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需要钱
我犹豫不决的原因就是这件事有关苏雅......
一直以来，我都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那就是某些事一旦牵扯到苏雅，不论什么原因、什么情况，都会让我和白药之间出现细微的隔阂，所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尽量避免着这种情况的发生，说得直接点，就是我一直在逃避着......
可现在我不得不正视起来我和苏雅的关系，我脑子里的想法很简单，只当苏雅是个朋友，或者不当朋友也可以，我都可以接受，但无形之中却好像有一双大手在掌控着我的生活，也掌控着我的命运，我的生活总是和苏雅牵扯不开，而且我也很讨厌这种牵扯，但不得不说她的的确确帮过我很多次......
然后伴随着白药的这句话带来的思考，我忽然又想起昨天在江边她对我说过的话，以及那一片被乌云笼罩着的天空，压抑之中，她的话就像是穿破乌云的阳光利剑，给了我一次剧烈的冲击，我的生活在那一瞬间就好像重燃了曙光，我又想点醒我的或许不是苏雅，而是江面上一艘又一艘的渔船......
我拿着手机，面对与白药的微信聊天框愣神了好一阵子，接着我便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打算借着这支烟的时间好好思考一下该怎么向白药陈述这件事，因为在我看来，我接下来的这段话不仅仅是发送给白药看的，同时也是给我自己看的，在某种意义上说，这段话将会代表了我的态度。
坐在办公室里，一支烟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可我仍然没有打出一个字来，于是我又点了一支烟......
几支烟过后，我觉得不管怎么样，都应该对白药说实话，只有真诚才能换来真诚，我可以把我自己所有的经历放在台面上，让她看看，思考过后我发道：“本来我是想请个专家来给路野诊断治疗，然后苏雅的母亲和我曾经的老板光头王邀请我去参加苏雅姥姥的寿宴，我本来没打算过去，毕竟忙得焦头烂额，可苏雅母亲说她可以帮我解决问题，于是我就去了......后来我才知道苏雅姥姥和我爷爷是故交，然后苏雅姥姥给了路江海一些承诺，路江海就答应不再追责阿昌，所有的经过就是这样！”
在我发出去消息之后，白药也迟迟没有回应我，不知道是不是她等我回消息等太久，忙工作去了；还是看到了我的消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心里其实情愿是前者，因为后者意味着很多事情......
等待了足足十几分钟过后，白药才回我：“刚刚看了会文件，没看到你的消息......这样挺好的，多个朋友多条路，至少以后遇到麻烦，还有人可以照应一下，其实你应该好好感谢一下苏雅，她估计在里面没少使劲，请她吃顿饭吧，我们请客！”
白药的回答挺让我感到意外的，但仔细想想，也让我心里一暖，同时也怀揣着一丝愧疚，原来在我心里还一直把我和白药区分成两个人，而在她心里我们已经成为了一体，因为她说：我们请客！
在白药的回答里，我也听出了一些话外音，于是我迅速回复道：“那你的意思是你可能就快回来了？”
“怎么？不希望我早点回来吗？”
“希望！当然希望！我做梦都希望你早点儿回来，你知道吗？小区楼下开小卖部的马叔，他小儿子考上了重点大学，邀请我们去吃升学宴，可我说你在外地，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还有楼上张大爷家的狗又生了一包胎，一共四只小狗，都是纯种柯基，他们一下子养不了那么多，问我要不要养一只，我说这事我说了不算，得问你......还有前几天，我一个人又看了一遍当时我们在电影院里看过的电影，我发现我又有了新的理解，我觉得那部电影不是一部烂片，因为它教会了该怎么学会生活......”
在我自顾自地发完这段话之后，白药停了好一会儿才问我：“张扬！你很孤独吗？......”
“不孤独啊……我每天都活得特别用力，等待中的人不会特别孤独，因为我每天都活在希望与期盼里，那种感觉特别充实，也特别美好......不过话说回来，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呢？我到时候开车去机场接你，没准儿还能赶上马叔小儿子的升学宴呢！”
白药没有把重心放在我的问题上，而是纠结于我到底孤不孤独……
她接着说：“虽然你嘴上说不孤独，可从你的每个字眼里，我都能感觉到你的孤单，谁会没事儿一个人看电影？思考养不养狗？”
“我倒觉得这恰恰说明我生活得极其有质量！和孤不孤独一点不沾边儿......”
“好吧！我可能在明天晚上到武汉，到时候要是太晚你就别来接我，我打个车就回家了……”
“怎么会太晚呢？你放心，无论什么时候，我的电话对你二十四小时开机！”
白药回应了我一个笑脸，之后她要忙工作，便结束了聊天......
我站在办公室的窗前，极力向着远方的天空眺望，准确的说是东方的天空眺望，我好像已经看见了白药乘坐的那艘航班从武汉的天空划过，然后稳稳地降落在这座城市，我张开双臂拥抱她，迎接她......
我觉得的确是我自己没事想太多了，生活难道不是一切都刚刚好吗？何必去考虑那么复杂的关系，花费大量心思去揣摩别人的真实想法？没必要......
此刻外面的阳光、微风一切都刚刚好……
......
下午，当我坐在办公室里，开始准备整理最近的账目报表数据时，一通电话打断了我的工作状态......
这是一个十分陌生的号码，而且还是个外地号码，我怀着疑惑的心情接通。
我照常打招呼道：“请问是哪位？”
电话那头是个中气十足的的男性声音，但在我的脑子里从未有过记忆，他低沉地问道：“张扬，是吧？”
“对，我是张扬，请问你是哪位？”
“第一点，别问我是谁！第二点，我需要钱，很多钱.......”
第三百零二章一千万
我皱着眉头十分疑惑地反问道：“你是不是打错电话了？你需要钱和我有什么关系？而且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凭什么给你钱？”
电话那头的男人笑了笑说：“我能打给你就说明我没打错电话，你是张扬，年龄二十九岁，开着一家书店，住在老街小区三栋，有一个名叫白药的女朋友，只不过最近不在武汉；你是个孤儿，被你爷爷捡到养大，而且......”
没等他说完，我便及时打断，因为他的每一个字眼都是真的，而且那种被人摸透的感觉真的让我不寒而栗……
我的声音有些发颤地说：“你想怎么样？”
“我已经说过了，我需要钱，很大一笔钱......一百万！”
惊恐之余，我还是保持着理智说：“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给你这笔钱？就算你了解我所有情况又能怎么样呢？而且现在是法制社会，敲诈勒索是重罪，我劝你及时收手，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一旦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那一切都晚了......”
“呵呵，重罪？没钱生不如死......你问我凭什么？那给你看张图片吧……”
接着我的手机便收到了一条彩信，那是一张照片，照片里的人不是别人，就是苏雅......
此时，她正被人用灰色麻绳绑住，背靠着一根很粗的柱子，眼神里充满着绝望与惊恐......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当即用办公室的座机给苏雅的号码打去电话，电话被接通了，可声音还是那个陌生男人的.....
他用苏雅的手机笑着说：“喂！现在你相信了吗？快点把一百万准备好，现在是下午三点钟，从现在开始，我给你两天时间，到了后天的下午三点，如果我没有收到一百万，那我可不敢保证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会受到什么伤害......我能忍得住，但我这些如狼似虎的朋友们可不一定有我这个定力哦……”
我一瞬间便无法保持冷静，咬着牙对着电话那头吼道：“你敢！如果她受到一点点伤害，我一定让你付出代价！”
“哈哈哈！好一个英雄难过美人关，其实我本来不想抓她的，我想抓你的女朋友当人质，不知道是你小子有准备还是什么，你女朋友居然跑去外地了，而且这么长时间都没回来……哎呀，那就没办法咯，只能抓她咯，不过看你这反应，应该也够用.......男人多情可不是件好事啊！”
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我已经开始了电话录音，然后逐渐平息情绪，我吞咽了好几下之后说：“行行行！我认栽，只要你保证她没事，我可以按时准时，把钱给你，不过前提一定是她没事，而且你们还不能把她饿着、渴着，如果我发现她有什么意外，你一毛钱都拿不到；你不就是图钱嘛，没必要节外生枝，对不对？”
“嗯，话虽如此，可那要看你懂不懂事了……万一到时候，我要是看见警察，或者听说过你联系了警察，那就由不得你了，钱我可以不要，跑路之前我也得给你上一课，人嘛！做什么事都要付出点代价才行嘛……”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你要钱、我要人，各顾各的，和警察没关系……那我该怎么把钱给你呢？”
“这个你不用管，到时间我会联系你，按照我的指示把钱放对位置就行了……而且我只要现金！听明白了吗？”
“明白！现金！”
电话那头沉吟片刻，像是在商量些什么，又突然说道：“不行！一百万不行！我听说这小姑娘似乎是个有钱人家里的千金，那这一百万就有点太少了啊……这样吧，一口价一千万！我要见到一千万现金，才会完完整整地把这小姑娘还给你！还是两天时间，应该没什么难度吧？”
“行！一千万可以！但两天时间是不是有点仓促了，毕竟要现金，我还需要一些时间去筹集的.....”
电话那头的男人立马拒绝：“不行！你没有资格和我讨价还价，两天后这个时间点要是我没看到钱，你就等着给她收尸吧……而且让她死之前还经历一点小小的挫折......哈哈哈哈！”
没再多说一句话，他立马挂断了电话，我也瞬间像是经历了一场殊死搏斗一般，浑身上下都浸湿了汗水，即便此刻开着空调的房间只有二十几度......
我摸着烟盒给自己颤颤巍巍地点上了一支烟，活了接近三十年，我还从来没有亲身经历过这样的事情，而且这一次苏雅还被牵扯了进去……
我还记得昨天最后一次见到她是在江边，她带着眼泪离开......
此刻，她离去的背影在我的脑子里循环播放，一遍又一遍......
我来不及多想她是怎么帮人绑架的，立刻给苏雅的母亲王婉清打去电话。
电话接通后，我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向她开口，直到她提醒我道：“喂！张扬，怎么了？”
“王姨！苏雅在家吗？”
“没有啊……她昨天跟我说去你那了，怎么？她没在你那里吗？”
“苏雅她......她应该是被绑架了……”
接着我便给她发去了苏雅的照片，她看过之后，声音也逐渐颤抖道：“你不是在跟阿姨开玩笑吧……这......这怎么可能呢？”
我叹气说：“是真的......刚刚绑架者还给我打了电话，意思是需要一千万才肯放人.......”
