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世界上有鬼魂吗?
如果不是因为昨天晚上真真切切在我身上发生的事,我这辈子都不可能相信世上有鬼魂......
春节刚过,武汉的天气似乎也被节日的气氛感染,天空放出久违的晴朗,万里无云。
在这座城市生活二十几年,这样的日子大抵上也只在年幼时见得较多,后来城市发展,雾霾也越来越重。
因为拆迁,我也得到了一套120平的房子,在汉口也算是有房有车的“成功”人士。
我专门带着把小板凳坐在阳台上,沐浴着久违的阳光,但即使是这样,我的心里也还是直打颤,昨晚的惊魂一幕着实给我吓得不轻,回想起来只有后怕。
点上一支烟,我眯起眼回想昨晚的具体经过......
昨天晚上,公司同事赵然拉上我在酒吧喝酒,因为今天周末,索性也就喝了个烂醉,打了个车就回到家里,在电梯口等电梯的时候,我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叫我的外号“叉烧”,我似乎被一道惊雷劈中,瞬间清醒一大半,因为已经快二十年没人这么叫我,而知道我这个外号的人已经死了二十年了……
刚准备回头看,一股从心底涌上来的吐意让我不得不跪在地上呕吐起来,哗哗啦啦地往地上吐,全是刚喝的酒,一点干货都没有,赵然酒量比我好太多,散场的时候居然还能把我扶到车上。
看来以后不能再和他喝酒了,再这样喝下去我估计活不过三十岁。
当我吐完再想回头看时,只看到一个白衣女子走进另外一部电梯,但那个侧脸真的惊得我坐在地上好一会儿,我甚至都没发出一点声音,就这样呆坐着,脑袋一片空白......但内心已经震撼得无以复加…...
我随手给了自己一巴掌,想让自己清醒点,站起来准备去追她。
我心想:她刚上去,电梯应该还留在那一层。
可当我扭扭歪歪冲过去时,电梯里却站着两个男人......
一个是杨肖,另外一个是就是赵然。
他俩刚刚都和我喝过酒,而且都用一种惊讶的眼神看着我。
我不想知道他俩来这干什么,而我只想知道刚刚他们有没有看见一个白衣服的姑娘。
没等他们开口,我先问:“你们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额......不对。是白色外套,身材很好,黑色长头发,而且长得很漂亮很有气质的姑娘刚从这上去?”
我喘了口气接着补充说:“她应该是双眼皮,左边脸上有一颗小的美人痣,小腿上有一块小疤痕,是刀伤,笑起来有两个小酒窝。有没有看到?”
我大口地喘着粗气,脑袋钻心地疼,大概是酒喝得太多了。
我已经尽量用我仅有的回忆和词汇量来形容她的样子,连小腿上的伤疤都描述出去,但他俩像看猴子一样看着我。
“你丫说什么胡话呢?你怎么在这?这点酒量就不行了?看看你那样,还白色外套的漂亮姑娘,还什么小腿有伤,脸上有痣,喝这么多酒还能观察得这么仔细?我看你是想女人想疯了吧!改明兄弟我给你再介绍一个,个顶个的好看,不比你那前女友差,你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啊!”杨肖喝得也不少,酒量也不比我好到哪去,靠在电梯上说着胡话。
“你给老子滚一边去,刚刚喝酒偷偷从我钱包拿钱结账的事我还没和你算,我他妈懒得和你解释。”我推开他一步踏进了电梯。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凭空生出这么大的怨气,也许是杨肖提到了我的前女友,她是我最不想再说起的人,又或许是他们没能给我提供一点点帮助和线索。
杨肖看了我一眼又闭上眼睛说:“哥们儿今天没地去,在你这睡一晚噢!”
也许是为了躲避我的眼神,他直接转过去了……
我很想骂他一顿,因为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每次他来就给我那造成狗窝,我就必须再花好几个小时整理房间,如果不是他受了打击,我真想现在就给他从电梯里踹下去。
旁边清醒一点的赵然带着歉意说:“张扬,这事是我没办好。我那的情况你也知道,按道理说今天是我组的局,我应该安排好的,但我俩都没带身份证,酒店都住不了,要是给他弄我家去,我媳妇得数落死我......他又和家里人闹成那样了!所以只能弄你这来了……”
“成吧!”我点了点头,有些无奈,杨肖是我们几个铁哥们里家境最好的,没想到他居然先无家可归......即不肯和家里人低头认错,也不想出去工作,每天到处游荡,无所事事,我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只希望他能度过这一劫。
而赵然结婚早,又是个妻管严,要是让杨肖去他家糟蹋一下,他媳妇少说得给他扒层皮!
“哎!他没看到那个白色衣服的姑娘,你也没看到?”我忽然想起正事来。
赵然感觉到了我的语气不是在开玩笑,举起右手说:“我发誓没看到你说的那个姑娘!我俩刚进来准备上电梯,你就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出来了,我还以为你已经到家了。”
我听完半晌没说话,只觉得后背发凉。
“你就是酒喝多了!看岔了吧?”
我点了点头:“也许吧!”
话音刚落,已经到了八楼。
“杨肖交给你了,哥们先走了!”赵然拍了拍我的肩膀,把昏睡过去的杨肖交给了我转身就离开了。
经历那一幕,我的酒劲已经消失了一大半。
把杨肖安顿好后,我躺在床上久久没睡着。
这可能是我继和前女友分手之后情绪波动最大的一次,我都开始怀疑自己得精神是不是出现问题了,因为死而复生实在是比让我相信有鬼魂还难以接受。
伴着杨肖没心没肺的呼噜声,我仿佛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回到了二十年前我六七岁的时候,和我相依为命的只有爷爷,我是个孤儿,甚至连我爸妈的名字都不知道,爷爷姓张,是个老教师,所以才勉强靠着退休工资把我拉扯大,爷爷无后,就把我当做最亲的人,我也一样。
因为我小时候有点呆傻,还很胖,所以给我取名叫张扬,他希望我可以人如其名张扬一些,而外号“叉烧”就是邻居同岁女孩给我取的,因为她觉得我的脸很像叉烧包……而我为了计较她给我取外号的事,也叫她“小胖妞”,即使她和“胖”一点都不沾边,但我为了维持我的形象一点都不留情面地贬低她……
梦里的家还是没被拆迁过的老院子,我和小胖妞一起坐在院子里听爷爷讲故事,风铃叮当作响,老街外总是传来卖糖人的叫卖声,时远时近,时高时低......每次这个时候我都无心听故事,完全被记忆里糖的味道吸引,甚至口水的味道都能被改变,我似乎能尝到甜味。
“馋虫!”爷爷敲了一下我的脑袋,把我的思绪拉回来,而我和小胖妞却总能再听完故事后吃到想吃的糖,爷爷足不出户却能从一个四四方方的红木头盒子里掏出几块糖和小玩具来,而且似乎永远掏不完。
然后梦里的场景却忽然变得混乱起来,河流、雨水、警察、挖掘机、小胖妞的父母、爷爷的责骂……
......
杨肖在我醒来之后已经走了,让我意外的是他居然走之前还帮我叠好了被子。
当我从回忆里抽离出来时,阳光已经斜射在墙壁上,刚准备做饭,敲门声却响起.......
“咚咚咚!”急促不堪。
我应了一声。
第二章带我一起走吧
听这敲门声的频率,我估计是杨肖又半道上折回来了。
我下意识地趴在猫眼往外看,可能昨晚
那一幕真的把我吓得不轻。
可外面根本没有人......
敲门声还在不断响起......我的额头冒出一阵冷汗。
我心想:大白天的,不带这么吓人的啊!
一鼓作气,空凭一腔胆气把门拉开。
“扬扬叔叔,你在忙什么呀?这么久了都不开门!我手都拍红了!”
门外站着个一脸稚气的小男孩,是楼下孙哥的儿子......
我松了口气,心想:难怪看不到人。
看着他端了盘饺子问:“毛毛,你怎么来了?”
“我家今天做了饺子,我爸爸让我给你送点过来!”他说着停了一下脸上带着一丝狡黠。
“上楼的时候我偷偷吃了两个,你不要对我爸说噢!不然他又得抽我屁股!”
我半开玩笑地说:“那你告诉了我,就不怕我告诉你爸吗?”
他一脸惊恐,吓得后退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看得出来孙哥平时没少揍他。
“不是吧!我还以为我俩是铁哥们呢!你要是这么做,我看以后兄弟也没得当了!”
“我管你爸叫哥,你拿我当兄弟,你是不把你爸放在眼里啊!”
他挥了挥手说:“我和他各论各的,你是我哥们,他是我爸,不耽误!”
“那行,吃完饺子我再把盘子送下去!”我接过盘子说。
我准备回头,他却站在我身后,并拢着双腿双脚,两只手直打转,有些局促。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
“今天周末,我妈不让我玩游戏......所以......”
“......”
感情他是为了这个来的。
......
毛毛在房间里玩着电脑游戏,而我在吃了一个后却对着一盘饺子发起了呆。
点上一支烟后,思绪随着烟雾发散开。
楼下孙哥是以前老街没被拆除时就在一起的邻居,后来和我一样,因为拆迁获得了一大笔补偿,他家的院子比我家的要大很多,所以在一套房之外还得到一大笔补偿款,之后就开始做起服装生意,现在也混的风声水起。
孙哥人也不错,爷爷死后的那段时间,我活的人不人鬼不鬼,连饭都懒得做。
孙哥不仅帮我张罗丧事,之后还每天叫我去他家吃饭。
虽说几乎来的人都是一条街上的人,都是老街坊老邻居,但也还有一部分爷爷以前教过的学生,孙哥也是我爷爷教过的学生。
如果不是他,我一个人根本应付不过来,所以孙哥算是我的一个恩人。
如果小胖妞知道有爷爷去陪她了,会不会在那边过得开心点?
每次想起她,我的脑海里总是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她孤伶伶的漂在水面上的场景......
我还记得最后一次和她见面时与她的对话。
“小胖妞,你知道后面那条河旁边有一棵桃树吗?”
“说了多少遍!不要叫我小胖妞!叫我韩颖,只有我能给你起外号,你不许给我起!”她叉着腰说着还要跺一下我的脚。
“哦,小胖妞!”
“.......”
“你听谁说的?”她转移话题。
“对面的孙哥昨天晚上悄悄对我说的,他说那的毛桃又大又白,就是没人去摘。”我靠在她的耳边说,看上去很神秘,其实我就是想闻一下她的头发。
“那我们晚上去摘?”她的眼里闪出一道光。
“晚上不行,我爷爷要教我做作业!”我一脸沮丧。
“那好吧!”
“明天周六,我们一起去?”
“嗯。”
最后一眼看到她时,就是我站在我家门口,她走到她家门口,我俩都依依不舍,夕阳的余辉刚好斜射在老街上,她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她侧着头对我笑了一下,脸上露出两个小酒窝,我们俩个六七岁的小孩像是在演老港片里的情节一样,对视着......
那个夜晚似乎特别漫长,长到我几乎以为天不会亮了,我数完了窗外的夜空里有多少颗星星才睡着。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从床上爬起来,没有一点困意,可外面却下雨了。
坐在堂屋里,我抱着双臂,看见一辆挖掘机驶过,后面跟了一辆警车,鸣笛声在老街从未听到过,连孙哥家的狗都在门前看热闹,一声声笛音似乎正好敲打在我的心脏上,审判着我。
隔壁小胖妞家的喊叫声、砸东西的破碎声、还有哭泣声、我敢确定那是小胖妞妈妈的声音,我都不敢想象是发生了什么能让一个温柔知性的女人爆发出如此的情绪,在我的记忆里她母亲一直都带着笑,从没见过和谁红过脸。
我顾不上暴雨地冲刷,冲出去站在小胖妞的家门口,就只是直愣愣的站着。
她家里一片狼籍,除了墙壁,肉眼可见的地方没有一处东西还保留着原本的形状。
我能感觉到她父母的眼神几乎快要把我杀死,如果眼神能杀人,那我一定是被凌迟处死、千刀万剐。
我当时并不知道做错了什么,以至于被人这样盯着看,我被盯得毛骨悚然,但自始至终我都没见到我想见的身影。
后来他们一家就凭空消失了。
爷爷告诉我小胖妞死了,就在后面那条有桃树的河里淹死的……
那是我唯一一次被爷爷训斥:“那个地方的桃树你也敢叫小丫头去摘?”
