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她还是她
我从没想过我和苏雅会以这样的方式再次见面,我站在街道上叼着一支烟,她穿着一身轻便的运动装,扎着丸子头,在几平米大的烧烤店里吃着烧烤,这个点店里除了她,再也没有旁人,我一眼便看到了她,她好像没有看见我,依旧低头吃着东西......
我还记得这个地方是我第一次带苏雅吃烧烤的地方,其实当时我骗了她,我说这家烧烤店是全武汉最有地方特色的烧烤店,也是全武汉最好吃的的一家,其实只是因为这里的价格足够便宜,是这附近最实惠的一家烧烤店,按串算钱,无论荤素,一串一块五.......
之后的每一次,她都会来这里吃,她说:她爱上了这里的味道,如果不是老板是个五十岁的中年男人,她都想嫁给这个老板算了……
没看见苏雅还好,一看见她,回忆便像是江河决堤,铺天盖地席卷而来,而我愣在原地一动不动,我的大脑大概是在某个瞬间停止了思考,甚至不知道下一步该干什么,我忘记了该向左走,还是该往右走,我似乎也不知道我是从哪来的,又该去哪?只是望着她的身影一阵失神,直到嘴里叼着的烟烫到了我的嘴皮,我才一惊地过来,疼的我“嘶嘶”直叫......
也正是由于我叫出了声,苏雅这才抬头看到了我,我俩的目光就在那一刻碰撞在了一起,我正站在一个路灯下,格外显眼......
就这么愣了好几秒,我才回避了她的目光,又下意识地从兜里摸出烟盒,给自己点上了,她冲我笑了笑,又招了招手示意我过去。
我走到烧烤店门口,肚子叫了一声才想起来还没吃晚饭,于是便向烧烤店老板又叫了一碗炒饭和十串五花肉。
我坐下的那一刻已经忘记了我们之间发生过的种种不快,不!仔细想想,我们之间好像也没有不快......此时我的心里只有很久不见的那种心情,她一直冲我傻笑着,连一句话都没说。
我咂巴了两口烟后说:“最近过的怎么样?你不是在美国上学嘛,怎么突然回来了?”
她摆弄着手里的筷子,笑了笑说:“你没看我的朋友圈吗?”
稍作停留,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一副不开心样子,小声嘀咕道:“我想起来了……你已经把我删了……”
我干咳了好几声,不想再这个话题上多聊,便又问:“我平时都不怎么看这些东西的,就算有你好友也不一定知道......反正现在也没事,聊聊呗!”
她用手撑着脸支在桌子上,嘟了嘟嘴一幅思索的样子,又说:“最近我姥姥过生日,再加上学校放假,所以就回来咯……”
稍作停留,她又说:“别总说我,我没什么好说的。说说你吧,你和白药姐结婚了吗?”
她好像真的很好奇这个问题,问完便瞪着眼睛等待我的回答,恰时老板把炒饭递给了我,我没说话,先把拉了好几口炒饭,又用余光瞟了她一眼,她好像一幅不得到答案誓不罢休的样子,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
我猛地吞咽了一下后说:“还没有,不过也快了......”
“为什么我每次问你,你都是这个回答呢?难道一点进展都没有吗?那你也太失败了吧,要我是你,早把这样完美的女人给娶回家了,放外面不怕别人惦记吗?”
苏雅果然还是那个苏雅,说话总用她特有的方式呛我,我没把重点放在后面,而是反问她:“你问过我很多次吗?我怎么不记得.......”
“额......你这人就是记性不好,你指定忘了。”
我没接话,只是因为的确饿坏了,一直吃着碗里的炒饭,颇有点狼狈的意思,要是这里有别的顾客一定会疑惑:为什么我会对那碗炒饭感兴趣,而不是和一位青春靓丽的美女聊天,或许他们会更疑惑的是为什么这种烧烤店会出现这样的女人,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不搭的......
她接着问我:“你是不是又跟白药姐闹别扭了?我看八成是你又在外面沾花惹草,白药实在看不下去回南京了吧?”
她说完,我呛了好几下,差点儿没把嘴里的炒饭喷出去,见我一幅要喷饭的样子,她连忙躲闪在墙角里,嘴里依旧不饶人地说:“是被我点破了吗?直击灵魂的审问让你无地自容了?你说你怎么就改不了这臭毛病呢?哪个女人跟了你能放心得下......”
她就像是被隔壁大妈给附体了,说道起来能讲个三天两夜,没完没了的,我连忙打断了她道:“成!在你心里面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我也懒得解释了,随你怎么看,麻烦你先让我安安静静地吃完这碗炒饭,老板手艺好着呢!可不兴浪费粮食......”
我说完,她好像还真的不再提了,保持着撑桌子的姿势看着我,她那两颗大眼珠子不停地转溜,也不知道又想到哪去了,不过难得清净时刻,让我吃完这碗饭......
.......
我在吃了一大碗炒饭和几十支串之后,终于心满意足地拍了拍肚子,她终于又开口道:“吃饱了吗?要不我再点点儿?看你像是饿坏了……”
我摆了摆手示意不用,饭后一支烟是必须的,可我拿出了打火机时,她忽然皱着眉头问我:“怎么用这个打火机?我给你买的那个呢?不会又弄丢了吧……”
“没有!怎么可能弄丢呢?我锁在床头柜里,就差把它和项链表起来了……你怎么能这么想呢?”
她瘪了瘪嘴小声说:“怀疑都是有根据的,毕竟你不是初犯了......你这人也是奇怪,给你买来就是让你用的,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没两样拿得出手的东西,怎么跟别人谈生意?”
我笑了笑道:“我这人穷惯了,用不习惯那么贵的火机......再说我用一个几千块的打火机点十几块钱的烟,这让人看不笑话吗?还是等我哪天有能力天天抽一九一六,再用你那个打火机吧……万一弄丢了,不也心疼嘛……”
第二百一十二章流程
她又是一幅忧心忡忡地样子,问我:“你还真打算把抽烟的事业进行到底啊?抽一辈子烟?你这身板吃得消吗?”
稍作停留,她又带点抱怨道:“真不知道我住在你家里时,被迫抽了多少二手烟......人家抽烟都是有难处才抽,或者解乏的,就你好像只是单纯地享受,以自己的身体作为享受的筹码,一点也不值当......我可是听说抽二十年的烟钱足够买一辆高端车了,你要是不抽烟,把钱省省,说不定早就换车了,以前看你老是对着汽车杂志,盯着那辆奥迪a6,点评得头头是道,也没见你买过......”
我笑了笑反问:“你抽烟吗?”
“不抽!”
“那你的奥迪a6呢?”
她一下子从包里拿出了三把车钥匙,一把奥迪、一把宾利、一把凯迪拉克.......
我好像忘了她家里贼有钱的事实……只能瘪了瘪嘴,充斥着一股酸劲儿地说:“切,又不是你挣的钱,等你哪天有能力自己挣钱了,再来我面前炫耀吧!”
她也没在意我的酸劲儿,一幅得逞的样子,笑了笑没说话,我叼着嘴里的那支烟,忽然觉得运气也算是能力的一部分,我比很多人运气好,市区有一套房子,而这还是末子的梦想,而苏雅就比我在内的绝大部分人运气更好,所以我凭什么因为这而嘲讽她呢?不对,不能说是嘲讽,只是开玩笑而已……
过了好一会,我休息得也差不多了,苏雅又说:“走吧!你现在也没什么事情吧,咱俩去长江边上散散步,我们都刚吃饱,助助消化......把白药姐也叫上吧!”
“额......挺晚的了,我得回家睡觉,明天还有事要忙活,这顿饭我请你吧,也算是我为你接接风......”
“没有这份心思的事情为什么还能被你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口?”
“什么?”我有点没听明白她的话。
“没什么......”
说着,苏雅就在我之前离开了烧烤店,慢跑着向江边过去,我结账时,老板却说苏雅已经在来的时候给过钱了,给了整整一千块.......我说怎么今天他笑得快合不拢嘴,原来是碰着了苏雅这只肥鸭子,狠宰了一笔.......
我摇了摇头,又长叹了一口气,看着逐渐消失在夜色中苏雅的背影,愣了好一会儿,我好像在她身上看到了很多变化,但仔细想想,她像是又没有改变什么,花钱依旧大手大脚,考虑问题依旧片面.......
街边的路灯逐渐迷离,远处高楼的住户灯光也随着夜深而变少,这种变化是让我觉得依旧繁杂琐碎地活在世上,透过这座城市的烟火气息,心里五味杂陈……
旁边的老板这时忽然问我:“小张兄弟,那是你女朋友吗?你可真有福气......这姑娘不仅人长得俊,心地也善良,今天我小女儿过生日,她就直接递给了我一千块,说吃完饭剩下的就当给我小女儿买个生日礼物.......”
我摇了摇头说:“她不是我女朋友......我们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
“不会吧……朋友都算不上,你们还能聊那么开心?那姑娘自打进我这店里就没笑过,我还好奇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心情不太好,可你一进来,她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不是你女朋友我相信,但要说她不喜欢你,我就不相信了......”
我苦笑着说:“得!今儿个算是肚子饱了,耳朵也饱了,没什么顾客就早点关店吧,回家陪陪老婆孩子。”
老板的语气也颇为无奈:“我当然想多陪陪她们,可能做一单生意就多做一单,卖烧烤就指着这个时间点了,白天做不了生意的。”
.......
第二天早上,我便按照涂磊的要求备好证件,准备去公安局立案,唯一缺失的一环便是招牌上被人喷漆的照片或者视频,我打电话问阿昌,他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那天急急忙忙地就直接给洗掉了,没来得及拍照片.......
于是,这最重要的一个立案环节缺失了,我也有点手足无措的感觉,自打上次阿昌发布了一条辟谣视频,很多网上的人都自发删除了那天早上拍摄的视频,所以导致我现在在网上都找不到,好心办成了坏事.......
到了公安局,涂磊让我拿出东西,准备走一遍立案流程,我向他说明了目前大概的情况,涂磊皱着眉头说:“那没有视频或者照片,立案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啊!你当初怎么就急急忙忙地洗干净了呢?不说保存实物,最起码也要留一份合适的视频文件啊……”
我拍了拍脑袋,有点泄气地说:“这也的确怪我,当时没想到这一茬,急着重新开业......”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想到了末子,她应该有这个视频,于是冷静下来对涂磊说:“你先等等,我打电话问问!”
涂磊点头后,我便打电话给末子。
没墨迹什么,我直接开门见山地说:“末子,你这有上次书店被人喷油漆的视频吗?”