“报警！我得赶紧报警！”
我连忙打断道：“别！先冷静下来，听我把话说完......从我和他的交流中，我听得出来，这个人是冲着我来的，而且他一直监视着我的所有生活，甚至是和我有关系的所有人，他都清楚……这次是我连累了苏雅，他只要钱，我们先把钱给他，把苏雅救回来之后再报警也不迟，钱是小事，苏雅千万不能有意外！”
“你......你啊……你是得罪什么人了吗？唉，算了，先不说这些了，我该怎么把钱给他呢？”
我的心里充满着愧疚：“他只要现金！而且还没告诉我该怎么给他，只说到时候电话联系我......对不起，阿姨......真的对不起，是我连累了她！”
第三百零三章告知朋友
电话那边苏母沉默了足足半分钟，可这种沉默却不完全是因为安静，而只是没有说话，我似乎能听见她的呼吸声逐渐变得格外强烈，也能大概猜到她目前是什么状态，一定对我充满了怨恨和失望......
一阵揪心的沉默之后，她叹了口气说：“先不说那些没用的话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小雅找回来，你把他的电话给我，我来和他谈！”
在我告诉王婉清电话号码之后，她便挂断了和我的电话，而我也在电话挂断的一刹那，被瞬间抽空了所有的气力，此时我好像是十分清醒的并且活着的，但我只有拿着烟的右手还在机械式地摆动，除此之外我基本和死了没区别……
从电话那头人的话里话外，不能听得出，其一他是为了钱，其二他是冲我来的，因为他在绑架苏雅之前很明显做足了准备，估计是调查好了苏雅的家庭背景，以及可能出现的地点及时间，甚至跟踪她也是有可能的，她这人没事儿就喜欢一个人在外面瞎跑，我记得晚上在回家的路上都看见过她好几次了……
这对于别有用心的人来说，只可能是好消息，不可能是坏消息。
而且在绑架者明知道苏雅是个有钱家的姑娘时，他没有选择给苏雅家里人打电话，而是选择给我打电话，让我准备一千万现金给他，这显然是摆明了冲我来的，要不是白药因为公务去了上海，那这时候被绑架的人可能已经不是苏雅，而是白药了……
越想我就越觉得可怕，可越是可怕的东西，我就越会去想，我甚至害怕身边的这些朋友也因为我而受到牵连，毕竟绑架犯已经摸清楚我所有的一切，所以我在第一时间给所有身边的朋友用微信发出去了一条消息：最近千万不要一个人出行，千万注意可疑人员，保证人身安全！
这是选择性的群发信息，其中自然也包括白药在内，但她没有第一时间回复我，然后我又补上了一条：我这边遇上麻烦了，有人绑架了苏雅，以此来要挟我，你明天还是不要回武汉了，先在上海再呆一段时间，等我这边的消息！千万一定谨记！
补完这一条之后，我才有些安心的感觉，在众多朋友中，只有李胜男和顾涵及时回复了我。
李胜男说：“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一句话两句话也说不清楚，反正你记得注意安全就对了！”
“那你就长话短说！”
“苏雅被绑架了，而且对方是冲我来的，我的很多信息他都非常清楚，我估计包括我这些身边的朋友，他都摸透了，苏雅就是个例子，虽然你很能打，但对方是穷凶极恶之徒，很难说不会用什么下三滥的招数，所以一切还是以安全为主！”
“报警没有？敲诈你多少钱？”
“一千万！我还没报警，对方是为了钱，苏雅的安全一定放在第一位考虑，所以我打算先把苏雅换回来，保证她的安全之后再报警！”
“一千万？如果对方是冲你来的，你怎么拿出这么多钱呢？”
“一千万我的确没有，但你忘了苏雅是什么家庭？他们不缺这一千万。”
“我当然知道一千万对他们家来说不算什么，可我的话是建立在对方是冲你来的基础上，说这一千万的.......”
我顿了顿又说：“他们是为了钱而已，又不会在乎是谁的钱.......”
“也对......那你也要小心，千万注意安全，希望能一切顺利，有需要我的地方随时打电话给我！”
我没再回复李胜男，又看了眼顾涵的消息，她给我发了三个问号......
我不想再多费功夫在这上面，便简要地说：“有时间我再和你解释，反正最近一定要注意安全，特别对于你开夜店的情况，我建议你暂时关门，酒吧鱼龙混杂，太乱了.......”
“我关门拿什么挣钱？你给我钱吗？一天天神神叨叨的......”
“行！等这段时间过了之后，你算一算你的经济损失，我都补偿给你！”
可能是我一口答应顾涵的要求，让她感到意外，她也意识到了我不是在开玩笑时，又说：“到底怎么了？如果真有什么事，我也不可能要你的钱......”
于是，我又把刚刚发给李胜男的话转发给了顾涵，她看过之后只说了一句：“好！我会注意的，但我不会关门，做我这行的本来就要承担风险......倒是你也要时刻提高警惕，还有杨肖，他天天喜欢鬼混，你千万告诉他一声！”
“好！”
.......
在发生这样的事情之后，我也没有了开店的心思，现在已经是下午四点，趁着人流量下去之后，我便以特殊情况紧急疏散了还留在店里的顾客，为了表示歉意，每人免费赠送一本书，在顾客表示理解之后，我关闭了书店的大门......
末子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照着我的话做，直到关门的那一刻，末子才皱着眉头充满疑惑地问我：“怎么了？张扬哥，怎么突然要关店呢？距离打烊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呢……”
“出大事了，我需要你们给我一些建议和办法……”
接着，我便向众人说明了情况，过程中，为了缓解焦躁的情绪，我已经抽掉了好几只烟，杨肖和阿昌也是老烟枪，抽的没比我少，所以办公室里在十几分钟内，便烟雾缭绕......
众人听完之后，都紧锁眉头，杨肖最先开口问我：“这绑架犯会不会就是张麻？只有他和咱们有过节，而且他是个资深的赌徒，一旦缺乏赌资，就会想法设法地搞钱，上次他找你要十万，你没给，而且还惊动了警方......避过那阵风头之后，他又摁耐不住了，一张嘴就是一千万......”
我沉吟片刻说：“我也觉得他有很大的嫌疑，毕竟绑架者就是冲我来的，如果不是因为白药在上海，那这次被挟持的人质就不会是苏雅，而是白药了……但他的声音根本不是张麻，我辨别得出来......可除了张麻之外，我实在想不清楚还得罪过什么人.......”
第三百零四章自责的泪水
我说完之后，停顿了足足有半分钟，在这半分钟内，我绞尽了脑汁去思考在我这不到三十年的时光里，还有意或者无意地得罪了些什么人……
我是真的很认真地去思考着，哪怕是小时候用弹珠打破过谁家的玻璃，哪怕是上学时和谁产生过鸡毛蒜皮的矛盾，甚至于走在路上和谁对视过一眼......
这些想法听起来的确很荒谬，可在我此刻的情绪包裹之中，我觉得这些都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也许就是我哪天无意间得罪过谁，我没有记在心里，可他却深深地记住了……
我也明白，这种心理状态已经充分地说明了我此刻有多么的无助与无奈，我甚至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但他对我却了如指掌，这种被人摸透的滋味是真的难受，而我还毫无办法可言……
我出神地看着空调出风口吐出一阵阵的冷气，它吹在我的脸上，也像是用力击打着我的脸，刺痛着我的每一根神经，如果有可能，我宁愿这个绑架者直接把我绑去，换苏雅回来，照片中她的眼神里充满无助和绝望，我想她那么爱哭鼻子的一个姑娘，现在一定是以泪洗面的......
杨肖的话打破了我出神的状态，他叹了口气说：“也许是张麻找了个同伙也说不定，他是个人精，知道自己已经被警方盯上了，所以专门拉人入伙，掩人耳目……你想想，能这么了解我们情况的人，一定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来跟踪你，包括你见过哪些人、去过哪等等，这也就说明他肯定没有正经八百的职业，是个无业游民；而且他一张口要价就是一千万，说明他已经走投无路，抱着必死的心态来敲诈你，要么拿到一千万逍遥快活，要么一死了之……符合这些条件的人，在我们认识的人里，除了张麻就再也没有别人了……”
没等我说些什么话，末子也有些焦急地说：“虽然我不认识张麻，也不知道他和你们有什么过节，但我只想知道这一千万现金该怎么办？他只给你两天时间，在银行取这么一大笔现金最少要提前七天申请，从时间上来看，他根本没有给你一点点余地啊……”
“我已经和苏雅母亲通过电话了，她应该有办法.......”
我长出了一口气，躺倒在椅子上，身心除了满满的困乏之外，再无其他.....
众人都陷入了沉默，毕竟他们在面对这样的事情时，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而我此时想到了做警察的朋友涂磊，这时候我也只有寄希望于他，能给我带来一些启发和帮助。
保险起见，我说号码，让末子打给涂磊，他接通之后，我便说道：“磊哥！我是张扬。”
“怎么？换号码了？”
“不是，我是用别人的手机打给你的......”
或许是作为一名人民警察本身有着良好的警觉性，他听我这么一说，立马谨慎起来，压低声音说：“怎么？出了什么事吗？”
我没有告诉他目前的情况，而是选择性地问道：“前段时间，我因为书店被人泼漆的事情，找你帮过忙，调查过张麻......你知道他最近有什么动作吗？或者现在在干什么？做什么工作？”
涂磊有些匪夷所思地说：“那件事不是查清楚吗？不是张麻干的，你知道始作俑者是谁啊......你不是说是你一个朋友开玩笑，不追究了吗？”
我把电话开着免提，所以杨肖他们也都能听到，此时也都以疑惑的目光看着我，因为他们还不知道书店被人泼漆的事情是苏雅让人做的.....
我不想再提起那件事，便下意识的避开了他们寻求解释的目光，对电话那头的涂磊说：“我知道......我是想找你问问张麻的近况，你们调查过他，应该知道他现在住在哪，以及在哪工作吧……”
涂磊顿了顿又说：“张扬！如果你有什么情况，可以对我直说，我一定帮忙......但我没有理由向你透露张麻的个人**，毕竟他没有犯罪，也没有侵犯到你的人身安全和财产安全，于情于理，我都有义务帮他保密……所以如果你没有其他的话对我说，在这一点上，我很难帮你......”
