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一章真实与假
我好像迷迷糊糊地快要睡着了，老魏叫了我一声，才让我清醒了许多……
我睁开眼时，发现苏雅正侧着身子，出神地看着我，海风带动着她鬓角的碎发，飘零着，夕阳轻柔地洒在每一处海面上，包括漂浮在海面上的轮船，也包括躺在轮船上的我们.......其实，如果不带着任何主观想法去看苏雅，我一定会觉得她是个特别干净、清纯的姑娘，虽然事实好像也还是这样，只不过区别在于一种有可能性，另外一种却没有丝毫的可能性.......
她笑着问我：“张扬，你觉得我好看吗？”
我几乎没有丝毫犹豫，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好看.......”
“那我是不是你现在这一秒最爱的人？”
稍作停留，我摇了摇头，继而再一次失神着.......
苏雅停了停，又跳跃性地看向西方说：“西面的天空有一大片云彩真好看，如果我能永远住在上面该多好啊……”
“哪会有人能永远住在云上......”
苏雅不再说话，也没有对于我煞风景的回答有任何表示，她只是笑着笑着......还是笑着，而且笑得特别傻.......
我们的对话永远脱离现实，永远具有跳跃性，我想我自己应该不具备这么广阔的跳跃能力，我大概是被苏雅带动的，她就是这么一个人，像个精灵.......
我们似乎都忘记了老魏，而老魏似乎也忘记了我们，其实他才是最享受此刻风景的人，也只有他是纯粹的、不夹杂任何情绪想法的人，我们终究是带着沉重的情绪枷锁，借用此刻美好洗刷不愉快的角色；可能他才配得上眼前的美好，而美好却不分男女老少，对一切用眼睛看它的人盛开，倘若有一天我也能像大自然一样无私、一样博爱，那我会洗刷干净吗？
我想大概不会，那样只会显得我更假，一点也不真实.......
.......
夜里，老魏邀请我和苏雅一起去他家里吃一顿晚饭，还是唐艺下厨，尚美丽也会过来.......
我自然不会拒绝，苏雅顿了片刻，也点头答应道：“那我就谢谢老魏和魏嫂了.......”
到了家之后，唐艺在厨房里忙里忙外，敦促着老魏过去帮忙，唐艺边忙活着手里的活边说：“老魏，你赶紧把这些鲜虾洗干净腌好，半个小时后叫我，对了，还有上次在你朋友那买的一条三文鱼，我放在二楼的冷冻柜里，你去取过来解冻了，那个比较重要.......”
老魏刚着手准备清洗虾蟹，又听见唐艺的话，显得格外局促，有些手忙脚乱.......
这时，苏雅却径直走到老魏身边，撸起袖子对老魏说：“魏哥，你去楼上拿东西吧，这些交给我和张扬来处理，不然让我俩光等着吃饭，我也不好意思啊……”
说着，苏雅又连忙给了我一个眼神，示意我过去，我怔了一下，然后赶忙点头道：“对对！交给我俩就行，你去忙别的吧……”
老魏也的确是有些应接不暇，便不再大包大揽，点头擦干净了手上楼去了.......
这时，我才问苏雅：“你会处理吗？这虾要先清洗再去虾线，然后再用料酒和一点点淀粉腌制.......”
苏雅有些不耐烦：“我当然会了，没吃过猪肉，我还没见过猪跑吗？以前你做过的，你还教过我怎么处理，当时我因为没清洗干净，害我俩吃完都闹了肚子，你过后把我骂得可惨了……还差点动手打我！”
我皱着眉头，思考苏雅的话有几分可信度.......骂她有可能，但我还能对她动手吗？这绝对不可能，所以她有九成的刻意夸大成分.......
“是吗？我怎么记不得？”
“你肯定忘了，我那一晚上哭得嗓子都哑了，你也忘了.......”
苏雅瘪了瘪嘴，似乎对我极度不满，就在刚刚的某一瞬间，我忽然觉得时间仿佛倒退到了半年之前，那时苏雅还住在我家里，每一天我都要唠叨她几句，她隔三岔五就得哭上一回，说是情感的合理宣泄，可能见怪不怪，我也就记得不深了……
.......
一个小时之后，唐艺做了满满一大桌子菜，香气四溢，雾气弥散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我似乎闻到了一种久违的味道，准确的说不是味道，而是感觉，家的感觉。
尚美丽还没到，所以我们四个人就相对而坐，先闲聊着......
苏雅和我坐在一边，老魏夫妇坐在对面，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我和苏雅的关系上，唐艺笑着半开玩笑问我说：“对了，你昨天晚上不还带了一个女人回来了吗？怎么今天就又换了一个？看来你也还算是人中龙凤啊……身边的女人一个比一个优秀......”
对于唐艺的话，我只能全当是调侃，也没在意地回道：“都是朋友罢了，没你想的那么复杂……”
唐艺笑了笑，拿出手机看了看，估计是在看尚美丽的消息，接着放下手机又说：“对了，昨天我给你的那些衣服还合她的身吗？”
唐艺的问题好像都特别尖锐，让我多少有点尴尬：“这......这合不合身，只有她自己知道了，我哪知道啊……”
她的眼神一直有意无意地看向苏雅，我这才明白她的用意，她是想通过这些带着歧义的问题来试探我和苏雅的关系，可事实上苏雅没有任何反应，她只是盯着桌子上的一盆蒜蓉大虾愣了好一阵，像是压根没有听我们在聊些什么。
试探无效，唐艺干脆不问了，率先拿起筷子说：“看样子大家伙儿都饿坏了，就先不等美丽了吧，先开动，她这人老是这样，喜欢迟到......”
“不急！再等等......”
话音刚落，尚美丽就推开了老魏家门，手里拎着两瓶酒，向老魏喊道：“哥，看看今天我给你带什么酒来了......”
“哟，今天美丽有心了，还知道你哥我想你这口想很久了啊……”
尚美丽扫视了一眼，特别在苏雅身上停留得久一些，然后一屁股坐在了最顶上的位置，笑着说：“那当然了，这酒还是我前年在我一朋友那搞到的，一般我都不拿出来喝的.......”
第三百六十二章老魏的想法
饭局就在平淡与欢乐声愉快地进行着，我和老魏喝得最多，苏雅也破天荒地喝了一整杯酒，脸上微显红晕，就在她还想再来一杯时，我摁住了她拿酒瓶子的手低声说道：“你别喝了吧，以前也没怎么见你喝过酒，一下子喝这么多，你身体吃得消吗？”
“我当然没问题，喝醉了又能怎么样呢？说不定喝多了还好一些，至少能做一些平时没胆子做的事情，还不用承担责任......”
“看来你是真的醉了，都开始说胡话了，行了，今天就到这吧，你先在沙发上坐一会，看看电视，待会儿我打辆车，给你送到城区的酒店里。”
苏雅微微愣了片刻，然后才放下杯子，起身晃晃悠悠的走到了沙发边上，一屁股坐了上去......
我们三个人又继续举杯，期间，老魏放下杯子给我丢了只烟，示意我一.asxs.上。
他抽了一口后，表情逐渐正经起来，向我问道：“张扬，我有点正事想和你聊聊.......”
“你说。”
“你在这里也呆了差不多半个月的时间，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魏然是真的感觉你这人对我胃口，我是拿你当兄弟处的，所以那些拐弯抹角的话，我也就不多说了.......我这里有一个好项目，需要一个合伙人和我一起做，我想拉你和我一起干！”
老魏说完停了下来，看向我，微微迟疑片刻，我点头道：“什么项目？聊聊......”
“我在这个岛上生活了三十几年，是土生土长的崇明岛人，包括我家里人在内，他们和我一样都无比熟悉这个地方，哪里有什么店，哪里有什么新来的人，我都倍儿清楚......所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感觉失去了事业心，也失去了奋斗的动力，我开着咖啡店，却总是三天打渔两天晒网，渐渐地我觉得生活太安逸了，这不是我想要的人生，所以我想做出点改变，重新找到激情和动力来......”
老魏说到这里，又抽了一口烟，示意我开始进入正题：“前段时间，我外出过一整天，原因是有个朋友开的食品加工厂出了点问题，由于台风影响，那一阵子有一大批渔产品没能按时发货，全部积压在仓库里，积压仓库导致变质损坏不说，还背负了一屁股违约金的债务，总之算是到了人生最灰暗的时间......那天他找我不是想借钱或者其他，他只是找我喝酒，后来我才知道他那天就有了轻生的念头，只不过由于我及时赶到，他才没那么做.......但既然我得知了这个消息，就不能坐视不理，我想好了，我打算帮他还清这些违约金，前前后后一共有两千四百万，然后这笔钱就当做我入股的筹码，而且我想用他的那个加工厂，在原有的基础上做出一些经营方向的调整.......就好比说，如果按照正常的计划运营，那么他的加工厂一年只有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可以正常开工，其余时间都是在漫长的禁渔期度过的，这样是有很大弊端的，其一年利润就是三个月的利润，剩余时间都是等待，而且由于待业时间长，工厂的员工每年都有很大的变动性，有变动就意味着升职空间小，长此以往，一到开工期，就只能找临时工顶替。其实这次没有及时发货的主要原因不在于台风，因为台风早就在天气预报上得知了，最主要的原因是有几个临时员工在发货时闹情绪，觉得台风来了都还要加班很亏，要涨工资，不然就闹......这才让他走到了绝路上.......”
我叹了口气道：“这的确是很大的问题，人员松散的工厂得不到有效果的集中管理，是肯定会出问题的，那你有什么具体的解决办法呢？”
“我是这样想的，我们可以放开思路，没有必要局限于禁渔期的限制，我们可以在任何时间做加工......”
“这是犯法的啊......”
见我十分惶恐，老魏连忙笑着摆手道：“你理解错我的意思了，作为海边长大的人，我当然比你更清楚限制时间捕捞的重要性，也明白相关法律条文......我想说的，我们没必要把自己锁死在这一片海域上，我们国家有那么长的海岸线，每个海域都有当地相应的地方政府设立的开放期和限制期，只要挑准时机，就可以保证一年的时间，加工厂都是正常运行的，而且这样最大的好处是员工有稳定性，我们只招收长期工，并且还能重新设置管理模式，增加员工福利，这样既能吸引人才，也能留住人才......而且让我有这个想法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最近地方政府在支持民营中小企业的建立和运行，我们只需要提供多少个工作岗位，就能相应获得财力和其他方面的支持，所以以前建立档案之类种种很繁琐的流程，在目前都能变得很简单。”
老魏说完，唐艺和老魏的眼神一同看向我，我抽完手里的烟，就顺手摁灭在烟灰缸里，继而有些不解道：“既然你都有了明确的规划，也有相应的准备，还需要我来做什么呢？”
老魏笑了笑说：“不瞒你说，我本来也不想麻烦你，但我那个开加工厂的朋友不太想继续做下去了，我的意思是入股，而他的意思却是想转卖变现，还清债务后留下一点养老的钱......所以我一个人肯定是独木难支的，也应付不来那么多的事务，我需要一个合格的合伙人和我一起干！”
我愣了好一会儿，在心里做着考量，说实话，我有些被老魏的话打动了，如果真的像他说的那样，能得到当地政府的支持，那这肯定会是一个稳赚不赔的买卖，可我犹豫的原因，是我现在真的有去做事业的状态吗？我的感情世界一塌糊涂，可以说一败涂地也不为过，我还想着马上去满世界找白药，可如果我答应了老魏，那基本上可以确定我不会再有多余的时间做其他事情......