“有啊!我特意保留了一份,怎么了?”
我长出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我这边正在公安局走立案流程,就差这个关键视频了,你给我发过来,这边正等着呢!”
“好!微信发给你!”
挂完电话,我给了涂磊一个放心的眼神,看来书店还是得要个靠谱点的人,阿昌和杨肖一天天都有点摸不着头脑……
我用微信接收后,直接转发给了涂磊,看过视频之后,他说:“那好!现在东西都齐活了,立案应该没什么问题,你可以先放心了……”
我点头道:“尽快吧……”
......
一上午,我忙好了所有的流程,只等着办案组给我答复,我想这下应该能把张麻关一段时间了,让他在里面好好反省反省,对于这种社会垃圾,我从没想过手下留情,他敢这么威胁我,那我就肯定会想办法治他!
可我在这时忽然想到了余大妈,要是张麻进去了,她不就没人照顾了吗?成为一个真正的孤寡老人!
第二百一十三章教训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忽然有种十分复杂的情绪在心里面盘旋交织着,我一是在想她儿子张麻都已经影响到了我的正常生活,我还在考虑要不要手下留情,二是我又觉得自己有点妇人之仁,对待任何事情都不够果断……
到最后了,我的心里也没有一个十分准确的答案,说到底我还是厌倦了这种无休无止的纠缠,之后不管怎样也不应该是我来操心的事情。
点上一支烟后,我又开车前往书店......
途中,我接到了罗也的电话,但这一次他的言语中再也没有了嬉笑,他的反应也在我的预料之内。
他有些低沉地说:“张扬哥!是你把我女朋友的家事告诉庄强的吧……”
我没什么好隐瞒的,便直接承认道:“嗯!是我说的。”
我说完之后,电话里沉默好一会,我甚至都以为他挂断了,直到他又带着哭腔说:“你快把我和苏雅之间的事情毁了,你知道吗?不借钱就不借钱,你何必要多生事呢?我没有招惹你吧……”
我有点没太懂他的意思,但仔细想想,我好像又能猜到个七七八八,便叹了口气问:“到底怎么了?我只是让强子借钱给你们而已,没有多说别的一句话,至于你们之间的事情,足够坚定就不会发生什么差错……”
“你知道庄强到了医院之后,干了什么吗?”
我没说话,示意让他接着说下去,我在电话里听见了他浓重的喘息声,几秒钟过后他又说:“他直接给了苏雅他爸一张一百万的卡,一开始他爸还没接,毕竟是陌生人,也不熟悉,但就在他说他喜欢苏雅,是苏雅的追求者之后,他爸就笑眯眯地把银行卡揣进了兜里.......你能明白这其中的含义吗?我当时就站在他们面前,也作为一个旁观者,听见并且目睹了全部过程......当他爸把卡接过去的时候,我的心都快碎了,但又无能为力……我给不了那张一摸一样的银行卡,也给不了拯救他们家庭的东西,我真的快毁了......”
听完他的描述,我几乎可以想象到那是怎样的一番场景,在一个苍白的病房里,一位生命垂危的病人,一个等待着救命钱的父亲、丈夫,一个手足无措的男朋友,一个五味杂陈的女儿,还有一个雪中送炭、又有钱的追求者......
这一切都进行的平淡、无声,甚至他们还能笑着说话,可心里的反应要是可以当场爆发出来,我都不敢想象那会是怎么的一番景象......
我能理解苏雅她爸的所作所为,这是一种最不计较得失的筹钱方式,甚至可以说是一箭双雕,既给自己女儿找了一户好人家,又能给自己的老伴治病,谁还关心躲在角落里不敢出声的罗也?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对待感情一直畏畏缩缩的强子,怎么会突然选择了一种这样的方式宣誓爱情,甚至说是有些极端也不为过,在罗也眼里这就是一种趁人之危的办法,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而我无疑就是那个穿针引线的人......
这样一想也难怪他现在如此崩溃,给我打电话发一顿脾气……
我唯一好奇的是他女朋友到底是什么反应,连声道谢之后拒绝?还是隐忍着,一言不发,我想大概是第二种,不然罗也也不会向我说出这一肚子的苦水。
我俩都没再说什么了……我听见了他打火机点烟的声音,我这人就有这么一个习惯,只要有人在和我说话时抽烟,把我也一定会点上一根,于是,我俩便通着电话,抽着烟,似乎我们抽的不在是一只香烟,而是情绪,他燃烧着失控、愤怒、无可奈何之类的种种负面情绪,而我只是想为他分担一些而已……
我望着路上车水马龙的城市,一阵失神,我不知道类似于这样的故事,每天是否在每个地方、每个时刻都在不停上演着,有人高兴就有人发愁;有人坦露心声就有人隐藏着情绪;有人倒着苦水就有人喝进去......
但我似乎又看淡了这些,因为每一种令人悲痛的事情,总要有人为此买单,就好比苏雅她妈的病总得找人花钱治疗吧,要是就这么死等着,那可就真的死等着了,而罗也显然没有花钱的打算,不,也不能这么说,他是没有这个能力而已……
那为此买单的既是强子,也是罗也,没准儿还能是他女朋友苏雅.......
过了好久之后,我听见他的喘息声逐渐平静,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很长时间的叹息,我又说:“那你女朋友当时是什么反应?她的反应才应该是你需要的东西!”
罗也忽然哭笑了好几声道:“她能是什么反应?我拿不出钱来,对我当然只有失望,还能有什么?”
稍作停留,他又长出一口气说:“要是我真的有钱多好......也是我自己贱,平时非得在她面前装出一个富二代的样子,开着借来的豪车,给她各种讲解,自然而然时间长了,她也就相信了我给她编织的一个甜蜜的谎言里,不止她陷进去了,连我自己都开始分不清我究竟是个挥金如土、潇洒自如的富二代,还是一个工薪家庭里的普通孩子......直到这一天终于得到了检验,打破了自己的谎言,连我都失望无比,更何况是她呢?一想到她爸和她看我的那种眼神,我就苍凉无比,失望已经不足以解释那种眼神了,厌恶可能更能形容吧……呵呵!我真可笑……”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甚至我连想安慰他几句的话都组织不出来,因为事实就是如此,当他开着保时捷奔跑在高速路上时,他就应该最好跌落谷底的准备,所以没有人伤害过他,是他咎由自取而已……
可要是这么说,也太过残忍,他也只是一个带点虚荣心的男孩而已,只希望借此他能成长吧……
没等我说什么,他便道了一声:“挂了。”
我把手机放进兜里,又点上了一支烟,但这一支烟名字叫做“教训”!
第二百一十四章新成员
在书店忙活了半天之后,我们照例开了一个简短的小会,说是会议,其实就是我们四个人坐在后院的小石头桌上聊聊天,而这个桌子旁边也刚好有有四个凳子,我们四个坐起来刚刚好,这种十分恰到好处的合适,让我心里产生了一个奇怪的想法,会不会让末子加入我们的团队是天意呢?毕竟连凳子都刚好合适嘛……
想到这里,我先是笑了笑,然后看向末子,她正在仔细清点今天的账目,对着手机和账本看来看去,一幅极其认真的样子,但她的认真却让我感觉到很不好意思,毕竟我们仨男的都算是给自己打工,只有末子是在白忙活,纯属帮忙!
我干咳了好几声之后,向众人正式地说道:“我有个想法,想跟大家交流交流。”
杨肖最不耐烦,连忙怼我一句:“有话就说、有屁快放,磨磨叽叽的......”
“你看你这人,会议不就追求一个仪式感吗?”
稍作停留,我又说:“我们仨男的都是忙活自己的事业,也不算白打工,就是末子每天来得最早,走的最晚,而且干的事情都比较繁琐,好几次我都看见她忙得忘吃中饭......要不这样吧!我有两个提议,咱们举手表决一下,那种提议票数多就采取哪种!第一种就是:给末子安排每个月的固定工资,就按行业标准来,一个月底薪四千块钱,加上全勤奖一千;第二种就是:给她每个月分红,就算她占二十的股份,从每个月的营利中抽取百分之二十当作工资了。你们看那种合适?”
其实这两种模式的钱都是差不多的,后者目前来看要比前者低一点,至少从目前来看是这样,至于以后会有什么变化,那就不知道了……所以从长远的角度来看,第二种肯定得到的钱要多一些,只是末子要付出的努力肯定更多......
我说完,末子是反应最大的那个,她连忙摆手说:“张扬哥!真的不用给我工资的,咱们书店目前还在上升期,多增加一份工资,压力也比较大……”
杨肖和阿昌都不同意她的看法,阿昌说:“不行!让你白忙活肯定是不行的,我赞成第二种提议,但不需要她出钱,占二十的干股,每个月分红就可以了……毕竟她平时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不可能天天来的!”
杨肖也同时点头,赞成阿昌的话。
于是,我便敲定了,正式地说:“那好,我的意见和你们一致,这就算是定下来了……”
稍作停留,我又笑着说:“咱们书店既然要有抱负,就一定要做一些看似没什么意义的事情,我觉得帮人实现梦想就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比如末子。她的梦想是在武汉买一套两居室,那我们就为她的梦想添砖加瓦,尽一点绵薄之力!”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末子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她好像很用力,狠狠地点了点头说:“那好!我一定不辜负各位老板的期望,用心做工作!”
我们仨像是商量好了一样,同时笑了笑,我真的有一点点未来的方向感了,就从末子这件事上开始!
嬉笑过后,我恢复了正经,向末子闻到:“对了!你前几天说要租房子的事情,现在怎么样了?”
末子一脸惆怅,叹气道:“唉……别提了!我本来都打算月租,价格贵一点就贵一点咯,都已经住了那么长时间了,一时间让我搬出去我也不适应,因为那里站在阳台上可以看见长江,我特别喜欢在夜里泡一杯咖啡,看这座城市的夜景,这也算是我租那房子的一大原因!可没想到昨天房东又说现在要租的人太多,要在原价的基础上加一千,我有点承受不起,我要是付个首付的钱,这几千块几乎可以还房贷了.......想想都亏!”
我思索一阵之后,又笑了笑试着说:“要不你直接来书店住吧……这二楼上还有好几个空房间,现在只有阿昌住在里面的其中一间。长江和城市夜景你可能看不到了,毕竟地势太低,但在二楼上你可以看见长江大桥,还是很不错的.......”