我好似遭遇晴天霹雳,至于脸上的水是雨水还是泪水我就不知道了,但流进嘴里时味道是咸的。
.......
我忽然很想到后面那条已经被污染得不像样的河边走一走,自打小胖妞死后,我就对那里充满着莫名的恐惧和愧疚。
“毛毛,我出去一趟!你玩好了帮我把门带上!”我拿着外套对屋里玩得不亦乐乎的毛毛喊道。
他朝我比划了一个手势我就出门了。
二十年足够改变很多人和事物。
就像这条河一样,二十年前河水干净到可以直接喝,二十年后光是气味就让我恶心,上面还漂浮着各种垃圾,五花八门,应有尽有,我甚至还看见了一条死狗漂浮在水面上,散发着恶臭,翻滚着蛆虫。
点上一支烟才勉强把恶臭从我鼻腔里疏散,我就坐在那颗被砍断的桃树墩上,据说是因为当年那件事,村委会安排人给锯断了。
看着这一幕,我百感交集。
我的身后是钢筋水泥混凝土建造的钢铁城市,即使现在是在夜晚,它依旧灯火通明,浮华与喧闹的背后还藏着一条又一条类似这条河流的东西,它承受着城市发展的代价,如同附骨之蛆。
谁能想到生活水平提高的代价就是以牺牲掉赖以生存的环境为前提,如果韩颖还活着,她看到这一幕会不会也和我一样十分失望.......
似乎世间万物都存在着等价交换。
文明需要发展,就必须给予环境;社会需要进步,就必须从鲜血上踩过来;天堂需要韩颖,给予了我一辈子的懊恼......
可这对她不公平。
如果时间可以重来,我一定不会和韩颖提起这条河的事,退一万步说,即使阻止不了,我倒是希望她带上我......
反正我无牵无挂,孑然一身。
我起身站在木墩上,张开双臂,似乎想拥抱着什么,可能是韩颖,也可能是自然,又或者是我长达小半生的愧疚。
一阵风恰时吹过来,暂时带走了恶臭,我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恍惚之际,我似乎还看见了韩颖在向我招手......
“喂,别想不开啊!”身后一声叫喊把我拉回现实。
第三章超级美少女战士
我往后一瞧,是孙哥。
“哪能啊!我就是闲得无聊来这边走走。”说着我从树墩上跳下来顺手递给孙哥一支烟。
“多少年了还一直抽着这种烟呐!”孙哥给自己点上以后坐在旁边的草地上。
“改不了了,身为土生土长的武汉人不抽黄鹤楼怎么行!”我也找了块干净地坐下。
“也就你们小年轻有这个经济条件,到了我这个年纪,成家立业之后想抽一包稍微上点档次的烟都得问老婆同不同意!”孙哥边笑边说,从他嘴角里掩不住的笑看得出现在过得挺不错的。
“怎么今天想着来这边走走?平时我吃完饭来散步都没看见过你!”孙哥停了一下问我。
我当然不可能说我看见了韩颖,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所以只能干笑一下。
“昨晚上做了个梦!梦里韩颖还活着,而且长成大姑娘了,但还是和她小时候一样漂亮......”我盯着河对岸那条路上来来往往闪烁的车辆看得出神,心里却是一团漆黑无比的乱麻。
如果心情复杂也有一个感觉来表达,那我现在大概是被风吹得七零八落的样子。
“当年的事情我也有责任,如果不是我告诉你.......”孙哥深吸了一口烟说。
而我却打断了他。
“这事和你没关系!你也没必要往心里去!如果一切的天灾**的意外都必须找个人来承担责任,或者必须由谁来背黑锅,那这个世界得可怕成什么样子!而且她是因为我才去的,要说责任,那也在我这里!”
孙哥看了看我,又扭头看向河面,有点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韩颖没有死!”
孙哥语出惊人,一说话就是炸弹。
“怎么可能?当年那件事在我们这条街上简直炸开了锅,如果韩颖没死,那她怎么可能人间蒸发呢?而且这还是我爷爷亲口告诉我的!他的为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毕竟他当过你的老师,他那样一个正直的人,说是一口唾沫一颗钉也不为过,怎么可能在这种大是大非的问题上骗我?而且也没必要......”
我越说越激动,似乎真的有某一种可能性让韩颖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只是要以一辈子不能和我见面为代价。
“你是不是听说过什么消息?”我冷静下来又问。
“你别太激动,我也只是随口一说,十几年都过去了,人都说时间能冲淡一切,你咋还是一提到她就快爆炸了?”
听完孙哥的话,我瞬间像是个被泄了气的皮球,前一秒还在空中飘摇,下一秒就被狠狠地摔在地面上。
安静了许久,我才从地上坐起来。
“还记得韩颖小腿上的那条刀疤吗?”旁边的孙哥打破平静又向我问起来。
“当然记得!那是我失手给她划伤的,那时候我喜欢玩一些这样的小玩意,结果一不小心就划在她腿上,顿时我就看见她腿上的血止不住地往下流,当时我俩都快被吓死了,她爸妈给她送去了医院,还好只是皮外伤,就是要永远留下一块疤!那次之后,她爸妈就很讨厌韩颖和我一起玩,觉得我是个极度危险分子!也的确是!”我深吸一口烟又重重地吐出。
“也难怪韩颖出事之后,她父母光是眼神就要把我杀死,都是我应得的。有时候我真的挺想让时光倒流到那时候,我宁愿不认识她,也就没那多悲剧了!”
.......
从外面回来时已经晚上十点了,和孙哥聊得挺开心,非要拉着我去喝酒,结果又一次喝大了。
我和孙哥互相搀扶着跌跌撞撞上了楼。
在电梯上升时,恍惚之间我又听到了孙哥老婆何姐对他的责骂声和毛毛的笑声。
以前他们一拌嘴,我就觉得吵闹,可现在我忽然发现这也是一种幸福,我也渴望拥有这样一个家庭。
在齐羽和我分手之前,我一度觉得我快接近了,可爱情这个东西太飘忽不定了,就像是被风吹动着的蒲公英,越是想要伸手去抓住就越是容易逃脱,我们就在这追追赶赶的过程里丧失掉了一切动力,当爱情变了味道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刚给自己倒了杯水,电话就来了。
是我的老板王总,私下里公司的人都叫他老王,而我给他的备注是抠门光头王,他的确又抠还是个光头。
“喂!王总。有事吗?”接通电话我立刻换了一种语气。
“张扬啊!明天中午有事吗?”
“没事!明天不是周日吗!我反正也天天闲在家里,怎么了?”
“是这样的!明天有个饭局,你过来一下!”
“我能冒昧地问一句陪谁吃吗?”
“这你就甭问了!到时候见了面你就知道了,地址我待会发给你。”
“好,到时候我一定到!”
“嗯,挂了啊。”
挂完电话我就坐在沙发上点上了一支烟,思来想去我总觉得光头王的语气里有点不寻常的地方,平时他找我凑这样的局都是为了让我陪酒,每次他都会事先把宾客的各种喜好告诉我,让我对症下药。
今天却神神秘秘的。
他一个高血压患者也喝不了太多,因为一次公司团建,光头王发现了我能喝酒这一优点,所以我就从一个广告策划变成了光头王专职陪酒员,我大学四年上的课程都已经被酒精消磨得一干二净。
但所幸的是我一个月能拿两份工资,一份是明面上的,一份是光头王私下给我的。
赵然也挺能喝,就是有点耿直,陪酒这样的事他做不好,不然也能和我一样多拿一份外快。
简单洗漱之后,我就躺在床上,可翻来覆去也睡不着,索性打开电脑玩起了游戏。
一个好友的昵称吸引了我的注意力,他叫“无敌青春美少女战士”......
我想起来以前排到过一起,他辅助挺不错的,就加上了好友,我也好几个月没打过游戏,干脆再和他玩两把。
我在内心里觉得他一定是个男人,哪个女孩会取这样非主流的名字?只有恶趣味的抠脚大汉才会用这样的昵称。
我向他发出了游戏邀请。
“喂!哥们,来两把?”
“不来了不来了!排位输了一天,你敢信?我自闭了!”
“慌什么?我带你!躺好就行。”
“切!”
“你难道忘了几个月前带你跳了好几个段位的我了吗?”
“是喜欢玩vn的那个吗?”
“对对对!”其实我自己都不知道当时玩过什么。
“操!你他吗的还有脸来找我打游戏?我和你打了一晚上,掉了好几个段位!没删你好友都算是对得起你了!”
我抽了口烟,刚准备给他解释一下我不是那个vn,他又给我发了一句:“我要把你删了!”
“别介啊!再给我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
“行吧,你给我辅助!”
.......
夜里两点,我终于感觉到了困意,我最终还是用实力征服了他,带他上了一把狠分。
“喂,孤独的根号三!你真名叫什么啊?”
聊天框里又蹦出来这样一句。
“为什么要问真名呢?保持这样的神秘感不好吗?”
“切,不说就算了!老娘也不稀罕问!”
“老娘?我说兄弟,你入戏太深了吧?真拿自己当美少女了?”
“我就是女的!!!而且是美女。”
“那你为什么不开麦说话呢?”
“懒得开。”
“那你现在开一个说话我听听。”
我发完这句话他的头像已经黑掉了,估计是怕我拆穿他以后就不带他上分了,游戏里这样装女孩求大神带的男人数不胜数……
第四章同居?
第二天中午,我提前了半个小时在光头王说的河西酒楼前面等待着他的电话。
这是个比较低调的私人聚会酒楼,以前光头王请客户吃饭都是为了讲究排面专挑珞珈山和凯旋门这样的星级酒店,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就突然低调起来,按常理来说这完全不像是光头王该有的操作。
我心里正纳闷儿,就看见了光头王那辆沃尔沃从西面开过来,同时我的电话也响了。
“喂,张扬到了吗?”
“我看见你车了!”
“成!”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我在想光头王边开车边打电话也是条汉子!
看见他车停好后,我就往那走,但从驾驶上下来的却不是他。
是一个我从没见过的年轻女人,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的的样子,穿着一双高帮马靴和满是破洞的牛仔裤,以及牛仔外套,脸上洋溢着年轻的胶原蛋白。
“王总!这位是?”我向从副驾驶上下来的光头王问着。
“先进去吧!我已经订好了套间,外边不是说话的地!”
那个漂亮的姑娘自始至终也没正眼看过我一眼,更别提打声招呼,我想开腔问候一下,但她一点机会都不给我,一下车就掏出手机盯着看,手上的活没停下来过。
我心里想也许是王总的私生女也说不定。
上楼的时候心里还揣摸了半天,却听到那个漂亮女孩叫光头王舅舅。
原来是他侄女。
一进包间发现饭菜都已经上好了,可能是光头王已经提前安排好了一切。
“随便坐吧!”光头王对我随口说了一句。
“舅舅,你确定是他了吗?我还想再选选。”旁边一直玩手机的女孩突然开口,但我却被她这句话给搞得摸不着头脑。
光头王给了她一个眼神,她就没再说话了。
什么再选选?
“王总,这是......”我开口问光头王。
“先吃饭吧!饭菜估计上了有一会儿了,凉了就不好吃了。”
光头王一直在滑来滑去,谁的问题也不直接回答,我看不出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小雅,尝尝这个。”吃饭的过程中,我一直是被冷落的那个,光头王倒是展现出了一副我平时没见过的一面,一直在给女孩夹菜。
但这个小雅似乎对他的热情不怎么感冒。
光头王似乎也不在乎自己热脸贴在冷屁股上,我们保持着这样奇怪的气氛,我也没多大心情好好吃饭。
“王总,您今天找我来肯定是有事要说,我看大家饭也吃得差不多了,不如就开门见山吧!”