所以沉默片刻，我便摇着头说：“不行，我可能和你做不了.......”
第三百六十三章下辈子
老魏听完我的回答，没有表现出太过失望的神情，但有些失望肯定是必不可少的，他这人又基本上是个焖鸭子，所以把所有的话都放进了手里的那支烟里，一口气吸到烟屁股，然后重重的吐出，一句话也没说......
虽然老魏不问，可唐艺却对我表示不理解，她放下手里的筷子，看着我说：“你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吗？我觉得这个项目真的是有前景的，因为不管时代再怎么变化，可人活着永远不可能不吃饭，所以食品行业是永远不会落幕的，再加上最近地方政府又大力支持中小型企业独立自强，在政策上有很大的补贴，基本上这是一次前所未有的机遇，一旦错过要是再等待下一次就难了……老魏也是真的缺少一个有能力、有想法的合作伙伴，所以他才想到了你......如果你是因为资金问题而有所顾虑的话，那你完全没有必要担心，这笔钱可以完全由我们拿出来，你同样也可以拿到一定的股份，毕竟有很多事情是需要你和老魏亲力亲为的，你觉得怎么样？”
唐艺的话说的很直白，这也间接说明她是一个雷厉风行的女人，可我考虑的问题不在于这个行业的前途命运，也不在于入股资金，我心里想的什么她们都不知道.......
所以，我还是摇头说：“说句心里话，我这小半辈子做过很多行业，包括广告、餐饮、文化企业书店等等.......可无一例外，基本上都能算得上失败告终，虽然我每做一件事都用了百分之一百二十的努力，可得来的结果却不尽如人意……至于失败的原因是什么，我也不想思考了，总之是一败涂地......或许我是真的没有经商的天赋，或是能力.......最主要的是我......说起来也惭愧，老魏比我大几岁，可在我这个年纪，我已经失去了奋斗的斗志，失去了对成功的渴望，我已经习惯被命运摆布着，所以随遇而安的生活反倒成了我的终极理想，就像现在，你们和我一起看到的这样，吃吃饭、喝喝酒再出海钓钓鱼，实在闲下来还能几个人凑在一起打打扑克牌.......这可能就是我想要的生活，这应该是我想要的生活吧……”
越说我就越没底气，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反正就感觉特别力不从心，我脑子里一直反复闪过白药的影子，就像做梦一样.......
我大概是有些喝醉了，脸上一阵滚烫......
我的拒绝自然让整个饭局变得格外不愉快，唐艺和老魏相视一眼，又一同叹了口气，我没再做声，默默地抽着手里的烟.......
.......
饭局结束后，尚美丽因为喝了酒，就留在了老魏家里过夜。
我在沙发上叫醒了苏雅，她睡了好一阵子，现在大概是清醒了一些，但好像还是有些迷迷瞪瞪的，走起路来，一摇一晃.......
我只好馋着她，俩人步履蹒跚地走在路上，我想到路边叫一辆出租车把苏雅送到城区的酒店里。
但苏雅却还有些不想离开，拉着我往海边走起，边走边说：“张扬......咱俩再唠唠，我怕我这一走，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我笑了笑，借着酒劲半开玩笑地说：“这辈子？这辈子见不到就下辈子再见吧，说不定那时候我是个名符其实的富二代，你是个孤苦伶仃的孤儿，换作你来教我该怎么生活，怎么靠着自己活下去.......”
苏雅一手扶在礁石上，而后晃悠悠地靠在上面，抬头仰望着夜空傻笑，她的头发已经散乱一团，看起来特别像个落魄千金小姐……
我又对着大海大笑了好几声，光笑我还觉得不够，甚至还想喊点什么才舒服，可一时间我不知道该喊点什么，继而又闭上了嘴，摸出烟盒......
苏雅喝酒之后的脑回路似乎慢很多，在沉默了好几分钟之后，她才正式回应我刚才的玩笑话：“为什么我们俩之间一定要有不平等的差距呢？一定有一方有钱、有爱，一方没钱、没爱？就不能我俩都是富二代......不！富一代！但要是这样太假的话，那我俩最好都是穷光蛋，我俩冬天都穿一个棉袄，你出门你穿，我出门还是你穿，因为我怕你冻着了……哈哈哈哈.......夏天我俩就穿一条大裤衩，然后一起上路乞讨，就说我们一生下来就是连体婴儿......哈哈哈哈哈......”
苏雅也大笑着傻乐了一阵，继而又看向我说：“张扬，你为什么不笑啊？是我的笑话不好笑吗？”
“不是，是你讲的笑话太好笑了，物极必反，所以我没笑......”
“什么什么物极必反？你没笑就说明还是不好笑......”
我没有纠结于苏雅的笑话究竟好不好笑，所以没做声，坐在那块熟悉的礁石上抽着烟，我总觉得夜里的风浪要比白天大一些，也可能这只是我的错觉，是白天各种噪音太多，混杂起来消磨了海浪带来的声响，我愣了愣，不知怎么的就莫名地冲苏雅喊了一声：“苏清雅？”
苏雅的反应很真实，她看了看我，又疑惑不解道：“你怎么知道我全名的？”
我也在想我是怎么知道的，可时间过去太长，我也忘了来源，可唯独在这一刻想起了苏雅的全名叫“清雅”。
我又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之后看着她说：“其实这名字比苏雅好听多了，苏雅多烂大街啊，随便站在武汉的一栋写字楼上，往下泼一盆水都能淋到十个叫苏雅的人.......你说对吗？清雅，哈哈哈！”
“我姥姥说了，名字越简单，命就越好……现在看来都是封建迷信的涂毒，我的命一点也不好......”
“如果连你也觉命不好，那这世界上没有几个人命好了，你还记得末子那个姑娘吗？和你差不多年纪。”
苏雅点了点头，我又接着说：“她虽然和你同龄，但你们的命运一点也不相似，她可比你累多了，背负家庭重担的同时，还要背负一个弟弟的生活以及未来，虽然那个所谓的弟弟只比她小几分钟而已……”
第三百六十四章真的梦
说起末子，我又觉得一阵惋惜，不知道她现在有没有回到书店里去工作，和阿昌的关系有没有好转？其实在我身上发生的事情，基本和她关系不大，可这姑娘有点一根筋，是个认死理的人.......
我自己都能理解阿昌的做法，虽然我还是多多少少有些失望，可这并不影响末子的正常工作生活，她身上还有很多责任要背负.......
想着想着，我就陷入了更加迷惘的状态，我发现在这件事上似乎没有绝对的坏人，阿昌只是想保住那家书店，他的唯一精神寄托，而末子却是为了道德良知，我同样也只是为了救苏雅于水火中，既然我们的目的都是好的，可为什么结局偏偏是坏的呢？
我想不通，所以干脆不去想了。
苏雅的声音打破了我的思绪，她朦胧地看着我说：“张扬，你为什么都不笑一笑啊？我已经很努力很努力地想让你笑了，我不去提那些让大家伤神的破事，只想讲讲笑话，可你怎么就是没有一点点开心的意思呢？哪怕......哪怕是装出来的也让我看看呐！”
苏雅的表情逐渐黯淡下去，就像远处一辆远航的轮船一样，和若隐若现的船灯一起陷入迷离的夜色里。
我微微停了片刻，硬生生从嘴角挤出了一丝笑脸，可那笑连我都觉得不自然，人就是挺奇怪的，只有自己主动才不会僵硬。
苏雅脸上不知道是什么表情，总之不太好看，继而又说：“你想知道白药和我说了什么吗？”
我没说话，因为我知道即使我什么都不问，苏雅也会告诉我的，果然过了片刻，她就接着说道：“前段时间白药姐主动联系上了我，当时就是你生死不明的那段时间，我以为她也是来向我告知噩耗的，因为在这之前，李胜男是那么说的.......可她告诉我说你还没死，而且......”
说到这，苏雅却显得有些局促了，把目光移向前方的大海，才继续说道：“她对我说，其实你一直喜欢的人是我，而且她没办法和你继续在一起了，她应该是快结婚了.......”
“结婚”那个词就像一道惊雷一样击中了我，让我瞬间难以平静，我一下子感觉浑身发软，要不是坐在礁石上，我可能就彻底瘫软在地上了......
我的心开始猛然跳动，因为我又想起了那天晚上做的噩梦，原来梦不仅仅是梦而已，它照出了我内心最害怕的地方，怕什么来什么，所以渐渐地，我也没那么惊讶，我不是不难过了，只是被迫去接受这个现实......
我咽了好几下，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像是说什么也没意义了，现在在我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我就想立刻找到白药，然后把一切该说的话说清楚，如果最终结果还是这样，那我也算是没有遗憾了......
就这么沉默了很长时间之后，我长出了一口气，尽力保持着平静对苏雅说：“她还对你说了什么？”
可苏雅没有直接回答我，反而问我道：“张扬，你现在是不是特别难受啊？你要是难受你可以直接哭出来的，不用在乎我怎么看你，因为不管怎么样，你难受，我也难受，你可以哭出来，甚至我也可以陪着你一起哭，哭完之后，你想去找白药，我也可以帮你去找她，反正不管发生什么，你也不能总把情绪藏在心里，人是会憋坏的......”
我还没流眼泪，苏雅却在我前面哭出了声，就好像她不是苏雅，而是我......
我不想哭，因为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我早就有了很强的心理承受能力，等苏雅平静一阵之后，我才继续问道：“我不想哭......我就想知道白药还对你说了什么？”
“她说让我来崇明岛找你，你就住在望江靠海码头边上的两套别墅里.......然后还说不要把我和她之间的对话告诉你......就这些，没有其他的话，我可以把聊天记录给你看的。”
说着，苏雅就开始翻动着包，看样子是在找手机，但我没有怀疑她话的真实性，所以也就没有那个必要，我直接摆了摆手说：“不用找了，我明白了.......但她怎么知道我住在这呢？”
苏雅停下手里的动作，对我摇着头：“这我就不清楚了，她是这么告诉我的......”