见末子似乎有点犹豫,我又说:“因为我当初几乎是重新盖了一栋楼,虽然只有两层,但还是花了不少钱,里面的设施和环境都不错的,你要是租一间像这样的房子,可能要花上两三千,这里的交通也基本成型了,来来往往都挺方便,别犹豫了,反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这几天我去家具城再买几套家具,里面刚好有四间房,咱们可以一人一间,也算是个落脚的地方。”
过了好几分钟,末子先是向身后看了看房子,又小跳着看向远处,她应该是在眺望后面不远的长江大桥,我点上一支烟,目光便向远处的夜空发散,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以为晚上的天空一定是黑色的,但仔细观赏着,我又发现夜空不完全是黑色的,即便在没有星星和月亮的阴天,也是可以看到云层的,它们不停漂浮、交换着位置,就像相互之间嬉戏打闹,交换着各自的喜怒哀乐,它们和人不一样,不用去考虑生存、死亡、婚姻、事业等等繁琐的事物,只需要自由飞翔在每一处天空......
想着想着,末子的声音把我从迷离的状态拉了回来,她说:“好!不过我要付房租的,就按市场标准来,一分钱都不能少,我已经拿工资了,不能再多占用资源,你不收钱不就不住,不然我住得心里也不安静!”
我点了点头说:“成!一个月一千块钱的房租,就从你工资里扣!”
末子开心地笑了笑,而她的乐观天真也特别能感染身边的人,以前阿昌和杨肖都属于那种平时不怎么笑的人,可自打末子出现之后,我发现他俩的笑都多了,这是一种好状况,说明我们拥有了更多的正面情绪,对于往后的事业也有促进作用……
第二百一十五章奇怪的姑娘
晚上,我再一次一个人踏上了回家的路,而从书店到家里总要经过那家烧烤店,可当我今天再一次驻足于烧烤店门口时,里面却没有苏雅,我似乎有些怅然若失,就像故事中说的那个每天得到十块钱施舍的乞丐,忽然有一天没有得到那十块钱一样,我有点害怕此时的状态,它让我感觉到了不安.......
我用力地摇了摇头,准备离去时,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不用看我都知道那一定是苏雅在说话,她说:“喂!臭张扬,你在等我吗?”
我扭身看向她,发现她正坐在护栏上,摆动着双腿,悠然自得……
我瘪了瘪嘴说:“等你干什么?这是我回家的必经之路而已……倒是你!怎么天天都能在这看见你呢?”
“我在等你呀!既然你不等我,那就只有我等你咯……”
“你也是够无聊的!”
稍作停留,我又冲她叫道:“你坐那么高干什么?不怕一下子没抓稳,摔你一个狗吃屎啊!”
苏雅颇为不屑道:“切,你太小看我的平衡能力了,我可是从小接受系统性的舞蹈培训,平衡能力就更别提了,你在试过在平衡木上一站几个小时吗?喂!要不你也上来坐坐?这里可以看见长江大桥唉……”
“我?我就算了吧!不陪你在这疯了,你就是个成天没个正经事儿的闲人,我可陪你耽搁不起......”
我说完,苏雅就更不屑了,一脸瞧不起的样子说:“切!我看你就是不行吧……光会耍嘴皮子的怯懦男人......”
“嘿!我这个暴脾气......千万别对一个有血有肉的男人说他不行!”说着我还真往护栏那边走了两步,但几步之后我又停了下来说:“看不出来你现在有长进呐!都学会用激将法了,我才懒得理你!走啦……”
我没看苏雅的表情,准备转身离去,她在我身后忽然急切地大叫道:“啊!张扬,快拉我一把.......”
我一扭头看见她双手抓在护栏上,半个身子都已经跌落到了护栏外面,顾不上什么,连忙快速奔跑过去,说:“快点抓住我的手。”
可当我走近时,才发现护栏那边还有一处可以垫脚的地方,此时苏雅正左脚搭在护栏上,右脚踩在护栏外的空地上,坏笑着看着我.......
黑夜里漆黑一片的,江水时而安静时而呼啸,我愣了一两秒钟,又带点恼怒地说:“这么玩有意思吗?”
她见我有些生气,连忙轻车熟路地跃过护栏,来到了安全地带,怪笑着说:“你刚刚是在关心我吗?生怕我真的掉下去?是不是急得心都快跳出来了?”
我没理会她的无理取闹,一屁股倚靠在护栏上,点上了一支烟,说实话在刚刚的那一瞬间,我的脑子真的是一片空白,所以这支烟是用来平复心情的......
冷静过后,我又用平静的语气说道:“开玩笑也得有个度,别拿自己的安全开玩笑,不值得!你背后还有多少人在默默关心着你呢?你要是真掉下去了,你的痛苦可能只有一瞬间,你身边人的痛苦却是一辈子.......”
苏雅就像是个叛逆的小孩一样,固执着把头拧了过去,再一次扭过来的时候,我在她眼里看见了泪水,眼泪在大多数的时候都是悲伤的代名词,只有一小部分时间才是是喜极而泣,此刻她的眼泪显然是前者,我不知道我的哪句话又触动了她敏感的神经,才会让她有这么大反应。
但想了一会儿,我似乎又明白了,她就是这么一个爱哭的姑娘,用眼泪来表达所有情绪,无论是哪种情绪.......
我抽着烟没说话,静静地听着她的啜泣声,一阵风恰时从江面上吹过来,带来了一阵清凉的空气,也自然地卷走了那些不利的负面情绪,她好像是哭完了,忽然扭头问我:“你说的担心我的那部分人里面有你吗?”
她说完之后,我看了她一眼,那种看是真真正正的打量,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可能只是想重新正视她,她还是扎着一个丸子头,一身粉红色的运动装,脚踩着一双乔丹运动鞋,脸上洋溢着富有青春气息的微笑,满满的胶原蛋白,她的五官似乎都是被造物主精心雕铸过的,组合在一起没有一点违和感,一切都恰到好处,而我这一类的平常人就只是被造物主随意捏了捏……
或许是我注视她的时间太长,她的脸忽然红了,连忙扭过头说:“看我做什么呀?我脸上有花吗?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我又点上了一支烟,吐出一个不那么圆的烟圈之后说:“这个问题有那么重要吗?为什么一定要我回答?”
她也正视着我,像是像我打量她一样打量着我,这种注视的感觉让我有点不知所措,她说:“很重要!”
我叹了口气说:“算是吧……这么漂亮一姑娘,平白无故的没了,搁谁知道了,不得可惜一下?”
我说完之后,她先笑了笑,然后又皱了皱眉头说:“我怎么感觉你在敷衍我?”
“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咯……”
她可能是觉得无趣,学着我坐在地上,也做点烟的样子,可手里什么都没有,她还有模有样地向我借个火,我有点哭笑不得,但还是把打火机交给了她,她点燃了空气,深吸了一口空气,又吐出了一口空气,抬头仰望着夜空,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
我望着手里那支燃烧着的香烟直愣神,我在想像苏雅这样的姑娘未来会找一个怎样的男朋友,我用类似于在苏雅身上看到的标签去创造一个能与之相匹配的人物画像,可想来想去,我也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我觉得这一切的不确定因素都是来源于苏雅,她实在太古灵精怪了,甚至都很难让我想象到她成熟了那一面是什么样的,毕竟当我联想到她嫁人的时候,就难免重新定义她这个人,以她现在的状态,更像是个心智未成熟的孩子而已……
第二百一十六章实现梦想
沉默了好一会儿,我像是忽然想起什么,问她:“对了!在好几天前,我好像在书店前面那条街上看见过你,你去没去过那啊?”
我问完后,她先愣了一下,然后否认道:“你看错人了吧……我没去过!”
“哦!可能是我眼花了,可那个人的背影真的和你太像了……”
稍作停留,我又问:“这次回来打算呆多长时间呢?”
“可能还呆几天,也可能还呆上一两个月也说不定,看心情咯……”
她看了我一眼,又看了下手机时间说:“你该不会真的跟白药姐闹矛盾了吧……这个点不回家,她还不给你打电话?”
我长出了一口气说:“事情比你想的复杂多了……”
“说来听听!”
于是,我花了几分钟的时间把从苏雅离开武汉之后发生的事情大概地告诉了她,包括我去南京找白药,也包括白药的再一次离开......
我说完之后的好一会,她忽然骂我道:“你也真够蠢的,也真够倒霉的!说你蠢是因为你完全可以把真相告诉白药姐的,为什么要一个人扛着呢?她不是一个不明白事理的女人,也不是一个承受不了任何麻烦的女人,而你恰恰选择了最蠢的一种方法......我都替你感到悲哀……最后她居然没跟你提分手,还说在南京等你,也算是真爱了……说你倒霉也的确是因为你够倒霉的,买个房子都能折腾出这么多事儿来,还招惹了个小人........”
是啊!苏雅虽然说话直接了点,但好像也的确是这么个道理,我当时真是脑子抽筋了,可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事情已经到了这么一步......
我苦笑着自言自语道:“你说我的人生算是悲剧还是无厘头的喜剧呢?为什么有那么多破事都会发生在我身上,又阴差阳错地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其实想想我还挺后悔当初没答应你舅舅给我的优厚待遇,我答应了也就没有书店后续这些乱糟糟的事情,也不会让张麻眼红,更不会让白药生着闷气离开.......”
“要我看呐!既不是喜剧也算不上悲剧,最起码你能有这么多的选择,选择多了还算得上悲剧吗?你只是暂时处于低谷期而已,相信我!你会成为一个真正优秀的人的,把那些阻拦通通踩在脚下!”
难得苏雅有鼓励我的一天,我笑了笑,希望如此吧……
我忽然想起来白药说过上次看见苏雅时,有个陌生男人陪在她身边,于是我问道:“你是有男朋友了吗?上回白药跟我提过,说看见有个男人和你在一起。”
苏雅忽然坏笑着说:“那你是希望我有男朋友,还是没有呢?”
“当然希望你能有个正儿八经的男朋友了,而不是搞一些乱七八糟的预备男友群......”
一想起那些苏雅做过蠢事儿,我就想笑,也只有她这样的人才会做这样的事情......
我说完之后,苏雅变了脸色像是生气了,愤愤不平地说:“哼!那我就是有男朋友,而且长得比你帅一万倍,还懂得体贴人,照顾我照顾得无微不至,天热了给我准备消暑的凉茶,天冷了知道给我添衣.......哪像你成天只知道压榨我,欺负我......”
说完她便起身离开了,我吞咽了好几下,因为我觉得她的话有点无厘头,我又没当过她男朋友,拿我做什么比较?
她离开了,周围的世界也就安静了,安静下来时,我似乎能真切地感受到身后江水的流动,而我的心也如同江水一般浩荡、深邃,似乎又有点空空荡荡……
伴着迷离的夜色,我又为自己点上今天的最后一支烟!
.......
