前的那种感觉,被暗中毒蛇窥视的不悦与冒犯,她要回去,仇敌不死,她就不能倒,仇敌死了,她还不会倒。

    气死他。

    可这里的天地灵气...稀薄的让人绝望。

    她向后一倒,劝慰自己,只要活着,就有无限可能。

    她可是天纵奇才的一代植灵大师,石头都能养活了怎么就盘不活自己?

    想到此,她皱了皱眉,远古人的寿命...好吧,一定要在几十年的时间内恢复灵性,或者,养好统子让它发送求救信号。

    压下这些念头,郝灵晃了晃身体,意识沉浸脑海。

    统子还没醒。

    “出来聊聊。”

    一圈乳白的光芒拥着一道人影飞了出来。

    两人面对面。

    不同于粗胖的外形,这个女孩子的灵魂体却是美好的样子,不瘦,也不胖。

    只是神情萎靡随时随风而逝的伤心模样。

    进入这具躯壳时,原主的灵魂奄奄一息,她发现的第一瞬间全凭本能用了些灵性保住她。

    郝灵尴尬的咳了咳:“那个,你的身体,我暂且一用,以后一定还给你,当然,你不要以为我在占你便宜——”

    “不用了。”

    “我观你——”郝灵一呆:“你说什么?”

    “不要了。”袁元心若死灰一脸木然:“我不要了,我知道,我本来是要死的,你不算抢我身体。”

    郝灵想着她看来的那些记忆,为她叹口气,劝道:“你还小,不知这世上有更可怕更伤心的事,捱过眼前的难关,以后一定有美好的生活。”

    她保证:“我帮你。你应当知道你灵性太弱,不是我用灵力吊住你你可能要消散了,有没有下辈子另说。”

    “我借你的身体一用,帮你养灵算是报酬。以后,我会找到新的容身之所,你再回到这身体里。”

    “你原本的麻烦,我也可以一并帮你解决了。日后生活的保障,我来负责。”

    “小小年纪不要太多愁,美丽快活的人生且长着呢。”

    袁元不愿,摇头:“再大的苦难又关我什么事,眼前的事我已承受不住,不然不会心碎而死。我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我只想去死,没有下一辈子也无所谓了。”

    美好的将来吸引不了小姑娘,郝灵换了个思路。

    “你不想报仇吗?他们抛弃了你,你才...十五岁,还是个幼崽,他们这样做是犯法的,天理不容。”

    基于她那个世界的法律和法则。

    袁元仍是放弃:“生养我一场,若是我死让他们都开心的话,算是我还恩了。”

    怎么说都说不通。

    忙了一晚上,还分了灵力惩罚贼人与保护这小丫头,郝灵此时有些昏昏沉沉。

    她道了句:“你现在不冷静,好好想一想,等有想法了,随时叫我,该你得的,总是你的。”

第五章 嫌弃

    乳白光团将人送到意识深处,郝灵揉了揉脑侧,一下睡了过去。

    正房,看似黑灯瞎火,蒙了毡布的窗后头,师婆婆对灯而坐,枯瘦的手里摩挲着一枚古怪的雕像。似是兽首,又有人五官的模样,环眼巨口,观之不详。

    半天,她将雕像塞到袖里,嘴里发出一声似哼似笑,也不灭灯,合衣躺了下去。

    天色渐明。

    有人一夜无眠。

    昌平伯府,伯夫人刘氏起身,呆呆靠坐在床头,发愣许久才下床梳洗。

    “伯爷回来了吗?”她顶着两个青眼圈,语气里遮掩不住的烦躁不安。

    下人回说快了。

    一个婆子进来,刘氏眼睛瞪大,厉声让人都下去,问她。

    “妥了?”

    婆子点点头,附到她耳边道:“老奴亲眼看着她跟两个男子走了,那两个男子,贼眉鼠目遮遮掩掩,定不是好人...”

    刘氏一颗心沉下土里,砸起莫名滋味的尘埃,尘埃——尚不能落定。

    “确定出城了?”

    婆子道:“没法跟了,那两人一看便不是正经人一边走一边四处打量...无论怎样,是不能回来了,大...她不记路,更不记人...”

    只要府里不去找,她还能自个儿回来?外头更没人认识她甚至不知道她的存在。

    刘氏缓缓吐了口气:“嬷嬷,我也是没办法对不对?我这心啊——”她按着心口,眼里酝酿,用力抖动,始终没能掉下一滴泪来。

    “夫人,这些年您已经很对得起她,说句不好听的,换到别人家,那样的,不可能让她活着长大...您太苦了,您也是为了这个家,该着您享福了...眼见府里日后富贵,哥儿姐儿长大要说亲...都是为了这个家...”

    “对,我是为了大家好,就当她报我一场恩。”刘氏如此说服自己,再次确认:“真不会回来了?”

    婆子点头:“不会,不会。”

    心里道,既然这么怕人回来,已然狠心何不不更狠心一些,干脆把人...岂不是更干净?说句不好听的,凭那位的“人才”,走哪哪都是死路一条。死在府里,为着骨肉亲情,薄棺还是有一口的。死在外头,只能丢乱坟岗喂野狗的下场,那位肉可多...

    两人各自寻思,外头响起略重的脚步声。

    是昌平伯袁英回来了。

    刘氏一个眼色,婆子退到墙边往门边退。

    昌平伯自己掀帘子进来,目光滑过婆子仿若未见,脸上少表情的平静。

    刘氏吩咐人打水,亲自伺候他擦脸擦手换了家常衣裳,坐下,桌上热气腾腾的早点,人都退下去,只剩两人。

    刘氏开了口:“老爷,家里出事了——”

    昌平伯没动筷,含糊一声。

    刘氏松松嗓子:“那个丫头,昨晚自己跑出去看灯,找不见了。”

    昌平伯平静道:“下人去找了吗?”

    “找了,没找到。”

    昌平伯再平静道:“不必找了。”

    刘氏不知是点头还是低头,垂着脸一时没说话。

    昌平伯道:“一个庶女罢了,族谱上没记名的,找回来也是污伯府的名声。”

    刘氏抬头,眼里已然平静:“是。”

    昌平伯点点头,道:“府里事多,你多费心,孩子们的亲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刘氏懂他意思:“老爷说的对,我正打算带媛丫头去金楼再做些首饰,衣裳也要做两件,她要参加长公主的秋菊宴的。”

    “这些事你一直操持的很好,媛丫头是伯府的嫡长女,她的婚事,一定不能低。”

    两人对视,同时看到对方眼里划过的异彩,心有灵犀。

    刘氏一笑:“是,老爷放心,我心里有成算的。”

    伯府里少了个胖姑娘,并未有谁在意,毕竟,当初人在的时候也跟不存在一样。不是吗?

    便是日日服侍在跟前的人也在一夜之间忘了旧主只有新主。

    郝灵张开眼,日光洒满床,晒得她...皮疼。

    身体已经完美契合,在灵魂的影响下发生着潜移默化的改变,比如,比普通人感知要灵敏些,对光,对热,对温度和空气。

    能攫取到的记忆也完全消化理解,原主经历的,听到的,看到的,以为没听到实际听到的,以为没看到实际看到的,那些以为遗忘和忽略的场景,其实全被大脑忠实的记录下来,方便了郝灵。

    她躺着揉了揉脑袋,肠胃里响起咕噜噜的声响。

    饿。

    艰难的起身,第一时间想找镜子。那个可怜的孩子不敢照镜子,她都不知道这具身体长什么样,肯定不是灵魂的模样。

    屋门吱呀拉开,郝灵迈过门槛,所以为什么门口非得安一块木板,门板垂到地它不好吗?这个世界非得为难胖子吗?

    郝灵站在门前洒望,眼前的院子真是简单,墙是墙,地是地,屋是屋,别的再没有的。面积...不如她别墅的草皮大,布置...没什么布置。

    她迈步直接往正屋去,大白天的,屋门关着。她叩了叩门,才待喊婆婆,门内苍老的声音喊进来。

    她推门进去,这里应该是客厅了,对面靠窗是一张低矮宽大的榻,比她的床还要宽还要大,师婆婆就在上面坐着,手下一张小方桌,仍旧穿着黑袍子,帽檐低低看不见脸。

    郝灵看向方桌另一边,看看桌的高度和塌的高度,再看师婆婆,黑袍宽大,仍能看出她是盘腿坐。

    低头看自己的腿。

    好腿!不能委屈它弯着。

    她尽量轻爬轻坐,可屁股下还是发出哐的一声,郝灵一点不尴尬的挪动屁股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黑袍里荡漾的是浓浓的嫌弃。

    师婆婆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你太胖。”

    郝灵道:“人不可貌相,我对婆婆都没以貌取人。”

    师婆婆:“...”

    突然,郝灵一低头双手按着方桌脑袋往她帽檐下钻,眼珠子乱转,嘴里甜笑。

    “婆婆长得颠倒众生之姿吗?捂着不让看,是怕凡人羞煞?”

    一只枯瘦的爪子按她脸上,使劲,郝灵立即跟着使劲,两人一时较上了劲,半天,还是爪子收了回去,郝灵肥嘟嘟的脸上深红的五爪印。

    师婆婆:“好大的力气,不弱于男子,不该一个小姑娘有的。”

    郝灵道:“好大的力气,不弱于男子,不该一个老婆婆有的。”

    呵,都是披着皮的精,何必试探来试探去。

    师婆婆慢吞吞拉下帽子,露出一头梳得一丝不苟精亮的鹤发来,并一张呃...不难看也不好看稀松平常的脸,眼周都是褶子,老眼却是老人家难有的清澈。

    对嘛,她绝不是普通的老太婆。

    有点意思。

    郝灵想了想:“昨晚半夜婆婆给谁留的门?”

    师婆婆斜她一眼:“老身掐指一算,收徒的机缘到了,开门迎徒,没想到——”

    她将人上下周遭的打量,真真切切的嫌弃。

第六章 过招

    郝灵脊背一直:“婆婆,每一块肉都有它存在的道理。你不能看不起肥肉扼杀它的存在。”

    哦,知道我接下来就让你减肥?