这时，我突然想到了唐艺，不知道为什么，从一开始我见到她就觉得有种奇怪的感觉，而且她问我的问题都有点莫名其妙，比如我这辈子究竟爱过多少女人，比如我和李胜男的关系等等之类的话，我忽然觉得唐艺，甚至是老魏都和白药认识，这个想法在我心里盘旋了好一阵子，我打定主意，要找他们问问清楚了......
又叹了口气之后，我站起身对苏雅说：“时间也不早了，再晚点，我怕没有去城区的过路车，我把你送到那吧......”
苏雅很疑惑：“你一个人住这么大一间房，难道没有多余的空房间吗？我有点头晕，不想动了，只想马上躺在床上睡一觉......”
“有是有.....只是......很多房间都没收拾过，满是灰尘不说，被褥也潮得发霉了......你住不了的。”
“那你就给我一床被子......快点，我不想说话了，只想睡觉。”
说着，苏雅就起身往我房子那里走去.......
在某些瞬间，我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有那么多顾虑，而我顾虑的根源又是来自哪里？就好比现在明明很简单的一件事，再给苏雅准备一套新的床上用品就行了，可我非要瞎编那么多乱七八糟的理由，然后一个谎言接着一个谎言的去圆上一个谎言......
在原地愣了愣，听见苏雅叫我开门的声音后，我才晃晃悠悠的向房子的方向走去.......
一阵海风夹杂着水渍吹拂在我脸上，去除了些许醉意，让我在片刻的清醒与迷离之中，不断恍惚......
给苏雅开了门之后，我又在门口驻足了好一阵子，时不时向着老魏家的方向看过去，他房间里的灯光还亮着，现在也还没睡，估计还在和唐艺商量着什么......
第三百六十五章无果
我站在门外愣了片刻，抽掉了一支烟后，进门给苏雅准备床被，可打开柜子之后，我发现只有一床盖被，而其他的房间被子已经有段时间没晒过太阳了，好像就是我住进来之后，就没有人管过别的房间的卫生，说来这也是我的问题，但我也没想过除了我之外，还会有其他人住在这里.......
想了一阵后，我拿着那床被子对苏雅说：“没办法，只有这一个盖被了，今天晚上你睡我房间，我去外面沙发上将就一夜。”
苏雅点点头，在房间里四处望了两圈，又是一副很不解的表情，她指着房间里的沙发说：“这不是有沙发吗？还去客厅睡干什么？我看客厅的沙发上都是你平时抽烟落下来的烟灰，脏兮兮的，能睡人吗？”
“我一个大老爷们有什么行不行的？时间不早了，你收拾收拾赶紧睡吧，我也困得不行......”
说着，我便拿着被子往外走，在我快关门的瞬间，苏雅在身后叫着我说：“张扬，你明天就出发去找白药吧，我跟着你一起去.......”
“不用，你早点休息，房间里有饮水机，晚上口渴自己烧点热水喝，有其他事情再叫我.......”
.......
出了房间之后，简单清理一下沙发，我把那床被子放在上面之后，就出门去了......
我实在是憋不住心里的疑惑，所以想在这时候去找老魏夫妇问清楚他们到底认不认识白药，如果他们真的认识，那我只能感叹这个世界太小了.......
现在是午夜十二点半，但老魏的房间还亮着灯，我们都喝了酒，但他们从饭局过后长达两个多小时的时间里，还没有休息，这是一种信号，意味着他们和我一样，心里装着什么事......
为了节省时间，我没有在楼下敲门，而是直接给老魏发去了一条消息，大意就是：如果你现在还没睡觉，那就下来到老地方，我有点事想问问......
可发出去的消息却石沉大海，老魏并没有回我，也不知道是生我拒绝他的气，还是已经睡着了，只不过没关灯而已......
我等待了接近十分钟，叹了口气准备回去睡觉时，我听见老魏家那个方向有动静，一扭头就看见了一个披着外套身影从里面出来，然后又轻轻地关闭了房门，看样子来的人不是老魏，不是唐艺就是尚美丽，但我估计不出意外应该是唐艺。
果然，她走到我旁边之后，我才辨别清楚她的脸，是唐艺无疑了......
唐艺来了之后，就坐在我旁边的一块礁石上，看向远处说：“老魏喝大了，不停地吐，我忙活好一阵子之后，他才安静下来，半个小时之前才睡着.......怎么？这**一刻值千金，你就不珍惜珍惜？半夜跑到这坐着干什么？还想拉着老魏一起.......”
我没什么心思理会唐艺调侃的话，点了支烟后，我说道：“其实，我还是感觉挺对不起老魏和你的一番好心的，我拒绝的理由还有一个，也是做重要的一个......我要去找白药，很快很快......所以我没办法也没有多余的精力把心思放在事业上，我想如果我是三心二意的做事情，那可能不仅没给老魏带来帮助，反倒还会影响他的正常运作，这应该不会是老魏和你想看到的吧.......”
这一次我说话时，直接用了白药的名字，然后观察着唐艺的微表情，我相信如果她真的和白药认识，不可能不出现一点点的异样。
可她平静得像此刻我面前的海水一样，无波无澜，
没有一点点风浪......
我说完过了一阵，她才笑着向我问道：“原来你一直心心念念的女人叫白药啊.....好名字......”
我摇了摇头，直视着唐艺，没有一丝丝躲闪：“你知道我想问什么，你也知道我想说什么，对不对？”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一直盯着唐艺看了足足半分钟，可她却没有一句话，整个过程就像我一个人是个自问自答的神经病……
随后，唐艺显得有些不耐烦道：“你叫老魏出来到底想说什么呢？不会就是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吧……你要是没什么想说的，我就先进去了，说不准他什么时候又吐了……”
我的沉默让唐艺离开这里，虽然我嘴上不再问些什么，可我心里还是相信她肯定和白药有什么关系，从种种方面看，我都是这样认为的，但既然她不想说，我也没办法再去追问，当务之急是先找到白药。
.......
回家之后，已经是凌晨一点，让我准备躺在沙发上休息时，我赫然发现这沙发好像变得干净了许多，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那些被我平时抽烟弹上去的烟灰染成的污渍已经看不见了.......
我用力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是清醒的，而且没看花眼.......
大概是苏雅在我出去的这段时间帮我做了一遍清洁.......
关灯之后，我很想快速进入睡眠状态，毕竟现在已经是深夜，我还想着明天先给老魏夫妇买一份像样的礼物，然后再收拾东西回武汉一趟.......
可仔细想想，我又没什么好收拾的，我是空着手来，自然也要空着手走，但我又觉得这一趟旅途收获了很多东西，那些东西都是无形的，肉眼看不见，但用心却可以感受到，渐渐的，在温暖的回忆中，我陷入了睡眠.......
.......
第二天早上，我是听见响声才清醒过来的，一睁眼我就看见苏雅正蹑手蹑脚地走路，手里还拿着一个锅铲.......
“你在干嘛呢？鬼鬼祟祟的......”
“什么鬼鬼祟祟？我这不是怕吵醒你嘛……你昨天晚上喝了那么多酒，睡的又晚，我就想趁你还没醒的时候给你做一顿像样的早餐.......”
苏雅说着，便径直走到厨房里，端出了一碗白粥说：“我本来想做个海鲜粥什么的给你吃，可我突然发现厨房里除了一些大米和油盐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东西，所以只能煮个白粥......你赶紧趁热喝了吧……”
端着那碗粥，我不知道该放下还是立马喝上一口.......
第三百六十六章揣着明白装糊涂
我总觉得苏雅现在对我的好在不久的将来都会转换为我对白药的愧疚，不！不用在不久的将来，就是现在，我已经对白药充满了愧疚。
苏雅和李胜男不一样，李胜男对我怎么样，我可以用相同的方式给予她同样的回报，但在苏雅面前，我却不能给她任何回应……
就这么端着那碗粥，我愣了好久。
直到苏雅提醒道：“还愣着干什么呀！凉了就不好吃了......”
最后，经历一番心理博弈，我还是放在了那碗粥，并推到了苏雅的面前，我想我的表情一定很冷很冷，我直言：“我不饿，你吃吧……”
“我又没给你下毒，让你吃碗粥怎么就惹到你了……”
“我真不饿，去外面抽根烟......你自己吃吧，谢谢你了。”
说完，我便立刻逃出门外，没管苏雅是何反应，对着东边的日出点了一支烟.......
温暖的阳光照在我身边的每一个角落，昏昏沉沉的状态也在阳光中慢慢消退，把目光放在海面上时，我又看见了许多刚回来的渔船，经过一夜的劳作，在船头上的每个人似乎都是一脸疲态，可抽烟的姿势又显得格外悠闲，在我的理解中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感觉又可统一起来，累是必然的，可经过一番劳作获得了收获也让他们十分欢喜，对于以渔为生的人来说，任何东西都比不上满满的渔网来得踏实......
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想到了那个男孩，并用力地去搜索，可这一次我没见到他........
我不清楚这是好还是坏，可人生总是要改变的，和好坏没有绝对的关系.......
抽完一支烟后，我回到了屋子里，苏雅正坐在桌上一个人喝着粥，桌面上放着两碗，还有一碗是我的......
苏雅看了看我，又低下头说：“抽好了，就来喝粥吧，不吃早饭身体会吃不消的.......”
这一次，我没在说什么话，只点了点头坐在椅子上，闷头喝粥......
“味道怎么样？”
“还不错，白粥的味道还能差到哪去？要是有咸菜就更完美了……”
看着我吃下去，苏雅才露出了笑脸：“你想得美，还怪挑剔的......”
稍作停留，苏雅忽然放下了手里的筷子，然后起身往房间里走去……
没多大一会，她就从房间里拿出了像榨菜一样的东西。
“这是榨菜吗？你还有这个特殊的癖好，没事吃榨菜？”
“想什么呢！这是我在来的路上，在一个老爷爷那买的，就在浦东机场旁边.......大热天，他一个人在那叫卖，而且还没人搭理他，直到城管过来赶人......我想把他的榨菜都买了，但太多了我实在拿不下，只能买这些，刚好把我的包装满.......”
“你这人就是喜欢乱做好事，可能你觉得你帮了那老头，但他可能还在背地里想，又坑了一条大鱼......”
我看着手里还没巴掌大的一包榨菜说：“这一包多少钱？”
苏雅连忙摆手：“本来一包八十八，了我一下子买了十包，他就给了我一个打包价，一共五百块钱，我觉得他人还是不错的......”