第二天,我就开始着手准备书店二楼的住宿问题,现在里面的确是有四个房间,除去阿昌住的那间之外,还有三个房间,我还得买上三套家具和住宿用品,空调什么的都要准备好,我给末子打过了电话,她已经招呼好了搬家公司,开始运一些她的个人物品。
一上午,我都在家具城里挑选着合适的用品,床的大小尺寸以及衣柜的样式我都一一发送给了末子,而杨肖的和我一样就行了……
大部分东西都得到了合理的解决,最后只剩下衣柜,让末子陷入了纠结之中,她在嵌入式衣柜和独立式衣柜之间纠结了好一会,我在给她打电话时叹气道:“要不就买这个独立式的吧……也不用操心重新装修什么的,搬过去就用!”
她沉吟良久后说:“我还是觉得那个嵌入式的衣柜比较省地方,本来房间的空间就不大,万一放不下就糟了……”
“那就买嵌入式的?”
“额.......不行,这个颜色和我的房间不太搭......”
“我......”
最后,我替她做了决定,就买那个独立式的,也正是在这样一件小事里,我觉得她好像有点儿选择障碍症……
.......
在经过两天的时间忙活之后,我们仨终于可以住进去了,末子和我的房间在同一面,都可以看见长江大桥,遗憾的地方就在于看不见长江,我觉得看不见江的地方看桥就失去了很多特别的感觉,就像吃着一个没有酒的酒心巧克力一样......
末子在阳台上摆放着她的盆栽,忙活时笑着说:“想不到我这么快就在武汉有了一间房子,张扬哥!你已经实现了我的梦想。”
我坐在旁边的阳台上抽着烟笑道:“这算什么实现梦想?一小间屋子而已……”
末子摇着头一脸正经地说:“其实对我一个人来说,这间屋子已经足够了,一切的物件都是我自己喜欢的,我可以随我的心意随意摆放它们的位置,就像这两个盆栽,以前房东总警告我说不要放在阳台边上,可现在我乐意放哪就放哪,再也没有人约束我了……”
稍作停留,末子又说:“张扬哥!你知道吗?从小到大我都没有过这种感觉,以前我的生活总是让别人支配着,可现在我居然有了支配生活的权利,这我来说就是最大的实现梦想,谢谢你!”
第二百一十七章死亡的意义
我张了张嘴巴,却磨蹭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该说的话来,可能人生的轨迹不同,我暂时理解不了末子的那种对待生活,甚至于理想的态度,她似乎很善于把很多看似高大上的东西变得简单化,我觉得在武汉买房子这件事已经算得上是一件具体简微的事情,可当她得到了一间小屋子之后,又将梦想进一步虽小,缩小到仅仅是这不足三十平米的屋子,缩小到仅仅可以站在阳台上看到长江大桥......
或者说这不能算作把梦想缩小,而是让自己的满足感扩大,只有得到了足够的满足感,幸福感也才能随之而来,我仿佛预见了未来“约定”的品牌会给更多的人带来幸福感,这是我的梦想,虽然不简单,但足够我为之付出努力了,我没有末子那种乐观的心态,所以在面临很多问题时,下意识地便将自己锁死在一个牢笼里,挣扎着也无力着......
我望着远处的桥梁,点上了一支烟,可这支烟却是带着思考的烟,它让我得到片刻的失神,但我却足以用这片刻的时间去思考很多平时没思考过的事情,它给我带来的是无边幻想的空间,而不仅仅局限于它在这几分钟内散发出的烟雾.......
抽烟时,我看见了江面上好像有一条邮轮,而邮轮之上遍布装饰着喜庆的红色,我想大概是某个有钱人选择了轮船结婚,当那条邮轮响起一声鸣笛时,末子也在同一时间顺着我的目光看向那艘邮轮。
她忽然笑了笑问我:“张扬哥!那是不是有人结婚呐?”
我点了点头道:“应该是吧......今天是农历八号,应该是有人结婚。”
她一直望着江面浮起一条红色绸带,傻笑着,我也似笑非笑着问她:“怎么?看你这样子,想结婚了吗?”
末子抿了抿嘴摇头道:“不是!我只是忽然觉得人生仿佛可以缩影成好几个瞬间,出生、结婚、死亡,这三件事都包含着仪式的发生,可前两个都让人感到高兴、愉悦,而后一个光是听名字都感觉写满了悲伤......你说这是为什么呢?人为什么会对死亡充满着恐惧、悲伤等等的负面情绪,它不应该和前两个一样受到同等待遇吗?”
我有些惊异于末子此刻的想法,她的脑洞貌似和别人不一样,看见别人结婚却想到了死亡,而我看见那艘结婚的邮轮,只想到了白药……
我先是笑了笑,而后又长出了一口气说:“死亡当然应该是悲伤的,生离死别自古以来都是让人充满矛盾的东西,出生意味着出现、意味着相拥,也意味着感动,它自然会让人感到喜悦,而结婚也大概是同一种意思,所有增加亲人的事情都可以是喜悦的,而死亡却意味着别离,意味着和亲人、朋友再也见不到面,这自然时悲伤的......试想一下,如果你失去了一切,你是不是悲伤的?答案是肯定;再试想一下,如果你得到了更多,不论是友情还是亲人,或者就是钱、名利,你不也是快乐的吗?”
稍作停留,我抽了口烟又说:“没准儿在世界的哪个角落里,死亡也同样会给人带来快乐,只不过他们不认为死亡就意味着一切的消逝,反而意味着一个重新的开始……有一部电影不是这么说的嘛,死亡分为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的死亡;第二个阶段是亲人、朋友都忘记你;第三个阶段就是全世界再也没有关于你的任何痕迹,或者任何记忆,那就是真正的死亡……”
我说完之后,才感觉自己有点话不对题,可这些话也的确是我想表达的东西。
末子一幅若有所思的样子,点了点头便望着那艘轮船,直到它消失在视野里.......
.......
下午,我接到了涂磊的电话,他说一切该走的流程都走过了,已经立案成功,接下来就组织了警员对这个案件进行仔细调查,而他就是主要负责的人,只不过他还说就算以此抓到了张麻,最多也只能关个一两个月的时间,因为喷漆这件事虽说算得上是犯罪,对公民财务造成了一定程度的损失,可实际损失并不大,所以不会从重处理......
他让我先做好心理准备!
我有些失望,而失望过后又带来了深深的后怕,如果张麻从监狱呆个一两个月出来之后,不是会对我的怨念更深了吗?那我要关他的意义在哪里呢?
可出弓没有回头路,我不可能现在让涂磊撤销这个案件,就算撤销了,对我的生活也还是没什么实质性的改变,只希望张麻能从中得到教训,出来重新做人吧……
......
下午六点,距离白药离开武汉,回到南京,已经时隔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可在这一个星期里,她没有给过我任何消息,我望着一周前的聊天框直愣神,生活总爱开各种各样的玩笑,可每一个玩笑都会给我带来许多变化,我的大脑甚至一时间都接受不了这种变化的感觉,因为就在刚才,我还下意识地想给白药打个电话,问她什么时候下班?我好去接她......
可就在我掏出手机的那一刻,现实便铺天盖地的席卷过来,让我一时间有些猝不及防.......
我点上了一支烟,问自己为什么不给白药打电话过去,她应该再等我的电话,一定是!
我咬了咬牙,给她拨去了电话,之所以选择打电话而不是微信电话,就是因为这样显得比较正式,比较有仪式感,而这种莫名其妙的仪式感却像是给我自己穿上了一块遮羞布。
但当我做好充足准备之后,电话里却说:对方正在通话中……
于是,我那一股子劲就瞬间泄了一大半,抽着嘴里的烟,百般无奈......
可没过两分钟,我的电话响了,是白药打来的!我的心又被提到了嗓子眼里,看着来电人的名字都让我的心跳快了好几倍,我迅速地干咳几声清了清嗓子,然后接通了电话.......
第二百一十八章分手?
当电话接通的那一刻,我跌宕起伏的心又在刹那间平静下来,白药或许有一种魔力,她让我再见不到她的时候局促不安,但一听见她的呼吸声,我便得到了永久的平静......
我的目的或许已经达到了,所以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也没先说话,就这么沉吟一阵之后,我支支吾吾地问:“额......那个......刚刚你在给谁打电话呢?”
我在她的声音里听不到任何情绪,她说:“和你有关系吗?”
我机械式地吞咽了好几下,她的这种反应让我感到无比窒息,那句“和你有关系吗?”在我的脑子里不断盘旋,不断盘旋.......
过了好一会儿,我厚着脸皮笑着说:“怎么没有关系了?你是我老婆啊!”
“切!”
她就只说了这一个字,但听起来却一种生闷气的滋味儿,但她还在生气就意味着没有真正生气,因为真正生气的人不会表现出自己的任何情绪,所以我瞬间放松了很多.......
我又想到昨天苏雅对我说的那些话,于是我叹了口气认真地说:“我知道你还在气头上,可我真的有难处的......我之前买工业区房子时惹上了一个地痞无赖,他最近又联系上了我,说是给他十万块钱,不然就伤害我身边的人......本来我是不害怕的,可他忽然提到了你的名字,这才让我意识到,他已经在暗地里观察我很久了,我真的什么都不怕,就怕你出意外......之前不告诉你就是因为我不想让你跟我我一样担惊受怕,你只身一人来到武汉已经够辛苦了,要是再给你心理上增添压力,我真的特别难受……所以就一根筋的让你先回南京去。我以为你会足够理解我、信任我.......”
“那你是在怪我不够信任你吗?”
我感觉有点百口莫辩的意思,连声解释道:“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能懂我的意思的!”
过了好一阵子,一阵微风从北面吹过来,拂过了末子的那盆夜来香,带来阵阵香气,白药在电话里说:“张扬!这些天我一直在等你的电话,等到快绝望了……所以我在刚才给你打了电话,没想到你正在通话中,后来我才知道你也在同一时间给我打电话......我不知道这种奇怪的默契是不是说明其实我们俩个在某些方面很像,或者说我们都是那种在情感里不够专注、不够热情的人.......可我真的已经很努力地去迎合你了,走近你的世界,走进你的生活,我很想从一些小事上读懂你,比如你在顾涵的酒吧里捐钱那次,我也学着你捐钱;我觉得自己已经够了解你了,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但事实上却不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懂你,除了你自己......我累了,真的太累了,追不动了......过完今年我就已经三十岁了,你知道对于一个三十岁还没结婚的女人来说,爱情真的没有那么重要了……”
她说这些话时,我有些不知所措,愣了好一阵子,我带点哽咽地问:“说了那么一大串,这是要分手的意思吗?”