    郝灵头摇得拨浪鼓:“我不减,我这样挺好,我很满意。”

    师婆婆无语的看着她脸颊两团甩来甩去的肉坨坨,这样挺好?你不嫌坠得慌我还嫌我眼睛不够大呢。

    “随便你,以后别喊苦就行。”

    郝灵心里琢磨,掐指一算?这位是玄学中人?身上灵性是比别的见到的人都强,就是不知这个应该是处于远古时代玄学落寞时期的老人家精通的都是什么。

    因不同文明各具特色,宇宙大文明编史不能参照哪个来,便根据各自里头物质与精神的发展程度,还有发展轨迹大体划分为上古、远古、古代、近古、本土、星系、星域、星际。

    从时间和空间来划分,比较中规中矩一些。

    这里,应该是远古,有文字,有文明传承,但生产力低下,玄学嘛...尽管有的星球生产力低下玄学发展却高,但此界显然不是。参照别的类同文明,应该是远古时候玄学曾经一度断绝的特殊时期吧。据说有的地方连最基本最皮毛的风水堪舆吉凶卜算都被禁止,后来有的恢复了有的改走别的文明道路。这里——小丫头的记忆里全然没接触过这些。

    当然,小丫头从小就没出过那一方院子,外头的事情不知道也不奇怪。

    “婆婆,你收我做徒弟要教我什么呀?”

    师婆婆看她一眼,更加嫌弃:“接生是一门好手艺,可惜,你这胳膊你这手——怕不是把人疼死。”

    接生...

    郝灵想了想,假如她理解没错的话,用手把人疼死是要——伸进去掏?完全没必要呀,开腹取子她可以的,绝对大小一起活。

    对当下医学一无所知的她明智的不开口。

    “接生婆是做不了了,欢喜婆呢,你这脸能拉个笑模样出来?怕是也不行。”

    欢喜婆,也就是媒婆,撮合亲事的。

    郝灵:“...”就非得是婆是吧?你看不到我小小年纪如花似玉怎能跟你枯守青灯。

    师婆婆接着道:“神婆吧,你怕是也跳不了大神吧。”

    神婆?终于跟玄学搭边了吗?可听着总觉得怪怪呢,还有,跳大神?史料上有着惊艳描写的倒地抽搐口吐白沫请仙上身?

    郝灵一脸生无可恋:“还有什么婆?”

    师婆婆看她:“夜香婆,你干不干?”

    夜香婆?夜香...夜香!

    这个她知道啊,夜香不就是...

    她趴在桌面上,这时候再不知道自己被人耍了她就是个锤子。

    “婆婆,你先说说你是做什么的呀?”

    师婆婆:“我什么也不做。”

    什么?

    “我有的是钱,什么也不做也能活得好好的。你有吗?”

    “...”

    落地一穷鬼,婆子欺上门。

    郝灵谄媚一笑:“婆婆,我是你徒弟,有你一口吃的就有我一口吃的,我——”

    咕噜——咕噜——咕噜噜——

    响应她似的,肚里发出一阵锣鼓声。

    师婆婆皱眉,下意识的拿手指横在鼻子下堵住。

    郝灵:“...婆婆,我是肚子饿,不是要放屁。”

    “...”

    师婆婆没有挪开手指:“我觉得,你臭了。”

    “...”

    郝灵并不觉得自己臭,但——她想起一个生存问题。

    人活一世,吃穿住用行,总结一个字——钱。

    她缺钱,很缺。

    伸着胳膊跨过桌子去扯黑衣裳。

    师婆婆往后一让。

    “婆婆,我都是你的徒弟了,给些...银子呀。”

    “没有。”

    郝灵变脸:“方才你还说你有的是钱,是不是瞧不上我,要反悔不收我这个徒弟了?”

    师婆婆慢慢摇头,一脸的悔之晚矣。她不是皇帝,但也金口玉言。

    “让你进了门便不会退货,想要钱,自己挣去。”

    郝灵呼呼:“我能做什么?”

    师婆婆又挑剔的上下打量她。

    生怕她再说个什么婆,郝灵道:“好好,我自己去挣,但你好歹先给我口饭吃。牛耕地也要先吃草呢。”

    师婆婆纠结:“我觉着,偶尔你就不要吃饭了吧。”

    还是嫌她胖!

    师婆婆又道:“这是怎么养的?怎得养得这么胖?”

    嘿,我胖吃你家米穿你家布了?

    “从现在起你就要吃我穿我了,你收敛些。”

    呼,郝灵站起来:“我不减肥。”

    长这么一身肉容易吗?不是她长的不妨碍她稀罕啊。从来身上没挂这么多肉过,她就喜欢了怎么了?

    “婆婆,你说没钱是吧。”

    “是,我没钱。”

    “再确定一次,你没钱?”

    师婆婆眼皮不抬:“没钱,就是没钱,你若是减肥,我就花钱给你配药。”

    呸。

    她郝大师从来就没被钱难倒过。

    “好,你别后悔。”

    师婆婆眼皮一阵跳,觉着自己好像跳了个坑,却没有头绪。

    胖丫头是要作什么妖?

    郝灵冷笑着来到院子里,呵呵,跟她哭穷,下辈子吧。她可是灵学大师,世间万物,看得见看不见,喘气不喘气,在他们一派眼中,那可都是有灵性的,甚至,有些金石土木比智慧生物的灵性都高,不然修仙文明里有这精那怪的呢。

    科学解释不了,他们玄学全盘接受呀。

    她感觉到一种金属之灵,发散着银光,在院子的某处地面下,成团成簇。

    呵,装穷?看我给你做成真的。让你见识见识便宜徒弟的真本事。

    咵咵咵往确定的方位走。

    师婆婆起先老神在在坐着,郝灵走到偏旁她伸了伸脑袋,只看到撅起来的一片裙角,想了想,下了来,走到门边,就望见她在院子一角撅着。

    这是干什么?

    师婆婆皱了眉,背对着她撅屁股的人回转头来,眼里全是狡黠。

    “这里可没你的银子。”

    银子?

    师婆婆皱眉思索,忽然想起什么,脸上立时不好看起来。

    郝灵哈哈大笑:“师傅还真是贵人爱忘事,银子堆地底下都能忘。师傅,你是多厚的家底却对徒弟一毛不拔,好吝啬。”

    师婆婆黑着脸:“喊这么大声,生怕左邻右舍听不到吗?”

    她的确是忘了。平民百姓家院里大都有个地窖储粮储菜,她用不着,那一年,那人非得给她几箱银子,她推辞不过,堆在屋里碍眼便全丢在地窖了。便宜了胖丫头,先前那样说她还能改口不成?哼,先放过你,等你银子花光了,看你减不减肥。

    银子归了她,郝灵在西屋找到一柄锄头,挖了一层薄土,掀开木板,漠然看那仅容一正常体型成人进的入口。

    高度,她未满。宽度,已超标。

    师婆婆一直在门口看着,此时忍不住低声笑起来。

    真可乐,这徒弟收得好,她都多久没笑过了。

    这个世界歧视胖子,好吧,大多世界胖子都不怎么吃香。

    郝灵深吸一口气,吸住肚子,有什么大不了,她的肉肉可是软的,像水,能在皮肤里流动。

    挤。

    挤了下去。

    看人消失在地面,师婆婆忽然恶从心起,若是将木板一盖,把人关在下头,顿顿小粥青菜,应该能瘦下来吧?

第七章 发财

    地窖四四方方,建的很是平整结实,四角和中间有木柱支撑,顶棚和墙壁以及地面做的很细,只是久未打扫,一脚落下便是一股灰扬起。

    郝灵咳咳下了来,直奔空荡荡地上孤零零几个木头箱子。

    每个箱子不是很大,没有锁,掀开里头整齐排列着银锭子,银光闪闪小元宝。

    乐开了花。银子呀银子,姐姐一身肉就靠你养了。

    一个一个端上去推出入口,推出一个喊一声:“我的,谁也不能抢。”

    师婆婆早屋里去了,看不上她这穷人乍富样儿。

    郝灵挪动着一身肥肉终于钻上来,身上头上全是积尘,越发觉得身上痒痒,手指一划拉,自己要买的东西多了去,不知这些银子够不够用。

    当下要数银子。

    直接掀翻一箱,银锭子滚出来,随着落出来的,还有轻飘飘的纸张,很多,散开的扇面似的。

    抓在手里一看面额,全是一百的。这么这么多,这是把银票当垫布呢。还有仨箱子呢。

    郝灵好欢乐:“银票,好多银票,全是我的。”

    屋里师婆婆一拍桌子,蠢货,还私藏银票,什么时候才能减肥!不过,看胖丫头的做派,一定撑不过几天。她就不信熬不瘦她。

    郝灵欢快的将银票放在一边,银锭子塞回去,再掀了别的箱子,果然也有银票,全塞身上,把银锭子装好了运回自己屋。

    出门!购物!

    站在大门前发呆,袁元的记忆只在那四角天空,她倒是知道衣服可以去布庄成衣铺里做,东西可以去街市上买,但什么地方...

    “姑娘?”

    一道耳熟的声音从左边传来。

    郝灵扭头一看,大喜,想什么来什么啊。

    热情招手:“小何,来来来,需要你为百姓服务的时候到了。”

    小何眼一亮,心底莫名雀跃,姑娘她会说话呢,点名跟我说呢。

    这该死的荣耀感。

    郝灵笑眯眯:“小何呀,我需要出门一趟,可人生地不熟的——”

    “我带你去。”小何毛遂自荐:“我正是来找姑娘你的。”

    “别姑娘姑娘的叫,多见外啊。我叫郝灵,你直接喊我郝灵就行。”

    郝灵在空中比划,写出这个世界的文字。

    小何识字,衙役都得识字,很好记的两个字。

    小何脸上笑开花:“你去哪里,我送你过去——郝、灵。”

    头次叫不太自然,叫出口就是自己人了。

    郝灵:“我要去最好的成衣铺。”

    哈?

    小何犹豫:“你要做衣服吗?过两条街——”

    “最好的。”郝灵抬手压在他胳膊上,神秘低声:“我有钱。”

    小何:“...”

    他想,或许郝灵姑娘不通物价,不让她去万一哪天她自己去了丢了脸怎么办?不如自己跟着,问什么说什么自己先开口,她听到了,自然死心了。也罢,当带小姑娘见识京都世面了。

    点头答应,只是——

    “你先等我下,我去喊辆车。最好的铺子离咱这有些远。”

    呵,少年郎,别以为我没看见你说这话前先丈量了我的腰围。

    去吧去吧,我有钱。

    很快小何叫来一辆马车,车厢看着就宽敞,莫不是拉货的?