光头王每次要说正事之前都得点上一支烟,他也是个怪人,放着好烟不抽,偏偏钟爱点八的中南海。
刚从兜里摸出烟盒又往小雅那边看了几眼,似乎只要她流露出一丝丝的不情愿,他就绝不会抽,我本来也打算点上一支,看这副架势我也就没了那个念头。
“没事!你们想抽就抽吧,平时我爸在家也抽烟,我都习惯了。”小雅也看出了光头王的局促说。
“那我坐到张扬那边去。”说着他就挪动着肥胖的屁股往我这移。
我也就没了顾虑点上了烟。
“张扬啊!你打心里说我王福平时对你怎么样?”深吸了一口烟后光头王却意外的和我扯起闲话。
“王总对我当然没话说!”我发自肺腑地说,因为光头王虽然抠,但对我还真不错,有一段时间公司资金周转困难,全公司上上下下都拖了工资,就我没拖,虽然是光头王私下给我的,毕竟走公司账户容易让人说闲话。
“咱俩几乎每周都一起喝酒,你小子也甭在我面前装正经,以后只要不在公司里或者只有咱俩,你就叫我王叔!我五十几岁的人了,让你叫声王叔,你不吃亏吧?”光头王拍着我的肩膀说。
“成!王叔!”
“其实呢!今天找你吃饭,相信你也看得出来,确实是有点事想让你去做一下,看你愿不愿意。”
我摸不清楚光头王的意思,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小雅,这事八成和她有关,不然光头王肯定电话里就和我说了,没必要还专门请我吃顿饭。
“王总,您就直说吧,有什么事情?只要不违法犯罪谋害良家妇女,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给你办了。”我半开玩笑地说。
听完我的话旁边一直面无表情的小雅也笑了一下,虽然她收得很快,但还是被我观察到了。
“没你说的那么严重!什么谋财害命.......那怎么可能?”光头王也笑了笑又接着说:“只是一件私事,事成之后我会给你一笔奖金!”
“我想让你和她同居一段时间。”
“什么?”我被光头王的话吓到了,天上掉下来一个姑娘给我?
“我话还没说完呢!别打断我!我想让她住在你那一段时间,你别想太多了,你不是有个房子在石山台小区嘛!小雅还在读大学,今年大四,马上毕业了,她的学校就离你那不远。”
“王叔,你说话能不能别大喘气,我这会都还没缓过来。”
“你小子!哪来那么好的事?天上掉下来个黄花大姑娘?你也不怕给你砸死!”
我讪讪地笑了笑。
“那她为什么不能自己租个房子呢?”我有些疑问,毕竟那么多地她非得和我住一起?
“这不是租不租的问题!我想要给她准备个房子是难事吗?”
也是,买都买得起。
“我是想找个人负责她的出行安全问题,她父母前几天有事到了国外,她家里就一个人,临走前她爸妈特意找到我,让我给她安排一个人照顾。”
“所以就找到我了?”我这才想明白为什么刚刚小雅会说出“我想再看看”这种话,她对我可能不太满意。
说实话,想通这些我心里就窝着火,原来是让我做保镖兼保姆兼司机,还是全职的,一直到她大学毕业或者到她父母回家。
我也比她大不了几岁,虽说我是个男的,可有必要专门找个人照顾她吗?又不是不能自理,就是长得漂亮,但大街上也没那么多禽兽,再不济遇到事儿也有警察叔叔来管,她丫的就是被家里人惯的,有钱人的臭毛病。
我从上高中以后几乎都是一个人生活,对这种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我一直有种本能的抵触。
当然这些话都是我心里说的,我不可能当着光头王的面上把这些难听的话说出来。
她对我不满意,我还对她不满意呢!
“这事我干不了!”沉默了一会儿,我就对光头王坦白了,就算是因此得罪他我也不想干这噢囊活!
光头王没想到我会拒绝得这么果断,一时间愣了一下。
旁边的小雅却说:“既然你不愿意就算了,我也不太习惯和一个陌生男人住在一间房子里!”
说完她就拿起包开门就走。
房间里顿时只剩下两个人,我和光头王。
“她从小就这样,性格有点孤僻,也可能是和家庭氛围有关系,她爸妈经常国内国外地跑,家里除了保姆就只有她一个人,可以说她是保姆带大的,上个月她家的保姆因为癌症去世了,她在家哭了三天,没去上学,因为这她爸妈才从国外回来住了一个星期,等她稍微平静了一点就又离开了,我虽然只是她舅舅,但我把她看得比自己的儿子还亲。”光头王说着又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他虽然是个老烟民,但我也从来没见过他烟不离手的时候,不一会烟灰缸里就塞满了我俩抽的烟。
说实话,我有点感同身受了,因为她几乎也相当于没有父母,由保姆带大的,我是个真的没有父母,由爷爷带大的。
想起以前放学,别人家的小孩都有爸爸妈妈来接,而我只能一个人走回家,爷爷年纪大了,也接送不动我。
一个人走夜路是最可怕的,每次上完晚课,我都需要一个人走很长时间的夜路,那是一种说不出的孤独,像是被整个世界都遗弃了,每次有一个路灯,我都能高兴好一会,因为那意味着我可能在灯下走,每次到这个时候我都会把步子放得很小很慢,我珍惜那种被注视的感觉,与影子为伴,和灯光共舞,由黑暗走进光明,直到再一次走进黑暗里......
第五章男保姆
有些事情想着想着就容易被一种莫名的情绪带动,此刻我似乎就进入了一种带有悲剧色彩的回忆里,以前我不觉得自己有多么悲催,直到照了一面放在自己面前的镜子我才发现孤独一定是让人厌恶的状态。
“我本来也没想过给她专门找个人照看,直到前几天我听说她们学校有个学音乐的女孩被人奸杀了,我才意识到这件事的重要性!她长得又那么漂亮,身边又没什么朋友,我当然害怕她遇到危险,你说要是有个万一我怎么向她爸妈交代!”光头王的话把我拉回现实中。
“这也只是个例,全世界每天都有这样的事发生,谁又能都阻止得了呢?”我有点迷离,话说完我才觉得有点不恰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光头王严肃起来。
“王叔,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可以照看她一时,但我能照看她一辈子吗?她今年大四,怎么说也二十一二岁了吧!一个成年人在这个社会如果连保障自己的正常生活和人身安全都做不到!你觉得算是合格吗?她就是被人照顾得太多,才导致一旦失去保姆连生活都困难。这不是巨婴是什么?”
我停了一下又接着说:“你大可以再找一个保姆照顾她,又何必找我呢?”
光头王瘪了瘪嘴对我的话有些不满。
“她也没你说得那么巨婴!独自生活还是做得到的!至少饿不死,我是担心她的安全。你的为人我还是了解的,让她住在你这我放心,你又没有个女朋友,家里又方便,所以我才来找的你。”
“她当然饿不死!且不说她爸妈,你每个月都会给她一大笔生活费吧?”
“这是当然!我是她舅舅,她爸妈不在身边,我就是她唯一的亲人,我也没什么好办法关心她,只能给她钱花了。”
“这个社会有钱还能饿死也是人才了。”
“我跟你说了老半天,你就硬是不答应是吧?”光头王的语气里已经有一丝不悦了,这一般是他生气前的征兆。
我点上一支烟,冷静地思考了一下,我既然之前已经把话放出去了,就不能太驳光头王的面子,但我实在不想当个另类保姆。
“我可以答应!”
“哈哈,我就知道你小子是个重情义的人,我王福没看错你!”光头王笑着说。
“王叔,你也别高兴太过,我是有条件的。”
“你放心!钱不是问题,为期大概三个月,等到她毕业你任务就算是完成了,之后我会单独给你十万块钱的奖金,工资也照发,你反正也就挂了个策划的闲职,去不去上班都无所谓,但小雅一定要给我照顾好!”
虽然我有心理准备,光头王应该会给我一大笔钱,但没想到平时扣扣嗖嗖的他会给我十万,我预期也就三万块钱,而且工资还照发。
“不是钱的问题,是她的问题!”
“哦?那你说说什么问题。”
“这期间你要停止给她太多钱,只能给她正常生活的费用,我大概算了一下,一个月给她两千五百块钱。”
“两千五?这是不是太少了点?”
光头王的话让我偷偷抹了一把汗,一个月两千五在大学生的生活水平里算是很高的了,但他还觉得太少了点。
可想而知平时她一个月究竟有多少钱……
我上大学那会一个月只有八百块钱,我没有有钱的父母,只有一个靠着退休金生活的爷爷。
“王叔!两千五是真不少了!我还算上她和同学聚会买东西的钱了!”
我停了一下又问:“你平时给她多少钱?”
“用这个数再乘十几吧!”
“这还不算上她父母给她的钱?”
“她父母那边我不知道,但肯定不会比我少!”
有钱人的世界我真的不懂!
“一定要控制钱!不然她学不会如何生活。我多说一句不该说的话,万一她家道中落,但还是大手大脚以后怎么办?”
“那不还有我吗?而且你不了解他们家的情况,家道中落?呵呵!太难了。”
“......”
“我不管这些乱七八糟的,要让我照顾她得听我的!这是我的条件。”
“行,听你的。”
“她父母那边你去说,不让他们再给她钱了,钱由你来出!这样我比较好控制一些。”
“这个没问题!还有别的吗?”
“她自己有没有车?”
“有一辆凯迪拉克ct6。”
“你想办法给她收过来!”
“车也要收吗?那平时出行多麻烦!”
“车我也有,我是怕你们限制她的生活费之后,她会去卖车!那我一切努力就白费了!”
光头王思考了一会点了点头。
“别的暂时没有了,后面我在和你沟通!”
“成!这事就这么定了,你准备一下,晚上我就把她送到你那去。”
......
回到家之后,我又收拾了一遍房子,里里外外地彻底打扫了一遍,我把我的卧室腾出来留给她,这是最宽敞的房间,采光也是最好的,每天都能保证一定的光照量,整个房子唯一的空调就在这里面。
而我则搬去了客房。
收拾好后我又给阳台上的君子兰浇了浇水,一切准备就绪,只等她搬过来。
无聊之际,我又打开了电脑想玩会儿游戏,却看见了“美少女战士”给我的留言。
“根号三,你加我qq吧!我不想玩游戏了!想找人聊聊天。”这句话后面就是他的qq。
既然他不在我也就没了想要玩游戏的心情。
搜索了一下他的qq,发现性别还真的是个女,头像是一条二哈。
没一会她就通过了我的申请。
“根号三,你在干嘛呢?”
“正在准备如何当好一个称职的保姆!”
“啊?你也是女的啊!”
“爷是正儿八经的男人!要我证明给你看嘛?”这句话后面跟了一个亮肌肉的表情。
“那你为什么要去当保姆?”
“生活所迫!”
“你好像很有故事啊!我想听!!!”
丢掉手机我就没回她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向她讲这样一个离奇的故事,我是如何被上司逼成保姆的。
这样一个故事要是放在知乎上讲,标题应该是“你是怎么样看待一个大龄男青年去当保姆的。”
放在uc上讲就是“震惊!某大龄男青年竟被上司逼迫当保姆!”
想到这我也笑了一下。
稍作思考,我就给女网友回了一句话:“故事都是编的,假话最易动人!”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给她回这样一句话,没头没脑的,估计她也一头雾水。
等待了一会她也没给我回消息,想必是觉得有些无聊。
......
接到光头王的电话之后,我就奔向楼下,我有点不知道用什么态度去对待苏雅,因为今天中午她才负气离去。
“张扬,小雅的东西都在这了,我把她交给你,从明天开始,你就要负起责任来!不!是今天晚上开始。”一见面,光头王就拍着我的肩膀说。
“你放心吧,我既然答应了,就会做好!”
我转身对着苏雅摆出一副最真诚的笑脸说:“欢迎你!”
这是我能想到最简单地打招呼方式,也是最合理的。
“呵!真是见钱眼开。”她甚至都没用正眼看我,但很显然,她对我极度鄙视。
光头王在场,我也只能尴尬地笑了笑,心里却盘算着怎么给她一个下马威。
光头王看气氛不对,赶忙打着圆场:“张扬,你别往心里去,小雅就是开个玩笑。”
“没事,她高兴就好。”
“你家几楼?”苏雅问我。
“八楼右拐就是。”
听完我的话她就径直走上去了,只留了我和大包小包的行李,光头王已经走了。
我就这样站在晚风里,萧瑟无比。
第六章有糖的小孩
我点了一支烟又开始思考让她搬过来住究竟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很显然她对我已经有了一个基本的判断—一个见钱眼开的大俗人。
要说我见钱眼开还真不至于,我只是为了还光头王对我的恩情顺带着收我该收的工资,仅此而已。
我上上下下跑了三趟,才完全把她的东西都搬上来,我很好奇里面都是些什么,她一个女学生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东西要带着。
在天气还比较凉的三月份,我满头大汗的站在楼道里,楼下的毛毛都问我是不是要搬家了……
她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玩着手机,不亦乐乎,好不快乐。
“喂!你的房间就是右手边的那个,洗手间在里面,你自己的东西我帮你拿上来了,你自己总得收拾一下吧!”