“你怎么想的就是怎样的吧……我挂了,等下还要工作.......”
稍作停留,白药又说:“其实我觉得苏雅那姑娘是真的不错,没准儿她才是这个世界上与你最契合的灵魂......有些事情我很想告诉你,但总觉得缺少了些什么东西,遗憾的就让它遗憾着吧……这次真的挂了!再见!”
“再见......再见.......还会再见吗?”
我对着那个已经挂掉的电话低声呢语着,一种说不清楚的复杂情绪在我的心里滋生,我很想抽一支烟,可懒得抬手把烟从兜里拿出来,保持着一个奇怪的姿势支撑在阳台上,一阵风吹过来,我似乎有些摇摇欲坠,感觉整个人都要随着这阵风飘浮起来,飘到不远的天空中那片淡黄色的云上,我也化作一团没有悲伤、没有过往的云雾,只管随风飘扬,飘到哪里就住在哪里.......
末子恰时出现在我右边的阳台上,看着我问:“张扬哥!你怎么突然哭了?”
我笑着看向她说:“我哭了吗?可能是风沙太大了吧……”
这是一个经典的谎言,被某个人戳破过无数次,但在末子面前还是管用的,她将信将疑地说:“真的吗?可今天空气质量挺不错的啊……”
“真的!就在刚才,一阵突如其来的狂风卷走了我所有的一切,带来的却是一阵风沙,它迷失了我的眼睛,还顺道带走了你昨天晾起来的衣服.......”
末子望着楼下她的白色体恤大叫一声:“啊!又得重新洗一遍了.......这阵该死的风!”
“是啊!这阵该死的风,都怪你.......”
.......
夜里八点钟,我早早地躺在了床上,闭上了眼睛,却没有一点点困意,我想用漆黑让自己的大脑空白上一段时间,但事实上漆黑不代表什么都没有,漆黑本身就让我产生无边的遐想,伴着遐想来临的还有痛苦......
我又想起白天跟末子讲述死亡的意义时说过:死亡不是可怕的核心,可怕的是离别,是遗忘……
此时我离别的痛苦不下于死过一回,但痛苦之后便只有深深的麻木感……
睡不着干脆不睡了,我叫着阿昌和也住在书店的杨肖一起上院里喝点,他俩一拍即合。
在末子的房间门口驻足了一会,我又没叫她,总觉得这样的场合,她一个姑娘不太合适跟我们仨混迹在一起。
两件啤酒、三瓶白酒、几大包花生米就足够了,我直接撕开了一罐啤酒,一口气喝光......
那种从喉咙直接穿透到胃里的刺激感让我畅快了好久,也让我变得不那么在意不顺心的事情,酒也是个好东西,至少不会对你说不.......
也许是我连着喝了好几瓶的样子,让杨肖感到惊讶,在我第三瓶酒下肚之后,他连忙问我:“咋啦?哥们!今儿个是什么情况,一人饮酒醉?”
我又撕开了一罐,举起来说:“喝酒就喝酒!扯那些屁话做什么?来!走一个!”
第二百一十九章
夜色逐渐弥散在整个后院里,今天晚上的天气似乎很不错,没有乌云没有尘霾,让星辰散发出迷人的光芒,可惜的是今天好像没有月亮.......
好几瓶酒下肚之后,我点上了一支烟,靠在椅子上,抬头仰望着星辰,在看星星的时候,我的脑子里忽然想起来了一首外国歌曲,叫《through the years and far away》,歌词大意是:经过了数年之遥,在那遥远的银河之外的彼岸,有着不曾闪烁的光辉,那是绝不会暗淡的光辉,我们所看到的那些星星,很有可能早已消失在浩瀚的宇宙中了,但我们却能被星星的光辉吸引、迷恋,经过一年又一年,感情会变淡,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会走远,但在过去的一年一年又一年里
那些其实都存在过.......
脑子里浮现出来,嘴里也不自觉地跟着哼唱着,我似乎有些沉迷于眼前的景象,我死盯着每一颗星星之间黑暗的地方,它们之间的距离好像近在咫尺,伸出手就能触碰到,可不管我注视多久,它们都没有随我的意愿而改变......
我觉得我可能真的有点醉了,直到旁边的阿昌推搡了我两下,好像还说了些什么,可我却没听清,我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啊!什么?”
杨肖叹了口气说:“你这一幅臭样子,想让我们不知道都难啊……又被甩了?”
我没做声便是默认了,我想白药应该是这个意思,可我不知道到底是哪个地方出差错了,明明在刚接通电话时,她还没有那么生气,至少我认为是这样的,可聊着聊着,气氛就变得古怪了,到了最后她甚至还把苏雅搬了出来……
我长出了一口气说:“你从哪听到这些乱七八糟的?没有的事儿!我和白药俩人感情好着呢!”
“哟!还跟哥俩装呢?刚才顾涵都给我发微信消息了,让我最近别招惹你......本来我还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你这又喝闷酒又抽闷烟的做法,让我一下子全明白了啊……”
一听见顾涵的名字,我就一激灵,她肯定知道点什么内情,明明白药在一周前还对我说的好好的,让我去南京找她,而她也只在南京等我.......
我连忙抛下了手里那个喝了一半的易拉罐,没顾着杨肖他们说些什么,冲出门便打了一辆出租车往“归途”酒吧赶过去,这个点她应该还在营业,她可能是我认识的朋友中,唯一和白药玩的来的人,也只有她才会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东西。
抱着这样的心思,我似乎又在灰烬中重生了,眼前车水马龙的城市突然之间就不再拥挤不堪,而只变成了一条肉眼可见的道路,路的这一头是“约定”,路的尽头叫“归途”,或许路的这一边叫“武汉”,那一边叫“南京”!
我的南京姑娘,你到底怎么了呢?
.......
抵达顾涵的酒吧时,我照例在门口驻足了一下,我看着门口那个被风雨摧残得支离破碎的“爱心箱”,蓦然感觉到一阵苍凉,这种苍凉是来源于失望,既是对生活的失望也是这个世界的失望,我将倒在地上的宣传标语又重新竖起来,再一次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又从兜里摸出一百来块的零钱递进了那个箱子里,塞钱时,我有个下意识的动作,就是先把钱举得很高,让墙壁上的节能灯光透过了那张红色的钱币,像四周望了望,然后才把钱投了进去……行人只用着异样的眼神看我,却没有多余的反应,一阵失落再一次包围了我.......
完成这些之后,我一屁股坐在酒吧门口,安静地点上了一支烟,我好像忘记了我来这里的目的,也忘记了什么叫做“归途”,它存在的意义好像只是一句让人心生向往的空话,给别人画了一张巨大无比的馅饼而已……
顾涵好像能感知到我的存在,每一次我来,她总会在第一时间发现我。
此刻,她也学我的样子蹲在地上,点上了一支女士香烟,她抽烟的样子特别迷人,我说的迷人只是字面意思,我感觉在火焰点燃的那一刻,像是回到了上个世纪的大上海,一名风尘仆仆的交际花沦落在了街头,落寞地点上了一支烟,向人们诉说着她传奇又坎坷的经历,她的气质却和街头人群格格不入……
我俩保持着奇怪的沉默,谁也没先开口,又好像不用开口,什么话都说过了.......
愣神时,我注意到酒吧对面有个风烛残年的老大爷在卖烤红薯,现在正值一年之中最热的时间点,在这个时间点卖烤红薯无疑是一件不会赚钱的事情,所以在我来到“归途”的小半个小时时间里,没有一个顾客光临过他的摊位,他向过路人或者刚从酒吧出来,一身酒气的年轻人吆喝着:“烤红薯!烤红薯咯!两块钱一个.......”
可无论怎么吆喝,也没有一个顾客......
顾涵在这时可能也注意到了对面的那个老大爷,她说:“喂!身上有零钱没?去买两个,闻着那味儿,我有点饿了.......”
我有点尴尬地指了指她放置的“爱心箱”说:“额......刚刚应该是有的,可现在没了……要不你过去从里面掏个十几块钱出来?你是创始人,应该有这个权利吧......”
顾涵笑了笑反问我:“那你离的那么近,你怎么不去掏?还是你搁的钱勒!”
“我这人光明磊落小半辈子,怎么能把泼出去的水收回来呢?我是真没零钱了,你开间这么大的酒吧,别告诉我几块钱都没有......”
顾涵执着地说:“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没看见那老大爷摊位上还有二维码吗?把你手机拿出来啊!瞅你那小气的样儿......还是我自己去吧!”
我瘪了瘪嘴,嘟囔着:“早这么干不就结了嘛!买个红薯也扣扣搜搜的.......给我也带一个啊!别太大,我肚子胀着呢!吃不了.......”
顾涵回头白了我一眼,而这个瞬间又让我想起了好几年前的时光......
第二百二十章户口本
记不起具体是几几年,但时间的确很长久了,那时我刚大学毕业,还没在光头王公司上班,每天都和杨肖混迹在街头,过着所谓潇洒自如的日子,事实上大部分时间我们是泡在酒吧里的,靠着杨肖他爸给的救济金生活,一旦他爸不给钱了,我俩只能风餐露宿地过着,顾涵见我俩可怜,让我们来她的酒吧打工,那时“归途”还不叫“归途”,叫什么我也忘了,而这个名字可能也是因为顾涵收留了我俩得来的灵感......
我们大部分时间都在睡大觉,酒醒了就接着喝,喝着就又醉了,再接着睡……
顾涵也经常在嘴上怼我俩,眼神就是她刚刚白我的那种,简直一摸一样,所以才让我又想起了那段时间.......
而此刻我现在的状态也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好几年前,一样浑浑噩噩,一样放任自流......
当顾涵把那个不大不小的红薯递给我时,我鼻子一酸,眼泪就淌了出来,我流泪的原因不是这个红薯带来的温暖,而是感慨时间流逝之快,一眨眼我就从刚毕业的青葱岁月到现在的而立之年,像白药说的那样,过了今年我也是一个三十岁的男人,都说三十而立,可我现在却找不到一个三十而立该有的样子,要是有一个标准的模版,我想大概就是赵然那样,成家立业,在事业有所小成,生活也活得如意......
我就这么端着那只红薯,半晌没说话也没张嘴去吃,直愣神……
顾涵看到了我的样子,用力地啃着她那只比我大两倍的红薯,她可能真的饿坏了……过了一会儿,忽然问我:“怎么了?张扬,一个红薯而已,不至于感动到哭吧!”