“得！你还真是地主家的傻闺女......他也没赚你多少，可能就赚了四百九十六.......这一包一块钱的进价，可能都不到，你居然花了整整五百，你不仅自己上了当，还给上海的城市管理工作人员带来了新的工作难度，那老头一看还有这么大的傻大姐，说不定还要多卖一段时间……”
没等我把话说完，苏雅一把夺过了我手里的榨菜包：“爱吃不吃，看给你惯的毛病......”
.......
这一次，我是带着苏雅和我一起去城区买东西的。
她作为一个有着长期购买奢侈品经验的人，在这方面肯定是能给我一些指导意见的。
跟着苏雅逛街算是一件很磨人的事情，她好像对什么都不太满意，本来我已经在一家表店里看好了一对情侣手表，价格也是我能接受的范围，一对一万八。
可苏雅非说这手表属于有名无实的品牌，全靠着营销手段捧起来的。
而且她还特别不理解地问我：“张扬，你是不是只会买手表啊？”
她一这么问，我就又想起了往事，但我没有说话，她也没再提，我俩心照不宣地沉默了一阵子。
因为我们都明白那件事让我和白药第一次产生了矛盾，也是因为那件事让白药和苏雅也有了隔阂，虽然我不知道白药是怎么看苏雅的，但我知道苏雅自那件事后，心里就一直有个节打不开.......
我叹了口气：“在看看吧，但这里也没几家上得了您这位大人的法眼的店铺了.......”
“为什么你一定要送一个两万块钱左右的礼物呢？刚刚我看的那两套衣服也都很不错，只是价格贵了点，要四万多，你就不能多下点血本吗？这样看上去，你很没诚意唉……”
“我也总要有那么多钱才行啊……我身上这笔钱还是向李胜男借的，去除七七八八，我也只有这点钱作为预算……”
苏雅白了我一眼，不知道是因为她觉得我小气，还是因为我提到了李胜男，她好像对李胜男的意见也蛮大的......
果然，我一提到李胜男，她就变了脸说：“我都不知道为什么李胜男要对我说你死了，她随口一句不痛不痒，不要紧，可她却没想过我知道了心里会怎么样……”
稍作停留，苏雅又拽住了前进的脚步，盯着我一脸严肃地说：“张扬，我对你说一句很严肃的话......不管这辈子我们之间会怎么样，或者你和白药是否能如愿，我都希望你别忘了我，这么说好像是有点自私，也有点奇怪，可这就是我心里最真实的想法……那天你说我们都活得很糊涂，当时我也这样觉得，可现在我觉得我们都不糊涂，只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而已……但我不在乎，只要你过得好就行了……”
我愣了好一阵，没想到苏雅会突然说出这么一段话，继而我又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向着望不到尽头的街道看去，路上的车水马龙都映入眼帘……
第三百六十七章要不全都要？
停了片刻，我故意作出一幅没听到的样子，看着街边的小吃摊说：“你不是中午没怎么吃东西嘛，诺，那有个卖煎饼果子的，要不要来一份？”
我的转移话题似乎让苏雅很气愤，因为她这个人从来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所有的情绪都摆在脸上，她咬紧牙关怒视着我，像是恨不得把我生吃了.......
在我以为她快要到爆发的边缘时，她又忽然泄了气，十分老练地长叹一声之后，走到我说的那个小吃摊边上，真的向老板点了一份煎饼，加蛋还加两根火腿肠.......
.......
我和苏雅一起坐在马路边上，只不过她吃着特制煎饼，我抽着烟而已……
有时候，还真的挺难想象像苏雅这样出身的姑娘，会有一天蹲在一个偏远城市的不知名街道上吃着莫名的煎饼，她开着豪车肆意横行在城市中的模样已经深深的刻进了我的脑子里，忽然有一天，那种落差就**裸地摆在了我面前，我觉得此刻她已经不再是我曾经认识的苏雅，而是一个萍水相逢的路人，和我在茫茫人海中擦肩而过……
苏雅忽然白了我一眼，没好气地说：“你盯着我看什么？还能不能让人愉快的吃东西了？”
“麻烦你说话之前先把嘴里的东西嚼干净，不然让别人看到了你牙缝里的辣椒，会很影响你的形象......再者，你吃慢点，嘴和脸一起吃是真的离谱。”
苏雅忽然摸了摸右脸，带着些许惊慌地问我：“我脸上有东西吗？”
“对，你嚼碎的火腿肠......”
我直白地说完之后，她好像又气又羞，连忙拿出手机对着自己的脸照了半天：“你......你先把头扭过去......”
我照做，转过头去，没再看她......
没过多久，苏雅便传来一声大吼：“王八蛋，你骗我......”
随后她的包就砸在我身上.......
.......
抽烟时，我总会习惯性地失神，然后盯着某个固定的地方一直看，但就我看的地方而言，我脑子里不带有一点点多余的想法，不论我看的是个垃圾桶还是一根从缝隙里钻出的新芽，这种放空的感觉在我身上很适用......
旁边不和谐的声音打破了我的平静，苏雅又阴阳怪气地问我：“张扬，那个丝袜腿好看吗？”
“什么乱七八糟的？”
苏雅一脸坏笑，然后指向我刚刚看的方向说：“还装呢？别以为我吃着煎饼什么都不知道，刚刚那个穿着黑色丝袜的美女刚从对面的银行里出来，你的眼睛瞬间都愣住了，盯着人家的腿看了好半天，看不出来你好这一口啊......表面君子，暗地小人。要是我不在你旁边，你估计口水都要淌在地上了，然后偷偷拿出手机拍人家......看来我在你身边也算是为国家的安全事业做出了巨大贡献。”
苏雅的没羞没臊是我没想到的，我顺着苏雅指的方向还真的看见了一个身材很好的女人，只不过当我注意到她时，她就已经消失在了路的转角处，准确的说，要不是苏雅，我甚至不知道她的存在，所以苏雅的那些莫须有的话完全属于没事找话说......
我瘪了瘪嘴，懒得理她。
我的沉默在苏雅的眼里就完全变了味，她还变本加厉地追着说：“是不是被我点破之后，感觉到了无地自容，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诺，你面前就有个下水道的入口，不大不小，刚好装得下你这个隐藏极深的人渣......”
“行了啊，我是懒得搭理你，别蹬鼻子上脸......小心我给你卖了，你还帮我数钱呢！”
.......
到了下午五点，天色渐渐变暗之后，我和苏雅才从一家商场的专柜里出来，我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其中绝大部分都是苏雅买给自己的，只有两条项链是买给老魏夫妇的，而且是我给的钱，刚好花了三万，所以我现在基本上只剩下了几百块钱......
我整整陪苏雅在城区里瞎逛了一天的时间，腿都快走断了，看来女人购物的习惯和有没有钱没有绝对的关系，这可能就是一种天性，因为以前齐羽逛街也是这样，即便那时候我们都是一穷二白，她也能为了买一条百十来块钱的衣服挑选很久很久......
与我精疲力竭相比，苏雅倒显得很自然，甚至要不是我催着她赶紧出来，她还想在里面多待一阵子。
我累得够呛，她吃着在路边买的糖葫芦没好气地调侃我说：“怎么？干这点小活儿都不行啦？那我还真为你的婚后生活担忧啊......到时候指定会被你老婆说没用.......当然，要是你娶我，我就不会这么说啦，我会说你真棒！”
“我发现你最近脸皮越来越厚了啊......这种荤段子都能从你嘴里讲出来，还不带脸红的？”
苏雅故作老成地点头：“恩！可能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成长吧......”
“别叭叭啦......赶紧坐车回去，我现在饿得不行了！”
苏雅不解：“饿你找个地方吃东西啊，难道这么大个崇明岛，还没有你能吃的粮食了吗？”
我的确想立刻找家餐馆或者烧烤摊吃点东西，可我是真的消费不起了......
如果再晚点，可能就赶不上唐艺的饭点，蹭不上饭了......
但我当然没对苏雅说我现在兜比脸干净，可能也是那点愚蠢的自尊心作怪，我一本正经地说：“外面的东西再好吃，能比得上家里的有营养吗？瞅你瘦的那样，都成猴了，还不赶紧吃点有营养价值的东西！”
“那你的意思是要做饭给我吃吗？”
“算是吧，不过咱俩总要把任务分配均匀，不能买菜、洗碗、做法什么事都我干了，你最起码要负责一项，你自己选吧......”
按照我对苏雅的了解，做饭她不会，洗碗她不乐意，那八成要买菜......
果然，在经历一番思考之后，苏雅选择了买菜，她把手里没吃完的糖葫芦递给了我，然后往前走，边走边自言自语地说：“前面就有个菜市场.......晚上是吃糖醋鱼还是糖醋排骨呢？要不，我全都要？”
第三百六十八章蓝色回忆
回家之后，我拿着要送给老魏夫妇的项链打量了半天，总觉得像是在哪见过，忽然我无意看到苏雅在摆弄着手里的速冻排骨时，想起来，她以前也送给过我，一个样式和款式都差不多的项链，可那个项链还被我放在武汉的房子的床头柜里.......
这时我才拿着手里的项链对苏雅说：“看来你也没什么想法嘛.....买来买去还是这一款项链，还说我只会买手表，切......”
“你懂什么？你要买的礼物本来就是针对老魏和唐艺两个人的，既要符合男性也要应对女性，在这种条条框框之下，可供选择的空间本来就不大，再加上你的预算又不是很多，我想买一辆房车送给他们，你有钱吗？还说我.......再者，你知道这个款式的项链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看着苏雅一脸正经的样子，我也摆正了态度，坐在沙发上点了支烟，点头问苏雅：“讲讲什么特殊意义？”
苏雅微微颔首，继而面露回忆颜色：“这个款式的项链是有过往的，在很久之前，我爸追我妈的时候，送给我妈的就是这个款式的项链......它还有一个特殊的名字，叫蓝色的回忆，其实我不喜欢这个名字，因为蓝色这个颜色在很多文化里都是悲情的符号，可在我爸和我妈的眼里，蓝色是一个很有深意的代名词，所以这算是他们之间的一种爱情的默契......说来也挺有意思的，当时我爸也算是一穷二白，和我妈在一个学校毕业，毕业工作几年之后，才攒了一笔钱，差不多有三千多块，给我妈买了这条项链，他也因此吃了大半个月的馒头片.......所以我也买了这条项链送给你，但在我爸妈身上出现的爱情奇迹却没能延续，或许这既是命吧，对于我爸妈来说，有没有那条项链，区别都不大，因为他们是真心相爱，有了信物也只能算是锦上添花而已......但在我身上，这就是个累赘，不然你也不会一次不戴，时不时还弄丢几回......”
苏雅说完，我是愣了有一会，因为我还从没听过她爸妈的那些过往，或许有些事情真的像她说的那样：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
......