“现在是晚上七点,九点之前我要准时休息,明天我有早课。你看着办吧!我要去洗澡了!”说完她从包里翻找出了自己的洗漱用品和衣服就要往洗手间走。
我一直压抑的情绪一瞬间被她的大小姐脾气给引爆了。
我一把拉住她的胳膊,一句一种几乎怒吼的声调说:“你他妈真拿我当保姆了?我再说一遍,你自己的东西自己整理,我没有义务帮你擦屁股!如果你不想睡觉时连个床单都没有,那你最好自己快点动手!”
她似乎被我突然的爆发给吓住了,一时间呆住在原地。
反应过来后她一把推开我,在沙发上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我想八成是给光头王告状去了。
结果和我想的一样。
“喂,舅舅,我不想在这住了,我想换一个人。”她带着哭腔说着,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也一点不紧张,光头王既然有心把她交给我,自然已经做好了接受这一切的准备,而最没有准备的就是这个蛮横的苏雅,她显然还停留在再自己家里的时候。
没说几句,电话就挂了。
结局大概就是光头王让她忍耐一下。
她蹲在沙发旁边小声地抽泣,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这是我必须给她上的第一课。
我顺势坐在沙发上,等着她哭完。
在这个时候,我不可能有一丝心软,如果这时候我动摇了,那以后就更难改掉她的小姐毛病,要是连这个她都接受不了,我只能说她真的无可救药。
她忽然站起来,拿起手机就往外走。
我也不急着追她,因为就在刚才外面下雨了,而且相当大,我不相信她可以冒雨离开,如果她真的做到了,那我也算是对她刮目相看。
果然没一会,她又转回来了。
“给我一把伞!”她冷着脸对我说。
“没伞!”
“我可以付给你钱。”说着她从包里抽出一碟百元大招丢在我前面的茶几上,看上去应该有个小千。
我觉得她在用钱侮辱我,一次又一次......
“你还是好好把钱收起来吧,毕竟你快没有机会再这样花几千块买把伞了。”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自己睡觉的时候好好领会!”
“你就是个混蛋,我还没见过像你这样打女人的混蛋!”
“你是哪只眼睛看见我打女人了?”我被她的言论雷到了。
“就在刚才你对我做的事情不是打女人吗?还辱骂我!”
我快被她气笑了,我就抓了她的胳膊,在她眼里都算得上是打女人了!
“那好,不想再挨我的毒打,你最好快点把你这些东西整理好,给你半个小时应该足够了,半个小时之后还放在这的话,我会亲手帮你丢进垃圾桶!我不爱说谎,请相信我。”
她用力地看了我一眼,真的是用力地看了我一眼,带着憎恨。
然后转头拎着大包小包进了自己的房间。
等她忙好之后,我终于也能洗澡睡觉了。
因为今天实在太累,我连手机都没碰就这样沉沉地睡过去。
......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醒了,在楼下买好了早餐顺便也给她带了一份。
今天是周一,本来是我要上班的日子,可我的生活突然被这个不速之客打破,我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我忽然想起一句电影台词“生活就像是一个过期的巧克力,谁也不知道下一颗手机什么味道。”
真是戏如人生。
我一直等到七点,她还没起床。
我有点疑虑,她该不会是昨天晚上偷偷溜走了吧?
我开始敲门。
“喂,苏雅!起床了。”
却得不到回应,我有点紧张,她要是真的偷偷跑了,出点啥事情我没办法跟光头王交代。
我在客厅里找到了房间的备用钥匙。
打开门,一声响彻大江南北的尖叫声从房间里扩散开。
“啊!!!你个变态王八蛋。”她顺手拿起枕头向我砸过来。
说实话,我什么都没看到,她明明穿得整整齐齐,搞得像是我占了多大便宜一样。
“行了,赶紧出来吃早饭,我还以为你跑了才用备用钥匙开的门!你明明在里面为什么不说话?”
“女生的房间是你能随便进的吗?是,我是穿得整整齐齐,可万一什么都没穿怎么办?那我还有脸见人吗?”
“那你也应一声啊。”我嘴里小声嘀咕了一下,实在是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和她探讨下去。
“看不出来啊!你是个人面兽心的衣冠禽兽,我觉得我有必要和我舅舅商量一下这件事情,他要是知道你是这样的人,不知道还放不放心让我在你这住着。我要是在你这住着,再过几天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今天你可以找理由闯进我的房间,明天又会有什么新花样呢?”她罕见的笑了笑,我突然觉得像是中了圈套。
“我可以把房间的备用钥匙给你,但你下次总得应一声吧!不然你死在里面都没人知道。”
“拿来!”她伸出手向我要。
“下次记得答应一声!”我说着把钥匙交给她。
“吃早饭吧,都放凉了!”
“这还算是个合格的跟班!”
我一阵无语,她对我的定义就是跟班.......
“赶紧吃,吃完了我送你去学校。”
“我不喝黄酒!”
“那你喝豆浆!”
“这包子怎么是韭菜馅的,吃完得多大味啊!”
“......”
......
“等下你把车开到3号楼下面。”苏雅坐在副驾驶上对我说。
“这已经到学校了,还进去干嘛?”我有点不满她的懒堕,连这点路都不想走,如果不是光头王要我保障她在路上的安全,我甚至想让她一个人打车过来。
“就这一次好不好?明天我一定不让你送我进去!”她带着乞求的目光,眼睛里都快有泪水了。
似乎只要我说一个不字,她马上能哭给我看。
“行吧!”
“哈哈,你也有妥协的时候嘛!”
“再多说一句自己走!”
我在她的指引下终于把车开到了3号楼下面,此时正赶上上课时间,有很多进去的学生。
“哎,苏雅!是谁送你来的?”一个似乎是苏雅同学的女孩看见了我们,向苏雅打着招呼,并时不时看我几眼。
“他呀!他是我哥,今天来送我过来。”苏雅对那个女孩称我是她哥。
我心里突然泛起一阵涟漪,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我好像从来没有体验过那样的感觉。
我有点明白为什么苏雅今天非要我送她到楼下,她也是个孤独的小孩,我被她用来舔舐伤口,她可以在别人面前享受着亲情带来的美好。
就像是一个贫穷的小孩突然捡到一块糖,对着另外一群小孩说:“看,我妈妈专门给我买的。”
我何尝不是那个小孩,我和苏雅都是,只不过她还想展示给别人看,而我只想夜里一个人流着眼泪。
哪来那么多坚强,都是没办法才装出来的。
我的情绪在那一刻土崩瓦解……
第七章同归于尽
我的眼眶有点湿润,为了不让她看到,我连忙转过身去。
“那你好好上课,我先回去了!有事给我打电话。”背过身后我向苏雅说。
“你路上开慢点。”
“嗯。”
如果不是足够了解她,在那一瞬间我还以为她是真的在关心我,但我还是被暖了一下,爷爷死后,我还一直都没体验过亲情的滋味,在这一刻,这种假象却让我比得到什么都高兴。
或许苏雅和我是一样的心情。
我没有直接开车走,而是坐在驾驶上,一直目送着苏雅和她的同学一起走进教学楼,直到我再也看不见她的身影。
也许人年纪越大越在意一些小细节,虽小但足够暖心。
有那么一瞬间,我真的在想如果我有个真的妹妹该多好,我可以给予她全部的爱,让她不会和我一样孤独得可怕,不用受了欺负找个人依靠一下都没有,不用生病感冒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也不会无聊到在家里种花养草,以此为伴。
......
离开学校后,我直奔菜市场,我想给她做一顿饭,准备一个合格的欢迎仪式。
但我连厨房用具都需要重新去买,和齐羽分手后,我几乎都没给自己做过一顿像样的饭菜,要么和朋友在外面吃,要么在家叫外卖。
在菜市场和商场到处跑的路上,我忽然想起那句“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南市买辔头,北市买长鞭。”
花木兰是为了替父从军,我是为了当好一个合格的保姆,虽然听起来格调掉了好几个档次,但大差不差。
我是打心底高兴,可能生活也是一个烂俗片编剧,他让我体会到了新的味道。
买好食材和厨房用具已经是上午十一点,我不知道苏雅中午回不回来吃饭,又怕她正在上课,就给她去了一条短信。
“你中午回来吗?”
没一会她就回我了,估计是上课的时候在玩手机。
“中午不回来了,我下午还有课。怎么了?变态!”
她果然人前一个样人后又一个样,当着同学面叫哥哥,私下里又叫我变态......
“能不能把你早上叫哥哥的那个劲儿拿出来?以后不准提变态这两个字!这和我光辉伟岸的形象完全不搭边啊!小心我告你诽谤啊!”我笑着给她回了消息,后面还加了一个满是怒火的表情。
“真是给你点颜色你就开染坊,当着同学的面我当然叫你哥!难不成你想让她们误会?以为你是我男朋友?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你个老变态配得上我吗?”
我不想在这个字眼上纠结,索性没回她。
过了一会她居然主动又给我发了一条消息。
“怎么不接着嘴硬了?是认识到自己的内心充满着邪恶,然后自卑觉得不配和我聊下去吗?”
“说不过你!晚上回家前给我打电话。还有上课别玩手机!”
“你管的着吗?不想发短信了!我的那些惩治罪恶的表情包都用不出来,你加我微信,以后微信联系。就是我这个号码。”
我通过手机联系人加上了她的微信,备注是“一头嗷嗷待哺的雏”。
在我眼里她就是需要被磨练,一只被人喂养的金丝雀是学不会飞的。
她微信签名也挺有意思的。
“没人疼没人爱的小可怜!”
我会心一笑。
......
既然她中午不回来,我自己就没必要做饭了,吃了碗泡面准备睡上一觉,现在不用上班我也就没事做了。
刚躺下电话却响了,是赵然打来的。
“喂,怎么了?”
“你今天怎么没来上班啊?”
“哥们看破红尘了,不在乎那几个臭钱,决定在家修仙!”
“说认真的!”
“光头王给了我一个任务,我不用去上班了!”
“什么任务?神神秘秘的。”
“保密!我签了保密协议的,不能随便说。”我有点不想把我当保姆的事告诉他,对一个大男人来讲,这简直是羞辱……
“行吧!没事了,我还以为你昨天又去哪喝酒了,今天起不来。王总开会时把所有人都一通骂,我怕你撞枪口上了。”
“那不至于,我在公司可有可无,完全是光头王赏饭吃。”
“那挂了啊!晚上去酒吧喝点?”
“不去了,晚上有事!”我现在不能乱跑,必须安排好苏雅的饮食起居。
这可是工作!!!我在心里重重地告诉自己。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行吧!挂了!”他停了一下又说:“现在这个项目正是缺人手的时候,也不知道王总什么要紧事交给你了,我们现在压力可大了哦!”
他嘀咕完就挂了。
这也间接看出来光头王还是很疼爱他的侄女,愿意手底下专门腾出个人手来照料她。
我迷迷糊糊地就这样睡了,恍惚之间,我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我变成一条不会在水底呼吸的鱼,我一边享受着河流,一边沐浴着阳光,河面似乎是平静的,但我能感觉到水底的波涛,我看见岸边有个漂亮的女人,她好像是在抽泣,我多想张开嘴巴去安慰她,但一条鱼怎么能说人话呢?
我只能靠近岸边,想听听她的声音,但忽然她纵身一跃跳进河里,沉入水中,我想去救她,但我无法在水里呼吸,河水变成黑色......