听他这么一说，我的情绪一下子就上来了，声调提高了好几个度：“怎么就没侵害我的人身安全、财产安全了？我的生活快被他给毁了，快他妈的毁了......你知道吗？算我求你了，你帮帮忙，以朋友的身份告诉我，不行吗？磊哥！”
电话那头的涂磊似乎也陷入了挣扎，在理性之上我可以理解他的做法，但此刻陷入崩溃边缘的我真的理解不了，我只需要他告诉我这些问题的答案就好，我甚至不奢求他能完完整整地把苏雅带回到这里.......
我的要求真的就这么简单而已……
对着电话，我真的哭出了声，眼泪顺着眼角慢慢地往下淌着，原来眼泪还有除了悲伤、高兴之外的含义，那就是自责到了极点……
沉默了好一阵子之后，涂磊对我说：“你现在在哪呢？”
“我在书店里。”
“那好，我半个小时后到！”
我连声阻止道：“别！你可千万别过来.......”
稍作停留，我又说：“你过来可以，但千万不要穿着工作装，也不要开公车过来，最好换身便装，搭出租车来！”
涂磊沉吟片刻道：“嗯！我明白了......”
挂了电话，我将手机还给了末子，她递给了我一张纸巾，看着我眼神有些恍惚，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犹豫片刻也没再说话......
我明白她想问我什么，她的疑问也是大家的疑问，我用手揩掉眼泪便直接对众人说：“书店被人喷漆的事不是别人做的，就是苏雅做的......我很早就知道了，之所以没告诉大家是我的个人想法，同时她的这一行为也是出于对我的不满，而且苏雅也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并且将功补过，捐助了我们二十万，还带来了她叔叔的大订单，那个苏老师就是她叔叔......”
第三百零五章它叫约定
当我说完这些话之后，末子、阿昌看着我，一同叹息，只有杨肖说：“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了，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把苏雅这姑娘救回来，这姑娘心眼不坏，只是说话做事都还没有真正成熟，也不懂这家书店对我们的重要性……在我看来，现在约定书店已经成了我人生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我在书店在......”
我点了点头，没再做声.......
沉默的气氛突然被一通电话打破，我以为这时候能给我打电话的只可能是涂磊，没想到却是刚刚和我聊过的苏雅母亲王婉清......
我长出了一口气接通后，她有些焦急地说：“我刚刚给绑架者打电话了，他要一千万现金……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
“他点名道姓要你张扬的钱......如果他知道是我出钱的话，就立刻撕票……”
我一下子有点没反应过来：“什么？”
但其实我已经听明白了，只是下意识地惊呼了一声，这摆明了是冲我来的，只是让我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一个图财的绑匪，会宁愿不要钱也要让我付出代价……这不合逻辑，而且最关键的是，我也没有一千万.......
于是，我叹了口气说：“阿姨......我真的没有那么多钱......对了，他有没有说过这笔钱如果是我出，可以不可以先找别人借呢？这也算是我的钱吧……”
她的语气有些绝望：“不行......他说他调查过你的资产情况，你在市区有一套一百二十平的房产，还有一家书店，如果把这些全部抛售，可以攒够一千万，而且他只要你的钱，别人的都不行……”
稍作停留，苏母又想到什么，说道：“要不然这样......你先把这些东西抵押给银行，我作担保人，从银行里贷款一千万，只要把苏雅救回来了，我直接帮你还清这笔钱，这也不算违规吧……”
“目前来看......只能这样了……那赶紧操作起来吧，我怕再晚一些，时间上来不及了，按理说，申请贷款是需要预约时间的，您有办法吗？”
“这个我可以帮你完成，等下把你的个人信息、房产证还有书店产权责任人的信息和产权证交给我，最快今天晚上就能办好.......其他的不需要你做，你只需要按时把苏雅给我带回来就好了……”
说到最后，王婉清已经有了哭腔，这一次，她也真的近乎崩溃了……
在挂完电话的同一时间，我收到了绑架者的短信：“生活总是起起伏伏的，前一秒你意气风发，下一秒，你也会从此一无所有，尝尝什么叫做失去的苦果，但你有权利选择拒绝，只不过这个姑娘也会成为你选择拒绝的牺牲品……你应该感到庆幸，我是个很有人性的绑匪，最起码我给了你选择的机会，这个世界上机会可是很难得的东西噢！珍惜吧，供你思考你的时间不多了……”
之后，众人都神色复杂地看着我，因为他们都听到了我和王婉清的谈话内容，也知道我即将把房产和书店抵押出去，以此来换取一千万现金......
我忽然觉得这已经不仅仅是我个人的抉择，而是我们这一群人的心理博弈与选择，因为就在几分钟之前，杨肖还说过这家书店已经成了他人生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可下一秒我便要生生把书店同他分割出去......
这像是我在打他的脸，也像是他在打我的脸......
我的选择当然是苏雅，就钱和财产而已，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远远不及一个人的性命来得重要，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
但这通电话之后，众人都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这种沉默带给我无限的绝望，可我也希望他们会像我一样，做个痛痛快快的决定……
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里，我面临着人性的挣扎，以及对信仰的绑架......
踌躇半天之后，我开口道：“我想说什么，大家也都清楚了……救人的意义远比这些外在的东西重要，况且我们失去书店只是暂时的，把苏雅救回来之后，我们还会重新回到这里的，所以这不是失去，而是暂时的别离......”
末子是最先回应我的，她说：“我虽然没有股份，但我敢摸着良心发誓说，我对这家书店的感情不会比在坐的任何一个人少，如果在以前，有人想要提卖掉书店的话，我一定是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人，也是第一个不答应的人；可现在情况真的不一样，苏雅需要我们的帮助，而且救人远远要比一家不会说话的书店来得重要，张扬哥也说过，这只是暂时的别离，我们还会重新得到这里的......看着你们都沉默着，不说话，我心里也挺难过的，甚至是失望......”
我用着感激的目光看向末子，她朝我点了点头，而这时候一句支持的话却要比任何东西都要珍贵......
杨肖是第二个说话的人，他叹了口气说：“既然情况是这样的，那就拿去抵押吧……虽然有点打脸，但有些东西是不能比较的，我也明白什么东西更重要，可我沉默的原因就是有点不甘心而已……总觉得像是放弃了某种信仰，那种滋味让我特别难受，希望能尽快救回苏雅，把书店拿回来，让一切都归于平静吧……”
杨肖说完，众人的目光便都锁定了阿昌，只要他一点头，那这件事就算是确定了，我也以为阿昌会是那个最先答应的人，因为在我看来，他是我们书店最热心肠的人，无论是从捐赠图书还是收养曲天生来看，他都是个善良的人，也散发着人性的魅力之处，可这时候，在我们最需要他点头的时候，他却选择拒绝......
他看着我，眼神极为挣扎、痛苦地说：“张扬......对不起......我不同意抵押书店......这是我生活下去最后的动力，也是我唯一的信仰，如果你要拿走它，也就意味着杀了我，甚至比杀了我还难受......在我眼里，它不仅仅是一家书店而已，你明白的......它有灵魂，它叫约定......”
第三百零六章经不起审视
面对阿昌拒绝的回答，我有些局促，甚至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话，因为从我嘴里说出来的话，一定是让他抵押书店，而带着这么明显的主观意图，无论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所以我沉默了，心里也陷入一个无边无际且满是灰暗的世界里去......
我何尝不知道这家书店对阿昌、对我们每个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可以说，我已经把这里当成了家，和末子一样，我同样也有着归属感，哪怕是在某个下雨天，我都会有意无意地往外面看一看，看一看招牌有没有被风吹倒，看看招牌上的霓虹灯有没有因为雨水的冲刷失灵，甚至因为天气炎热，我有时候还会给暴露在烈日下的招牌洒洒水......
这些无疑说明了我对这家书店的用心，可现在......
渐渐的，我陷入了一阵失落感中，难以自拔，一屁股坐在地上，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
这支烟给我带来了无穷无尽的恍惚，恍惚中，我看见了苏雅，她正绝望地嘶吼着，眼里噙满泪水，我想她没准儿还在心里骂着我，骂我是个混蛋，连累了她；骂我没良心，到现在还没有去救她……
书店里再一次因为阿昌的回答陷入沉默，而我们之间第一次有了分歧，这种分歧不是在对书店的经营管理上，而是对于如何取舍，阿昌选择了书店，也选择了他最后的信仰，这家书店不是我一个人的，我也无权干涉他的选择，但我却不能理解他的选择，正如我不能理解他为什么会执着于认罪伏法一样，我忽然觉得我其实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他，也不清楚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了什么而活着......
他的信仰又是什么？见死不救？那一切大义都将灰飞烟灭，和老工业区一样，应该被彻底遗忘......
我的心死了，我的信仰也彻底随着心死消逝得无影无踪……
沉默中，是末子爆发了，她哭喊着对阿昌说：“你还是个人吗？我怎么以前没看出来，你是这样的一个没有良知的混蛋？抛开其他不谈，苏雅帮了我们书店多少，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拿出二十万来帮助你完成心愿；而且就在前几天，她们家还花了很大的代价，帮你免除牢狱之灾，她们你最困难的时候，对你伸出援手，你这时候却说不？你居然还有脸说得出口……你就是个人渣，真真正正的人渣！”
末子说完气话，便含着泪夺门而出，我很想叫住她，但有心无力，我已经绝望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哪怕只是一句简简单单的挽留......
阿昌的眼神也终于随着末子的离开出现一丝波动，可那样的波动也只是一瞬间，继而便面如死灰，双眼无神，连句话也没说......
杨肖在这时候还是为数不多的有理智的人，他叹了口气问我：“难道除了抵押书店，就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我虽然没什么钱，但我回去找我爸，好说歹说，我就不相信，几百万要不过来，到时候你再加上抵押房产的钱，应该可以凑够一千万吧……”
我摇了摇头说：“太冒险了……我不知道绑架者是如何监视我的，他在暗处，我在明处，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为了报复我，还是为了钱，如果是前者，那我这么做就无异于害了苏雅……”
杨肖点了一支烟说：“还真是蹊跷......这个世界上居然有绑票的不图财，只为了报复某个人，那得是多大的仇恨呐……”
稍作停留，杨肖又试着说：“为什么他这么了解你？吃准了你，不会弃苏雅于不顾，他就不怕你压根不在意吗？反正即使警方追查起来，也怪不到你头上，要怪也是怪绑架者……如果算好这些，我只能说，他真的太了解你了，而这也是最可怕的一点......”