拿着那一对项链，我站在了老魏家门口，敲门之后，过了片刻给我开门的还是唐艺，她应该是在家做着瑜伽，问我说：“怎么？有什么事情吗？”
我把手里的盒子递给她说：“这段时间真的麻烦你和老魏了，这是我送给你和老魏的礼物，两条项链......刚刚我才听了一个故事，关于这个款式的项链，它还有个名字，叫蓝色的回忆，但我觉得在你和老魏之间就要再换一个名字了.......”
稍作思考，我联想起老魏曾经告诉过我的故事，然后说：“它应该叫爱的余晖......送给你们......”
唐艺会心地笑了笑，然后看着手里的项链默念了好几遍名字：“爱的余晖.....爱的余晖.....好名字，我收下了，谢谢你张扬......”
唐艺停了停，又忽然想到什么说：“听你这话的意思......你是要走了吗？”
“对，我记得我对你们说过，我要去找白药，这不是说着玩的，我是真的要找到她，因为我还有好多话没对她说......如果你真的认识她，或是和她有什么联系，那我也恳求你告诉我白药现在到底在哪？我没有太多的时间浪费在路上，因为......因为我知道她快结婚了，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我就再也坐不住了，但我没有任何可靠消息，白药也不回我，也只能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
我的目光一定很恳切，因为我终于在向来古井无波的唐艺眼中看到了一丝丝波澜，而这对我来说，也是一个很特别的信号，我也终于明白，唐艺一定是知道些什么的......
她面露复杂，犹豫片刻后对我说：“先进来坐吧，站着也不好说话......”
......
坐在老魏家的沙发上，我头一次有种坐立不安的感觉，那种感觉一定是源于对未知的渴求，我有点忍不住：“我先去外面抽根烟吧，要不然我还真不一定有心里准备接受你要告知我的消息......”
“你直接抽吧，不用去外面，老魏也经常在家里抽烟的......”
我长出了一口气，继而点了支烟，而这支烟也被赋予了解压的使命，我期望着它能圆满完成所具有的使命......
深吸一口之后，唐艺停了停问我：“你想问我什么，你就直接问吧，我只能保证知道的都跟你说清楚，但我也不清楚的地方，你问我我也没办法......”
我点头直接问：“你和白药是什么关系？”
“老朋友，她是我大学时期一个专业的学妹，我们俩很早就认识了，差不多也十年了.......”
果然，唐艺和白药是认识的，那这个世界还真的很小.......
“那你之前是不是已经知道我会来这里住？”
唐艺摇头：“这我当然不知道，我甚至一开始还不知道你就是白药的男朋友，那个让她死去活来的男人......还是白药和我闲聊时，我才知道你这个张扬就是她的那个张扬......我只能说这一切都太巧了，你恰好走进了老魏的咖啡馆，又恰好赶上台风，无处可去，最后来这里，老魏把另外一套房子租给了你......其实，他这个人就是纯属的好心，他对你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另外一套房子本来是不对任何人出租的，使我们留给来客住的房子，可老魏怕你心里有顾虑，就是是对外出租的.......”
“那还真够巧的......”
继而，我又问：“那你最近一次联系白药是什么时候？又说了什么？”
“昨天夜里......我对她说那个叫苏雅的女孩来找你了，而且还和你住在一起.......”
我瞬间有种百口莫辩的滋味，可转念一想，苏雅的到来就是白药自己一首组织的，而且我也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
叹息一声，我说：“那你告诉她之后，她说了什么？”
“她只说：那就好、那就好.......”
第三百六十九章消息
我不知道这个“那就好”里到底包含了几种意思，可在我眼里，这一点也不好.......
我看向唐艺，唐艺也看着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太过想念白药，一切和她有关系的人都能给我带来无匹的亲切感，我用力抓住了唐艺这颗“救命稻草”，可她的每一句话都能让我伤神很久很久。
于是，我又在想我到底是在追求真爱的路上，还是走在了偏离人世的轨迹里？这是两条截然相反的道路，于我而言如此，于白药而言也是如此，可她怎么就能走得比我更加坦然呢？
我愣住了好一会儿，直到唐艺提醒我说：“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我.......”
我吞吞吐吐了半天，也没从嘴里吐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或许我的沉默在唐艺眼里就变成了绝望的表现，所以她又带着哀怨叹气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你.......有时候我也觉得挺奇怪的，我了解白药，她从大学到现在和我认识了十年时间，我还从没见过她会为了一个男人放弃工作、放弃生活很多年的城市，还和她爸闹得极度不愉快......我想她一定是爱你的，这一点毋庸置疑，包括你在内，也不能质疑这一点……可唯独让我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你们这么多灾灾难难都挺过来了，可却突然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样，一个说飞走就飞走，一个还留在原地攥着线，舍不得放手.......我只知道她快结婚了，和另外一个官场子弟结婚，其目的无非是让他爸的仕途能再迈上一个台阶。”
唐艺对我说的这些话，我记得以前也有人和我提起过可我忘了是谁对我说的，但那些都不重要，我现在只想知道那个和白药结婚的男人是谁？是不是和我那个噩梦里一样.......
所以我便问唐艺说：“那你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叫什么吗？”
唐艺摇头：“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我对他所有的认知都是来源于白药告诉我的，所以我也不比你多了解多少.......”
“那白药现在到底在哪呢？”
我问出了心里最迫切需要得知的问题，可唐艺却显得有些为难，一幅犹犹豫豫、有所顾虑的样子，我知道她的顾虑一定全部来自白药，为了打消她的顾虑，我又接着说：“我知道你犹豫的原因，肯定是因为白药对你说过的一些话......可你虽然是她的多年好友，也同样是我张扬的朋友吧......我这么说不是想让你产生比较、衡量的意思，我是想说既然你愿意去帮她隐瞒消息，那有为什么不愿意为了我告诉她的消息呢？这听上去很矛盾，但其实一点也不矛盾，因为你一定是希望白药过得幸福的那个人，可这种包办婚姻之下，她真的会幸福吗？再退一万步说话，白药这辈子可以不嫁给我张扬，但也一定要找一个喜欢的、合适的人结婚，不能因为别人的话决定了自己的一生，哪怕这个人是她爸也不行，爱情从来都不是谁一句话的事情，爱情是自由的，这一点，你一定比我更有体会......”
我无意提起唐艺的伤口，可这都是话赶话的结果，我想唐艺也能理解我此刻的真实想法.......
果然，在一番挣扎之后，唐艺叹息道：“我是白药为数不多的朋友和闺蜜，我当然想让她幸福地过完这辈子.......但张扬，我觉得你应该仔细想一想，如果你真的找到了白药，你要对她说什么？以我对她的了解，她这人一旦决定的事情，旁人是很难用三言两语拉回来的，我不确定你是不是旁人的行列......”
唐艺说到这又停了下来，继而像是一时冲动一样，对我说：“白药应该就在南京，她如果要结婚，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还在外地瞎跑，你去她的南京小院里找她，她肯定在的......”
.......
在得知白药的确切消息之后，我就再也不可能平静下来，立刻用手机买了一张前往南京的机票，就在今天下午两点钟从浦东机场起飞......
离开唐艺家之后，我就回到了房间里，开始打扫卫生，离开之前的这段时间，我是必须要把老魏的房子恢复原样，所以我一进门就开始忙活，几乎忽视了苏雅的存在......
在我擦拭着桌子时，苏雅突然问我说：“张扬，你是要走了吗？你要去哪?是要去找白药吗？”
“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什么事情你都要打听打听......”
“我这不是随口一问嘛......你别急，我来帮你一起收拾......对了，唐艺和老魏看到我选的礼物之后，是什么反应？是不是特别高兴？”
“嗯，这还算是你帮了我一个大忙......”
“哈哈，我就说嘛！他们指定喜欢的......”
我没什么心思和苏雅在这里胡乱调侃，此时我的心已经完全被白药的消息占据满了，再也没有空间装下其他东西......
在我收拾卫生的过程中，我赫然发现原来我这些天的淡然、看破是如此的不堪一击，只要有白药的一丁点消息，我就立刻能变成热锅上的蚂蚁，特别是她要结婚的消息更像是一颗重磅炸弹一样，彻底击毁了我所有的情绪伪装.......
我有种欲哭无泪的滋味......
......
打扫好卫生之后，我一脸正经着对苏雅说：“你说的没错，我是要去找白药了......我要去往南京，所以你也会武汉去吧，你家里人一定都很挂念你，特别是你姥姥，估计天天把你挂在嘴上......苏雅，其实我觉得你生活在一个特别幸福的家庭里，而且你爸妈也很开明，至少没有产生过把你嫁给别人，来达到自己商业目的的想法......要是放在以前，我可能会觉得这种事情很可笑，或者十分梦幻，就像电视剧一样扯淡.......可现在我不这么认为了，因为它就发生在了白药身上.......”
苏雅在原地愣了很久，没缓过神来，这让我有些不知所措，我在原地踱步了好一阵子，然后转过头又说：“早点回家吧......你要记住，人这辈子很长，有些人注定只能是路人，还有人在不远的前方等着你呢.......”
第三百七十章战胜
我说完就立刻扭过头去，甚至没敢看苏雅接下来的表情，我怕她又哭了，因为她的眼泪似乎比平常人都多上好几倍，一旦有任何不顺心，她便以泪水表达不满......
我见过了太多眼泪，可这就像是一种无法去除的病毒一样，扎根在我的心里，且无药可医……
.......
我是空着手来的，也是空着手离开的......
我没有对老魏做最后的告别，因为我觉得这不会是我最后一次来这里，或许在不远的将来，我还会来到这，接着过上在海边晒日光浴，出海垂钓的日子，那种闲云野鹤的生活真的很让我向往。
虽然老魏对我说了很多次，不需要我付什么房租了，那点钱可有可无，可我思索再三，还是用微信给唐艺转去了一笔钱，一共五千块钱，这就是我按照一天三百的价格，付给老魏的房租......
下午一点，我就坐在了候机大厅里，等待着属于我的那班飞机。
候机过程中，我没办法在公众场合抽烟，所以只能失神地盯着航班信息上红色的字体，在这里，有飞往北京的航班，也有飞往广州的，总之能去往很多大江南北的城市，也能看到形形色色的人，我觉得虽然每个人都有区别，但却能找到和我一样，大部分人的共性。都是独来独往，都是行色匆匆，也不知道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人们在面对陌生人群时，基本失去了面对面交流的**，守卫着自己周遭半米的净土，对每一个闯入这片“半米净土”的入侵者怀揣敌意......然后拿着手机，有人深思、有人傻笑，而我混迹其中，比任何人都静默......