我望了她一眼,又马上将目光投向街道的尽头,我长出了一口气说道:“咱们这辈子是不是就这么过去了?不明不白的,转眼小三十年过去了……”
顾涵很没有形象地打了个饱嗝,又说:“怎么突然这么问?”
我摇了摇头:“不是突然这么问。而是这个想法在我脑子里面盘旋很久了,特别是你刚才白了我一眼之后,我又想起了好几年前的时光,反观现在好像还是没有什么变化,不富不贵、不冷不热......”
顾涵也看了我一眼,和我望着远处相反的是,她一直注视着自己手里的那个红薯,她说:“要我看呐!你就是得不到满足,或者说是**太强,你想用一双手抓住很多东西,可往往抓住西瓜,丢了芝麻,所以东西都从你的手指缝里溜走了……你不能想你要什么,得到什么,你得多想想,你现在已经拥有了什么,比如你有一套房子,有一辆破车,有个那么漂亮、优秀的女朋友.......”
稍作停留,她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又补一刀:“哦!对不起,我忘了,你可能已经没有了......怪我怪我!”
“你就别存心往我伤口上撒盐了,成吗?本来我还没打算提起来,你硬是要把话题往这上面引!”
顾涵笑了笑:“那你闲的没事,突然往我这跑干什么?自己心里没点数?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顿了顿,又说:“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我不相信白药会突然跟我提分手,这几个小时我真的像是过了大半个世纪一样煎熬着,你能明白我的心情吗?就像是一个不会游泳的人被人丢进了海里,挣扎着,又呛了口水,在还有意识的时候就感知到了自己生命流逝的过程,我现在就像这样......”
顾涵颇为不屑道:“切!别跟我整那一出,卖惨给谁看呢?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有本事自己去找白药说去,你以为她现在过的就比你好吗?别把别人都想的那么绝情!”
“那你倒是给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顾涵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她反问我:“白药跟你提分手两个字了吗?”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我们在电话里聊的内容,摇了摇头说:“没有!可是......”
顾涵打断了我:“别可是!是不是没有提?”
我点头,她又说:“那你怎么一幅要死要活的样子呢?”
我好像看见了一丝曙光,又说:“可她的意思应该就是分手啊!我问她是不是分手,她说我怎么想的就是怎么样的!”
“那你又是怎么想的?”
我的声音一下高了几个声调:“当然不想分手啊!这不是要了我的命吗?”
“所以啊!你怎么想的就是什么样的!”
“可......可......唉,说了你也不明白,她最后还提及了一个人,一个很复杂的人......”
顾涵皱了皱眉头又问:“是在你心里很复杂吧?”
我很想争辩什么,但无形中仿佛有一双手捂住了我的嘴,让我愣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来,我的沉默在顾涵眼里自然就是默认了......
于是,她无比失望地看着我说:“那你可能真的配不上白药!你不知道她为了你付出了多大的努力,她和你一样,也是个在感情上不懂得如何沟通的人,你俩又恰巧凑在了一起,互相说着气话……她是一张白纸,而你的三心二意却侮辱了这张白纸,在上面乱写乱画,搅和得一团糟……失望到了极致,可能也是绝望!”
我咬了咬牙说:“我没有三心二意过!绝对没有!我想再和她见一面,不管好的坏的,我都想把所有的话说出来,这种不上不下,憋在心里的感觉太难受了……”
稍作停留,我又想起了顾涵话里的重点,向她问道:“她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你知道些什么,赶紧告诉我好吗!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
顾涵叹了口气,点上了一支烟:“她跟你回武汉前的最后一天,跟她爸大吵了一觉,那是她和她爸二十几年来,唯一一次争吵,而且她爸还动手打了她......那天她从家里偷偷地把户口本带了出来……一直揣在包里,跟你回了武汉......你懂户口本是什么意思吗?”
第二百二十一章见面
顾涵说话时总是带着一种莫名的情绪,似乎此刻该哭的人不是我,而是她.......
我望着手里那支燃了半截的烟,眼光不断发散,从聚焦那一团火星再到对街的路灯,然后再一次聚焦到火星上,在这种视觉不断转换的过程中,我逐渐迷离了,有这种生理反应时,就说明我的心情极其混乱不堪。
我当然明白户口本是什么意思,没想到我离婚姻就只差那几步路,但总感觉有种摸不清方向的滋味,就像是不论我走哪一步,总有个声音告诉我走错了,我该原路返回,可事实上哪有回头路走呢?
于是,听完顾涵的话之后,我的心里就更有一种迫切的想法,那就是和白药见一面!
我连忙摸出手机,在顾涵的注视之下,再一次拨通了白药的号码,我平复了一下心情,用冷静得不能再冷静的语气问道:“你现在在睡觉吗?”
“当然,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了,不睡觉干什么呢?”
我从她的声音里听不出来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和我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相比,她显然理性多了,就像回到了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一样,就在小区楼下的公园里.......可我现在却无比痛恨理性这个词,这也许也正是不理性的表现,管不了那么多,我直接说:“我想见你一面!你在哪呢?还在南京的那个小院里吗?”
我说完之后,她似乎没了声音,电话里沉默了好久,我注意到顾涵一脸焦急的表情,她仿佛是在为我狠捏了一把汗.......
过了足足半分钟之后,她叹气说:“不用去南京......我就在一家酒店里,你直接来酒店的大堂找我吧……地址发给你了。”
我点开了白药发送给我的位置链接,发现酒店不在南京,就在武汉.......
我愣了一下说:“原来你没走.......”
“有什么话见面了再说吧,不管多晚我都等你!”
“嗯,我这就来。”
挂了电话,一阵打心底里的高兴之后,我又皱了皱眉头向旁边的顾涵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白药没有离开武汉了?合起伙来瞒着我?”
顾涵举起右手,一脸正经道:“我发誓!不知道,我和你一样,也以为她离开武汉了。”
我瘪了瘪嘴道:“那成吧!你赶紧把我送去,我这会喝了不少酒,开不了车。”
顾涵抬起手给了我一脑瓜蹦说:“指挥你姐姐我呢?我这么大一间酒吧不看了,给你当司机,陪你再续前缘去?闹呢?自己麻溜打车去,没这闲工夫陪你瞎闹。”
她说完便起身走进了酒吧,她的背影再一次交织在了酒吧昏黄色的背景中,收起了和我交谈时的那副嬉笑表情,以严肃对待员工,可能说着些什么工作上的话.....
我忽然觉得她好像是我这些朋友里,活得最明白的一个人,需要什么、不需要什么;想做什么、不愿做什么,她都门儿清,她的成熟到像是一面完美的镜子,让我看到了自己不堪的一面,活的明白就不会太累,反倒是活的不明不白的人才会庸人自扰……
点上了一支烟,我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
抵达白药给的酒店位置时,我发现这家酒店的背后就是长江,独特的地理位置可以让它俯瞰近几公里的长江水,以及江水之上灯火通明的桥梁……
按照白药的指引,我找到了她所在的位置,当我见到她的第一眼时,我就发现我错了……
我以为她足够理智、足够冷静,因为自始至终我都是和她在电话里交流的,她的说话方式很难让人去想像到她也会流泪到眼睛红肿,在发现我之后,她立马把头上的墨镜打下来,遮住眼睛,我的心里五味杂陈良久……
坐在她的对面,面前的落地窗刚好可以让我看见长江,我想她对于长江的情节可能比我有过之而无不及,不然也不会选择住在这家酒店,也不会选择坐在这个位置上。
当我真正见到她时,那些在脑子里反复组织过的语言就突然消失了,她总有让我哑口无言的奇妙能力。
我不开口,那先说话的自然是她,她说:“你大半夜来找我,总要说点什么吧……在这里干坐着也挺无趣的。”
我下意识地望了望四周,虽然是夜里十点,可大厅里的人还有不少,我有点难以启齿,于是试着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要不咱们换个地方说吧……”
稍作停留,我看着她还穿着一身睡衣,又说:“你去换一身衣服,我俩就到酒店后面的长江边上聊聊,就我们两个。”
白药点头之后便走进了自己的房间,我站在落地窗前,望着那一条漆黑的河流愣了好一会儿......
......
白药做事总是雷厉风行的,没过几分钟时间,她披上了外套,而我俩已经到了长江边上.......
夜色格外迷离,她抱着双臂,把目光投向了眼前的江水,在看她的侧脸的一瞬间,我又失神了好久,很难去想象这样一个美艳的女人会为了一个男人伤神,抛开一切不谈,如果我是一个路人,一定很想痛扁一顿那个让她伤神的男人,也就是我自己......
愣了几秒钟,我又把目光投向了前方,大口地呼吸着由江水带来的新鲜空气之后,我不想把话题锁死在一个不让人愉快的角度,于是笑了笑问她:“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租一条邮轮,在江上或者在海上结婚,举办婚礼?”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因为就在今天白天,我亲眼看见了一条用来办婚礼的邮轮从我眼前飘过,就在你面前的这条江上,那一瞬间我的脑子里全是你......我在想如果有一天你穿着婚纱,走进婚礼的殿堂时,一定是全世界最美的新娘.......可我忽然发现在我的想象中,婚礼之上只有你,我看不见那个和你结婚的男人......”
说到这,我故意停了一下,而白药却有点急切地问我:“为什么?”
“因为我一定是那个第一视角的新郎。”
第二百二十二章要结婚啦
我以为白药会在我说出这句带点不要脸的话时,反驳两句,可她没有,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静静地看着眼前的江水,仿佛我没有给出她内心里想要的答案一般,瞬间失去了追寻结果的兴趣......
我长出了一口气之后,习惯性地点了一支烟,还故意把烟雾往白药那边吹了吹,可她就像是一个不会动的雕塑一样,毫无反应……
我的这些小动作也就在这样的无声世界里变得极其尴尬。
就这么过了大概几分钟之后,我的那支烟燃尽了,可我还是觉得空荡,想再续上一支时,白药开口带点怒意说:“你真的要把三十岁活成六十岁吗?再这么抽下去,你可能真的活不了多久了……”
“活不了多久也罢……反正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每当我给出这样无赖的回答时,白药总用用沉默来控诉她内心的不满,现在也一样……
于是,我摁灭了手里的那支刚点燃的烟,顺手丢进来垃圾桶里。
我又说:“刚刚我去过顾涵的酒吧了……”
“我知道。”
“她对我说了你来武汉时,是带了户口本来的......你知道在那一瞬间我在想些什么吗?”
我的停顿并没有让白药说话,但她的肢体动作出卖了她,她下意识地看了我一眼,又在我看向她的同时,把脸侧了过去......