我突然惊醒,出了一身冷汗。
我用力地按了按太阳穴,不知道为什么会做这样一个奇怪的梦,我的睡衣已经全部被汗湿了,拿起手机看见了好几个来电提醒。
都是苏雅给我打来的,现在已经是晚上七点,而就在半个小时前,她给我打了五个电话,我因为睡得太死都没听到。
我边换衣服边给她回拨过去。
电话打通了,但是她立马就挂掉,似乎是因为我没有及时接她电话而生气。
这事的确是我做得不对,我答应她下午去接她,结果却放了她鸽子。
我连忙打开微信,也全是她发来的表情包,九十九加。
她说的对,最恶毒的话都在表情包里。
我用语音给她发了条消息。
“对不起,我刚刚下午睡着了,没听到电话,你现在在哪?我去接你!”
“用不着了!我和朋友在酒吧里玩,你去接鬼去吧!”她终于回了我微信消息。
看见酒吧这样的字眼,我就有一种抵触,虽然我自己也常去,但一联想到她在酒吧那样的地方我心里就一阵恶寒。
“别玩太晚,到点了给我打电话,在酒吧里注意安全!”我还是忍住了,毕竟她也是个成年人,有自己该有的交际圈和空间。
她始终也没再回我消息。
我抽完一支烟后开始忙活晚饭,既然已经买了这么多食材,放着也是浪费。
我估摸着她八点半应该要回来,因为昨天她就是九点睡觉。
现在七点多,我做好饭去接她,时间应该刚刚好。
也不知道她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我就买了些平时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做点糖醋排骨、酸菜鱼之类的。
.......
当一桌子菜摆在餐桌上时,我累得躺在沙发上,看了眼手机,不知不觉已经到八点半了。
但苏雅还没有联系我,我有点担心,她一漂亮姑娘在那样的场合里还是有点不太合适。
刚准备给她打电话,她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一接通,她上来就是:“张扬!!!你个王八蛋!”
我这顿骂挨得真是莫名其妙,下午也没见她这么大火气。
“嘿!你个小丫头片子,再骂一句试试!”
“说!你跟我舅舅到底商量了什么鬼事?”
我还是一头雾水。
“这都哪跟哪啊?”
“还装?我看你要装到什么时候!”她的语调又降了一点接着说:“我现在两点半酒吧,你快点过来,给你二十分钟,再给我迟到,我一定和你同归于尽!!!”
第八章又抠又变态
我莫名其妙地被骂了一通,又莫名其妙地被挂断了电话。
简单收拾了一下我就开车出门。
虽然已经晚上八点多,但市区晚高峰的风头还没过去,我在路上走走停停,距离苏雅说的那个酒吧不到五公里,但二十分钟到达估计做不到。
一路磕磕绊绊,我在九点的时候到了两点半酒吧。
停好车就给她去了个电话。
“我到了!”
“你又一次迟到!唉,算了,快点进来,我在吧台等你。”
她说完就挂了,我一点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她这个坏毛病我必须给她改改。
我原以为她会在酒吧外面等我,为什么非得叫我进去呢?
酒吧吧台的位置还算是好找,一进门右转就看到了她和几个女孩坐在旁边,四周张望着什么,估计是在找我。
“喂!这边。”我冲她喊道,也许是声音太嘈杂,她是戴着耳机给我打的电话。
我走过去一点,她才看见我。
一看见我,她立马站起来把我拉到一边。
“给我老实交代!为什么我卡里没钱了?”她一脸严肃地质问我。
感情是为了这个,我这才搞明白她为什么催着我进酒吧找她,原来是想让我当这个冤大头。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负责给你钱花,你可以打电话问一下你的好舅舅,他没准知道为什么。”
“你别跟我在这踢皮球,我已经给他打过电话了,他说这是你的鬼主意!”
想不到光头王已经把我给卖了,我心里暗骂了一声。
“我昨天晚上就对你花大几千块买雨伞的事情给予了批评,你还没懂我的意思吗?”我笑着说。
“你把钱还我!”
“什么钱?”
“我昨天给你的钱!”
“我没拿啊!还放在那桌上,我还以为你又收起来了。”
“废话,我给出去的钱当然不可能随便拿回来!”
“你可真阔!我的款爷!”
“别跟我磨磨唧唧的,帮我把帐结了,桌上的钱你自己揣着!”
我有点不想帮她这个忙,这毕竟是一次给她上课的好机会,但她朋友都做那等着她结账,这地主家的傻闺女估计平时没少给人当枪使。
“就这一次!你记住以后你每个月只有两千五的生活费,一切开销都得算计着来,别再这么阔!”
我又一次妥协了。
“一共多少?”
“一万二!”
“什么?你再说一遍多少?”
“一万二。”这一次她的声音终于小下去了,脸往一边转,估计没脸看我。
我借机假装接了个电话:“喂!赵然啊!喝酒?好嘞好嘞!马上到啊!”
说实话,她这随便一玩儿我一个月工资没了,我可不想一边当保姆一边还得自己出钱给她挥霍!
“哎呀!你别闹了,算我求你了,我朋友都在边上看着呢!”她终于用了罕见的撒娇语气和我说话,边说边摇着我的胳膊。
“你记住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而且还是唯一一次!!!懂吗?我再强调一遍,唯一一次!”我用一副严肃得不能再严肃的语气说。
她直点头,像极了楼下毛毛养的那条哈巴狗。
付款的时候我的心在滴血,虽然用的手机支付,但我仿佛看到了一张又一张红彤彤的钞票从我的口袋里飘进大海......
......
一路上我都懒得和她说话,因为我依旧肉疼,我已经想好了,这个钱必须是光头王来出,我可不想当这个冤大头
“谢了啊!”坐在副驾驶上她边玩着手机边说。
“这个钱你是不是得还我啊?”
“找我舅舅,他有钱!我现在是个没人要的穷小孩,可别找我啊!”她一副过了河就要拆桥的架势。
“我怎么感觉像是上了你的当啊?说!给我老实交代,你还有多少钱?”
她一脸惊恐,双手捂紧了钱包说:“我真没钱了!加上现金我还有一千三百块!真的!骗你是小狗!”
我笑了笑,又联想起毛毛的那条哈巴狗。
“是条哈巴狗吧?”
“啊?”
她当然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那你最好对自己的钱精打细算一下,不该花的别花,类似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你只能自求多福,看看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朋友,你觉得她们是图什么和你玩?”
“我当然知道她们是因为我有钱才和我玩。”
“那你还天天傻里傻气的让人坑?还连带着把我也拖进去?”
说到这苏雅却突然安静了,把头转向车窗外面,我看不见她的表情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东西。
“你放心,这钱我一定会还给你的,我就算是去打工,当服务员也不会欠你的钱!张扒皮!”没一会她又扭过来,恶狠狠地盯着我说。
“希望你能说到做到,那就从今天开始算,每天按银行的日利率来算,等你什么时候还我,再算一笔总账。你可不吃亏啊!我这一万二往银行存个死期,怎么说不止那点利息,你还算是占了便宜的。”
“你还真又抠又变态,我都想不出词来骂你了,要是有人专门为你量身定做一个形容词,那一定是天底下最难听的话。”
......
等我把车停在楼下时,已经晚上九点半了。
我听见某些人的肚子“咕咕”叫了一声。
她有点尴尬说:“看什么看?这是人该有的正常生理反应,好不好?”
我觉得有点好笑,她咽口水的样子真的很狼狈。
“还没吃饭吗?”我问她。
“是啊!在酒吧里也没什么吃的,就连酒我都没怎么喝,一直是她们在喝。”
我刚想再说她两句,又看着她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就没说出口。
“上去吧!我做了饭,估计已经凉了,我再去热一热。”
“好唉!你还会做饭?不早点说,早知道你做好饭了我就不去酒吧了!”她估计的确饿惨了,一听到吃的眼睛就开始放光。
“给你打电话又不接,发微信又给我整这么一出好戏,服了!”
“那也怪你下午先不接我电话的!所以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这样想起来,你那一万二也是你该出的钱!”
“刚刚是谁信誓旦旦地说就算是打工也要还我的钱?一会儿一句词??谁教你的?”
“本姑娘一口吐沫一个钉!说还你就不会赖账!你把心放肚子里!”
我俩就这样吵着吵着进了家里,谁也不服谁。
有那么一刹那,我挺享受那样的时刻,虽然有点闹腾,但乐趣却也是从和她的争吵开始的,人还真是矛盾的个体,边厌恶边沉迷,边说着不在乎边患得患失。
第九章白药?
一进门,我就听见苏雅的惊呼声。
“天呐!你怎么知道我爱吃糖醋排骨?这么大桌子菜都是你一个人做的吗?真是看不出来你还会这个!”
没等我说话她就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放在嘴里。
“这么长时间估计都凉了!我先去热一下,你再忍一忍!”
“不用热了,饭应该还没凉,我们直接吃吧!你应该也还没吃晚饭吧?”
“还没,做这顿晚饭我就花了一个多小时!”
既然她说不用热,我就也懒得麻烦,我吃热的凉的都无所谓。
没等我给你盛饭,她就自己一个人盛了满满一大碗,开始狼吞虎咽。
“慢点吃!别噎着了!”我给她倒了杯水放在旁边。
“味道怎么样?”我随口问了一句。
很长时间没怎么做饭,我自己心里也没底,倒是以前和齐羽在一起的时候我经常做饭,我做饭她洗碗......
她没说话,我抬头一看却发现她的眼里噙满了泪水。
“怎么吃着吃着就哭了?我尝过了,咸淡刚刚好啊!”我抽出一张纸递给她。
“不是......我只是太长时间没体验过家的感觉了,以前都是干妈做饭给我吃,她去世之后我还没吃过家里人做的饭,就连我爸妈从国外回来,每天也是在外面吃,或者点外卖,他们估计都忘了还可以在家做饭。”她嘴里塞满了饭菜,说话支支吾吾,任由眼泪淌进嘴里。
我想象不出一个人会被一顿简单的家宴给感动得流泪,或许让人流泪的原因不是一顿饭菜的好坏,而是受了经历以及生活环境的影响。
在我眼里,这就只是一顿饭而已,在她眼里,或许意味着家的滋味。
我百感交集,总归来说,我做这顿饭的意义还算是成功,她高兴就好。
“慢点吃,喝口水!”我把那杯水递给她,她一饮而尽。
现在的她完全没有了第一次见面时的那种高冷劲,变成了一个不顾形象的吃货。
“你也吃啊!我一个人吃不了这么多!”
“嗯。”
......
吃完之后,我本来想去洗碗,可一想到旁边就有一个吃饱没事干的免费劳动力,我就停住了。
“喂,饱了吗?”
她摸着肚子点了点头。
“去把碗洗了!”
“啊?你忍心让我一个姑娘去洗碗吗?”她眨着大眼睛看着我。
“我做饭!你洗碗!这是以后我们之间的规矩!”
“可我从小到大都没洗过碗啊!你不怕我洗不干净吗?”
“没事!你自己洗自己用,我相信你会洗干净的!如果你不去,我只能考虑一下让你现在就还清我们之间的债务!”
“哼!洗就洗,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好不容易在我心里建立起来点正面形象,现在又垮了!”她站起来,恶狠狠地对我说。
“洗干净点!”我冲在厨房的她叫着。
“是!张大地主!你会遭报应的!”
我笑了笑,坐在阳台上点上了一支烟。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还真是奇妙,如果说在一个星期前,我在大街上看见苏雅,可能只会觉得眼前一亮,然后就是两个过路人。可现在,我却成了她的保姆,每天为她接送、做饭。
这世界说大也大说小也小,能碰上面的都算有缘,我也想不明白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要这辈子赎罪。
抽烟的功夫,楼下的一个白色身影吸引了我的注意,看上去很像我那天在电梯里看到的女人。
我冲厨房里洗碗的苏雅喊了一声:“我有点事,出去一趟啊!碗洗好了放碗架上!”
还没听清楚她说什么,我就急匆匆地奔向楼下,因为电梯还有人坐,我就走的楼梯。
八楼说高也高说不高也不高,所以下楼来说就比较轻松。
我边下楼边看一眼窗外哪个白衣女人的位置,她似乎是在锻炼,穿着运动衣围着花园跑步。
当我跑到楼下时,四周却已经没了那个女人的身影。
我瞬时泄了气,或许只是看上去像而已,就算真的找到了又能怎么样?她会是韩颖吗?可这真的不真实!我心里的声音杂七杂八。
就当我准备回头上楼时,那个女人再一次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我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一万种对话的方式,或者说我该怎么搭讪的方式,我不可能上去就问:“你是韩颖吗?”