我已经无力思考那些弯弯拐拐，脑子里随着阿昌的一声“对不起”，一片空白……
人性为什么如此难以琢磨，如果有可能，我真的很想刨开每个人的良心看看，看看里面究竟装的是什么，是自私还是伪善，或是满目疮痍的废墟……
.......
离开书店之后，我仅仅把家里的房本带在身上，并且带着杨肖给我的一百万，那是他回家找他爸要的，都是现金，满打满算，这就算是他从我手里买走了我在“约定”书店的所有股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从此，我与这家书店再无瓜葛……
虽然杨肖说，我解决好麻烦之后，可以随时回去，拿回属于自己的股份，可我真的有些绝望了，此刻，我也真的不想再和那家书店有任何瓜葛，因为那里写满了我对生活与人性的失望，我出门后，再一次看向约定的招牌时，我的心里除了失望，便只剩下一阵麻木......
或许还有一种别样的讽刺意味，但这一回，它讽刺的是我，是我太相信别人了……
我想那里可能没了我，还是会有良好的未来，希望末子也可以继续在那工作，直到完成她的梦想—在武汉买房......
按照王婉清给的地址，我来到一片别墅区，找到了王婉清......
同时还有苏雅的舅舅，光头王.......
王婉清的眼睛到现在还是红肿的，自从我认识她以来，还从没见过她这样一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人，有了明显的情绪波动......
光头王也神色复杂地看着我，这让我更加难堪……
我是带着愧疚来的，所以一路上都低着头走路，而见到王婉清的那一刻，我真的想变成一只鸵鸟，彻底把头埋进土壤里，任由身体遭受无尽的责骂，遭受责骂，我也许还能安心一些……
可从头到尾，王婉清也没有骂过我一句话，她要走了我的房本，然后说：“不是还需要书店的产权证和法人的资料吗？你怎么没带过来？这套房子也不够啊……”
我很想解释什么，可一想到我要说拒绝抵押书店的人是前几天她救过的阿昌时，我就什么话也说不出口，所以看着她，又长出了一口气，不知道该怎么说……
第三百零七章空缺
最后，在面对着光头王以及苏母的双重注视之下，我顿了顿，有些含糊不清地说道：“书店的知识产权不完全在我个人身上，我只占有百分之三十，所以我无权以个人名义抵押书店，但我已经把我的所有股份出售变现了......”
随后，我便提起手里的大旅行袋说：“这就是我变现得到的一百万现金......还有房产证，以及我目前还有一张银行卡，里面有我这些年存下来的一点积蓄，只有不到五十万......”
这五十万还是当初孙哥散伙时给我的，这张银行卡我一直没动过，存着等到有什么急事再用，这几个月的工资什么的，我都还留在书店的账上，只每个月拿出一些钱作为基本生活保障.......
我心里清楚，即便我倾尽所有，再加上卖掉房子的钱，距离一千万还有很大一个坑需要填，老街小区的房产均价还算是比较高的，在四万左右波动，时高时低，想卖个好价钱还得看行情，就按照四万一平来计算，也就只有四百八十万的价值，拿去做抵押，即便是王婉清来操纵，或许也只能贷到四百万左右，加上我手里的一百五十万，还有足足四百五十万的空缺.......
可我真的已经拿出了全部家当来了，再也没有任何资产可以作为抵押......
我的话让他们都陷入了沉默，因为他们也清楚，我拿不出这一千万的后果是什么，一想到那种场面，我的心里便生出一股恶寒，继而为了避免心里的痛楚，我对着远处习惯性的一阵失神，失神时，我想起了我还有一辆破旧的雅阁，可放在二手车市场上，那也不值几个钱，甚至不足以拿去做抵押贷款......
我想起来我的那辆车已经坏了，到现在还没有来得及维修，我是开着白药留下来的奥迪来的，这时候我的目光和光头王他俩的目光交织在一起，共同看向那辆黑色的奥迪a6......
光头王有些焦急，他看了看车又看了看我说：“这辆车看起来车况不错，应该可以做抵押贷款，这时候你还有所保留什么呢？只要苏雅一回来，我马上弥补你的所有损失，在给你弥补损失的基础上再加二十万给你，还不行吗？”
我摇着头说：“这车不是我的.....做不了抵押！我的全部家当都摆在这里了……再也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我注意到我说话时，苏雅母亲拿着我的房产证的手开始微微颤抖，那是情绪极度崩溃的表现，她的表现同时也让我极度绝望，因为她是我们这些人里最有能力和魄力的人，可在面对这种境遇时，连她都毫无办法......
绑架者说调查过我的资产状况，说我有能力拿出这一千万，可连我自己都没有底气说，我有一千万的资产.......
他分明是在给我一条压根走不通的路，也让我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绝望，他就是在报复我，压根不是为了钱……
这种人是最可怕的，他活着的目的只是为了复仇，钱、权、名利都已经失去了吸引力，只有大仇得报的快乐才是真正能让他感到高兴的事情。
可思前想后，除了张麻之外，我也真的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得罪过谁......
这时候，我的电话突然响了，是涂磊给我打来的，我想起来，他约我见面的事情，可我一急就给忘了，于是我带着歉意说：“不好意思，磊哥！我这会精神有点恍惚，忘了在书店见面的事，我现在不在书店，你有什么话就电话里说吧……”
“我说奇怪，你们这个点就关门了……而且为了保险起见，我拨打刚刚我们通话的号码，发现打不通，关机了，这才给你打的......那你现在在哪？我去找你，反正我今天就为了你的事请了假！来都来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刚刚他打给的是末子，而末子也在一番争吵中离开了书店，从涂磊的口中得知，她的电话也关机了，不知道去了哪？我有点担心她现在的状况，可也仅仅是担心而已，我再也没有多余的精力管其他事情......
沉默两秒，我四处望了望，看见在别墅区的中心，有一个大型娱乐场所，名叫“户娱”，便按照这个地址给他发过去......
挂掉电话，王婉清也许是意识到什么，带着警惕问我：“刚刚你和谁在打电话？警察吗？”
我顿了顿又点了点头说：“这是我的一个朋友，我怀疑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是绑架者，而恰好这个警官之前对那个人做过调查，所以我想找他了解一下信息......”
我说完，王婉清的表情瞬间变得难看起来，她带着些许愤怒地质问我说：“你这时候联系警方，就不怕绑匪撕票吗？你是被人监视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掌握下，你到底是怕苏雅出事，还是心疼你那些财产呢？”
王婉清的话说的很难听，特别是最后一句话，让我特别寒心，难道在她眼里，我的所作所为都像是为了自己的财产考虑吗？可我已经倾尽所有，还有哪一点让她不满意了呢？
可这些话我都装在心里，不会说出口，毕竟苏雅是因为我才出的事，我打碎了牙都要往肚子里咽，她是一个母亲，我也能理解她此刻的心情，于是，我叹气说：“您先别着急……这里是高档别墅区，物业管理有多严格，您也不是不知道，一个外人在没有得到里面住户的允许下，是不可能进来的，绑匪就更不可能了......而且我这位警察朋友穿着便装，搭出租车过来的，肯定不会被人认出来！”
我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她也没理由再非议什么，长出了一口气道：“先不管那些！只说怎么解决这部分空缺的事情，你难道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真的没办法了……这已经是我的全部身家，我也没有理由这时候为了个人私利骗您，这房子还是当初老街拆迁得来的，去除这间房子，我也只是个在城市打拼多年的普通人，何德何能拿得出一千万呢？”
第三百零八章等我的好消息
我敢摸着良心发誓，我说的话没有半句假话！
我真的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男人，活了小三十年，去除爷爷留给我的房子，我只有这一百五十万的存款，如果放在没有发生这件事这前，这一百五十万以现金的方式摆在我面前，我一定很惊讶，也充满成就感，我会觉得我是个有能力且有智慧的男人，一点也不夸张。
可发生这件事之后，不，可能不仅仅是发生苏雅这件事之后，时间还要追溯到一周前的阿昌事件，从那时起，我就觉得这些钱压根算不了什么，买不来自由、换不来理解，也带来不了认可，充其量只能带来一点点视觉上的冲击，它可以让我暂时沉浸在“成功”的氛围里，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这时，光头王的话打破了僵局，他忽然问我说：“我记得你有个女朋友，叫白药！对不对？”
我点头说：“对！这辆车也是她的.....”
“而且她还有一套房子，就在你家楼下！”
我又点了点头，心里却想象出了光头王下一秒会说些什么，他难道想让我把白药的房子也抵押出去？
果然，他顿了一下便说：“那既然她是你的女朋友，那她的个人财产不也相当于你的吗？你可以暂时把她的房子也抵押给银行，等苏雅一回来，我就立刻帮你把房子收回来，你看这样行不行？”
光头王的提议好像立刻给王婉清带来了新的希望，她听完之后也连忙说：“这样的确可行，虽然绑匪要求这一千万只能你出的确有些可笑，但为了苏雅的安全，我们必须按照他的要求做，保证万无一失，所以你赶紧联系白药，让她出示相关证件！时间快来不及了……”
他们俩的目光再一次一齐聚焦在我身上，那种眼神就好像我一点头，苏雅就回到了他们面前一样迫切，但我有些犹豫，犹豫不决的原因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所以我说：“给我一点时间思考一下......”
光头王急了：“这还有什么值得思考的呢？又不让你出钱、又不让你出力，走个抵押流程，我们把这一千万的现金准备好就行了！”
“给我两分钟......我打个电话.....”
说着，顾不上什么眼神，我便离开了他们的视线里，独自走到了一颗梧桐树下，给白药拨去电话......
我给她发的微信消息，她还没有回我，这对我来说，不知道是好信号，还是不好的信号，但无论好坏我也没什么功夫思考......
在听着提示音的同时，我渐渐地陷入了一阵迷惘的情绪世界里，我觉得最近发生的一切都格外荒唐，一点也不像正常生活里该有的样子，绑匪不图财、捆绑着着爱心名义的人士不愿意为了救人献出爱心、而需要筹钱的人却把电话打给了自己女朋友，就只是因为我们是情侣的......
我是做了一场还没醒来的噩梦吗？可我记不清是什么时候开始睡着的，可能是从和末子交谈的那夜之后，我就再也没有醒过来了，还沉浸在痛苦而真实的梦境里，那我真该给自己两巴掌，好好清醒过来了……
白药在我甚至以为她不会接电话的时候接通了电话，她带着些许茫然问我：“怎么了？我刚刚在开会呢！”
“额......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你给我两分钟时间......”