稍作停留,我又说:“我在想究竟是什么东西阻挡了我们?明明愉快地相处了好几周,就只是一次突发事件,让我们的关系变得这么复杂,也让你对我充满失望......我知道当时没有把真相告诉你,是我的问题,我只是因为不想让你跟着我担惊受怕而已,没有别的意思,我不是不够爱你,而是太爱你了,一旦有一点点关于你的事情,我都必须谨慎处理......后来我又想了想,其实根本问题还是来源于我们自身的性格原因,你说的对,我们其实挺像的,至少在对待感情方面挺像的,总有些畏畏缩缩,不敢用力地往前踏一步,害怕突然一脚踏空了,从此跌落谷底。”
我说话时,一直看着白药,因为她带着墨镜,所以我看不见她的眼神变化......
沉默良久之后,我鼓起勇气,十分用力地说:“我们结婚吧……”
当我提到结婚的字眼时,白药才忽然扭头看向我,然后张开双臂拥抱过来,她的头发被风吹散开来,迷进我的眼角里,所以眼里的那些都不是眼泪,而是被迷住了……
我也以拥抱回应她,我觉得此刻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来表达心情,因为拥抱便诠释了一切,所以我们都特别安静,安静到只听见江水的流动声,安静到我仿佛能听见了她的心跳,跳的格外炙热,我呼吸着她的味道。
久违了,我的南京姑娘.......
.......
这个夜晚,注定不再孤独,因为我和白药已经决定好了领证的时间,我们相拥在沙发上,互相倾诉着那些最腻人的情话,说是互相倾诉,其实大多数是我在说着腻人的土味情话,而白药只作为一个合格的听众,时不时笑着骂我一句流氓……
说来也奇怪,从和白药确定关系到现在,我还没有真正地得到她,因为和她在一起时,我似乎总会忘记生理上的**,只做着单纯的心灵上的交流,爱一个人便会格外珍惜她,在任何方面都一样,这一夜也不例外,我们一直安安静静相拥到了天亮......
第二天,我睡醒时,是在沙发上的,白药却还没有醒,感知到了我的动作之后,她睡眼惺忪地说:“我有点饿了,你去帮我买早餐,好不好?今天一天我都想赖在家里,哪也不去。”
“嗯,想吃什么?”
白药作思考状,几秒钟后说:“豆浆油条!不,还是热干面好了,我要吃热干面!”
“好,你呆在家里,我去给你买。”
.......
因为电梯好像正在日常维护,所以我只能走楼梯,下楼时,我听见了孙哥家里传出来砸东西的声音、毛毛的哭泣声,还有他们夫妻俩争吵的声音......
我驻足在他家门口好一会,我想他们的婚姻可能已经算是走到尽头了,最可怜的还是毛毛,他以后就变成了单亲家庭的孩子,不能同时享受父爱和母爱,由于我的成长环境,我对于这种遭遇,无疑是理解的最深刻的那个人,也能想象到毛毛以后的日子一定是难熬的......
叹了口气之后,在我准备接着下楼时,孙哥破门而出,朝里面大喊道:“我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了,你不要把我往绝路上逼!”随后又在出门时顺手拍上了门,我俩在楼道里四目相对。
他这个人对脾气的把控很准确,所以在见到我时,马上收起了脸上的愤怒,踌躇一秒,走到我跟前递给了我一支烟。
我接过后直接点燃了,之所以选择接过他的烟,就只是因为我觉得他现在的日子好像格外难熬,仅此而已,我对他的遭遇一直都是抱着他咎由自取的态度......
我抽了一口烟,随口问道:“现在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你们离婚了没有?”
孙哥摇着头,低声叹气道:“她同意离婚!但唯一的条件就是让我净身出户,不然她会选择走法律程序.......难道我们这么多年的夫妻感情真的比不上那些钱吗?我已经做了足够多的让步了,房子、车子都归她,甚至是儿子的抚养权也可以归她......我只想要海鲜店的那点售卖款,我也只需要这笔钱来安置一套房子而已,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一条活路走呢?为什么?”
孙哥越说情绪越激动,咬着牙齿,发出清脆的响声,又死死地捏住手里的烟盒,那团烟盒也被他揉的不成样子。
“人不都应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吗?当你出轨的那一刻起。你就应该做好接受目前所有结果的准备,法律也会站在你老婆那边的.......”
孙哥再一次抬头时,眼里失去了生机,他绝望着自言自语道:“是啊!人这一辈子真的不能犯错......不能.......”
第二百二十三章事业的起点
我俩在楼道里抽着烟,也许这会是我最后一次和孙哥见面了,因为他马上就要离开武汉,前往一个陌生的城市,当然这个陌生对我而言,对孙哥来说,可能是他的第二故乡了.......
有那么一瞬间,我望着窗外的楼下,有几个靓丽的女人时,我在想让孙哥出轨的女人究竟有什么魅力,是年轻貌美还是多才多艺呢?但想了一会儿,我又释然了,其实无论那个女人是什么样的,于结果来说,都无足轻重.......
过了两分钟之后,孙哥摁灭了手里的烟笑了笑问我:“你呢?你准备什么时候和你女朋友结婚?你比我小六岁,我在你这个年龄已经都有孩子了……”
似乎是提起了孩子,孙哥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又陷入了一股颓靡之中,他又打开了那包被他揉做一团的烟盒,从里面抽出了一支只剩半截的烟,点了起来……
“我们昨天晚上已经商量好了,可能就在下周六领证吧,毕竟结婚也是大事,得挑个好日子……”
“下周六?那我可能参加不了你的婚礼了,下周六我要去三亚……不过份子钱我一定给到位!”
我摆了摆手说:“份子钱就不必了,因为我们还没想好要不要办婚礼,我说的下周六是去领证,然后可能会旅行结婚吧……”
“旅行结婚?那也挺适合你们年轻人的,我以前也幻想过这样的结婚方式,可我的幻想都被彩礼和房车给击垮了,你应该庆幸能有这么一个女人愿意什么都不要,也死跟着你,好好珍惜吧……别像我似的,弄得这般下场!”
我点了点头,同时似乎也看得出孙哥心里沉重的枷锁,我想如果那个女人没有孩子,或者说没有用孩子来要挟孙哥,那他的内心肯定是会倾倒在家庭这边,可有了孩子也就带来了必须要承担的责任,他身上的担子是会越来越重......
孙哥拍了拍我的肩膀,又往自己家的方向看了一眼,之后便下楼去了。
我望着这座钢筋混凝土结构的城市,失神了好久.......
在这样一个早晨,我仿佛经历了人生所有的故事,无比荒诞又真实,我面临着结婚,而有人面临着离婚;我正对未知的婚姻生活满是憧憬,而有人早已厌倦了,更荒诞的是那个将要离婚的人对要结婚的人说:好好珍惜!
.......
给白药买回早餐之后,她迅速地吃完了一大碗热干面,然后便椅着抱枕,窝在沙发上看着肥皂剧,不仅没化妆,好像连脸都没洗......
我看着她的模样,感觉有些想笑,她似乎也看到了憋着笑的表情,皱着眉头说:“你是不是觉得我邋遢了?”
“没有没有!我只是觉得现在的你特bie真实,特像我们婚后的生活状态,其实这样挺好的,咱俩都没必要戴着面具过一辈子,也算是提早适应了......就像你不化妆,披头散发;我不刮胡子,邋里邋遢.......哈哈哈哈!”
我和白药相视一笑之后,她又问我:“对了!你想好没有,我们领证之后究竟是办婚礼还是不办婚礼呢?”
我沉吟片刻,认真思考之后说:“我这边压根没有亲戚,只有一些朋友,你那边......”
提到这里时,我才发现我和白药根本没有办婚礼的前提准备,因为她打算瞒着家里人和我结婚,所以我的脑海里已经可以浮现我们婚礼上的场面,酒店里只有我那几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朋友,这些人都算是我这边的,而白药那边只有她一个人......
白药肯定知道我想说什么,所以她也有片刻的失神,但又立刻回过神,一本正经地说:“还不不办婚礼了吧……我们就旅行结婚,谁规定婚礼一定要在金碧辉煌的酒店或者邮轮上?我们就要不一样才行,这样既浪漫又兼顾了生活,我们都需要休息了,在这样的都市里,我们已经失去太多想象力的自由,倒不如四处走走,说不定对以后的方向更有帮助!”
白药说话时一直对我笑着,她的笑似乎是为了缓解我内心的复杂,她太懂得为别人着想了,以至于强颜欢笑、牺牲自己,谁不想得到一场有家人祝福的婚礼呢?白药肯定也特别想,只是为了让我心里安定,她才故意这么说的......
我以笑脸回应她,又匆匆地出门去......
今天书店要设置一个新的环节,我必须去现场参加一下。
这个新的环节就是我最近经历这些事情得来的感悟,也是做一间特别的书店的第一步!
......
到了书店之后,他们三个人已经在我之前进入工作状态,末子在指引着顾客,并提供各种解答、帮助,阿昌就一直坐在收银的位置上,可这一天他也没有玩什么游戏,而是在整理着最近一周的账目,杨肖再我规划出来地那处空白角落里驻足着,似乎在想些什么.......
看着他们三个人,我真的有一种莫名的雄心壮志,也许我们这四个人真的可以把这家书店做的不一样......
我照例给杨肖递了一支烟,正式进入工作状态,吸了一口之后我问他:“怎么?有没有什么好想法?”
杨肖望着这一块大约十平米的空白区域,愣了一会说:“我觉得可以弄一个以约定这个词为核心的主题角,你想想:我们都是生活在这个世界里的平凡人,所以难免会有得到也有失去,在这种得到与失去之间徘徊着,自然就会产生不同的约定……就像阿昌与他女朋友的约定一样,所有人或多或少都会有。所以我的想法是让顾客把自己的故事用文字、视频、音频之类种种形式的方法,在这里作出一个展示,不过所有的故事都要和约定这个关键词产生联系.......”
我眯着眼又深吸了一口烟,仔细地思考着杨肖方案的可行性,如果按他的想法来的话,这块十平米的空地可能根本不够用,而且和书店的本质联系不大,更像是一场关于“约定”的倾诉而已……
第二百二十四章路刚开始
我俩沉默了足足有五分钟,中间烟就没从手里断过,这也是一种极度紧张的表现,同时内心也伴随着浓重无比的激动,因为当我有这方面的想法时,就已经预示着很多东西,我不可能还可以保持平静的心态.......
良久之后,杨肖有点不耐烦,向我催促道:“到底行不行你给句准话啊!愣着干嘛呢?”
我长出了一口气问他:“你觉得我们书店的定位是什么样的?”