这种现象或许就是时代进步之后的负面产物，每个人都越来越趋向独立，这种独立不仅仅包含生活上的独立，同时也包含了感情、亲情等等情感上的独立，所以就显得整个社会开始变得冷淡，开始产生“半米净土”的安全距离，不论其好坏，我就觉得时代的发展原来不仅仅在科技水平上得到彰显，还在生活观念以及人际关系上得到莫大的回应......
渐渐地，我闭上了眼，不再去思考任何事情，我之所以会有这么多念头，最大的原因就是我想借着思考其他事情的功夫暂时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好让我自己不再那么焦虑......
对我来说，崇明岛已经成了一个具有特殊回忆纪念的地名，我在里面可以悠然物外，可一旦出了那个岛之后，就意味着我需要重新摆正态度，否则我将无法适应外界的生活。
忽然有人拍了拍的我右臂，我一睁眼就看见了苏雅站在我面前，背着手，不知道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冲我坏笑着......
“你怎么跟来了？我不是让你回家吗?”
“你让我回家我就回家？那我该多没面子啊......”
“那你愿意在这多待会，你就多待会吧......反正还有不到半个小时，我就得上飞机，飞到南京了。”
苏雅一屁股坐在了我旁边的位置上，说：“巧了，我刚好也有去南京的计划，我们俩该不会是一个航班吧......”
“我下午两点整的。”
“更巧了，我也是......”
我瘪了瘪嘴，没说话，苏雅说的巧合还真不是巧合，而是她故意制造的......
我不知道为什么她非得跟着我一起去，我去是背负着寻找白药的任务，可她八竿子打不着.......
我无奈地叹息一声：“你愿意去就去吧......”
.......
飞机起飞之后，我才感觉心逐渐平静下来，可这种平静并不意味着我就不思念白药，恰恰与此相反，正是由于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我才能平静着思念她......
我想如果我没有得知白药即将结婚的消息，我会不会就不那么着急去见她？因为我已经做好了失去她的准备，可当我得知她就要嫁给一个她不爱的男人时，我就心如刀姣，或许在某些程度上看，我和白药也有着心照不宣的默契，因为我们都希望对方能幸福地走完下半生，在这一点上，我们是统一的......
好巧不巧的是，苏雅刚好和我是邻座，可这也太巧了点，我甚至怀疑她动用了什么手脚......
或许是我一直闭着眼，让苏雅以为我生气了，其实我只是不想说话而已......
她推了推我的肩膀，低声道：“喂，张扬，你看我给你买了什么？”
我没睁眼：“什么？”
“你先睁开眼看看呐......”
当我睁开眼时，我看着苏雅手里拿着一个玩具手枪，而且是那种极其袖珍的玩具挂件手枪，不然她也不能通过机场安检.......
我有些苦笑不得：“你在哪买的这玩意儿？快让我看看你的包里，除了榨菜和玩具之后，还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吧......”
苏雅笑得像个傻子：“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我刚刚在机场外面又遇见了那个卖榨菜的老头，可他这次不卖榨菜了，改成卖小玩具的了.......而且他还给我看了一下由工商局出示的经营许可证，现在连城管也轰不走他了，然后他一高兴，就给了我这个.......”
“给你的？老实交代，这次花了多少钱？”
“你怎么能不相信我呢？这真是他送给我的，我没有花一毛钱，我又不是傻子，上一次当还能上第二次当吗？你可别小瞧人......”
我笑了笑，拿着那个还没我手指头大的玩具手枪说：“看来这老头这回为了坑蒙拐骗，算是下了血本，不仅花大价钱办了个假证，还用小玩具收买人心，要是在古代，他指定是个著名军事家......专打你这些有钱无战斗力的国家......”
苏雅瞪了我一眼，又连忙摆手示意这些都不是重点，她清了清嗓子说：“你仔细看看这玩具手枪上写着什么字母......”
我眯着眼睛，盯着小玩具手枪看了好一阵子，然后终于在枪的屁股后面看见了一串英文字母，好像是：“overe”.......
虽然我英语比较差劲，但这个单词我还是认识的，意思大概是“战胜、击败”.......
第三百七十一章疼痛
我把单词的意思说了出来，苏雅便接着我的话说：“所以嘛……生活也不是看上去一天三顿饭外加上睡觉这么简单无趣的事情，在很多小细节上都能发现很多乐趣，就好比这个小挂件一样，能发现一些小确幸......”
稍稍停了停，苏雅又尽力转动着身子，保持正面对我，这样似乎显得格外端重一些，她一脸认真地说：“张扬，我也是真的希望你这南京一行一帆风顺，把你心心念念的人找回来......我这人就是这样，虽然我承认我是喜欢你，可我对你没有绝对的占有欲，或许占有欲这个词汇不准确，但我也一时间想不到其他更合适的词，总之就是这样.......我只希望你的生活能过得好，不管和我有没有关系，我只希望你过得好就够了……还有就是别忘了我这个人，每年过年过节给我用微信发个小红包就行了，我这人可好打发了，一杯奶茶、一句问候我就能心满意足.......其实直到现在我也还没有真正谈过一次恋爱，以前我听过有人说女人在二十五岁之前如果没有一次恋爱经历，那人生就不完整。可现在我觉得这句话是错的，没有谁的人生会不完整，因为走过的路就是最真实的距离，不管这段路上发生过什么波澜曲折，或者一直风平浪静，经历是永远存在的，存在记忆里.......我会记住我想记住的人，也会忘了那些不重要的人，然后在岁月蹉跎的路上慢慢看.......”
苏雅在说话时，我一直看着飞机外的风景，随着飞机离开地面之后，我觉得我和这个现实世界越来越远，但却和梦幻的世界越来越近，特别是当机翼穿过云层的刹那，特别是当我看见一轮红日挂在西方的天空，且越来越近时，我就觉得特别耐人寻味，好像云层就是理想与现实的分界线一样，前一秒我还在现实世界里寻找且挣扎，下一秒我就变得无欲无求，只想看着那轮红日，然后等待世界毁灭……
我是完整地听完了苏雅的话，可她一连串说了那么多，我也不知道从哪里给她回应，所以只是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
可我的表现在苏雅的眼里就变了味，她应该是觉得我的态度极为敷衍、或者连她说了什么也认真没听清楚，因为她用力掐了一下我的左胳膊，而且手劲相当大.......
“喂，王八蛋，你到底听没听我说话啊？我可是很认真的唉……”
我疼得“嘶吠”了一声，引来了周围安静休息的乘客注目，甚至还引来了空姐的关注，空姐应该是见我面目狰狞，连忙急着问我：“这位先生，你是有什么不舒服吗？”
苏雅可能也觉得这么吵闹到别的乘客休息是一件很没素质的事情，所以立马红了脸......
没等我说话，苏雅又尴尬地笑着回应：“没事儿，没事儿，我和他开玩笑呢……”
“哦，那如果您有什么需要，请告诉我.......”
之后，空姐才离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我盯着苏雅有点生气：“你又作什么妖啊？我这胳膊上八成是要有淤青了，真拿你没办法.......”
苏雅也很生气，鼓着嘴和我直视着，就好像在比我俩究竟谁先泄气......
结局是苏雅输了，她低下了头，或许是我的气势太过逼人，让她感到无地自容……反正我是这么想的。
可我刚想说几句不痛不痒的嘲讽话，她就在包里一阵翻找，翻出了各种化妆品，甚至还有几包榨菜.......边翻还边在嘴里碎碎念：“奇怪了，我记得我当时放进包里了啊……怎么找不到了呢？”
“你在找什么啊？”
苏雅白了我一眼：“给一个没良心的混蛋找红花油……我明明记得出门的时候备了一瓶的啊，怎么现在就找不到了呢？”
一时间，我又百感交集了一阵，继而又叹了口气说：“行啦……别找了，我这又不是什么跌打扭伤，用什么红花油？况且我也没那么脆弱，就算有淤青，过几天也自动消了.......”
“都赖你，都赖你，你就是我的克星……”
苏雅说着，就把那些被她翻得乱七八糟的东西，一下子都塞回了包里，然后抱着双手，把自己气个不行......
我也是被她的无理取闹搞得哭笑不得：“怎么就都怪我了？不是你掐我，空姐能过来吗？别人能被打扰到吗？而且我也是受害者，好吗？胳膊到现在还疼着......”
“我不管，反正都得怪你，你要是好好听我说话，能有那么多事吗？”
“我怎么就没好好听了？只是......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回你而已……”
我稍作停留，又说：“在我眼里，其实你做的这些都没什么意义，去南京找白药，是我自己的事情，和你也没什么关系……人的青春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可往往在不经意间就消失了，等你反应过来时，你就已经站在青春的终点，所以别觉得自己还年轻就可以随意浪费时间，你要学会珍惜每一分每一秒，而不是跟着我做一些对你来说，没有意义的事情，你懂吗？”
“可我觉得很有意义，这就够了，不是吗？”
苏雅的固执让我无话可说，我也终于认识到，其实无论是苏雅还是白药，她们在固执上都是一类人，一旦决定的事情，几乎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改变。
我不再说话了，保持沉默，看向窗外的世界，在我的视野里，外面的太阳越来越强烈清晰，没有云层的干扰，我甚至觉得太阳和我的距离应该不到一公里，只要飞机转换方向，我就能抵达.......
可这些终究是我的幻想，然后我就在想为什么那些明知道不可能的事情，却被很多人坚持相信，这到底是固执还是愚昧呢？好像都不是什么好词......
沉默中，我又在脑子里构思着和白药见面的场景，我们是在那个小院里见面，还是在其他地方呢？见面了又该说些什么话呢？我也不知道......
正当我思考之际，突然飞机开始剧烈颠簸.......
第三百七十二章颠簸
飞机的剧烈颠簸让苏雅放在载物台上的冷饮直接撒了出来，瞬间便打湿了苏雅的外套，那些行李也因为颠簸散落得到处都是，机舱里瞬间便无法保持安静，变得格外嘈杂喧闹，有人大喊大叫，有人质问着空姐到底怎么回事……
空姐扶着座椅站起来对机舱里的人喊到：“大家保持冷静，应该是飞机遇到强烈气流了，请不要过度担忧，正在用餐的乘客请把所有食品及饮品都放在地面上，系好安全带，保持安静.......”
紧接着，广播中就传来正式的声明：“各位旅客请注意，目前航班遭遇强烈气流，请大家保持冷静、沉着应对，摆放好物品，不要因为颠簸受伤.......”
广播的声音似乎给众人吃了一颗定心丸，机舱内的嘈杂好转了许多，大部分人开始按照要求把载物台上的东西摆放在地上，可还有一小部分人哭喊着，有小孩，也有大人.......