“你说，我现在找了个安静的地方。”
“你看过我给你发的微信消息了吗？”
“还没呢！我不是说了嘛，刚刚在开会……”
“那你赶紧看一下......”
我等待了白药半分钟，电话里我听见了她的惊呼声，显然她一下子也接受不了，她有些急切地说：“怎么昨天还好好的，我还说要请她吃饭，今天就遇到这样的事呢？”
“生活里有太多未知数了，我和你一样，也很意外，直到现在我都有种如梦如幻的感觉.....可这的的确确发生了，而我现在要做的就是不惜一切代价把苏雅完完整整地带到她家人面前，这个绑架者是冲我来的，而且如果不是因为你去了上海，很有可能现在被绑架的就不是苏雅了......他管我要一千万，而且只要我的钱，不答应条件，他宁可不要钱......可我所有的资产、包括房产拿出来之后，还有四百多万的空缺，按照苏雅母亲的意思......”
没等我说完，聪明的白药便接着我的话说：“她想让你把我的房子也拿去做抵押贷款，对吗？”
我吞咽了好几下，保持着沉默，而沉默也代表肯定。
“行！我的房本就在电视柜的第二个抽屉里，抽屉的钥匙就在我房间的床头柜里，里面有好几把钥匙，你挨个试一遍，肯定能打开的......对了，做房产抵押，是不是要本人出面？”
“按理说是这样，但我不想让你这时候回来，最起码等到抓到绑架犯之后……在这一点上，苏雅母亲应该有办法解决的，你放心！”
“嗯，都听你的，那我先回一趟南京，等你的消息，你也要注意安全，别总觉得自己是个男人就不会有危险，听到没有？”
“嗯嗯！我记住了！还有房产抵押只是暂时的，等苏雅回来，她家里人会把我们的房子以及损失还回来的。”
之后，白药停了有好几秒，长出了一口气说：“对你，我可以不在乎任何东西，我只在乎一件事，只要你爱我，那我的世界都是你的，包括我在内，我也只在乎这一点......唉，真不知道这辈子遇见你是好事还是坏事……”
我难得地笑了笑对她说：“你变了……以前你从来不会主动表达这些......”
“人都是活着的动物，从来不会一成不变......你别光顾着说这些话，赶紧办正事，把苏雅这姑娘救回来，你欠的债还得是你来还，毕竟她只是个和你有交集的人而已……”
最后我很想说一声“谢谢”，但一想到上次的不愉快，我便又生生把那句“谢谢”咽了下去，只说：“等我的好消息！”
第三百零九章张麻？
打完电话之后，我便对光头王和王婉清说白药同意了，之后便独自开车回家。
一路上，我把车开得很快，为了避开晚高峰，还绕了不少的路，但总归要比堵在路上强，开车时，我就像是在同时间赛跑，就好像我多节省一秒钟的时间，苏雅就能早一秒回归到正常生活里来，我把这种想法带入到了实际行动中，所以平时半个多小时的车程，我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钟......
我先回到自己家里，从白药的房间拿出了一串钥匙，正要出门时，果果却从沙发上跳了下来，扒在我的左腿上，一只叫着，我这才想起来，已经有几天时间没回过家了，看着碗里给它准备的猫粮也已经消耗得所剩无几......
犹豫片刻，我又停下了动作，给它倒了一些猫粮和水，这才下楼打开了白药家的门。
她家里的格局和我家一样，电视柜的第二个抽屉被上了一把锁，想来里面应该装的都是比较重要的物品，包括房本在内，打开之后，发现里面有不少重要的证件和资料，叠满了厚厚的一沓，还有个看起来上了年代的铁盒子，盒子的表面生满了暗绿色的铁锈，但依稀间还可以辨认出一些形状，我总觉得有些熟悉，像是在哪见过，可实在想不起来......
可时间和人格都不允许我现在去打开那个生锈的铁盒，于是我找到房本之后便顺手锁上了电视柜的抽屉，锁上抽屉的那一刻也像是锁住了我的好奇心，没做多余的思考，完成这一系列任务之后，我便直接搭上电梯下楼了……
......
当我把白药家的房本重重地交到王婉清手上时，她的表情显得有些复杂，叹了口气对我说：“我这也是无奈之举，希望你能多理解，等小雅回来之后，我会把你的东西全部还给你，而且按小雅舅舅的话说，我们还会在这基础上补偿给你二十万，全当是答谢了.......”
我摇了摇头说：“答谢就不必了，这就是我应该做的，苏雅目前的遭遇都是因我而起，我愧疚都还来不及，还谈什么答谢的话......况且你们给我的帮助太多太多了，多到我可能这辈子都还不清，还是那句话，有用到我的地方，我一定倾尽全力、毫无保留......”
“唉……那我晚上就托朋友办理好抵押贷款的手续，银行一下子也拿不出太多现金，那就把这笔抵押得来的钱先算在我的账上，我个人用现金给你，之后你就按照绑匪的意思把这一千万给他送过去……”
稍作停留，王婉清又叹气说：“我们大费这么多周章，无非就是图个心安，希望绑匪能遵守承诺，拿钱放人......不然只能报警处理了……”
“他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报复我，拿到钱之后，应该不会难为苏雅......”
“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呢？要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报复你......”
“说来可笑，我也不清楚这个绑架犯是谁，但不管是从哪方面来看，他都是冲我来的，本来他们是打算绑架我的女朋友白药，只不过因为某些原因，白药不在武汉，可能也是因为苏雅那天下午与我见过面，所以他们便跟踪绑架了苏雅……”
王婉清摇头叹息，接过一通电话之后，便对我说：“你的那位警官朋友已经到了，刚刚物业人员给我打了电话，你现在去户娱里面的咖啡厅找他吧……”
.......
再一次和涂磊见面时，我心里总是不上不下的，下意识地向着四处张望着什么。
涂磊推给我一杯咖啡说：“聊点什么吧……”
我接过咖啡之后，给了他一个手势，并且压低声音贴在他耳边说：“你来的时候没有被人跟踪吧？”
“你是不是有点急糊涂了？有谁会没事跟踪我？我换了一身便装，还用着私人电话，搭出租车来这里的......”
我仰头用力地摁压了好几下太阳穴，尽量保持着正常状态，长出了一口气道：“呼......我可能真的有点神智不清了......事情是这样的：我这个朋友名叫苏雅，你应该见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人有点古灵精怪的，她就在昨天下午被人绑架，绑架者是冲我来的，他管我要一千万......而且从他话里不难听出，对我有很大的怨念，我仔细想了很久，可只有张麻这一个可疑目标，我和他之间的确有矛盾，所以才向你打听他目前的情况......”
涂磊听完我的话，皱着眉头沉默好一阵子，像是在思考些什么，等待中，我一口气喝完了那杯咖啡，顿时感觉精神状态提升了好几个度……
半饷之后，涂磊眯着眼说：“我知道苏雅这姑娘的家庭背景，你是说有绑匪绑架了她，却不问她家里人要钱，反而勒索你？”
我点头之后，涂磊又说：“那这绑匪还真的对你有很大的仇恨呐……可他就不怕你根本不理睬，甚至不在乎吗？一千万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它足够很多人铤而走险、谋财害命了，更别说让一个普通人去抉择......你们又非亲非故，我挺欣赏你的魄力和人品......不过话说回来，你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报警呢？如果让我们立案侦查，那很多信息以及专业渠道都可以向你开放！”
“我怕就怕在这里，所以才用别人的手机联系你，又让你换衣服......他八成经常跟踪我，不然不会对我的情况这么清楚，甚至说不定，他也知道我认识你......”
有些事情越想越后怕，一个带着强烈仇恨的人可能跟踪了我好几个月的时间，但我却毫无察觉，我也只有被动的局面……
涂磊看向窗外，又回头看着我说：“我调查过张麻，也看过他的相关资料，这个人好赌成性，欠了很多赌债，而且还做过不少偷鸡摸狗的勾当，我这里有很多他的案底……我还记得他把老房子卖给了你，然后就带着他的老母亲在城郊租了一套住房，平时没有正式工作，基本属于无业游民，你的那笔购房款估计也被他霍霍没了……”
第三百一十章余额不足
我点了点头：“其实这些我在当初买房子时就大概可以想象到，他那样一个烂赌鬼，大概率拿到钱之后，依旧会从事老本行，十赌九输，没有一个参与赌博的人会发财......我还记得当初告诫过他，不要再赌下去，拿了钱好好照顾老母亲，比什么都实在......之后的事情，你也都知道，再一次输光了钱之后，他又给我打了电话，想找我要十万块钱，可我不可能凭白无故给他这十万，他得不到钱，当时就威胁过我，但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现在想想，估计是在用心筹备更大的计划......”
我说完顿了顿又说道：“当然，这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想，对于绑架者究竟是不是他，我也一无所知，给我打电话的人的声音也不是张麻的……”
涂磊点头：“据我所知，前段时间张麻有去过一家家具原料加工厂做过零时工，可是因为盗窃厂里金属部件被开除，而且相关负责人还去报了警，但由于张麻盗窃未遂，且涉案金额不大，所以给予了拘留十五天的处罚……算算日子，他应该出来一周左右的时间了……”
一周左右？我在心里默默盘算了一下，我从西吉县回来到现在也刚好一周时间，那张麻作案的可能性、目的性以及时间都十分吻合，可为什么声音对不上呢？
想了想，我向涂磊表达了疑虑：“这么算起来，张麻的嫌疑最大，可唯一不一样的一点就是声音对不上，我和他打过不少交道，不会记错的......”
“那可能性只有一个了……张麻找了同伙，一起作案！”
我下意识地拍了拍桌子，声调提升了好几个分贝说：“对！我想起来了，给我打电话的绑架者本来只让我拿出一百万，可他好像是和谁商量了一下，之后就变成了一千万！我没有记错，一定是这样的！”
“那这样事情就清晰很多了，张麻一是想要报复你，二是想要钱，便伙同他人联手作案，一个人想完成绑架还是有难度的……”
沉默着点头后，我又问：“那现在你有什么打算吗？”
“这样吧……我还是以便衣的身份，暗地里调查走访一下张麻家，看看他最近的生活轨迹，和什么人联系过，经常出现在哪里......如果他有重大嫌疑，那就可以实施抓捕！”
“我看不行吧……如果张麻有同伙，我们还不知道同伙的具体数量，以及目前苏雅被藏在哪里，那万一张麻被抓的消息传出去，苏雅的处境可就十分危险了……一切行为还是要以救人为主！”
涂磊揉了揉头发，像是在深思熟虑，沉默中又拿出手机看了看，半分钟过后说：“也好！我还是给你在局里立案，但调查形式是便衣调查，为了不打草惊蛇，你们还是按照绑匪的要求做，只要一换回苏雅，就立刻收网！”
“只能这样了……”
.......