杨肖也认真地回答我:“高端、理想、净土、梦想、善意之类的种种,这是我能想到了所有关键词。”
杨肖所说的关键词也是我心里所想的,于是我给予肯定之后又说:“那你说的那个方案和这些你想的关键词有什么必然联系吗?可能和约定的招牌有一定联系,可这不是我们需要做的,这个约定是我们书店与社会的约定,而不能只局限于某个人、某件事,那样就会把我们的格局无限缩小.......”
“那你有什么看法?”
“我们目前可用的地方只有这不足十平米的角落,所以一切方案都必须围绕着这十平米展开,这看似是限制,其实倒也不是限制.......”
稍作停留,我又点上一支烟说:“现在是一个科技技术飞速发展的时代,线上图文已经逐渐占据了图书的主流,所以线下书店绝大多数都被迫缩减收益,但无论在什么时候,实体书都是被需要的,因为和看得见摸得着的书相比,网络文学总缺少了什么味道,而我们需要做的就是把这样的味道无限扩大,书店卖的是什么?可能也是情怀,所以我们可以把情怀同实体书绑定......”
“你说的我都能理解,可具体是个什么绑定法呢?”
“别着急!听我说完。阿昌做了最近一个月的顾客统计表,表中显示有百分之五十的顾客年龄在三十岁以上,百分之三十的顾客再十八岁到三十岁之间,其余百分之二十都是未成年人,所以我们的顾客主体都在年龄偏大的人群身上,除去单纯因为粉丝效益带来的虚假人流量,这部分人之所以选择实体书,就是有足够的时间和经济条件,通俗点来说就是他们大多是高收入人群,且从事的行业相对轻松自在,有足够的时间用来丰富个人精神生活。而针对这部分人群,我想到一个方案,就是每一次性购买超过两百元的书籍,将获得获得一本免费的捐赠图书,所有的捐赠图书就摆放在这块角落里!”
当我说出自己心中的方案时,瞬间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而杨肖又问道:“捐赠图书?解释解释......”
“捐赠图书的意思就是我们会把这部分书籍无偿捐赠给偏远山区的孩子,而且这部分书大多都是学习资料以及科普、童话之类的书籍,他们这部分高知高收人群肯定会乐意做这种小善事,既能充实自己还可以帮助到别人,为什么不做呢?同时这也是我想把善意当做核心主题的原因。”
稍作停留,我望了眼正在忙着收银的阿昌说:“他女朋友就是再偏远山区支教的老师,把自己的青春,甚至是生命都奉献给了那群孩子,我想这件事一定对阿昌有着非凡的意义,同时也对约定书店有着非凡的意义,善意从来不是一句空话,而是要做到实处的!”
“那别人凭什么会相信我们真的把捐赠图书都捐给了需要的人呢?就像顾涵酒吧门口的那个爱心箱一样,不还是除了我们之外,再也无人问津了吗?”
一说起那个爱心箱,我的脑子里便浮现了当初杨肖豪气地扔下了几万块就走的名场面.......
我笑了笑说:“看来你真的不缺钱呐!一扔就是好几万......”
杨肖似乎一时间没懂我在说什么:“什么?”
我摇了摇头又把话题扯到正规上说:“这也是这块角落该发挥的作用,我们可以专门提供一个名单,其中就是购满两百元捐赠者的名字,以及提供的捐赠图书,然后送到了哪个地区、谁的手上,这一系列的流程都可以摆在明面上,清清白白,即使有心人查证,我们也不怕的,因为我们就是要干实事,真真正正的善事!顾涵那个爱心箱只是一个个例,她在做事之前都没有考虑到消费群体是什么样的人,常年混迹酒吧的人会捐钱吗?而我们书店不一样.......”
我说明白这些之后,杨肖也深思熟虑一番之后点头。
.......
中午,我给白药打了一通电话,告知她我中午不回去,让她别等我后,趁着吃午饭的时间,我向末子、阿昌俩人说明了我和杨肖在上午讨论出来的想法。
末子当然笑着举手赞成,并且给予了我们的方案一个很高的评价,她说:“现在我突然好有成就感呐!就好像多推销出去一本书,就可以为山区孩子的精神建设添砖加瓦一样,张扬哥!你正在做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真的!”
而阿昌却显得有点儿失神,可能也是由于我的话里提到了他过世的女朋友,让他回忆起那些曾经,片刻之后,他点上一支烟说:“我肯定不会是反对的那个人!但我有个要求......”
“你说!”
“我想把第一批书送到茜茜(他过世的女朋友)支教过的西吉县山区,这算是完成我一直以来的心愿......你知道她当初出车祸是因为什么吗?是因为她给孩子们买教材,却在盘山的路上遭遇了一辆大货车,避让不及,一不小心跌下了山崖......”
阿昌说话时,眼里逐渐有了泪痕,抽烟的动作一直机械式地重复着,一口又一口,他此刻的心情一定无比绝望,但似乎又含着一股希望,那种希望诞生在绝望的灰烬里,代替灰烬完成最后的使命!
对于他的要求,我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我和杨肖一同点头,像是答应了一场具有使命意义的事件,当我们统一了这个方案之后,路也才刚开始......
第二百二十五章天女下凡?
既然方案已经统一了,那接下来的就是正式运作,末子负责把所有在书店消费过的顾客联系一遍,并且告知他们我们书店举行的这项公益活动,还好当初阿昌留了个心眼,但凡是买书的顾客都留了电话号码以及联系方式,大概算下来一共有两千多人,这是一个非常恐怖的数字,因为这些人中大部分的经济实力都属于中等偏上水平,素质自然也不会差到哪去,所以也就间接地说明了我们这个方案的可行性。
而且末子还需要在自己的自媒体账号上发布一条关于这项公益活动的消息,我打算亲自撰稿,因为这项工作基本决定了我们书店转型计划的成功与否,文字往往是最具有感染力的形式,而这样的方式也与我们经营书店的理念不谋而合……
杨肖和阿昌就专门负责给捐赠图书进货,并且联系优质的书源,因为这一批图书已经不仅仅是“书”这一个十分片面的字,而且还包涵了善意与社会责任感,我想无论是什么时代,铸就品牌形象与企业文化的方式都离不开这几个关键词,在盈利的同时也可以为更多有需要的人群带来帮助,就是我心目中最完美的企业.......
当我意识到我的脑子里已经在不知不觉间,用“企业”来替换“书店”时,我就有种莫名的憧憬,我想这也许是一条最完美的路。
在这样对未来的思考中,我面对着约定的招牌点上了一支烟。
.......
夜里八点,我依旧坐在书店的一间公用办公室里,思索着宣传文章该怎么写?白药在半个小时之前给我打过一通电话,但我却还想趁着今天晚上这段时间把稿子给构思出来,所以只能对她说晚点回去,她的语气有些失落,好像是要对我说些什么话,可到了嘴边也没说出口.......
愣神时,末子突然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杯茶递给了我,笑着说:“张扬哥!写稿子肯定特别烧脑子吧?来,喝杯凉茶,让思绪发散发散。”
因为办公室太密闭,甚至没有一扇窗户,所以我下意识地摁灭了手里那支刚点燃的烟,她看见我的动作,又说:“没关系的,写稿子需要抽烟,我能理解。”
我笑了笑摆手示意不必了,喝了一口茶后问她:“对了!那俩人上哪去了?一下午没见到人了.......”
“他们不是去联系出版社了吗?捐赠图书大多属于儿童书籍,所以需要联系到很专业的出版社,再加上一般这种比较专业的出版社都不太乐意接像我们这个体量的单子,所以可能流程就要麻烦很多,他们的任务也挺艰巨的!”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们要做这件事,就必须抱着做到最好的心态,盗版读物和劣质书籍肯定必须淘汰掉,如果那些出版社也有一点社会良知和责任感的话,我相信这件事一定可以办下来的!”
稍作停留,我又叹气说:“其实你的工作也不轻松……毕竟一下子联系那么多客户,一天下来估计连嘴都说麻了,再加上有一部分人可能不理解,当做骚扰电话也很正常,你要先有心理准备……”
“这个无所谓的,遇到那些不客气或者嘴上不干净的人,我直接把电话挂了就是了!因为他们那种人,不配和我们一起做成这一项公益性活动。”
我望着末子一脸骄傲的样子,有点像笑,她好像活得特别纯净,把这个世界看得十分简单,非黑即白、不明则暗,其实人怎么可能被划分得特别明确?每个人都有好的一面,也会有自私自利的一面,不能一概而论……当然这些话,我只是在心里想了想,没有对末子说出口,因为她能保持着这种赤子之心,也算是一件好事。
沉默了一会儿,末子又像是想起什么事情,说道:“下午有个特别漂亮的姑娘来过书店,我还以为是来找你的,可她看了一眼就走了,你又正在忙着,我当时就没叫你。”
“嗯。怎么了呢?”
我有点好奇是什么姑娘能让末子发出这样的感慨,毕竟她也算是一个很漂亮的年轻女孩,还是个不小的网红,能让她这么惊讶,那姑娘该长什么样?天女下凡?
“没什么!就是感叹一下......造物主真不公平,为什么有的人能长得那么好看,有的人又特别平庸.......”
我有点哭笑不得:“能具体描述一下吗?你这么说,好像有种特别自卑的感觉啊……”
末子煞有其事地叹气道:“唉!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她一来到书店,感觉店里的光线都黯淡了好几个度,不少人都有意无意地瞄她一眼,不论男女......你说我要是像她那么好看,还做什么工作呀,天天照镜子都能把自己美死......”
“你说了一大溜儿,也没说她具体的外貌特征啊……”
“害呀!总之就是漂亮就对了,我实在找不出什么形容词来描述她,况且我是个女孩子,这么去夸另外一个女孩,总感觉怪怪的……”
我笑了笑:“怪怪的!你还专门拿出来说道说道……”
末子回忆了一会儿又说:“不过看她年纪应该不大,可能和我差不多,都是大学刚毕业的年纪,身高挺高的,可能有一米七.......你有映像吗?”
“按你这个标准,满大街都是.......”
末子似乎一提起这个,便有点毛毛躁躁的,长出了一口气说:“哎呀!算了算了,不当务你的时间了,我出去接着打电话去......”
我看了眼时间,又连忙冲她喊道:“喂!现在晚上八点半了,你注意点时间,过九点就别打了......”
末子在门外回应道:“知道啦!张老板!”
我笑了笑之后,似乎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苏雅,按照末子的描述,可能也只有她才符合所有特征,白药她已经见过面了,所以不可能是她,这样也只可能是苏雅......
她来这里看了一眼做什么呢?可能也是闲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