因为剧烈颠簸，苏雅的额头已经冒出了冷汗，我也没比她好到哪去，后背上已经有了湿透的感觉，我长出了一口气，抵御着颠簸对苏雅说：“没事儿，不要太过紧张，人家都说了，只是遇上了气流而已……”
苏雅的神情有些恍惚，嘴唇已经泛白了，默默地点头，没说话，但双手已经抱紧了我的左胳膊，就好像这条胳膊成了她的支柱一样，可在几分钟之前，这条胳膊还被她“痛击”过......
颠簸中，我注意到窗外的机翼也随着气流的影响开始上下微微起伏，而且颠簸感没有一丝丝的减弱，反而愈演愈烈……
有不少没有抓紧安全带的乘客，因为颠簸在座椅上来回晃荡，我把苏雅的手从我胳膊上拿开，然后放到了安全带上说：“别抓我，要抓紧安全带！”
“张扬，我怕......”
接着她又抓紧了我的胳膊，不想放手......
苏雅的模样一点也不像是装的，因为她的嘴唇即便涂着口红，也依然可以看得出有泛白的迹象，额头上布满了细细麻麻的小汗滴，面色极度恐惧.......
我一边用手用力抓住安全带，一遍用腿顶着前面的座椅，保持着两个人的平衡，然后保持着平静对苏雅说：“别怕别怕......一定要抓紧安全带，只是遇到了气流而已……”
可苏雅没有放开手，我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只有有些格外吃力罢了……
看着苏雅打湿的外套，她还真的应该庆幸那不是一杯热饮，如果是一杯热饮，此时就算飞机平稳了，她也大概率会被高温烫伤......
因为我听见前面就有一位乘客被烫伤了，一直大喊大叫着，空姐也忙得不可开交，一边要安慰众人的情绪，一边要处理紧急事故，还要保持自己的平衡......
人在面临这种突发的、能威胁生命的紧急情况时，一定会有片刻的情绪崩溃，然后脑子开始胡思乱想：飞机会不会就此坠落之类的东西，我也不例外，有好几个瞬间，我都在想，万一飞机真的就此坠落，那我还能做些什么呢？
我想我大概会用生命里的最后一段时间给白药发去一条消息，内容已经不重要了，我只是想尽力让自己这飘零的一辈子没有落下太多的遗憾，再一想，遗憾也只有活着的人才会有遗憾，死之后就没有任何东西了……
原来人的生命真的可以如此脆弱，在天灾**面前，所有的情绪都会变得苍白无力，脑子里大概只会有一个念头：这一生是不是就这么结束了…….
想着想着，我就越来越无力，特别是心里升起一股无力感，在这种灾祸面前，我没有能力做任何事，只能寄希望于飞机能平稳度过气流.......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很慢很慢，飞机的每一次颠簸都牵动着机舱里每一位乘客的内心，有难挨的煎熬，也有巨大的恐惧，但奇怪的是机舱内似乎随着飞机的愈加颠簸而变得越来越安静了，这是呈反比的趋势，在这种反比的情形之下，我看到了人性最真实的现状，似乎越是面临生死，就越能平静，我想起了在废弃工厂的那一夜，我也是在生与死之间徘徊，然后渐渐忘却痛苦.......
不知道多久之后，飞机逐渐开始归于平稳，也几乎感受不到任何抖动，这时广播又传来声音：“尊敬的各位乘客，你们好！目前本次航班已经安全度过强气流区域，请大家有序整理好之间的私人物品，注意不要遗失物品.......”
我长出了一口气，瞬间便有了劫后余生的感觉，再一次看向窗外，太阳已经微微接近落山.......
我拿开了苏雅的手，然后安慰道：“已经没事了......”
......
在快要抵达南京时，苏雅才开口对我说出了继颠簸期后的第一句话：“张扬，我们是真的还活着吗？”
我见过她极度恐惧的模样，自己也亲身经历了生死，自然也就没有任何笑话的意思：“当然，我们都还活着......”
活着这个词似乎已经不仅仅是字面意思，它还有着更加深度的意味，意味着我们还有余生，也意味着我们要重归现实里来......
苏雅默然的点了点头，脸色还是有些不自然：“可我怎么觉得眼前的一切都不真实......”
“那是你的错觉而已......”
稍作停留，我指着窗外说：“你看，我们上飞机时还是白天，可现在天已经完全黑透了，是的，我们真的没事了......”
苏雅顺着我的指向，看了眼窗外漆黑一片的夜空，继而又用更加复杂的眼神看我说：“那你知道在刚才那一段时间里，我在想什么吗？我在想如果飞机真的掉下去了，我们是不是就意味着永别了......”
“怎么会是永别呢？应该是恰好在另外一个世界里重逢而已......”
我的话说的很委婉，同时我的话也代表了我内心的真实想法，我是期望有死后世界的，也就是说我还没有真的活够，所以把希望寄托于死后还能有意识上去......
如果对于我们来说，死后的世界是重逢，那对于更多活着的人来说，就意味着永别.......
第三百七十三章街头
站在南京大地上时，我回头看了一眼航班，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机翼相比起飞之前已经变得向下弯曲了许多，似乎还有些许裂痕.......
当然，这应该只是我的错觉而已，如果民航飞机都这么弱不禁风，那飞机也不会是事故率最低的交通工具了。
虽然我是这么想的，可那种经历极端恐惧遗留下的后怕还是让我打了好几个寒战……
苏雅没比我好到哪去，直到落地的那一刻，她还是恍恍惚惚的状态，时而向东边流动的人群看过去，时而又向前面的广告牌看着，奇怪的是，和我们同一架航班的乘客虽然也有些失色，可并没有像我们俩这样反应如此剧烈，他们好像还能笑出声来，互相和同行的人开着不痛不痒的玩笑.......
在这种对比中，显得我和苏雅格外“贪生怕死”，即便这个词不那么准确......更准确地说，应该叫“惜命”.......
我是挺惜命的，因为我不想在死之前还没见到朝思暮想的人。
.......
因为苏雅的衣服已经被冷饮湿透，所以我和她先找到了一家酒店，定了两间房，她换好衣服之后，再一次跟着我行走在南京的街头上.......
说实话，虽然这是我第二次来到南京，但这座城市对我依然陌生，同样，作为等价关系，我对这座城市也是充满了陌生，我听不懂来来往往的路人在交流些什么话，站在一个十字路口，如果不用导航，我甚至不知道下一步该往哪走，我没有方向感，也没有任何标志性建筑可以给我提供指向作用……
走着走着，我便注意到了一个特殊的路牌，因为这条路的名字叫武汉路.......
我不太了解这种现象，似乎在很多城市的街道里，总有以其他城市命名的街道，我记得在武汉也有一条名叫南京的路.......可不凑巧的是，我不住在武汉的南京路上，白药也没有住在南京的武汉路上.......
因为我的突然驻足，苏雅或许也注意到了我看的方向，那个名叫“武汉路”得指示牌，她也和我一样，看向路牌时，有过片刻的失神。
随即，苏雅便看着路牌，默默地说道：“南京有武汉路，武汉也有南京路，南京路上走着俩武汉人，一起找着一个南京女人.......”
苏雅这段莫名其妙的话，让我有所思考，可我并不是真的在思考，我只想陷入到了一阵类似思考状态的情绪里，所以有些迷离......”
.......
我们要走的方向和武汉路背道而驰，所以我没有机会亲身感受一次南京的武汉路和武汉有什么相似的地方，这或许有些遗憾，可一想到我正前往寻找白药的路上，那些遗憾便瞬间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满心期待以及一些深埋的紧张......
期待就不需要多解释，我想那些紧张一定是来源于未知，我对白药目前情况的未知，我怕当我们见面之后，真的像那个一样，看着白药和另外一个男人走在一起，看着他们欢笑、嬉闹.......每多想一秒，我就一阵刺痛。
沉默中，苏雅突然向我问：“张扬，你紧张吗？”
我实话实说：“有点......”
“其实我也有点.......”
“你紧张什么？”
“害！我......我也说不清楚......总之，我就是心里慌慌的，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你可别多想啊，我不是故意乌鸦嘴，这是是我心里的感觉而已，如果你不爱听，就全当我放屁算了……”
我点了点头：“嗯，真的臭……”
“你.......”
苏雅指着我，愣是半天没说出话来，随后又放下了手，叹气说：“如果你自己都不紧张，那我这个旁观者紧张什么？都由你吧……只希望某些人到时候见了面，不至于一句话都说不出口……那场面可就太难看了……”
“场面会不会难看，和你也没啥关系，到时候我进去，你就在外面呆着，千万别进来！”
“为什么？是怕白药当着我的面让你滚，你尴尬吗？那我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也许没这必要，毕竟你这人脸皮比古城墙都厚！”
我没什么心思和苏雅拌嘴，继而把目光放在南京的夜色之中，此时已经是晚上八点钟，可路人的行人甚至要比白天来得更多，我想这也许是每一座城市的共性，大部分朝九晚五的上班族每天都活在不足一平米的办公桌上，过着一尘不变的生活，也只有在晚上才会有属于自己的时间，来放纵灵魂，白天和夜晚是两种不同的状态，一种为了生活低头、一种为了自由呼吸......
路过一家酒吧时，我仿佛能听到里面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声音，那是一种真切的声音，从每一个碰撞的酒杯、每一声呐喊、肢体间接触产生的声音，那种声音可以直接透过墙壁，直达我的脑子里，也借着这样的声音，我才能幻想着看见里面的画面，所有人的身体停留在地面，灵魂从身体里抽离出来，漂浮在酒吧上空，然后抵达整座城市上空，汇聚成一个巨大的物体，我想要是给它取个名字，应该叫“业与夜”......
我在酒吧门口驻足了好一阵，引来苏雅的发问：“你愣着干嘛？该不会这时候还想进去寻欢作乐吧？那你可真够大心脏的，我服你......不过，你要是真想去玩玩，能不能把我也带上？”
我伸出手想敲一下苏雅：“我带你个大头鬼。”，可被她躲开了！
继而，她便指着我说：“王八蛋！你这个出卖队友的狗贼，我可是陪你走了这么远的路，还差点死在半路上，你不仅连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这也就算了，到了了，想去酒吧玩玩还不带我......你还有点基本的良知吗？做人可不能太张扬！”
“你想进去就去吧……我先走了......”
说着，我便头也不回地接着往前走，说实话，在接近那个小院的路上，距离是越来越近，可我的心却越来越乱，以至于看着好几个地方出神好几次，这种状态也恰恰说明我的潜意识里有了极大的不确定性.......
第三百七十四章同居了
可我走了差不多五十米时，苏雅还没追上来，我就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她站在距离我二十米左右的地方，对我笑着.......
“喂，你还走不走了？”
苏雅小跑着到我旁边，嘴里碎碎念道：“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一个人不管的......”