    他要扶,郝灵摆摆手摇摇晃晃的踩着脚凳上了去,其实她踩得稳,摇晃的都是她的宝贝肉。

    小何问:“我有话跟你说,能不能——”

    哦,这里男女界限时刻划清的,郝灵才不在意,大大咧咧道:“我又不是高门贵女,咱小老百姓不讲究那个,上来上来。”

    小何警告的看了眼车夫跟上,车夫憨厚一笑扬起缰绳轻轻一抖。

    多心了吧年轻人,里头那人才,谁看见你俩一块都不会多想。多想不开的男人才下得去口。

    就在此时,内城昌平伯府,一辆马车驶了出来,丫鬟婆子跟随,车厢里母慈女孝,其乐融融。

    刘氏手轻抚过袁媛脑侧发丝,脸上噙着满意的笑,道:“时衣阁今日上新的茜银细锦,穿在我儿身上,定能艳压群芳。”

    牢牢吸引住那位的目光。

    袁媛娇羞叫声母亲,迟疑:“可女儿听说,那茜银细锦可贵。”

    “这有什么,凡是我儿用得上的,伯府还能少你的用度,只要——”

    刘氏拍着袁媛的手,眸子轻眯。

    袁媛眼底野心一闪而过,自信道:“必不让母亲失望。”

    那位的心可牢牢被自己占了,以往是自己身份不足,如今这唯一的缺点补足——袁媛低头,野望的光芒不停闪烁。

    “时衣阁。”另一辆马车里,小何对车夫道:“去时衣阁那条街。”

    回过头对郝灵道:“时衣阁是京城最好的衣铺之一,别的离着也不远,咱们去那里。”

    郝灵点头,熟人好办事啊。

    给他一个欣慰的鼓励小眼神。

    小何莫名骄傲,舔舔唇:“郝灵,我来是有正事与你说的。”

    郝灵:“昨晚的事?”

    “是,尽管大人要求保密,但我觉得你是重要的当事人,还是与你说一说好。”

    郝灵挑眉,有后续?

    其实后续也没什么,无非是孩子们被家长领回去,只是最后那两个孩子明显不是普通人,衙门里知情的皆得了一笔丰厚的报酬,也是封口银。

    “这批拐子潜伏京城多年,年年作案,这回终于逮住了。你猜怎么着。那头目,他爷爷年轻时在京安的家,三代全是打更的,谁能想到啊,打更的是人拐子,怪不得兄弟们抓不着呢。一有风吹草动,他们最先知道哇。”

    小何愤愤:“丢京城百姓的脸。呸,这次踢着石头了,得罪了得罪不起的人家,全判了死刑,今年就砍头。”

    郝灵点头,拐杀幼崽,哪里都是极刑。

    “可惜,最后咱也不知道那俩孩子谁家的,哦,大人肯定知道,人情落在大人头上了,不过,咱小小百姓,得些银子便是最好的。”

    “喏,给你。”

    一只鼓鼓的大荷包给郝灵,郝灵没接。

    小何不好意思:“郑头自作主张没提你,他让我给你解释,当下那般情形,你毕竟是个女子,越少人知道你也...越好。但他的赏银全给你了。”

    小何凑近悄声道:“郑头笑得,后头那颗坏牙都露出来了,我觉着,他肯定得了更大的好处,升官什么的。你拿着,别客气。”

    他扭捏的拿出一只半瘪的:“我的也给你,不是你提醒,怕是我们今日都要挨板子,哪里还有赏银还放假呀。”

    郝灵不接,俩荷包才多大,加起来能有一百?她是大户,不好意思夺小财。

    “我有钱,我不要。”

    小何不信,偏塞给她,郝灵只好抓了沓银票给他看:“我的零花钱。”

    看清面额和银票厚度的小何:...

    突然好卑微。

    郝灵把银票塞回去:“这样,我不白不要,当我请你做向导,我对城里不熟,你知道的,统统给我说一遍呀。”

第八章 硬抢

    默默收回寒碜的小荷包,小何知无不言。只是他毕竟只是一个小差,还是新人,知道的更多的是底层生活与见识,尽管如此,郝灵仍是听得津津有味。

    最后,小何八卦:“你是师婆婆什么人呀?”

    “徒弟。”

    小何立时肃然起敬:“你也会算命呀。”

    郝灵一顿,那嫌肥爱瘦的婆婆当真是算命的?

    “师婆婆算卦可准了,我爹娘都给我算过呢,师婆婆说,我会吃公家饭,邻里街坊不信我有这个出息,你看,我现在可不就吃上公家饭了。”

    骄傲的小官差挺起并不宽厚的胸膛。

    郝灵呵呵笑:“跟着我混,我让你吃更多。”

    “我信。”小何眼里晶晶亮:“昨天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不是一般人,看,我这双眼,”他比划自己的两只深褐色眼珠:“就是比别人强。原来你是师婆婆的徒弟,会仙术的。”

    仙术?就那空口乱说就是仙术了?

    小何:“我见过师婆婆请仙,师婆婆还会斩鬼呢。”

    非常确定这个世界没有仙和鬼的郝灵:...

    小何比划:“黄符,捉鬼,桃木剑一斩,血流一地,人就好了。”

    郝灵:...少年,跟着我,再不让你这般没见识。

    她果断转移话题:“京城大户人家你知道几个?”

    小何嗝一下,他还想说更多传奇呢,想了下:“富还是贵?”

    郝灵:“贵。”

    “哎呀,那可多了,京城啥都不缺,官尤为得多,贵人更是子生孙孙生子无穷匮,别人不说,就咱那片,栗子胡同,大栗子树下头那家,姓栗的老书生,还说他祖上是什么爵呢。”

    郝灵:“真的假的?”

    “谁知道呀。”小何两手捂着嘴,用气声说:“这皇城住过多少皇帝啊,当朝的,前朝的,前前朝的...一代皇帝一代臣,真往上数,说不定我家祖上都是不知多少年前的达官贵人呢。”

    真是。

    毕竟京城的户口,国破了都舍不得丢的,一代一代又一代的,现在的贵族是以前的破落户,现在的破落户焉知不是以前的贵族了?

    她竖大拇指:“小何你小小年纪有见地啊。你就给我说几家正当朝正当权的。权臣、功勋,全当解闷了。”

    这个他知道啊,只要不涉及权利游戏,上层的八卦是全京城百姓热衷的游戏。

    于是,郝灵听了一脑袋的关于京城文武不得不说的那些年,也知道了皇帝和他的大家族,以及京里说话有分量的人家。

    里头没有昌平伯府。

    落魄了吧?让袁元消失是为什么呢?

    不懂这个时代的游戏。

    马车到了,小何跳下来,殷勤的扶着她下车。

    车夫在后头拉着他:“小官爷,她谁啊,你可穿着官服呢。”

    小何粗着嗓子学前辈做派:“闲事少管。”

    车夫撇撇嘴驾车走了。

    郝灵望着眼前的大街,发出一声哇,虽然不能跟她原来的世界比,但跟昨晚走过的地方一比,那真是——贫富差距体现的淋漓尽致啊。

    双向六车道啊。

    多宽敞。

    简直是为她的体型量身定制啊。

    “这是京城最繁华的玄武大街。最好最贵的货品,都在这里。也是夫人小姐们最喜欢来的地方。”

    郝灵豪气一挥手:“走——”

    小何扫眼周围的富丽堂皇,骨子里发虚,被郝灵一巴掌拍在后腰上,下意识仰头挺胸。

    “我的人,气势不能输。”

    小何懵,怎么就成你的人了?

    郝灵拍拍肚子:“今天,我要买下一条街!”

    小何一吓,差点儿又缩回去,姑娘,你怕是太不了解物件。

    这里一件衣裳都能卖出几千两。

    夸张了,可您的银票,真没法儿在这可劲儿的花。

    郝灵盯在时衣阁的招牌上,啧啧,这金光闪闪的大字,这五彩祥云的绣纹,为她量身打造啊。

    冲呀,血拼呀。

    时衣阁里,昌平伯夫人刘氏正带着长女袁媛看那茜银细锦。

    管事的不无炫耀:“我们时衣阁的师傅年年推新,这茜银细锦便是特地为秋宴定制,夫人您瞧这花纹,明着不显,可走动间衣料浮动,便是好一派秋高气爽遍地金菊,低调又奢华,高贵又典雅。再做成我们最新式样的秋装,绝对一鸣惊人。”

    刘氏甚是满意:“还行吧。这料子,你还卖给谁家?”

    管事道:“哎哟夫人哟,咱时衣阁可不是别家,咱规矩定下就没破过,凡是新品新样式,第一件绝对是唯一的,等头茬穿戴出去,咱才放第二批。”

    独一无二的,才得最高价,做生意的都懂。

    客户也懂,可他们要的就是那个独一无二。

    “也就夫人您招呼得早,你之后不到半个时辰就有别家来招呼,我可是都推拒了。”

    刘氏细长眉梢一挑:“谁家?”

    管事只呵呵的笑。

    婆子塞了个荷包过去。

    管事:“安定侯。”

    袁媛手一紧,紧张的看向刘氏。

    刘氏不悦而轻鄙:“他家的姑娘,哼。”给婆子一个眼色。

    婆子问多少钱。

    管事立时笑成一朵花,伸出五个手指头,自然不是五十两。

    饶是刘氏心也惊一下,五百两?抢钱呢?这布匹可不是买回家自己做的,还要时衣阁最好的成衣师傅做成最新最好的成衣,而时衣阁的手工费——整套下来,怕不是一千两。

    只是一身衣裳,她年轻时候都没穿过这么贵的,最贵的还是嫁衣——但!

    昂贵的投资为的是巨大的收益。

    刘氏缓口气,正要点头,一只胖乎乎的肉手突兀压在茜银细锦上。

    身后一道轻快的女子声音:“一千两,我要了。”

    大怒。

    哪家不长眼的截胡截得如此难看,还追到贵宾室了!

    郝灵:贵宾室?没见你们上二楼,垂个珠子串的帘子生怕别人看不见你们秘密交易呢。

    对不悦回头的刘氏露牙一笑。

    刘氏如坠深渊。

    这张脸、这张脸...

    一时摇摇欲坠站立不稳,被婆子扶住。

    婆子不是昨晚办事那个,不认识郝灵,还以为自家夫人被吓到了。可不是吓到了嘛,谁猛回头看到一个长失控的肥团团不吓一跳啊,飞快根据衣着判断,呵斥。

    “谁家的丫鬟,敢乱闯,吓坏我们伯夫人,你一家子都赔罪不起。”

    郝灵没错过她看过自己衣裳时眼中的轻鄙。暗嗤,果然是被扔出来的,生怕别人根据袁元的穿戴识出身份,这衣裳,伯府的下人都看不上。想来,她从拐子那里拿回来的叮叮当当乱七八糟的东西也不值什么钱,只是用来招贼的。

    等等,怕是师婆婆一眼看出那玉佩不值钱才不收的吧?