那样太唐突了,万一是我认错了会被当成神经病,又是同住一栋楼,就更要谨慎一些。
她离我越来越近,我灵光一下,脱下外套,也开始慢跑起来,我大概已经基本摸清了她的跑步规律,就是围绕着我面前的这个大花坛转圈。
我保持一个较慢的速度,让她追上来,我就有机会和她说上话。
我观察着她的脸,真的太像了,就连脸上的那颗痣都一样,虽说时隔二十年,但我一直没忘记韩颖的模样,她从小就是个美人胚子,就算女大十八变,脸上的骨骼也不可能发生太大的变化。
我越来越坚定,却又越来越恍惚。
到现在,我却有些不敢确定喝醉的那天晚上到底是不是听到她叫我:“叉烧”,因为那天我喝得实在太多。
在她离我十米左右时,我站起来脱下外套,和她保持同一个方向慢跑,我的眼角一直在往后瞟,观察她的动作。
五米,三米、两米......
“你好!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在她追上我的几秒钟后,我压制着内心的极度颤动保持较为平静的语气说。
她看了我一眼又转向前方,然后又扭头看了我一眼,眉头皱起又舒展,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你也住这栋楼吗?”过了一会儿她说。
“嗯,我住八楼。”
“我前几天刚搬过来,还对楼上楼下的街坊邻居不太熟。”她停下步子伸出手又说:“你好!我叫白药!白是白色的白,药是中药的药。”
“白......药?白药...白药...”我嘴里一直重复着她的名字,心里却无比失望,真的只是我执着了,也许是我一直以来对韩颖的愧疚让我有些着魔,可她的五官真的很像韩颖......
那天晚上听到的“叉烧”八成也只是幻听,前些天听孙哥说韩颖可能没死让我有了心里暗示,所以才会如此执着。
我就呆站在原地,甚至都忘了去握手。
上天真的很喜欢捉弄人,既给人一丝希望和念想,一转头又马上毁掉你所有的幻想。
我不知道这世界上是不是会有两个长得一摸一样的人,如果真的有,那也算是个奇迹了。
第十章中国葛朗台?
如果有人跳过山崖,那他在从山巅跌入万丈深渊时的心情一定和我一样。
“喂!你怎么了?”白药的声音把我带回现实。
“哦!没什么,不好意思,我叫张扬!可能是因为你长得很像我以前认识的一个朋友,所以有点迷茫。”我握住她的手说。
“喔?你搭讪的方式很老套啊!怎么不说我很像你前女友?”她笑了笑,更像了。
“真的!我说的是实话,可我们大概有二十年没见过面了。”我们又恢复了跑步状态。
“二十年?那么久你都还记得她长什么样?”
“当然!这辈子都忘不了。”其实在得知她不是韩颖的情况下,我已经失去了和她聊天的**,她的确长得很漂亮,很像韩颖,但却不是她。
我只觉得很累很困,只想洗个澡上床睡觉。
“那她对你很重要咯?”
“嗯,很重要!”我重重地点了点头,看着公园里亮起的路灯失神。
“既然很重要,为什么还会二十年不见面?而且二十年了,你们那时候都还是小孩吧!没准你觉得她重要,她却早把你忘了。”她接着问。
我笑了笑却没再接话,因为对她说和她长得很像的人已经死了实在有点不合适。
“对了!你住几楼?”我转移了话题。
“你猜一下!猜对了明天请你吃饭。”她笑了笑。
她笑的样子真的让我回忆起当时我和韩颖对视的画面,我甚至觉得她就是韩颖,只是失忆了,忘了我是谁!
我住的这栋楼一共十五层,除了六楼之外别的楼层基本上住满了,她是前几天刚搬过来的,答案很明显。
“六楼!”我胸有成竹地说。
“你怎么知道?你不会跟踪过我吧?”她的语气突然严肃起来。
“哈哈。你想多了,我在这住了两三年,哪层没人住我还是知道的。”我笑了笑说。
她的眉头也舒展了。
“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了我请你吃饭,我刚搬过来没多久,在这边也没什么朋友,就算是交个朋友吧!”
我点了点头,又问:“你是武汉本地人吗?”
“不是啊!我从南京过来的,因为工作调动我就来武汉了。怎么了?”
我心里最后那点念想也随着她的话灰飞烟灭。
“没事,随便问问。”
“你还是觉得我就是你那个朋友吗?”
这一次我没有否认,点了点头。
她却笑着摇头说:“我该上楼去了!加个微信吧!”
我拿出手机加上了她的微信,备注白药。
当我抬头时她已经走了。
我坐在花坛上翻看着她的朋友圈,都是一些关于学校工作之类的东西,她应该是个大学老师,看她的年纪应该和我差不多,二十七八岁左右,就当上了大学老师,人和人地差距真不是一般的大。
在我眼里,杨肖、苏雅算是一类人,他们都有着不错的家境,完全不用操心生存问题;我和赵然、齐羽算是一类人,在这座城市里打拼,拼劲全力只为活着;白药又是另外一类人,清新脱俗、学识渊博,光凭气质就足以甩开普通人三条街,她这类人似乎天生带有一种气场,让人望而却步。
我点上一支烟,看着远处街上车辆来来往往,心里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空了,我想可能是因为没有找到想找的人,心里那块藏了很多年的心病快要解开时,又被狠狠地撒上一把盐。
......
回到家时已经晚上十点了,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苏雅还没睡,正蜷缩再沙发,连手机也没玩。
“你怎么还不睡?明天没课吗?”
“你中午给我发信息是不是就是想问我回不回家吃饭啊?”她见我回来扭过头问我。
她的眼眶发红,好像就在刚才又哭过。
“那怎么可能?我就想知道中午去不去接你。”
“那你中午吃的什么?”
“你不在我当然自己给自己做饭呢!看见那个酸菜鱼没?我中午吃剩下的,晚上又热了热。”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撒谎,可能是不想太矫情。
“那这是什么?”她指着桌上放的泡面盒子问。
我有点尴尬,摸了摸鼻子,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你早点睡吧!熬夜小心长痘!”我说完就想开溜,我是真的有点困了。
“刚刚楼下那个女人是谁啊?”她突然又问。
感情是想问这个。
“一个朋友,你闲得无聊就打扫下卫生,盯着我看干什么?”
“哎哟喂!普通朋友还又是拉手又是一起跑步的,我看我是不是要搬出去住了,在这住着多当务你事儿啊!”
“你个小屁孩懂什么?赶紧睡觉!你不困我都困了!”我打了哈欠示意该睡觉了。
“如果你实在不方便告诉我一声啊!我这个人很好说话的!保证不当电灯泡!”她一脸坏笑地看着我说。
“没有的事!别瞎说!不和你鬼扯了,我洗洗睡了,你要熬夜你熬着,我真的跟不上你们年轻人的身体了。”
“那我是不是该叫你老大爷?”
“随你,爱怎么叫怎么叫!”
“老大爷!我明天没课,咱俩去找点乐子?”
“你在找乐子之前先摸摸自己口袋,看还能有多少钱,我不可能再为你找乐子买单了!”
“切!看你那守财奴的死抠样!本姑娘还准备带你发笔横财,现在我改主意了,你不配!”
“你穷疯了?要去抢银行?还发一笔横财!就你这智商不被人卖了就得谢天谢地了!”
“哼!你且看着吧!中国葛朗台!”她说完就随手拍住了房门,我刚提起兴趣和她争上两句,她却不给机会。
我摆了摆手,躺在床上睡着了。
......
第二天九点,我睡到自然醒,煮了点紫薯粥吃起来。
苏雅还没起床,没课的日子总是潇洒的。
她一打开房门,我就看见了她手里拎着的一个大包。
“这是什么?”我问。
“我发家致富路上的垫脚石!”她也盛了碗稀饭喝起来。
“你该不会是想去当卖首饰之类的东西吧?”
“这怎么能叫当呢?读书人的事能叫当吗?这叫物尽其用!不惜一切代价走上致富路才是我们这代人该做的!你且看着吧,老大爷!”她一脸正经地胡说八道。
第十一章出师未捷身先死
喝完粥,她就急匆匆地出门了。
我一个人把碗洗了,坐在沙发上,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去看看她到底想闹出什么幺蛾子。
刚准备给她打电话,就看见她给我发的消息:“我在后街旧货市场,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来帮我卖一下,放心!事成之后少不了你小子的好处!”
我没给她回消息到底去不去,所以我打算偷偷去看看。
因为她说的旧货市场离这不到一公里,我就直接步行去,还不用担心开车目标太大。
在楼下开便利店的马叔这买了包烟就出门了。
......
她也真是没有过一点点做生意的经验,甚至说她笨都不过分。
她用了几张旧报纸垫在地上,就在人家旧货市场旁边摆了个地摊,关键是她选的位置刚好在进出市场的视野盲区,如果不是我怕被她发现,选择了一条小道从后面绕过来,压根不可能发现她在哪。
我有些哭笑不得,怪不得她会给我发消息,估计是压根没卖出去一样东西......
我也不急着露面,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坐下来看着她。
她一会儿东瞅瞅一会儿西望望,不知道是在等我还是在等顾客,但就是没有一个人往她那走。
她拿出手机在鼓捣些什么,同时我的手机收到了她的微信消息。
“你怎么还不来?”
“你赚你的钱叫我来干什么?我一个人在家玩玩游戏不香?还不用受这个罪!”
“你就不怕我让人给骗了?你摸着你的良心说说你忍心看我掉进陷阱里吗?”
“谁会坑得了你?看都没人看得见你!”
当我发完这句话时,她又朝着四周望了望。
“行!算你狠,你真是给我又上了一堂生动的课!别说我赚钱了不带你玩,到时候你可劲后悔去吧!”
她又用各种表情把我轰炸了一番,以泄心头之恨。
就在我站起来准备去见她时,一个步履蹒跚、浑身横肉的中年大妈走到了她的摊位那里。
我原本以为她苦等了一上午终于有了第一个顾客,但那个中年大妈似乎在训斥着她,她红着脸在烈日下和人争得面红耳赤。
中年大妈用脚踹了几下她摆在地上的各种宝宝和首饰,我大概想明白了,这个女人应该就是这个旧货市场的管理人员。
我说为什么这外面这么大块空地,除了苏雅没人在外面卖东西,原来是有人不让卖。
这也不怪人家管闲事,是苏雅没选对地方,来人家门口抢生意,搁谁身上都得急眼。
我看见苏雅边收拾东西边抹着眼泪,就再也藏不住了,我向那边跑过去。
在靠近的过程中,我听到了那个大妈的训斥声。
“你个小丫头片子!赶紧收拾收拾给我滚蛋!真是没长眼,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敢和老娘抢生意?给我老实交代,在这卖了多久?卖了些什么东西?我都是要按提成收费的,你以为天底下有免费的午餐给你吃?”
苏雅边哭边说:“对不起,老板娘!我只在这呆了一上午,而且真的什么东西都没卖出去,我马上就走!对不......起!对不起!”
“我们走吧!”我站在苏雅和大妈中间,帮她收拾着东西。
“你又是谁?行啊!还叫帮手是吧?今天不给钱谁都走不了!”大妈看见我来了,直接用她那只穿着拖鞋的肥脚踩在苏雅的袋子上。
苏雅看见我来了,连忙拽住我的胳膊哭得更凶了。
“你好!我是她哥。你是这个旧货市场的老板吧!在这卖东西确实是我们的不对,我郑重地向您道歉!但是我们真的没卖出去过东西,一上午除了您以外没别人来这,我相信您肯定也知道这个位置是个视野盲区,街上来往的顾客都不可能看得到这里,所以你说的什么提成我们是真的给不了,我们做点小生意也没什么钱,您多包涵一下!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我笑着对这个大妈说,虽然我心里对她极度厌恶,但还是得装出一副客气的样子,毕竟是我们有错在先。
“你还算是个明事理的人。我呢?也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这样吧!你们卖没卖出东西我就不管了,但是在我这卖东西必须要付我租金,我看你卖的也都是些假冒的地摊货,我就要这个手提包当她的租摊费了!”听了我的话,肥婆才把她的脚从苏雅装东西的包上拿下来,但一张嘴就是狮子大开口!