“我只是怕你傻不拉叽的，让人给卖了，我不好向你妈和你舅舅交差……”
“喂！张扬！你这个人怎么嘴就是这么硬呢？你就不能老老实实承认一句：你的确是在担心我吗？说真话就这么困难吗？”
我摇了摇头，没接她的话，对我来说，在应对苏雅上，真话和假话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因为我觉得说真话也像是假话，所以假话就要来得更加真实，我不是在说绕口令，因为我自身的感觉就是这样，苏雅给我的感觉总和其他人不一样，所以对她我没办法真正正经起来......
......
终于，在二十分钟之后，我顺着街道走到了白药的南京小院，小院对面还是那几个熟悉的菜馆，院里还是那颗梧桐树，像是一点点变化都没有，唯一的不同可能就是气温不同，现在天气已经转凉，秋天已经到了......
然后感到失望的是屋里没有一点点灯光，可现在是晚上八点半，不开灯根本没办法正常生活，我也不相信白药会在这个时间就已经睡觉了……
蹲在路边，我先点了一支烟，然后拿出了手机，直接拨打了白药的号码，我没抱有太多期望，因为以前每次拨打这个电话时，提示都是对方关机，可这一次电话偏偏打通了，但在很长一段提示音之后，电话那头都没人接，我不想放弃这次机会，就干脆接着打电话.......
苏雅站在我旁边，脸上的神情似乎比我还着急.......
我有点不想让她听到我和白药地对话内容，便没管她异样的目光，独自走到一个僻静的角落里继续拨打电话.......
终于，在我第四次打电话时，电话那头接通了，我几乎激动得快说不出话来，以至于愣了好几秒之后，我才连忙说了一句：“我是张扬，我在你家门口......”
可电话那头传来了男人的声音，并且毫不客气地对我质问道：“张扬？是哪位？你给小颖打电话干什么？”
我在想我是不是打错电话了，于是再一次确认了一遍电话号，我没打错......
但电话就是被一个男人接通的，而且他说电话的主人叫小颖.......
我的大脑一时间快要反应不过来了，大量的信息一下子涌上来，让我措手不及……
于是，我慌忙地说声：“对不起、对不起，我可能打错了……”
之后，便挂电话.......
我之前在脑子里预想过无数次和白药第一次交流的对话，可唯独没想到过接电话的人不是白药这一情况，所以我瞬间便忘了一切准备好的词汇，变得像个不会交流的傻子……
由于我没开免提，所以挂了电话之后，苏雅还一脸喜色地看着我，并且连声问我：“怎么样？怎么样？她怎么对你说的？是不是让你进去和她见面了？”
我摇头，她又问：“那是不是她不在家里，所以让你稍微等等？”
我还是摇头：“都不是......电话那边是个男人的声音，而且从他话里的意思来看，这个号码的主人已经不是白药了，而是一个叫小颖的人的......白药可能已经换了手机号了……”
苏雅的反应比我还剧烈：“啊.......那怎么办呐……我们总不能白来一趟，人都没见到，还灰溜溜地离开吧……”
我长出了一口气，放下手机后，又给自己点了一支烟，可我却因为一下子抽得太猛，呛得咳嗽了好几声，我在抽烟时，整理着大脑的思绪。
之前唐艺对我说过，白药还在用着这个号码，而且就在不久前，她还和唐艺有过联系，所以短时间内电话号更换主人是一件不太可能的事情，那为什么接电话的是一个陌生男人，而且听声音，年纪应该也不大，不太可能是白药的父亲.......
那么可能性就只有一个了，这个接电话的男人大概率就是白药爸给她安排的结婚对象，而且他们已经同居了，所以也就没住在这个小院子里了……
我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生生撕裂着，而且还无声无息，那种痛苦我无法传达给任何人，即便传达了，别人也无法替我分担半点儿.......
我不停地重复着抽烟的动作，时不时还向小院子里看过去，我期望着能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里面走出来，可期望之所以是期望，就说明可能性太低了。
也许是我的动作太刻意，刻意到连苏雅都能看得出来，她皱了皱眉头问我说：“张扬，你是不是心里知道些什么了啊，你说出来，让我也给你想想办法啊，你憋在心里，既难受，也毫无用处……”
我没有回苏雅的话，又连忙摸起手机给唐艺打去了电话，这一次，没过没过多久，唐艺便接通了，她问我：“张扬，你已经到南京了吗？”
“嗯，我已经到了，而且现在就坐在白药家旁边.......”
“那你应该见到她了吧，给我打电话做什么呢？是聊的不愉快，还是结果失败了？”
“都不是！院里没有一盏亮着的灯，我给白药打电话，结果却是一个男人接的电话......她是不是换号了？”
唐艺也很诧异：“不对吧……我下午才和她联系过，但我没有把你去南京的消息告诉她，毕竟是她让我保守秘密，不要告诉你的.......”
那所有的解释只有一个了，白药已经和那个男人同居，所以她大概率不会回到这了……
我感觉自己是快哭了，哽咽了好一阵子，也没说出半句话来，唐艺有点焦急：“到底怎么了？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还哭上了？你快说啊，真快我把急死了……”
唐艺说完，我又听见了老魏的声音：“张扬，你和哥说说到底怎么了？有事情，只要可以解决那就不是问题，你别让我俩干着急啊……”
第三百七十五章怪物
渐渐的，我感觉有些恍惚了，尤其是在看着距离我正前方不到五米的路灯时，那种恍惚的感觉便格外强烈一些......
我好像是什么都没说就挂断了电话，也好像呢喃了几句什么，我也不清楚到底说没说话，但那些似乎已经不重要了……
一瞬间，我就丢失了所有的动力，脑子里不断回放着那些刺痛过我的画面，不论是真实发生过的，还是那些不真实的梦，总之在那一刻，我真的有种世界末日、天崩地裂的感觉，我快没办法自由呼吸，不能说出任何话来.......
苏雅没有听到电话里的内容，可她听到了我说的话，于是，她应该自行在脑子里脑补了一番，之后便试探着问我：“张扬......该不会白药不在这里住了，和那个男人同居了吧……”
我不置可否，因为连我自己都是这样认为的。
我的沉默让苏雅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随即她也像我一样一屁股坐在地面上，长出了一口气……
当我把白药的形象和另外一个陌生男人联想在一起时，我忽然发现我无法构建一个完整的画面，比如他们正坐在餐桌上吃饭，比如他们正相拥着坐在沙发上看一部电影等等，可那些画面都是破碎的、不完整的，因为里面只有主要人物，没有其他任何陪衬......我这才发现，原来我在乎的不是他们是不是住在了一起，而是白药是否已经真的决心彻底离开我，开始属于自己、顺应家庭的新生活，这才是问题最关键所在……
在我失神时，苏雅推了推我的肩膀问：“张扬，你在没在听我说话啊？”
“啊？”
苏雅叹气：“看你这失魂落魄的样子，我心里也不好受……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你，我在想我是让你接受现实放手呢？还是让你鼓起勇气，再尝试一次.......思前想后，我还觉得你应该试着和白药见一面，毕竟有些事情如果不说开，那就永远的成为遗憾，在心里留下一块疤痕.......”
我开口了，但平静得连我自己都觉得不正常：“虽然你说了两种选择，可在我看来，这二者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因为你都是站在我和白药已经没有以后的立场上说的，那么如果我和白药已经没有了以后，我又何必纠结于是否再见她一面呢？”
稍作停留，我给自己点了一支烟，又向着小院的方向看过去，看着那颗梧桐树说：“说到底，我来这里的所用动力都是源于我还想和白药有以后，这是我的最终目的，但现在看来，这个目的已经很难实现了......既然目的实现不了，我又在思考什么呢？回去吧……我很累了，只想闷头大睡三天三夜！”
我将刚点燃、还没来得及抽上一口的烟摁灭在地上，然后起身丢进了距离最近的垃圾桶里，就好像我丢掉的不是烟头，而是我的所有渴求与幻想，正如我一样，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苏雅站在我身前，面色极为复杂，她抿了一下嘴唇，继而直视着我说：“张扬，我还是希望你能找到白药，和她好好聊聊，如果你们还能在一起，我......我一定一定发自内心地祝福你们，我可以发誓，我没有说半句违心的话；如果你们没办法继续下去，那也要有一个确切的结果，我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地生活下去……你懂我的意思吗？”
在那一刻，借着路灯微弱的灯光，我能依稀看得清苏雅的脸，可我仿佛觉得苏雅的脸变得越来越虚幻，她的脸开始与白药的脸重合，然后构建成第三个女人的模样，但奇怪的是，两张绝美的脸融合起来的模样却没有一丝丝的美感，我只觉得那是一个怪物，一个我幻想出来的怪物......
我也明白为什么那张融合的脸会让我打心底厌恶，因为爱情是因为唯一才会产生美丽，人格因为独特才会有五彩斑斓的社会，我喜欢的是一个和整个世界的人都不同的人，而不是各种优点交杂在一起的怪物.......
我晃了晃脑袋摆脱了那种迷离的状态，正当我要说些什么时，电话突然响了，是白药的号码......
我平寂的心再一次泛起波澜，下意识地回头看向小院，便接通了电话，这一次我没有先开口，而电话那头也传出了我思念已久的声音：“张扬，是你吗？”
“是我。”
“唐艺刚刚给我打过电话了……把这一切都告诉了我，我也知道你现在在我家门口，你等着，我这就过来......”
沉吟片刻，我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不麻烦了，如果你不方便，我这就回去了……”
我说完，白药也沉默了，她似乎在酝酿着很深沉的情绪，半分钟之后，才带着情绪质问我：“你是不是很恨我啊……”
“我不知道......”
“其实，本来我也觉得没必要再见面了，我想说的话已经全部留在那封信里，我记得当时李胜男给我发过消息，她说你让她把那封信烧掉，但她询问了我的意见，我说都听你的......也不知道你最后看到了没有……”
我仿佛听见了白药的啜泣，可她属于那种即使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也从不轻易表达的那种人，所以我也不敢确定她是不是真的哭了……
“我看到了......所以才想来这见你一面，我觉得我们之间可能还没有真正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但现在看来，也许没有那个必要了，毕竟你已经有了新生活，我这个身份尴尬的人，也不大方便和你单独见面了……”
白药没有否认，也就意味着刚刚所有的猜想都是对的，那个男人就是她的未婚夫……
一阵长时间的沉默之后，白药又说：“不管怎么样，我二十分钟之后就到家了，你别在外面站着了，天气预报说今晚上九点会有阵雨，先到屋子里坐坐吧，钥匙就挂在大门口后面的合页上，你伸手摸摸，就能摸得到.......等着我！”