    她是不是被瞧不起了?!

    郝大师生气了,扫了眼穿珠带玉一看就很贵的与袁元同龄的少女袁媛,一拍布料。

    “一千五,我要了。”

    呼——刘氏一口气没提上来。

第九章 不卖

    袁媛脸一白。刘氏的失常,昨夜的风声,眼前人无法忽视的身形,都令她有个不好的预感。

    难道...就是这个傻子...不对,她不是哑巴吗?她这会儿不应该不存在了吗?对,不是她,不是她。她——回来了?那她怎么办?嫡女的身份——不、不能丢。

    可眼前她不能开口,默默扶住刘氏,低眉恭顺:“母亲——”

    手腕上的温度和这声称呼让刘氏稳下来,不能认。

    “管事,把布带下去吧,就按我们先前看好的式样做。”刘氏重新站稳,抬起高贵的头颅,眼风都不给郝灵一下。

    郝灵呸,当我要认你。

    管事犹豫,一千五百两,这姑娘,不像——

    唰,郝灵直接掏出厚厚一沓银票来,那厚度,最上一张的面额,还有钱庄的名字——管事更加摇摆不定。

    果然人不可衣装相,谁能想到,这灰头土脸的胖丫头,竟是个富婆呢?等等,该不是谁家指使丫鬟来抢的吧?

    管事不动,袁媛急了:“时衣阁的规矩你可不能破。”

    管事沉吟:“来者皆是客,这位客人撞都撞上了,我们开门做生意总不能硬推。时衣阁还有个规矩:当面议价,价高者得。我们时衣阁可不哄抬,全靠贵客们赏脸。”

    袁媛气急,五百两的衣料,全套下来没一千也八百,看在自己将来前途上伯府舍得出。可硬生生多一千两,想也知道府里不会同意。

    这个人、果然生下来便是克自己的!她怎么不去死!

    她看向郝灵的一眼饱含杀意,扭头却是泫然欲泣的柔弱。

    “母亲,三爷他说秋宴后会——若是女儿不能夺得名头,三爷他师出无名啊。”

    刘氏一个激灵,茜银细锦必须拿下,钱,她不想出。

    “管事,借一步说话。”

    管事心道,说什么说,喊价啊。

    老老实实借一步。

    刘氏背对屋里人,冷笑:“管事心动了?”

    “咳,这个,来者都是——”

    “我劝你三思。”

    要拿权势压他?他们时衣阁不是没后台的。

    “那丫头的体型你觉得如何?”

    呃?你说什么?

    刘氏冷冷的笑:“你尽可想象,你们时衣阁最好的料子穿在这样一个人身上,最好的式样被这样一个人穿着全京城看去。想来,一定会让你们时衣阁名声大噪。”

    呃——命运的喉咙被掐住。

    管事回头看眼郝灵身材,打了个激灵:“她只是个丫鬟吧。”

    刘氏淡淡道:“哪个好人家会让丫鬟出门的时候顶一头灰,府里的颜面不要了?”

    管事肃然惊醒,严肃走到郝灵面前:“姑娘,这是贵宾室,您不能进来。这料子也是伯府早定好的,我们时衣阁可不能言而无信。”

    郝灵:“一万两。”

    管事:...心在滴血,但,时衣阁的名声不能坏。

    信不信,他敢把布料转卖,没等这位姑娘穿上招摇过市呢,这位伯夫人就先宣扬出去,他们时衣阁等着臭大街吧。

    算了,这丫头,肯定不是高门里的人,最多,有钱的商户罢了。

    坚决拒绝。

    郝灵好可惜,扫了眼刘氏,转身走。

    刘氏总觉得那一眼意味深长。

    管事跟了两步:“姑娘,我们还有别的好料子。”

    郝灵背身摇摇手,拉长声调:“不是最好的,配不上姑娘我。”

    刘氏又觉得这话是对自己说的,脸色铁青。

    得偿所愿的袁媛果断不说话,难道真是她?

    郝灵出来,对小何可惜道:“人家不卖我。嫌我胖。”

    刘氏说的话,别人听不见她可听得真真的。

    好,你们跟袁元的旧账还没算,就跟本大师结新仇。早晚咱新仇旧账一起算。

    她就想不明白了,你大小是个伯府,这买卖又是你有言在先,怎么不能守住匹布,非得人身攻击袁元。这是有多大的恨?

    小何迅速扫过周围,凑近:“咱走吧,这里的料子不是咱这样正经人穿的。”

    嗯?这话说得好听啊。

    小何脸发红:“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这是那些足不沾地的大家小姐夫人才穿的,看上去好看,其实一点儿都不结实。你若做衣服,我知道有家店好看又实惠还结实。”

    郝灵拍拍他胳膊:“你说的甚对,这里的衣料不是人穿的。”

    小何:我没说不是人...

    郝灵出了时衣阁直接穿过街进了对面的一座同样金碧辉煌的店,同样五彩绣线绣出的招牌——彩云轩。

    进门就抓了个员工,大声道:“对面时衣阁让我过来的,说他家衣料配不上我,只有你们的衣裳才配仙女下凡的我。把你们最好的料子最好的成衣,拿来,看准了本姑娘就要了。”

    小何:...

    彩云轩的上下员工们傻眼,听到“时衣阁”三个字,斗鸡似的杀气腾腾,可再看到来人身形,杀意一泄,又生出英雄所见同的惺惺相惜感。

    给这样的姑娘裁衣,百年的招牌怕挂不住了哟。

    郝灵手一抬,小何机灵的扶住她小臂,扶到一张玫瑰椅上坐下。

    幸好椅子够宽大。

    厚厚银票一甩,郝公主下巴一抬,漫不经心的话语响亮:“昌平伯府五百两买的茜银细锦,我出一千五百两不让给我。呵,穷酸儿。”

    伯府?

    小何腿肚子有些抽抽。

    大堂里众人面色各异,有几个年轻的姑娘飞快的交换眼色。

    郝灵:“你们开对门的,不信没有比茜银细锦好的。拿来我看看。”

    女掌柜跑过来,哭不是哭笑不是笑,怎么婉拒这注定砸脚的单哟。

    “姑娘,咱当然有比时衣阁更好的料子和衣裳,可、可可可,过些日子是长公主府的秋菊宴,大家都早订的,这会儿都送上门了,您、您来得晚了些。”

    肉眼皮一撂,郝灵皮笑肉不笑:“明白了,你店里现有的,都比不上时衣阁吧。”

    女掌柜一阵窒息,看眼那沓子银票,心头滴血,头次把银子往外推的。

    郝灵:“你不卖我,我就去衙门告你,说你彩云轩不是正经做生意的。”

    女掌柜眼皮一跳,莫不是来捣乱的?想让店员将人赶出去,眼风一拐,旁边一脸严肃的少年郎穿着官差的衣裳。

    眼珠一转,她弯下来低声:“时衣阁给你多少好处让你来我家?”

    郝灵似乎早等着她这一问,伸出五根手指头。

    “五十两?”

    “五百。”郝灵不理会女掌柜“时衣阁疯了吧”的震惊表情,悻悻道:“我是真想买茜银细锦,那布,好看的紧,秋香色的底,从上到下深浅过度自然,观之即有秋之静美与超然,各品菊花暗纹高低盛开,静如秋水,动有香风,气质还挺衬我。唯有一点可惜。”

    女掌柜满脸不服,听到最后精神一振:“哪里不好?”

    “旁边配的那纱,太俏丽轻薄,不适合我的大家气度,也就小女孩子穿着看看,太跳脱。”

    女掌柜脸皮抽抽,不,人家配得正好,想来昌平伯府买来也是要在秋菊宴上大出风头的,十几岁的小姑娘家家,当然要穿得光鲜亮丽,反观您——

第十章 挖坑

    “姑娘,我也给您五百两,当给您买衣裳了,求您去别家走走。”

    银票塞过来,五张,一百面额,跟她倒是配套。

    郝灵默了默,这也太好说话了。接过来,这事便是了了。

    “我问你一句话。”

    “您请说。”

    “真没适合我穿的?”

    郝灵这会子没想出气没想挖坑,只是单纯而期盼的要个答案。

    被她认真的望着,女掌柜突然觉着这姑娘其实挺顺眼,为难起来:“现下真没您的码数。”

    顿了顿,也真诚几分:“时人瘦为美,若是姑娘有这个需要,我知道一个老大夫,开的刮脂方子特别好使,我给您个地址。”

    郝灵摆手:“你们怎么就欣赏不到我的美呢。算了算了,我没打算减肥,这样,你就告诉我,我能在哪儿买到我能穿的衣裳,我要的急,还得好看。”

    女掌柜道:“只能定制。”她微一沉吟:“我知道一家店,虽然小,掌柜的就是师傅,她制衣的手艺不比我家大师傅差。您等一等。”

    她往里去,又回来,笑着说了个地址,再道:“姑娘,别说还挺奇怪,我看你就是合眼缘,这个,给你。我和她是老朋友了,她那个人,脾气怪,你拿这个去,她一定上心给你做。不过她那料子没有太好的,但也不差。”

    女掌柜手里一把手指长的小尺子,竹制,看上去像孩子拿着玩的。

    郝灵诧异,她自然感觉得到女掌柜的真心,有些意外。接过来,道了句:“谢过你了,以后,我一定照顾你生意。”

    女掌柜眼皮一跳,妈呀,这是弄巧成拙了?

    郝灵哈哈笑:“总不会坑你就是。”

    小何跟着她出了去,女掌柜送到门外。

    女伙计不解:“掌柜的,五百两银子呢,您还那么客气。我看她不过是个普通丫头。”

    女掌柜两手抱着胳膊:“所以我说你还得差得远。你看,这姑娘上门干嘛来的?”

    “捣乱的呗。不是时衣阁闹事?”

    “呵,是时衣阁得罪了人,方才我在窗户边一眼就扫到了,时衣阁出来直奔咱家,你看,这会儿她又去了哪儿?”

    女伙计望去,惊讶:“哎呀,她去盛昌衣行了。”

    女掌柜一笑:“看吧,时衣阁得罪人了,人家不咽那口气,帮着时衣阁踢馆去了。便是大家心里清楚这是时衣阁仇家又怎样?总之是时衣阁惹出的事,因为时衣阁破的财,不记时衣阁的账记谁?呵呵,小丫头有意思,不怕时衣阁找她麻烦?不过身边跟着个小官差,这姑娘什么来历?官家的?”