我是和涂磊错着离开的，可在出了别墅区之后，我却忽然有了种不知道该往哪去的感觉，我的房子已经抵押给了银行，虽然我不知道在王婉清的操作下，流程有多快，但我已经明白，那套房子在我做好抵押决定时，已经不属于我了……
我也不想再去书店，那里对我来说，同样是个让人难过的地方，我也是个外人了，虽然我还没有和杨肖拟定股权转让手续，但有没有那一纸合约，对我都一样……
开着白药的车，游荡在武汉街头，夜色也随着人流的喧嚣声逐渐加深，开到快没油时，我才找到一个加油点，对员工说：“加满！”
加油站的员工看了看我的车，有些没理解地反问道：“现在国五来了，我们这有92、95、98，你加哪种？是要98吗？我看你这车适合98的油！”
我点了点头：“那就98！加满！”
“得勒！”
在加油时，我站在车外，看到对面有一家南京菜馆，便瞬间觉得格外亲切，准备地说，是看见“南京”便觉得亲切，那种亲切感自然是来自白药带给我的，有时候，我也常常会想，为什么白药会看得上我这种一没本事、二没背景的男人，丢了房子之后的我，现在更像一个彻彻底底的“三无男人”，连开的车都还是白药的.....
这要是说出去，一定是个天大的笑话……
渐渐的，我突然发现，原来以前能带给我底气的东西，居然只是那一套因为拆迁得来的房子，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真真正正的武汉人，有户口、有房子，还有一辆车，甚至还有着不小的事业，是个正儿八经的“成功人士”，可一旦抛开这套房子，我连个合适的去处都没有，也瞬间丢失了那些可笑的“自豪感”，我也像是个外乡人，需要在这黑暗的夜晚寻得一处可以遮风挡雨的庇护所，仅此而已……
于是，带着这样的思考，我再一次想到了以前和末子谈论过的：关于家的概念。
以前，她理解的家就是一套房子，在这里有了房子，比任何东西都实在，也可以带来足够的充实感，当时，我是表示不理解的，因为我觉得有人的地方才叫家；可现在看来，我两样都没有，既没有人，也没了房子......
那我的家到底在哪呢？
是以前和爷爷生活的老院子，还是这套拆迁房，又或者是白药在南京的那个有梧桐树的小院呢？
我也不知道，也许它们每个都是家，每个都为我遮风挡雨过。
加油站员工的声音打破了我思考的状态，她插好油枪之后说：“老板！加满了，一共三百二十一块二，现金还是微信、支付宝？”
我摸了摸兜，之后又说：“微信吧……”
我说话时，用手机扫描了二维码，在输入密码之后，上面显示了“银行卡余额不足，建议换卡支付！”
一连换了两张卡之后，显示的都是一样的，余额不足......
加油站员工的表情从一开始的微笑，再到迟疑，最后干脆皱起了眉头……
第三百一十一章有锋芒的善良
我尴尬的笑了笑，再一次顶着工作人员质疑的眼神，查看了账户余额，发现只剩下三十六块五毛，距离加油的钱，还差二百多块......
不得不佩服，王婉清办事的效率真的很高，在短短的几个小时里，我卡里的钱已经被转移得干干净净，所以我不得不面对的现实就是，我已经彻底成为一个身无分文的人......
也许是还有人在我后面排队等着加油，工作人员有些不耐烦地敦促道：“先生，麻烦你动作快点，好吗？后面还有好多人等着加油呢……”
我红着脸点了点头说：“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此时，我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给杨肖打去了电话。
电话接通后，我用手捂住嘴，压低了声音对他说：“快点！微信给我转一千块钱......”
杨肖十分惊讶：“不是吧……你现在连一千块钱都没有了？”
“先别说那些有的没的，我刚加完油，人家正等着我给钱呢！麻溜的！”
杨肖叹了口气：“不瞒你说……我也没有......给你那一百万，已经是我全部家当了，哥们现在的状况可能不比你好到哪去.......我现在浑身上下加起来就二百，微信零钱三十，几张银行卡加起来就一百，支付宝还有几十块，你看看，我给你凑凑，能不能够？”
“得！我还是找别人吧……挂了！”
要不是工作人员一直盯着我看，生怕哪个不注意，让我跑了，我还得跟杨肖再掰扯几句，他怎么也能穷成这样......
挂了电话之后，他又急切地问我：“现在好了没有？后面真的还有好多人呢……”
“再给我半分钟......就半分钟......”
正当我准备打电话给顾涵，找她借点钱时，一个熟悉的人出现在了我和工作人员之间，那个人就是李胜男。
她拿出了钱包，问工作人员：“他的油费是多少？”
工作人员如实回答：“三百二十一块二！”
李胜男点了点头：“那把我的车也加满，98，等下一起结账！”
......
出了加油站之后，李胜男把车停在了路边，她靠在她那辆越野的座驾边，给自己点上了一只女士香烟，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我一直都觉得女人抽烟总有种说不出的味道，准确地说是一种特质，也是一种标签，她们遗世独立、自强不息，且散发着一股浓浓的侵略意味……
顾涵、李胜男，或许还有杨肖的姐姐杨瑶，从某些角度看，她们完全是一类人。
弹了弹烟灰之后，我开口向她道谢说：“感谢你今天给我解围，如果不是你，我可能还要在那尴尬好一阵子......”
李胜男抽了一口烟后，冲我笑了笑，带着些许玩笑的意味说：“你可是一家大书店的老板，怎么突然连给一辆车加油都加不起了呢？要不是我碰巧遇到你，帮你付了钱，那个工作人员可能就要报警了……”
看着身后的车，我长出了一口气道：“你知道我面临了什么......而且还真的让你猜中了，绑匪的的确确是冲着我来的，他也只要我的钱，我能拿出这一千万，真的费尽百般周折，不仅抵押了自己的房产做贷款，还抵押了白药的......本来我还对钱多钱少没什么具体的概念，可就在刚才，我忽然发现我甚至连给汽车加油的钱都没了，这件事才彻底点醒了我，我现在是个一穷二白的落魄男人，而且接下去该去哪，住哪？都是未知数......”
我说的这些话既像是抱怨给李胜男听的，也像是说给我自己听的.....
而李胜男听完我说话之后，重点显然没有放在我没钱这件事上，而是带着些许惊讶地说：“白药的房子也交给你抵押了？”
“是的。”
“那她对你可真的没有一丝丝保留......据我了解，她爸是官场上的人，虽然不会缺钱，但也绝对算不上大富大贵，和你一样，这套房子也基本上等于她的全部，她对你的信任真的是毫无保留的......”
稍作停留，李胜男又叹气说：“或许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差距，至少我永远做不到对一个男人毫无保留的付出，我的爱是有限制的，而她却是无限的......抛开一切个人情绪不说，我真的希望你们之间能有一个完美的结局，她才是你最不能辜负的人......可我也知道，你们之间还有一个大难题没有解决.......”
我抽着烟，没怎么做思考，便脱口而出道：“什么难题？”
李胜男别有一番深意地笑了笑：“你自己心里清楚......我还得去兴趣班接萌萌下课，不陪你聊了，对了，你现在身无分文，也没地可去，要不要我借点你钱呢？至少让你安稳度过这段煎熬的日子。”
我现在也的确需要钱，便没有对李胜男客气，我点头说：“借我三千块钱吧……再加上这笔油费，下次一起还给你！”
李胜男划了两下手机说：“已经给你转过去了……”
转身准备离开时，又突然回头说：“张扬！你知道你有什么魅力吗？”
我一下子被她的话搞得有点发懵：“啊？”
“你太善良了……对身边的人都特别好，可能你不觉得，但这样总会给别人有意无意地带去假象，这种假象也特别能迷惑别人；从今以后，我希望你的爱、你的善良是有区别、有选择、有锋芒的，也希望你能对你身边的人保持该有的戒心......再见了，三好市民，张扬先生！”
李胜男说完之后。便开着她的座驾，一骑绝尘离去……
直到她离开之后，我还在脑子里反复思考她刚刚说过的话，我总觉得她的话里不单纯是字面意思，因为她说话时的眼神特别丰富，丰富到我快要不敢相信她是我认识的李胜男，那个狂野、野性十足的女人......
同样，我也觉得她这些天里，成长了许多，她也学会完美地隐藏自己的情绪，或喜或悲，从此都不在别人面前展露，而表现出来的一面只有释怀与乐观，我觉得这是一种很适合我自己的心态，可我也明白，短时期内，我学不来......
第三百一十二章这个夜晚属于孤独
独自愣在原地，停留一阵子之后，我接收了来自李胜男的转账，并在心里暗自下决心，这一定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次借钱！
开着车，我想找一家价格合适的酒店，租一周的单人间，最后，在一番比较之后，我选择了一家小旅馆，一晚上标间的价格只要九十八，直接租一周，老板只收了我五百块钱。
为了找酒店，忙活了一晚上，我听见肚子叫了好几声，才在夜里十一点多，找到了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沙县小吃，点了一份招牌黄焖鸡米饭......
在我狼吞虎咽时，手机响了，是阿昌打来的......
看着来电人的名字就足以让我五味杂陈，曾经我以为他真的足够善良，是个不折不扣的好人，可经历这次事件之后，我却对他有了一个新的颠覆性的认知，不可否认，他的确有善良的闪光点，但就这件事而言，他真的不配提善良这个词汇，甚至说他忘恩负义也不为过……
犹豫片刻，我没有接通他的电话，可他似乎没有打算放弃，一遍接着一遍地打，直到店里的服务生都提醒我说：“老板！您的电话响了......”
“我知道......”
摁下接听键时，我长出了一口气，没准备先开口，我其实挺想听听他想说什么......