她指的这个手提包是苏雅自己用过的,按她的家庭条件是不可能有假货的,我对这些东西的价格虽然不是太了解,但还是有点见识的,这个包市面上二手价格都不太会低于三万,更别说苏雅保养得还算好,去当新品卖都没什么问题,这个大妈能开起这么大的旧货市场,说明就不会是个差钱的人,她肯定知道这些都是正品。
“我的东西都是真的!”苏雅在我的身后争辩道。
“我看不如这样吧!我按您市场里的租金付给你,我们卖了半天就按全天来算,您看这样合不合理?”如果她再敢说一个不字,或者硬是要拿走一个包,我保证拉起苏雅就跑路。
肥婆盯着我看,我也直视她,没有一丝躲闪,有时候谈判中眼神比语言更重要,眼神能体现一个人的气场和胆识,光凭语言却有些单薄。
我们就这样僵持着,直到她开口。
“唉!行吧,就这样了别让我再看见你们,下次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事了。”肥婆说着拿起手机,向我亮出收款码说:“一天二百。”
说实话,像这样的旧货市场,一个摊位都是按月算的,最多也不会超过一千五一个月,平均一天最多五十块,她还真是贪小便宜脸都不红一下。
我也不想再计较什么,付款之后我就拉起苏雅回家了。
一路上,我们都保持着微妙的气氛,没人打破沉默,我是因为她的任性和天真而生气,她可能是觉得不好意思。
她实在是有点异想天开,没有一点生活阅历和基本常识,如果今天我不在场,她还不知道会让人欺负成啥样?
她说对了,我还真怕她让人给坑了。
第十二章齐羽要结婚了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在快上楼的时候,苏雅在我旁边小声嘀咕着。
“你说什么?我没听太清楚,再说一遍!”我故意把耳朵伸向她嘴边。
“对不起!”她低着头说,声音更小了。
“唉!先上去吧!”
坐在沙发上,我给她倒了杯水。
她却忽然站起来,把水推到我面前,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这才对嘛!认错之前,态度要放端正。”我喝了口水,心里打定主意今天必须要和她好好谈谈。
我拍了拍旁边的沙发示意她坐下。
“你是不是一直就在我旁边?”她问。
我点了点头。
又问她:“你觉得今天这事儿,你哪做错了?”
“没选对地方。”
“还有呢?”
“还有什么?”她倒是反问我起来。
“你应该在遇到麻烦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知道吗?”
她点了点头,又看了我一眼。
我叹气:“这个社会不是你想到哪就能做到哪!你卖东西之前要搞清楚有没有竞争对手,或者说有没有侵犯了别人的利益,而且你看看你选的位置!那能卖出去东西吗?要不是我从小道过来,都找不到你人在哪!”
我停了一下又说:“就算你在旧货市场里面卖,你觉得有人会买你的东西吗?”
她不解:“为什么没人买?我卖的都是正品啊!而且又便宜又新,好些包我买了都没用过。”
她还是没懂我的意思。
“这和你包的新旧程度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说你卖得便宜,你能一个包一百块卖吗?那个市场我去过,里面都是些大爷大妈在卖些日常生活用品,说是旧货市场,其实就是个大型地摊集中地,去买旧货的人能有几个有买你包的经济实力?你在卖东西之前要考虑很多东西,不是说你带着个包就能做成一笔生意。你懂不懂?”
在她沉默的过程中我点了一支烟。
“你是说我应该直接去奢侈品回收店?”她突然眼前一亮,似乎又找到了一条“致富路”。
“我也不建议你去那种地方,虽说你变现方便很多,但是他们那些店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他们也要得到利益,不可能给你正常的市场价,就算你的包是新的,到了那,他们都能以各种理由杀价,最后还是你吃亏!”
她眼里的光刚升起一点,就立刻被我的话磨灭了。
“那我只能去打工了!或者就直接拿去回收,能收点钱是一点。”
我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说到底,其实我心里面是矛盾的。
一方面,我希望她能通过买卖东西获得一些生活经验,或者说是与人打交道的学问,毕竟,这种东西只能通过实践才能学到。
另一方面,我又不想教她通过低价转卖自己的包包首饰来获取金钱,因为那些都不是她花自己的钱得来的,只是以另外一个方式挥霍无度、不劳而获,一旦她的东西都卖完了,她拿什么生活呢?
我甚至都不知道让她卖东西是对还是错,所以我迷茫了。
“不如这样吧!”苏雅的一句话打破了我思考的状态。
她一脸坏笑地看着我。
“你想干什么?不会是想让我帮你去卖吧!先说好啊,我不干的!”
“你说,我现在的状况都是你窜弄我舅舅给我造成的,那你是不是该负一部分责任呐?”
“这是我答应你舅舅照顾你的前提条件,没什么好说的。”
“我不管!反正你是罪魁祸首。”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十分蛮横。
“你怎么不把你这个劲用在别人身上?看见个外人凶你,你就蔫了。”
“以后不准提那件事!特别是对我舅舅,知道不?不然....不然我就说你非礼我!”
“你还真是口不择言啊!什么坏招都往我身上使,我怎么说也是你哥啊!”我半开玩笑地说。
她恶狠狠地盯着我,又忽然换了一副嘴脸。
“那好!你既然自称是我哥,现在妹妹有困难了,你是不是得帮忙?”
我感觉又掉进另外一个陷阱,她的聪明劲都用在我身上了.......
“组织说得好:经济困难不算困难!”
“哼!我不管!你要买我的包!而且是原价!”
她语出惊人,还没羞没臊。
“我一个大男人,要你包干什么?你卖东西也要分对象吧!卖之前先搞清楚对方需不需要!”
她坏笑着说:“你昨天不是约了个妹子吗?既然想泡人家,你总得拿出点实际行动啊!我这包都是限量的,她指定喜欢,说不定你一送,人家就迷上你了。嘿嘿!”
“我什么时候说想泡她了?都是你凭空想象的啊!没那回事儿,而且我泡妹子需要用钱砸吗?你以为我是钻石王老五啊?你忒俗!”
“切!瞅你那小气样!怪不得没女朋友,活该!”
“......”
.......
吃过中饭后,她没课就窝在家里,说是又想到一招,我也懒得理她,就出门转转。
电话响了,是杨肖打来的。
“喂!嘛呢?”电话那边他说。
“没干嘛!瞎转悠。”
“听赵然说你不用上班了?”
“什么叫不用上班?我是有老板给的特殊任务在身!”
“听上去你心情还不错啊!那赵然叫我开导你什么?这不瞎操心嘛!”
他说的莫名其妙,我听的一头雾水。
“开导我?我有啥可开导的,吃的好睡得香,生活还能再美好点吗?”
“那就好那就好!不就是女人嘛!你要是想要就和哥们吱一声,分分钟给你安排得满满当当。何必一棵树上吊死?你说是不?”
“等等!你说清楚,什么女人?什么叫一棵树上吊死?”
我问完,电话那边却没了声音。
“别装死,电话还通着呢!”我接着说。
“你还不知道?”
“什么知道?我知道什么啊?你说话能不能一次性说完?”
“齐羽要结婚了!就今天上午的消息,朋友圈里都发了,还特意给我和赵然发了邀请函,你还不知道吗?”
听完他的话,我的大脑一片空白,都快忘了呼吸.......
第十三章真正爱的人
“喂!你没事吧!”电话那边杨肖还在说些什么,可我已经不想听了。
“我没事!哥们挂了。”
挂了电话,我一下瘫坐在公园的花坛上。
心里像是被人狠狠地插着刀子,一下又一下,鲜血淋漓……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一度以为自己已经走出来了,我甚至平时都没去想过我的生活中还出现过齐羽这个人。
我以为不在乎的表现就是我的生活没了她依旧可以过得很充实,甚至分手前我们都还互祝对方早日找到幸福,可只有血淋淋的现实摆在眼前时,我才知道我依旧在乎,我想她也是在乎的,不然为什么连结婚都不告诉我一声?
我拿出手机想看看她的朋友圈,但却是一片空白,她已经把我屏蔽掉了。
难怪!
说到底我心里对齐羽还是有期望的,唯一的那点期盼破灭,我才如此难过。不然我可以选择大大方方地祝福她,但我做不到!
我很想看淡这些男欢女爱、恩怨情仇,但往往事与愿违,潜意识里我依然觉得我还是我,齐羽还是那个齐羽,但这世界每天都在发生变化,我可以尽量保持自己不改变,可齐羽却不受我的控制。
其实我们都变了,她向着自己想要的方向发展,而我也被生活逼成了个“保姆”。
我很累也很困,只想躺在床上睡一觉,只希望一觉之后能忘记这些烦恼事!
躺在床上,我打开了齐羽的微信,打出的话删了写、写了又删,我很犹豫要不要在这个时候给她送上我的祝福。
我想我应该祝福她,谁都有新的生活,我又何必恋恋不忘?
“新婚快乐!”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用尽了我所有力气。
我想看她会回我什么,但什么也没收到。
当我把手机丢在一边时,电话响了。
我看着来电显示上的名字,心跳加速。
我保持着平静接通了。
我没有先开口,她也没说话,我俩就这样保持着一种奇怪的沉默打着电话。
“怎么不说话?”她先问。
“不知道说些什么。”
“你把你微信里给我发的消息再复述一遍!”我听不出来她的情绪是怎么样的,但我已经翻江倒海。
“祝你新婚快乐!”我深吸了一口气,以最真诚的语气说。
“谢谢!我也祝你早日找到真正爱的人!”
我不知道她说的“真正爱的人”是什么意思,她是想说我没有真心爱过她吗?
算了,不重要了,她马上就要成为别人的妻子,为别人穿上婚纱.......
“新郎我认识吗?”我换了个话题。
“你不认识!他叫周岩,是我们电台里的节目主持。”
“那挺好的!那挺好的!”
我们又无话可说了,但都还没提出挂断电话,我依稀可以听见她的呼吸声。
“你会来参加我的婚礼吗?”
她给我抛出了一记重磅炸弹,我一下子愣了。
前男友去参加前女友的婚礼?怎么听都不合适。
“我那天刚好有事儿!所以......”
她马上打断了我:“我都还没说是哪天!”
“对不起,我可能去不了。”
“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只要知道我是真心祝福你就足够了!我还有事儿,先挂了。”我没给她再说下去的机会就挂断了电话,然后将她的电话拉入黑名单,又删除了她的微信......
我几乎是颤抖着完成这些,但我明白我必须这么做,分手的一对情侣但凡有一方找到了新的伴侣就应该删除联系方式,这是一种道德,对大家都好。
我的眼眶湿润了……
“嘭”的一声,我房间的门被苏雅推开。
“张扬,你看我削的苹果皮,是不是......你怎么哭了?”苏雅左手拿着条很长的苹果皮,右手拿着个削好的苹果站在门口。
“没什么,可能我眼睛进沙子了!”我赶忙用手擦拭着眼角。
“你骗鬼呢?屋里哪来的沙子?我看你是把我当傻子了吧!”
“进门之前要敲门!你爸妈没教过你吗?”我朝她怒吼道。
“干嘛生这么大的气嘛!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看你爱吃苹果,就想着给你削一个.......”她委屈得快哭了,然后又是“嘭”的一声把门拍上了。
当我把负面情绪都发泄在苏雅身上时,我立刻就后悔了,她也没做错什么,只是想给我削个苹果......
她只是刚好撞在了我的枪口上,成了炮灰......
我收拾了一下情绪,走到客厅,她的平板电脑还在播放着削苹果教程,看得我越发愧疚。
我敲了敲她的房门。
“你滚开!我现在不想看见你!”她在房间里冲我喊叫,我似乎还听见了她的哭声。
我他妈还真是个王八蛋!我给了自己一巴掌,想起刚刚用她爸妈来攻击她的话,我就一阵懊悔。
当我坐在沙发上点起一支烟,想着该怎么哄她时,她就从房间里走出来了,脸上还挂着两行清泪。
她手里还拎着个行李箱......
我连忙拽住她说:“你要去哪?”