    哪个官家小姐顶一头灰啊,还急着给自己买衣裳。

    真是奇怪。

    郝灵坚持将整条街的布行衣行走了遍,将时衣阁和昌平伯府宣传一遍又一遍,家家不落空,都得了银票。

    等再坐进小何招呼来的马车,她拿出银票来数,数一张,往小何手上放一张,小何按着金额大小排好了。有彩云轩那样大方的,便有小气才出五十两的,林林总总下来,竟也有一千三百五十两。

    还能这样发财?

    可——

    “郝灵,这里的铺子背后都有人,他们不会来找你麻烦吧?”

    郝灵伸长两腿按了按:“他们自己给我的找我什么麻烦?你放心,生意做这么大,为着几两银子专门找我麻烦的时间,多少倍都赚回来了。”

    她顿了顿:“大概,把我当街痞流氓打发了。不值当跟我斗。”

    专业整治街痞流氓的小何:我今日都做了什么。

    他低头看眼衣裳,公服,我给官家抹黑了。

    郝灵笑眯眯:“你不觉得我做得过分?”

    不觉得。

    说来小何还生气呢:“打开大门做生意,你拿着银子规规矩矩正正当当买东西,他们凭什么不卖?还拿银子打发你,看不起谁呢。还有时衣阁,既然早订出去了,那就坚持规矩,又说什么价高者得,又说什么有言在先,他出尔反尔得罪人,就别怪人给他个教训。”

    “好,说的好,不愧是我的人。眼明心亮,跟着姐姐混,顿顿有肉吃。”

    小何脸一红:“咳,我十八了。”

    郝灵:“我十五。当姐不在年长嘛。好了好了,咱们抓紧时间去做衣裳吧,我真没衣裳穿了。”

    找的正是彩云轩女掌柜介绍的那人,正好在他们回去的路上拐个弯儿。老板是个面无表情的三十许妇人,看到郝灵并未有什么失态,见她拿出小竹尺,倒是多看她一眼。

    拿了竹尺挂墙上:“行,我记住你了,以后你就在我这做衣裳吧,京里没谁比我更能给你做得好了。”

    这话说的,郝灵没脾气:“明天能拿到吗?我急着穿。”

    老板拿了尺子量,刻板说道:“三天后来试穿,不好看我再给你改。”

    这是个追求自我完美的老板,她都没嫌不好看呢。

    没回答她的问题。

    量好了,人进里间,悉悉索索的声音,收拾了个包袱皮出来:“你运气好,前些日子我才研究的大码,本来是给老肥婆穿的,颜色沉了些,你先拿着应付吧。不收你钱。”

    郝灵:老肥婆...

    “老板,你不觉得胖也是一种美吗?”

    老板定定看她眼,不客气道:“等你眼毛不扎眼再说。”

    郝灵:...

    这老板真个性,她喜欢。

    “三天后我再来,老板一定做得好看啊。”

    老板低着头,好看?怎么好看?做个彩球把你罩里头?

    上了马车,郝灵扒拉眼睛:“倒睫毛?”

    小何瞪大眼睛看:“上头的没有哇,下头的——呃,你长下睫毛了?”

    呸,这话说的。

    郝灵放下手凶狠的瞪他:“哪个眼珠子不是上下都长?”

    小何讪笑:“可能是下眼皮把下边的睫毛挤眼睛里头去了?”

    ...会不会说话!

    之后便是采购生活用品,小到梳子头绳盘子碗,大到家具被褥盆子桶。

    郝灵买东西很是痛快,只要到了地方目光一扫,直接指定自己用得上的,掏银票付钱,根本不杀价。喜得商家不要不要的,若不是有小何一身公服坐镇,不定要虚报多少价格,反而主动给了不少小添头。

    大半日的时光过去,采购得差不多,郝灵跟小何商议:“你说,我是不是需要买几个人?”

    这里的人能进行买卖,郝大师并不觉得意外,在星际,也有奴隶交易呢,尽管那是黑市,但,始终存在不是。

    她不习惯用活人,一手植灵好本事,自己做个全能傀儡它不香吗?再说,还有高级机器人呢。可惜,如今机器人买不到傀儡也做不出来,不用犹豫的,她需要有人来照顾她的起居。

    小何还在恍惚,针头线脑都买了,师婆婆家里是多缺,清贫如洗吗?分明大婶大娘们背后都说师婆婆一个人肯定富得流油。可惜她没个小闺女大孙女的,不然她们的儿子孙子后半生就有着靠了。

第十一章 露馅

    从午时起,师婆婆这口气就不顺,随着来院子里的人越多越不顺。

    死胖丫头,这是买了一条街吗?

    她老人家连门口都出不去了。

    这么多东西,屋里怎么放得下?

    等天擦黑,终于见着那碍眼的身形绕过影壁来,得,胖丫头,一点儿不忌口,脖子里绕着圈绳兜着一个没盖的食盒,四四方方的大食盒分了很多小格子,小格子里全是点心零嘴,死丫头一边走一边吃。

    呵,这是还嫌肉不够多?

    喝:“看你弄得乱七八糟,赶紧给我收拾好。”

    郝灵看见满院子的东西也呆了呆:“我买了这么些?”

    师婆婆冷笑,银票都花光了吧?

    哪能呀,从家里带出去的根本没花着。

    郝灵苦恼跺脚,扭回头:“小何,咱忘了买一样最重要的。”

    小何从她身后绕过来,怀里抱着叠到他下巴的盒子袋子兜子,怕怕的对着师婆婆行礼,再问:“啥?”

    一脑门子的汗。

    郝灵:“宅子啊!这院子太逼仄,住不下你家姑娘我啊。”

    帽子下师婆婆老脸抽不停,这败家的胖丫头,才来一天就嫌弃师门了?还给自己找好了小跟班?那个何家的小子吧,你脑子有病被个胖丫头支使团团转。如今衙门里都是这样的货色?要亡国了吧。

    如今郝灵说什么小何是什么,听她一说立即脑子转得飞快:“空宅子,能立即住人的空宅子,配得上你的大宅子——有了,谢家花园胡同——”

    “老婆子还没死呢,没想着搬家,我在哪你这个徒弟就得在哪。赶紧给我收拾干净了。”

    师婆婆一发威,小何怀里噼里啪啦往下掉。

    郝灵不满:“师傅,你吓着我小弟了。”

    师婆婆呸,本事还没学,节操先掉了,有潜质。

    一挥袖子进屋了,眼不见心不烦。

    听着没师婆婆的动静了,影壁后门外头等着安装家具的一队人才进来,想看不敢看的,都望着郝灵,眼珠子却往正屋门口抖。

    郝灵不明白,老婆子做过啥怎么远近都这么怕她?

    费力挪着脚,挨到自己屋门口:“大家先把屋里的东西清出去,直接放到大门外,再装大件的。”

    都是专业人士,不用她多说,只要她别站在屋里和门口碍事就行,再指指东西往哪里放哪里装,这些人手脚飞快的给她抬进去装好,还特别主动的将不是他们店的货品也给拆了绳子放在该放的地方。

    东边三间屋放得满满当当,西边三间屋也装满,院里重新变得空荡,不过,等明日一早,说好的花市的人送盆卉和树苗来。

    赏心悦目的植物,必须有,不仅为了好看,还为了帮她恢复。

    下人没有买,小何说,买人是门大学问,匆匆忙买到不合适的添堵,不如看准了直接买合适的。急着用人,不是非得买,也可以雇。街上多的是人做短工,一抓一大把。

    比如,家具一装完,小何就找了本街靠谱的妇人帮她做饭烧水。只是,人家不敢来,师婆婆这里也没有灶房,便说好妇人在家做好饭烧好水给送来。

    小何给的钱,没跟郝灵要。

    郝灵没跟他客气,这可是她头名小弟,吃小弟的怎么了,以后带小弟吃肉的时候多着呢。

    进了正屋,怀疑:“你有事瞒着我吧。”

    师婆婆拿着本书正在看,闻言眼皮不抬一下:“我跟你才认识一天,你不知道我的事很正常。说说,你发现什么了?”

    郝灵:“你怎么吃饭的?没有灶屋,你也不像会做饭的人,我问过小何了,这条街上根本没给你送饭的人。别跟我说你是神仙,你是不是背着我的时候跑别的地方吃好吃的了?”

    师婆婆气闷,原来关心的点还是在吃上,回来多大会儿了,食盒还在脖子上挂着呢。

    “你过来,我给你把脉,这么能吃,你是不是有病。”难道是中毒?

    郝灵才不给她看,万一她拿针扎她呢?扎针也能减肥的。

    “我挺好。你说,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吃了?”

    “...过来,学习。”

    学习?学什么?这就开始教学课程了?

    郝灵过去,歪在榻上,不忘抱牢她古朴可爱的小食盒,伸头去看:“什么什么经。”

    师婆婆无语抬头:“你不认字?”

    郝灵无所谓道:“家里没教。”

    该学习的年纪时,袁元已经不说话了,大概那家人那时已经不愿让外人知道有袁元的存在吧。

    师婆婆目光一冷,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哼。

    郝灵挑眉:“师傅,你为什么非得收我呀?”

    她说过,这具身体格外的适合她,与她见过的所有人比,也即是说,袁元的体质亲和灵力。

    这样的体质,在修仙文明里绝对有灵根,在魔法文明里是超强的魔力容器,在玄学文明中,呃,是个好苗子。在这里,应该有什么来历吧。

    没想到灵灵灵要命的关头还能找到这样一具好身体。

    尤其在袁元散灵的紧要关头,相当于活着,且无主。

    所以,掐指一算的师婆婆与袁元素不相识?

    师婆婆:“学习吧,字都不认识的胖丫头。”

    郝灵沉默一秒,立地反击:“但凡师傅你多长些肉,起码比现在好看。”

    显然,师婆婆只重视自己徒弟的皮相毫不在乎自己的美丑:“这个字,念隶。”

    手指点在最上一个字上。

    胖乎乎的爪子伸出,一把攥住手指头:“师傅,你这手可比脸嫩多了。”

    师婆婆淡定:“该泡药水了,谢你提醒。”

    郝灵无语:“师傅巴不得我揭开你的皮呢。”

    有露馅的自觉吗?你究竟是什么人?