我俩都心照不宣地保持着沉默，似乎在沉默中比较，谁先沉不住气？
我听见了阿昌点烟的声音，在深吸一口后，他说：“张扬......我知道你心里对我肯定还有怨念，可是你得理解我.....我不是为了钱，也不是为了什么狗屁前途......我只是想留住这家书店而已，它对于我来说就是命！它是我和茜茜共同孕育的生命......退一万步说，你有人脉也有能力，你即便没有这家书店，依旧可以活得比大多数人精彩，可我不一样，我一旦没了它，整个人都不配活在这个世上，你明白吗？”
我搅动着手里的筷子反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呢？”
“回来吧……我知道你打算把股份转让给杨肖，也知道你现在很缺钱......我今天专门从银行里取出了我的那笔死期，算上利息，一共有二十一万，这笔钱我待会转给你，虽然可能对你、对那巨额的一千万来说，这笔钱的也只是杯水车薪，但却是我的全部！我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能让你明白，我这么做真的不是为了钱......”
我怔了一两秒，又出了口长气，不知道该说什么，阿昌见我没说话，又说：“我也很担心苏雅那姑娘，如果可以，我甚至愿意永我把她换回来，可用书店真的不行......”
“先不说了，我这会正吃饭呢！你也早点休息，安安稳稳地把书店经营好，这是一个有未来的品牌，如果末子回来之后，给她一笔实际的股份吧，你可以象征性地收她一笔入股费，行了，哥们挂了......”
放下手机的那一刻，我也放下了很多负担，我想即便是苏雅安全回来之后，我也大概率不会回到书店继续工作，我觉得我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做任何事，我需要休息一段时间，真的！
或许，阿昌也没有做错什么，他真的把书店看得比任何东西都重要，包括他的生命，这种精神我真的很难理解，或者说，从一个普通人的角度去看，基本上不可能理解，但我可以尊重他的选择，一切都顺其自然吧……
吃完晚饭，我便回到酒店，准备休息。
......
夜里，躺在床上时，翻来覆去也睡不着觉，不是因为住宿环境的原因，而是因为我自己的心事太重，只要一闭上眼睛，最近发生的一幕又一幕的画面就如同山洪海啸一样，奔涌而出，一股脑儿地灌进我的脑子里，让我不得片刻的安宁……
站在窗前，我竟然没有想抽烟的**，只想安静地看着这座城市的夜色，望着对面小区的居民楼，一处灯光便代表了一户人家，万家灯火聚集起这座城市所有的烟火气息，我想如果每一处灯光都有它自己的灵魂，那现在它一定不会是孤独的，发散来看，每一处烟火也都不是孤独的，可为什么我偏偏是孤独的呢？
为此，我还特意打开了房间所有的灯源，灯亮着，我依旧孤独......
我这才发现原来孤独不是一个群体性名称，它只针对个人，譬如现在的我，譬如远方的白药，我猜她现在也一定睡不着，以她的性格，也一定与我感同身受着，可孤独不会因为多增加一个人分担，便少一丝一毫.......
这时，我又想抽烟了，可烟盒里空空如也......
下楼，在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了一包烟之后，我觉得不太够，便又转身再买一包，就这么来来回回的好几趟，便利店老板都以为我是不是精神出现了一些问题，带着关切的神情看向我说：“兄弟！是不是感情不顺心了？”
我无力地摇了摇头，问他：“能陪我抽支烟吗？”
就这样，我和便利店老板蹲在街头，抽着烟。
聊着聊着，便逐渐熟络起来，我看他年纪也不大，大概二十七八的样子，按理来说，这个年纪的人不应该会定得下心只经营一家不足二十平米的便利店吧……
我便问出了心里的疑惑：“老板！我看你年纪也不大，怎么耐得住性子，开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呢？要是我肯定呆不住！”
老板笑了笑：“我这人一没文化、二没人脉，能在这开一家便利店已经心满意足了，我这辈子的梦想就是能在三十岁之前，搁老家买套房子，再和我现在的女朋友结婚......现在人多现实啊，车子、房子一样不能少，不然就等着绝后吧……”
我也笑了笑没再说话，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人和人之间的区别实在太大了，就在刚才，我还在思考着要不要继续经营书店，创造一个名片；可来到这里，却听老板说出一个极度现实的故事：一个三无男人的娶妻生子之路！
虽然我笑了笑，可我不觉得这是个笑话，因为这个夜晚属于孤独者......
第三百一十三章学习
就这样，我和店老板蹲坐在路边闲聊了很久很久，聊过的话题从家到社会，甚至聊到了国际局势，他都有自己独特的见解，可能在这个夜晚，我承担的角色更多的是个听众，他才是那位讲述者。
也正是由于这样，我才发现原来孤独的人并不是孤僻、有社交障碍，而是缺乏一个合适的听众，也没有需要倾诉的窗口，所以在当今网络如此发达的环境里，依旧催生了很多很多像便利店老板这样“虚假的孤独者”.......
也许是说多了，他也有些累了，便点了一支烟朝我抛出问题：“兄弟！聊了这么多，感觉是我一个人唱独角戏……你是做什么行业的？一般这个点不睡觉的，要么和我一样，晚上也要上班，要么就是社会闲散人员......我看你也不像后者，怎么？感情出现问题了？”
我摇了摇头，表示否认……
我觉得我没有什么复杂的感情问题，感情这个东西看得越简单，心也越清晰，所以我向来不想去刻意思考，况且我现在和白药的感情很好，距离并没有拉开我们之间心灵的联系，反而让我们越久弥坚。
对于我的否认，店老板就有些疑惑了，他追问道：“不是感情问题，那还能有什么呢？工作不顺心？”
“差不多算是吧……”
“说来听听呗！反正咱俩都算是天涯沦落人，我讲了我的故事，你也说说你的故事……只可惜只有烟没有酒......不对，谁说没有酒？老子不就是开便利店的嘛！你等等，我这就去拿点来，咱俩喝点！”
店老板也是个很性情的人，一拍大腿，就站起来，往便利店里走去，我笑了笑接着抽烟，继而把目光投向更远的地方，面前的几栋居民楼之间恰好有个缝隙，可以让我看到江对岸的武汉琴台大剧院，夜晚大剧院也有独特绚丽的灯效，即使在很远的地方也能依稀看得见。
武汉琴台大剧院由武汉市政府投资兴建，是武汉市乃至华中地区、以及全国规模最大、功能最全、档次最高的特大型文化设施。
世界上许多大城市，都有一张最值得骄傲的艺术殿堂名片，如悉尼的歌剧院，北京的国家大剧院，上海的东方艺术中心，琴台大剧院作为武汉人自己的大剧院，坐落于汉江以南、月湖以北。
看着大剧院，渐渐的，我幻想着一副梦幻的场景，我想象自己有一天成为了一个世界闻名的音乐家，就在琴台大剧院办了一场个人演唱会，台下有千千万万的观众，每一个音符、每一句歌词之后，台下都会传来雷鸣般的掌声，响彻整个剧院，同时我也可以在极度浪漫、舒缓的音乐声中向白药郑重地求婚，告诉她我是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男人.......
想了想之后，我就笑出了声，可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却带给了些许快乐，毕竟包场已经非常不切实际了……
之后，店老板拎了两件罐装啤酒又坐在我身边，递给我说：“兄弟，今天敞开了喝，我请客！”
我点了点头便撕开一罐，对着迷离的月色，喝下迷离的酒......
.......
第二天早上，在酒店醒来之后，我接到王婉清的电话，她让我在九点之前到她那，因为她已经准备好了现金一千万！整整一千万！让我随时做好准备，按照绑匪的指示，换回苏雅。
简单洗漱之后，我便驱车直达王婉清家中，抵达现场之后，有好几个瞬间，我真的被堆放在面前一袋又一袋的现金给冲击、震撼到了，以前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也不清楚一千万是什么概念，只知道很多很多，可只有那些钱真正以现金的形式摆放在面前时，那种源自内心的震撼才会彻底迸发出来......
我看着那些钱，好一会儿没说出话来。
王婉清坐在我旁边的沙发上说：“对于这些钱，我待会给你准备一辆面包车作为运输工具，绑匪的意思大概是让你把钱送到一个制定地点，然后他们会来拿走……”
我点了点头道：“除此之外，我还能再多做些什么事呢？”
“不需要你多做任何事情，你只需要把苏雅安全地带回来，这就是你要做的全部的.......”
我长出了一口气应了一声，稍作停留，王婉清又问我：“张扬！你觉得这些钱多吗？”
“对我来说很多很多！我想，对大部分普通人来说，和我是一样的，甚至很多人活了一辈子，也没有机会以这样的方式见到一千万。”
“可这一千万却买来不时间，也买不来一条生命，你还觉得它多吗？”
“我有点听不明白您的意思......”
“没有什么特别意思，就只是字面意思而已……”
“我还是觉得它多！因为时间与生命和钱的多少没有任何关系，但在某种程度上，或者对某些人来说，钱比时间和生命更重要，要不然那些绑匪为什么要花费时间精力、拼死拼活地挣这一千万呢？”
王婉清怔了一两秒，然后点了点头又说：“也许你是对的，只要苏雅安全地回来，我愿意拿出比这钱多几十倍的钱做公益、坐善事.......我听说你的那家书店有做连锁品牌的打算，需要投资人吗？我愿意做这个投资人。”
我苦笑了一下：“也许没这个机会了……我也不清楚是不是该继续做我的事业，因为苏雅这件事，我真的看透了很多人情冷暖，也渐渐地变得很累很累，我需要一些时间沉寂下来，然后在冷静过后再思考以后的路.......”
“年轻人！不要把对人的失望转移到自己的事业上，你要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要想成就事业，特别是大事业，就必须看淡人情往来，那些恩恩怨怨在一个上位者眼压根儿算不上什么事情，你得学会慢慢消化情绪，把不快、不满，甚至是喜悦都装进肚子里，千万不要让别人看到你的破绽、你的软肋，那样对你和你的追求都非常不利，你一定要记住这一点！”
第三百一十四章废弃工厂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曾经在光头王得嘴里听到过类似的话，只不过区别在于，光头王的话要来的更加直接，和他的做法一样，都很直接，王婉清就委婉很多......