“你给我松开,我去哪都用不着你管!你就是个王八蛋!全世界最大的王八蛋!!!”她一边叫喊一边用力地剁地板,这一次我是真的惹到她了。
“我的小姑奶奶!这都已经晚上七点了,外面天都黑了,你一个黄花大闺女在外面多不安全啊!要走也是白天走啊,再留宿一晚吧!”我用一副乞求的语气说。
“你居然还会关心别人?我就算是死外面你也管不着!”
“怎么管不着?我不是你的保姆吗?”我笑着说。
她一下被我逗了了,边流眼泪边笑,想收又收不住的样子还挺滑稽的。
“行了,别走了!刚刚的确是我的不对,我郑重地向你道歉!我不该冲你发那么大的火,我就是个王八蛋!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就刚刚!我还站在你房门前面给了自己两耳光,可响了!我脸现在还疼呢!”我看她气儿也消得差不多了,摸着脸说。
“响?我怎么没听见?除非你再扇一个给我看看,不然我不会信你的。”
“不能再扇了!我的小祖宗!再扇可就破了相啦!”我学着春晚里的小品那个语调说。
她又一次笑出了声。
第十四章东北老爷们
“那不行!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诚心道歉?”她扭头擦了擦眼泪问我。
“那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除了打脸之外!条件你随便说,别太过分就行。”
“合着我还没说你就先给我来了个前提条件,我看你也不是很有诚意嘛!”
“凡事总得有个限度吧!你要是说让我杀人放火,或者给你个几百万零花钱之类的,那还不如一刀杀了我!”
她这才放下手里的行李箱,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一刀杀了你也太便宜你了,让我好好想想。”她一脸深沉。
趁她思考的时间,我把她的行李箱又放进了房间里。
我在她的床头柜上看见了刚刚给我削的那个苹果,它已经被水果刀插得快散架了……就在刚才。
我顿时有点后怕,要是刚刚真的放她走了,天知道她冲动起来还能干出什么事情来。
“先把这个苹果吃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我后面的苏雅说。
“这都被你砍成这样了,还能吃吗?”
“这点小事你都不愿意做,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快吃吧!我专门给你削的。”她拔出插在苹果上的水果刀,并把那个烂的不像样的苹果递给我。
我心里一横,吃吧!反正毒不死!
三下五除二,我就给它干没了,几乎都没怎么嚼,约等于生吞!
“味道怎么样?”她笑着问我。
“还能怎么样?苹果味呗!这下你的气总消了吧!”我瘪了瘪嘴。
“哪有这么容易?你以为让你吃个苹果就行了?想的美!”
“那你还想怎么样啊?我的小姑奶奶唉!”
“把你哭的原因告诉我!”她一脸严肃。
“我不都说了嘛!眼睛里进沙子了。”
她为什么关注这个?我心想。
“不诚心!”说着她又拿起行李箱,一副要走的样子。
“好好好!我说我说!”我妥协了。
“必须是实话啊!我不想再听到眼睛里进沙子之类的话。”
“我前女友给我打电话了,她快结婚了。”我说完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又一次低落起来。
“原来是这样,我说你怎么对我发那么大的火。你知道吗?你发火的样子真的很可怕,我还以为你要把我杀了,真的是吓死人了!”
“你想象力还真丰富,我就是心情不好,你又撞枪口上了。”
“还真的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啊!你要保证没有下一次,我不想再看见你那个样,不然我真的走了,你可劲后悔去吧!”
“成!”
......
忙活半天,终于把苏雅哄好了。
她哼着小曲去睡觉之后,我又给花浇了水才得到片刻宁静。
现在我只想好好睡一觉,忘记那些不愉快的,人的负面情绪在得到发泄之后往往会变得十分理性,特别是在晚上。
我认真地思考了几天齐羽对我说的那句“祝你找到真正爱的人”,她一定是觉得我没有爱过她,但我发自内心地说:“我和她在一起时用了十二万的真心。”
直到现在我也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和我提分手,我有房有车,怎么说也算得上半个“成功人士”,而且我对待感情也很专一,从没一心二意过,甚至为了让她有安全感,我连公司女同事的微信都没加过,到现在和我有联系的大部分都是男人,还有就是以前读书时的老同学。
但是她和我分手时却说:“她和我在一起没有安全感。”
我只记得那是在一次醉酒后的晚上,她给了我一巴掌,第二天就收拾了东西离开了。
她永远是那么说一不二,说分手绝不回头,直到几个月后的今天我得知了她快结婚的消息,我们才在分手之后有了第一通电话。
我想也是最后一通......
很多事想明白了,也就没那么多痛苦。
......
因为昨晚睡得很早,所以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自然醒了。
在得知苏雅爱喝紫薯粥之后,我打算天天给她做,直到她吃腻。
家里没了紫薯,我又在凌晨五点半去了趟菜市场。
这个时间点的城市还是一片安宁,除了那些每天要早起为生活奔波打拼的人,再也看不到其他人的身影。
楼下马叔开的是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光白天开哪挣得到钱?我这店面每个月都要一大笔房租,孩子还在上大学,也正是要钱的时候,我和我老婆俩人轮流换班,刚刚好!
他说这话的时候是笑着说的,但我明显看得到他笑里的心酸,谁不想晚上能睡个好觉,如果不是为了生活,谁又愿意起早贪黑?
所以我每次都会在他这买烟,即使在外面没烟抽了,我一般也会憋着烟瘾,回家在他这买,有时候买的多了他也会送我个打火机之类的小玩意,在我看来,这就是人与人之间一种最自然的状态,互相帮忙互相获利。
买完紫薯回家的路上,我又接到了杨肖打来的电话。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还有起这么早的一天?”我真的有点惊讶,看到来电人是他时,我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甭提了,我一夜没合眼,这会儿困的不行。”
“那就难怪了!啥事?”
“齐羽的婚礼你真不去了?她刚刚又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你给她拉黑了……不就是分个手吗?至于这么绝情吗?怎么说大家都是一个学校毕业的,不谈爱情,只说同学情,于情于理你都应该去啊!”
原来是来当说客的。
“你丫就是闲的,不睡觉给我在这做思想工作,说不去就是不去!没事我挂了啊!”
“那成!你不去我也不去。”
“你这是又犯什么病了?人好心邀请你,你这一会一出,演给谁看呢?我不去是因为我是个敏感人物,我俩能一概而论吗?”
“你别跟我扯犊子,反正你不去我也不去,我和她又没什么交集,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连她电话都懒得接,什么狗屁同学情!爱咋咋地!”
“东北老爷们说话就是硬气啊!我欣赏你,反正我不去,你随意。早点睡啊,别猝死了。”
挂了电话我就往家走。
第十五章白药的哲学
苏雅还没起床,我煮好粥之后先吃起来。
吃饭时,我一直在想齐羽的事情,明明我把她电话拉黑、联系方式删除就意味着我不想再和她有什么瓜葛,她难道不懂我的意思吗?不!她那样一个精明的女人不可能不明白,那为什么还要千方百计地联系我?
有些东西越想越头疼,我干脆不去想了,我反正不会去,等她真正结婚之后一切都能回归平静。
苏雅吃完早饭之后说她今天没课,我也就不用送她去学校,她在客厅里练小提琴,我不想打扰到她就出门转转。
刚到楼下电话就响了,是前几天见过的白药。
“喂!怎么了?”我问。
“你是要晨练吗?我看你在楼下。”电话那边传来白药的声音。
我下意识地向六楼看去,她果然站在阳台上冲我笑着。
“是啊!围着长江边晨跑,你去吗?”我干脆就这她的话说,反正闲来无事,不如锻炼身体。
“你等一下我,我收拾一下就下来。”他挂了电话就进去了。
想起以前在网上看过的一个段子:女人出门前让约会的对象等一下,结果十天之后,警方在楼道里发现某不知名男子的尸体……
当然这只是个笑话,想表达的就是女人化妆的漫长过程。
没一会儿,我就看见白药从楼道里出来,她换上了一身轻便的运动装,扎着个丸子头,看上去灵气十足,反观我到显得不那么专业。
她显然和别人女人不太一样,因为她压根没有化妆,素面朝天,不拭粉黛却惊为天人,真正美的人是不需要外在的修饰的,她就是那种素颜和化妆没差的一类人。
我有些恍惚,那一瞬间我感觉她的脸和韩颖重叠在一起。
“走吧!怎么还愣着?”她笑着对我说。
“出发!目的地江边!”我举起手高喊一声。
这里离江边直线距离是三公里左右,一个来回差不多七公里,这个运动量对我来说可是个大挑战,我心里有点发虚。
“你经常晨练吗?”跑步的过程中她问我。
“是啊!像这种距离我分分钟好几个来回!”我半开玩笑。
“臭贫!”她轻笑一下又说:“来吧!让我见识一下你的实力。”
说着她就加速超过了我。
我俩就在路上你追我赶,我是打肿脸充胖子,而她似乎经常做这样的长跑。
终于,我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躺在江边,她像个没事儿人一样做着健身操。
我穿着粗气说:“你......你该不会是长跑运动员吧?怎么感觉你一点不累啊?”
她只有额头上有一丝细汗,连衣服都没怎么湿。
“是你太弱啦!我在学校经常跑步的,自从调到武汉这边我还没这样跑过,还是挺累的。”她用肩膀上的毛巾擦了下汗说。
“对了!你是教什么的?”
“中文系的。”
中文系?苏雅好像也是学语言之类的专业。
“你是哪个学校的?”我接着问。
“师大的啊!不然我为什么会住在那!还不是为了方便嘛!”
苏雅也是师大的......
“那你认识一个叫苏雅的学生吗?”
“苏雅?没印象,我刚来这不久,哪会知道学生叫什么名字!”
也是,她连一个楼的街坊都还不知道名字。
“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
“你说。”她也学我坐在地上,打直了双腿。
“我有个朋友,他前女友结婚邀请他去参加,可我那个朋友不想再和前女友有任何形式联络,因为这是对很多人的不尊重,所以他拒绝了并且删除了所有联系方式,但那个前女友又以各种方法联系他,他现在很苦恼!你觉得他应该怎么做?”我用一个朋友来代表我自己,清晰地表达了所有内容。
她斜着眼笑着看我说:“无中生友?你那朋友就是你自己吧!”
没想到我那点小九九被她一下子戳穿了,我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做才能以不伤害任何人为前提,解决这件事呢?”
“你就是顾虑太多!很明显你不想去的原因就在于她是你前女友,所以你从心里压根就还接受不了她快结婚的这个事实,你有心病!你还留恋着她!但这是不对的,爱情就是个虚无缥缈的东西,说到底还是一种感觉,结婚却要考虑生活里的柴米油盐酱醋茶、两个家庭是否合适以及你们的工作环境和条件,人类的大部分活动都是围绕传宗接代开展的,如果她觉得和你没结果自然就会放手,然后寻找合适的结婚人选!谁又能光凭爱情活着呢?她看开了,你又有什么理由留恋?倒不如大大方方地去参加,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你选择祝福!你觉得呢?”
我听完她的话认真地思考了一番。
与其说我依旧留恋,倒不如说我接受不了她成为别人新娘的事实。主要一想到她和别的男人相爱的画面,我的心就一阵抽搐,人都有自私的一面,我自私的一面就在齐羽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不愧是当老师的!说话就是一针见血。”
她笑了笑看向远处水面上的日出,这个时间点刚好是日出的时候,我的情绪忽然被惊叹自然的美好而掩盖,芸芸众生都像是这长江里的一滴水,汇集在一起浩浩荡荡地向远方驶去,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站在越高的角度看问题就越是清晰明了。
白药说:人类的终极目标都是为了繁衍生息。
我反复回味这句话,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又挑不出什么毛病,她们当老师的就是喜欢偷换概念,我明明只是问要不要去参加婚礼,她却给我上了一堂生动的哲学课......
从江边回来之后,我就打算给齐羽打个电话,我必须当面和她说清楚这件事,一直这样下去对谁都不好。
我在心里反复琢磨见面时该怎么说,甚至想找一本辞海查一查,我想用白药那种语气来给齐羽解释一下:为什么我不去参加她的婚礼。
如果她也像我一样感叹于宇宙之浩大、人类之渺小,那事情就好办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