    师婆婆两眼上翻,眼白清透:“我倒想揭开你的皮看看里头住了什么鬼。”

    算了算了,各退一步和气生财。

    胖手松开,指头下挪:“这个字,念瑃。”

    郝灵点头。

    “隶瑃经。里头写什么?求雨吗?”她拿过书掉转来,翻开几页,正好看到一副图似乎是下雨。

    师婆婆看她眼:“这是一本心经,学会好好练对你大有裨益,此心经可让女子体态轻盈——”

    啪,书被丢了回去。

    “啊,我闻到饭菜香了,一定是兰婶子送饭菜来了。师傅你要不要吃,我先去忙了,不耽搁师傅你学习。”

    灵活的胖子一跃而起,弹跳出门:“兰婶子,快,送到我屋里去,哎呀提这么大的食盒,多麻烦你了。”

    身后师婆婆恨恨一拍书面:“闲得他,送得什么银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兰婶子三十来岁,容长脸眼角全是笑褶子,进来站在影壁边不敢动,郝灵带着她才往东边去,眼睛想看不敢看的,说话都是气音。

    “姑娘,饭菜你先用着,我去给你打水。”

第十二章 师徒

    郝灵买了好大一只浴桶要烧不少水,还得挑凉水兑。原本她还以为买不到合适的大小,谁知卖桶的真抬出一只放满半间屋的那种,干巴巴说这个合适。

    郝灵想了想才想明白,平常谁买这么大的啊,一看便能装三四个人在里头游泳的,肯定是——咳咳,怪不得人家介绍都没法张口呢。

    总之,她终于可以洗澡了。

    兰婶子的手艺是家常菜,看上去普通却浓香扑鼻。普通人家,觉得最好吃的便是肉,郝灵钱给的大方,兰婶子使出浑身解数争取她务必成为长期客户。红烧的厚鱼段,酱浓的大排骨,干炸的肉盒子,洒了白芝麻的手撕鸡,还有一大海碗肉丝汤。肉是绝对的主角,绿的红的黄的菜不过是裙边。

    分量足足的,三人吃都能饱腹。

    这是怕她不够吃?

    郝灵摸摸肚子,对自己的胃拿不准。袁元的饭量是很大,可这内芯换了自己——太久太久自己以灵为食,饭菜不过是在想起来的时候偶尔一用仅以缅怀。

    夹了口鸡丝,不柴不腻,不错。夹了块排骨,骨肉分明软烂流油也不错。肉盒子,馅料弹性十足,鱼段鲜香咸中透甜。

    郝灵点点头,慢慢吃了起来。

    兰婶子在运水的间隙过来望了眼,松了口气,离着正屋远远的走了个弧才到西屋前。

    师婆婆怪癖,别人站在她家门口旁边都不喜,这样神秘本事的人,谁都不敢得罪。她家男人更不敢进来,将水用桶提了放在门口,她再从门口提进来。

    等郝灵吃完,吃得干干净净站起身,门口候着的兰婶子小声叫:“姑娘,水兑好了,你试试水温,冷了热了我再兑。”

    郝灵佩服自己,竟真的吃干净了,满足的摸摸肚子,散步去西屋,探手,水温正合适。

    兰婶子笑眯着眼:“我去收拾那边了,等你洗完,我再来收拾这边,衣裳你搁旁边,我给你洗。”

    离家近,钱又多,这份工作她要定了!

    兰婶子眼里燃烧着好胜的小火苗。

    郝灵摆摆手:“不用,兰婶子你收拾了盘碗就回家吧,我多泡会儿,明天你再来收拾一样的。”

    这样也行,洗澡水这么多得一桶桶提,绝对不能直接泼在师婆婆的院子里,今晚时间是不够。

    “行,姑娘,明个儿我一早来。”

    “别,中午送饭的时候来就行,我得多睡会儿。”郝灵道:“我还是个孩子,多睡觉才能长身体。”

    “...”兰婶子唯有干笑。

    郝灵将自己扒拉干净,踩着配桶的木台阶,望着热气氤氲的水面,深吸一口气,咚——砸起好大水花,不知道以为这桶装着一个湖呢。

    正屋里将这巨大一声听得清清楚楚,甚至跟着一跳,师婆婆扯下口鼻前系的布巾,猛得摔在小桌上,怒不可遏。

    胖成球了还这样吃!她的老脸要不要!

    不行,她要行动!

    写了字条,扔到后窗外。

    第二天,郝灵惊闻噩耗。才上任一顿饭的兰婶子被辞退了!

    但保留了烧水洗衣等杂务。

    “为什么?”

    师婆婆罩在黑袍中,泡过药水的皱巴巴老手一指:“她,给你做饭。”

    青碧罗裙,高领紧袖宽束腰,头发全梳,头顶紧盘,细脸细下巴。

    好一颗豆芽菜!

    天天给她做豆芽席吗?

    郝灵发火:“不要。”

    师婆婆淡定:“不需要你同意。”

    唤做小婵的女子,低着头下巴尖尖,糯糯道:“姑娘,小婵手艺不差的。”

    郝灵冷笑:“你会做什么肉?”

    小婵心道,师婆婆第一吩咐便是不准做肉,这个问题,可怎么答。

    见她说不出话,郝灵冷笑,拂袖而去,蹬蹬蹬出了家门拐向兰婶子家。

    师婆婆也冷笑:“狗改不了吃肉。”

    “...”小婵为难得紧,心下再三犹豫,鼓足勇气开口:“大——”

    师婆婆一个冰冷凝视。

    “婆婆,其实、其实吃肉也能减肥的。”

    师婆婆眼神怀疑,真的?

    小婵紧张兮兮:“奴于药膳上也学过几年,奴——”

    师婆婆不耐烦打断:“我不管你如何做,总之,把那死丫头拉拢过来。你也看到了,若是你的厨艺不能满足她,她就要出去吃,出去吃,更胖。她若不能瘦,我就把你刮成骨头。”

    小婵生生打了个激灵:“是。”

    师婆婆冷声道:“下去吧。”

    小婵不敢多言,出了门却是沿着旁边夹道向后去进了一户院子,钻进灶房里冥思苦想。

    师婆婆讨厌烟火气,家里不设灶房,讨厌人声,家里不留人,因此,她只能在后头做好了再送到前头。

    如何用厨艺紧紧抓着一个男人,她从小就学的,如何用厨艺奉承一个女人,也是她的功课,如何用厨艺捆绑住一个胖女孩在她敌视的情况下让她的师傅满意而她的师傅能轻易捏断她的小脖子——她是遇到魔鬼了吗?

    魔鬼在邻居家大快朵颐,不遗余力的宣扬恶师傅的恶行:“想让我清粥小菜,一顿都不能忍。凭自己本事长的肉,凭什么她说减就减?我偏不,看她怎样。”

    一边是神婆,一边是主顾,兰婶子两边都不敢得罪,只好殷勤笑着给她倒水。

    家里男人出去做工了,孩子也不在,倒免了他们拘束了。

    神婆的徒弟,那便是小神婆,亲近不敢,更不敢得罪。

    她试探:“那,晚上——”

    “做。你做就是,在家不能吃,我还不能出来吃?”

    兰婶子想了想,大胆着道:“姑娘还能这样顿顿出来吃不成?师婆婆她——”她想了措辞:“人很好的。”

    人很好?郝灵惊得筷子上的肉啪叽掉回盘子里,瞪大眼睛,婶子,大白天的不要说瞎话。

    肥嘟嘟的脸上眼睛被挤成三角形,偏两粒大黑眼珠又圆又水,荷叶上的水珠似的颤颤不停。

    兰婶子忍不住心头软,细了声音道:“十年以前了,京郊起了瘟疫,城门都关了,人心惶惶。师婆婆拿了自家的方子,让大家煎药水喝,咱这片的人都平安无虞,那方子,官府要去了,救了多少人呢。”

    郝灵撇嘴:“未必是她方子管用,官府举措得力呢。”

    兰婶子便无奈的看着她,这样说自己师傅,这两人看着可不像师徒,倒像是倔老娘和败家子。总之,人家关系铁定的好,自己一个外人多说什么呢。

    笑笑,劝她:“师婆婆可是能人,她给你找了厨子一定差不了,你不如试一试,不合胃口来我家就是了。”她笑起来:“左右我是想赚你的银子的。”

    郝灵也笑起来:“你明明白白赚我的钱,我才好放放心心的吃。”

    告诉兰婶子去收拾西屋,并晚上再烧水她要天天沐浴,吃饱喝足的郝灵出门上街。

    今天小何上差没人给她差遣,郝灵只得自己顺着街溜达,她不认识路不妨碍她记性好啊,无论怎么转最后总能回到家。

第十三章 少年

    “统子?系统?灵灵灵?”

    没有回应。

    能量不够?只是系统有个设定上的缺陷,无法自主吸收能量除非发布任务。当初,她看出这点还指出来了,主事人说法是只要在联盟范围内,主系统就能联系上子系统给它们补充能量,一旦脱离联盟范围脱离了控制,自主吸收能量的子系统是危险的,恐怕会对周围造成不可挽回的破坏。因此,这一点规定的死死。

    而任务的发布,任务人的挑选,也在后台规定的很严,就是为了不让系统作乱。

    如今这点却桎梏了她,不过,系统破成那样,真有那项功能说不得也报废了。

    醒不来,没法发布任务,她也帮不上它,只能寄希望它自己了,而自己,也要恢复。

    可该怎么恢复?

    自己那个世界,星域范围内,有的星球产矿有的星球产物有的星球产人有的星球产灵气,她平素自然是呆在灵气足的星球上,呼吸皆是修行,便是去到灵气不足的地方,空间钮里也装满了饱含灵气之物,空间钮...淡淡的忧伤,据说有的统子自带空间,不知灵灵灵有没有。

    灵灵灵:有呢,都随着你爆炸了呢,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这里灵气如此稀薄,不知这世界其他地方会不会有奇迹,或者,天材地宝?

    郝灵慢行寻思着,身体本能拐了个弯儿,前头黑影行来,她往边上一让。

    黑影没动,恶劣的戏谑声响在耳边:“谁家的肥丫头,堵着路了嘿。”

    郝灵搭眼一瞧,一胳膊外,站着一个流里流气的少年郎,头发歪着系,身子垮着站,眼睛鼻子嘴跟着脑袋向一边歪,抄着两条胳膊,胳膊上的衣裳领子开着歪在一边。

    少年郎浓黑的眉毛一边挑起:“喂,喂猪的,乡下来的?”