我记得当时我对光头王说话做事的态度都很不满，甚至我还特别厌恶他身上有意无意流露出来钱的酸臭劲儿，可经历了这么多之后，我的看法也在不知不觉中悄然改变，现在仔细回想起当初光头王对我说过的话，我突然觉得他也没有什么不对，只不过把人的**与现实展露无遗而已……
这是一种进步吗？我也不知道，也许是进步，也许只是被这个现实的社会同化而已。
我长叹了一口气之后，对王婉清点了点头：“我会注意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也没等到绑匪的电话，稍作思考，在得到王婉清同意的情况下，我选择给绑匪打电话。
可电话里却提示我对方关机了……
我心里顺时一紧，这对我们来说算不上好消息，毕竟这是我能和他们联系上的唯一途径，没了这条途径，也就相当于离苏雅越来越远……
得知对方关机之后，王婉清的反应和我一样，也是忧心忡忡的模样，拿起自己的手机又拨打了一遍，可结果显而易见......
气氛也随着电话的打不通而变的凝重起来，保持沉默的同时，我似乎能听到自己微弱的呼吸声，一分一秒，越来越强烈……
我最害怕的就是在苏雅回来之前，发生任何变故，所以才不想惊动警方，但变故之所以是变故，就是因为它的不确定性，而这样的不确定性对我们来说是最可怕的，它还是来了.......
王婉清有些担忧地问我：“该不会是你那个警察朋友暴露了目标吧……让绑匪有了警惕……”
我摇了摇头，心里也有些没底地说：“应该不会，如果暴露了目标，他应该会打电话告知我的......可能就只是绑匪手机没电了而已，再等等吧……距离约定时间还有一段时间。”
我话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同样怕事情真的是这样，那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我的手机响了，我以为是绑匪打来的电话，可没想到是涂磊......
我的心又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里，吞咽了好几下之后，摁下接听键，涂磊说：“张扬，我的跟踪有效果了，我发现张麻这小子最近行踪有点诡异，他白天都窝在家里，立案门都不出，吃饭只点外卖，晚上才出门，而且它这么爱赌的人，居然不是去赌博，也不是坐车去市区，而是步行往一个废弃工厂里走，我昨天夜里跟踪他到了工厂，但怕暴露目标，就没有接着根进去，我猜大概率苏雅就在那个废弃工厂里，因为我依稀间好像看见了苏雅的那辆粉红色宾利车，但距离太远，我不敢确定是不是宾利，但我敢确定的是，那车的颜色绝对是粉红色，这种颜色的车本来就少，再加上现有迹象都表面，张麻和绑架案脱不了干系……”
听完他的话，我才长出了一口气，但继而又紧张起来说：“可现在绑匪的电话已经打不通了，你是不是暴露了呢？”
涂磊好像也不是特别有底气的样子：“应该不可能吧……要是暴露了，他应该第一时间跑路的，可他没有，今天早上才从工厂里出来，回了家......我同事在他家附近蹲点，一直没离开过！”
“好吧……那我再等等，要是在下午两点之前，还是收不到绑匪的消息，那你们就直接收网，我怕再晚点，苏雅会有意外......”
稍作停留，我又问：“你有没有见到张麻和其他人有联系？”
“暂时没有，到现在只看了张麻一个人来来往往，没有见到其他人......不过，有一个点引起了我的注意，因为张麻每次晚上出门时，总会在路边便利店买些东西，我想可能是快餐食品，然后带到工厂里去，这也和我猜想的不谋而合，且不知道张麻是否有同伙，但可以确定的是，苏雅肯定就被关押在废弃工厂里面。”
“那好，请你们加大警力，一定不要让他们转移苏雅。”
挂了电话之后，王婉清叹气说：“希望一切都能顺利......我想，等救回苏雅之后，我就带她去国外，接着继续学业……在国外的这几个月里，我也没有陪在她身边，而是让她一个人生活着，求学、吃饭、玩乐，我觉得她总是比同龄的姑娘都要幼稚，还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也希望在这件事之后，能给她一些教训......”
“我冒昧地问一句，您真的想让苏雅继承你们的衣钵吗？”
王婉清看了看我：“当然！除了她这么一个女儿，我还能把家业传给谁？”
“我想到什么说什么，您也别在意......苏雅可能真的不适合做生意，她有自己的理想，也有自己的追求，可能在您看来，她的那些理想是个笑话而已，但她并不这么认为，这或许是你们看待世界上存在的偏差，也可能是她活在您给的庇护之下，有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可生活终究还是要她自己走下去，对于别人的安排，人都会有本能的抵触情绪，我真的觉得您可以适当放开对她的要求和管控，让她更加独立，只有独立之后，她才能真正明白现在生活的来之不易……”
“说到底！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的家业还不是要让她来继承，除此之外，我还能给谁？”
“可苏雅最终还是要嫁人的......”
“所以，我也在寻找一个可以照顾她，也有自己追求、抱复的女婿……”
正当我和王婉清闲聊时，我的电话又响了，这一次正是那个绑匪的号码……
接电话之前，我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就是为了让自己显得更加从容淡定一些，这样才能对苏雅目前的处境更加有利。
接通后，我说：“钱我已经准备好了，一千万，都是现金；我已经有了足够的诚意，请问你的诚意呢？”
第三百一十五章无端生气
在我把话说完之后，绑匪突然笑了笑说：“看来这小姑娘在你心里的地位的确不低啊……可我听说你有女朋友啊，怎么？吃着碗里还看着锅里的？那你可就是个渣男呐，看来你这一千万也该出！”
我没有理会他这些闲扯的话，直接开门见山地说：“废话就少说了，钱我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给你，而且按照你的要求都是现金，可我要的人呢？你准备怎么交换？”
“别急嘛！现在还不是时候，大白天不适合交易，现在是北京时间上午十一点，晚上十一点时，我在准时给你打电话，等着就行！行了，我本来是想催催你，快点把钱准备好，既然你的钱已经到位了，那我也没别的事情了，就这么着吧……”
“等等！”
“嗯？怎么？”
我长出了一口气：“呼......在这之前，我有个要求，让我和苏雅说几句话，我就想听听她的声音，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噢……不过分！不过分！”
在电话那头，一阵交流之后，我听见了苏雅的声音，让我感到比较意外的是，她没有哭，话语中也没有流露出悲伤的情绪，她只保持着平静问我：“张扬，我妈还好吗？”
我看了一眼王婉清，她对我点了点头，随后我说：“还好，她现在就在我旁边，你有什么想对她说的吗？”
“你对她说，别太担心我，他们没有把我怎么样，我很快就回来了……”
我开着免提，所以苏雅的话也第一时间向王婉清传达了过去，我又对那头说：“要不我把电话给她，你和她聊几句吧……”
苏雅突然有些异样地生气了，她的语气提高了好几度说：“长着嘴和耳朵一点用都没有吗？养你干什么吃的？别以为你在背后说了我什么坏话我不知道，过去的也就算了，赖在我们家现在居然还不走了......”
正当我听着苏雅没头没尾的谩骂时，电话那头传来绑匪的声音：“行啦！说个一两句就够了，还聊上瘾了……”
之后，电话就被挂断了，可我还是有些恍惚，苏雅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王婉清和我同样有些发懵，聊的好好的，怎么说生气就生气了呢？说的话还莫名其妙......
过了一阵子之后，王婉清看着我说：“张扬，苏雅现在的状况你得多理解，她的话你也别放在心上……”
我摆了摆手表示不在意，但救苏雅的时间又得拖迟到晚上十一点钟，现在每一分每一秒对我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看着墙壁上的挂钟，我陷入一阵恍惚之中，在时针指到十二点整时，我忽然觉得在那一刻，我已经不完全属于我自己，在某一个世界里，还有一个我，但他没有经历这些痛苦，此刻他跨越了时空，与我重叠交织在一起，所以他的喜乐和我的怒哀也和我不停地交汇着，逐渐交织成为一个饱含喜怒哀乐的人，我可以含着眼泪笑出声，也可以笑着流下眼泪，这看上去是一种反应，但与之对应的却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心境......
我对着挂钟，长出了一口气……
王婉清接了一通电话之后，神色变得不自然起来，她压低了声音对我说：“待会儿，苏雅她姥姥要来这里，说是要来看苏雅，她年纪大了，我也没敢把苏雅被绑架的事情告诉她，我怕她要是一时间接受不了，有个三长两短的；你应该可以理解，所以待会她来了，你就尽量笑着说话，要是她问起苏雅去哪了，你就说苏雅出去和同学玩去了，明天就能回来，明白吗？”
我点了点头说：“我懂！”
......
下午，我又用手机联系了涂磊，告知他行动时间需要延迟到晚上十一点，绑匪要求晚上十一点之后，再进行交易……
他说：“好，但有一点你要注意，绑匪既然是冲你来的，那你也要小心，我怕到时候有危险的人不只是苏雅，还有你.....”
.......
苏雅姥姥是和光头王一起过来的，她杵着拐杖，在光头王的搀扶下，从车上下来，看见我时，便露出了笑脸。
在那一瞬间，我也自然可以明白苏雅母亲的良苦用心，这样一个和蔼可亲的老太太要是得知苏雅被绑架的消息，肯定接受不了……
在我和王婉清快步走去时，光头王冲我猛使眼色，他也怕我露馅儿了……
我暗自给了他一个手势，然后挤出笑脸对苏雅姥姥说：“老太太！您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了？”
“我这不是闲着没事干嘛！天天在宅子里也呆腻了，看今天天气不错，就让王福带我来这转转，顺便看看小雅，怎么？你也在这呢？”
没等我接话，王婉清就笑着迎上去，搀扶住老太太说：“妈！是这样的，张扬不是开了一家书店嘛，他那家书店在武汉的圈子里挺有知名度的，而且还是个有社会责任感的企业，带头做了不少公益事业，还上过电视节目呢！我就想着给他点投资什么的，让他早一点步入正轨……”
老太太似乎心情真的挺不错，听王婉清这么一说，也瞬间起劲儿了，拽着我的右手胳膊晃了晃说：“哟！那是好事啊……小扬啊，这年头，年轻人做事业也挺不容易的，特别是对于没什么资本积累的人来说，就更不容易了，婉清这么做对你来说可真的是个难得的机遇，你要好好把握住啊……”
“我会的！会的......”
众人欢笑一阵之后，老太太突然问起苏雅来：“对了，我那调皮捣蛋的孙女去哪了呢？”
见状，我连忙搭腔道：“噢！苏雅刚刚接了同学的电话，说是要参加谁的生日，开着车就出门了……也是不凑巧，要不然正好能赶上。”
老太太在院子里四处望了望，似乎有些不相信，可苏雅真的不在这里，她也不可能看得到......
之后，老太太用力拄了两下拐杖叹气道：“唉……还真的不凑巧，我还想看看我的小孙女，一天天的，尽再外面瞎跑，也不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