    郝灵盯着他脸看,少年不高兴的皱皱眉,讥笑着骂:“没见过小爷这么俊的人才,乡巴佬。”

    郝灵笑了笑,少年没看出来。

    “哑巴啊?喂,肥婆,听说你挺有钱的,知不知道道上的规矩?这一片,”少年伸出两手,往两边一划拉:“都是你盐小爷我罩着的,懂不懂,你得上供,上供懂不懂?”

    郝灵还是只盯着他的脸瞧。

    这莫不是个傻的吧?

    盐阿郎想着笑了笑,换了温和的语气,朝她伸出手:“肥丫头,你兜里有什么呀?拿给哥哥,哥哥给你买糖吃。”

    郝灵好笑,这男的真不要脸,这么大的人还骗钱。

    伸到眼前的手比女子大却意外的好看,骨节均匀,骨相很美,不看那三五小小伤口和疤痕,还有那黑一块灰一块的脏污,倒也算一双美手。

    郝灵眨了下眼,迅疾出手,两手握住那只大手。

    “少年,我观你印堂发黑乌云罩顶,莫不是死期到了。你诚心诚意跪下磕两个头,喊我一声师傅,好好伺候我,说不得我续你一命。”

    盐阿郎震惊,多少年了,自己纵横大小胡同多少年了,向来奉行欺软揍硬,用拳头闯得一片天下,从冬麟胡同到槐花巷,从鹿蹄林子到潘家湖,西城响当当的人物,上能让七十的老头儿丢拐,下能让一岁的崽子惊骇,哪个见到他不是退避三舍又敬又怕,谁想到有一天——

    低头看自己手上粘附的两只胖蹄子,这样摸了那样摸,那样揉了这样揉——盐阿郎怒从胆边生,这是把他当成卖的了?!

    死胖丫,好胆!

    好胆的郝灵仍旧摸个不停,还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去捏,对少年郎脸上的杀气四溢不以为意,反而笑出来。

    “跟我走,我养你。”

    一听这话,盐阿郎一蹦三尺高,抽出手来:“好一个不要脸的死胖丫,光天化日之下你你你你摸我,廉耻何在?你、你你你,好不要脸。”

    “脸有什么用。你一个大男人拦小姑娘的路抢银子,可见也是认同我的。既然你要银子我要你,你我皆不要脸的,不如你这便跟我回去,以后只管我养着你。”

    盐阿郎蹬蹬蹬后退三步,狐疑,这是故意装的吓他呢还是个傻的?

    总之,她肯定不是个正经人。

    轻嗤鄙夷:“跟着那老神棍的能是什么好人。我告诉你,那个好什么——”

    “郝灵。”郝灵夸他:“不错呀,这就打听了我的名字来,可见你对我是上心的。”问他叫什么名字。

    盐阿郎忽然心中一凛,死胖丫头该不是嫁不出去缠上他了吧?当即仔细一看她,打了个寒颤,不成不成,死都不能落她手里,接着竟拔腿就跑。

    郝灵哎哟急叫:“你别跑啊,小心死了,快给我回来。”

    跑起来去追。

    盐阿郎一见她追来,嘴里还喊着他要死,更是气得不行,一边跑一边回头骂她:“肥婆,你离我远些,莫挨老子,老子——”

    嘭的一声,盐阿郎抱着脑袋一个趔趄摔在地上,手底下飞快的肿了起来,剧痛无比。

    郝灵追过来,就见他捂着脑门顶上骂:“谁家砌的墙?不知道是公共的地方吗?你砌一道墙他盖一座屋,好好的路还怎么走?谁?谁家干的?给我出来!”

    没人理他。

    一只肥手按他脸上扒拉他脑袋:“赶紧给我看看,可别撞死了,我可心疼。”

    盐阿郎撞得太狠,此时脑袋里仍发黑,一时无力反抗被她揉着脑袋转来转去,巨大的羞耻升起,脑袋连脖子腾的红紫起来。

    嗤,年纪不大气性不小。郝灵鄙夷,手下狠狠的按上伤口,那里已经肿起比手指厚的大包,又生生被她按凹下去。

    “嗷——”

    盐阿郎痛出狼嚎,眼泪唰唰流下,疼死他疼死他了,死丫头要害死他吗?

    “滚,给老子滚开,害死老子的倒霉丫头,以后不准出现在老子面前,不然老子弄死你。”

    嘿,还弄死她?那我可不客气了。

    郝灵手上使出吃奶的力狠狠一按——

    “啊——”盐阿郎疼出灵魂颤抖,无比后悔来到这个世间,浑身哆嗦:“死、死丫头。”

    郝灵不放手:“跟不跟我走?”

    不跟!死都不跟你走!

    “倒霉催的死肥丫头——”少年郎总是倔强的不是时候和地方。

    郝灵一听,行吧,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就不客气了。

    一手仍不放过伤口,另一手钵大的拳头高高扬了起来。

    盐阿郎骤然变脸:“你、你疯了不成?”

    身子一扭就要跑。

    岂料郝灵早料到他这一招,往前一跳,又是一声凄厉的惨叫,盐阿郎被扑倒在地,双腿稳稳的压在玉山下,双拳如流星挥下。

    “跟不跟我走,跟不跟我走,跟不跟我走...”

    每落一拳便有一问落下,每问一句便有一拳落下,细细密密紧紧切切,少女并不需要回答。

    “不跟不跟不跟不跟不跟...”

    而少年的回答也不是为了少女,只是坚持自己的傲骨,一声一声不停歇越喊越大,似乎他喊得越大声伤口便能越不疼似的。

    不知过了多久,无力反抗的少年周身麻木泛起冷意,哇的吐出一口鲜血陷入昏迷。

    终于,离开这冷漠的世间了吗...

第十四章 跟踪

    想离开?哪有这般容易。冷冰冰的世间它允许了吗?

    盐阿郎昏迷的时间并不长,再睁开眼,朦胧中望见遥远的天,身体摇摇晃晃。

    我是被丢进水了里吗?秋天的水,凉进骨缝里,等到了冬天,这水能凉进人骨头里凉进人心里,捞出来,眉毛头发立即结成冰,衣裳一抖,全是冰渣子,脱得晚一些,就要冻成石头连着皮往下撕...

    盐阿郎思绪沉沉浮浮,想了会儿没用的,才想起先前的事——他被胖丫头坐在腿上打!

    这是杀人抛尸了?

    呸,等爷爷杀回去——

    “你醒了呀。”

    恶魔的声音响在脑袋上空,起伏的身体一顿,嘭的一声,又是一阵钻心疼。

    郝灵丢下他的腿,走到他脸上面,笑眯眯的眼眸:“既然你醒了,起来自己走吧。”

    愣了几秒钟,盐阿郎才反应来,原来,自己不是被丢水里,而是被这女土匪扯着腿在地上拖?

    怪不得身下这么凉!

    这女土匪是不是人?

    管她是不是人,郝灵是真心想将人带回去的。见人对她怒目,忽然又闭上眼,她理解的点头。

    “好吧,还是我带你回去吧。”

    盐阿郎又有了在冰凉的水面上沉浮的感觉。

    他嘶哑出声:“你想做什么?”

    郝灵回头笑道:“我观你根骨好天资佳,正好我缺个跑腿打下手的小弟,反正你也活不了几天,不如跟着我混,不定我善心一发给你续个几年命。”

    盐阿郎大怒,这傻丫头张嘴气死人,你才活不了几天,小爷我活蹦乱跳精神佳,比江山还要万年长。呸,世道真新鲜,衙门才打了一窝拐子,这拐人的就出了新花样?

    被拖着死狗一般,盐阿郎暗暗积蓄力气:“你真是那神婆的徒弟?你也会驱鬼叫魂?”

    郝灵不回头道:“我才拜师两天,还没学呢,不过,以后我一定是最好的——神婆。”

    盐阿郎听出她最后的郁闷,怪笑起来:“还是最年轻的神婆。”

    “最胖的神婆。”

    “最能吃的神婆。”

    “最跳不动的神婆——”

    少年叨叨没完,郝灵终于一怒,手里狠狠一摔,又是一阵剧痛传来。

    “够了你——”

    盐阿郎腿脚得自由忍着痛呲溜一下爬起来佝着腰几步窜到胡同口一拐没了人影儿。

    郝灵眨眨眼,跑了?

    哼哼,跑就跑,要死的又不是她,她才不着急。

    只是——

    “喂,小孩,过来。”

    离着近的一户门口,正好有个五六岁模样的男孩子坐在门槛上好奇的往这边看,听郝灵叫她,也不怕人,不出声,直勾勾看着她。

    郝灵摸出一块糖来,这是她塞在袖子里安慰寂寞的嘴巴用的。

    小孩把手指塞进嘴里,呲溜。

    想了想,郝灵走过去,把糖放到他鼻子下边,小孩下意识的仰头去含,手指头还在嘴里放着呢。

    郝灵笑笑:“剥了皮吃。你告诉我方才跑掉的那人是谁,我再给你一块。”

    糖吃进嘴里,浓郁的甜味,小孩觉得已经拿到好处不会白提供答案。

    “盐阿郎,小流氓,大人小孩都得防。”

    哟,这是被编成顺口溜了,人物啊。

    郝灵又给一块糖,院里有大人声音尖刻:“狗子,被人拐了去,赶紧给我进来。”

    小孩握着糖,看郝灵一眼,灵活的掉转屁股往里去。

    郝灵不以为意,走出几步,听到院里有小孩哭声传出,摇了摇头。

    那大人早在院里看着了,她拖拉盐阿郎一路,多的是人看热闹,没一个开口解围,可见那小街痞多不招人待见。而那个喊狗子的,早瞧见一切,自己问小孩的时候不开口,不怕孩子被抢走,孩子拿到糖了才将人喊进去。啧啧,抢孩子糖吃,还是人家的合法报酬,这个大人做得哟。亲妈。

    郝灵盘算着小何来时问问这个盐阿郎是谁。她说的可没一句假话。这盐阿郎稀奇的很,体内竟有灵性,只是可惜那灵性不驯的很,四处乱窜,他的身体,撑不了多久了。

    对嘛对嘛,自己只是动了救人苦难的恻隐之心,才不是想抓只小老鼠来消遣。

    他那种情况,若是以往的自己,一根指头点个灵就好了,可惜现在实力大跌,暴揍一顿都没见丝毫效果的。

    一顿不成,只能多揍几顿。既救了人,又给了自己不懈怠基本功的机会,多好。

    他怎么就不配合呢?

    郝灵摇摇头,砸吧下嘴,活动过量,饿了。这是午时过了,还不挨黑,这会子,去哪里填嘴?

    茶楼呀。

    茶楼里可不止喝茶,有些点心小菜的,听说书的说上一下午,可不到晚上的饭点了嘛。

    郝灵找准了人气多的方向,脚下的路越走越宽,果然走到大街上来,找着挑着茶幡的地方,踱步进了去。

    光被挡了,伙计一抬头,看见这号人物,才张口,眼前一锭雪白可爱的银锭子,立时咧开大嘴唱:“客官,您楼上请。”

    手里有钱,心里不慌。

    郝灵老神在在上了二楼,听伙计报名,点了茶水点心,从内开的窗户往下瞧。

    一楼蓄了短胡子的说书先生正说到慷慨激昂处,手里一把折扇当枪又当刀,刺来砍去,好似是什么两员大将阵前交锋。

    郝灵嗑着瓜子,瓜子皮雪花似的落在桌上碟子里,没有一片留在外头,往大堂门口处张望了眼。

    有人跟踪她。

    总不会是图财图色,那有理由跟踪她的,只有一户人家。

    昌平伯府。

    看来刘氏回去没少担惊受怕吧。

    袁元被关在小院里除了两个下人多年无人问询,走失那天,刘氏去见了她一面。

    袁元自闭,在刘氏面前宛如木头,但她的大脑忠实的记录着一切,刘氏在她面前又哭又说,哭她的无奈,说她的委屈,好似袁元不消失她这个亲娘便没法活下去一般。

    不知道自己把自己封闭起来的袁元究竟怎么想,但在郝灵的火眼金睛来看,无非是作恶的人非得把过错推在别人身上求自己解脱。

    因此,郝灵认识刘氏,知道刘氏认识这张脸,所以她果断进去,吓她个出其不意。吓死不至于,能让她睡不安生算是为袁元出小小一口气了。

    星际来的郝灵没有这里生恩养恩大于天的想法,郝灵是她生的,可也是她养废的,更何况,在袁元大脑更久远的记忆里,刘氏凭袁元得的好处更大。

    她不要袁元,那么,袁元带给她的也该一并还回来。

    郝灵推开空空的瓜子碟,日子长着呢。

    消磨小半天功夫,郝灵才慢慢下了楼,被伙计热情的送出门,请她下次一定再来,还说明天会说姑娘们最喜欢的才子佳人的故事。

    郝灵也热情回应一定一定,准确无误的门前遇上下班的小何。

    小何看到郝灵眼睛一亮,自然要结伴而归。

    身后的尾巴仍跟着,小何警醒回头,尾巴不敢再跟。

第十五章 找上门

    小何严肃:“你是不是又在外头大手大脚花银子了?”

    京里有那么一些人,最爱盯露财的单身人士,或偷或抢,每月都能收到这样十几桩的报案。

    郝灵避而不谈,与他打听:“你知道盐阿郎吗?”

    噌,小何一蹦三尺高,像遇到狗的猫似的弓背炸毛:“那个泼皮,原来是他!”

    又磨牙:“敢跟踪良家少女,我这就拿他进衙门。”

    哟,这反应,熟人呀。

    “不是不是,不是他,盯着我的是个女的。”

    小何不信:“那不是个好东西,说不得是他找了女同伙来讹你银子,或者,他自己扮的女人。”

    郝灵:...

    解释不清了。

    跟着骂:“对,他不是好东西。”

    得人赞同,小何舒服些,跟她说起盐阿郎:“滚刀肉一块。谁也不知道他家在哪儿,可能是个孤儿吧,几条胡同里乱窜也不见人管。他混得很,别人多看他一眼都要咬口肉下来。”

    说着脸色扭曲,手摸上大牙:“小时候没少跟他干架,托他的福,门牙打掉了,幸好是乳牙,三年才长起来。这死畜生。”

    一字一磨,可见掉牙的仇恨结得有多深。

    不能不深,他娘气得天天嘲笑他以后再也长不出门牙来,说不上媳妇,天知道那三年里他哭了多少场。

    郝灵便知道,小何是被压着打的那个,更想要盐阿郎了。

    但此时不好再提。

    小何送郝灵回家,还是不敢进院,见她进门就跑了。郝灵绕过影壁,一阵花香袭人。

    是桂花香。

    满院子花枝摇曳。

    一拍脑袋,对哦,约好了今天送花的,起床一顿气,忘了。

    师婆婆在门口站着,似乎忙了一会儿了,小婵也在,两袖挽得高高,额上有汗。

    见了她,师婆婆阴阳怪气:“自己丢下烂摊子,让别人收拾。”

    郝灵不以为意,扫眼花木扶苏错落有致的小院,开口:“咱家太小,不然把前后左右都买下来扩一扩吧。”

    师婆婆才想骂她败家,忽然想到她手里的银子不就飞快花出去了?便道:“你出钱。”

    郝灵毫不在意:“我出。”

    师婆婆隐隐高兴,吩咐小婵:“去谈。”

    小婵:“是。”又对郝灵道:“小姐,我这就给您做饭去,做肉。”

    生怕她不给面子。

    郝灵点点头,望着她轻盈的跑出去,才对师婆婆撇嘴:“师傅答应得如此容易,这是不想在徒儿面前披画皮了?”

    师婆婆看她一眼,心道,没想这么快的,可谁让你这只小鬼不伪装呢。既然如此,看谁把最后的皮披到最后吧。

    不理她,进了屋。

    郝灵撇嘴,环视一圈小院,本就不大,她点的花木又都是健壮茂盛的,再巧心思也将空间挤得越发逼仄。

    郝灵想了想,没进屋,直接出了门。

    却说跟踪郝灵的婆子,回到昌平伯府,与刘氏回话。

    她是刘氏的心腹,娘家带来的陪房,倚重多年,谁能想昨个儿夫人回了屋变了脸抬手就是一巴掌。

    幸好旁边没人,刘氏清了人。

    一巴掌打得刘氏小胳膊发抖,她凶横的瞪眼,趴在她脸上:“你不是说,她回不来了?”

    黄婆子愣住,反应不来。

    刘氏气得哆嗦,说了时衣阁的事。

    黄婆子第一反应是不信:“能言能语,不是她吧。莫不是体型相近?胖成那样的,模样都差不多。”

    刘氏一愣,忽然觉得是自己先慌了,是啊,胖成那个样子,什么样的五官挤成一团看上去都差不多吧。

    但她还是不放心,总觉得郝灵对她有敌意,除了她,还有谁有理由敌视自己?

    令黄婆子立即去打听。

    黄婆子不敢怠慢,拿手帕捂了脸立即去时衣阁附近打听。郝灵实在夺目,很容易打听到行踪,当日便知道她住哪里了,不过是穷人区。第二天又跟了一天,越看越觉着刘氏是做贼心虚,除了身形,哪里都不是那个人啊。

    便来回话:“打听清楚了,是个神婆家的丫头。”

    刘氏便问:“一直生活在那里的?确定不是她?”

    若是她,那应该才出现两天。

    黄婆子自然问了这个,可惜,师婆婆那在周围人眼里颇为神秘,什么时候有的徒弟?呵,人家关门学艺谁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哎你个老婆子打听师婆婆的事做什么?

    想着这事情干系重大,若是在自己身上出了纰漏刘氏不会放过自己,自己一家老小的,不能认。

    黄婆子便道:“从小养的,说是没人要的孩子,那神婆有几分本事,不缺口吃的,便养成了那样。”

    刘氏直勾勾盯着她看,黄婆子顶着她的目光强装镇定。

    半天,刘氏缓和了表情,重重一咳:“伯府的长女,是媛姐儿。”

    黄婆子立即领悟,这事,到此为止了。

    她过关了。

    黄婆子在刘氏这里过了关,刘氏在郝灵那里还没过关呢,时衣阁,不过是个序罢了。

    郝灵问兰婶子盐阿郎住哪,兰婶子一阵诧异,她不知道,天天在街面上晃的人还真不知道他晚上睡哪家,正好兰婶子的男人和儿子一起回来,听见这话,她儿子知道。

    “栗子胡同大栗子树左边那家,门上有好几块不同颜色的,一眼就认出来。”

    兰婶子担心:“那是个混不吝的,可是惹着了你?”

    盐阿郎的名声都臭大街了。

    郝灵笑笑:“婶子今晚不用做我的饭了,水还是要烧的,昨日那个时辰送吧。”

    没一顿进项兰婶子反而高兴,道:“对,要听老人的话。”

    郝灵便出来,溜达着去找栗子胡同,幸好离着并不远,半路看见一个人影是小何,她立即拐了另一条路,可不能让他知道,不然定要跟着她来一场猫狗大战。

    栗子胡同栗子树下左边人家,盐阿郎嘴咬木头疼得眼泪鼻涕横流,栗书生挽着袖一手药酒直接倒在他身上,另一手狠搓。

    补了多少层的木门上边松动,和框子形成一个较劲的角度,一个非得倒下,一个非得拽住,看得人难受得很。

    郝灵两手比划了下宽度,半开的木门拦了她的路,伸手一推,哐当啪,门赢了。

    郝灵踩着大获全胜的破门板进了院子。

    院子比师婆婆家还小,一眼看穿,不过两间正经的屋头,旁边半塌着半间,啧,真穷。

    郝灵迈步过去,屋门没关,进了屋,看到屋里的热闹景象。

    一个两个到这时还没发现有人进来。

    栗书生搓出一头汗,盐阿郎疼出一身汗。终于搓好药酒,他吐出口中木,骂了声:“死肥婆,莫让老子再看见你。”

    “再看见我你会怎样?”

    好奇的女声就在身后,盐阿郎一个激灵,翻身,见了鬼似的:“你、你你——”

    郝灵的目光落在他仅着一条短裤的身材上,胸膛腰腹的扫:“没想到,你看着瘦,挺有肉的嘛。”

    肌肉线条还挺美,就是小了些。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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植灵女王升级记介绍:
这年头,不亲自爆一爆都不知道宇宙多玄妙。
群狼环伺、星舰围攻,植灵女王不屈自爆,意外进入另一宇宙。
从此:统子手一滑,任务随便发,不忘昔日耻,女王要回家。
故事开始于:星际文明植灵大师含恨殉职,古代伯府被弃嫡女绝地反击。
QQ书友群:511701499植灵女王升级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植灵女王升级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植灵女王升级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